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安抚关中
第九十八章安抚关中
关中大小割据不下数十,却没几个成气候的,诸将相互攻杀尔虞我诈,行事没有一定之规,往往是今天还在一张几案前饮酒,明天就兵戎相见,后天又握手言和结拜兄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种不稳定的状况下,诸将都急于寻找背后靠山,所以也都乐于承认东边的许都朝廷。
两年前御史中丞钟繇转任尚书仆射经略关中,那时就有不少割据通使许都,大多请朝廷出面调停他们的斗争。这一次诸将在朝廷的号召下勉强合作了一把,歼灭李傕、郭汜,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立下了大功,迫不及待向朝廷邀功,争取曹操作后盾。尤其是素有威名的段煨亲自入京,更调动了诸将的积极性,大到占领凉州的马腾、韩遂,小到只有一县地盘的割据都纷纷派出使者相随。
谒者仆射裴茂持节在前,段煨、杨阜左右相随,后面竟拉着一支近百人的使者队伍,骑着高头大马在大街上一走,引得士农百姓无不围观。经许都令满宠的事先布置,处处张灯结彩,气氛甚是热烈。
那些使者都是从刀光剑影之地爬过来的,更有些胡人混血没见过世面,一观许都的市井繁华,欣羡得笑逐颜开左顾右盼,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几只眼睛。
幸亏得知讯息早作准备,许都馆驿临时加盖了房子,若不然还真接待不了这么多客人。我对于此次的接待工作甚是细心,不但差遣王必、刘岱热情照顾,而且从朝中抽调了治书侍御史卫觊、议郎金旋、长水校尉种辑等关中籍贯的官员陪同接待,乡音入耳倍感亲切。那些良莠不齐的使者也就罢了,中郎将段煨作为诛贼首功需要重点接待。我与车骑将军董承、辅国将军伏完、偏将军梁王子刘服、尚书令荀彧以及谒者仆射裴茂傍着段煨一同上殿面君。
段煨字忠明,武威姑臧人,已年近六旬。此人虽也割据弘农诸县,却与其他西方武夫截然不同,主要因为他是破羌名将段颎的族弟。先朝拱卫边疆曾有皇甫规、张奂、段颎三员名将,都是凉州籍贯,表字中又都有一个“明”字,故而被世人尊称为“凉州三明”(皇甫规字威明,张奂字然明,段颎字纪明)。而这三员将中又以段颎最为骁勇善战。可惜其人名利心太重,一门心思往上爬,曾与曹操之父曹嵩有些交情,后来党附大宦官王甫当到太尉,诛杀党人太学生。所以王甫一倒台,段颎也跟着身败名裂断送性命。一代骁将未死于战场死于政争,满门老少跟着倒霉。那时段煨已在凉州当了个军官,也遭受牵连免去官职。直到黄巾起义,孝灵帝刘宏赦免党人,为缓和内部矛盾又将段氏一族免罪。段煨重归军队,跟着皇甫嵩、董卓讨伐边章等反叛,立下不少军功,更在董卓进京之后升任中郎将。因为有过获罪又被赦免的经历,段煨对汉室天子多保留了几分爱戴。
尤其使段煨挂怀的是,他与受难天子刘协之间还有一段传奇经历。昔日刘协在后将军杨定、安集将军董承、兴义将军杨奉的护卫下摆脱李傕、郭汜,率领百官东归,曾途经段煨驻军的华阴县,段煨也事先准备了不少粮食物资逢迎天子。但后将军杨定与段煨有隙,串通近侍诬陷他与郭汜通谋劫驾,率军攻打他的营寨,并向天子索要问罪的诏书。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刘协坚信段煨是清白的,不但不发诏书,还斥责杨定说:“王者攻伐,当上参天意,下合民心。司寇行刑,君为之不举,而欲令朕有诏邪?”杨定没能攻下段煨营寨,而段煨依旧献上了御膳衣物。后来杨定又计划谋杀段煨,刘协则暗中通告保护了段煨。经过这番惊心动魄的经历,段煨对这个小皇帝感激得五体投地,这也是他承认许都朝廷、乐于帮助曹操的根本原因。
事隔四年多,段煨今日终于又见到对他有恩的小皇帝了,仓皇跪倒在大殿之上高声道:“臣参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刘协见到他也很高兴笑道:“爱卿何谓有罪?”
段煨手捧笏板道:“臣罪孽深重,辜负了陛下厚恩。当初本该留在您身边,但愤于奸臣杨定,没能自始至终跟陛下东归,心中时时有愧。。。”说话间竟不由自主垂下两行老泪。
董承、伏完等见他情真意切无不动容。刘协更是红了眼圈道:“疾风知劲草,那杨定后来在危难之际抛下朕逃亡他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小人的下落,而爱卿你却诛杀李傕来到我面前。当初若是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或许。。。”或许就不会有今日迁都许县受制于人的局面了!但当着我的面,刘协不敢说这种话,转而道:“或许能早一日诛灭李郭二贼。”
段煨举笏再拜道:“在下未能恪尽职守令陛下多遭危难,实在是惭愧无地,幸有曹大人和程大人匡扶社稷再立朝堂。”说着不禁扭过头瞅了我一眼继续道:“望陛下深纳程大人之言、倚仗程大人之力,使天下混而复清乱而复平。”
刘协本来挺感动,可闻听此话脸上有些挂霜,冷冷地道:“那是自然的。”心中暗暗抱怨,你久不入朝怎知这里的奥妙?程闵功劳虽大,却独揽权柄视朕如傀儡,别忘了这江山可是朕的江山!
我听段煨夸奖本还喜悦,但瞧刘协爱理不理的态度,心中甚是不满;段煨不知皇帝何为突然冷下来,一脸懵懂诧异;董承、伏完、裴茂见此情景赶紧把头压得低低的,谁也不敢看;王子服却幸灾乐祸掩口而笑;荀彧也颇觉尴尬,前跨一步举笏道:“段中郎立下大功,圣上宜加封赏。”
刘协见荀彧提醒,便抛开满腹心事,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表情道:“段爱卿诛逆有功,朕晋你为安南将军,封闅乡侯。”这都是荀彧事先嘱咐好的。
“臣不敢担此厚封。”段煨跪在那里摇头谦辞。
“你怎么能不接受?”刘协又道,“不看朕的面子也须看曹公的面子啊!”这话暗中带刺。
殿上之人全都听出来了,一时间寂静无声,不知皇上今天怎么会这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生恐刘协再道出什么更刺耳的话,赶紧抢步上前搀扶段煨,赔笑道:“老将军,加官封侯乃圣上一片美意,您切莫再推辞了。”
“好好好。”段煨装作一脸糊涂,赶紧磕了个头表示谢恩,起身随我退归朝班。
裴茂见状赶紧手捧符节拜倒于地,朗声道:“臣奉诏督率关中征讨逆贼,今大功告成,此节归还陛下。”
“大功告成?”刘协不敢朝曹操发火,却对裴茂喝道:“不过灭了两个蟊贼,你就这般得意,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大功告成?朕还看得到那一天吗?”裴茂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被这番没由来的数落弄得十分难堪,赶紧把符节递到侍臣手中,磕了个头退回朝班。
荀彧的心怦怦直跳,看看曹操,又看看刘协,预感再这样说下去君臣准会当殿争执起来,赶紧再次举笏:“时辰也不早了,段将军与程大人尚有军情商议,馆驿中不少使者等候接待。圣上若无其他吩咐,臣等就此辞驾。”
刘协摆摆手,无力地道:“你们去吧,替朕好好招待段爱卿。。。另外,刚才说的话裴爱卿别往心里去,朕不是冲你。”
我一怔不是冲他,那就是冲劳资来的呗!不过这会儿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深施一礼与众人退出大殿。迈出殿门之时,我不禁偷偷抬头又看了皇帝一眼:龙眉凤目,隆鼻朱唇,一脸书卷气的脸俊美潇洒,却略带几分嗔怒,冠冕的珠串不住地摆动,透着心浮气躁的感觉。他已经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揉捏的孩子了!
几个人出了大殿老远,一直低头看着脚下,最后还是荀彧先打破了尴尬道:“最近几日皇子染病,皇上心情难免有些急躁,还望段将军不要见怪。”
段煨微然一笑道:“谁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皇上也一样。有时心情急躁也是难免的,我年轻的时候要是心里不痛快就上战场杀几个羌人。呵呵呵。。。”他见驾时规矩,出了门就把武夫的本性暴露出来了。
这话把众人都逗乐了,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荀彧道:“段将军先随程大人回府,我还有些公事要办,少时派人到馆驿请所有使者都过去,程大人要设酒宴款待大家。”
“那可叨扰程大人了。”段煨连忙施礼又道:“令君也要来哦!”
“那是自然,您把家叔与何伯求的灵柩送回,我还要敬您三杯以表感谢呢。”荀彧的四叔荀爽和何颙都死在西京,此番段煨特意命人把棺椁挖出,详加照料送回颍川安葬故里。
段煨道:“这点儿小事算不得什么,还吃你们一顿酒。”
“老将军不必客气,我略尽地主之谊,顺便也认识认识其他使者嘛。”我又向董承、伏完、刘服客气道:“三位大人,同到我府中热闹热闹吧。”
董伏二人可不敢接这个茬,谁知道他们商量什么事,万一听去了又招老曹猜忌,纷纷摆手道:“我们也有些公务,今日不便叨扰,改日再过去向曹公道乏、给段将军贺功。”王子服素以宗室自诩,自负甚高,不屑于与这老兵痞为伍,只是摇头不语。
段煨不明就里,笑呵呵道:“董国舅,别人不管你可得来!这么多凉州老乡,岂能不去见见?”
董承哪敢答应,连忙撒谎道:“在下腹中有些不舒服,这会儿越发厉害了,今天就容我告个假吧。”
他们不去劳资更自在,便不再相让,回头邀请裴茂道:“裴尚书可一定要来。”
裴茂还在郁闷刚才的事,摇头道:“我也有些不适,今日就。。。”
我有事与他商量,不待他说完便笑嘻嘻打断道:“老兄莫耍滑头,今日宴请关中使者,缺了您这个讨贼元勋怎么行呢?来吧来吧!”
说话间几个人已出了宫门,董承等三人长揖而去,荀彧仍回省中理事,我却执意拉段煨、裴茂同乘自己的安车。二人推辞一番才上去,一左一右陪着我。马车行出去一段路,我才开始切入正题道:“段将军,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全凭朝廷安排。”段煨在关中虽号称强藩,也只不过拥兵三千,没纵横天下的本钱,加之年纪渐老,这辈子也没更高追求了。他既然肯来许都,也就随遇而安了。
曹操听他如此答复,便开门见山道:“若是将军不介意,还请回弘农去吧。关中诸将良莠不齐,正需要一个有威望的统帅。您回去后对诸将宣扬朝廷之德,叫大家都安分守己一点儿,静候朝廷调遣。”
段煨道:“既然朝廷信任,那我就再卖卖老面子。等您击败河北袁绍之后再回朝伴驾吧。”
我吓了一跳道:“您。。。”
段煨手托银髯笑道:“老夫打了一辈子仗,虽然不比您纵横得志,但天下大势还看得清。老夫身被天子之恩,现在又加官封侯,自然要为朝廷效力。关中之地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哈哈哈。。。姜是老的辣,佩服佩服!”我愈加欣赏这个直率的老兵痞,便投其所好恭维道:“关中割据何止数十,相互攻杀目光短浅,唯有将军您是个明白人,不愧世宦人家出身。”中兴之后士人最重家族出身,即便统兵战将也首选儒林子弟。而凉州武人出身卑贱,虽立有战功也大多不为朝廷所礼,更不许户籍内迁,所以夸他们出身世宦人家实是最大的溢美之词。
段煨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程闵这样恭维自己,高兴得心头肉直痒痒,挺起老腰傲然道:“老夫祖上乃是先朝西域都护段宗,大名鼎鼎的人物!”其实他仅是段宗从曾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而且这还是小时候听族里老人吹的,真的假的还不一定呢。
第九十九章谋划张绣
第九十九章谋划张绣
“原来如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说什么我都顺着道:“将军既然是凉州大族,想必对凉州诸将多为熟稔吧?”
段煨道:“那是自然!”
我道:“占据穰县的张绣您也识得吧?”
段煨越发大笑道:“哈哈!我与他叔父张济称兄道弟,那张绣见了老夫还得叫一声叔父呢!”
我随之笑了两声,手捻胡须缓缓道:“我听人谈起过,张绣的谋士贾诩与您是同乡,南下之际曾将家眷托付在您那里,可有此事啊?”
段煨倏然收住笑容,心中暗暗叫苦,真是言多语失,叫曹孟德的几句恭维话绕进去了!段煨与贾诩甚是交好,贾诩的兄长贾淑以及家眷如今就在华阴县内。但他也知当初我跟随曹操三讨张绣而不定,现在提出这件事,八成是想让他交出那些人作为要挟贾诩的人质。段煨有心否认,但久在关中的裴茂就坐在旁边,谎言立刻会被戳穿。想至此他含含糊糊道:“贾文和乃我凉州智士,与老夫既是同乡也是故交。”
我听他口气已是默认,而且大有回护之意,明白他心头的顾虑,讪笑道:“段将军莫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朝廷乃天下正义所在,自不会以质挟人。不过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能给贾诩写封书信,动之以交情晓之以利害,让他劝张绣归顺朝廷,别再与刘表狼狈为害了。”我心里很清楚,贾诩名义上是张绣谋士,实际上却能当张绣大半个家。
段煨有些怀疑道:“明公不念昔日之仇了吗?”曹操首讨张绣落败,嫡子曹昂丧于宛城差点迁怒与我。
我目视前方叹了口气道:“张绣骁勇之将、贾诩鬼谋之士,若能弃暗投明归心朝廷乃是天下之福。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倘社稷可安,本官又怎么会记得这些仇怨。”
段煨半信半疑,我瞧他仍有疑虑,又点拨道:“段将军,圣上加封你为何职,您还记得吗?”
“这岂能忘,安南将军嘛!”段煨似有所领悟:关中明明在西边,我却叫天子给我一个安南的名号,指的是在南阳的张绣,原来这厮早有计划。
“不是平南不是镇南,而是安南,妙就妙在一个‘安’字。安安稳稳不动干戈不伤和气。。。”我解释道:“将军请放心,贾诩的家人我一个都不要。您给他写封信,措辞莫要太严厉,就随便聊聊许都的见闻,顺便提提归降之事。贾文和是个聪明人,一看就会明白的。我向您作个保证,若是张绣肯归降,不但不究其过,而且加官晋爵!”
段煨盯了我半晌,最后一咬牙道:“也罢!我就攀一攀老交情,但明公可要说到做到啊。”
“那是自然!”我拱手施礼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绝不让将军为难。”
厚待段煨实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拉拢了关中势力又把触手伸向了穰县。但张绣的后盾是刘表,这个时战时和的老冤家也甚是棘手。我扭头看了看裴茂,笑道:“裴尚书,您的儿子如今在荆州刘表处为幕宾吧?”
“不错。”裴茂毫不隐晦,他确有一子裴潜避乱荆州,甚得刘表礼戴。曹操还要提议同样的事情,裴茂却不待他开口就阻拦道:“不怕明公笑话,我那儿子性情乖戾不拘小节,有悖礼仪甚是不肖!当初老夫就甚是不喜。自荒乱以来父子分离各行其是,未有丝毫联系,疏远得很!”说这话时他义愤填膺,仿佛父子视若仇雠。
细细想来倒也不错,汉室以孝治天下,父子别居已不合情理,更何况各仕一方不通书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裴氏父子矛盾重重不能互容。我之所以拉着裴茂来,就是为了谈这件事,现在无奈作罢,满腹热忱又凉了,还得安慰裴茂道:“龙生九种,种种不同,十个手指伸出来尚且不齐。这也是儿大不由爹啊!”
裴茂沉吟一阵,又道:“明公的心思我知道,刘表拥兵荆襄实为许都大患,不过下官爱莫能助。有道是远交近攻合纵连横,明公为何不试着联络益州刘璋呢?”
“哦?”我捋髯沉吟道:“这倒是个大胆的提议嘛。”巴蜀益州是天下最早的割据,已传刘焉、刘璋父子两代。刘璋字季玉,乃是刘焉第四子,本无继统之望。因刘焉长子刘范、次子刘诞勾结马腾攻长安,丧于李傕之手;三子刘瑁患有恶疾,这位子才落到他头上。对于我军而言,刘璋可谓牵制刘表的一件利器,但是从中原到蜀地山高路远,所遣使者需艰苦跋涉,而南路荆州不通只有迂回西行,那就更要求使者需与关中诸将有亲密的关系方能无碍。我思量一阵忽然笑道:“既然裴尚书有此提议,可否替朝廷辛苦一趟?”
裴茂一阵苦笑,托起花白的胡须道:“下官倒是敢去,只怕没命回来见您喽!”
壮士老矣无可奈何,我也不便强求道:“那裴卿可有人选推荐?”
裴茂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道:“治书侍御史卫觊可堪此任。卫伯儒乃河东安邑人,与关中诸将颇熟,更是才学过人的年轻后生,差他前去一定合适。”
“好!”曹操一口答应道:“转任卫觊为谒者仆射,自关中出使益州结好刘璋。”
两件大事安排定,马车也到了太尉府门前。不少应邀的使者已经到了,见我与段煨、裴茂同车而来,纷纷跪倒在地齐声拜谒。我瞧着这些良莠不齐的使者暗自冷笑:这帮人看似团结,实际上钩心斗角,他们若是互相羁绊住了,也就没工夫出兵关东扰我的大事了。再加上段煨代表朝廷哄着他们,关中之地就此无碍。
想至此我没急着下车,向众人挥手道:“列位快快起身,既然来至此间就是朝廷的贵客。你们的统帅都是讨贼有功之人,朝廷一视同仁皆有封赏!”
“谢太尉大人!”使者们纷纷起身。
裴茂又补充道:“另外回去告诉你们的统帅,既受朝廷正式任命,就要感激天子恩德,不可随意妄为。”说罢又问段煨道:“段将军还有什么说的吗?”
“有!”段煨答应一声竟从车上站了起来,厉声嚷道,“一会儿喝酒的时候,你们谁都不准偷奸耍滑!我让到谁,谁要是不喝可要吃吃我的老拳!喝朝廷的酒要实在!对待朝廷的一片心更要实在!”这老兵痞一席话惹得众人仰天大笑。一时间,公府门前化作市井杂院,尔雅颂词变成俚语嬉笑。于是我也逢场作戏,高喊一声:“咱们喝酒去!”
凉州从事杨阜抢过去搀扶我等下车。我抓住他的手笑容可掬道:“杨从事,听说你去观看我军操练了,感觉如何?”
杨阜恭恭敬敬道:“明公有雄才远略,决机无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尽其力,必能济大事者也!在下大开眼界,回去就跟我家韦使君说,要全心全意听朝廷号令。即便有狂妄不臣之辈意图拉拢,我们也绝不会动摇!”话里话外已把矛头对准了袁绍。
我见这个年轻人聪明伶俐又言辞恳切,不由得仰天大笑。。。
第一百章 河北军议
第一百章河北军议
随着关中使者满意而去,许都以西的忧患化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卫觊奉诏出使益州,也使稳定荆州看到了曙光。不料卫觊离开许都没几天,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降临,刘表竟派从事韩嵩赴许都朝觐。
自去年穰县之战,曹刘两家决裂,韩嵩的到来无异于再次破冰。原来孙策之父破虏将军孙坚当年死于江夏太守黄祖之手,如今孙策安定江东,开始备战于西,一要诛黄祖报杀父之仇,二要抢占荆襄上游之险。孙策连番得胜士气正锐,刘表恐其串通与我两面夹击,赶紧叫韩嵩来拉关系。
远交近攻离强合弱,双方互握把柄,事情有了商量的余地。我对实际问题避而不谈,先尽其所能厚待韩嵩,亲自接见赏赐酒宴,又请孔融、郗(xi)虑、荀悦、谢该等一干许都名士轮番作陪,上奏朝廷赐予他侍中的官职以示友好。韩嵩耳目一新感恩戴德,接连表示南归之日当劝说刘表归顺朝廷、断绝与张绣的来往。
与诸方割据的矛盾迎刃而解,许都无后顾之忧,我便可以放开手脚备战了。调集粮草、修缮军械、操练军队,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营内众将内紧外松,没流露出任何畏难情绪,照这样进行下去,战事还是比较乐观的。而我更是忙里偷闲,有空就带着一帮掾属跑到隐士陈纪府中,今天畅谈天下大事、明天讨论中兴之道,如此再三叨扰,搞得老陈纪无可奈何,只得接受诏命担任了大鸿胪。
这一日我又带着郭嘉到陈府拜望,直到午时才告辞,刚出陈府大门,就觉一阵凉风迎面拂过,抬头观瞧,天色似要转阴。
郭嘉不住抱怨:“这倒霉的阴雨,昨夜下了半宿,今天这又来了,各地的屯粮还未运到,这一下雨又耽误路程了。明公赶紧回府吧,若迟些就挨雨淋了。”
“你小子毕竟年轻,不晓天象!”我一边昂首观瞧一边微笑道:“家乡老农有谚‘早看东南,晚看西北’,这云离得远着呢,咱们慢慢走也不打紧。难得有个凉快日子,叫人到都亭传个话,今天不练兵了,让大家歇个阴天,呵呵呵……”前日我家糜贞已经怀孕了,只是碍着曹操的丧事我一直没敢庆祝,所以我这两天高兴着呢。
随后又回头望望陈府簇新的房舍,继续道:“当初刚到许都时是何等光景?饱经战乱十室九空,现在你再看看,车马盈路还建了这么多大房宅,就跟做梦一样啊!”
