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眸一笑
众人汇集盛京城,皇太极凭借着多年的谋划,以及奇袭紫禁城带来的威望,使得蒙古各部首领纷纷表示臣服,虽然尚四人并坐,可是代善等三大贝勒都能感受到旁人的轻视,觉得屁股下的椅子坐起来很不舒服,仿若针扎一般。
皇太极的唇角弯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在举行的迎接的宴会上,仿佛试探一样撤掉了三把椅子,独留着大汗和大妃的位置,早到的众人看着如此的画面,虽然有些惊愕,稍过片刻,也就透着几许的理应如此。
不大一会功夫,大殿里聚集了许多的人,有大金的旗主贝勒以及他们的大福晋,福晋,还有从蒙古草原上来的首领及其夫人,在这些豪迈的汉子身边,伴着争奇斗艳的女子,她们或穿着颜色纯净的蒙古服饰,头戴穿着珍珠或者翎羽的蒙帽,又或者身着艳丽的旗袍,小把子头上插着蝙蝠金钗,耳侧的流苏晃动出几轮光圈,总之各有特色,众女人攀谈着,交换着各自的八卦,以及打扮的心得,暗自比较着,谁都想艳冠群芳。
“哼,我就是瞧不上她那副柔弱样子,也不晓得喀尔喀首领是怎么想的,难道还真离不得她不成?走到哪都带着她?”
“就是呀,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就算是大明的大家闺秀,可这是在盛京,咱们大汗就连大明的都城都打得下来,还在意她?偏偏穿得不伦不类的,一看就知道光会勾引人的狐媚子,也不想想她多大年岁了,女儿嫁给二贝勒好久了。”
旁边的人纷纷应和着,无论是蒙古贵妇还是大金的福晋都对当时海兰珠在科尔沁遇见的喀尔喀部族首领的妾室苏氏很有意见,她们男人身边也都有汉女,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汉女能像苏氏那般得宠的,苏氏受到的宠爱并不比正妻差,甚至部族首领的妻子都以装病没有来盛京,外面传言,是不想被别人耻笑,连一个卑微的汉女都拿捏不住。
众人毫无顾忌的嘲笑讽刺,都落在了苏氏的耳朵里,她并没有像被嘲笑的女子那般或愤怒,或羞愧,或举足无措,而是挺直腰杆,安静祥和的坐在那,水润的眼里透着一抹的嘲弄,上身穿着宝蓝色褶子,下衬一条百花落地长裙,挡住她那双三寸金莲,全套的珍珠头面,使得在她在姹紫嫣红的女人之间,更显眼一些,引得大殿里汉子的视线偷偷的落在她身上,虽然有个嫁给阿敏的女儿,但岁月更偏爱于她,苏氏的脸上并不见皱纹,比旁人的肌肤更白皙,同自己的女儿坐在一处,不像母女,反倒像是姐妹。
“阿敏,好福气,没料到娜齐格的母亲也是绝色,若是——”莽古尔泰色迷迷的目光落在苏氏身上,不怀好意的嘿嘿笑着,靠近阿敏压低声音“听说她可是深知伺候男人之道,有些独特的手段,娜齐格是你的福晋,也不晓得有没有得到真传?”
莽古尔泰的话,自然引来了更多的人,纷纷缠着阿敏追问着,这些鲁莽粗野的汉子,除了打仗之外,最常说的也就是女人了。
阿敏得意的一笑,仿佛回味一般的砸吧砸吧嘴,显摆的高声说道“她的味道,绝不同旁的女人,真是——真是什么温柔乡,还有一句诗词还来着,娜齐格曾经说过的?”
阿敏狠狠的拍了拍脑袋,想了半晌一锤手掌,得意的吟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无早朝——”
莽古尔泰等人仿若不认识一样看着阿敏,他何时还会吟诗了,阿敏更加的得意,向娜齐格瞟了一眼,怕旁边的人不明白诗词的意思,摇头晃脑的讲解起来,一时之间大殿里只听见阿敏的得意的声音。
“娜齐格,你怎么会念这首诗词?你疯了不成?”刚刚淡定的苏氏脸色一变,抓紧女儿的手,压低声音冰冷的说道“君王不早朝也是你能说的?难道不晓得阿敏贝勒只是个贝勒,就连大金的汗王都不曾——你——我教过你什么?你难道一点都没有记住?”
“阿妈,这有什么?贝勒爷是堂堂的和硕二贝勒,他——”娜齐格见到自己母亲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停住了嘴,诺诺的低言“难道我做错了?阿妈,您不晓得我,看着风光,可是在二贝勒府并不是那么如意,贝勒爷是个贪新鲜爱色的,若没有点手段,我——”
苏氏眼里闪过疼惜,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也是她的依靠,低声道“以后这话不许再说,难道你看不清如今的形势?大汗即将独掌大金,你——算了,我还要在盛京城留一些日子,我会同你详说的,若是阿敏贝勒——”
苏氏拿起绢帕擦了擦嘴,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水润的眼眸重现温润柔情,帕子当嘴,低声道“你也要做最坏的准备,女人的身体可是本钱。”
“阿妈。”娜齐格身子一紧,她母亲的这幅样子,让她想到了当初,记得还有另个绝色汉女在时,是苏氏表面教好,也不知道怎么弄得,那个汉女就好生生的死了,这在娜齐格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再面对自己母亲时,更加的谨慎。
吴克善摸着嘴边的胡子,低声笑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我觉得这怎么是在形容我妹妹——大金的大妃呢,除了我妹妹,谁能当得上这首诗词?”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清晰的落入旁人的耳中,阿敏停住了口,对于海兰珠,他也说不出反对意见来。
“我看他早晚死在这张嘴上。”多铎唇边向上翘起,在多尔衮身边低声说道“十四哥,你说大汗会饶了他?真是可惜,无法亲自给额娘报仇。”
多尔衮低垂下的眼睛,收敛住心思,拍拍多铎的腿,压低声音“大汗的心思,没有人能猜得透,就如今日——看来难过这关的不仅是阿敏,恐怕还有旁人,你看二哥的脸色也不好看呢,这可是在蒙古诸部面前。”
多铎抬眼看看并肩放着的两把椅子,轻轻摇头,报仇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大殿外,海兰珠拉住皇太极的手臂,浅笑嫣然“你同阿敏置气?是为了君王不早朝?”
皇太极拇指按在了海兰珠唇角的笑意上,低笑道“这首诗词,就像吴克善说的,最适合你。”
海兰珠躲了开去,放开挽着他的胳膊,快走两步,回眸笑道“你还是仔细研究一下这首诗词再说吧,阿敏只说出来最缠绵之时,可是隐在诗词之后的寓意,他不知道,大殿里的人除了你招揽的汉臣,都不知道,皇太极,这首诗词,虽然流传很广,可是却同红颜祸水相当。”
皇太极伸出手臂拉住海兰珠,无奈的摇头,他知道的很清楚,海兰珠虽然任性爱使小性子,甚至吃醋,却最不喜欢红颜祸水这句话,用力将她重新拉回身边,眸光一闪“刚刚吴克善也是这么说的,难道你还怪罪他?”
海兰珠轻抿了一嘴唇,邹邹鼻子,“看来我得给哥哥再请个好师傅了,省得他闹出笑话来,旁人说的文邹邹不好的话,也不晓得。”
皇太极大笑起来,海兰珠挑眉踩了一下他的脚掌,装作很凶悍的低言“你不用得意,我还不晓得你的心思?哼,那是可是我哥哥。”
“那又如何?”皇太极仿佛像不晓得疼一样,挑了一下海兰珠的珍珠耳环,反着淡淡红色的珍珠晃动着,仿佛凌空荡起几许的波纹,眸光中透着独占的光芒,海兰珠拉住他的手,望进皇太极深邃的眼里“兄妹情和夫妻情,我分得清楚,皇太极,我不止是你妻子,同样也是吴克善的妹妹,这并不冲突。”
一转身,海兰珠退开两步,扬眉说道“你虽然也喜欢汉学,可也应该知道的更详细一些,否则把嘲讽之言当做好话来听,汉学博大精深,语言的运用更是玄妙无比。”
皇太极从后揽住海兰珠的芊芊细腰,在她耳边低笑道“就如你当初大胆的嘲讽父汗之言?我比父汗幸运,若是有人敢嘲讽于我,海兰珠,你会不会出手相帮?”
“那是当然,皇太极,我会在你身边。”海兰珠低头看着要上的大手,缓缓的将自己的双手盖在上边,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人在欺负你的,要乖乖的呀,我的大金汗王。”
轻盈的笑声从海兰珠娇嫩的口中飘出来,皇太极手臂一僵,眼底盛满了宠你,轻则道“调皮。”
守在殿外的奴才全都安静的低头,仿佛地上有金子一样很认真的寻找着,哪怕心中好奇,也不敢看向皇太极所站的位置,只是不停颤动的耳朵,想尽办法将大汗大妃悄声之言听清楚,谁都架不住好奇之心。
模糊的情话,大汗对大妃的疼宠,让婢女们的脸颊上染上两簇的红晕,春心微动,悄悄的撇着皇太极那健硕高大的身影,幻想自己就是他揽在怀中娇俏可人的女子。
“咳咳,咳咳。”满德海硬着头皮咳嗽两声,低头说道“大汗,众人还等着呢,您看是不是——”
皇太极松开海兰珠的腰肢,却牵起了白皙的柔若无骨的小手,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满德海面朝热闹的大殿,高声道“大汗,大妃到。”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未雨绸缪
第二百八十八章未雨绸缪
大殿门敞开,众人停住了口中的话轰然起身。(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恭敬的低头下拜,皇太极牵着海兰珠的手缓步走了进来,皇太极一身明黄色的袍子,上绣着龙纹,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辫尾处坠着金黄色辫绳,上面还穿着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腰间带着荷包等物什,高大健硕的身躯,刀刻斧削的面容,透着无形的压力和威势,让人忍不住俯首称臣。
而在他身边的海兰珠,并没有穿着旗袍,而是穿上了红色的蒙古对襟衣裙,脚上踏着高过膝盖的红色在靴口绣着金纹的靴子,头上戴着的嵌着亮银珍珠首饰的蒙帽,在上面还插了一根招展的翎羽,如水的眼眸,仿若月宫仙子般的容貌,乖巧的陪伴在皇太极身侧,对于旁人的赞叹仿佛一丝都入不了她的眼眸。只有她身边的皇太极,才是她的全部。
柔顺?甜美?众人暗自摇头,谁都晓得娇柔的海兰珠,有时爆发出来的锋芒,更让人心动心惊,她现在就像收敛了光芒之人,恬静的栖息在皇太极身边,也只有掌控大金的汗王,才会拥有海兰珠那样的女子。
“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不知谁低声吟道,众人点头的承认,用在海兰珠身上确实最恰当不过。
皇太极扶着海兰珠落座之后,四下望了一眼,慢慢的攥紧拳头,独坐的感觉着实不错,海兰珠暗自捏了他一下,提醒道“你现在还没到得意之时。”
皇太极笑着说道“起来吧,免礼。”
众人起身重新落座,大殿里悬挂起八角精致的宫灯,着装统一清秀婢女,训练有素的端上来各色的美酒佳肴,轻声的退到一旁,菜色不同以往都是粗糙的肉食,更精致一些,这一切都是海兰珠仔细安排的。
对于海兰珠的打扮众人在惊艳的同时,心中也难免泛起一分的心思来,大金的旗主贝勒除了当初随着皇太极去求娶时的多尔衮。多铎,很少有人见过海兰珠身穿蒙袍,而来盛京的蒙古诸部首领,脸上露出笑容来,海兰珠如此打扮,意味着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她是蒙古草原上的女儿,对于皇太极的联姻之策,也让他们这些豪迈的蒙古汉子更加的有信心。
“本汗欢迎远来的首领们。”皇太极举起酒杯,高声说道“本汗不会亏待诸位,大金和蒙古永远是兄弟之意。”
“谢大汗。”蒙古首领站起神来,举杯同饮,在皇太极的示意下,海兰珠轻轻的叹了口气,向旁边的乌玛点头,银铃声响,身着单薄衣衫的妙龄舞娘走了进来,在她们的纤细的腰间,缠绕着铃铛,伴随着响起的乐声,少女们扭动着腰身。按平时训练跳起动人的舞蹈。
酒宴中的众人目光落在这些舞女身上,可是再也不敢轻易的动手动脚,大妃海兰珠曾经有过严令,她们只是舞娘,而不是伺候男人的轻浮女子。
海兰珠衔着杯沿,明亮的眼底划过一丝的黯然,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别的事实在是没有办法,她不是**者,只能慢慢的改变一些她看不顺眼的东西。
坐在她旁边的皇太极,虽然察觉到海兰珠神情有异,可也明白此时不是详谈的时候,敬酒的蒙古首领很多,他也频频用语言攻势,恩威并施,让他们更忠心于大金,使蒙八旗更完善,增强他手中的力量,剪除三大贝勒影响力。
老谋深算的代善看着被众人簇拥的皇太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喝起了闷酒,他明白大势已去,哪怕他联络阿敏,莽古尔泰也无法再影响到皇太极,为了自身的安稳,他只能臣服,美酒入喉苦涩不已。
皇太极瞧出代善的挣扎以及认命,勾起了唇角,他最大的对手终于服输了。又怎么会不兴奋,海兰珠轻声叹息“你的目光还在大贝勒身上?从当初在灵柩前他无法阻止你登上汗位,就永远的失去了先机。”
“聪明。”皇太极侧头看着海兰珠,眼里闪过理应如此,海兰珠亲自将酒杯斟满美酒,举在了皇太极面前,甜美的一笑“大汗,我祝愿你达成所愿。”
皇太极并没有接过酒杯,而是借着海兰珠的手,叼住酒杯,扑鼻的酒香以及从海兰珠袖口中透出的体香融合在一处,更加的醉人,皇太极张口将酒喝尽,厚茧的手轻抚她的手腕,低声问道“你晓得我的心愿吧。”
“你此时的目光恐怕更多的放在了蒙古草原上吧。”海兰珠抽不回手,认命的让皇太极攥着,低声说道“我刚刚听那些蒙古首领的夫人说起,林丹汗也以你为死敌,仿佛同大明有所勾连,据说大明的新任将军,不止送了林丹汗粮饷,还送了十余名美人呢。”
皇太极有些愣神,他都没有海兰珠知道的详细。海兰珠眼里闪动着盈盈的笑意,撇了一样刚刚同她闲聊的夫人们,低声道“你可不能小瞧内宅的女人,她们的消息更灵活和快速。”
皇太极很明白海兰珠并不喜欢这种应酬,可是为了自己,却能做到,轻声说道“辛苦我的海兰珠,本汗会好好的酬谢你的,嗯?”
海兰珠脸一红,颊间染红,娇嗔道“你何时能正经一些?这是大汗所为吗?”话锋一转。垂首轻言“而且我是你的妻子,不帮你帮谁?”
