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情分
喝了一顿酒,两个人就算有了交情。可大家都奇怪的很,按说王爷才二十郎当岁,完颜斜也都是奔五张的人了,俩人都可以论爷们儿了,应该没啥共同语言,可现在两人不知道为啥是天天混在一起,骑马打猎、喝酒吃肉倒了罢了,还竟做些不着调的事情。
一天王爷说熊掌那东西好吃,完颜斜也二话没说立刻带着俩人拿着弓骑马出城进山,没一个时辰就驮着头熊回来了,就在驿馆大院中将熊砍了手脚,剥了皮,送到王爷那。王爷也不孬,一天完颜斜也无意间说起西夏的弓好,王爷当夜就带着百名近卫去了东胜州,清晨就赶了回来把党项大将李良辅的弓和佩剑给送来了…
王爷玩得越来越离谱,见喜都觉得受不了了,将旺福招来问话,才知道王爷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竟跟老头儿们玩了,不过还都正常,没有这样过分,只是在一起吃吃喝喝,但还是有度,从未喝得人事不知,有时还下下棋玩点高雅的。..
“难道真像王爷说的:臭味相投可跨越代沟!”见喜琢磨着,和老头玩儿王爷是有过前科,远的像黄经臣、何去非,近的有许景衡、杨时、周行己,哪个岁数都不小,可王爷这回玩儿的有点大,不仅进了一步,还跨越国籍和种族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赵柽没事还是将自己的时间耗在了完颜斜也身上,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而每天吃吃喝喝就是拉近感情的最老套也往往是最有效的办法。再出其不意的来点让人感动的意外更会让感情迅速升温。而完颜斜也是他战场上的凶恶敌人,可在交往中赵柽发现他还保持着那种‘乡下人’的淳朴。并没有过多的沾染上世俗的尘烟,你对他的好。他知道感恩,懂得回报,比之自己国家的那些贤臣、亲兄弟更让人觉得放心。
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迷失,赵柽前世的战友就有在玩儿‘无间道’时将自己陷了进去,面对严厉的军纪铤而走险,而为得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难以割舍这份情谊,所以每当赵柽看着完颜斜也抱着烟枪喷云吐雾时都会有种歉意,但他很快就会警告自己:完颜斜也是自己的敌人。也是大宋的死对头,当年灭亡北宋的总指挥就是这个与他每天在一起称兄道弟的女真老头…
“兄弟,这次能这么快知道皇兄的消息,还真是多亏了你!”吃过晚饭两人摆上了茶又聊起了天,完颜斜也打了个酒嗝说道。
“些许小事,老哥就不必挂在嘴上了。”赵柽摆手笑道,他的脸也是红扑扑的,今天晚上又喝了不少。
“诶,这事情对我却是大事。皇兄无恙,我也就平安了!”完颜斜也认真的说道,他知道只要阿骨打活着,朝中就没人敢动他。
“恐怕老哥过于乐观了。皇上亲征遭遇大败,这么没有面子的事情总要找个人来背的!”赵柽喝了口茶悠悠地说道。
“兄弟的意思是这次伐辽失败会归罪于我?不会,皇兄一向赏罚分明。绝不会让我一人承担。”完颜斜也摇着头根本不信赵柽所言。
“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赵柽轻笑道。“你们女真起兵时兵不过三千,马不过百匹。地盘不过一州之地,大家如不绑在一起,别说富贵,连命都保不住。现在大金国兵马数十万,猛将过千,宗翰、宗干、宗雄、希尹下一代都已长成,更拥有万里疆土,人口千万,早已不是辽东一隅的那个完颜族,即便是老哥你愿意有人提及此次战败吗?况且是一国之君,能容得下自己有这么大的污点!”
“咝…”完颜斜也倒吸了口凉气,这燕亲王说得有理啊,现在皇兄也是威严日重,不像过去那样随时可以见到了,手下可用之人也多了,不必事事依靠他了,“依兄弟的意思是让我担下这战败之责!”