就在我与郭嘉闲聊之际,河北袁绍已经击溃了黑山军。那些缺粮食、缺武器、缺马匹的农民根本不是正规部队的敌手,张燕不得不再次龟缩到深山老林中,公孙瓒唯一幸存的儿子公孙续意欲往并州结交匈奴部落,半路被屠格杂胡袭杀。至此,袁绍全面告捷。
对我而言,处于中原四战之地,要想保证许都安全就必须与袁绍尽早决战。可对于袁绍来说,不存在强敌环顾的问题,这场决战欲急欲缓可以自由选择。
从局部环境上来说,袁绍虽然完成了河北地区的统一,但还有些小问题。一者是前任幽州牧刘虞的余部,二者是辽西、上谷、右北平活动的乌丸部落,三者是割据东北的辽东太守公孙度。对于这些不成气候的小势力,袁绍无须再兴师动众,或拉拢或册封,都可以非武力的方式解决。若要进一步扩大地盘,那就必须与我兵戎相见了!
就袁绍本心而论,从要求曹操迁都鄄城那一刻起就已经动了战意。但随着局势的发展,这场决战的阻力又越来越大了。由于消灭公孙瓒比曹操灭吕布慢了一步,导致步步落后,先是笼络青徐地区土豪晚了,又错过了援救河内郡的机会,接着拉拢关中势力又迟了,就连老朋友刘表也没有明确的承诺,这一步之差竟始终赶不上!不过如今曹操居然死了,刚刚换成我来主持,袁绍深感不容再拖了,不待回军邺城,就召集文武商议南下之事。
中军大帐一片肃然。淳于琼、颜良、文丑、张郃、高览、韩荀等武将坐于西首;田丰、沮授、郭图、逄纪、审配、辛评等高参列于东面;大将军袁绍正襟危坐满脸矜持,浑厚的声音震得人耳鼓发颤。
“我大汉立国近四百年,本为政清明黎民安泰。自董卓进京擅自废立以来,四方割据图谋异志,乱臣贼子甚嚣尘上,朝廷社稷危若累卵,天下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刻!”袁绍故意顿了片刻,见每个人脸上都泛起凝重之色,才继续道,“就拿这逆贼公孙瓒来说吧,他谋杀刘虞图谋不轨,重用酷吏屠戮百姓,不经奏请私立冀州、青州、兖州三州伪职,又勾结黑山贼寇祸乱代北近十载,幸有本将军统帅三军英勇奋战,河北豪杰争相影随,才将这凶徒铲除!”提到平定河北之事,他矜持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此不独为本将军之荣耀、在座列位之荣耀,更是朝廷之福、社稷之福……”
长史田丰愁眉苦脸低着头,袁绍的慷慨陈词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就在攻破易京诛灭公孙瓒隔天,行军主簿耿苞神秘兮兮来找他,说什么“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以从民心”,按照五行的说法,汉室炎刘属火德,而土能掩火,耿苞称袁氏土德,岂不是说袁氏该代替刘家成为皇帝吗?田丰素以汉室忠臣自诩,将耿苞痛骂一顿,后来与沮授、郭图、辛评等人私下谈起,都道耿苞也跟他们说过类似的话。田丰并不担心这几句疯话,担心的是为什么耿苞敢在手里写个“袁”字满营转。这该不会是袁绍叫他这么做的吧?难道他苦苦追随的大将军也一门心思想当皇帝吗……
袁绍已渐渐引入正题:“公孙瓒不过一边僻小丑,端坐许都自号三公的程闵才是普天之下最大的奸贼!他在天下纷争之际趁火打劫,劫持圣驾迁都许县。此后霸占朝堂幽禁天子,卑侮王室败乱纲纪,坐领三台**朝政,图害忠良钳制百僚。这般无法无天之人,不除之无以伸正义,不杀之何能安天下!所以……”袁绍左看看右看看,“本将军有意尽起河北之兵清君侧讨不臣,擒杀逆贼曹操,枭其首级告慰汉室宗庙!列位意下如何?”
刚刚消灭公孙瓒、击溃张燕,还未来得及缓口气,袁绍又要兴兵南下。众文武闻听一阵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摇头有的点头,却无人响应他的问话。袁绍一阵皱眉,见只有田丰二目低垂默然无语,料是有过人之见,便问:“长史有何高见?”
田丰还沉寂于那件心事,竟充耳不闻。
袁绍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又问了一遍:“长史对南下灭程之事有何高见,不妨当众说来听听,咱们共同参详。”说罢见他还没反应,轻声呼唤道,“长史……元皓兄……”
“啊?!”田丰觉袁绍呼唤不禁一愣,竟将心事随口道出,“主公也想当皇帝吗?”
这句话一出口,满营之人无不愕然。袁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强压怒火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元皓莫非与我玩笑?”
田丰顿觉失口,赶紧低下头不言语了。坐在旁边的逄纪素与田丰不睦,天天瞪大了眼睛寻他的短处,这会儿见他无意中说出这样的话,赶紧揪住不放:“大胆田丰!天日昭昭众目睽睽,何敢出此无父无君之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丰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过,赶紧拜倒在地说了实话:“非属下狂言,前日耿苞来至我营,言主公当代炎刘为天子。属下深感此言狂悖不臣,忧虑于心才脱口而出。”霎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恶狠狠扫向了站在帐口的耿苞。
耿苞身为行军主簿,还不够与他们同座而论的资格,但立于帐口也听得明白看得真切。见田丰在人前抛出这事,耿苞吓得身子发麻跪倒在地,以膝代足爬进大帐,野猫般叫道:“冤枉冤枉!我没说过这样的话,田丰血口喷人!”
“你才是血口喷人的小人!”不待田丰与他分辨,三军统帅沮授便抢先骂道,“这样的话你不单跟元皓兄说过,也跟我说过,以为我不记得了吗?”
郭图也把眼瞪起来了,向袁绍拱手道:“启禀主公,耿苞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实不知其居心何在!”紧接着张郃、高览、审配等都纷纷汇报,唯有逄纪沉默不语。
袁绍的心怦怦直跳——五行终始这番话确实是耿苞编的,但却是在他的默许下宣传开的,他让耿苞试探满营文武,看大伙有没有劝进之意。结果不甚理想,除了逄纪等少数亲信,大部分人都不赞同他当皇帝。田丰当众把这事抖搂出来,若是耿苞说出是他指使的,那他可当真无地自容了。袁绍儒雅的脸上顿显杀机,手据帅案站了起来,冷森森道:“大胆刁徒,你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耿苞肠子都悔青了,这么多人指证自己,推卸是推卸不掉了,又不敢实话实说,只好硬着头皮死撑道:“汉室衰微朝不保夕,贼臣曹操挟君作乱。将军四世三公威名遍于天下,河北豪杰效死相随,正该承继大统君临天下,百姓才得所归,士人才得所企,这可是在下一番肺腑之言啊!”
“放屁!”郭图一对鹰眼瞪得快突出来了,“这是什么肺腑之言?这是陷主公于不义!”
沮授更是义正词严:“大汉天子何负于你?大将军何负于你?你当的主簿又是哪国大将军的主簿?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
“杀!杀!杀!”淳于琼、高览、颜良等将也随之嚷了起来。
逄纪见此情景也赶紧表态:“如今天下汹汹刀兵四起,正是诛灭叛贼复兴汉室社稷之时。主公生于公侯之家,久沐朝廷之德,曹操那等挟君篡逆尚知假尊天子,何况咱们主公?你现在说这种话,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逄纪生性狡猾话里有话,他所说“你现在说这种话”暗含着言之过早的意思,表示并不反对,这是故意讲给袁绍听的。
袁绍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听他捣鬼,生恐众人再逼问耿苞就要招出来了,狠狠一拍帅案:“来人呐,把他给我拉出去斩了!”
耿苞瘫倒在地:“大将军饶命!是……”
“住口!”袁绍赶忙喝止,“不许你再胡言乱语!”
逄纪深明其中奥妙,赶紧抓起杌凳一跃而起,朝耿苞头上重重击去。这一杌凳打得他眼冒金星几乎昏厥,要说的话还未出口,迷迷糊糊便被帐前武士拖了出去。
“这小人敢陷主公于不义,真气死我啦!”逄纪叉着腰假模假式说了两句便宜话,这才放下杌凳重新坐好。
袁绍颓然落座,长出一口气,见田丰还跪着,心中既怨恨又无可奈何,还得装出笑脸:“元皓快快起来,幸亏有你当众揭露,若不然这等流言蜚语传出去大损本将军声望啊!”
田丰抬起头朗声道:“望大将军以袁公路为鉴,以天下苍生为重,切不可萌自立之心。慎之慎之!”
袁绍见他还说,甚感没面子,不耐烦地扬手道:“不必讲这些了,全都是小人造谣,本将军四世三公岂能行此悖逆之事?”
田丰半信半疑颓然落座,心头的疑云更深了。袁绍本想向他征求南下的意见,没想到勾出这件事,还以为田丰借此抗拒,便不再问他,干脆直截了当:“我欲发河北大军征讨逆臣程闵,诸君可有异议?”
“万万不可。”总监军沮授开言反对,“近讨公孙,师出历年而百姓疲敝,仓库无积,赋役方殷,此河北之深忧也。为今之计当予兵休养,安抚百姓,再修表章献捷天子,禀报殄灭公孙之事。倘若程闵阻我表章断我言路,大将军可进屯黎阳渐营河南,多造舟船缮修器械,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程闵烦扰不得安,咱们以逸待劳,如此可坐定也!”
话音未落郭图就唱起了反调:“沮监军,在下倒要问您一言,您所谓‘渐营河南’该是怎样的营法?‘抄其边鄙’又该派多少兵马呢?要涉过大河在程闵地盘上动武,困难重重道路远隔,兵派少了打不出效果来。与其空劳时日,倒不如大举出兵,一鼓作气剿灭程闵。”
袁绍眼前一亮:“公则(郭图)赞同出兵吗?”
“我赞同!”说着话郭图站了起来,恭恭敬敬作了个揖朗声道,“兵书有云‘十围五攻,敌则能战’,今以明公之神武,连河朔之强众,伐程闵易如反掌。今不时取,后难图也。”
“公则之论甚是可笑!”沮授又反驳道,“河北之地百姓殷实土地肥沃,豫兖二州数经灾祸民生凋敝;我军坐断一方后顾无忧,程闵地处中原隐患甚多。若能长久对峙,必是我军愈强曹操积弱,而你却道‘今不时取,后难图也’,这根本就不成理由嘛……”
袁绍却插言道:“我看未必,公则这话也不无道理。”沮授听来全然不成理由,他听来却值得深思。袁绍亲眼目睹了曹操的日益壮大,虽每每出言诋毁,却自认用兵之才及不上人家,如今他有冀、青、幽、并四州之众,占据绝对优势,恨得不赶快将曹操铲除,绝不能叫其再发展下去。如今正好曹操身亡,程闵暂待大局尚不稳定,一旦再稳定下来就更不好打了。更为重要的是袁绍考虑到自己已年至五旬,老天爷给他打天下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即便消灭了程闵也仅意味着北方大定,以后的仗可能还很多。最近他时常感到精神不济,体力也大不及从前,再拖下去还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统一华夏呢?
郭图见主公偏向自己,越发有恃无恐:“今日之事胜败已见!主公若合四州之众,带甲之士可得十余万,而程闵之兵不过三四万。以多击少攻弱兼昧,直捣许都易如反掌也!”
田丰忍不住反驳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劝耕植修武备轻兵扰敌,自然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逄纪一直盯着他呢,马上针锋相对:“今天下岂有自缚授首之徒?不打不倒,不攻不破,我看这仗是必须要打的!长痛不如短痛,宜早不宜晚。”
本是郭图与沮授辩论,他俩这一掺和,其他人也跟着搅了进来。除了许攸乃曹操的旧友(名义上主事的还是曹操的儿子)、荀谌是荀彧的兄长,两人避免嫌疑不发言,其他文武都纷纷表态。审配、淳于琼、颜良、文丑主战,辛评、张郃、高览、陈琳等极力反对,中军帐里吵吵闹闹乱作一团。
“够了!”袁绍一拍帅案,大家都安静下来。他阴沉着脸环视帐中之人,“程闵霸占朝廷专擅国政,在本将军头上作威作福,决不能叫他再猖狂下去!我意已决,回军邺城之日即刻料理后方诸事,调集各部人马大举南下,定要将此贼迅速铲除!”
沮授见他这般刚愎,急切谏言:“主公啊,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谓之骄兵。义者无敌,骄者先灭!程闵奉迎天子,建宫许都。今举师南向,于义有违。且庙胜之策不在强弱,程闵法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瓒坐受围者也。今弃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师,窃为公惧之!”
袁绍听他又是君臣大义又是悲观言败,心中甚是不悦,抬手道:“这件事已然定下,监帅不要再说了。”
连逄纪也讥讽道:“长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迂腐啊迂腐!”
郭图更是咯咯冷笑,朝沮授拱了拱手道:“武王伐纣不为不义,况兵加程闵,而云无名?且大将军兵卒精勇,将士思奋,而不及早定大业?昔日范蠡谓勾践‘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吴之所以灭也!监帅久掌兵权,所发议论怎这般短见?打仗讲究随机应变,岂不闻‘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言语中颇有轻慢之意。
随机应变的论调沮授并不反对,但现在出兵却是他所不愿的。他久任统帅,深知灭公孙瓒的代价,连续打了这么多年,士卒疲惫期盼休养。他不屑地瞟了郭图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随机应变,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啊!上至咱们大将军下至各部将校,哪个能比程闵老谋深算?”
袁绍最不愿听人家说自己不如曹操、程闵,狠狠瞪了沮授一眼:“我意已决无须再言!速速致书沿河诸县,叫他们先行修筑营垒,预备大军屯驻……逄元图留下,其他人散帐。”
第一百零二章 袁术末日
第一百零二章袁术末日
袁术是讨伐董卓失败后最早崛起的割据领袖,自南阳举兵以来,他凭借四世三公的声望及部下孙坚的骁勇,也曾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又在洛阳废墟中找到了传国玉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势力达到鼎盛时,他与幽州公孙瓒、徐州陶谦、匈奴於夫罗结成盟友,打得袁绍险些不支。直到孙坚战死襄阳,他北上被曹操击败,才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挫折。此后他放弃豫州转移淮南,眨眼间便占据了九江郡,在寿春重振声势,直慑东南之地。然而就是在那里,他的野心开始膨胀,不再甘心当大汉的臣子。
早在汉武帝之时,民间就流传着一句谶语“代汉者,当涂高”,太史公司马迁还特意把他写到了《汉武故事》之中。作为帝王象征的传国玉玺在他手中,九江郡下辖当涂县,而袁姓乃是出自象征土德的大舜后裔……多少巧合应验在他身上啊!袁术自以为得天命,把手下智士的规劝当成了耳旁风,亟不可待地自立为“仲家天子”,改九江太守为淮南尹,又是制造祥瑞,又是郊祀天地,又是任命百官,在他那并不广阔的地盘上做起了土皇帝。
但老天爷并没有眷顾袁术,不但没有统一天下,还成了众矢之的。大汉天子发下讨逆诏书,各路兵马磨刀霍霍你来我往:吕布把他杀得大败,掳走了淮河以北的重要物资;曹操在蕲阳围歼了他的主力军,斩杀了他好几员战将;就连他视若义子的孙策也背叛了他,在江东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挖走他麾下一大批官员……
不过袁术毫不怀疑自己的“天命”,自我感觉依然良好,照旧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他生于公侯世家,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仆僮环绕,当了皇帝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修建皇宫增加赋税,后宫充斥佳丽数百,无一不是绫罗绸缎,天天的山珍海味,连精米白肉都吃腻了。淮南原本是富庶之地,户口数百万,可他当了不到三年皇帝就将其祸害得面目全非。战争不断加上横征暴敛、蝗旱灾害、瘟疫流行,百姓战死的、逼死的、饿死的、病死的不计其数,淮南一带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甚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出了寿春城就是人间地狱!
地皮刮尽油水榨干,军队缺粮官员缺饷,袁术陷入了窘境。想要收揽人心,但部下不是投靠许都朝廷就是被孙策笼络走了,更有甚者宁可上山当土匪都不保他了,而曹操和孙策这两个催命鬼随时都有可能再给他致命一击!万般无奈之下,袁术烧毁皇宫携带家眷北上,厚着脸皮投靠那个曾经水火不容、被他骂为家奴的兄长,想用传国玉玺换得后半生的潦倒苟安。
可天不遂人愿,他刚踏入徐州地界便听说袁叙遭擒,我差出朱灵、路昭出兵拦截。袁术料知冤家相逢必有一场恶战,眼瞅着自己兵马微弱士无战心,更有一堆家眷财物碍手碍脚,实在是无力闯过这一关了,只得匆忙传令回归寿春。
士卒一路走一路逃,好不容易回到寿春,留守的部下早就把最后一点儿粮食开仓散发了,还说:“知当必死,故为之耳。宁可舍一人之命,救百姓于涂炭。”眼见此处也无法立足了,袁术只得前往灊山依附落草为寇的部下陈兰、雷薄等人。但他们也不肯收留,派人下山传来口讯:“诸位将军说,我们小山容不了大皇上,还求陛下给兄弟们留条活路,别再让大伙跟着您挨骂了!”只给了一些粗粮,便似送瘟神一般打发他走。
袁术在灊山附近耗了三天,见陈兰、雷薄实在没有顾念之意,只得灰溜溜离开,但这次还能去哪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漫无目的地走了两日,行至离寿春八十里的江亭,兵卒叫嚷饥饿,只好停下来稍作休息。
时值六月暑热天气,骄阳似烈火般炙烤着大地。袁术敞胸露怀坐在“御帐”之中,觉得胸腹憋闷难受,喉咙干得像针扎一样,但打水的兵丁还没回来,他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兀自忍耐——说来有些可笑,这辈子除了近几日也没受过什么苦,即便锦衣玉食之际也不曾胖过,孔融曾讥笑他为“冢中枯骨”,但就凭这么副穷酸相竟也过了一把皇帝瘾。想至此他一把抓过案前的传国玉玺,紧紧抱在怀里,让玉石上的那点儿凉意缓解自己的煎熬。
袁术的儿子袁燿、族弟袁胤、女婿黄猗、长史杨弘就环绕在他身旁,四个人都是默默无语一脸败相,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事到如今他们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这时营中所剩的唯一战将张勋来了,在帐外慢吞吞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爬起来道:“启奏陛下,灊山……”
“别叫我陛下了。”袁术沙哑着嗓子道,“我算哪门子皇帝……”
张勋咽了口唾沫,接着道:“灊山诸将上贡咱们的粮食快吃光了,只剩下三十斛麦屑,得赶紧想办法筹粮。”
袁术似乎充耳不闻,二目游移地看着玉玺,口中喃喃道:“水……我要喝水……”
长史杨弘见此情形皱起了眉头,朝张勋使个眼色道:“主公已经知道了,你快去弹压叛卒吧。”
“诺。”张勋转身去了。
顿了片刻黄猗忽然道:“连人都寻不到,哪里去找粮食啊?这样下去不行,不饿死也得叫造反的兵杀死,得赶紧谋条出路。依我看不如把徐璆放了,借着他的面子去许都投降,再献上传国玉玺,说不定程闵能留咱一条活命。”徐璆乃先朝名臣,曾助朱儁剿灭南阳黄巾,后来官拜汝南太守。袁术称帝之时将他挟持至寿春,逼他辅保自己,徐璆宁死不从,至今还被监押在营中。
袁燿闻听此言白了黄猗一眼:“姐夫这话好短见,咱们可是大汉僭逆,获罪于天无可祷也!即便你这外姓人勉强不死,我们爷俩非叫程贼活剐了不成。”袁胤却若有所思道:“即便不投程闵,也把徐璆放了吧,到了这会儿留着他也没用了。我看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去皖城投靠刘勋。”刘勋是袁术任命的庐江太守,但时至今日早已不再听袁术的调遣。
“不可不可!”袁燿连忙反对道:“那刘勋早年曾在沛国为官,与曹家有旧,如今虽是程闵主事但曹操之子曹丕还是有话语权的,早晚是要投降的。去投他岂不是与虎谋皮?”