皇太极注视着海兰珠低头露出的那截白皙的脖颈,情意更浓调笑道“本汗难道不该赏你?夫妻敦伦,这也是大道。”亲眼目睹海兰珠脖颈处慢慢的染红,皇太极明白,她此时恐怕连脚趾头都羞红了,海兰珠有时张扬,可有时却又腼腆的很,一点都不像两个孩子的额娘,还保留着少女的羞涩,只是在床榻上,皇太极的眼神更加的深幽,她那不服输的柔韧,那些小花招,自己根本就放不开手。
自从海兰珠落坐后,苏氏就一直悄悄的注释着她,轻声问道“你看懂了吗?大妃深得诱惑之道,欲迎还拒,才能独占大汗的宠爱,你的打算行不通的,在大汗眼里,除非海兰珠犯下大错,或者倾城之人?”
苏氏轻轻的摇头,改口道“恐怕就是倾城之人,也无法让大汗多看一眼。”拍拍沮丧的女儿娜齐格,低声说道“大汗那你走不通,别人我倒是有法子,娜齐格,若想继续有如今的吃穿用度,就要听阿**话。”
娜齐格脸上重新展开笑容,微不可闻的点头,先保住如今富贵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将来,撇了一眼正同皇太极谈笑的海兰珠,唇角诡异的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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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再次挥鞭
酒宴正酣,饮多了酒的汉子呼朋唤友聚在一起闲谈起来,皇太极应对着首领们的敬酒以及恭维,而海兰珠面露淡然的笑容,同那些远来的夫人说起话来,她的话也并不多,只是在听着她们八卦的同时,含笑的说上两句,更多的时候,认真的辨识着她们话中透出来的有用的信息或者轻抿一口美酒。
当听到一人不经意的说起牛羊牲畜的异状时,海兰珠眸光一亮,随口问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回草原了,也不晓得寒风还是否像当初那般刺骨,我这有些上好的皮子,等众位夫人离开时,都拿上几张,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多谢大妃。”同海兰珠谈笑的人面带喜色,大金的毛皮是很好的,而且大妃所赠更显得尊贵几分,“离开部族之时,真是天寒地冻,比往年要更冷一些,不晓得为何总是不下雪,若是有雪的话,可能会好一点吧。”
海兰珠暗自记在心里,旁边的人小心探究的问起皇太极是否会出兵之事,她们也都明白,大金和林丹汗必然有一战的,海兰珠攥着白瓷酒杯,轻声叹道“这事我也听大汗说起过,你们也知道最近大汗在整顿内政,对外用兵之事?”
海兰珠停顿一瞬,见众人的耳朵都竖起来,淡笑道“大汗有一战定乾坤之心,同林丹汗一战,必不会草率行事。”
“那是,那是,大汗的筹谋,我们也是佩服的。”众人心中明了点头应道,话题转到了内宅上来,海兰珠也轻声的指点一二,让她们更懂得如何化妆打扮,夫人们更是感兴趣,生怕错听了一句。
海兰珠说得嗓子有些干哑,轻咳两声总结道“虽然品德,管家的本事也很重要,可是容貌同样不能忽视的,咱们都是女人,场面上的话我也不多说,只说一句,女子若是不知晓保养,那会衰老的很快,咱们也都不愿在男人面前只留下衰老的容颜,只剩下妻子的体面。”
“大妃说得是,谁不想让爷们陪在自己身边?看着那些狐媚子,真真是让人气恼。”一位三十多岁收拾的贵气逼人的夫人开口,狠狠的腕了不远处正同女儿娜齐格说着什么苏氏一眼,眼里透着凶光愤恨的说道“您不晓得,我那可怜的姐姐,若不是还来有两个儿子在,就快被那个苏氏逼死了,也不晓得她用了什么手段,男人听话的很,姐姐病了,竟然将事情交给苏氏那个贱人处理,这还有章法没有?而且——而且,勾得姐姐的那个小儿子,都站在她那边。”
海兰珠的目光落在苏氏身上,眼里划过沉思,听着旁人的气恼之言,心中有些沉重起来,好像比当初在科尔沁初见时,苏氏还要得宠,而她施展的那些手段,怎么听起来如此的熟悉?她到底是不是穿越女呢?
一说起这个话题,众人不分部族到是难得的同仇敌害,齐声的声讨苏氏,海兰珠才发觉原来苏氏在喀尔喀诸部,不,应该是蒙古草原还真是挺有名的,没有不晓得她的。
“布木布泰,你说这个苏氏会勾引爷们,还是你手段更强?”旁边的小玉儿突然发话,嘲讽的笑容始终挂在小玉儿的唇边,轻笑道“用不用你同她比上一比?也许你还能学上两手,心愿也更容易达成呢。”
布木布泰顾不上气恼,她虽然喜欢汉学,却从来没有瞧得汉人过,抬眼看了一眼小玉儿,难道她知道了什么,随后望向海兰珠,是不是她告诉小玉儿的呢?见到海兰珠眼里透出的惊愕,放下心来,轻声道“大福晋何处此言?谁不晓得爷最疼惜您?”
刚刚还在说话的夫人们停住口,眼里闪过激动的神情,固山贝勒府中八卦,她们也是很感兴趣的,巴不得小玉儿再说上两句,海兰珠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抢先开口道“好了,小玉儿大福晋,这是在酒宴,那些琐事你回去再说吧,若你有心想比较的话,大汗也得了几名大家闺秀,用不用我给多尔衮送去?”
小玉儿面色一僵,愤恨的摇头“不用您的好心,我们府里的事情,大妃不用操心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插手你府中的事,小玉儿,我明白的告诉你,你怎么对待布木布泰或者多尔衮的其她女人,那是你的事情,我永远不会插手,当初我就曾经说过的,说话办事要看场合,显然你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海兰珠说完这话,扭头不去看小玉儿,吴克善的福晋,自己的嫂子低垂眼帘坐在那,这一切她应该是看到了,布木布泰受的委屈,她兴许会哥哥说起,虽然哥哥他们更在意自己,可是布木布泰始终也是寨桑的女儿。
“大妃。”布木布泰感激的低泣,海兰珠连连摆手道“布木布泰福晋,你千万不用如此,从那封书信之后,你在我眼中也就是多尔衮的福晋而已。”
众人吃惊的望着一脸平静的海兰珠,那封信?这是什么意思?眼里探究的渴望更重,因为一封书信,就断绝了姐妹情谊?布木布泰眼圈泛红,手指甲在掌心划出红痕,明白海兰珠这是在提醒她,布木布泰咬着牙,蹦出一句话来“是我对不住大妃。”
“你明白就好。”海兰珠一眼都懒得看她,拉着自己的嫂子问起乞颜氏的状况,并让她明日再进宫叙旧,海兰珠觉得还是要把布木布泰的事情告诉给吴克善知道,省得让他觉得自己不顾姐妹之情。
“怎么了?看着你不太舒服。”皇太极侧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海兰珠,随后瞟了在她旁边的众人一眼,警告威严的目光让她们心跳加快,纷纷低头,不敢面对皇太极的目光,海兰珠轻轻拍拍他的手,扬眉笑道“没事,你别吓她们,我只是觉得有点闷罢了。”
“放手,放手。”就在此时传来舞女的惊呼,海兰珠凝眉望去,一名喝得醉熏熏的部族首领拉住场中的舞女意图不轨,海兰珠轻声问道“他是谁?”
“科尔沁属部之人,非要随着你哥哥前来盛京。”吴克善的妻子抢先开口,海兰珠按住皇太极的手,大殿里慢慢的寂静下来,众位旗主贝勒都望向海兰珠,是她制定的不许在酒宴之上调戏舞女的规矩,是不是会为了科尔沁的人破坏?而且那个人据说还同寨上沾点亲戚关系。
海兰珠星眸含笑,低声对旁边的吩咐两句,乌玛点头离去,轻脆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先放开她?”
“呃。”男子抬头望着已经站起身来的海兰珠,喝得发木的脑袋混浆浆的,勉强维持着神智,大着舌头说道“大妃,呃,堂妹,只是一名舞女,您赏给我得了。”
乌玛返回将鞭子递到海兰珠手上,海兰珠平静的笑道“既然你要请赏,那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海兰珠的眼底锐利凸现,扬起手中的鞭子精准的抽在了他的胳膊上,男子吃痛的松手,这一鞭子抽醒了他的醉意,海兰珠并没有停手,接连抽了几鞭子,大殿里鞭影闪现,无论是旗主贝勒还是蒙古首领,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执鞭的海兰珠,这手法,着实不错,看来科尔沁的格格是得罪不起的。
皇太极端着酒杯身子靠在椅背上,眼中含着一丝的回味,唇角上扬,呼啸的鞭声,让他想起初见海兰珠之时,拔刀斩杀海东青,在他通报姓名后还敢向他抽鞭子,更何况眼前的人了,皇太极抿了一口美酒,眯起眼睛,若是自己拉拢的部落首领,海兰珠恐怕会有点顾虑,不会这么直接。
阿敏此时觉得下身疼痛,他也想起海兰珠当时那一脚来,望了一眼四周越发兴奋的众人,阿敏撇撇嘴,难怪自己被海兰珠揍了之后,这些人总是旁敲侧击的询问,看笑话或者说看海兰珠收拾别人,确实蛮过瘾的。
“大妃饶命,大妃饶命。”男子躲闪着鞭子,向吴克善发出求救的信号,吴克善眼观鼻,鼻观口,一言不发,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
皇太极拉住海兰珠的手臂,轻声道“好了,为一个混人累坏了自个儿,本汗会心疼的。”
海兰珠停住了手,嗖的一声收回鞭子,向四周望了一圈,抽鞭子也是运动,海兰珠的脸颊染上了绯红,更显得娇艳上几分,平顺气息之时,衣衫被撕扯的有些不整的舞女突然跪地,含泪道“叩谢大妃为奴婢做主,叩谢大妃。”
分散开的十余名舞女全都跪地拜谢,海兰珠胳膊僵硬,心中泛起一分的难过,她虽然有心怜悯她们,可是却无力改变根深蒂固的思想,她们既然已经沦落成为舞女,这恐怕兴许就是她们的宿命,自己之所以挥鞭子,主要缘由也不在她们身上。
皇太极觉察到海兰珠不自然,抬眼望去,愧疚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对舞女的拜谢仿佛不敢承受一样,海兰珠沉声说道“你们起来,我这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们才会出手惩治此人,我定下的规矩必须得遵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一点很重要,众位旗主贝勒叔伯兄弟,你们可曾明白。”
“是,大妃。”众人齐声喝道,海兰珠此时才露出一分的笑容来,随即隐去,轻启朱唇说道“哥哥,图谢国汗吴克善。”
吴克善低垂着眼帘,让旁人不晓得他的心思,布木布泰更是目光咄咄,难道海兰珠也要惩治吴克善不成?那可是最疼爱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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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刚柔并济
随着海兰珠的话音落地,大殿里响起了抽气声,大妃鞭抽无理之人,他们并不感觉意外,可难道还会牵扯到吴克善身上?海兰珠对吴克善的兄妹之情,他们也都明白的,更何况吴克善也为了大妃掏心掏肺,先有硬抗林丹汗之子硕塞王子,后有血战突破袁崇焕设下来的防线,最关键的是若不是科尔沁如今的强大,海兰珠的大妃之位又怎么会稳如泰山?大汗皇太极怎会疼宠她如斯?
吴克善身子明显的一震,并没有抬头,缓缓的站起身来,绕过面前的条案,一步一步的走到大殿的中央,被海兰珠鞭笞的男子惴惴不安的低声唤道“堂哥,我——我——”
吴克善抬起一脚揣在了男子的胸口,将他踢翻在地,拍了拍衣袖,沉声说道“谁是你堂兄?你,你该死。”
向旁边的随从递了一个眼色,自然有人上前将他拉出大殿,吴克善此时才抬头望着看不出波澜的海兰珠,缓缓的单膝跪在地上,认罪一般的垂下脑袋“大妃,是我的不是,没有管好他,请大妃降罪。”
疼爱她的兄长跪在自己面前,海兰珠控制住想要后退的身子,眨去眼里的异动,平静无波分不出喜怒的说道“你是我哥哥,更应该以身作则,此番朝见大汗,竟然带着这样的混人来盛京?你是科尔沁将来首领,识人不清这怎么能成?”
“大妃教训的是。”吴克善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掌扶着青砖,身子仿佛强忍着怒气一样的颤抖,低声回道“我让大妃失望了,请大妃处罚。”
那冰冷的话仿佛利剑一样刺入海兰珠的心窝,将娇嫩的唇瓣咬出血丝来,拿着鞭子的手臂微不可见的颤抖着,迟迟的举不起来,可是为了科尔沁将来安稳,必须要做,哥哥,原谅我,海兰珠眼里染上一丝的决绝,猛然挥手,鞭子高高的扬起,仿佛顷刻之间就会落在吴克善的身上。
皇太极此时抓住海兰珠的手臂,海兰珠眼光一闪,心中放松了少许,借着他的手劲还是让鞭子从吴克善身边落下,‘啪’的一声抽在了地上。
吴克善头皮一麻,抬头若不认识一样看着海兰珠,眼里透着难掩的失望,随后带着一丝的嘲讽轻言“谢大妃手下留情。”
海兰珠垂下了眼睛,皇太极揽住了身子微颤的海兰珠,看着吴克善,又看看了吃惊的众人,能察觉到他们的惊愕,不敢置信,不止他们,就连皇太极也很吃惊,可近在咫尺的皇太极自然能察觉出来挺直腰站立的海兰珠身上透出来的哀婉。
“吴克善,识人不清很容易误事。”皇太极缓缓的说道“你先起来吧,大妃她——她也是为了你好。”
海兰珠睫毛轻颤,咬牙坚持着,不敢看吴克善一眼,勾起唇角“吴克善,你叩谢大汗吧,若是你——再有今日之事,这一鞭子就不会落在地上了。”
“谢大汗。”吴克善挺起胸膛,感激的看了皇太极一眼,沉默无言的回到座位上,大殿里的气氛很是尴尬沉重,诡异的情绪流淌着,皇太极一手揽着海兰珠,一手举起杯盏,高声道“大妃说的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现在是大金国,更应该遵守规矩典制,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内政上,政令统一才能使得大金长远。”
“谨遵大汗命令。”众人郑重的起身,不管怀有怎样的心思,面向皇太极俯首称臣,偷瞄着海兰珠的目光里含有一丝的不同来,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就连亲生哥哥的面子都不给,要小心为上。
在皇太极的授意下,岳托等人落座后就活跃着尴尬的气氛,又有人帮衬着,使得场面不再那般的凝重,重新恢复了热闹,只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明道不白的异样。
“海兰珠,你这是何苦?”皇太极攥紧海兰珠冰凉的小手,心疼不已,海兰珠虽然面容同往常一样,甚至眼里嘴边都含着笑容,可是在明媚的笑容中却有着难掩的苦涩,这也只有对她知之甚深的皇太极能感受得到。
冰凉潮湿的手心传来皇太极的体温,海兰珠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样低声说道“哥哥会原谅我的,对不对?皇太极,他会原谅我的。”
“会的,吴克善他会明白的。”皇太极不忍心海兰珠这副脆弱无依的模样,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厚唇轻扫过海兰珠光洁的额头,安抚一般的说道“你永远是吴克善最疼爱的妹妹。”
海兰珠轻嗯一声,将脸埋入到皇太极的胸膛里,缓缓的阖上眼睛,弯出一分自嘲的笑意,她并没有看起来那般的脆弱,只是——此时她却必须如此,否则又怎么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一切皇太极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只是心疼自己怀中的人儿,公平吗?不公平,谁让他是大金汗王,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海兰珠又怎么会不小心?科尔沁是皇太极的助力,同样也是他需要防范的部族,这一点海兰珠一清二楚,刚柔并济,才是上策。
吴克善喝着闷酒,有心人想要上前,都被他用冰冷的目光挡回去,一会功夫,他的眼里就有了几分的醉意,多铎过来拉住吴克善拿着酒杯的胳膊,低声说道“你醉了。”
吴克善醉眼朦胧诧异的看着多铎,没有料到上前之人会是他?冷笑道“我没醉,你闪开。”
“你真的在责怪大妃?”吴克善听见这话,手臂一僵,多铎的目光有着一丝明悟,吴克善低声说道“多铎,这事你管不了,我心中有数的。”
多铎松开手,坐在吴克善身边,同他对饮起来,旁边的人更是吃惊不小,多尔衮拧紧眉头,自己的弟弟这是弄得哪一出?