“这…”赵柽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勿古鲁,我和兄弟有话说,你们先下去吧!”完颜斜也立刻明白赵柽是有话不便当着外人说,挥手说道。
“要是我,不但要承担,而且是要主动承担,且越早越对老哥有利!”赵柽见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才压低声音道。
“为何如此,不是我的错也要我全部担下吗,那岂不会遭受重处,再难有出头之日!”完颜斜也不解的说道,这是什么主意啊,明明是在害自己。
“老哥,兄弟怎么会害你!”看着完颜斜也不满的样子,赵柽才说出了重点,“既然老哥也认为必须有人为战败担责,宗翰、宗雄虽独领一路攻西京,但让他们承担整个亲征的失败份量还不够;娄室、完颜昌倒是够份量,亲征失败也是因为他久攻原州不下,丢失粮草所至,可他们一个战败身死,一个死了儿子,皇上怎么忍心将责任推到他们身上,是吧?”
“嗯,兄弟说的是,可为什么只有我合适呢?”完颜斜也依然不解。
“老哥是大金内外军都统,最初征讨西京也是由老哥统领,这个首先份量足够;再者宗翰、宗雄等人都是老哥的部下、子侄,由你承担领导责任也说得过去,虽然亲征开始后你早已脱离战场;三者、老哥主动将所有罪责揽了过来,不但皇上会感激你为他解围,而且完颜娄室、宗翰、宗干、宗雄这些小辈也会承你的情,让他们免于处罚。更重要的是从上到下大家都知道由你承担全部罪责是冤枉的,而之说以愿意被冤枉,是为了给他们脱罪!”
“呵呵,我有些明白,怪不得都说你们汉人奸猾,果然如此啊!”完颜斜也脑子也不笨,只是环境如此让他不会想到这么多,自己如果按照燕王爷的主意去做,皇兄明白自己是替他受过,即使处罚也不会过重,甚至是轻描淡写做做样子。而那些逃过了处罚的人必然对自己感激不尽,即便与此事无关的人也会觉得自己敢于替下边的人承担责任而愿意追随自己,那么自己在朝中和军中的地位将更加稳固,真是好处多多。
“奸猾,如果我不奸猾早就化成灰了!”赵柽摇头苦笑道,自己当年也是位胸有一腔热血的解放军战士,领导指到哪自己就打到哪,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女真人给逼的。
“那兄弟就再帮帮我,下一步我要如何做!”完颜斜也又笑着问道。
“韬光养晦!”赵柽做沉思状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精心为他打造的人生规划,“请罪的同时,辞去内外军都统之职,回京养老!”
“回京养老?”完颜斜也有点蒙,自己请罪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辞官回京。
“对,老哥如果请辞,皇上必会挽留,你要坚辞回京,皇上必会觉得心中愧疚,多半会将留守一职给你,那么朝中一旦有变,你就可以留守身份控制整个都城,也就掌握了先机,下来就要看老哥是如何想的了,我是管不着啦!”赵柽笑呵呵地看着完颜斜也说道。
“有变,兄弟的意思是我大金国会有大事发生!”完颜斜也听明白了赵柽的意思,可仍不敢确定,追问道。
“呵呵,我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可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也许成为万人之上,也许会尸骨无存,全看一时之念了!”赵柽当然不会告诉他阿骨打没几个月活头了,更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正琢磨着怎么要吴乞买的命呢!
“哦,我明白了,兄弟躲在这西北是不是也打的这个主意,看似无所事事,其实是…是韬光养晦,一旦京中有变,立刻引军南下!”完颜斜也‘深情’地看着赵柽说道。
“老哥,这话可不能瞎说,要害死人的,传到我爹耳朵里,我就再也甭想踏出汴梁城一步了!”赵柽急忙捂住了完颜斜也的嘴道,“我和老哥的情况不一样,我是在京中实在混不下去了,才出来躲躲,就这个宣抚使也是七八人盯着呢,放个屁明天都会有人告到我爹那里的!”