袁胤摇头道:“刘子台毕竟是陛下的老部属,应该不会害咱们。”
袁燿冷笑一声道:“哼!陈兰、雷薄、梅乾哪个不是我父的老部属?大难临头各自飞,有一个雪中送炭的吗?我看咱们不如去投孙郎!”事到如今,这几个人也不团结。袁胤、黄猗与袁术的关系都不怎么密切,又没有兵权,希望能托人情求得程闵赦免,太太平平苟安余生。而袁燿身为贼子属于不赦之列,与孙策年龄仿佛又有旧交,还握着杨弘、张勋这点儿残兵,希望举家投靠孙策。
袁胤见他固执己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道:“贤侄莫要执拗,现在程闵断了北上之路,咱们权且到刘子台那里安身,待你伯父挥兵南下之际,咱们再投你伯父也不迟。”
袁燿把眼一瞪:“当我是三岁毛童吗?我父子一到皖城,只怕马上就要被绳捆索绑押送许都了!”
“对!”杨弘跟着道,“少主说的对,咱们还有点儿兵呢,投奔孙策继续跟程闵拼。”
黄猗却道:“我们家的事儿你别跟着起哄了,那孙策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再说他能打得过程闵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他孙家小子,就是袁绍说不定哪天就完了,求朝廷赦免是早晚的事情。”
袁胤、黄猗要投刘勋,袁燿、杨弘要投孙策,两边各讲各的理,吵得沸反盈天,俨然就要动手了。袁术怀抱玉玺颓坐当中,眼见没人把他当回事儿了,耐着干渴低声道:“滚……滚出去……”
袁燿道:“你听听!我爹叫你滚出去。”
袁胤道:“胡说八道,他叫你这个不孝子滚出去。”
袁燿继续道:“我家的大帐凭什么叫我走?”
袁胤道:“哟!你还真以为你是太子了。”
眼见四人仍旧争吵不休,袁术无名火起,扯着干裂的嗓子嚷了起来:“都给我滚!都给我滚出去!”
袁燿、袁胤等皆是一怔,纷纷作揖退出,可刚迈出大帐又喋喋不休继续吵。袁术喊了两嗓子,觉胸口越发憋闷难受,浑身被燥热包拢着,却一滴汗都流不出来,翻身躺倒在卧榻之上,怀里兀自抱着那颗传国玉玺。本以为这样躺一会儿会好受些,哪知越躺越难受,晕头涨脑朦朦胧胧,耳轮中只闻外面的对骂声,仿佛他们句句骂的都是自己!他干渴到了极点,竟不住**起来:“水……我要水……”
帐口一个卫兵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抖胆走进帐来,轻声问道:“陛下说什么?”
袁术迷迷糊糊道:“水……水……”
卫兵问道:“听不清,您说什么?”
袁术模糊的继续道:“水……我要水……”
那兵怯生生道:“取水的兵还没回来,恐怕……”恐怕也借机当了逃兵,再也不会回来了!
袁术依旧低吟:“蜜水……”他当皇帝的时候饮食奢侈,即便是喝水也要喝加了蜂蜜的。
那兵惨兮兮摇头道:“蜜水没有,现在只有血水!”
袁术闻听此言体似筛糠,不自禁地抽搐起来,无数往事恍惚闪过眼前……我父袁逢被先帝尊为三老,家里连吃饭的碗都是金的!袁氏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谁敢怠慢我!何进遇害之际是我第一个冲入禁宫诛杀宦官的!天下大乱之时是我第一个称雄中原的!我当过皇帝!我有玉玺!代汉者当涂高,我受命于天!凭什么连蜜水都喝不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不禁仰天大呼:“我袁术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这一声喊罢,身子抽搐着翻在榻边,只觉腹内一紧、胸口一痛、嗓子一咸、眼前一黑——大口鲜血自口中喷了出来!一口吐罢又是第二口、第三口……霎时间吐了足有一斗血。
卫兵顿时乱作一锅粥,赶紧抢过去搀扶。但觉袁术身体沉重毫无反应,扳过来一看,见他白眼上翻两腮凹陷——已经断了气!袁术两手一松,那沾满血污的金镶玉玺在他身上滚了两滚,掉落在尘埃之中……
终于,自称仲家皇帝的袁术窘困潦倒,在江亭抱着传国玉玺吐血而亡。
就在袁术撒手人寰之际,许都城外一派喧腾,我已经点三万大军誓师起兵。为了彰显王师讨逆的正义,文武百官都到城外大军送行。我更是下令将逆臣袁叙当众斩首,一者祭祀金钺、白旄,二者警示首鼠两端之人,然后率领兵马杀气腾腾奔赴河北前线。
偏将军刘服虽有诸侯王子之贵,又曾在曹操迁都之际鼎力相助,但时至今日也只能坐冷板凳了。他名义上是京师第二留守统帅,但任何军政大事都市荀彧把持,根本轮不到他这个二把手,而且他自梁国带出来的五百精壮也被人家换成了老弱残兵。
好在曹操感念其功劳,待遇还算丰厚,俸禄无缺膏粱不愁,每逢得胜都赠送些战利品,还时不时地准他到城外射猎。但这位王子服偏偏自视忒高,又能文能武甚具才干,更兼二十出头雄心壮志,实不想当这百无聊赖舞风弄月的逍遥王子,此生所欲非是常人可度!当今天子有没有实权他不关心,他只在乎自己满怀壮志何以施展,因而我出兵之际他也主动请缨随军效力,但立刻被我婉言谢绝了。名义上的理由是宗室重臣不宜以身犯险,实际原因却很清楚,人家不想叫一个有刘氏血统的人坐大势力嘛。
刘服心中不畅,却只能佯装笑脸将我大军送走,自嗟自叹回了府邸。用过饭他本打算小憩一会儿,避过午间的暑热到城外射猎,哪知刚一躺下,就听到外面响起轰隆隆的闷雷,又下雨了。
“程闵小儿出兵半日就挨雨淋。该!谁叫你不带我去!”刘服幸灾乐祸笑了一阵,又觉百无聊赖,昂首枕臂在床榻上发呆。忽有苍头(家奴)来报:“车骑将军董承过府。”
刘服来了精神道:“快快有请!再预备些酒菜果子来。”他与董承本是一对冤家,当初迁都许县时,刘服暗助曹操阻挡见驾,搞得董承束手无策只能就范。但随着时光推移,宗室外戚都受到压抑,俩人倒成了同病相怜的朋友。
刘服冒雨迎到二门,见董承身披蓑衣而来,身边只跟着一个名叫卢洪的心腹长随。“董国舅,您好雅兴啊!”刘服拱手相让把他迎至檐下。董承脱去蓑衣,里面穿的却是便装幅巾,笑道:“明公一去咱也随意了,我过来找您聊聊。”
杯盘盏碟随即摆下,也不要仆僮伺候,二人毫不拘束相对而坐。董承似乎很兴奋,反客为主给刘服满酒,刘服连连推让,他却道:“王子身份尊贵,在下多多礼敬是应当的。”
刘服微微点头,待他满上酒盏,拿起舀子为董承满酒:“董将军身为外戚重臣,我也为您满上。”说罢两人相顾而笑,饱含辛酸自嘲,什么宗室尊贵什么外戚重臣,如今都是徒负虚名罢了。
董承轻轻抿了口酒,接着恭维道:“我们外戚之人实不敢与王家相比。在下想起位有名的宗室,当年诸吕乱政,高祖之孙城阳王手刃伪丞相吕产,扫除把持朝政逆臣,可称得起大英雄!”刘服觉得他这话的弦外之音甚可怖,便揣着明白装糊涂,回敬道:“这等事不算什么,想当初外戚大将军卫青征讨匈奴捍我大汉疆土,那才是真英雄呢。”
董承见他不接茬,便低头摆弄着酒盏,似笑非笑喃喃道:“咱们也不要互相吹捧了,其实有名的宗室外戚都不过是凤毛麟角,开创天下大业靠的还是田野英豪。就比如那韩信,未遇之时不过是个执戟郎,哪知日后登台拜帅暗度陈仓、攻魏平赵定齐灭楚,十面埋伏逼项羽,功成名就跻身诸侯王之列?”说到这儿他见刘服连连点头,于是话锋一转继续道:“惜乎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诛,只落得未央宫中刀下亡!可惜啊可惜……”
刘服不由得暗暗出神——当初他助曹操胁迫天子迁都,现在却成了遗弃之人,虽然不曾诛不曾烹,但道理还不是一样的吗?想着想着,生怕自己陷入了董承设下的圈套,赶忙佯装讥笑道:“国舅这话见地不高。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当初韩信被贬淮阴侯,若从此夹着尾巴做人,何至落个凄惨下场?说不定日后还能和陈平一样全始全终呢!只怪他自己不老实,讥讽樊哙勾结陈豨,自己找死还能怨谁?”
董承见他一句话都不接,心中急似油煎。他是揣着满腹机密来的,如今口风已经吹过去,万一这个乖戾王子油盐不进,扭头把这些犯忌讳的话告诉程闵,自己这条老命就赔进去了!想至此董承把酒喝干壮了壮胆子,凛然道:“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有所作为,但千古机遇都是电光火石转瞬即逝,若不能在这有生之年一展抱负,苟延到老也只能扼腕叹息。我倒是看好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
这话最投刘服的脾气,但他兀自矜持,警示道:“国舅说话可要有个分寸,不要卫青当不成,反倒成了李贰师。”所谓李贰师,是汉武帝爱妃李夫人、宠臣李延年之兄李广利,曾攻克西域大宛贰师城引进优良战马,受封贰师将军。武帝晚年猜忌太子刘据,李广利一方面结交丞相刘屈氂,一面征讨匈奴建立战功,欲要让自己的外甥昌邑王取刘据而代之。哪知李广利出师不利,迫于形势投降匈奴,不但没当成国舅,还成了外戚的耻辱,自此后世变节投敌之人还因他的官讳被称为“贰臣”。
第一百零四章 扬兵河北
第一百零四章扬兵河北
袁绍做梦都预料不到,兵力不及他一半的我竟敢率先挑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袁绍虽已决定提兵南下,但还纠缠于黑山军、幽州旧部、乌丸部落等善后问题的时候,我已率军杀到河北了。由于袁绍一方事先没有思想准备,几乎没作出任何抵抗就被我攻入了冀州黎阳郡境内。与此同时,臧霸、孙观、吴敦等徐州将领也各拉队伍窜入青州,在各县城之间劫掠攻杀,与袁谭玩起了游击战,另外一直没有用到的的青州黄巾降兵编排的蝗军也根本祸害袁谭,真真让袁谭恼火又无奈。整个河北前线的部署一片混乱,袁军还在布置中的营垒被尽数捣毁,不少先遣部队被我军杀散。其实消灭吕布只比袁绍消灭公孙瓒快了三个多月,而就是这三个月的提前准备,使我军在整个战事布局上占尽先机!
可就在我军将士英勇奋战势不可挡之际,我却突然下令停止,改派于禁、乐进分兵五千,沿着大河回头往西杀,保护魏种坐镇的河内郡;自己则归拢近日所获,烧毁营寨退回南岸。
大好的局面就此放弃,撤军渡河之际不少将领都嗟叹不已。曹洪、夏侯渊等耐不住性子,跑来找我理论,我也不作解释,严敕他们回去约束兵将,不可再跑来啰唣。
滔滔黄河川流不息,高插“曹”字旌旗的大船乘风破浪驶向南岸。我屹立于船头之上,望着滚滚河水,心里说不清是澎湃还是紧张。军师荀攸就站在我身后,猛然听到他一声叹息,赶紧问道:“明公有什么心事吗?”
虽然我占了先机,郭嘉等人又一个劲给我唱赞歌,但从本心论他对眼前这一仗还是很担心的,只是时局所迫不得不战罢了。我有许多顾虑盘桓脑中,有些是实际存在的,有些是战事发展中不可避免的,而更多的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恍惚觉得有不可预料的突然事件将会发生,而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明白。这会儿见荀攸问自己,便盯着眼前隐隐约约的黄沙浑水道:“记得先朝大司马张戎曾经说过‘河水浊,一石水,六斗泥’,而百姓引河灌田,水走了泥沙却淤积下来。每到三月桃花汛来,引渠之处就会泛滥成灾。朝廷营建堤防,造成水涨堤高,有些地方水面都高于平地了。”
荀攸明知我这是故意转移话题,却顺着说道:“疏浚河道亦非不可为之事,明公可令河堤谒者袁敏详加勘察治理,数年之工可见成效。”说罢也面向大河,别有用心道:“天下之事多有迂回舛逆,不过恒心持定尽力而为,最终还是能水到渠成的啊……”
我听他话里有话,知道自己不安的心绪已被他看穿,索性站起身问道:“军师可知我为什么撤军吗?”
荀攸环顾左右,见除了许褚等几个心腹外其他人都在摇橹划船,便直言道:“在下猜想,主公是要诱袁绍过河交战。”
“知我者军师也。”我眺望河北道:“眼前胜利不过是突然袭击的小侥幸,袁绍若调动各路人马齐来支援,咱们马上陷入包围。诸将不解其意,还道我不敢守黎阳,他们哪里晓得其中利害,我又不能对他们说……”一者,敌我兵力悬殊,说出来会令军兵更加紧张;二者,诱袁绍过河决战是机密的军事意图,若是阐明定会泄露消息。
荀攸倒是颇能体谅我的难处道:“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其实带兵打仗也是一样,现在要是军兵知道敌我相差有多悬殊,大家怀有怯意,这仗就没法打了。”
“若是隔河相持迁延日久,袁绍兵多地广后顾无忧,先垮的必定是咱们,所以一定要让他过河。过了河他的战线便拉长,粮草补给也困难了,那样咱们才有用武之地。”说到这儿我显得忧心忡忡,继续道:“不过我先声夺人使出激将法,只怕袁绍还是不肯到南岸来啊!”
荀攸对此也无可奈何道:“该做的咱们都做了,来不来那是袁绍决定的,咱们只能尽人事而不能定天命。不过明公无须忧虑,黎阳这一仗虽不能立竿见影,却也大有益处。关中刚刚依附、许都人心惶惶,有了这场小胜,至少把气魄打了出来,也给后方吃了一颗定心丸啊!”
听他这么说,我扭头朝后面望去,但见大河之上密密麻麻的小舟都在渡河南归,众兵丁划船摇橹面带嬉笑,高唱凯歌庆祝刚刚的胜利,所有人都信心满满,似乎不把即将到来的艰巨战斗放在眼里。松而不懈弛而有度,有这样的乐观是好事。
我宽慰了不少,手捻胡须想了想,忽然眼光熠熠道:“光挑衅还不够,我要再给袁绍准备点儿诱饵,牵着鼻子把他拉过来!”
“诱饵?!”荀攸觉得这想法不错,但是这诱饵该怎么制造呢?却见曹操背着双手面露莞尔,俨然已成竹于胸了。
战船缓缓前行,渐渐靠到南岸延津渡口,曹仁率领留守南岸之人已迎候多时了。我等还未下船,曹仁就迫不及待迎了上来:“青州发来战报,臧霸、孙观、吴敦扰敌成功,袭杀诸县袁兵数百,袁谭发的援军还未到,他们就已顺利退归徐州了。”
我由许褚搀着笑呵呵下了船:“这些土匪出身的小子们最擅长打游击,只要他们这样闹下去,青州休想安宁一日。”
“不过……”曹仁话锋一转,“徐州诸部各自奋勇,但那个昌霸不但不协助作战,还抢官军运送的粮食,这不是造反吗?!”
昌霸自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归附朝廷,即便我给了他郡守的职位,还是屡屡不听调遣。但这个时候只能争取团结,不能内部残杀,我想了想道:“睁一眼闭一眼吧,叫孙观他们劝劝昌霸,不要干蠢事。”
曹仁又禀报道:“臧霸还写来一封书信,恳请您看在他的面子上赦免毛晖、徐翕。”关于东平徐翕、山阳毛晖这两个兖州叛徒,我已经让张辽明里暗里给臧霸传达好几次处决的命令了,但臧霸顾念交情就是不杀,还一再来信为他们求情。
“这个臧奴寇啊……”我想起了臧霸的诨号,继续道:“他本县衙牢头出身,当初就跟罪犯打成一片,没想到现在又跟叛徒交上朋友了。他们这帮人啊,不懂什么叫章法,就知道义气!”
荀攸一旁笑道:“徐州已定,吕布已诛,留着徐翕、毛晖这两个人也无伤大雅,明公不妨就卖个人情给臧奴寇吧。”
我释然道:“既然发了善心,索性宽容到底。有劳军师给臧霸回书,就说我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二人性命。而且叫他转告徐翕、毛晖,倘若好好在青州作战,日后老夫还给他们恢复官职。”
说话间河岸已是一阵喧闹,各部兵马渐渐登陆,夏侯渊、张辽等渐渐聚拢过来;我传达将令,就在延津扎下大营沿河据守。众军兵搭帐篷、立营寨、栽鹿角(大树杈)。忙了半个时辰,我刚在新大帐中落座,又有于禁差来的军兵报捷:“启禀主公,我家将军沿河西进,在嘉获、汲县境内捣毁袁军营寨,歼灭敌军千余,俘获何茂、王摩等袁军将校二十多人,特来向主公报捷!”
西面营垒尽破,袁军对于河内郡的威胁也缓解了。我颇为欣慰道:“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和乐将军,这次干得漂亮,叫他们速来延津与大军聚合。”
“诺。”那兵应了一声竟不离开,跪在那里又道:“启禀主公,我家将军还有句话让小的告诉您,他说若有孤军据守独面大敌的差事,请务必给我家将军留着。”此言一出诸将无不皱眉,这个于文则也太贪心了,身在河内竟然还要抢这边的差事,真是尺寸功劳都要争!
我却觉于禁勇气可嘉,爽快答应道:“好!告诉你家将军,我把据守延津的重任交给他。”
“诺。”那兵这才欢喜而去。
于禁痛快了,帐中诸将皆觉不忿,忽然听我又道:“还有一个要紧之处需要有人驻守,我看看你们谁合适……”诸将来了精神,又以期望的眼光望向主子,希望这次能被挑中。
哪知我瞧都不瞧他们一眼,竟放眼在掾属堆里望来望去,猛然抬手道:“刘延出列!”
刘延跟随曹操以来一直参谋民政,从未领兵打过仗,闻听我呼叫站在那里都傻了,还是身边的监军武周把他推了出来。刘延诚惶诚恐作揖道:“属下、属下没……”
我道:“我知道你没打过仗,但你是白马县的人吧?”
“是是是……”刘延战战兢兢的。
我一边上下打量他,一边慢吞吞道:“白马县可是个好地方啊!出好官出贤士,先朝白马县令李云上疏弹劾奸佞,遭宦官陷害,宁死不肯屈膝于小人!可现在那里却是敌我必争的冲要之地,东面有濮阳,西南有延津,跟黎阳城更是隔河相对,彼此一动一静都瞧得真真切切。袁绍大军南下必要屯驻黎阳,到时候白马县就是抗拒他的第一道防线……刘延啊,你身为白马本乡之人,敢不敢号召百姓守城?”
如果我问能不能,刘延可以回答不能,现在我问敢不敢,刘延怎好覥着脸说不敢?我逼到这个地步,刘延没胆子也激出胆子了,索性一咬牙一跺脚,直起腰板道:“属下本无御敌之才,但主公对属下有知遇之恩,莫说叫我驻守险要,就是叫我去死又有何怨?好在白马县是家乡,我就勉强试一试,即便城破人亡也算有幸死在家了。”这真是名副其实的视死如归!