布木布泰偷瞄着被皇太极抱在怀里的海兰珠,眉头蹙得更紧,暗自盘算起来,这到底是什么缘由?难道海兰珠真的不管科尔沁了?她就如此自信吗?这其中的诡异,让布木布泰的心思无法用在别处。
“大妃都敢向吴克善世子挥鞭子,若是再违抗她立下的规矩,肯定得不了好处的。”
不知谁说出这话来,凡是听见的人都纷纷点头称是,对海兰珠断绝同布木布泰的姐妹情谊,有了更深层的认识,看着布木布泰的目光透着探究,难道她破坏了规矩?到底是冒犯了大妃什么呢?
ps夜好像又写沉重了,汗,可是那个时代顾虑的太多,下一章一定温馨起来,握拳,保证温馨,要过圣诞节了嘛,呵呵。
第二百九十一章 酒宴之后
酒宴上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了从头看到尾的苏氏眼中,她望向海兰珠的目光里有沉思,更有一分欣赏,摩擦着酒盏的杯沿,低声叹息“她果然不是一般之人,难怪能坐到大妃的位置。”
“阿妈,您不觉得她太过薄凉吗?那可是她嫡亲的哥哥,我——”在苏氏锐利的目光下,娜齐格停住了口,小声的辩解道“她可是图谢国汗最疼爱的妹妹,竟然当着这些人的面一点情面都不留,让国汗的面子往哪摆?又如何能服众?”
“蠢,愚蠢之极。”苏氏脸色一变,心中纳闷,她也认真的教养了娜齐格,可是却一点长进都没有,难道是方法错误?“吴克善是大妃的亲哥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有如此强势的大妃在,谁有敢小看吴克善?更可况他本身就是有本事的,就是因为功劳太大,大妃才故意压了压科尔沁的风头。”
娜齐格听得云里雾里,苏氏重重的叹气,朽木不可雕也,低声道“回去我再同你细说,你只要记得看看大妃如何做的?要想抓住爷们的心,光光会吟两首诗词,是远远不够的。”
娜齐格装作很认真的点头,其实根本就没往心中去,若是她也是科尔沁的格格,大汗当初就不会轻易的将她送给阿敏了,她只是喀尔喀小部族首领的女儿?有没有像吴克善那般有本事的哥哥,在她的眼里这方是海兰珠得宠的关键。
苏氏善于察言观色,在细微处能察觉到旁人的心思,这也是她能活下来的关键,娜齐格这么明显的心思,她又怎么会猜不透?默默的叹气,自斟自饮起来,眼角的余光见到神情莫测的布木布泰,稍稍有几分晃神,仿佛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她同自己还真像呢,不过,她比自己要更有运气。
挥鞭之后的海兰珠,再也兴不起同人说话的兴致,也不能光看着喝闷酒的吴克善,沉默下来,皇太极见也没什么话可说,结束了酒宴,在众人的恭送声中,携着海兰珠离去。
众人神情各异的散去,吴克善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外走去,他是唯一一个能歇在汗宫待客院落中的蒙古首领,随从扶着他回到歇息的院落里,刚刚推门进去,就见到屋子烛火明亮,在烛火下人影晃动,吴克善醉眼朦胧中露出一丝笑意来,将全身的重量压在随从身上,打了一个酒咯“妹妹,我料想你一定会来,只是没料到大汗会在此时让你过来。”
“哥。”海兰珠从暖炕上起身,小步的来到吴克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低声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都不晓得自己的身子?”
“若是不如此,怎么能对得住旁人看戏的心思?”吴克善揉着脑袋,海兰珠用力的扶着他坐回炕上,递上来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愧疚的说道“哥,对不住,我——我不是——”
吴克善抿了一口醒酒汤,晃了晃发沉的脑子,将手掌搭在海兰珠的肩头按了一下,沙哑的说道“你说黄盖会责怪周瑜吗?妹妹,哥哥今日才明白,你大妃当得有多难,以前还以为你嫁进了福窝里,有大汗的宠爱,谁还敢对你不敬?没料到——唉,你不仅要掌控宫闱,还要为科尔沁操心,是哥哥没用——”
“不许这么说,我不许你这么说。”海兰珠低声反驳,眼底荡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来“哥,科尔沁是我的娘家,有你们在,我做这些都是应当的,更何况若是没有你们,又哪有我海兰珠的今日?”
“妹妹。”吴克善同海兰珠相视一笑,刚刚在兄妹之间的隔膜,渐渐的消失不见,反而更亲近上几分,海兰珠坐在吴克善身边,抬手按摩着他的脑袋,轻声道“哥,若没有大汗拦着,那一鞭子恐怕就真的抽在你身上了。”
吴克善觉得海兰珠按过之后脑袋清醒不少,侧身仿若在海兰珠未出嫁时一样,捏住了她的鼻子,低笑道“就是真的抽上了,我也不会怪你的,我是蒙古汉子,害怕这点疼痛?”
海兰珠侧头躲闪着,不依不饶的说道“哥,你的习惯何时能改?”
吴克善得意的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胆子捏大妃的鼻子的,想当初布木布泰——”止住了脸上的笑容,吴克善叹气道“布木布泰她?”
“她说什么了?”海兰珠轻声问道,吴克善摇摇头“她嘴上什么都没说,可是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在,不说也说了。”
海兰珠继续按着吴克善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哥,本来这事我是不想说的,可我更不想让你们误会,亲人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哥哥,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当然是相信你了。”吴克善没有一丝的犹豫,自己的两个妹妹的性子,他又怎么会不晓得,阖眼问道“她做了什么?”
“勾引皇太极。”海兰珠吐出这几个字来,吴克善身子一僵,随后跳了起来,站在地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勾引大汗?这——这——”
海兰珠先是肯定的点头,随后眼神黯淡下来,吴克善焦急的说道“妹妹,我不是不信你,而是太过意外了,咱们虽然也有这风俗,可是多尔衮还没——”
吴克善攥住了海兰珠手,重重的叹气道“我明白了,大汗的地位,才是布木不泰有此心的缘由,现在她恐怕肠子都悔青了,为何当初没有嫁给大汗?她看出了大金的强盛,却也没有瞧出大汗和多尔衮之间的差距来,下错了赌注,现在想改变,也来不及了。”
“哥哥,我始终记得她是我的妹妹,可是我无法原谅她勾引皇太极,以后我只当她是多尔衮的福晋。”
海兰珠坚决的看着吴克善,将自己的心意说得一清二楚,“我知晓我此举会让阿妈伤心,但是我——”
“海兰珠,我们明白的。”吴克善并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安慰的笑道“你永远是科尔沁最尊贵的女儿,也是我吴克善最疼爱的妹妹,任何人都没你来得重要,海兰珠,你要记得,当初是你赞同我训练铁骑,是你冒雨寻药救我的性命,是你在我彷徨的时候安慰我,是你位居大妃之位时,还惦记着科尔沁的安危,为了科尔沁的将来,不惜背上薄凉的名声。”
“哥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海兰珠笑着摇头,仿若撒娇一般“其实我只是想树立大妃的权威,看他们谁还敢小瞧我?”
吴克善自然明白海兰珠不愿居功的心思,她从来就不在意这些,就是如此才让皇太极放不下吧。
“阿妈那我会明说的,我们都知道你心眼儿小得很。”吴克善调笑道,这个妹妹的醋意可是很大的,海兰珠脸微红,挑眉道“反正我不想让皇太极找别的女人,谁都不行。”
“也就大汗宠着你,只是海兰珠,你也要心中有数,这种独宠不一定能持续一生,男人都是贪新鲜的,哥哥怕你到时伤心,你是大妃,又有两个儿子在,再加上科尔沁,谁也不会威胁到你大妃的位置。”
海兰珠淡然一笑,不想同吴克善说起自己和皇太极惊世骇俗的约定,点头应道“我记下了。”
吴克善还欲再劝,可有不想让海兰珠忧心,皇太极对自己妹妹的疼宠,他看得清楚,更何况海兰珠从那日大病痊愈就明白得很,恐怕也不用自己操心,只要自己能保住科尔沁的实力,那海兰珠就会安枕无忧。
“妹妹,你的意思是大汗用兵林丹汗之后,会消弱科尔沁的实力?”吴克善的声音压得很低,海兰珠转了转眼眸,同样低声道“帝王心术,大汗的目光绝不仅仅是在一统关外上,当初咱们先祖做到的事情,他同样想做到。”
称帝?独占中原?吴克善的脑门冒汗,看向海兰珠的目光更加复杂,凤临天下的皇后命格这不都是印证了大祭司的断言吗?
“剿灭林丹汗之后,大汗会用平衡之道,科尔沁只能收敛锋芒,遵从他的命令,否则——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兴兵科尔沁?”
“不会的,大汗是喜欢你的,怎么舍得让你伤心?”吴克善面露凝重,海兰珠自嘲的笑道“哥哥,我并没有本事让他放弃江山,而且你难道忘了叶赫老女之事,努尔哈赤不喜欢东哥吗?最后不还是让叶赫部实力大损,再也无法同他争锋,大汗的生母可是叶赫的格格。”
“我明白了。”吴克善郑重的点头,海兰珠拉住自己哥哥的手,轻声说道“你也不用太过紧张,皇太极的目光不会在蒙古草原,而是在大明身上,他恐怕会用平衡之策,让诸部实力均衡,或者在诸部中制造矛盾,这就是帝王心术。”
海兰珠见天色不早,再留在此处,皇太极那也不好交代,整理衣衫,低声道“银杏树可以活好久,不惧电闪雷鸣,因为它的根深深的埋在土壤中,只要有粗壮的根在,有何必在意土面上的东西?”
吴克善思索片刻,郑重的点头,大声笑道“妹妹,你快回去吧,省得大汗等着急了。”
海兰珠一翻眼睛,带着一丝羞愤的跺脚离去轻哼道“哥哥,不理你了。”
待随从重新将房门关好,吴克善躺在暖炕上,手掌拍着脑袋,想着今日的一切,原来越往后走越不容易,越是荣耀越出不得一丝的差错,科尔沁最近确实有点得意,难怪海兰珠会在此时挥鞭子,自己也要收起骄傲之心呢。
Ps祝亲们平安节快乐。
第二百九十二章 喜欢和爱
第二百九十二章喜欢和爱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雪地上。(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映出耀眼的银色,海兰珠披着长垂于地的斗篷,走在回自己院落的道路上,揉了一下冻得发红脸颊,长出一口气,话已经说开,在吴克善的心中并没有留下芥蒂,这比什么都重要。
海兰珠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已经升上半空中的明月,对于吴克善的感情,恐怕要比寨桑等人来的更亲近,而且海兰珠也能感觉到,吴克善对自己的真心实意,他始终当自己是妹妹,这份兄妹之情尤其让海兰珠想要珍惜。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海兰珠眼里划过对现代的思念,不由得记起那个梦境来,自己现代的父母哥哥也还好吧,思念确实很痛苦,她宁愿让自己的现代亲人忘记她,只要自己记得他们就好了。
“若是按阴历计算的话。今日竟然是我的生日呢。”海兰珠眨了一下眼睛,那些有些模糊不清的庆生记忆重新的清晰起来,游乐园,电影院,西餐厅——那些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每次拉着肖逸去西餐厅都会很费劲,他会让外国侍者端盘子,还拉着人家强辩着中西之道,当时觉得很丢脸,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的怀念。
“傻瓜。”海兰珠轻声嘟囔,沉浸在回忆中的海兰珠并没有听见靠近的脚步声,所以当她被人拉住揽到怀里的时候,多年的戒心让她的身体比思维更快,胳膊肘抬起,击向后面人的胸膛。
“海兰珠是我。”皇太极无奈的声音响起,他刚刚在远处看着海兰珠独自一人站在月光下,那么的孤独脆弱,虽然在笑却透着浓浓化不开的忧伤以及一丝的怀念,皇太极虽然好奇她在想些什么,可是更想将海兰珠抱在怀里,驱散她的忧伤,让她的脸上重现骄傲明媚的笑容。
海兰珠的胳膊被皇太极抓住,才明白自己的那防身术对皇太极来说,并不是那么难以应付,以前皇太极是让着自己的不忍伤到她吧,轻声道“你这么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你该罚。海兰珠,连我你也分不清?”皇太极揽住海兰珠的腰肢,将自己身上披着大髦衣衫的扣子解开,包裹住紧紧贴在一起的二人,“还是你认为如今还有人能有此胆子,敢于冒犯大妃?”
温热熟悉的怀抱让海兰珠的身上一暖,轻笑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蒙古首领齐聚盛京,再加上酒宴刚散,谁晓得他们会不会借酒生事?”
“汗宫可是不是他们久待之地,谁敢再违背大妃海兰珠立下来的规矩?”皇太极唇角上扬,有些规矩就连他都没有想到,可是海兰珠却提前做了,低醇的笑声响起“敢向本汗亲自册封的国汗挥鞭子的大妃,一般的人更不会放在眼中。”
“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却还笑我?”海兰珠恨得牙有些痒痒,直接捏住皇太极手背上的皮肤,一掐一拧,皇太极挑起浓眉,这疼比抓上一把还厉害,可是见到海兰珠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也就随她去了。
皇太极的反应,让海兰珠也没有了继续掐下去的兴致,松开手哼道“皮糙肉厚。”
“海兰珠,你刚刚在想什么?”皇太极扭过海兰珠的身子,让她面朝着自己,双臂环住的娇躯紧贴着自己的身子,眸光里闪过探究,微微低头同海兰珠额头相抵,轻声道“还是吴克善说了什么?你为何那般的悲伤?”
长睫微颤,海兰珠根本没有想到皇太极会出来寻她,更没料到他会看出自己的悲伤来,到底该怎么说呢?海兰珠很是犹豫,皇太极撞了一下海兰珠的头,沉声道“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自愿的说出来。”
海兰珠缓缓的阖眼,双手环住了皇太极的腰,将脸埋入他的胸膛里,吸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压低声音道“皇太极,你知道吗?今日是特别的日子呢。”
“怎么特别?”海兰珠的依恋让皇太极刚刚泛起的一丝不悦消散,海兰珠翘起脚尖,凑到皇太极耳边,轻吐气息“是海兰珠的重生之日。”
皇太极的疑惑的问道“为何这么说?何为重生?”