“呵呵,兄弟这么聪明的人会斗不过他们,我看是你这个人太过念及兄弟情分,要不要帮忙,我军中可是不缺勇士的!”完颜斜也笑着说道。
“算了吧,等有一天兄弟我混不下去了,老哥能给口饭吃就好啊!”赵柽摆手道。
“兄弟哪里话,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兄弟受委屈,别说吃饭喝酒,就是兄弟想当大宋的皇上我也帮你抢过来!”完颜斜也拍着胸脯说道,此时他已经把这燕亲王当成自己的兄弟了。
“我靠!”赵柽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还犹豫是不是出手帮他登上大宝呢,这哥们儿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手帮自己抢了,真是情义无价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护送
“出国”者称为聘使,而负责接待对方使者的陪同人员则称伴使,依据工作范围,一般称接伴使、送伴使、馆伴使。伴使一般要选择与使团聘使官阶相同的官员担任,驿道沿途的官员还要宴请过境聘使,赠送礼物…
正当赵柽和完颜斜也的友谊日益加深的时候,接到枢密院转来的圣旨,命他作为送伴使将完颜斜也及其部下送往河北西路的定州,然后由河北方面送其回国。按说如果是外国使节应该进京觐见的,可能是考虑完颜斜也的‘使节’队伍过于庞大,所以就免了这麻烦,直接由边将送回。
赵柽看着这道枢密院下达的指令觉得十分有意思,大宋的外交居然是由主管军事工作的枢密院主管,负责外交往来的一切事物,包括文书的往来,使节的派遣和一切接待事宜等。此外本着多头管理的原则,朝中还专门设置主管往来国信所,作为负责辽、金交往的具体事物机构。它虽然分别隶属于鸿胪寺和入内内侍省,但实际上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外事机构。..
国信所的主要任务包括选派外交使团的成员及阅习外交仪范,负责接待辽金使节,并督促地方做好接待工作,管理国信礼物、外交文档和对都亭驿馆的管理等,而其外交事务皆‘令国信所具申枢密院取旨施行’,实际工作中还是直接接受枢密院的指挥,协助其办好具体的外交事务,有点像现在的联合工作组。
“令引伴使臣,多将带小心得力人。缘路监防,略比契丹、夏州人使体例。无令得与公私诸色人交关杂语,外若示之体待。实以察其奸谍…”赵柽一边读着酸涩难懂的旨意,一边琢磨,这可能就是让自己多带些人手沿途防备女真人勾结大宋的军民官员,看看有谁和他们接触,可又不能让女真人看出来这些人的真实身份,说起来他们就是隐藏在接待外交使团的队伍中的反间谍工作人员。
“你便是枢密院派出的防范使者郑浩然”赵柽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三十上下的汉子问道。
“下官国信局八品武翼郎郑浩然,添防范使者一职!”那人躬身施礼道。
“嗯,本王知道了”赵柽点点头道,“见喜知会他们一声。带郑防范使熟悉下情况!”这防范使者相当于中央安全部派驻的特使,不仅防范外交使团中的外国人,也负责监督沿途官员中是否有通敌行为,官不大权却不小,自己此后和完颜斜也接触也要小心了。
“哦,请问王爷何时启程,上边也催的紧,不好耽误行程!”郑浩然却不着急出去,再次问道。
“嗯。今日你们休整一日,明日准备,后日登程,可好?”赵柽想了下说道。他也知道朝中对外国使者的行程安排有着严格的规定,不敢耽误。疆官押伴,必须依程而行。无故不得误一日。无故辄稽留一日杖一百,一日加一等。至徙二年为止。即便有事耽搁,也要向当地州县提出申请。谎报者要被弹劾。