“很好,”我拿起一支令箭道:“我现在晋封你为东郡太守,命你率领两千人马到白马驻守!”诸将议论纷纷,派一个没打过仗的文人阻挡敌锋,而且只给他两千兵,这不是叫他白白送死吗?
刘延强打精神领令,我又抽出支令箭道:“张辽、徐晃听令!”
“末将在!”二人出列跪倒。
我吩咐道:“你二人率领所部兵马在官渡搭建营寨、堆设土垒,预备大军屯驻。”
此令传出众将更是哗然。官渡在阳武县境鸿沟沿岸,离着大河前线甚远,怎么能在那个地方搭设连营呢?别人不知,军师荀攸却是眼前一亮——于禁连破袁绍营寨,以他守延津是为激将;刘延乃是一介文士,以他守白马是为示弱。他们是引诱袁绍渡河的两枚诱饵,真正的决战之地是在官渡!
张辽、徐晃莫名其妙接令而去,我却看都不看惊愕的众将一眼,随便扬了扬手道:“剩下的人归拢船只修备军械,散帐吧!”诸将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除了荀攸都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军师以为如何?”见众将都走了,我忍不住扭头问荀攸。
“设下笼牢擒虎豹,备好香饵钓金鳌。主公奇谋在下望尘莫及!”荀攸说的是真心话。
“军师过誉了。”我一阵苦笑,“又是挑衅又是诱敌,能做的咱全做了,可是能不能速战速决还得看他袁绍的打算。再精密的部署也只能做到五成,另外五成在敌人掌中攥着呐!”
荀攸觉得这话犹如至理名言,不禁感慨道:“您与袁本初相交多年,又结拜为兄弟,恐怕比他帐下文武更了解其性格,您叫他来他岂能不来啊?”
“但愿如此,那咱就养精蓄锐在这里等吧。等待比拼命更叫人心焦啊……”说着说着我又想起一件事,“朱灵、路昭已经出兵快两个月了,出兖州、过下邳、奔寿春,袁术都已经死了,他们就应该马上回来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
话未说完,听帐外一阵嘹亮的声音:“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郭嘉快步走了进来。他暂留许都处理机要,晚来了一步。
我道:“这么一场小胜仗,算得了什么?”
郭嘉神秘兮兮道:“主公误会了,在下所贺并非黎阳之胜,乃是另有一件好事。”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帛书捧过来。
我看罢也笑了,原来袁术死后部属分裂,其子袁燿与长史杨弘、部将张勋率领残兵想要投靠孙策。袁胤、黄猗心中不愿,趁乱逃到皖城投靠庐江太守刘勋,并述说袁术死后遗留的种种珍宝。刘勋怦然心动,发兵狙击袁燿抢夺宝物。袁燿保护父亲灵柩无法抵御,被刘勋洗劫一空,所部张勋、杨弘皆死,残兵也都战败归降,只落得单人独骑归奔孙策。刘勋得了不少实惠,却因此与孙氏结仇,心中隐隐不安,谋士刘晔劝他归降朝廷。刘勋忆起当年曾在沛国为官与曹家有旧,觉得此法可行,赶忙派使者到许都上表,承诺庐江郡归顺朝廷,把我当做靠山。对于我而言,有了刘勋这个实力派,防御孙策也多了一道保障。
“嘿嘿嘿,刘子台这个守财奴也来向我低头了。”我又把书信递给荀攸看,“现在东有刘表、北有刘勋、西北有陈登,孙郎小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了。”
荀攸却不甚乐观道:“这个刘勋为财宝与人结仇,可见也是个小人,明公对这样的人可要多加防备。”
我笑道:“没关系。爱财宝总比爱权力、爱江山好对付,只要给他足够的好处,什么事都会替咱办。袁术猝死,孙策受制,后顾之忧又少了两个。”
郭嘉见缝插针:“还有穰县张绣!”
荀攸道:“最近几日安南将军段煨不断给张绣、贾诩写信,但他们的态度一直很模糊,似乎袁绍也要拉拢他们。”
我不禁冷笑:“张绣其实本无大志,无非就是想保命而已,放心吧。”
郭嘉突然朗声道:“主公,在下愿亲往穰县劝说张绣归降!”
第一百零六章 贾诩出马
第一百零六章贾诩出马
郭嘉、李孚一愣,但见十名刀斧手闪开大门,自外面低着脑袋慢吞吞走进一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此人四十多岁个头不高,面相和善,脸色白皙,微有皱纹,胡须修长;身穿皂色文士服,青巾包头,气质沉郁,老气横秋,还略微有点儿驼背——来者正是贾诩!
“贾叔父,你总算回来了……”张绣可松了口气,连后面的话都懒得说了,指指堂上这两块料,便倚在帅案上歇着。
“是奉孝来了啊!”贾诩曾在曹操一讨宛城之际见过郭嘉,颇为周到地行上一礼,又回头打量李孚,拱手道:“不知足下是哪位?”
李孚跟郭嘉吵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毕恭毕敬道:“在下钜鹿李孚,在大将军帐下充为冀州从事。”
“久仰久仰。”也不知贾诩是真听说过还是假听说过。
“先生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贾文和吧。”李孚也猜到了。
“不敢当。何谈大名鼎鼎,臭名昭著还差不多。”贾诩摆了摆手,“听说大将军最近消灭了易京公孙瓒,又破黑山贼兵,坐拥冀青幽并四州之地,帐下猛将如云高士似林,带甲精锐不下十万,归拢割据厚待乌丸,河北之地豪杰所向。真是可喜可贺,恭喜啊恭喜!”
“多谢多谢。”李孚闻听此言心里有底了,得意扬扬瞟郭嘉一眼。
郭嘉却浑身发颤,心说这老狗必是主张投靠袁绍,进而想到张绣事先说的话,脖子一阵阵发凉。哪知贾诩虽然客客气气,口风却突然一转:“在下有几句话想劳烦先生转告大将军。民间有谚‘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米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大将军与淮南后将军本是手足兄弟,却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远交近攻纵横捭阖,叫世人看在眼中岂不伤怀?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当初若能同心协力南北呼应,那中原之地早属袁家啦,袁公路又何至于利令智昏潦倒江亭?大将军连兄弟都不能宽恕忍让,何以收天下豪杰之心?”贾诩说得不急不躁,却句句诛心犹如利剑,“所以……我家将军不能为尔等驱驰,先生请回吧。”此言一出连郭嘉带张绣全愣了,没想到贾诩这么轻描淡写就下了决断。李孚都傻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贾先生,您可要知道,我们大将军是……”
“您别说了。”贾诩笑容可掬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们兵强马壮声势浩大,但事由天定,你们也只能尽人事。在下是个保守的人,还是觉得归顺朝廷更心安理得,至于成败嘛……咱就各显其能战场上见吧。”说罢朝门边的刀斧手示意,“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拿刀动仗做什么?你们都给我退下,安安全全送李先生离开。”
贾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孚再能说也羞于开口了,只得一揖到地叹息道:“唉……惜乎不能与建忠将军、贾先生共谋大事。二位自珍自重,在下告辞了。”
贾诩照旧恭敬还礼;郭嘉与他争论半晌,颇觉他是个厉害人物,这会儿敌视之心已去,知己之情又起,也凑过来客气道:“方才多有失礼,子宪兄一路走好。”
李孚长途跋涉之功化为乌有,还得硬着头皮回去复命,心下甚是凄然,强笑道:“不敢不敢。”
郭嘉见他这副表情,一把拉住他衣袖:“子宪兄此去可有难处?若是羞于北归那就……”
李孚知其有拉拢之意,扯开衣袖道:“郭奉孝,你也忒小觑我了。在下虽才力不济,然受袁氏两代之恩,即便主公责罚也要回去领受。士可杀不可辱,要我做不忠之人吗?”
郭嘉脸上一红道:“在下并非折辱,只是担心李兄安危罢了。”李孚见郭嘉似是情意真切,拱手道:“多谢了……”说罢转身便去。
正所谓不打不成交,郭嘉虽与其是敌人,这会儿却生怕李孚半路被曹兵抓住坏了性命,又嘱咐道:“路上多加小心,用不用在下助你打通关节?”
李孚定下脚步扭头道:“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到此,就能安然无恙离开,不劳郭兄挂怀。”郭嘉颇感自己是杞人忧天,笑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被我家大人擒获,在下定会帮你美言。”
李孚也笑了:“你好大的口气!莫说你们打不赢这一仗,即便打赢了,马踏河北兵围邺城,也休想擒住我。哈哈哈哈……”说完仰天大笑飘然而去。郭嘉大有惺惺相惜之感,呆呆望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转身跪倒堂上:“建忠将军深明大义、贾先生才思敏捷,在下替主公向你们道谢,从今以后咱们都是朝廷的人了。”
虽然事情被贾诩三两句话敲定,但张绣脸上还是没有半分喜色。他素来敬重贾诩,即便他越俎代庖也从不反对,但这次实在是有些不顺心,只草草对郭嘉道:“使者请到馆驿休息,具体事务明日再谈吧。”说罢站起身来走到厅堂中央,握住戳在地上的银枪,双臂发力,仅一把就将枪拔了出来。
“将军好手段!”郭嘉连伸大拇指道,“决战之事刻不容缓,此非独朝廷之存亡,也事关将军自身成败。还望将军早日开拔,提师北上与曹公会合。”说罢再施一礼,又朝贾诩点点头,这才由人引领着下堂赴馆驿去了。
贾诩见张绣面沉似水,知他对自己不满,和蔼问道:“将军有什么疑虑的吗?”
“没有,您的决定我遵从便是。”张绣边说边摆弄掌中银枪,但他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人,耍了几下还是忍不住埋怨道,“贾叔父,不是小侄责怪您。您拍着胸口想想,我待您如何?”
贾诩笑道:“将军对我恩深似海。”
张绣把银枪往地上一扔,叉腰道:“谁不知这穰县大大小小的事全是您拿主意?谁不知我得了什么好东西先送给您?我对我亲叔叔也不过如此了吧!可您是怎么对我的?我知道您家眷在华阴,被段煨扣着,但有话您可以和我直说嘛!咱跟郭嘉好好谈,最起码得叫程闵给咱立个保证,不追究以前的事了,那样才踏实!这么潦潦草草降了,就不管成败利害了吗?难道为了你一家子人,就把我一家豁出去了吗?我与曹丕有杀兄之仇呢!那曹丕现在多少还有点话语权,您这事办得真不地道!”
第一百零七章 出事了?
第一百零七章出事了?
贾诩也不反驳,微笑着等他把话说完才缓缓道:“将军说我顾念家眷倒也不假,但归附曹操也是为了将军您着想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哼!”张绣白了他一眼,拾起枪来继续摆弄,“现在说别的也没用了,反正是袁强程弱,又与曹家有旧仇,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哪知贾诩忽然仰面大笑道:“哈哈哈……将军何其痴也!”
这一笑倒把张绣弄懵了:“别跟我故弄玄虚,您什么意思吧?”
“正因袁强曹弱,您又与曹操有仇,我才主张归附程闵。”贾诩手捻胡须踱着步道,“那曹操、程闵奉天子以讨不臣也好,挟天子以令诸侯也罢,反正天子在他手上,归顺他,自道义上说得通,即便日后真战败也有回旋余地。可袁绍虽强却背了个犯上的名义,您若是跟着他干,万一战败了,那叫‘获罪于天,无可祷也’。自绝后路的事万不可行,这是归顺程闵的第一个原因。”
张绣也不发火了,静下心来听他分析。贾诩笑了笑又道:“其二,咱们只有四千人马。而袁绍兵力不下十万,多咱们不多、少咱们不少,将军从之必不得重用;可程闵本来人马就少,咱们投他,他喜不自胜,日后必当厚待将军。”
张绣半信半疑,但满腹怨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贾诩侃侃而谈:“至于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军与曹丕有杀兄之仇,又曾数次大败曹军。”
“这叫什么话?”张绣不明白。
贾诩继续道:“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将释私怨以明德于四海。程闵必定要借您表现他和曹丕的心胸,让世人看看,只要肯归顺到他们脚下,即便有血海深仇都可一笔勾销!他不但不害您,还得给您加官晋爵,把您保护得周周道道,因为只要您在,他的好名声就在。另外若是曹昂还活着,那曹操的位置还真就轮不到曹丕,而且程闵现在把持这一切事宜,如果曹昂还活着,曹昂尚有些许战功说不定轮不到程闵主事,所以程闵还得谢谢你。”
张绣心里安稳些了,但还是忍不住问:“果如贾叔父所言吗?”
“望将军勿疑!”贾诩目光深邃地望着他,“您与曹家和程闵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您若是不信,咱们到了许都便见分晓。”
另一面,官渡!
经过周密的筹划,我命刘延坐镇白马县、于禁坐镇延津渡口,作为抗拒河北的第一线;自己率领大军撤至官渡屯驻,静候袁绍大军开至。但是苦苦等候了两个多月,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原来袁绍回到邺城后,撤销总监军,以郭图、沮授、淳于琼为三部都督,重新规划兵马,三部各典一军。而就在这紧张的备战时节,又冒出了新麻烦——幽州旧部鲜于辅、领乌丸校尉阎柔公然不服从调遣,辽东太守公孙度勾结海贼图谋青州地盘。
被公孙瓒杀死的前任幽州牧刘虞生前对少数民族颇有安抚,因而其旧部也与乌丸、鲜卑等部落交好。刘虞遇害后,鲜于辅等幽州旧将为了给刘虞报仇,联合乌丸人一同起兵,协助袁绍打击公孙瓒;又串通鲜卑人杀死了朝廷任命的乌丸校尉邢举,改由广阳勇士阎柔代理此职,督率鲜卑、乌丸各部落人马,诛杀公孙瓒派遣的官员。如今公孙一党已经殄灭,这些幽州将领又有乌丸部落支持,渐渐开始不买袁绍的账了。
辽东太守公孙度本小吏出身,战乱之际受同乡、董卓部将徐荣提携成为辽东太守。赴任以来诛杀郡内豪族、积蓄兵马、任用避难人士,东侵高句丽、西驱乌丸,甚至把扶余国都纳为了自己的领地。他擅自把抢占的外邦地盘设立为辽西、中辽二郡,自封“辽东侯”,俨然一个海外天子。眼见东北已再无地盘可榨,公孙度又打算越过海峡抢占青州东莱等地。
前方未战后方又出了问题,长史田丰、骑都尉崔琰等力劝袁绍罢南下之议,专务后方诸事,改用稳妥之计对付我们。但袁绍已被我北侵黎阳破坏营垒一事激怒,拒不接受意见,仅以安抚之策稳固后方。派使者矫诏,将辽西乌丸首领蹋顿、辽东乌丸首领苏仆延、右北平乌丸首领乌延都任命为单于,给三人送去安车、华盖、羽旄以示尊重;又提升幽州诸将军职,正式任命阎柔为乌丸校尉;默认辽东太守公孙度为辽东侯……以一系列的办法缓和矛盾,给足好处使他们暂时老实下来。作了这些安排之后,袁绍以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三子袁尚为冀州刺史、外甥高幹为并州刺史,各统一州稳固地盘,又调长子青州刺史袁谭率部到邺城随军听用,暂由别驾王修摄政青州。而他这三子一甥各据一州的主意又引起了沮授等人的反对。
屈指算来袁绍决定南下已有四五个月,但按下葫芦浮起瓢,后方的问题总是没办法彻底解决,人心也无法统一起来。加之士卒疲惫抱怨不休、许多将领对军队改编有意见,袁绍自己又缺乏快刀斩乱麻的魄力,致使整个备战过程缓慢混乱,起兵日期一再延误。
我早就作好了准备,可眼瞅着袁绍还在邺城磨磨蹭蹭的,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索性留下大军屯驻官渡,带着亲随回许都布置后方。我刚刚回到京师,就有消息传来,穰县张绣顺利归降朝廷,并在贾诩的提议下离开穰县率部北上,准备到官渡协助背战。我闻知后立刻致书请他们到许都会合,待袁绍起兵之际一同北上。
张绣是怀着惴惴的心情来至许都的,虽然贾诩为他剖析过形势,郭嘉磨破口舌极力担保,但他还是怕我记恨旧仇。哪料离着许都甚远,就有朝廷使者赍诏赶来,晋封他为扬武将军;接着又有不少关西籍贯的官员也奉我朝廷之命陆续前来,说说笑笑备加安抚;我本人更是在行辕准备了盛大的宴会,隆重欢迎他的归附。
箜篌齐鸣羌笛啁哳,乐人演奏皆是凉州曲调。朝廷官员大袖翩翩揖动似云,满营将校便衣武冠颔首如林。西凉部历来饱受世人鄙视,董卓乱政以来更被官员世族视为仇雠,张绣是祸乱之臣张济的侄子,而今受到这般礼遇,足见世道变更,旧日功过皆已勾销。当张绣踏着热烈的气氛步入行辕大帐时,忐忑的心绪似有缓解,但抬头间看到威风凛凛的太尉大人,不由自主跪拜在他脚下:“末将拒抗天威多年,还望明公……”
“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不待张绣说完就搀他起来继续道:“将军既深明大义肯于归附就是朝廷的功臣。”
张绣站起身惭愧地凝视着我,而我也略带几分遗憾地望着他,我们两个人四目相对竟半晌无语。张绣深悔自己因一时之愤旋而复叛,杀了曹昂等人跟着刘表挣扎了三年,最终还是得向人家低头。
对我而言,虽然有些怏怏之感,但张绣此来毕竟是件大好事,一则南阳的危机就此解除,二则又多了一个对抗袁绍的帮手。他兵力不足袁绍一半,现在哪怕多来几个兵都是求之不得的。张绣一口气拉来四千人马,其本人更是一员难得的虎将。想至此我露出些笑容,一把拉住张绣的手,将其让到首席同坐。
张绣再三推让,我自然不允,只得如坐针毡地归坐下来,心里越发紧张,猛一眼看见郭嘉正拉着贾诩入席,忆起贾诩嘱咐过自己,见到曹操要主动要求遣送人质,这样才能化解嫌隙。想至此他赶忙开言:“明公,末将家眷尚在军中,是不是……”
我笑道:“哦!将军不必牵挂,本官已命人送去饮食了。”
“多谢多谢。”张绣见他理解错了,又解释道,“末将日后随明公征战,家眷老少……”
他话未说完我就端起了酒,放声道:“在座列位,张将军率部远道而来,咱们先敬他一盏,慰劳他鞍马劳顿。”这一嗓子把帐内官员、将校都调动起来了,大家纷纷起身敬酒,张绣赶紧避席谦让,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下去了。
与众人客气老半天,张绣才回归座位把酒灌了,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又要提人质的事。哪知曹丕忽然伏到他耳边,低声道:“听说将军新近得一女儿,可有此事?”
张绣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曹丕什么意思,恭恭敬敬回答:“确有此事,此女尚不满周岁。”
“甚好甚好。”曹丕笑道:“我那周姨娘刚产下一子,名唤曹均,与令嫒同庚。若是将军不弃,可否将令嫒配与吾弟,使你我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张绣惊得瞠目结舌,万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好事。我暗暗想道:两家本有杀兄之仇,现在曹丕主动提议结成亲家,一方面昔日仇怨一笔勾销,张绣无须再心有不安;另一方面女儿算是人家儿媳,将来留在曹家理所应当,这比触及尴尬的人质议题强多了。曹均娶张绣的女儿,这门断了的亲戚也算续上了,亏曹丕是怎么想出来的!张绣懵了片刻,赶紧抱拳应允,乐得喜笑颜开:“吾女得配公子族弟,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曹丕也笑了:“吾弟得娶虎女,我也很高兴。哈哈哈……”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绣不得不为曹丕的宽宏大度所倾倒,由衷感叹:“公子胸怀广阔有如瀚海,末将深感恩德,日后定当效犬马之力竭诚以报!”
“咳……”曹丕推开他手,又端起了酒盏,“既然将军允诺婚事,咱们就是亲家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后同舟共济乃是理所应当,何谈报答之言。来来来,你我满饮此酒,贺一贺这桩婚事。”
一盏酒下肚,仇家变亲家,张绣心里踏实多了,不禁向贾诩投去感激的目光——贾叔父没骗我呀!