“是她想明白该做什么?什么该放下?该站在谁的身边,或者说该喜欢什么人?以前的记忆虽然不会消失,但是现在站在这的只是海兰珠。”
每个词都听得懂,可是皇太极觉得连在一起听就不明白了,海兰珠猛然推开发愣的皇太极。向前跑了两步,拉开五六步的距离,回头笑道“海兰珠该喜欢什么人,皇太极,难道你不想知道?过了今日,恐怕再听到也不容易了。”
说完这句话,海兰珠向前轻盈的跑去,肖逸,对不起,你忘记我吧,在这里我也有了喜欢的人,皇太极用他的强势,难得忠诚唯一,毫无顾忌的宠溺,不管我承不承认,在我的心中都印下了无法消失的影子。
皇太极回神迈开大步追着海兰珠,须臾片刻,就重新将海兰珠打横抱在怀里,自信的低笑道“除了我皇太极,还有谁能让你动心动情?”
“自大。”海兰珠笑弯了眼睛,伸出胳膊抱住了皇太极的脖颈,话语仿佛微风一般的拂过,“皇太极。我喜欢你,这一生只会喜欢你一人。”
皇太极身子一震,原来这些情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是那么的动听,皇太极想要吻上海兰珠的嘴唇,他一丝尚存的理智提醒他这是在外面,不能做的太过分,迈开大步急速的向屋子里走去,他想要抱海兰珠,只要抱着她一人足矣。
火热的交缠,在情最浓之时,传来皇太极暗哑的低咛声“海兰珠——我——放不开你。同样也——喜欢是什么感觉?我并不懂的,只是此生我明白恐怕再也放不开你。”
海兰珠轻嗯了一声,更紧的贴近皇太极,仿佛蔓藤一样紧紧的缠绕着他,低声道“我会让你懂得什么是喜欢的,皇太极,我一定会让你明白的,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很舒服。”
情事过后,皇太极沉沉的睡去,而海兰珠由于心中有事,虽然身子疲倦,却并没有睡熟,侧着头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皇太极,无声的叹息,为了将来,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让皇太极陷得更深,才是自己的最终目的,喜欢离刻骨铭心的爱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皇太极,会不会爱上你呢?
Ps这章满甜蜜的吧,呵呵,夜再次祝愿各位亲平安夜快乐,还有夜解释一下,皇太极同胤禛本质上有区别,当时在努尔哈赤时期是八旗议政,而皇太极虽然势力不是最大的,但势力也很强,而胤禛的隐忍内敛是因为他不止兄弟众多,而且他的权利全都来自于康熙,可以说随时都会失去,康熙讲究的是平衡,皇子有办差权,却无处置权,这一切导致两人不同性格出现。可能是夜没写出来,但皇太极的粗犷无所顾忌,以及任性是胤禛比不了的,夜想写两个故事,若是一样那会很没趣,只是海月写的大家不觉得好而已,可是夜已经尽力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美人之谋
一连几日海兰珠在汗宫里召见安抚远来的蒙古各部首领夫人,同她们聚在一起谈笑着,哪怕很辛苦很不太烦,也得让这些夫人感觉到自己的善意,这也算是替皇太极笼络这些蒙古部族。
日头偏西,海兰珠终于送走这些笑得很满意的夫人,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望了一眼四周尚未撤去的绣墩,散落在桌子上的果皮,虽然她们也遵循皇太极的命令,不带香囊见海兰珠,可是人多空气就显得很浑浊,夹杂着浓浓的脂粉味,海兰珠揉着脑袋,轻叹道“把帘子撩开。”
“是。”乌玛忙示意婢女按命令行事,并有让人收拾桌子等物,轻步走到海兰珠面前,关切的说道“格格,您去躺一会吧,看这光景,大汗也得晚归,不是说同众人商量建立蒙八旗吗?”
海兰珠点点头,扶着乌玛起身,难掩倦色“也不晓得她们何时才能离开盛京?这些女人怎么有这么多的话要说,就没有停嘴的时候。”
海兰珠的脑袋嗡嗡作响,她本来就不甚喜欢热闹,更何况她们说的话题,都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之事,更是不感兴趣,可是又不能不听,还指望着从里面探听点什么来呢,大妃也是不容易做的。
回到里屋,海兰珠打散了头发,躺在暖炕上,她忙着接待这些夫人,两个儿子也只是匆匆见了几面,闭眼问道“布布他们如何?”
“格格,您就放心吧,小阿哥已经在开始练习骑射了,大汗专门给他找的能骑闪射之人,至于阿尔萨兰阿哥,这——”
乌玛有些为难,她也对阿尔萨兰的懒惰没有一点的法子,借着给海兰珠盖被子的机会,岔开话道“格格,您看喀尔喀首领的兵有救吗?若是救不会来,那苏氏岂不是成了寡妇?难怪旁人都说她命硬。”
“也不晓得生得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难道没请大夫?”海兰珠随口说道,她对于苏氏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总觉得苏氏并不是简单的人,若她的男人真的死了,她的命运还真不好说,只要回到喀尔喀蒙古草原,苏氏一定是殉葬的命。
乌玛见到海兰珠疲倦,不再多说话,轻步的退了出去,可是由于苏氏的事情,海兰珠虽然困倦,却也睡不熟,半梦半醒之间,总是记起今日听来的事情,莽古尔泰去探访过,他对苏氏的兴趣可是不小,只是据说苏氏严声的拒绝,一心伺候身患突发病症的喀尔喀首领,这点倒是让旁人说不出什么来,那些对苏氏颇有意见的夫人们,也无法在这上指责她。
海兰珠突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锦被滑下,迷蒙的眼底闪过一明悟,眉头皱得更紧,轻声嘟囔道“怎么会那么巧?若真是天花,恐怕这事就麻烦了,不过——”
海兰珠勾起唇角,重新躺了下来,将被子拉到脸颊边,蹭了蹭,那不就是皇太极施恩的机会?
“给大汗请安。”守在外面的婢女屈膝行礼,皇太极面带一丝阴郁抖落衣服上落雪,压低声音问道“大妃在何处?”
“回大汗,大妃今日刚刚召见首领夫人们,在里面休息,大妃吩咐过,若是您来了,就去唤醒她,奴婢这就去。”
“不用了,本汗亲自去。”皇太极出声唤住乌玛,解开外面的狐狸领锦缎大髦,向里屋走去,昏暗的烛光,映着在暖炕上熟睡的海兰珠,馨香的内室,让皇太极的心情放松上少许。
皇太极缓步来到近前,伸手想要点上海兰珠微颦的眉间,却被冷不突然睁眼的海兰珠怔在当场,尴尬的手想要收回手,海兰珠的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攥紧他微凉的手掌,轻笑道“陪我,好不好?”
对于这话,皇太极又怎么会拒绝?麻利的脱掉靴子,躺在海兰珠身边,将她搂在怀里,已经暖过来的手掌,不自觉地想要探进海兰珠薄薄的衣衫里,却被按住,动弹不得。
“最近几日我忙于政事,已经许久没有亲近你,海兰珠,今日我来得早,不妨我们——”
海兰珠眼神一暗,她并不想自己和皇太极之间只能有情事,这也不是夫妻相处之道,沟通同样很重要,扭动着身子,垂下脑袋低声道“可是我不想。”
皇太极收手,只有海兰珠敢一次一次拒绝伺候自己,海兰珠能察觉到皇太极的不悦,软语轻言“我只是想同你说说话,难道不行吗?”
皇太极重新把海兰珠抱在怀里,暖香袭人,低笑道“说吧,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就是。”
海兰珠在他的怀里蹭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轻声说道“情事炽烈,有时却及不上涓涓细流,皇太极,脉脉温情也是很舒服的,你的烦恼之事,也可以同我说,我们是夫妻,是并肩而行的人。”
皇太极头靠在垫子上,舒服的微合着眼睛,这样确实也很舒服,不自觉的开口说起了今日处理政务的事情,有压制代善等人的喜悦,也有棘手的事情,海兰珠安静的听着,并不会打探政事的具体内容,时不时的轻语上两句,让皇太极的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畅快不少。
“真不晓得莽古尔泰是怎么想的,竟然去向喀尔喀的首领要女人?虽然部族不是很强盛,可是喀尔喀身居草原深处,同林丹汗牵扯比较深,人家将那个女人当成心尖子一样,怎么会轻易的送人?平白丢了大金的脸面,现在外面都说——莽古尔泰以势压人,强抢蒙古首领的夫人,这让那些左右摇摆的人会怎么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英雄难过美人关。”海兰珠轻抚着皇太极的胸膛,安抚着他的愤愤不平,带着一丝好笑的说道“莽古尔泰虽然不像阿敏那样容易犯浑,可是——可是他也太小瞧苏氏了。”
“苏氏?就是莽古尔泰惦记的女人?”
“可不就是她。”海兰珠撑起身子,头枕在皇太极的肩头,攥住他的手指轻声说道“莽古尔泰反倒成全了苏氏,其实这种男女之事向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猜想苏氏这是在给自己找寻后路,莽古尔泰只是她的备选而已,不到万不得已,苏氏恐怕不会想要改嫁给莽古尔泰。”
皇太极刚想开口,就听见外面满德海声音传来“启禀大汗,喀尔喀首领因天花离世。”
Ps圣诞节快乐,昨天玩得比较疯,所以状态不太好,夜会尽量调整过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扣宫请见
天花?海兰珠诧异的睁大眼睛,这个季节不是天花盛行时,怎么会偏偏染上了天花,那可是会传染的,而且海兰珠明白蒙古人谈天花色变,海兰珠神情的变幻莫测,让皇太极脸上露出尴尬来。
“海兰珠,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想告诉各部种牛痘的事情,而是我——”皇太极思量着该怎么说才恰当,蒙古是盟友但同样也是需要防范的人,蒙古铁骑不敢轻易南下,有一部分缘由就是怕染上天花,这好比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一样,在皇太极没有完全掌控住蒙古诸部的时候,预防天花的办法,决不能泄露。
“你什么都不用说。”海兰珠蜷缩在皇太极的怀中,一手揽住他的脖子,让皇太极头稍稍垂下,她的粉嫩散发着诱人关泽的朱唇凑上前去,两唇相碰即离,笑道“我相信你,皇太极,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海兰珠,我的海兰珠。”皇太极手臂收得更紧,将头埋入海兰珠的肩窝,刚刚那相碰的嘴唇,让皇太极心动不已,原来涓涓细流的柔情是那么的濏人心胸,果然别有一番的味道。
“等到建立听命于我的蒙八旗,我就会昭告天下牛痘之事,到时让他们感念你的恩德。”
“不,不是我的恩德,应该是天聪汗的恩德。”海兰珠低声的强调,她才不想出这种风头,尤其是最近她刚刚消停了一点,更不想被那些福晋夫人们缠上,故作凶巴巴的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事,可别找上我,那些人也不晓得怎么想的,袁督师当初撤兵回援京师,是你奇袭北京之效,她们一个劲儿的问我给袁崇焕写了什么,能让他撤兵,弄得我百口莫辩,让她们腻味死了。”
“我也想知道你给袁崇焕写了什么?”皇太极低沉的笑了起来,他真是好奇的紧,回来后问过海兰珠,她却怎么也不肯说,海兰珠小脸绷着,无限担忧的望了一眼皇太极,若是不说,总是埋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自己对袁崇焕有过的称赞,现在情浓时看起来无妨,若是同皇太极闹矛盾,到时若是有人提起这件事来,兴许会引出更大的麻烦。
“我要说了,你可不许生气?”海兰珠动了动身子,仰头同皇太极相望,见他点头,才缓缓的说道“我只是问了袁崇焕三个问题。”
将书信的内容复苏一遍,海兰珠有些惴惴不安,低声辩解道“当时实在是没有法子,我——不是有意向袁崇焕说起你奇袭之事,可是——”
皇太极低头吻住海兰珠的嘴唇,将她为出口之言吞进腹中,好半晌才离开,海兰珠大口喘着粗气,皇太极轻抚海兰珠微红的脸颊,深邃的眼里闪过笑意“海兰珠,我不会因为此时怨你,那是情况危急时最好的法子,以袁崇焕的本事,他不会被你三个问题吓到,他也应该接到确实的消息,我从没想过会完全将他瞒过。”
海兰珠安心的嗯了一声,“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去。”披上衣服想要下地,皇太极拉住她的小手,低声笑道“海兰珠,秀色可餐。”
“还是大汗呢,没个正经样子。”海兰珠挣脱开去,穿鞋子时,问道“喀尔喀首领去世,那苏氏怎么办?是扶灵回去?还是——糟了。”
皇太极见到海兰珠变了脸色,一改刚刚的舒适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可是想到什么?”
“今日我听说莽古尔泰去看望了喀尔喀的首领,你说他会不会感染上天花?”
皇太极嘲讽的一笑,不在意的挥手“现在莽古尔泰,一定害怕的不得了,若真是碰巧染上了天花,那也是他的命该如此,谁让他为了女色就不管不顾的?”
海兰珠思量一会,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兄长,就是你心中不满他,你是大汗也得做个姿态出来,省得别人议论你不顾兄弟之情。”
“你何时在意过这些?莽古尔泰对你可是也不算尊敬,以前我记得你还说过他的不是,怎么现在反而担心起他来?”
“谁担心他来着?”海兰珠咬牙切齿,狠狠的掐了皇太极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腕,低哼道“你自己想去,别指望着我说出来,若是你想不明白,今晚就就别睡了。”
海兰珠甩开皇太极的手向外走去,暗自埋怨,真是个榆木脑袋,除了他之外,自己何曾在意过别人?对于自己来说,若不是对皇太极有着那分的喜欢,也只是这个时代的看客而已。
皇太极脸上得意的笑容更浓,她这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他皇太极的名声,笑过后,高声道“满德海,你派人去和硕三贝勒府,看望莽古尔泰。”
“喳。”满德海应道,又过了好一会,隐隐有饭香传来,“大汗,大妃请您起身用饭。”
皇太极站起身弹弹袖口,不无惋惜的想到,怎么不是在此处用饭呢?到时美食美人都能享受到,迈步来到外面,饭香味更浓,海兰珠亲自将各色的菜品摆好,听见脚步声,回眸一笑,“尝尝吧,看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皇太极接过海兰珠递上来的筷子,含笑看着她在自己身侧忙碌着,小嘴还不停的念叨着“等到我弄到土豆种子,萝卜种子,再让厨子做给你吃,省得冬日里除了肉就是肉,这得多少油脂?”“你每天就是坐着处理政事,就不再动弹了,这可不好,骑马射箭的本事会不会落下?我看等到雪停时,我们去骑马怎么样?”