“好,全凭王叔安排!”郑浩然看看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王爷身边的内侍,笑笑说道。
“郑防范使何出此言?”赵柽听了一愣,自己最大侄子赵谐才不过五六岁,要是宗亲也该姓赵啊,他不解地问道。
“王爷,下官的父亲是郑国公的侄孙,一直寄居郑府,六叔爷看下官还算伶俐,托人给侄儿捐了个官,进了国信所!”郑浩然说道。
“哦,原来如此,咱们那是一家人了!”赵柽恍然道,原来是外公家的亲戚,看他这岁数也多半是远了点,可家族中有人得势,亲戚们依附过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让见喜给他搬了个凳子坐下。
“六叔爷听说侄儿来西北,特地捎了点好酒来,稍歇给王叔送过来!”郑浩然谢过,半坐着凳子说道。
“是吗,还劳六舅惦记,老公爷和老夫人还硬朗?”赵柽说道。
“都好,只是想念王爷,常常提起您来!”郑浩然恭敬地说道。
“六舅汴梁、襄邑两头奔波真是辛苦,我却不能帮上点忙,真是惭愧!”赵柽面带感伤地说道。
“六叔爷现在掌家,只是在年底去一次,不再常往来于两地了!”郑浩然说道。
“哦,是吗!管着全府的生意是够忙的,那襄邑酒坊是郑铨在打理了?”赵柽问道。
“郑铨,郑老爷子早就退下来养老了,不再过问酒坊的事情,现在襄邑那边是郑锋在打理。”郑浩然说道。
“哦,他今年有七十岁了吧,是该歇歇了!”赵柽点头道。
“王叔,郑老爷子过了年六十六,没有七十呢!”郑浩然笑着纠正道。
“唉,我都忙糊涂了!”赵柽拍拍脑门讪笑道。
“王叔日理万机,哪里记得住这些许小事儿,侄儿先告退了,明日再来请安!”郑浩然说道。
“见喜,吩咐下去,给郑防范使备一桌好席接风,既然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找本王!”赵柽抬手送客道。
“谢过王叔,旦有吩咐小侄定尽全力!”郑浩然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二爷,这小子对国公府的事情都很了解,看来不像是说瞎话!”见喜看着郑浩然出了门小声说道。
“嗯,他答的不错,不过也不可不防,你让家里马上调查一下,速速回报;再者告诉咱们的人嘴都严实点,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谈论这里的事情,免得授人以柄!”赵柽起身说道。
“二爷放心,我立刻去办!”见喜马上将王爷的吩咐传了下去…
随着京中国信所的人到来,驿馆的戒备骤然紧张起来。因为外交馆驿是外交使节的主要活动场所,保密是非常严格的。对相关人等保密也是非常重要的,稍有不慎对就会引起政治或军事灾难。
因此在皇佑五年。朝廷就颁下谕令,各地馆驿特别是外交馆驿一律不许张贴地图。以防军事泄密,防范使对使节进行适当的‘几察’,确保对馆驿内的一切动静了如指掌。馆驿门口换上了他们带来的兵士,所有人员发放了号牌,无牌号之人不得入内,即使金国的使节外出的人数和时间也都做了详细规定,如果使节外出,要有专人陪同。出入也进行严格的检查,如果涉及到违禁品都会受到审查和没收…
种种措施必然让享受‘自由人’待遇的完颜斜也倍感不便。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他发现即使燕亲王现在也不得不‘老实’遵守新规定时很快明白了什么意思,且现在随同而来的金国使者也让他有所顾忌,再说两日后就能离开也就暂时忍了。
十二月初十,护送金国‘使者’回国的队伍出发了,因为金国使者‘随从’众多,为了防止发生不愉快的事情,除了送伴使燕亲王率领的五百近卫,国信所的二百工作人员一路伴行外。还有沿途州郡派出的迎送队伍,人数上保持优势。如果不是女真人打着旗号,倒像是在押送俘虏,已至完颜斜也面对大宋的热情颇有微词。领队的燕亲王似乎也不大高兴…