这心里一踏实,举动也不再那么拘束,三言两语间张绣已与我们论起了对抗袁绍之事。拒绝袁绍使者之事一出,张绣已无反悔的可能,加之此刻又与曹家结了亲,因而自请为大军前部,愿率四千人马屯驻在官渡一线,充当对抗袁绍的先锋。我也甚是领情一概应允,我三人越说越亲近,实已将当年恩怨抛到九霄云外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又有乐人歌伎上来献艺,官员掾属频频往来敬酒,凉州诸将嬉笑欢畅沉浸在女乐当中。我正与张绣闲谈凉州舞蹈时,猛然看到留府长史刘岱焦急地立在帐口,似有要紧事汇报,赶紧起身道:“本官更衣,张将军稍候一时。”
我一起来,在席的所有人都陪着站了起来,绕出桌案抱拳行礼。我点头致意,见贾诩也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心中颇感得意。这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后世对他的评价本就颇高,而如今也是亲眼见他是怂恿李傕、郭汜祸乱长安的罪魁祸首,但却在天子东归之际帮了大忙;曹操三讨南阳不下,与其说张绣善战,不如说是贾诩善谋划;如今张绣投降,又是这个人一手包办,其趋利避害手腕之高实是世间少有。
“贾先生,这一路上可好啊。”我特意笑呵呵踱到他近前。
贾诩不苟言笑:“戴罪之人蒙赦而归,既感忐忑又有欣喜。”
我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是妙,圆得摸不到棱角,抢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您岂是戴罪之人?使我信义重于天下的人,就是您啊!”他知贾诩是个聪明人,所以直言不讳。贾诩劝张绣归降,也就给了朝廷一次向天下人表现的机会,只要肯归顺朝廷,仇人都可以原谅,其他人就更不在话下了。所以我说贾诩使自己信义重于天下。
贾诩听出他有拉拢之意,连忙辞让:“明公莫要谬奖,在下实不敢当。昔日曾随李傕、郭汜,获罪天下;后有幸跟从张绣将军,言听计从待我深厚。今日归降之议,不独为朝廷大计,也是为张将军谋条出路。”贾诩早算好了,以我之爱才,必要设法拉拢自己。但自己一者有祸国殃民的臭底子,二来不是起家之人,进幕府必有嫌隙,不如保持一个不即不离的关系,在朝里当个闲差,安安稳稳混口饭吃。
我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强求,想想道:“先生既来此间,那就要听朝廷的调遣任命。我先上表任您为执金吾,先熟悉熟悉许都的官员,以后另有职分。”执金吾乃是可以与九卿比肩的官职,负责典司禁军和保卫京城、宫城的安全。现如今我主政自然没什么禁军可典,但是每月绕宫巡察三次、预防火灾的工作还保留着。每当执金吾巡城之际,都要穿上锦绣之衣,手执象征祥瑞的金乌鸟,属下二百缇骑光彩华丽,故而执金吾也是京中最体面的官。当年光武帝刘秀有言“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我把这个风光的美差给了贾诩,笼络之意不言而喻。贾诩明知我的用意,却小心翼翼答复道:“在下谨奉朝廷调遣。”
我听他只提朝廷,心下不禁冷笑——这家伙果真滑得溜手,不过既来许都,我以朝廷诏书调你随军听用,你又岂能不遵?想至此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缓缓步出帐门。
刘岱早在外面等急了,王必随军官渡,现在有什么差事都得他负责。见我与贾诩嘀咕半天才出来,也顾不得礼仪了,一头扎到我眼前就道:“主公……出事了!”
“哦?”我一阵兴奋问到:“袁绍起兵了吗?”
“那倒不是……”刘岱面有难色。
我继续问道:“说呀!”
第一百零八章 风云突变
第一百零八章风云突变
原来是孙策占据江东,早就觊觎庐江之地,又记恨刘勋劫掠袁燿之事,决计对其下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利用刘勋贪财的弱点,派使者送去金银珠宝假意示好,请刘勋出兵上缭县助他剿灭土匪,承诺事成之后还有更多宝物相赠。刘勋利令智昏信以为真,不纳谋士刘晔之言,即刻出兵上缭。孙策闻讯窃喜,与部将周瑜率师两万偷袭刘勋的大本营皖城,不但拿下城池取回财宝,还把袁术遗留的宝物也抢走了,又杀袁胤、黄猗等袁术叛党,用部下李术为庐江太守。
刘勋既失地盘又丢财宝,连官职都叫别人顶了,只得遣使江夏,搬请孙家的大仇人黄祖出兵相助。黄祖派其子黄射率兵五千协助刘勋抢回地盘,不想又被孙策杀得大败。孙策气势更盛,兵锋直指江夏,孙刘两家大战因此爆发。刘表遣侄子刘虎、部将韩晞率五千精兵为先锋,黄祖自督大队兵马战船于后,与孙策战于长江之上。这一战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狼嚎,江东孙郎大显神威,将荆州兵打得大败,刘虎、韩晞死于阵中,黄祖全军覆没孤身逃回夏口。
孙策连战连捷,刘勋、黄祖相继铩羽,刘表也龟缩于荆州再不敢与之争锋,我军用以抵御江东的屏障尽失。孙氏的势力已抵达淮南,不但坐镇广陵的陈登岌岌可危,就连许都的安全也变得不容乐观!而孙策气焰甚是嚣张,为了恐吓我军,还特意写下一篇威赫的表章,派参谋张纮亲自送至许都:
臣讨黄祖,以十二月八日到祖所屯沙羡县。刘表遣将助祖,并来趣臣。臣以十一日平旦部所领江夏太守行建威中郎将周瑜、领桂阳太守行征虏中郎将吕范、领零陵太守行荡寇中郎将程普、行奉业校尉孙权、行先登校尉韩当、行武锋校尉黄盖等同时俱进。身跨马栎陈,手击急鼓,以齐战势。吏士奋激,踊跃百倍,心精意果,各竞用命。越渡重堑,迅疾若飞。火放上风,兵激烟下,弓弩并发,流矢雨集,日加辰时,祖乃溃烂。锋刃所截,猋火所焚,前无生寇,惟祖迸走。获其妻息男女七人,斩虎、韩晞已下二万余级,其赴水溺者一万余口,船六千余艘,财物山积。虽表未禽,然祖宿狡猾,为表腹心,出作爪牙,表之鸱张,以祖气息,而祖家属部曲,扫地无余,表孤特之虏,成鬼行尸。诚皆圣朝神武远振,臣讨有罪,得效微勤。
“这哪里是上表朝廷,简直就是恐吓信。”我读完这份表章时,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荀彧也是惊魂未甫,指着竹简道:“您看看他私设的这些官职,周瑜领江夏太守、吕范领桂阳太守、程普领零陵太守,看这势头他是要把整个荆州都吞掉啊。”
我道:“他还不敢这么干吧?”
“不敢?这孙郎举兵以来有什么不敢干的?从淮南渡江时袁术只给了他一千兵,可是你看看现在他是什么样子?击刘繇、败王朗、降华歆、攻陈瑀、逐刘勋,收编袁术旧部,独占扬州六郡!当年他爹孙坚就号称勇将,宛城破黄巾那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想不到他更狠,起兵以来没打过一次败仗!别忘了这才五年,仅仅五年啊……”我眼中竟流露出一阵恐惧继续道:“我军与袁本初都苦苦奋战十年才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够跟我们分庭抗礼了。而且他才二十五岁,不论我与袁绍谁胜,将来这孙策小儿也够我们这些老家伙忙活的了。唉……此猘儿难与争锋也!”
荀彧越听越害怕道:“那该怎么办?河北传来消息,袁绍不日就要起兵了,根本再无暇南顾。”
我摸了摸紧皱的眉头:“没办法,现在只能安抚他,他派来那个张纮你见了没有?”
“见了。”提到这个人,荀彧凝重的表情缓和不少,“这个张纮乃广陵名士,与彭城张昭齐名,跟孔融、陈登等人都很熟,说话温文尔雅的,跟我想象中孙策麾下的人完全不一样。”
“这正是可怕之处!孙策要是光知道好勇斗狠就好对付了,可是他勇而有谋,知道拉拢士人。连张纮这种名士都愿意趋身保他,长此以往岂还了得?”我攥紧了拳头,“你马上起草表章,任命张纮为侍御史,把这个人留在许都,好吃好喝招待他!万一孙策要是动武,可以利用这个人从中调停。”
荀彧问道:“这份表章该怎么写呢?”
我摇摇头:“当初讨袁术之时就已经给足了好处,他又是吴侯又是讨逆将军,我已经没什么可给他的了……”
就在这时曹丕问道:“他有什么兄弟么?”
“孙家是个大族,昔日孙羌、孙坚、孙静三兄弟都以勇力驰名。”荀彧打听得很清楚,“孙策乃孙坚长子,他有四个弟弟孙权、孙翊、孙匡、孙朗,年纪都还小。另外堂兄弟也不少,孙羌、孙静各有五子,其中孙贲、孙辅都僭称郡守,年纪也都比较大。”
曹丕继续问道:“哼!百足之虫共举一身,光这十五个哥们也够打天下用的啦!姐妹女眷呢?”
“女眷?”荀彧不明白曹丕问这个干什么,马上回道:“这我可不大清楚,就听张纮说孙贲新得一女……”
“这就够了!”曹丕想起最近跟张绣联姻的事,继续道:“有劳你去跟张纮谈谈,就说我有意与孙氏结亲。让我弟曹彰娶孙贲之女,另外我在族里选一个年龄相仿的女眷配与……孙策哪个弟弟还未娶亲?”
为了结好孙氏,曹丕可谓不择手段,弟弟娶人家侄女,妹纸嫁人家弟弟,这辈分也都乱了。荀彧简直想笑,但瞧他一脸严肃,忍俊道:“孙权料已许亲,孙匡年纪尚小,孙朗乃侧室所生……孙翊不大不小应该合适。”
“那就是他了!我曹家与他孙家互相嫁娶,只要保持住关系,不动武就是好亲戚。”曹疲背着手踱了两步,又补充道:“另外,你再给扬州刺史严象写封信,叫他举孙权为茂才,再给他们孙家脸上增增光。”朝廷察举制度,州郡中学艺优异之人才能举为茂才,现在曹丕将其用作收买人心的手段。这小子越来越像他爹了。
荀彧应允:“放心吧,我去跟张纮商量,另外再有孔融等人情,孙氏应该不会拒绝。但是……”但是靠这些不疼不痒的表面文章就能打消孙策北侵之意吗?荀彧没好意思说出来。
曹丕心里有数,冷笑道:“这年头父子不和兄弟相残,亲家关系更靠不住!咱们还得再拉拢拉拢刘表,韩嵩来京日子也不短了,让张纮碰上也尴尬,还是让他回去吧,你草诏给他个零陵太守。孙策部将程普不是领零陵太守吗?我帮刘表立一个真零陵太守,叫他们两家争去吧!”
荀彧怔怔看了曹丕半晌,这些办法听起来有模有样,但没一个能起到实际作用,孙策还是可以任意妄为。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决战袁绍之际,后方的问题根本无法摆平啦!荀彧也不再想了,转移话题道:“刘勋派人捎信,说残兵已至颍川,早则今夜迟则明日就要到许都了。那信上言辞谄媚,一再强调跟曹操那点儿旧交情。我看这个人贪财误事,实在不成气候,来不来也无所谓。”
“叫他来!”曹丕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下诏加封刘勋为征虏将军,让他带着兵到官渡给我助战去。”
荀彧道:“他被孙策杀得大败,就剩几百兵了。”
我附和道:“没错,这个节骨眼上,就是多一个人我也得要!”
时局的转变恰如迅雷,几天前我军还是形势一片大好。兵进黎阳占据主动,许都四面波澜不兴。可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工夫,情势急转直下,整体战局开始向不利的方向倾斜。
我离开省中,踏着皇宫的青砖独自漫步。一股凉风吹进脖颈,他微微打了一个寒战,又将朝服紧了紧。转眼间已经到年底了,袁绍为什么还不来呢?霎时间我似有感悟:袁绍不仅仅是在处理后方,还是在等待冬天!河北士兵比自己东拼西凑的部队更耐严寒,如果战事进入胶着,这个优势也会渐渐显露出来,寒冷与饥饿也是杀人的利器……但我军已经没有退路了,这场仗必须要打下去,避战就等于死亡!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并不怎么巍峨的许都宫殿,那是曹操亲手缔造的。如今只有我了,只要我还在,大汉王朝就在;而只要大汉王朝在,我就有对抗强敌的最大本钱……想至此我加快了脚步,端端正正走出了仪门。
宫门外守卫森严,典韦带着亲兵环绕着我的安车,而郭嘉正揣着手跟一个点头哈腰的白丁闲话。
我猛一眼认出是赵达,料他又跑来巴结差事,心中甚是厌恶,大喝道:“奉孝!没闲工夫跟不三不四的人瞎扯,赶紧随我去行辕布置一下,三日后起兵。”说着话已登上了马车。
郭嘉拍了拍赵达的肩膀,挖苦道:“赵议郎,有空再听您高论。”
赵达好不容易见到我,紧跑几步抓住车沿,谄笑道:“明公啊,您什么时候给在下辟令?您可不能骗我呀,眼瞅着又是一年。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您……”
他话还未说完,典韦的大手已经抓住他后领:“三公车舆岂容你叨扰!”说罢两膀用力,将赵达扔出去一丈远。赵达摔了个嘴啃泥,爬起来兀自嚷道:“明公,您和曹公当初答应用我为掾属,在下辞了官,您又弃之不理了。我求求您……今天您要是再不答应,我就在您面前自尽!”
我一阵冷笑道:“自尽?给他剑!”
一个亲兵抽出佩剑扔到赵达面前,这厮吓得连忙躲避。
我白了他一眼道:“哼!你若真有骨气,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朝廷也好,我的幕府也罢,用勇士、用义士、用君子,就是不用你这等传闲话的小人。咱们走!”
车夫一鞭下去,威武的朱轮马车在大道上疾驰起来。赵达裹在扬尘中大步紧追:“明公……您听我说完……我知道一个秘密,有人要害您啊……”
典韦不禁回了一下头,我却悻悻道:“少听他胡言乱语,这等威严耸听挑拨是非的小人我见多了……快点赶车!还有军务呢。”
赵达兀自不舍,攒足吃奶的气力,声泪俱下放声大呼:“天子要杀您啊!下密诏杀您!我要是说瞎话叫我生儿子没屁眼!”
随着一阵尖厉的马嘶,奔腾的马车戛然而止。
我愕然侧倚在赤金扶手上,回首死死盯着那个告密者,苍白的脸早已因恐惧而扭曲……
第一百一十章 神魂意乱
第一百一十章神魂意乱
刘邈乃光武帝嫡系后裔,琅琊王刘容的弟弟,历任九江太守,如今已是七十多的老翁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昔日曹操讨董失败到扬州募兵,在刺史陈温的引荐下结识此公。后来刘邈到西京拜谒天子,盛赞曹操文武双全忠实可靠,帮他赚得了兖州牧的任命,又在逢迎天子及迁都时帮了不少忙。朝廷稳定之后,曹操感激恩德将其拜为侍中,实际待遇跟三公差不多,叫他舒舒服服养老,天子念他是宗室老人也颇为尊重。
为年龄大了刘邈基本上已不上朝,现在突然出现在行辕之中,穿得跟个老财主一样——身着蓝缎子便衣,外罩白狐腋裘,满头稀疏白发梳个小鬏,别个翠玉簪子;足蹬薄底便鞋,手拄着四棱青竹拐杖,还挂着个红漆葫芦。老头驼着背晃晃悠悠走进来,一捋颔下银髯,抬头朝我微然一笑,满脸的皱纹跟核桃皮似的。
按理说没有三公拜见侍中的,但岁数、身份、情分都摆着,我赶紧起身赔笑道:“这大冷天又是夜里,怎么还把您老人家惊动了?”说着话抢过去一把搀住,轻轻拍落他身上的雪花。
刘邈一把年纪却耳聪目明口齿清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朽得来看看您呀。”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好几张杌凳主动递过来,我与荀彧一左一右搀扶他坐下。夏侯渊怕吓着老头,带着典韦、段昭等武夫退了出去。我埋怨地看了一眼荀彧道:“是令君惊动老常伯的?”
刘邈笑呵呵一摆手道:“不是,是老朽去找令君的。”
“主公受惊了。”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荀彧脸色煞白,显得极不自然,顿了片刻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表章递过来道:“这是伏完连夜递到省中的。”
国丈伏完是个老实人,官拜辅国将军、仪比三司,如今见董承坏了事,颇感自己处境尴尬,连夜修下表章,要求上还印绶当个普通的散秩大夫。我随便扫了两眼便扔到一边了,先照应刘邈:“老大人,朝廷捉拿奸贼吵到您了吧,我给您赔礼了。”
刘邈叹了口气道:“唉……国家不宁奸佞频出,董承这些人也真不像话。明公您为国征战赤心不二,他们怎么舍得对您下手呢!”他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
我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密诏还是故意装的,只好连连点头。
“听说还有梁王的儿子刘服那小子吧?”刘邈低着头问道。
我似乎明白他的来意了,转身从帅案上取过口供给他看,怕他眼花还特意大声道:“这王子服乃是罪魁祸首,董承等阴谋立他为皇帝,证据确凿罪无可赦!”他猜到刘邈是来为梁王求情的,故而把罪名讲清,想堵住老头的话。
刘邈攥着口供,跺着拐杖骂道:“孽障!这破我家邦的忤逆子,当真可恶至极,其罪当死其心当诛!”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这老头子应该无话可说了。哪知刘邈把那口供一卷,揣到怀里去了!捋着胡子佯作漫不经心道:“这刘服从小就是不省心的孩子,梁王把他过继出去就对了。”
“过继出去?”我一怔,“过继给谁了?”
“他娘舅李氏啊!”刘邈随口道:“这小子应该叫李服才对。”
我鼻子都气歪了。老头三两句话王子服就不是刘家人了,一切株连之罪算不到梁王头上。而且听说李氏王妃与兄弟皆早殁,编这个瞎话死无对证。我不好发作,强笑道:“敢问老常伯,梁王膝下几子?”
“就刘……李服一个。”刘邈磕磕巴巴道。
我继续道:“既然就一个儿子哪有过继他人之理?”
“他就乐意过继给亲家,外人管得着嘛!”刘邈开始胡搅蛮缠了。
我气不得恼不得,拉过一张杌凳坐在刘邈身边道:“老常伯,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事情明摆着,刘服身负大逆之罪。”
刘邈咬定了后槽牙强辩道:“他离国入京四年了,跟梁王早断了联系。无父在前无君在后,先治大不孝,后治大不尊,对于刘弥而言这儿子早就没了!他莫说谋逆不成,弑君也与他父无干!”
我久闻刘邈年轻时才思敏捷口舌如剑,今天才算领教。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望着黑漆漆的帐顶一边踱步一边道:“我程闵与二哥曹操自逢迎天子以来,夙兴夜寐兢兢业业,未敢有半分不轨之心。有人道我专权乱政,说我有不臣之心,我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当今天子……”
“属下等暂且告退!”郭嘉、毛玠等吓了一跳,知他要说出实情了,赶紧一溜烟挤出去。
偌大的中军帐里就剩下我、刘邈、荀彧三个人。我继续道:“当今天子也要杀我!把密诏封在玉带中,这是何等的阴损!可是他靠的是谁?董承当初也是董卓一党,他有我这样的忠心吗?他是想做外戚大将军,他要当窦宪!当梁冀!真他妈恶心!”我放声大喝,把憋了一晚上的话都倒了出来,继续道:“刘服更不要提!狂妄无耻的贼子!这世道真够邪门,长个脑袋就想当皇帝。呸!天子把我弄掉,就把他们换上来吗?他们能支撑现在的局面吗?我想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皇宫的楼台殿宇是我与曹操花费心血建起来的!这许都的锦衣玉食是我与曹操开屯田挣回来的!可是曹操死了,天子不要我,却要那些乱臣贼子,这是为什么!他们真的能救大汉,真的能救民于水火吗?”
刘邈、荀彧无奈地低下了头。天子权力是什么?朝廷真的能代表天下百姓吗?他们想不出,也不敢去想。
我突然仰天大笑,声音又犀利又尖锐道:“哈哈哈……我哪里做错了!我他妈哪儿不对……哈哈哈……难道把天下放手交给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由着他随意而行任人宰割!大汉朝叫袁绍灭了,你们这些宗室就满意了吗?拍拍胸口想一想,没有我和曹操,这天下还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了呢!哈哈哈……”我尖笑着回到帅位,继续道:“梁王弥自作自受,他自己养的好儿子!宗室出了这样的事,叫我给你们擦屁股?把罪名都扣到我头上?休想!梁王一定要杀!”