皇太极吃了半碗的米饭,自从海兰珠嫁过来,自己好像很少再用面食,都是被眼前的人儿影响到的,停住筷子,笑道“海兰珠,你想去骑马了?不用等到雪停,我明日就带你去,让你看看我的骑射是不是还像以往。”
“不去,除非雪停。”海兰珠坐在皇太极对面,她晚膳一般用的很少,连连摇头“风雪那么大,我下不去呢。”
“娇贵的丫头。”皇太极自然明白海兰珠的心思,她可是从不曾亏待自己,海兰珠轻哼道“女儿都是水做的,自然比不得你们爷们皮糙肉厚,寒风都刮不透。”
将豆腐丸子汤递给皇太极,海兰珠仔细数数丸子的数量,满意的点头,她可不想皇太极得高血脂,在她的调养下,皇太极的并没有发胖,精瘦上几分,身上隐隐透出的力量并不比以前少。
“大汗,奴才有事禀奏。”门外再次传来满德海的声音,海兰珠微不可闻的颦眉,轻声抱怨“用个饭也不消停。”
“进来。”皇太极放下喝了大半的青瓷汤碗,轻笑道“海兰珠,你别急,我处理完这事后,就会好好的陪你的。”
“你——”海兰珠脸涨得通红,他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到底谁着急呀?皇太极在满德海迈进门的那一刹那,脸上重新严肃起来,同刚刚的调笑无赖判若两人,海兰珠瞥了一眼,这变脸速度还是够快的。
满德海低头,他很清楚自己主子的心思,长话短说“大汗,自从得知喀尔喀首领去世之后,和硕三贝勒府上乱作一团,三贝勒也病倒了,让奴才带给大汗一句话,说是想让苏氏去他府上。”
“咳咳咳。”海兰珠猛得咳嗽起来,莽古尔泰还真是色心不死,这种要求都提得出来?他的脑袋怎么长的?见皇太极透过来担忧的眼波,海兰珠连连摆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事,我没事,你们继续说。”
“他是不是糊涂了?苏氏现在是未亡人,就算伺候别的男人也得蒙古部族首领说得算,同本汗说有用吗?”
皇太极相当的气恼,其实他也知道若是他开口,是没有问题的,可这很让他没面子的事情,他又怎么会轻易的答应?
海兰珠此时却冷静下来,总结一下今日听到的八卦,转了转眼珠,按住了皇太极紧握的拳头,低声道“三贝勒还能缺女人?就算苏氏貌比天仙,哪有性命来的重要?以我猜想,他恐怕是另有心思吧,我记得当初是苏氏留在首领身边伺候着,苏氏又是大明来的,会不会出过天花?”
皇太极楞一瞬,缓缓的点头,莽古尔泰的性子他还是了解,虽然爱女色,可也惜命的紧,“你倒是提醒了我,出过天花的人,不会轻易的被感染上,莽古尔泰身边倒是缺这么一个人,可是苏氏的男人刚死,我就去要人,让别人怎么想大金?”
“三贝勒也是病急乱投医,他难道就不晓得外面的传言苏氏命硬?她连自己的男人都没伺候好,还能服侍好他?而且整个盛京城,就找不出一个出过天花的人?更可况他还不见得是不是天花呢。”
“大夫怎么说?”皇太极点头,海兰珠说得很有道理,转头问满德海,“莽古尔泰真是染上天花?”
“回大汗,大夫不敢确定,净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三贝勒更觉得他就是染了天花。”
海兰珠撇撇嘴,这是心里作用吧,不过苏氏死了丈夫,以她的精明绝不会甘心殉葬的,她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呢?海兰珠还是比较期待的。
“启禀大妃,已逝的喀尔喀首领妾室苏氏身穿素服扣宫门请见。”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海兰珠低叹“苏氏,你果然来了。”
Ps最近都是在虐炮灰,不论是男炮灰还是女炮灰,起码夜这样写得比较爽,听闻个小道消息,据说起点月末粉红加倍,汗,手中还有粉红的亲就留着吧,不管是投给夜也好,还是投给自己喜欢的作者,粉红票对作者来说就是鼓励。
第二百九十五章 祈求怜悯
‘啪’皇太极将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不悦的说道“请见?她算是什么东西?请见大妃?”
“虽然不合身份,可如今盛京城里蒙古诸部首领都看着呢,苏氏的男人到底是死在了盛京,而且他身边只有苏氏一个女人,不见也说不过去,还是见见吧,看看她想说什么。”
皇太极怒气未消,站起身冷哼道“这是麻烦的女人?莽古尔泰竟然看上她?可见也不是个聪明的。”
“你要出去?”海兰珠起身问道,他难道不想见见苏氏?就没有一点好奇之心,皇太极拉住海兰珠的胳膊,眼里的怒气更甚,“怎么?你想让我见苏氏?”
“才没有。”海兰珠矢口否认的话显然让皇太极神情稍稍缓和下来,抬手弹了一下海兰珠的额头,低声说道“我去里屋,那个苏氏心思恐怕不小,若不然也不会此时进宫,你——算了,这事你看着办吧。”
皇太极凑在海兰珠耳边,低声道“我在里面等你,海兰珠,今日你休想敷衍过去。”
说完话后,看见海兰珠染红的脸颊,皇太极大笑着转了进去,海兰珠平缓了好半晌,才吩咐道“都收拾了,让苏氏进来。”
一会功夫碗筷剩菜等物都收拾干净,乌玛将晒干的花瓣放在了金丝金鳞的香炉中,少可功夫,驱散了刚刚的菜香,屋子里飘散着淡淡的茉莉香味,不过分浓烈,却闻起来很舒服。
苏氏一身洁白的素服,身上的半点首饰皆无,歇鬓处带着一朵白色小花,微红的眼眶里含泪欲泣,长睫上沾染着几篇晶莹的白雪,进屋之后融化成几颗水滴,往日妩媚的眉眼此时难掩的悲伤更娇柔上几分,莲步轻移,声音透着几分的沙哑,盈盈下拜“给大妃请安。大妃万福。”
海兰珠自从她进来就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结合苏氏的往日表现,以及听来的八卦,还真有些摸不著苏氏想要做什么?有是一个对皇太极有心思之人?海兰珠摇头否定,以苏氏的智商她绝不会轻易的做出勾引皇太极的事情来,她的身份实在差太远了,不说是寡妇,就是她汉女闺秀的身份,做旁人的妾倒也使得,可是皇太极毕竟是大汗,怎么也不会收这么个女人?
“起来吧。”海兰珠压下心底的疑惑,苏氏缓缓的起身,默默的站在一旁,睫毛轻颤,泪珠从眼角滚落,拿出丝绢的帕子擦了擦眼睛,悄无声息的撩眼睑向海兰珠望去。
盘龙金色烛台上,红烛燃烧过半,烛光应在一身水蓝色旗袍的海兰珠身上,淡淡的金光拢在她恬静的眼中,修长的脖颈上隐隐透着一道浅浅的暧昧的红痕,疏懒的摸样,不同于往日所见的尊贵,多了几许的柔和,这是个被人碰在手心里娇宠的女人。
苏氏重新的垂下眼帘,望着青砖上刻着花纹的地面,屋子里一水的檀木家具,陈设虽然不够奢靡,却透着几分淡雅的奢华,显得更舒服一些,摆放的瓷器古董,兴许别人不晓得,可是苏氏却明白这些都是难得的珍品,那对白玉瓷瓶,恐怕就连大明的勋贵之家都不常见,也只有封疆的王爷才能有吧。
“你不安排喀尔喀首领的丧事,连夜请见,到底所为何事?”
海兰珠察觉到苏氏目光虽然极力显得悲伤,却难免有些许的闪烁,更琢磨不透,也不愿多想,皇太极既然没有别的心思,甚至就连苏氏的都懒得一见,这还是让海兰珠心中泛甜的。
“大妃。”苏氏撩起长裙,跪到海兰珠面前,抬起头低声说道“请大妃救奴婢一命,奴婢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妃的恩典。”
“救你?你怎么说出这话来?难道在盛京城里谁敢欺负你?还是大汗的兄弟子侄逼迫你了?若真是如此,你就同我说,我定会给你做主,至于别的?”
海兰珠稍稍停顿,轻舔了一下嘴唇,使得朱唇更是鲜艳,为难的说道“你到底是喀尔喀首领的妾室,这是你们部族家务事,我也不好插手的。”
苏氏心凉了半截,砰砰的磕起头来,那响声让海兰珠皱了一下眉头,不悦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想要逼迫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苏氏将姿态放的更低,额头上的红肿刺痛让她刚刚还笃定的心突然悬了起来,大妃的性情难道变了?苏氏咬咬牙,她本来想要博取海兰珠的同情,毕竟敏感善于观察的苏氏明白海兰珠对自己有着一分的善意,只要不碰触她的底线,就应该会帮自己一把。
苏氏也分不清楚海兰珠这分善意究竟是为何,虽然在夫人福晋们的面前海兰珠很少给她的留面子,但是却并不过分的苛责,有时在大妃的眼中还能察觉到一丝的亲近,虽然很快就隐藏了去,可是终究还是能察觉到。
“大妃,您是晓得,首领疼宠奴婢,这本事奴婢的福分,可是落在夫人们的眼中,这就是奴婢天大的罪过,首领在时还能维护奴婢几分,如今——呜呜——他突然归去,留下奴婢孤零零的一人,奴婢——奴婢失去了最后的依靠,重新孤苦无依,若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奴婢就想随着他去了,也算报答他的一番情意,可——奴婢舍不得女儿——”
苏氏时断时续的低泣着,眼睛越发的红肿,诉说着她对已逝首领的情意,间或有对女儿娜齐格的放心不下,在话语里又捎带出首领夫人的嫉妒手段的阴狠,海兰珠暗自感叹,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同苏氏这样的人在一起,少动点脑筋都不成,海兰珠默默的听着,绝不轻易的露出半分的同情,她可不想被苏氏利用自己的同情心达到她的目的。
“娜齐格,那孩子虽然被大汗嫁给阿敏贝勒,是——奴婢身上掉下来的肉,真真的舍不得她,而且娜齐格从小出落的就好,学什么都快,被首领疼宠着,性情上有些任性刁蛮,若奴婢不在身边看着她,奴婢——奴婢怕她做下无法挽回的错事,首领临终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娜齐格,并让奴婢好好的看着她。”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留在盛京,留在阿敏贝勒府中?不想扶灵回喀尔喀蒙古?”
海兰珠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的嘲讽,这些都是苏氏怕殉葬的借口罢了,蒙古男人是疼宠女儿,可是临死还心心念着自己的女儿,这是将娜齐格当成礼物一样献给皇太极的父亲做出的事情?
“奴婢——奴婢——”苏氏一语顿塞,海兰珠的话直戳到她的痛处,她怎么敢扶灵回喀尔喀,先不说那远比不上盛京繁华,就说回去了,苏氏非常清楚首领的位置一定会落在对母亲很孝顺的长子身上,她到时恐怕死都是奢望。
以前虽然她也曾极力拉拢过长子,可是收效甚微,活下去,体面的活下去,为了这个简单的愿望,她受了多少苦?又忍受了多少的屈辱?这一切以前受尽父兄疼爱的科尔沁明珠,如今高高在上的大金汗妃,有怎么会知晓?
苏氏扬起头,望着端坐于上掌控着她命运的海兰珠,红红的眼里荡出一抹的浅笑,轻声说道“大妃,奴婢不想死,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轻言,比她说了千句万句都更能打动海兰珠,在这一刻苏氏身上透着很强烈的求生光芒,海兰珠换了一个姿势,手肘住椅子扶手,托着脸颊,淡淡的说道“苏氏,只是不想死吗?”
苏氏向前跪爬两步,抓住海兰珠的裙摆,乌玛想要上前喝止,海兰珠轻轻的摇头,乌玛退到一旁,苏氏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手抓得紧紧的,通红的眼里仿若泣血冒着灼人的红光。
“大妃,奴婢也不想瞒你,奴婢虽然出身大家,可是却是庶女,您虽然也晓得一些嫡庶之事,可您并不晓得嫡庶的残酷,奴婢从小就是被当成婊——丫头养的女儿,奴婢的娘甚至就连个同房丫头都不如,内宅中不见血腥的争斗,奴婢打小看得太清楚了,所以奴婢怕死,很怕死,后来举家从南迁到北方,又被蒙古部族掠了去,在生死贞洁之间,奴婢没有像嫡出的姐姐一样守节而亡,奴婢——奴婢想要活得更好。”
苏氏泪流满面,颠三倒四的说着她这一路行来的不容易,海兰珠静静的听着,被她说得有点心酸起来,这其中的苦难,海兰珠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还是能想象得到的。
“你别哭了,起来吧。”海兰珠向内室望了一眼,苏氏这么大的动静,皇太极应该听得一清二楚,他会怎么想?
苏氏低头垂眼,若随风飘零的浮萍一样祈求着海兰珠的那一丝怜悯,她的目光亮了一瞬重新的暗淡起来,难道大汗也在?有了这项认知,苏氏心中不由的谋算起来。
乌玛亲自搀扶着苏氏起身,她听了苏氏的事情,眼中也泛红,看向海兰珠时也带着一丝的为苏氏求情之意。
海兰珠暗自摇头,乌玛太过善良,她应该是想到了自己,才会如此的吧,其实若是将苏氏留在盛京也是举手之劳,毕竟就按她说的,娜齐格还在盛京留下陪女儿,旁人就算有异议,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海兰珠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帮她一把。
第二百九十六章 邀功改嫁
屋子里只听闻苏氏难掩的低泣声,海兰珠轻轻的敲着桌子,间或探究的看了一眼苏氏,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过了好一会,海兰珠目光柔和起来,苏氏暗自出了一口气,心中泛起喜悦来,看来有门,大妃果然是心软的。
“苏氏,你说得也蛮可怜的。”海兰珠轻声感叹,苏氏见缝插针“大妃,奴婢并不是因此想求得您的怜悯,奴婢只是想要留在女儿身边,她也有身子,奴婢怎么能放心?”
怀孕了?海兰珠瞳孔微缩,随即淡然一笑,缓缓的说道“还真是赶巧,其实娜齐格是阿敏贝勒的福晋,你也不用过多的的担心,阿敏的大福晋也是贤惠之人,必会好好的照顾她。”
“大妃。”苏氏失声唤道,她的脸色此时更白,身子微颤,蒙着水雾的眼眸透着不敢相信,难道这样都换不起海兰珠的怜悯之心?她的心肠何时这么的硬?
“我是大金的汗妃,苏氏,有些事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吧。”海兰珠平缓的吐出这几个字来,还是决定收起同情之心,苏氏,值得同情,可她并不是救世主,帮不了所有的人,她的身份地位,若是为了苏氏网开一面,那别的大福晋会怎么看她?这不是明摆着为她们眼里的狐媚子做主吗?
苏氏咬着泛白的嘴唇,失望的摇头,哭声更重一些“大妃,大妃——您救救奴婢吧,大妃——”
海兰珠站起身来,低声说道“苏氏,我帮不了你。”眼前闪过一道影子,让海兰珠离去的脚步停住,望着再次跪在她身前的苏氏,海兰珠脸色一沉,透着一丝不悦的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大妃,您独占大汗的宠爱,这固然有您的本事,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您不同于蒙古格格的容貌吧。”
苏氏用袖子抹净了眼泪,再也不复刚刚的柔顺可怜样,尚含着泪珠的眼里露出丝丝坚韧的光芒,仰头望着海兰珠的目光里蕴含着明悟了解,言之灼灼“大妃,还有就是您精通汉学,能帮得上大汗。”
海兰珠后退一步。拉开同苏氏的距离,看了一眼内室,勾起唇角,透过半掩的门缝,朦胧可见一道身影,苏氏的话,显然皇太极也听进去了,不晓得他会有何感想?以皇太极的骄傲来说,他对自己的疼宠,竟然落在别人眼中是这个缘由,他会不会心中郁闷呢?