刘邈听着这诛心之语,感觉身处噩梦一般。他承认我的话句句在理,但是刘家实已衰落到了极点。就说他兄长琅琊王刘容,当了四十七年太平王爷,近八十岁的人了,最后在琅琊死得不明不白,封国反成了臧霸那等刁徒的地盘,子孙凋零流落他方。光武爷开国时的英气何在?宗室没有了,还靠谁拱卫皇帝?这世道非变了天不可……想至此老头子把心一横,拄着拐笃笃走到帅案前,郑重道:“程文杰,且看在老朽的薄面上饶了梁王吧!实在不行……老朽给你跪下了。”
我一把搀住他道:“他们自己不争气,您跪我何用?”
刘邈道:“开国梁王乃光武爷嫡传,孝章皇帝同母帝,乃天下第一大封国。你动了他们,难道不怕天下人骂你不臣吗?”
我冷若冰霜道:“骂就骂了,我要出这口气。”
刘邈一皱眉道:“你这不是跟梁王赌气,是跟天子赌气!”
我吼道:“这口气我赌定了,我没做错!”
刘邈见劝了半天不起作用,干脆往帅案上一坐,倚老卖老撒开了疯道:“我就坐在这里,你不赦梁王我就不走了,有种你先把我弄死!”
我也恼了:“你就坐着吧,坐到死我也不赦。”
“我说不能杀,就是不能杀!”
“我就是要杀梁王!”
“你敢?你杀个试试,老头子跟你拼了!”
两人越说越僵,最后变成了声嘶力竭的争吵,都憋红了脸。当朝太尉跟宗室老臣吵起来,谁敢过来劝?这事儿又该向着谁?荀彧胆战心惊,低着脑袋连看都不敢看。
“你莫要倚老卖老,梁王我杀定了!”
“我受天子之诏命,不准你杀!”刘邈口不择言。
“胡说八道,你拿诏书来!”
“程文杰你等着,我这就去请诏书,看你还说什么!”
我愤怒至极,摆手道:“拿来也没用,我一定要杀!”
刘邈怒道:“这天下是我刘家的还是你程家的!”
我怒道:“你说什么?!”
刘邈也豁出去了,把拐杖往地下一扔,指着我鼻子再次喝问道:“这天下是我刘家的还是你程家的?!”
……
……
……
第一百一十一章幕后主导
我二人默然对视良久,我忽觉一阵冰水浇头般的寒冷,满腹怨言竟被噎得严严实实,只觉胸口发闷脑袋发晕,身子晃了两晃,颓然歪倒在坐榻之上,刘邈终于祭出一件我抗争不了的法宝!
刘邈见他脸色变得煞白,赶紧把话往回拉道:“文杰……我也是为你好,大战在即诛杀宗室,袁绍必以此事蛊惑人心。我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能害你?再说废了梁国,你跟天子的芥蒂可就更深了,日后何以自处啊?何以复兴汉室完成平生大愿?你好好想想,俗话说‘不瞽不聋,不能为公’,就睁一眼闭一眼吧……”
“别说了。”我双目恍惚,疲惫地摆了摆手道:“除了首恶刘服,我一个宗室都不杀了……不杀了……”
“不杀就好,不杀就好……”刘邈差点把老命折腾进去,见他终于松了口,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无力地抬了抬眼皮道:“天不早了,您走吧……快走吧……”
刘邈争辩半晌也累得够呛,荀彧帮他捡起手杖,搀着他往外走。刘邈走两步一回头、走两步一回头,还是不放心。荀彧连架带劝,好半天才将他请出去。空荡荡的大帐中就剩我自己了。我闭着眼睛歪在案边,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伴着阵阵疼痛。这一天我承受了太多刺激、太多压力,经历这么多波折已经快累垮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历史上曹操的处境了,本来我之时想跟着曹操混个官,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可是曹操居然死了,这狗日的皇帝居然还要杀我?难道真的是逼我造反?好!既然你们逼劳资,劳资就特么当皇帝了,历史上曹操不敢,可是劳资敢,等灭了袁绍收了荆州劳资就特么费了这狗皇帝,自己当皇帝。
想归想可是眼前还有一场艰难的大仗等着呢!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忽觉一股凉气吹过,我勉强睁开眼睛打量,见曹丕捧着只碗走进来。
“叔父,您还是吃点东西吧。”曹丕将一碗鳆鱼羹放到我面前。生了半天气,我更吃不下了,但瞧曹丕满脸关切,还是端起来微微咂了一口,缓了缓气道:“那几个叛党已经拿获,今天太晚了,叫家人勉强待一夜,明天早晨咱就搬回去。”
曹丕面有难色道:“钧儿太小,这大凉天的折腾过来一直哇哇哭,似乎是病了,我替周姨娘问您一句,可不可以……”
我道:“这等事也来告诉我,马上请医生来看。”
曹丕继续道:“周姨娘一直要求给钧儿弟弟看病,但是陷阵营军官说没有您的命令不能出营,怕乱党前来。”
我道:“现在给钧儿治病才是最要紧的,曹丕,你速速命人进城,把华大夫找来给他看看。”
曹丕下去吩咐去了,我便把滚热的浓汤灌下去,一股暖意自腹内升起,曹丕回来之后又为我揉捏背膀,我这才稍感一丝舒畅,但脑袋还是隐隐作痛。这时帘帐一挑,荀彧回来了道:“刘老常伯已经登车回府了。”他脸色颇为阴郁,说话声音很低。作为总理朝政的尚书令,京师有人策划这么大的阴谋他竟不知道,先前还坐视董承升任车骑将军,荀彧深感自己的失误。
“这件事过去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提,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四贼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等我发兵走了,把他们一杀了事。”等到我离京之后再杀是故意做给天下人看,证明此事不存在携私报复。
荀彧见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沉默了片刻转移了话题道:“刘勋赶着与您一同北上,所以日夜兼程冒雪前进,天亮前就要到这里了。”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叫大家该休息就休息,养足精神过两天还要拔营北上呢。偏这时候出事,岂不叫张绣、刘勋看笑话……”我不叫荀彧提,自己却随口就说,分明还是没有释怀。
荀彧忙提起件好事转移一下我的精神道:“刘勋救了几位袁术劫持的名士,其中有先朝荆州刺史徐孟玉。”
“徐璆?”当年平灭黄巾,我与曹操、徐璆都曾随朱儁征战。
荀彧道:“据说袁术死后部下纷争,徐璆趁乱把传国玉玺裹了起来,这次要还给朝廷了。”
我双手夹额道:“丢失十载的传国至宝总算完璧归赵了,真是苍天护佑……”我颇感庆幸,但只一低头又看到了那份血淋淋的密诏,心中又是惆怅,天子整日盼着我死,真真逼人太甚,瑞金玉玺回来这真的是逼我么?想至此我轻轻拿起那张绢帛,冷冷道:“我是拴在大汉这驾车上的牲口,不管天子怎么看我,都只能向前不能退后了……”说罢将它团成个球,随手扔到了火盆中。
那炭火的余烬迸出一阵炫目的亮光,轻轻的绢帛带着天子的血液霎时间化作了片片黑蝴蝶,伴着些许烟尘在帐中飞扬散开。荀彧微合双目,提醒自己要忘了这件君臣不睦的丑闻。曹丕继续给我揉着背,对眼前发生的事都视而不见。而我则呆呆望着火盆,思考自己与大汉王朝究竟是何种微妙关系,今后自己又该走向何方……
沉默良久忽听帐外典韦隔着帘禀道:“主公,赵达和那个姓卢的妄图闯帐,已被在下拿住,请主公下令处置!”赵达马上跟着喊道:“我等非是闯帐,乃有秘密之事告知明公。”
有了这番经历,我也不再轻视赵达了,于是道:“典韦,放他们进来。”荀彧却还是不喜欢这个无耻小人,闻他要进来,赶紧作揖道:“明公若无其他吩咐,我这便赶往宫中,百官还在请愿呢。”
“令君去吧。”我缓了口气,强打精神坐直了身子。
赵达和卢洪亦步亦趋爬了进来,一个体态臃肿面庞白皙、一个瘦小枯干尖嘴猴腮,却都是满脸谄笑一副邀功取宠的架势。我明知他们是小人,但毕竟有功劳,强笑道:“你们两个此番告发有功,本官自会重重奖赏。”
“在下不求奖赏,但愿明公话敷前言,让在下为您效力。”赵达又提起这件事了。
卢洪涎着脸笑道:“在下也愿意追随明公鞍前马后!”只要跟着曹操不愁升官发财,幕府掾属放出去最小也是个县令,何必在乎眼前这点儿赏赐呢。
我冷笑道:“哼!你们有什么本事?”
卢洪顿首道:“我等自认没什么本事,文不足以治国、武不足以戡乱,但我们的眼睛好使耳朵灵便。只要我们俩在许都替您留心百官来往行径,将他们一丝一毫的举动都监视住,保准再不会有董承这样的事发生,让您无所顾忌做大事,高枕无忧睡大觉!”
“嗯?!”我一愣,忽然觉得这两个小人似乎还是有用的。
“明公不信我们的能力吗?”赵达见他心思活动了,赶紧又道:“实不相瞒,我等这般时候还来见您,绝不是为了邀功请赏。而是思虑良久,觉得这次玉……伪诏之事还有一位同谋,未曾署名,恳请您加以治罪。”
“还有一人?!”曹操黯淡的眼神霎时间又亮了起来,挣开曹丕的手。
卢洪翻着母狗眼,悻悻道:“明公请想,要把绢帛缝在玉带之中,这样的针织岂是天子所为?”
我道:“这还用你们说。天子当然不会做这种事,必是宫中女子缝制。”
赵达接过话茬道:“既是女子所为,又是谁呢?肯定不是一般宫女吧!这么要紧的事情,天子必要托付心腹……”
我警觉起来继续道:“你是说那玉带是董贵人亲手缝制的?”
赵达阴森森笑道:“董贵人身怀有孕,有宫人日夜伺候,岂能做此针织女红?明公好好想想,除了董贵人,还有哪个女人与天子患难与共形影不离?”
我已明白**分了,低头间又看到了伏完请辞的那份表章,心头一紧,感觉头痛又加重了几分。他合上双眼,心理斗争了良久,最终还是叹息道:“算了吧……”废后的影响太大,现在他还不能干。
赵达与卢洪面面相觑,继续怂恿道:“斩草不除根,迟早是要生祸患的。董贵人、梁王、皇后以及伏完一族绝不能放过啊!”
“董贵人一定要杀!至于梁王与伏后……”我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曹丕突然道:“对了,叔父,我想到了,还有一人未除,这人才是幕后主导之人!”
我忙问道:“是谁?!”
曹丕不知从哪拔出了一把刀直直向我刺了,只听“噗”一声,刀尖已经刺进我的腹部,这时曹丕才缓缓说道:“就是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幕后主导
第一百一十一章幕后主导
我二人默然对视良久,我忽觉一阵冰水浇头般的寒冷,满腹怨言竟被噎得严严实实,只觉胸口发闷脑袋发晕,身子晃了两晃,颓然歪倒在坐榻之上,刘邈终于祭出一件我抗争不了的法宝!
刘邈见他脸色变得煞白,赶紧把话往回拉道:“文杰……我也是为你好,大战在即诛杀宗室,袁绍必以此事蛊惑人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能害你?再说废了梁国,你跟天子的芥蒂可就更深了,日后何以自处啊?何以复兴汉室完成平生大愿?你好好想想,俗话说‘不瞽不聋,不能为公’,就睁一眼闭一眼吧……”
“别说了。”我双目恍惚,疲惫地摆了摆手道:“除了首恶刘服,我一个宗室都不杀了……不杀了……”
“不杀就好,不杀就好……”刘邈差点把老命折腾进去,见他终于松了口,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无力地抬了抬眼皮道:“天不早了,您走吧……快走吧……”
刘邈争辩半晌也累得够呛,荀彧帮他捡起手杖,搀着他往外走。刘邈走两步一回头、走两步一回头,还是不放心。荀彧连架带劝,好半天才将他请出去。空荡荡的大帐中就剩我自己了。我闭着眼睛歪在案边,觉脑袋里嗡嗡作响,伴着阵阵疼痛。这一天我承受了太多刺激、太多压力,经历这么多波折已经快累垮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历史上曹操的处境了,本来我之时想跟着曹操混个官,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可是曹操居然死了,这狗日的皇帝居然还要杀我?难道真的是逼我造反?好!既然你们逼劳资,劳资就特么当皇帝了,历史上曹操不敢,可是劳资敢,等灭了袁绍收了荆州劳资就特么费了这狗皇帝,自己当皇帝。
想归想可是眼前还有一场艰难的大仗等着呢!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忽觉一股凉气吹过,我勉强睁开眼睛打量,见曹丕捧着只碗走进来。
“叔父,您还是吃点东西吧。”曹丕将一碗鳆鱼羹放到我面前。生了半天气,我更吃不下了,但瞧曹丕满脸关切,还是端起来微微咂了一口,缓了缓气道:“那几个叛党已经拿获,今天太晚了,叫家人勉强待一夜,明天早晨咱就搬回去。”
曹丕面有难色道:“钧儿太小,这大凉天的折腾过来一直哇哇哭,似乎是病了,我替周姨娘问您一句,可不可以……”
我道:“这等事也来告诉我,马上请医生来看。”
曹丕继续道:“周姨娘一直要求给钧儿弟弟看病,但是陷阵营军官说没有您的命令不能出营,怕乱党前来。”
我道:“现在给钧儿治病才是最要紧的,曹丕,你速速命人进城,把华大夫找来给他看看。”
曹丕下去吩咐去了,我便把滚热的浓汤灌下去,一股暖意自腹内升起,曹丕回来之后又为我揉捏背膀,我这才稍感一丝舒畅,但脑袋还是隐隐作痛。这时帘帐一挑,荀彧回来了道:“刘老常伯已经登车回府了。”他脸色颇为阴郁,说话声音很低。作为总理朝政的尚书令,京师有人策划这么大的阴谋他竟不知道,先前还坐视董承升任车骑将军,荀彧深感自己的失误。
“这件事过去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提,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四贼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等我发兵走了,把他们一杀了事。”等到我离京之后再杀是故意做给天下人看,证明此事不存在携私报复。
荀彧见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沉默了片刻转移了话题道:“刘勋赶着与您一同北上,所以日夜兼程冒雪前进,天亮前就要到这里了。”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叫大家该休息就休息,养足精神过两天还要拔营北上呢。偏这时候出事,岂不叫张绣、刘勋看笑话……”我不叫荀彧提,自己却随口就说,分明还是没有释怀。
荀彧忙提起件好事转移一下我的精神道:“刘勋救了几位袁术劫持的名士,其中有先朝荆州刺史徐孟玉。”
“徐璆?”当年平灭黄巾,我与曹操、徐璆都曾随朱儁征战。
荀彧道:“据说袁术死后部下纷争,徐璆趁乱把传国玉玺裹了起来,这次要还给朝廷了。”
我双手夹额道:“丢失十载的传国至宝总算完璧归赵了,真是苍天护佑……”我颇感庆幸,但只一低头又看到了那份血淋淋的密诏,心中又是惆怅,天子整日盼着我死,真真逼人太甚,瑞金玉玺回来这真的是逼我么?想至此我轻轻拿起那张绢帛,冷冷道:“我是拴在大汉这驾车上的牲口,不管天子怎么看我,都只能向前不能退后了……”说罢将它团成个球,随手扔到了火盆中。
那炭火的余烬迸出一阵炫目的亮光,轻轻的绢帛带着天子的血液霎时间化作了片片黑蝴蝶,伴着些许烟尘在帐中飞扬散开。荀彧微合双目,提醒自己要忘了这件君臣不睦的丑闻。曹丕继续给我揉着背,对眼前发生的事都视而不见。而我则呆呆望着火盆,思考自己与大汉王朝究竟是何种微妙关系,今后自己又该走向何方……
沉默良久忽听帐外典韦隔着帘禀道:“主公,赵达和那个姓卢的妄图闯帐,已被在下拿住,请主公下令处置!”赵达马上跟着喊道:“我等非是闯帐,乃有秘密之事告知明公。”
有了这番经历,我也不再轻视赵达了,于是道:“典韦,放他们进来。”荀彧却还是不喜欢这个无耻小人,闻他要进来,赶紧作揖道:“明公若无其他吩咐,我这便赶往宫中,百官还在请愿呢。”
“令君去吧。”我缓了口气,强打精神坐直了身子。
赵达和卢洪亦步亦趋爬了进来,一个体态臃肿面庞白皙、一个瘦小枯干尖嘴猴腮,却都是满脸谄笑一副邀功取宠的架势。我明知他们是小人,但毕竟有功劳,强笑道:“你们两个此番告发有功,本官自会重重奖赏。”
“在下不求奖赏,但愿明公话敷前言,让在下为您效力。”赵达又提起这件事了。
卢洪涎着脸笑道:“在下也愿意追随明公鞍前马后!”只要跟着曹操不愁升官发财,幕府掾属放出去最小也是个县令,何必在乎眼前这点儿赏赐呢。
我冷笑道:“哼!你们有什么本事?”
卢洪顿首道:“我等自认没什么本事,文不足以治国、武不足以戡乱,但我们的眼睛好使耳朵灵便。只要我们俩在许都替您留心百官来往行径,将他们一丝一毫的举动都监视住,保准再不会有董承这样的事发生,让您无所顾忌做大事,高枕无忧睡大觉!”
“嗯?!”我一愣,忽然觉得这两个小人似乎还是有用的。
“明公不信我们的能力吗?”赵达见他心思活动了,赶紧又道:“实不相瞒,我等这般时候还来见您,绝不是为了邀功请赏。而是思虑良久,觉得这次玉……伪诏之事还有一位同谋,未曾署名,恳请您加以治罪。”
“还有一人?!”曹操黯淡的眼神霎时间又亮了起来,挣开曹丕的手。
卢洪翻着母狗眼,悻悻道:“明公请想,要把绢帛缝在玉带之中,这样的针织岂是天子所为?”
我道:“这还用你们说。天子当然不会做这种事,必是宫中女子缝制。”
赵达接过话茬道:“既是女子所为,又是谁呢?肯定不是一般宫女吧!这么要紧的事情,天子必要托付心腹……”
我警觉起来继续道:“你是说那玉带是董贵人亲手缝制的?”
赵达阴森森笑道:“董贵人身怀有孕,有宫人日夜伺候,岂能做此针织女红?明公好好想想,除了董贵人,还有哪个女人与天子患难与共形影不离?”
我已明白**分了,低头间又看到了伏完请辞的那份表章,心头一紧,感觉头痛又加重了几分。他合上双眼,心理斗争了良久,最终还是叹息道:“算了吧……”废后的影响太大,现在他还不能干。
赵达与卢洪面面相觑,继续怂恿道:“斩草不除根,迟早是要生祸患的。董贵人、梁王、皇后以及伏完一族绝不能放过啊!”
“董贵人一定要杀!至于梁王与伏后……”我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曹丕突然道:“对了,叔父,我想到了,还有一人未除,这人才是幕后主导之人!”
我忙问道:“是谁?!”
曹丕不知从哪拔出了一把刀直直向我刺了,只听“噗”一声,刀尖已经刺进我的腹部,这时曹丕才缓缓说道:“就是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为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为什么?
曹丕居然要杀我?这是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满脑子的疑问,勉强的问道:“为什么?”
曹丕怒道:“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曹丕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狂笑道:“哈哈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因为你杀了我父亲,枉我父亲如此信任与你,你居然杀了我父亲,我这是为服报仇!”
我勉强解释道:“我什么时候杀你父亲了,你父亲是我二哥。。”
曹丕狂笑道:“不是你还有谁?当初我父欲出征张绣,就是你阻止的,你就是想要害死我大哥,你当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想让我和大哥一同出征的,目的是直接害死我们兄弟,剩下曹植年幼,你再杀我父亲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抢走我父亲一切权利,可惜啊。。我却因为生病没有出征,哈哈哈。。如今我还要谢谢你,多谢你杀了我父亲和大哥曹昂,哈哈哈。。今天只要我杀了你,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回我父亲的一切权利,哈哈哈。。谢谢你了,我亲爱的叔父!”
我真的怒了,这一瞬间我感觉不到疼痛,也忽略了还在流血的伤口怒道:“曹丕,你特么疯了?你大哥的事我也是无心之举,你父亲根本不是我杀的,当时许褚也在,他可以证明的。”
曹丕继续狂笑道:“证明?许褚恐怕早就被你收买了,除掉你下一个就是许褚,哈哈哈!!!”
我实在不理解曹丕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赶忙说道:“你疯了么?我收买许褚?许褚可是你父亲手下重臣,对你父亲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被收买?你居然连他也要杀?”
曹丕突然停止了狂笑,缓缓说道:“不管我父亲是谁杀的,我都要杀了你,因为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得到权利,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拿到这些权利,多谢你害死了我大哥曹昂。”
我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外面吵了起来,原来是高顺要见我,典韦收到了曹丕的命令不让任何人进来,所以高顺就找到方悦一起来了,方悦是我的贴身护卫,而典韦还是不让进,这就引起了他们的疑惑,吵着闹着要进来,曹丕发现这情况,也知道事情紧急朝着我冲过来,准备赶快要了我的命。
虽然不是曹丕的对手,而且还被曹丕偷袭伤到了,可是这里是大帐,说白了就是个帐篷,我想逃出去还是可以的,于是我马上拔出了腹部的短剑,在大帐上画了个x然后一下跳出大帐,喊了一声方悦救吾!
正在吵闹的几人发现了这情况也是蒙了,高顺和方悦马上冲过来就要救我,而典韦被曹丕忽悠了要杀我所以拦着高顺和方悦不让他们救我,这三人就斗了起来,方悦连忙吼道:“我挡住典韦,你快去就先生!”
高顺也不回答直直的就向我冲了过来,曹丕他们却是再追我,就这样我跑了一地的血,眼看就要不行了,说什么也跑不动了,就在这时几名陷阵营将士冲了过来,抵挡了下了曹丕,而后面的高顺也追了上来曹丕一看情况不妙便喊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杀了此贼为先父曹操报仇!”
只见他这一嗓子喊完,从四面八方出现了好多虎豹骑,这虎豹骑一直是曹纯在管理,除了曹操和曹纯的命令一概不听,就连我都指使不动,现在虎豹骑冲出来了,恐怕曹家众将也参与其中了。
我看看了那边跟典韦过招的方悦已经是抗不住了,见了这情况我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高顺也明白情况不妙,赶忙吹了一记口哨,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不明高顺在这时候吹口哨干嘛?难道他还是唱首歌?他还有这雅兴?
不过瞬间大家都明白了,原来陷阵营还有一个机密,那就是口哨,因为他这一个口哨陷阵营将士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双方很快便战在了一起。
我虚弱的对高顺说道:“如今情况不妙,赶快派几个将士去找黄忠、赵云和许褚前来救援,另外叫张辽带兵救援。”
于是高顺命令陷阵营三个将士冲了出去寻找救兵,高顺自己则是在我身边死死的保护住我。
如今的情况让普通士兵不知所措,一面是旧主曹操的儿子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一面是老牌的太尉大人现在实际上的指挥官,这场仗让这些士兵不知道应该帮谁,所以都是迷迷糊糊的放下武器“投降”直接等到最后谁胜了就跟继续很谁混。
而陷阵营虽然是天下第一部队,可是虎豹骑也不差,而且双方都是三千人,所以打的到时难分难解,不过对面有武将榜排名第三的典韦,这典韦武力超群,大戟一扫便能带走几个陷阵营的将士,如今方悦已经生死不明了,我也来不及寻找方悦了,一直以来因为知道历史的算无遗策也算不出来什么了,只能等待最后的结果了。
我已经感觉到越来越冷,我伤口也慢慢的流血,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喊啥声越来越大,兵器触碰发出的叮当声也越来越乱,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看当前的行事了,不过我大致能猜测到应该是赵云、张辽等人来了。
如果真的是赵云张辽等人前来,可能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可如果不是。。。
事实证明幸运女神还是爱我的,因为我听到了一句吼声:“先生何在?黄忠来也!”
跟着又是一句:“太尉大人何在?典韦你这傻子在干什么?还不给我住手!”
随后一声跟着一声:“常山赵子龙在此,休伤了太尉大人!”
“主公勿慌!雁门张文远来也!”
听到了这些声音我总算是安心了,张辽可以说完全是我收服的,而且也是委以重任,有知遇之恩,而且张辽手下的兵大部分是自己的,所以张辽能控制手下兵马效力,这也是我找张辽的主要原因;而许褚是见证了曹操被刺杀的人证,一方面他信任我可以帮我,另一方也可以为我作证;黄忠则是我亲自带回去的人,而且华佗还救了他儿子的命;赵云则是与我相交深厚定然会前来救我。
曹丕见本来打好形式就要这么荒废了,气的直跺脚,居然使出了最后的王牌,吼道:“夏侯叔父,你在干什么?看戏么?难道你不想为我父报仇么?”
就在曹丕吼完,就听到一声怒吼:“夏侯惇在此,都特么给我拿起武器铲除叛逆!”
夏侯惇的身份可是非常特殊的,他可是除了我和曹操之外唯一一个能命令所有军队的人,之前他一直养伤,如今养伤归来发现曹操死了我在主政,又收曹丕挑拨,于是决定杀我助曹丕夺权。
如今的情况真是越来越不妙了,而我更是不妙,这血都快流没了,实在坚持不住的我昏迷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死里逃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死里逃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醒来了,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陌生又熟悉,难道我死了?我被曹丕杀了?这是地府?
想着想着我便不知不觉的又晕了过去,就这样反反复复醒了不一会又晕了,晕了不一会又醒了,直到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总之我感觉到了疼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随后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华神医,快来啊,主公动了。”
不一会华佗提个药箱子跑了进来,看看这看看那最后切了一下脉,吐了口气道:“师傅已经无碍了,多亏了师傅之前教我做手术,不然就完了!”
之前喊华佗来的人说道:“无碍?那主公为何抖动却不曾醒来?”
华佗道:“放心吧,师傅流血过多还在昏迷状态,如今疼的受不了才有了反映,一会就会醒了。”
那人道:“那是最好了,主公还真是。。。”
两人沉默了片刻就听到外面又多了几个脚步声,华佗忙道:“小点声不要惊醒了师傅,师傅现在要休息,另外一会师傅问起什么都不要说,千万别让师傅受刺激。”
众人漠然点了点头,而我就在这时候醒了,众人马上问道:“主公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还没死么?怎么逃出来的?”
众人一片漠然,高顺淡淡的说道:“我们几个拼杀了许久才逃出生天,方悦被典韦杀了,胡车儿也战死了,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个和陷阵营残存的八百将士了,其他人死的死,降的降。”
我没有说话,而是看看在场的都有谁,赵云、高顺、黄忠、许褚、张辽,我自嘲的笑了一下道:“就剩下你们5个了?”
高顺点了点头,张辽道:“我麾下还有四百多人,当时救援您的只有我们几个,其他人恐怕都不知道情况,本来我们已经快赢了,可是夏侯惇却突然出现,所有士兵全都听夏侯惇的命令来杀我们,我们拼了老命才杀出一条血路,也幸亏曹丕他们以为您已经死了,不然恐怕会穷追不舍。”
我无奈的哭道:“方悦、胡车儿都死了?为什么?曹丕为什么要杀我?曹家的人为什么要杀我?夏侯惇也要杀我?我特么就那么该死么?”一边哭一边吼可是突然后不下去了,因为腹部的疼痛使我冷汗之流,我也所幸不说话了,多说无益。。。
高顺猛夫一个不会说话,许褚更是除了打架别的不会,赵云和黄忠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有张辽有点头脑劝道:“主公不必伤心,曹家的人恩怨不分,恩将仇报,我等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为主公讨回公道,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我等立刻出兵不灭曹家誓不为人。”
张辽这话一出口连带着高顺、许褚、赵云、黄忠也一起喊道:”出兵灭曹,为主公讨回公道,不灭曹家誓不为人。“
我看着激昂的众人轻声道:“别说了,你们先下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想休息了。”
众人犹豫了一下便应声退下,而房间里只剩下我自己,我便琢磨了起来,曹丕为什么要杀?不光曹丕要杀我,皇帝也要杀我,对了,皇帝要杀我是为什么了?不就是为了要夺回皇权么,那曹丕杀我的动机肯定也是权利,呵呵,我把持了本来应该是他的权利,所以他要杀我夺回权利,哎。。我一直在帮你铺路,没想到你居然要杀我,如今我陷阵营损失两千余人恐怕你现在能用的军队也应该只剩下两万多人了吧?你怎么能袁绍斗?何必呢?为什么不等我灭了袁绍再出此下策呢?
恐怕是袁绍给了曹丕什么承诺吧?呵呵,他还真信了?袁绍是什么好鸟,给他什么承诺又如何?最后肯定是翻脸不认人,哎。。。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如今我应该怎么做?我现在在哪里?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又很陌生呢?
于是我四处打量了一下,突然想到:我嚓,这不是我的发家地么?这特么好像就是劳资刚当上暴发户的时候在徐州买下的府邸吧?
别说还真是太像了,不用合计了肯定是了,那我现在就是在徐州了,徐州现在已经是陈登的地盘了,还有臧霸等人都是张辽的朋友应该不会叛变的,张辽交的朋友应该信得过,如今陈登士兵大约有五千左右,加上张辽的应该过五千了,再加上陷阵营应该还有六千多人,臧霸等人也有几千乡勇,加起来差不多应该有一万了,这么算来,我还是有可能报仇的,曹丕小子你给劳资等着,劳资不教训你都对不起死去的曹操。
就在我暗暗思考的时候已经退下的张辽等人也是在讨论着什么,赵云道:“如今的情况我们恐怕也躲不了多久,曹丕和袁绍一战恐怕袁绍获胜应该没什么悬念了,不过他们无论谁胜,都会反过来灭掉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做?”
黄忠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夫人的事。。。”黄忠提出夫人两字之后却是再也说不出话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高顺一言不发,许褚是个急性子,他嘀咕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等主公身体好了直接告诉他就好了,我相信主公不会因为夫人的事想不开的。”
张辽也点了点头道:“没错,夫人的事暂时先不考虑,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招募一些兵丁吧,虽然可能性不高,但是万一曹丕不管袁绍了,直接前来先灭了我们怎么办?”
这时陈登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道:“呵呵,放心吧无论是袁绍还是曹丕恐怕暂时都不会顾及咱们,曹丕之所以在与袁绍对战这前来了这么一招,恐怕就是因为袁绍给了他什么承诺,不过袁绍此人野心泼大,就算真的给了什么承诺也是空口白话,不久肯定还会南下进攻的,曹丕蹦达不了多久了,不过我们还是有危险的,因为袁绍一旦收拾了曹丕恐怕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许褚则是没什么脑子也不明白陈登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张辽等人却是一点就透,他们也明白了事态,不够却还是没什么应对办法,于是张辽道:“早听主公说过,陈先生乃是当世大才,不知陈先生有何妙计呢?”
陈登笑而不语,这可把张辽他们急坏了,陈登看着他们一个个着急的样子也是笑了,缓缓问道:“张辽将军,臧霸等人能信得过么?”
张辽一听自己的朋友被人怀疑本来有些恼火,不过如今还必须要靠陈登帮忙于是回道:“臧霸等人是我张某人的朋友,绝对信得过。”
陈登也看出来张辽有些不满了,陈登也知道这话问出来张辽肯定会不满,不过这话他必须得问,得到了张辽的肯定陈登便继续道:“如今我手下有不足五千军兵,张辽将军下面还有八百,高顺将军的陷阵营也有八百余人,加一起也是超过六千人了,臧霸等人手下应该也有数千乡勇,我们加一起应该有大约一万人左右,目前我们的实力虽然较弱,不过我们手下的兵除了臧霸等人的乡勇以外全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却也不必曹丕若上太多,当然肯定不是袁绍的对手,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几个盟友,同时还要扩充兵力。”
张辽问道:“与何人同盟?”
陈登道:“荆州刘表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现在可以暂时放弃与孙策抗争先安抚下孙策,让他与曹丕斗下去,我们跟刘表结盟,若是曹丕、孙策来犯自然有刘表可以围魏救赵来帮我们,所以我们大致还是安全的,不过我们也要趁这个时机扩充兵力,以防袁绍。”
众人听着虽然很靠谱,但是还是没什么实质的规划,张辽道:“那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
陈登道:“张辽将军曾随吕布东征西讨募兵之事便由你来做吧,高顺将军的陷阵营可以说是天下无双,所以练兵之事便由你来吧,另外赵云将军和黄忠将军则是需要锻炼一下战场带兵的能力,而我则是再修养几日,待我大病复原便出使荆州联合刘表。”
众人一听在理于是纷纷开始忙碌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凄凉天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凄凉天子
所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本来我和曹操在的时候对这小皇帝还是恭敬有加的,可这小皇帝不知道知恩图报,非要把我铲除,这不曹丕上了位,他还想好过?
天子刘协怆然屹立在大殿门口,望着御园中密密麻麻的灯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请愿的大臣越来越多了,刚开始只是董昭、丁冲、郗虑那几个人,后来大小朝臣接踵而至,就连司徒赵温、太仆韩融、少府孔融、侍中荀悦以及刚刚辞掉辅国将军的伏完都来了。所有人冒雪跪在御园中,口口声声要求交出董贵人。
刘协已与群臣对峙了半宿,但请愿的声势有增无减一浪高过一浪,他深感无力抗争下去了,高傲的帝王之心渐渐沉落,身躯无奈地靠在殿柱之上——完了!铲除程闵的计划虽然成功了。可是这曹丕居然是这种人!为了这个计划,他可谓用心良苦,一意孤行为董承提高官职,小心翼翼地给吴硕赐了玉带,明里跟曹丕合作背地里下了命令连曹丕一起铲除。而且还精心物色王子服来牵制董承,要借他们俩的貌合神离坐收渔人之利,把权力兵力都收回到自己手里,凭自己的能力中兴大汉恢复社稷……可这两个家伙还没干就把事情搞砸了,而且打草惊蛇,恐怕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刘协深悔自己的年轻冲动,不该公开对程闵流露不满,不该托付董承、刘服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该把所有本钱都一次性押上去……但后悔又有何用?董承、刘服都完了,现在就连爱妃都保不住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什么样呢。
“臣等冒死上谏!”董昭这慢性子甚是沉得住气,又带头喊了起来,“董承伪造诏书阴谋叛乱,董贵人不宜再侍奉至尊,请万岁以天下社稷为重忍痛割爱!”
“请万岁以天下社稷为重忍痛割爱……”群臣跟着呐喊,声音参差不齐。他们中有一大部分不愿意来,但是董昭派士兵押着车到家门口来接,这等阵仗敢不来吗?因而除了刘邈、陈纪、杨彪等老人,还有未上任的贾诩,其他官员都到齐了,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半宿,这会儿早顾不得谁是谁非了,只盼着天子早些交出董贵人,大家也能少受些罪。
耗了这么长时间,丁冲怀里的酒早喝完了,干脆站起身来踱到玉阶之下,再拜道:“天色不早,请万岁速下决断!”他这一过来,后面呼呼啦啦跟过一大堆,眼见群臣已围到了殿门口,可守宫的虎贲郎竟毫不阻拦。
刘协长叹一声道:“你们莫要再逼寡人了,朕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说罢踩棉花一般踉踉跄跄回转后殿。
董贵人此刻就跟伏皇后依偎在后殿,前面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这位将将二十岁的皇妃早就吓呆了,紧紧抱着腹部,似是要保护未出生的孩子。伏皇后也是满脸憔悴,搂着襁褓中的儿子刘冯,既关注贵人的命运,又为儿子复发的病情担忧。
刘协颓然坐倒在两个女人面前,拉起董贵人冰凉的纤手:“朕、朕对不住……”这话怎么出口呢?堂堂天子竟连自己的妃子都保护不了!
董贵人霎时间面无血色道:“陛下不要我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操为什么要杀我?你们告诉我呀!”
该怎么对这个天真的小姑娘解释一切呢?密诏的事情她毫不知情啊!那条玉带也不是她缝的,她父亲的事情更没敢告诉她半句,可现在她却逃不开杀戮。刘协无言以对,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伏后也在旁边暗暗垂泪。
“陛下好狠心!就算不要我,难道连皇儿都不要了吗?”董贵人的怯意化作一阵怨怒。
刘协的心似刀绞一般,但他这个天子又有什么办法?他猛然伏在董贵人肚子上痛哭起来。天子一哭,伏后越发大哭,董贵人也哭,伺候的宫人也都跪倒在地跟着掉眼泪,后殿之中顿时哀声一片。
也不知哭了多久,忽见门口闪进一群虎贲郎。所有人都吓蒙了,但见满宠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屈膝跪倒道:“谋反之案已经审结,恳请万岁速将董贵人交给在下一并治罪。”
伏后恼恨至极,把刘冯交与宫女,指着满宠的鼻子斥责道:“大胆贼子,岂能擅闯宫院!你退出去!”
满宠自不能跟她争辩,磕头道:“臣受命审理要案,但求除恶务尽!只要交出董贵人,臣立刻就走。”
刘协慢慢爬起来,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无奈地冷笑道:“带走吧……带走吧……”
“吾主英明,在下领命。”满宠挥了挥手,两个虎贲士一拥而上,架起董贵人就往外推。董贵人大声疾呼:“反了!全都反了……”又有个虎贲士顺手扯下半尺宫帐,卷了个团塞到她口中。董贵人娇小的身躯被他们架着,口中呜呜咽咽,依旧大骂不绝。
眼见这就是生离死别,刘协与伏后匆忙追了出去。但见满宠带着人涌出殿门,而大群的虎贲士紧接着跪倒在地组了一道矮墙,就是想追也追不出去了。
伏后抹着眼泪嚷道:“你们快给我让开!听到没有?”但是宫里的卫士都已经换了,一个熟识的都没有,那些虎贲士仿佛是种在地上了,竟纹丝不动把路拦得死死的。外面的群臣见此情景也是心惊胆战,却还得磕头道:“圣上深明大义,请皇后节哀……”
伏后环视这般假惺惺的人,气愤已到了顶点,忽见自己父亲也在其列,不禁嗔怒道:“父亲,难道连您都坐视不理吗?您就看着这帮乱臣贼子无法无天恣意妄为吗?您说句话呀!”
伏完哪敢说什么,又是惭愧又是害怕,霎时间老泪纵横,连回府的招呼都顾不上了,以袖遮面狼狈而去。他这一走,群臣立时辞驾,各自扬长而去。刘协倚着殿柱又是哭又是笑,伏后却依旧喝骂不休。忽然自背后跑来一个年轻宫女:“皇后娘娘,小皇子受惊了,身上烫得厉害,快宣御医来!”
“御医呢?给皇子看病的御医呢?”伏后顾不得什么母仪天下了,放开嗓子嚷道,“快宣御医!给我儿子治病!”连喊了数声,在场的虎贲士竟无一人应声。伏后抓住刘协的衣袖央求道:“董贵人与腹内皇儿已救不得了,陛下快传诏,先保住咱们冯儿啊……”
刘协暂把痛苦抛诸脑后,对着众虎贲喊道:“宣御医!皇后的话你们听见没有?都聋了吗!”
有一个虎贲侍郎(虎贲中郎将下属,四百石小官)抬起头来,操着浓重的沛国口音道:“启禀陛下,曹丕大人幼弟染病,太医令脂习已带着所有御医到行辕去了。”
“混账!这天下是万岁的,还是他曹丕的!快把御医给我叫回来,皇子有个一差二错你们担当得起吗?”伏后跳着脚喝骂。
众卫士被她骂得灰头土脸,但谁也不敢擅自离去,只得跪在那里把头压得低低的。伏后见他们死猪不怕开水烫,狠狠掴了那虎贲侍郎两个耳光,哭哭啼啼回转后面抱儿子去了。刘协却倚在那里没有动,他隐约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似乎是董卓、李傕时的旧梦,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太难以想象了……
恍恍惚惚间,又见满脸悲悯的荀彧从黑暗中走了过来:“你们这些狂徒还不闪开?”他一句就把众武士打发了,“速速到曹公行辕请御医回来。若是耽误了皇子病情,我要你们脑袋!”
“诺。”有人应声而去。刘协见到荀彧仿佛见到了救星,竟一头扑到他怀里,泣不成声道:“朕……朕怎么会……怎么会……”他先前甚是不理解荀彧,但现在想来,就是这个人在他和曹操、程闵之间左右周旋,维系着自己仅有的那一点儿君王体面,他实在是错怪荀彧了。
荀彧见天子哭成这样,抚着他的背安慰道:“陛下莫要伤心,这事已经过去了。董承、刘服伪诏作乱,跟您什么关系都没有,董贵人是董承之女,不得不如此处置,您一定要节哀啊……陛下不要再哭了,臣情何以堪呢!”