海兰珠嫣然浅笑,轻声说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若不是科尔沁尊贵的格格,也不会成为大妃,不过,大汗他——”
“大妃,有句话不晓得您听说过没有?”苏氏明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不能轻易的放弃,大汗一定在,到时有了那份功劳,兴许能有意外的收获,装作无知的模样,接着说道“出嫁从夫,娘家再尊贵,想要得到大汗的专宠,也要有本事才行,您力抗袁崇焕,让大汗心生敬意,若是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大汗岂不是更爱重于您?”
“危机?我没有觉得有何危机?你这话从何说起?”海兰珠不懂的蹙眉,苏氏到底拿得什么心思,她还真是彻底的猜不透了。
“天花泛滥。”苏氏更是自信,双眸如同两湾清水一般,清澈却又仿若漩涡,让人一探究竟,“大妃,奴婢有法子根治天花,奴婢愿献给您,由您单独面呈大汗,想必大汗会更看重于您。”
“你的意思是将这个大功留给我?”海兰珠唇角上扬,漆黑若星辰的眼眸闪烁着,点点的笑意从中透出来,苏氏很是迷茫,若是旁人听见这话应该会很兴奋吧,怎么海兰珠是这种反应?
“你早有这法子,为何喀尔喀首领还死于天花?他不是你的男人吗?而且听你所言,他也是喜欢你的,他因天花离世,我还会相信你吗?”
“大妃。”苏氏语气一顿,拢在袖口的指甲抠在肉里,辩解道“不是,不是的,我出过天花,只知道如何——如何——可是对染上天花之人,奴婢——”
“没有用处对吧。”海兰珠此时出口,天花可是世界性的难题,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治愈?只能预防而已,苏氏应该也是想要说种痘之事。
“大妃,奴婢——”苏氏怔怔的发呆,海兰珠笃定的话语仿佛将自己身上最后一层神秘扯开,不会的,一个蒙古格格绝不会晓得这事,轻声说道“奴婢知晓一种法子,只要能成的话,就此生都不会再染上天花,是用——”
“牛痘。”海兰珠缓缓吐出这两个字,苏氏瞳孔放大诧异的低言“你怎么——你怎么会晓得?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本汗的大妃是长生天眷顾之人,岂能是你妄言的。”皇太极推门走了出来,扫了一眼仿佛失去了浑身力量跌坐在地上的苏氏,上前拉住海兰珠的胳膊,沉声道“也不怕告诉你,几年前海兰珠就曾经说过种痘之事,你说的法子,还不如大妃全面。”
“皇太极,你——”海兰珠想要开口,她本不想让苏氏太过难堪,手臂处传来疼痛,颦眉说道“疼,你轻一点。”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眼里的愤怒慢慢的散去,深邃的目光带出一抹的疼惜,轻声说道“很疼?我还没用力呢,怎么这么的娇贵?“
话虽然这么说,皇太极还是挽起了海兰珠的衣袖,白皙的小臂上留着一个浅浅的拇指印,海兰珠想要抽回手臂,皇太极凝眉道“别动。”
“有外人。”海兰珠轻声提醒,皇太极停下了轻抚的动作,目光落呆滞的苏氏身上,眼里闪过不屑“你男人刚死,你就另寻他路,果然是薄凉无情之人,本汗告诉你,海兰珠就算容貌寻常,无法辅助本汗,本汗也会疼她如此,因为她是本汗一人的海兰珠,天生就要碰在手心里的明珠。”
“皇太极。”海兰珠很开心,原来被人刺激到的皇太极,会说出这样话来?“这话我爱听,你以后每天都要说。”
皇太极被海兰珠炙热的眼神弄楞了,尴尬的咳嗽两声,俯身打横抱起海兰珠,无奈的轻言“常说就无趣了,海兰珠,我的心思你还不了解?该打。”
海兰珠的翘臀被皇太极轻拍一下,脸更红了,皇太极向内室走去,路过苏氏时,低头仿若看蚂蚁一般,嘲讽道“今日之言,本汗不想在别处听见议论,给你个机会,喀尔喀首领三七之后,若是你有本事让大金的男人来大妃面前索要你,大妃就让你留在盛京,若不然,你就扶灵离去。”
说完此话,皇太极抱着海兰珠离去,过了好半晌缓过神来的苏氏连连磕头,“叩谢大汗,叩谢大妃。”
第二百九十七章 引诱成功
第二百九十七章引诱成功
“海兰珠。(顶点小说手打小说)”“嗯。”浅浅的模糊的对话从暖炕上传来。屋子里溢满了欢爱过后的气息,皇太极轻轻的拍着朦胧欲睡的海兰珠,低沉的说道“你是大妃,海兰珠,我现在无法给你独有的尊荣,但也不必看着别人的脸色,我的海兰珠,是骄傲任性的。”
海兰珠撩开眼睑,幽幽的望着皇太极,不甚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还不够任性?
“就说今日苏氏的事情,她虽然是个喀尔喀首领得宠的妾室,但终究无法改变她是汉人奴隶的身份。”
“我是——”海兰珠微张的嘴唇被皇太极带着厚茧的手指堵住,漆黑的眼里闪过一抹的疼惜“海兰珠,我晓得你要说什么,你是为了我才会见她,可是我并不想让你如此,我更愿意看见骄傲的海兰珠,我带给你的不仅仅是大妃的责任,更多的是身为大妃的尊荣,是上位者的尊贵。”
“你就不怕我搅黄了你的政事?”海兰珠认真问道,她恐怕永远无法体会到上位者的心态。自己可以任性,但却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伤害到别人,这就是无法忘记现代教育的结果吧。
皇太极轻轻的摇头,凑近海兰珠,笑道“我当然不怕,能帮上我固然很好,可我更愿意见到在草原上的海兰珠,有些事情,你完全可以不用忍着,可着心意来就是,尤其是对于地位卑微之人,喀尔喀首领虽然宠着苏氏,却不见得是明理之人,女人们的应酬,却让奴隶出身的苏氏出面,这本就是是非不分。”
“人家恐怕是喜欢苏氏,才会如此吧,这就叫为博红颜一笑。”海兰珠蹭了个舒服的位置,缓缓的阖上眼“皇太极,谢谢你。”
“睡吧。”皇太极盖好二人的被子后,安心的闭上眼睛,自己不想看着海兰珠做不喜欢的事情,他明知道海兰珠不耐烦应酬,可是为了自己只能挺着,海兰珠虽然骄傲任性,却很少伤害到别人,打骂奴隶更是很少有过。有时对别人的冒犯,一笑而过,并不想深究,这些都很让皇太极心疼,所以才会有今日之言。
皇太极虽然这么说,可海兰珠还是有顾忌的,所以并不能真的将那些蒙古首领的夫人拒之门外,不过,她也不在往日那般平和,见她们说得不合心意,也撂下脸来表示出不悦来,这样一来,她们反倒对年岁不大的海兰珠更增添了几分的敬意,往日大妃海兰珠虽然名声显赫,但在她们眼中终究是个年岁不大处事未深的女人,缺乏大妃的气势,让她们有嫉妒羡慕,唯独没有敬畏。
可是海兰珠申斥一个说话不合适宜的夫人之后,这些人才明白无关年岁,她都是大金的大妃,这个地位决定了。她们只能臣服。
“不让她们晓得厉害,还真是拿捏不住她们。”等到众人散去,海兰珠不由的长吁短叹,她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难道自己的威风耍得还不够?当初在酒宴上她可是挥鞭抽人了,“不抽在她们身上,都感觉不到疼。”
“格格,您其实还是心软的,好多人都说大妃心肠柔软呢,这对您来说并不是好话。”
乌玛给海兰珠重新换了添了茶水,海兰珠楞了一瞬,轻声问道“我何时给她们这么的印象?按理说不应该吧。”
“这奴婢就不好说了,奴婢也不懂的,只是听见贵妇们中间的悄声议论。”乌玛本来也不擅长这些,承认错误般的说道“格格,前两日苏氏的事?是奴婢想差了,苏氏虽然可怜不容易,但是格格您怎么可能帮她?”
海兰珠拿着茶盏的手僵硬了一下,掀开茶盖儿,薄薄的水雾升起来,轻声说道“苏氏想要活下去的心思我——可能就是因为我无法做到像她那样,才会想看看她终究能走到哪一步,但是忙她一把,我是绝不会做的,其实有时我也在想,若是我——算了,说这些做什么,老天爷还是很厚爱我的。”
海兰珠品了一口茶水,暗自摇头。若是她穿成苏氏那样人,有着那一番的经历,恐怕早就自尽而亡了,她欠缺苏氏那种为了活下去,可以牺牲一切的性格。
乌玛抿嘴一笑“格格,您可是长生天最宠爱的女儿,您这话若让别人听去,还不得说您不知足?”
“乌玛,你胆子越发的大了,调笑起我来了?”海兰珠眼里含着笑意却冷着脸,乌玛诚惶诚恐的说道“格格,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海兰珠忍不住笑了起来,驱散了刚刚的阴霾,乌玛陪着海兰珠谈笑一阵,才低声说道“刚刚哲哲福晋的丫头来传话,她的腿伤已经好转不少,想要向您请安,奴婢想着您正忙着,就自作主张让她彻底好起来在说,您看?”
“伤筋动骨一百天,哲哲二次受伤,恐怕伤得更重。让她安心的养着吧。”海兰珠点头,哲哲不外乎趁着蒙古诸部的夫人都在露露脸,她毕竟也是科尔沁的格格,皇太极名正言顺的福晋,现在除了哲哲之外,细算下来,有福晋名分的一个都不剩——看来只有等到林丹汗的大福晋她们来归时,才会——
“格格,您怎么了?”乌玛见到海兰珠变了脸色,想了一会低声道“哲哲福晋腿虽然重新接过受了一番的苦,但是也不会瘸腿的。只是听说走不了长路而已,至于脸上的伤口,在额头处,应该也能遮挡一二的。”
“我没有想哲哲福晋的事情,自从那日城头之后,我就彻底的想明白了。”海兰珠才不会圣母到去关心哲哲怎么样,其实坏心一点来说,她巴不得哲哲瘸腿呢,当初若不是自己谨慎,如今这一切兴许都会落在自己身上,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农夫和蛇的故事,她还是记得的。
“您说苏氏会让谁来要她?是莽古尔泰贝勒?还是阿敏贝勒?”乌玛不愿让海兰珠多想,主动岔开话道“听说阿敏贝勒也对苏氏很有意思呢,其实苏氏那样的人,只是贝勒爷们的宠物罢了,又哪有一分真情在?”
海兰珠想到了后金此时的民风,以阿敏的好色来说,不见得不会母女同收,注重lun理的海兰珠,对此感觉很反胃,细细琢磨一下苏氏,她从大家庶女沦为蒙古人的奴隶,又凭着男人的宠爱费劲心思成为宠妾,不是光有韧性就成的,审时度势的心思绝对少不了。
“不会,苏氏不会选择莽古尔泰或者阿敏,她甚至会为自己的女儿打算。”海兰珠的话还没说完,乌玛正在发愣的当口,外面传来中年女子悲切的哭声,以及婢女的禀告“大妃,大贝勒福晋请见。”
海兰珠目光一沉,看来苏氏选择了大贝勒代善,她这方面还真是有天赋,让海兰珠都不由的怀疑,苏氏是不是也知道历史?皇太极南面独坐之后。只有代善的得了善终,这一点她可是记得很清楚,代善的谨慎懂得收敛是能得善终的缘由,以苏氏的年龄来说,怎么也不会去费力讨好多尔衮,多铎,代善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让她进来。”片刻之后,大贝勒福晋眼睛泛红的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擦着厚厚的脂粉,眼角眉梢的皱纹更清晰一些,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她芳龄不在,身上更难以压制住的沮丧和认命。
“大妃。”她忍住悲切俯身行礼,海兰珠抬抬手腕,“二嫂,你起来吧。”
她起身时顺带着看了一眼娇美的海兰珠,心中颇不是滋味,若是有她的容貌,代善是不是就不会被那个贱人勾引了?只要一想到苏氏那张脸,她就想要挠花了她,看她还如何勾引男人。
“二嫂,用**。”海兰珠虽然抱着看戏的心态,但是对于每个正妻来说,苏氏那样的人都是很难容忍的,这一点哪怕是在古代同样如此,虽然避免不了多妻多妾,可是哪个妻子不想独宠,就是有妾也会挑一些听话老实不懂得争宠的。
“大妃,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我这番来使为了我们爷,苏氏那个小贱人——”代善大福晋停住了口,自己男人对苏氏的疼爱,她还是看见的,此时苏氏正在得宠时,也不好做得太过惹代善生气,平白便宜假装贞洁的苏氏,擦了擦眼睛,从牙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苏氏容貌秀美,我看着也是个好的,她既然死了男人,同大贝勒年岁相当,请你做主赏给我们爷吧。”
海兰珠虽然心中有底,可是苏氏的动作是不是也太快了,不自觉的轻言“大贝勒何时同苏氏见得面?”
“这——这——”代善的大福晋脸色更难,眼里气氛更重,泄愤的说道“您是不晓得,那苏氏真是天生的狐媚子,男人就不能看上一眼,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却让爷们放不下。”
“二嫂,想开一些吧,苏氏真是进了府,还不是您说得算?她的身份永远都无法改变,大贝勒恐怕是一时新鲜而已。”
海兰珠安慰的话,让代善的大福晋心中好过一些,挤出一丝笑容“话是这个理,可我这心里还是——哎,我也不是霸着爷不放的人,若是爷瞧上年轻貌美的闺女,不论蒙古也好还是八旗秀色也好,我亲自下聘抬进来伺候他也就是了,可偏偏瞧上这个命硬的苏氏,她本是奴隶不说,就说她刚死了男人,这多晦气的事?”
海兰珠同情的拍拍大福晋的手,叹息道“既然大贝勒看重她,那就留下她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想要女儿
第二百九十八章想要女儿
代善的大福晋既然亲自来索要苏氏,海兰珠也答应下来,但她并不愿担着留下苏氏的名声,略略思索了一阵,叫来乌玛向外面透话,翌日,整个盛京都传遍大贝勒看重苏氏,屡次三番向大妃索要她,大妃本欲拒绝,让苏氏扶灵回蒙古草原,却架不住大贝勒福晋的苦求,万般无奈之下方答应将苏氏给了大贝勒代善。(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流言八卦的功力绝不容小视,虽然蒙古诸部首领不在意苏氏,可是毕竟她也是未亡人,这样就让大妃留在盛京赏了别人,总是不大有面子的事情,可有了此流言,到是让众人对代善有点看法,他贪图美色,一看就不是有大志之人。
“哈哈,海兰珠,这流言传的好,你是没见到代善的脸色。”人未到,皇太极爽朗的笑声先传了进来,海兰珠起身迎了上去,接过他身上穿的大髦,低声道“你小点声,阿尔萨兰还睡着呢。”
皇太极向暖炕上瞥了一眼,两个儿子睡得正香甜,不自觉的压低声音“阿尔萨兰何时不是睡着?我很少见他清醒的时候?别说我这点声响,我琢磨着就是战场上的嘶鸣,也吵不醒他。”
海兰珠拍了皇太极一下,将他按在椅子上,抱怨的说道“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阿尔萨兰虽然懒惰一点,可是该学的他都没有落下,你才同儿子待多长时间?儿子也不是那么爱睡觉的。”
皇太极见着护犊子一样的海兰珠,笑意更浓,她可是忍受不了别人说儿子们一点的坏话,低声道“流言是你让传的?”