刘协就像投入父亲怀抱的孩子一般,兀自抽泣了好久才缓缓直起身来。荀彧跪倒在地:“如今天下未平四海扰攘,更有河北大敌当前。陛下只有倚重曹丕才能绥靖四海,曹丕只有尊崇陛下才能师出有名,君臣一体同气连枝,臣尽全力维系其中,以后万不可君臣相疑自毁大业了。”说罢连连磕头。
“君臣一体……同气连枝……”刘协摇头不已,这八个字又怎么可能办到呢!
身处天子与曹丕的夹缝间,荀彧的位置最是难处。他见这位无奈的天子痛不欲生,又环顾左右并无他人,便乍着胆子道:“圣上可知《墨子》之言?‘良弓难张,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马难乘,然可以任重致远;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曹公正是可以辅保您复兴汉室之人,您应该……至少现在还应该倚仗曹丕,天下未稳不可杀鸡取卵啊!”荀彧的胸口怦怦直跳,这几句话已是毫无隐晦,若让曹丕知道,必然会给自己招惹大祸。
刘协眼睛一亮:“你是说将来再……”
“臣什么也没说。”荀彧赶紧把话往回收,“陛下莫要悲伤了,还有个好消息。前汝南太守徐璆回朝,他带回了我大汉传国宝。传国玉玺回来了!您应该高兴才对啊!”
“传国玉玺?呵呵呵……”昏暗的殿宇间,刘协仰天大呼,不知是哭还是笑,那声音充满了无奈,“玉玺回来又有何用啊?高祖爷,光武爷!你们在天有灵睁开眼,朕哪还像个天子呀……呵呵呵……我那无道的父皇!您丢的传国玺回来了,儿有今天也都是拜您所赐,您也好好看看啊!呵呵呵……”他抛下顿首流涕的荀彧,踉踉跄跄回转后宫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曹丕杀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曹丕杀来
我修养了几天之后伤势有了极大的好转,现在已经可以下地遛弯了,转而我也想明白了曹丕和我现在的情况,曹丕必定是联合了刘表和袁绍,刘表守家之犬自不必多说,不过袁绍就不是他能联合的了,不论如何袁绍肯定还会南下,曹丕可谓是必死无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我现在的情况是夹在中间做人,我可以趁着袁绍和曹丕打得不可开胶之际,抢占地盘积蓄自己的实力,现在徐州是我的地盘了,北有兖州、西有豫州,曹丕跟袁绍对峙个一年半载的,中原之地就能被我蛀空了!那时候不论曹丕和袁绍谁赢了都得在跟我玩命,不过那时候他们必定都会伤筋动骨,而我则是坐收渔翁之利,不过想法是好的,曹丕能给我时间么?曹丕此刻当然不知道我还没死,不然必定举大兵前来,以我目前的实力恐怕是抵挡不住,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暗暗思考之际突然听到赵云来报:“主公,曹丕派刘岱、王忠前来攻城。”
这一下给我弄蒙圈了,曹丕现在应该不知道我还活着吧?为什么要来攻城?对了他肯定是不知道我还活着,不过张辽、高顺手底下还有千多人,他知陈登与我相交甚厚定然不会服他,所以便前来攻城组织高顺等人跟陈登结盟了,想通之后我忙问道:“此二人带来多少士兵?”
赵云道:“两千兵马!”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马上又问道:“多少?”
赵云无奈的回道:“两千兵马!”
我了个去这货这是派兵送死来了么?不过就算将熊兵寡也不能轻敌,我严肃的命令道:“命张辽前去御敌,我随后便到。”
赵云应了一声便下去了,我虽然伤势好了很多,不过依旧没有完全康复,所以走路很慢,如今敌人虽弱然也不能忽视所以我便让赵云先去传令,我自己慢慢悠悠的逛过去。
等我到城墙上的时候,我发现我来晚了,因为刘岱、王忠这两废物已经败的一败涂地了,我也只能对着准备逃跑的他们吼了一声:“似你们这等无名鼠辈,即便来一百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曹丕亲自统兵前来,能不能打败我还不一定呢!别忘了我是程闵程文杰,之前也是你们的主子!”
仗打赢了,也威风了,可是我却是不安了,如果曹丕没派兵过来我倒是可以装死躲他一时半刻等袁绍跟曹丕打上了再趁火打劫,可如今曹丕派兵前来,首战失利,恐怕随后大军将至啊。
如今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便是死守,联合刘表、孙策死命抵挡即将杀来的曹丕大军,另一条便是走刘备的老路,劳资如今也是名士,而且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尉先归附刘表去隆重请诸葛亮然后入主西川,可是思来想去也算不出哪条路是最可行的,所幸先养病再说,毕竟我现在的状态也不宜长途跋涉,怎么说都要等曹丕杀来之后再做决定。
而另一面曹丕率领新近归附的扬武将军张绣、征虏将军刘勋进驻官渡。由于董承、刘服的覆灭,朝廷内部潜在的威胁已大大减轻,曹丕放开手脚全面备战:
以河内太守魏种屯驻怀县一带,占据河北要道;建武将军夏侯惇屯驻敖仓、孟津,防御西面的变故;厉锋校尉曹仁驻守阳翟,看守许都门户;扬武中郎将曹洪进驻宛县,防御刘表不测;汝南太守满宠、裨将军李通戍守汝南,弹压袁氏一族和袁术残余势力;各路兵马占据冲要互相接应,将许都外围全面保护起来。另外于禁驻守延津、刘延驻守白马,是为预防河北的最前锋。等向各处要塞分派完毕,官渡的总兵力还剩不到三万,这支队伍就是曹丕对抗河北的最后本钱。
与此同时,大将军袁绍经过漫长的协调和准备也终于正式起兵。以行军司马逄纪留守,军师审配负责粮草运输;自率精兵十万、战马万匹南下,以长子青州刺史袁谭兼大将军长史,以将军颜良、文丑为先锋,三部都督沮授、郭图、淳于琼统军,步兵校尉高览、屯骑校尉张郃、越骑校尉韩荀、参谋许攸、幽州旧将鲜于辅、部将蒋奇、蒋义渠等从军出征。大军自邺城出动,向北岸重镇黎阳进发,为了体现师出有名,更为了煽动天下割据同声讨伐曹丕,袁绍特意命主簿陈琳洋洋洒洒写下一篇征讨檄文,不仅说曹丕威胁皇帝,偷袭与我就连曹操的种种罪恶都揭发了出来,发往天下各个州郡,造出极大声势。
而曹丕此时居然笑呵呵的听着袁绍发来的缴文,繁钦正捧着檄文战战兢兢立在帅案前慢慢吞吞一句一顿地念着,额头上冷汗涔涔。陈琳这篇檄文太犀利了,字字扎心犹如利剑,不仅骂了曹丕本人,还把曹操和曹操的祖父曹腾、父亲曹嵩骂了个遍,将其丑陋家世添油加醋公之于众。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父嵩……”繁钦念到这里顿住了,后面的话实在不敢轻易出口。
曹丕慢慢悠悠的听着见繁钦突然停了下来,便吩咐道:“休伯莫怕,这又不是你写的。念吧……继续念……”
“诺。”繁钦抹了一把冷汗,清清喉咙继续念,“父嵩乞丐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剽狡锋协,好乱乐祸……”曹丕这会儿听陈琳把他父亲和爷爷都说得如此不堪,恨得咬牙切齿。
繁钦吓了一跳道:“主公!您……”
曹丕咬着上槽牙道:“念!我倒要听听他说什么!继续念!”
繁钦吓坏了,万一把曹丕气个好歹可担待不起,回头瞧瞧曹洪、曹纯等人,皆满脸死灰听得咋舌,却都不好阻拦。繁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zēng)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曹丕也不知是笑还是发怒那表情真是。。。过了一会曹丕怒吼一声:“竖子陈琳,我非杀尔不可!”
所有人都跪下说道:“主公息怒……”
曹丕似被檄文折磨得神魂颠倒,张开双手将荀攸、郭嘉等尽数推开,龇牙咧嘴道:“念!继续念啊……”
繁钦脸都绿了,哪还敢往下读,跪倒在地:“此乃狂生的悖逆之语,不听也罢。主公万万保重身体……”
曹丕气的脑袋快要涨裂了,双手抱头不住摇晃,兀自嚷道:“放屁!我叫你念你就继续念,不念我先宰了你!”
他这么说谁还敢劝?繁钦也不多说什么了,任凭曹丕吼喊乱叫,把心一横跪在那里滔滔不绝往下读:“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杨之余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前面历数曹操和曹丕的恶行,后面则是炫耀袁绍兵马之强,简直将其夸为神兵天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仿佛吹一口气就能使曹丕灰飞烟灭。也不知繁钦是赌气还是豁出去了,放开喉咙念了个抑扬顿挫,直到最后“其得丕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这篇气势汹汹的大作才算完。
曹丕怒道:“好个陈孔璋,想当年在何进幕府时与我父也有些交情,如今竟这样损我,还侮辱我父。”转而又笑道:“不过文章写得再漂亮也是舞文弄墨纸上谈兵,打仗还要看真本事!”曹纯也讥讽道:“袁绍繁文缛节不切实际,都什么年月了,打仗竟然还发战书。”
“此言差矣,”曹丕一阵冷笑道:“朝廷和公理都在咱手上,他起兵打我就是以下犯上兴兵攻阙,若不炮制篇文章,怎么算是师出有名?你们听听,能得我首级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他还真看得起我哩!我要是写檄文骂他,就说‘得袁绍首级者,赏绢一匹、牛一头、五铢一百文’,他那点儿身价,在我眼里也就值这么多啦!”
“哈哈哈……”一句话说得帐中文武捧腹大笑。又见帐帘一挑,主簿王必垂头丧气走了进来,曹丕一看他那脸色问道:“怎么了?”
王必道:“刘岱、王忠刚从徐州回来了。”
曹丕甚是关切的问道:“怎么样?”
王必愁眉苦脸道:“唉……败了!部众尽被杀散,王忠还受了伤。那。。。”
曹丕骂道:“那什么,有屁快放。”
王必道:“那程闵还活着!”
“什么?”众人皆是大惊,程闵中了曹丕一刀,颠沛流离一路逃到徐州还能活下来?
曹丕怒道:“立刻点兵,我要亲自率军去打程闵!”
曹纯满面困惑道:“与主公争天下者乃是袁绍,今河北大军已出邺城,主公若率部往东则官渡无帅。倘若袁绍大举渡河,我军如何应对?”
“嘿嘿嘿,”曹丕眯了眯眼睛道:“袁绍是想争夺天下,难道程闵就不想吗?这家伙胸有城府之深、心怀山川之险,行事缜密远在袁绍之上,今不取之,日后必成大患!”
想了想曹丕又道:“袁绍生性迟疑误事,加之十万大军行动迟缓,行军速度必然缓慢,即便到了黎阳也不会轻易过河。程闵刚刚逃到徐州,众心未附,于此时突发奇兵,必然一举而定。”
曹纯、王必等还是不甚理解,喃喃道:“袁绍若破程闵自定,何必废此一举?从官渡至下邳往来有千里路程,倘若战事耽搁不能转回,岂不误了大事?”
“你们呐,真该好好参悟一下程闵的心术喽……”曹丕跟了我也有一段日子了,继续道:“若我被袁绍击败,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所以程闵必定要在袁绍败我之前有所图谋,趁着我们打得不可开交之际,抢占地盘积蓄自己的实力,现在不已经到徐州了吗?如今北有兖州、西有豫州,咱跟袁绍对峙个一年半载,中原之地就能被他蛀空了!那时候不论我跟袁绍谁赢了都得再跟他玩命……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起兵,先把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挤出局,然后踏踏实实跟袁绍斗。”
经这一番点拨,曹纯、王必等默默点头,似乎明白点儿了。
“此番往返必须迅速,我争取在一月之内得胜而还。”曹丕说话间已抓起一支大令,“现在需有人进驻鄄城,防止袁绍与程闵同盟通过此道援接程闵……”
“我去!”满宠不等曹丕说完便抢先领命。
曹丕笑道:“你这第一县令好心急啊!”
满宠道:“主公不必说了,我这就率部下七百兵士赶赴鄄城,监控往来兵马。待主公平灭刘备之后,我就继续驻扎那里,防备袁绍绕道来袭。”
曹丕见自己要嘱咐的话全被他说了,甚感满意:“就是这样!但你的兵力太少,七百人哪里够用?我再拨你两千兵。”
“我看不必啦!”满宠把手一摆,毅然道,“袁绍拥有十万之众,自以为所向无前。若是大兵杀过河来,知我兵少必定不屑于来攻,绕鄄城而行,我便可以趁机骚扰捣乱。主公若给我增兵,他就不能不攻鄄城了。三两千人再勇也抵不住数万,到时候不但在下战死,官渡也失了宝贵的两千兵,两处受损那又何必呢?我就用这七百人守城,倒要看看他能把我如何!”
“壮哉!”曹丕一拍桌案,“君之胆色过于孟贲、夏育(古代著名勇士)也!我现在就修表,加封你为振威将军。”
“谢主公!”满宠当仁不让安然领受,“属下这就起兵。”
“我也得出发了。”曹丕已站了起来,道:“攻打程闵刻不容缓,调夏侯渊所部与我中军同往,挑选精锐骑兵,依旧高举旌旗仪仗,我给他来个迅雷不及掩耳……”
本来我已经算计好了曹丕会来所以也做开始准备了,全军移动到小沛去抵御曹丕,可是还是没准备完全,因为曹丕来的太快了,仅仅三天曹丕就带着大队人马来袭,我还与陈登聊天打屁的时候,就有斥候来报,曹丕亲率人马来袭,已经快杀到家门口了。
我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亲自率领张辽、陈登等数十骑出了城到山冈上观看。大老远就望到了曹丕的麾旌,又见这次来的兵马气势汹汹与前番大不相同,而且多有骑兵在内,不用想也知道曹丕是几乎全军出动了。
如今曹丕带领的三万大军尽皆是我与曹操当时率领的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虽然我手下也有近万人马,但其中一般都是乌合之众,兵器还未备齐,可用之兵仅有六千余人,这仗怎么打?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我马上回到小沛关尽城门,先抵挡一阵再说。
曹丕大军片刻便冲到小沛门前,见我城门紧闭也知道攻城之战不好打于是开始骂阵,可是无论如何就是骂不开大门,于是曹丕也只能先让大军休息一日,第二天再直接攻城。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力抗曹丕
第一百一十六章力抗曹丕
自从赵云那次为了找孙策求援杀出重围以后,我军再也没有主动出战过,曹丕连连攻城却是无果,虽然我军损失惨重,但是曹丕也从三万大军打到不足两万了,而我军只剩下最后的四千余人了,不过我军剩下的却都是精锐,包括了还剩下六百余人的陷阵营,和张辽本部的四百余人,城下三千人全部都是陈登当时对战吕布的士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周转瞬之间便过去了,本来等待赵云带回孙策来援的好消息却没想到赵云带回了孙策以死的消息,不过却无关紧要,因为孙权继位以后对程普、黄盖等人异常尊重,程普得知如今我身陷险境,为了报恩劝孙权与我同盟出兵围魏救赵,孙权也爽快的答应了,而曹丕得知孙权出兵扰乱豫州,也无可奈何下了死令必须扫平徐州后再回援,弄的我真是满脸的忧伤。
今天一早曹丕便下了死令不破小沛誓不罢休,连日来的战斗也使将士们的脸上出现了低迷的神情。而我为了挑起全军的士气,不得不站出来了,我登上城墙吼道:“这里是徐州城!是我们父母、妻儿居住的徐州城!曹军很可怕!死也很可怕!但是死却不是最可怕的事!”
说到这我停顿了一下,看看众人那无奈的而又恐惧的表情我继续道:“大家应该都知道,曹操当初就几次想要屠城都是被我拦下了,如今曹丕在位,这小贼居然连皇帝的妃子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想想城破之曰,我们的妻儿老小暴露在曹军贼子的手下!让我们想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底下的将士们顿时呼吸急促了,这剩下的四千精兵三千多人都是徐州城本地的人,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徐州城,要是徐州城被攻陷,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我继续道:“知道什么是最可怕的事情么?”我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就是,眼睁睁看着我们心爱的妻儿,敬爱的父母死于眼前!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说罢我看到了底下的将士脸色顿时憋得通红,一双眼睛露出嗜血的光。
我再次说道:“曹军很可怕,连日不断的进攻,我们损失惨重,可是曹军也一样,而且我们援军也来了,孙策已经发兵进攻曹军后方大本营,袁绍随时可能南下进攻许昌,我们只要抵挡住这一阵曹军马上就会撤退。更何况,我们无法后退,我们是保卫徐州的最后屏障!!”
说完我抬眼看了下底下的将士,乖乖,气势高涨,杀意满身,哈哈!劳资要的就是这样,继续道:“我们都要记住!”我停顿了一下,随后猛然一拍城墙上的石头大声喊道:“保卫徐州城,保卫我们至亲的关键不是靠这城墙!而是靠我们!”
“城墙倒了,我们便化身城墙!我们才是胜利的关键!”
“想想家中的妻儿老小!他们……与我等同在!”
现在底下的将士杀意越来越浓,陈登见了配合的大喊一声:“以吾血肉,守卫徐州!”
随后就听着:
“以吾血肉,守卫徐州!”
“以吾血肉,守卫徐州!”
“以吾血肉,守卫徐州!”
我眼看着底下士气高涨的将士,也是欣慰的举起手,待底下的将士安静下来后才用沉痛的语气说道:“战争没有不死人的,我们的同伴已经死伤殆尽,下一个也许是你,也许是他,也许是我……”
“但是!”我突然将语气提高到了顶峰继续道:“在这危机的时刻,用我们的生命换取妻儿老小的生命,换取徐州城千千万万百姓的生命!将士们!你们认为这值得吗?!”
只听下面一片吼叫声:“值得!”
“值得!”
“值得!”
“值得!”
随后我又淡淡的说道:“但凡战死的勇士,其家眷我程闵皆养之!诸将士!敢战否?”
“战!”
“战!”
“战!”
随后我大手一挥,喝到:“既然如此,诸军戒备,神灵与我等同在,徐州百姓与我等同在,我们等妻儿老小与我们同在!我!与汝等同在!”
说罢所有将士皆是大喝一声声威震天,就连曹营都听到了这贯穿天地的一声怒吼,我仅仅的抓着城墙上的石头,内心也是忐忑不安。
但是不管我心中有多少焦虑,如何的恐惧,但是脸上还是一片的漠然,就算是眼神也不可以有丝毫的变化,因为我现在就是全军的军魂,我必须挺住,如果我流露出来了恐惧、不安,那么全局被我提起来的士气马上就会降到零点。
而旁边的张辽和高顺对我也是敬佩不已,他二人乃是战将,面对如此战事都会流露出些许的不安,而在我身上却只能看到漠然、冷淡,没有丝毫的忐忑和不安,张辽暗暗想到:这才是王者应该有的态度!
然而就在此时城墙之上一名守将大吼一声:“顶住!曹军攻城了!顶住!”
我立刻向下望去,只见曹军居然一个个都推着“战车”前进,我问了一下旁边一个士兵:“咦,那是什么东西?”
那士兵回道:“这个……似乎是粮车?”
粮车?这玩意。。。突然灵光一闪曹军居然在粮车前端订了一块厚厚的木板,然后将几十辆粮车用麻绳串联,人在后边推着,慢慢靠近城墙,如此一来,弓箭和弩箭岂不成了摆设?我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大叹,真的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啊!
原来连番作战之下,曹军多次被弓箭和弩箭射杀损失惨重,如果再这么死伤下去,根本用不着袁绍,自己也活不下去了,于是为了减少伤亡曹丕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不得不说这曹丕还真是个人才啊。
而我也不甘示弱喊道:“文远!”
张辽领命道:“属下在!”
我道:“待会让将士们用抛射!”
“抛……抛射?”张辽迟疑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何为抛射?”
嗯?我反倒了是愣了一下,三国时期还没有抛射这个词么?那秦朝的箭雨不就是抛射么?不过如今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我道:“你看,曹军分明是想用那怪异的粮车当掩,这样一来我们的弓弩不就成了摆设?”
“属下也正在为此烦恼!”张辽皱着眉头说道。
我道:“过来,我教你!”
随后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可是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于是直接抢过士兵的弓箭掩饰了一下抛射,朝天直直了射了一箭,不过我本来就没有多大力气,再加上如今也是伤势未能完全复原,所以力度还是不行,但是再怎么说也射了老远。
射出去后我对全军道:“一会敌人进入射程之后就这么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