海兰珠故作天真眨眨眼睛,仿佛对此一无所知的模样,明知故问的说道“你说什么?我——我——”
在皇太极的注视下,海兰珠也演不下去,直接坐在皇太极的腿上,头枕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我才不甘心让众位夫人们误会,代善既然难过美人关,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然他自己处理。”
“他现在可是焦头烂额,这流言的威力不小,我看代善的样子恐怕也有悔意了。”皇太极揽住海兰珠腰肢,“惦记苏氏的不在少数,被代善占了先,这可是难得的乐事。”
“你怎么也得给喀尔喀蒙古诸部一个交代,苏氏虽然强留在盛京,可终究是人家部族之人。”
“这事我晓得,为了保全我和代善的兄弟之情,只能忍痛多给他们一些好处,比如说奴隶,粮食,金银。”皇太极靠近海兰珠,语气里略带一丝的舍不得,嘴角却高高的翘起“这可都是咱们好不容易得来的,为了代善,也只能用此堵住蒙古诸部的口了,我这个大汗当得也不容易。”
海兰珠扭头,忍住笑意,安抚一般轻抚着皇太极的五官,低声说道“大汗,您想开一点吧,粮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皇太极楞了一下,他从没想到海兰珠会这个反应,那软软暖暖的手心划过脸颊,很舒服很贴心,自从他懂事起,除了自己额娘,不,就连额娘都不曾有过这种动作,刚刚的笑容渐渐的消失。
“你不舒服吗?”海兰珠小手移到皇太极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微蹙眉头“不热呀,你——你——”
皇太极低头吻上她嘴角的关切之意,海兰放软了身子,环住皇太极的脖子,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再坚强的男人,也有渴望爱人安慰之时,皇太极也不会例外。
“阿玛,额娘——”布布想要张口却被自己的弟弟用手捂住,往日眼里透着迷糊的阿尔萨兰,此时眼中晶亮目不转睛的盯着相拥的父母,压低声音咬耳朵道“哥哥,这机会多难,你不能出声,要不然额娘会生气的。”
为何额娘会生气呢?布布眼里透着不明白,看那架势明明是阿玛该生气呀?阿尔萨兰撇撇嘴,继续压低声音解释道“你难道不记得额娘讲过什么?”
布布迷茫的眼里突然亮了起来,点点头轻声道“是应该额娘生气。”
海兰珠耳朵很是灵敏的,虽然听不太清楚儿子们说得是什么,可她知道眼前这一幕全都落在儿子们的眼里,将脸埋入皇太极的胸口,羞涩的说道“该怎么办?他们都被你吵醒了。”
皇太极含笑的看了一眼暖炕上的儿子,那两个小家伙,还假装阖着眼睛,高声道“既然醒了,就玩去,我同你们额娘有话说。”
布布一骨碌爬起,穿上衣服,拉着打哈气的阿尔萨兰穿鞋下地,向皇太极撇撇嘴“我才不信阿玛您找额娘有事呢,还不想欺负独占额娘?”
阿尔萨兰拉着布布的手,天真的问道“哥哥,阿玛会欺负额娘?那我们更不能离开了,得保护额娘。”
“阿尔萨兰。”海兰珠低吼道,脸仿佛在发烧一样,阿尔萨兰明白自己的额娘真生气了,吐了吐舌头,拉着哥哥快步离去。
“他们都走了。”过了好半晌,皇太极强笑道,海兰珠抬头,由于长时间的闷在他胸口,此时喘气微微,脸颊染着晚霞,发髻稍显着凌乱,更带出一分的柔媚,“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敢说?”
“海兰珠,儿子们大了,也懂事了,你是不是再给我生个儿子出来?”皇太极抱着海兰珠起身,期盼着笑道“女儿也成,像你一样的女儿,我会更疼惜。”
“生个女儿让你嫁去蒙古?我才不干呢,女儿要留在身边疼惜才行。”海兰珠自从那次小产之后,即使没有再避孕,同皇太极的夫妻生活也很正常,可是却再也没有怀孕的迹象,难道真的伤到了身子?
“我怎么舍得将你生的女儿嫁出去?”皇太极倒在炕上,轻抚着海兰珠的脸颊,在她耳边吐气道“我的兄弟子侄可是有许多的女儿,收养两个也就是了。”
“现在日头正好,皇太极,白日宣yin——”海兰珠按住他的手,皇太极吻住早已经垂涎欲滴的唇瓣,“本汗同大妃亲近,谁敢有异议?海兰珠,给我个女儿。”
海兰珠的**慢慢的被皇太极挑起,随着他起伏冲上云霄,在皇太极的肩头留下划痕,女儿,一个漂亮的小公主,也是不错的。
又过了几日,正当代善好色之名越传越广之时,皇太极趁着他焦头烂额之机,彻底改编蒙八旗,掌控住了蒙古这只不容小看的力量,随后皇太极当着众人的面,公布如何预防天花,这项德政,使得皇太极的名声更是响亮,恩怨分明的蒙古汉子,就算是林丹汗控制的部族,都感念皇太极的恩德,在草原上传颂着天聪汗的威名,甚至渐渐的传到了大明中原。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小虐哲哲
春天到来冰雪消融之时,蒙古诸部首领已经离开盛京有一段日子了,海兰珠也终于恢复了平静悠闲的生活,没事陪陪儿子,或者泡上一壶好茶,拿起孤本看上两页,春日里的空气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微风浮动,吹在脸上很舒服,每逢皇太极不忙时,赶上风和日丽,海兰珠总是喜欢拉着他去骑马,在冒着新芽的土地上奔驰,仿佛回到了广袤无垠的草原。
每当这时,皇太极总是无限眷恋的贪看海兰珠那明媚的笑容,听着她轻盈的笑声,尤其又赶上他从登上汗位就开始的布局,终于得到了效果,没有人再能威胁他的汗位,心情总是愉悦的。
夕阳斜照,他们两人并肩牵马走着,时不时能听见皇太极低沉的笑声以及海兰珠轻言细语,守在不远处的侍卫随从,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声响,生恐打扰到这一刻的宁静。
转过四月,突然发生的一件大事,让苏氏留在盛京带来的各种八卦传言彻底的被压了下去,袁崇焕最信任的手下,大明名将祖大寿归顺大金,据说带来了红衣大炮等秘方,大明先失去袁崇焕,再失去唯一能继承他遗志的祖大寿,这对大明关外的防御是个极为严重的打击。
“格格,您看将祖大寿将军的家眷安排在此处如何?”乌玛很是兴奋,大金越强,她们的日子会越好,欢快的说道“真没料到他竟然会归降大金,大汗最近的笑声很远都能听见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是喜事。”海兰珠淡淡的点头,攥着毛笔的手停顿了一瞬,轻声念叨“祖大寿,洪承畴,他们应该是不同的——”
“格格,墨汁,墨汁。”乌玛惊呼,笔尖的墨汁落在了写好的字上,海兰珠将狼毫放在笔架上,拿起污花了的宣纸揉成一个纸团,也不晓得在说纸张还是祖大寿来归,或者说含冤致死的袁崇焕,“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
“您说的洪承畴是大明的人?”乌玛显然并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海兰珠叹息道“洪承畴是大明的兵部侍郎,也是个有才华的人,只是——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袁督师一样的。”
“啊,这人奴婢听说过的。”乌玛恍然大悟,轻声说道“格格,他听说祖大寿归降,还大骂了一阵呢,说祖大寿是什么——卖国贼,胆小怕死,无法守节之人,奴婢还听说这番话让大明皇帝听见,重赏了洪承畴呢。”
“恐怕不仅是重赏,还有升官重用吧,洪承畴也应该很快就来宁远城了。”海兰珠眼里闪过不屑,她对洪承畴这样的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摆了摆手道“算了,不提那个沽名钓誉之人,祖大寿同咱们长期交战,大汗虽然欣喜他的归降,可是别人不见得心中就没有想法,就算无法违抗大汗的命令,不敢对祖大寿多加刁难,可是在家眷上恐怕就会少了两分的顾忌,我恍惚听说祖大寿的夫人是有名的美人,可不能让人轻贱去。”
“奴婢也听说过,说是名门闺秀,姿容,女红都是很出色的。”
“岳托福晋,是个良善细心之人,我看就安排她们坐在一起吧,岳托也同祖大寿教过手,只要他的大福晋能善待祖大寿的夫人,别人也会收敛一些。”
海兰珠细细的想了半晌,翻着账册,开口说道“乌玛,把那两套珍珠头面找出来,我打算见到祖大寿的夫人送给她,再有那一对宝石盆景送去岳托府上,告诉岳托大福晋好生的接待祖大寿的家眷,莫要轻慢了。
“是,奴婢这就去。”乌玛点头应道,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重新平静下来,海兰珠靠着身后的垫子,揉着额头,祖大寿来归,好像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据后世之人推测,他一是因为崇祯中反间计凌迟处死袁崇焕,心灰意冷,有唇亡齿寒之感,二是袁崇焕仿佛在临死之前给过祖大寿一封书信,至于里面说了什么,这一点海兰珠实在是记不清楚了。
海兰珠眼中划过惋惜,祖大寿后来的命运如何,她同样记不清楚,不过若是祖大寿反复无常的话,只能是两面都不讨好,刚愎自用多疑的崇祯绝不会相信祖大寿的忍辱负重,权柄日重的皇太极也不会再相信他,祖大寿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只是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启禀大妃,哲哲福晋求见。”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海兰珠无奈的摇头,哲哲还真是执着,也不好总是不见她,平淡无波的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须臾,一身宝蓝色旗袍上罩比甲的收拾得很利索的哲哲迈步走了进来,仿佛7要像海兰珠证明她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一样,推开了身边婢女的搀扶,走到海兰珠进前,屈膝行礼道“给大妃请安。”
“起来。”海兰珠的语调听不出一丝的不同,既不没有待皇太极的女人时的透出来的大妃威严,也不像对待她的姑姑,就如同陌生人一般,扫了一眼低眉顺目的哲哲,“你这是身子大好了?怎么不多修养一阵?”
“大妃,我也想出门透透气,这宫里宫外都您一个人忙着,我看着也心疼,就想着能不能帮上你一把。”
哲哲的神情很是恭敬,飘向海兰珠的眼里偶尔闪过一丝的记恨来,见她容貌依旧,被皇太极娇宠的摸样,让哲哲的伤腿疼上几分,额头上的疤痕隐隐作痛。
“坐吧,你的伤刚好,还是要注意。”海兰珠向旁边的女婢吩咐“给哲哲福晋端个绣墩来。”
“是。”婢女一会就准备妥当,哲哲含笑坐下,对于海兰珠并没有让自己坐在她身边的深意仿佛没有察觉,海兰珠暗自叹息,才看清楚哲哲的容貌,虽然她的额头带着镶嵌着宝石的额抹,就是为了遮挡住疤痕,可是在在据离眉毛半寸的地方,还是隐约可见嫩红色的疤痕,毕竟额抹不能将眉毛都盖住。
“大妃,我听说祖大寿携家眷归顺大金?”哲哲见海兰珠半晌不说话,只能主动的提出来,欢快的说道“这可是难得的喜事,正是应该好生庆祝一番,祖大寿家眷许夫人——”
“哲哲福晋虽然在养伤,可这消息还真是灵通,都晓得许夫人?”海兰珠打断哲哲的话,淡笑道“我记得布木布泰福晋昨日进宫来的吧。”
哲哲心一紧,点头道“我这次能好的这么快,全靠布木布泰,她真是一个孝顺的侄女,我还真是离不得她。”
“孝顺,布木布泰确实孝顺。”海兰珠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的说道“若是没有布木布泰伺候的周全,哲哲福晋的腿伤兴许——”
海兰珠略带笑意的目光落在哲哲的伤腿上,哲哲强忍着心中对布木布泰的愤怒,笑道“大妃说得是,没有布木布泰,我的伤恐怕更不容易好。”
“你能这么想倒真是难得,看来你还真把布木布泰当成侄女看了,也是她虽然稳重仔细,可也是科尔沁的格格,打小就没伺候过什么人,手脚自然比不得婢女们利索,哲哲福晋你既然离不得布木布泰,那就得有宽宏大量,不计较这些的性子才成。”
海兰珠在宽宏大量上加重语气,成功的使得哲哲变了脸色吗,这才对嘛,她就不信哲哲的腿不疼,重新捏断再接上的痛苦比刚受伤时更疼,尤其是错信之人导致的这一切,以哲哲的智慧只要稍加提示就应该能想得通其中缘由,只是——海兰珠暗自叹息,哲哲还真是能隐忍,她到底在求什么?竟然没有听说她对布木布泰出手,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格格,您说的是不是这个?”乌玛让人端着宝石盆景,见到哲哲楞了一瞬,低声道“哲哲福晋安。”
海兰珠点头道“就是这个,你亲自去给岳托大福晋送去。”乌玛答应下来,凑近海兰珠又说了几句,海兰珠一边点头一边详细的吩咐着酒宴的安排,他们主仆两人仿若哲哲不存在讨论着接待祖大寿之事。
恐怕还觉得哲哲不够难堪,皇太极满脸得意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高声道“海兰珠,海兰珠。”
海兰珠望去,站起身来含笑轻唤“大汗。”皇太极的目光一直落在海兰珠身上,笑道“今日得闲,我们去骑马射箭如何?带着那两个臭小子,我也看看他们的本事。”
“给大汗请安。”哲哲低头行礼,皇太极此时才发觉哲哲也在场,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隐去,平淡的嗯了一声,随即就不在看她,哲哲面容惨白,眼中对皇太极的思念未及散开,皇太极顺手拿了一件披风仔细的披在海兰珠身上,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直接拉着海兰珠走人,“我找到了一个景色极为优美之地,你一定会喜欢的。”
向风一样不可捉的离去,哲哲哪怕连伸手的机会都没有,独自站立在屋中,望着相携远去的二人,心如死灰,泪已干,情未逝,哲哲的伤腿几乎站立不住,在婢女的搀扶下悲凉的离去,再多的谋划算计,再多的贤惠,也比不得皇太极对海兰珠的眷恋,此时哲哲方明白过来,只有让这眷恋消失,才能扭转一切。
Ps哲哲的悲惨夜觉得还是让亲们看见比较好,这样会不会更爽一些,呵呵。
第三百章 疑似故人
八角宫灯高挑,酒香扑鼻,人声鼎沸,一切都预示着这场盛宴是何地的热闹,海兰珠安静的坐在皇太极身边,满意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扫过来归的祖大寿,淡淡的笑容溢在唇边,恐怕皇太极已经暗自交代过这些骄纵的后金贵族,使得他们面对祖大寿时,也只是略略的挑眉,并没有说什么不得体之言。
祖大寿的妻子许夫人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大明女仕,虽然换上了旗袍,梳着两把子头,但言行举止都带出那股书香门第的秀雅平和之气,端是同大金和蒙古的女人不同,一样的服饰,少了一分的爽利,多了几许婉约的风韵。
海兰珠对许夫人的印象很好,举起酒杯遥敬,开口说道“许夫人,请。”衔着杯沿,率先将美酒引进,许氏忙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低声说道“谢大妃。”
“许夫人,祖将军是大汗极为看重之人,常常说起他的本事来,按大明的话说,这就叫不打不相识,识英雄重英雄,祖将军也是——崇祯皇帝不懂得用人,使得忠臣良将喊冤蒙尘,良禽择木而栖,这也是圣人的教诲。”
许夫人放下酒盏,缓缓的点头,出嫁从夫她哪怕不赞同自己的丈夫所为,也会跟着,更何况她明白自己的丈夫有多困难才做出这个决定来,袁崇焕身受凌迟,被百姓怒骂,这一切她都看得清楚,而袁崇焕的家眷同样没有躲过,她并不晓得身为袁崇焕最信任的下属祖大寿,是担心皇上的屠刀落下还是为了什么别的缘由,只记得当祖大寿决定归降后金时,那一夜他跪在祖宗的灵牌下泪流不止,没有人愿意背负这种罪名,可形势逼得人不得不如此。
她也预料到,长期同大金交战,必然会留下深仇,本也有些担心,可是大妃的种种安排,并没有太过难堪之事,让她慢慢的放下悬着的心,又听见大妃柔声浅语慢条斯理的安慰,话语中透着的理解尊重,让她心中一热。
“妾身早就听过大妃的英姿,今日一见,果然应了那句话闻名不如见面。”许夫人真心诚意的赞道,当初盛京一役,冰封奇迹给自己的丈夫留下太深的印象了,闲暇时常常同自己说起,就连袁崇焕都对大妃赞不绝口,说是巾帼不让须眉,世间女子少见,她当时还觉得此言过虚,等见到海兰珠时,才明白海兰珠完全当得起。
“大妃,您同许夫人的说话还真是让我等挠头,听着是悦耳,可是其中的话音——”岳托的大福晋含笑的望着海兰珠,轻声说道“看来我等也应该多读两本书的好。”
“读书之事不得勉强,不过,汉学源远流长,从有文字记载开始已经传承了几千年,虽然中原战乱不断,可文字风俗都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并没有因为战火而断掉,这才是最宝贵的。”
海兰珠突然觉得若是改变不了历史的进程,大清终将入主中原的话,那自己所处的地位,只能做到一件事而已。
见旁边的大福晋福晋们脸上透着几许的迷茫,或者不在意,海兰珠浅笑道“就如同我早说过的那般,汉人的女子同咱们一样,各具风韵,如许夫人这样婉约柔顺之人,而咱们更爽快洒脱,咱们在才学上是及不上许夫人,可是在骑射上,她们也远非咱们的对手,若是天下女子都一般无二,那岂不是很无趣?”
小玉儿开口说道“您说得是,虽然咱们不识得的几个字,可是论起骑射的本事来,她们也比不上的。”旁边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场面重新的热闹起来,许夫人默默的看着这些大金的女人,也不由的转变往日的错误认识,她们并不都是野蛮粗俗之人,恩怨分明,不喜欢很难装出喜欢来,不像大明贵妇那么的喜怒不行于色,少了些弯弯绕绕,更直爽一些。
“这话用在大妃身上恐怕不合适,大妃既有大明闺秀丰富的学识,又有蒙古格格的骑射本事,两方面的优点都占了,才会让大汗眷恋疼宠的。”
布木布泰此时开口称赞起来,旁边的人也多有赞言,海兰珠含笑不语,连一丝目光都懒得奉上,见许夫人神情有几许恍惚,微微颦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苏氏的脸煞白,神情闪烁的不敢看许夫人,海兰珠暗自猜想,难道她们认识?
“许夫人,你们新到盛京,若是缺什么,不用客气,直说就是。”海兰珠轻声说道,许夫人收回放在苏氏身上的目光,低声道“大妃的安排很细致,妾身谢过大妃的关爱。”
应该是认错了吧,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只是面容相像之人罢了,许夫人收敛好那分的意外,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来,海兰珠将这一切的不同记在心中,同样如此的还有细心的布木布泰。
“祖大寿,你能来归,本汗高兴,本汗志在天下,大金正是需要你这样的有本事之人,以前的种种今日就此接过。”
皇太极举杯,向着面带恭敬,隐含透着一丝哀愁的祖大寿敬酒,心中的得意就更不用说了,少了袁崇焕和祖大寿,谁有能阻挡八旗铁骑?只要平定林丹汗,那将来兴许——只要一想到那一日,建国也不是不可能的,忽必烈能做到的事情,他同样可以。
“谢大汗。”祖大寿站起身喝尽酒,方缓缓的落座,虽然有皇太极的交代,没人敢当面让他难堪,可是在旗主贝勒等人略带嘲讽的目光下,祖大寿同样也是难安的,目光扫过在酒宴上唯一坐着的汉臣——范文程,片刻之后转开了视线。
“大汗,弟弟我敬你。”喝得脸色醉红的多铎举杯起身,高声道“父汗的遗愿,您都做到了,真是可喜可贺——”
皇太极盯着被多尔衮拉扯的多铎,眼中划过一分厉色,热闹的场面慢慢的安静下来,海兰珠只是略略的扫了多铎一眼,随后就攥住了皇太极青筋暴起的拳头,压低声音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还有一句话,就是单纯之人容易被人当爆竹放,别人点火,他就往外放。”皇太极松开拳头,握住海兰珠的手,警告的瞄了一眼努力拉扯多铎的多尔衮,大笑道“十五弟,你的酒量可是不行,还是缺少磨练。”
多尔衮拉住多铎,低头道“大汗说得是,十五弟是醉了,他醉了。”多铎捂着额头坐在来,此后多尔衮一直能觉察到皇太极不善的目光,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担忧,仿若平常一般同旁边之人畅饮着,这场宴会便在如此诡异的氛围里结束,多尔衮喝得大醉,在最后的记忆里只余下皇太极似笑非笑的神情。
第三百零一章 怒火中烧(粉红50加更)
初夏时节,并不像盛夏那般的炙热,日光也不强烈,在外面散步赏景还是很怡人,海兰珠身穿单薄藕色衣裙,额头上有几许的汗珠,从外面散步回来,靠在安放在窗前碧玉竹子编制成的躺椅上,喝着酸甜的梅子汤,冰凉的口感,驱散了她身上的暑气。
“宫苑还是应该多种上些花草树木,柳树成荫,百花争艳也是一种美景,省得像现在这样都没有什么可看的。”
乌玛在旁边摇着扇子,抿嘴听着海兰珠的抱怨和打算,轻声说道“格格,只要您想要的,大汗定都会答应。”
“乌玛,这些用不了多少银子的事情,皇太极是不会管,他虽然宠着可着我的性子,在大事上,却不会含糊,冲冠一怒为红颜,他做不出来的。”
海兰珠的头偏向了外面,兴许在历史皇太极能做到,可是自己始终缺乏自信,皇太极为了她也会如此,不过,历史闻名冲冠一怒的吴三桂,听说现在还在关宁训练他的关宁铁骑呢。
“格格,最近阿敏贝勒府上可是热闹频出,娜齐格福晋有了身孕,阿敏贝勒的大福晋可是心中泛酸,加上那个苏氏在背后指点,也不晓得娜齐格福晋用了什么法子,阿敏贝勒还真是宠着她,甚至训斥她的大福晋。”
“苏氏,她还真的不老实,难道她忘了是如何留在盛京的?不安心的在大贝勒那待着,还跑去阿敏那里?”海兰珠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也不能说苏氏不老实,她可是将大贝勒伺候得很好,行为举止让大福晋挑不出一丝的错来,就连借题发挥的错处都抓不到,而代善确实很宠她,使得大福晋也敢做事太过,毕竟代善杀妻的凶名可是余威尚存。
“大贝勒?代善。”海兰珠轻声的嘟囔,他宁愿有好色之名,也宠着苏氏?这其中是不是有缘故?还是苏氏真的是天赋异禀,男人沾上就放不下?代善自从得了苏氏之后,仿佛更加的——更加的无为,难道他?现在就思退保全,看来皇太极逼得他很紧,鲁莽不知进退的阿敏若是再张扬下去,恐怕也落不下好。
在历史上阿敏的罪名是来着?海兰珠凝神思索着,好像是怯战逃跑,陷人于不义,告发他的就是多尔衮,这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滚开,都给本汗滚开。”皇太极愤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隐约透着婢女的磕头求饶声“大汗饶命,大汗饶命。”
乌玛心中一慌,她可从来没有听见过皇太极如此愤怒戾气的话语,听声音都能让人觉得后背发凉,手中的扇子掉落在地上,海兰珠坐起身来,眼里透着疑惑,竹帘被猛然被拉开,直接拽到了地上,皇太极暴怒道“这么不结实?本汗还没用劲呢。”
屋子里的婢女惊若寒蝉,身子微颤,胆小的直接跪在了地上,皇太极脸色铁青,身上透出来的暴戾,让海兰珠也有些心惊肉跳,努力的回想着最近应该没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难道是朝政上的——
没待她想明白,就听见瓷器落地的声音,碎片飞溅,皇太极高声怒道“以后这些瓷器都不许再摆,汉人的东西没有一件好的。”
“你们先出去。”海兰珠的话让屋子里的婢女松沉底的松了一口气,轻步急速离开,生怕皇太极的怒火发泄到她们身上,海兰珠望着在屋子里转悠,仿佛拿不准在扔什么物件摆设的皇太极,虽然他怒火中烧,可海兰珠却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挺有稀奇,他同以往的沉着一点都不同,此时更显得任性些。
“谁惹到您了?”海兰珠一点都不可惜那些摆设,哪怕是古董,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让皇太极出气反而更重要,将珍宝阁上的瓷瓶塞在他手中,皇太极彻底的愣住了,这瓷瓶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尚存的理智不会对着海兰珠发脾气,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都是死人?还不给本汗上茶?”
屋外没有一丝动静,如今这状况哪个大胆的奴婢敢上前?还是等大妃让大汗消火之后再进去请罪吧,婢女们互看一眼,低头装作没听见皇太极的话。
“你喝这个吧,我刚刚让她们弄得梅子茶,去火。”海兰珠拿起茶壶,将梅子茶倒在白瓷杯中,推向了皇太极,再次低声道“你这是在同生气?没有得气坏身子,我会心疼的,你当给你调养身子,那么容易?”
海兰珠拿起扇子给皇太极扇着凉风,皇太极喝了整杯的茶水,脸色稍稍缓和几分,拉住海兰珠,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愉悦“你会心疼?”
“嗯。”海兰珠直接点头,直径坐在皇太极的怀里,轻抚他稍显僵硬紧绷的面容,由于怒气他的脸更红,这才是海兰珠最担心的,怕他暴怒之下,血管出问题,低声劝说“你以后不许如此,若是生气摔东西也就是了,可不许自己生闷气,发泄出来反而更好一些,只是——”
“只是什么?”皇太极挑了挑眉头,海兰珠抿嘴摇头,一副忍笑的样子,不肯说出来,皇太极哪怕再生气,都不会对这样的海兰珠发火,故作严肃的说道“好,你也敢小看本汗?嗯?”
“你先说为何这么大火,我再说。”海兰珠明白以皇太极的城府绝不会轻易的让情绪如此失控,开解他才是最重要的,皇太极目光黯淡了一些“祖大寿,他恐怕不是真心归降我,反而另有图谋。”
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皇太极失望中夹杂着愤怒“难道我对他不好?为了让他有面子,我暗自训斥对祖大寿有敌意的兄弟,吃穿住用,都安排得妥当,可是——他——他竟然窃听大金的情报,这是图谋不轨,崇祯皇帝刮了袁崇焕,他若不是归顺大金,下场兴许会同袁崇焕一样,他怎么还——”
“还一副忠心的模样。”海兰珠接口道,抓住皇太极的手掌,上面留下了青紫的砸痕,拉到唇边轻轻的吹了一下,“皇太极,你要明白,忠心难改,这也是祖大寿的可贵之处。”
“他为何不能对大金忠心,难道就是因为我们是女真人?我连重伤父汗之仇都放下了,难道崇祯有我的胸襟?”
“崇祯若是有你的胸襟恐怕大明就不是如今这幅样子了。”对于这一点海兰珠还是很敬佩皇太极的,虽然称不上杀父之仇,可是努尔哈赤毕竟伤在袁崇焕和祖大寿的炮火下,轻声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处罚祖大寿?”
“不行,海兰珠,我不能处置他,天下人都看着呢,祖大寿想要忍辱负重成就忠诚之名,我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我让他——”
海兰珠可以毫无惧色的面对皇太极的怒气,因为晓得他再愤怒都不会伤到自己,可是面对此时面露阴狠笑意的皇太极,她却心底发凉,这就是帝王心术,若是用到自己身上———
皇太极察觉到她的异常,停住了口,转而轻拍她的后背,沙哑的说道“海兰珠,别拍,别怕,这些手段我永远不会用在你身上。”
海兰珠抬头仔细的看着皇太极,见他眼里透出来那分黯然,嘴边的笑容仿若缓缓盛开的花朵,身子慢慢的贴近皇太极,轻轻的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海兰珠,幸好我皇太极身边有你,若不然——”皇太极打横抱着怀中的人儿起身,海兰珠的手指划过皇太极的耳朵,轻声问道“若不然你会如何?冲冠一怒为红颜?”
皇太极含笑不语,见海兰珠想要追问,开口问道“你为何总是提起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其中有什么典故不成?”
海兰珠眼珠灵动的转动一圈,阖眼掐指盘算,翘起了小腿,猛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说道“皇太极,若是你能保养好身子,自然会明白这个将来某一日发生的典故,所以身体是本钱,若是弄坏了身体,好多有趣的事看不到,好多美食尝不到,还有——”
搂住皇太极的脖子,海兰珠身子向上,同皇太极额头相抵,能闻到彼此的呼吸“你的志向,你的雄心,我不愿看你壮志未酬,皇太极,那是你应得的荣耀。”
“只要你在我身边,海兰珠,只要你在我身边。”皇太极的瞳孔中只印着怀中海兰珠的影子,低笑道“你刚刚笑得是什么?现在能说了吧。”
海兰珠心一紧,若说只有女人才爱在生气的时候摔东西,皇太极一定会生气的,怎么办?脑筋飞速的转动着,计上心头,凑近皇太极耳边,柔媚般的轻言“我们是天生的夫妻,很有夫妻缘分,我生气的时候也爱摔东西呢,没料到你也会如此,很有爱的。”
说完此话,海兰珠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皇太极的耳骨,这种发自内心的诱惑,皇太极又怎么能忍得住?自然春色满室。
翌日,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皇太极意有所指的向祖大寿说起投名状的典故来,祖大寿缓缓的垂下眼,点头应道“奴才知晓,请大汗放心。”
献过投名状之后,皇太极重赏祖大寿,向大明之人立下典范,只要真心归顺于大金,他就绝对不会亏待,可事实是皇太极让祖大寿容养起来,再也无法参与到政事中,同时也彻底的斩断了祖大寿回归大明之路。
Ps夜还是更喜欢写皇太极和海兰珠的相处,呵呵,但是政事上还是要涉及的,炮灰还是要虐的,文中的观点仅仅代表夜自己的意见,不赞同的亲一笑而过就是,今日三更,粉红50加更,粉红双倍开始了,亲手中还有粉红的话,就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