赵柽不高兴是因为他不得不面对一段屈辱的历史,他爹、童贯和王黼等人热衷于当初的‘海上之盟’就是他们自知本身软弱无力,军力不强。只凭自己的力量是打不败辽国的,难以收回燕云。故而想借助于金国的兵力灭辽,用银绢为代价收回燕云十六州。而在宋、金海上往来的过程中。金国逐渐意识到了宋朝的软弱性和宋的兵力不强,因此在制定合约时便留下了伏笔。
赵佶伐辽之初虽然委任童贯为河北宣抚使,主持收复燕京事宜,然而对他还是留了一手的,派遣了一名贴身内侍微服混杂童贯的军中,密切注视童贯的一举一动,当他探知“燕京既失,州县复陷,人民奔窜”的实情以后,暗中密奏给了皇上。
赵佶立即以手札斥责童贯误事:“今而后不复信汝矣。”童贯见到皇上的手札大为恐慌,既然宋兵无力收复燕京,只好求助金国。他征得皇上的同意后派人由易州、飞狐前往金国拜见阿骨打,要求金国快些起兵,与宋朝夹攻燕京。
连败于德州军没能攻下西京的阿骨打可能正郁闷的要死,痛斥了一顿大宋背信弃义,在大金国将士浴血奋战时却爽了约,导致自己攻取西京失败,要求大宋赔偿损失。如果此刻宋朝不示弱,而是示之以强,反咬他们不也是被辽国打败了,可能情况也会有所改观。
但是这帮人嘴边的道理说不清,只是一味的退让,结果是出了二十万石粮草,再加上岁币翻番的代价‘求’得金国出兵。按照宋金两国商定的协议,金兵不得过松亭关、古北口、榆关之南,免得与攻打燕京的宋兵发生纷争,现在成了大宋求着人家女真人违反协议。
这一切让赵柽郁闷不已,自己费劲巴拉的抢了阿骨打的行营,烧了他们的粮草,他爹又给补上了,女真人玩儿个堤内损失堤外补,更为以后的纷争打好了基础,找足了理由,真不如把那些钱都给自己,不但少花钱多办事,还没有后遗症!
女真人还算厚道,阿骨打收了钱表示金兵将于十二月一日起兵,初五这一天可以到达居庸关,初六日宋、金合攻燕京…
金军终于杀过来了,这是每个人都知道必将发生的事,可当它真的发生时,仍然让人发抖!准确地说,是辽人吓得发抖,宋人气得哆嗦。
十一月,萧德妃五次上表金朝,表示只要允许立秦王为辽皇帝,金朝其他条件都可答应。但阿骨打岂能容许行将就木的辽朝与金朝划界并存,根本不理睬燕京的表章,由西北挥师南下。萧德妃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派遣重兵防守居庸关,抵抗金军入侵。
居庸关在幽州之北,最为深阻,号天下四塞之一。中原能守则为阳国北门,中原失守则为阴国南门。大山中断。两岸峡束,石路盘肠。萦带隙罅止通人马,不可行车。外有十八小路,尽免径鸟道,止能通人,不可行马。作为长城上的一处重要关隘,历来起着拱卫北京的重要作用,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但由于居庸关在拱卫幽州的五关之中交通最为方便,因而也就成了进攻北京的最佳路径,女真人也理所应当的选择了此条道路。金军首先在古北口外大败辽军。直驱居庸关,居于其险要,金军也做好了血战的准备。可意外发生了,突然一声巨响,山崩地裂,崖石崩塌,隐藏在悬崖下面准备抗击金兵进攻的辽兵倒了霉,被活埋在乱石之下。
活着的辽军吓尿了,不知道是自己得罪了山神。还是女真人贿赂了山神,这么折腾他们,立刻撒了丫子,这么一座重要的关隘被金军轻易得到了。顺利的可能都出乎他们的意料。守关的辽兵不战而溃,金兵长驱南下幽州,到这时宋军还只是羡慕人家的好运气。好人品,连老天都帮忙。
居庸关失守。完颜阿骨打离着燕京城还有好远的路,萧后表示她要亲统大军。与金兵决一死战,她和耶律大石当夜率领契丹车帐驻于城下,称要野寨迎敌,抗击金军,宰相左企弓等人送行到城门以外,她与耶律大石一行人马连夜奔行,到达了古北口。
逃吧!此刻萧德妃的坚定不见了,萧干的神勇没有了,前途无限远大光明辉煌的耶律大石也消失了,整个辽国嫡系集团意见空前统一。辽人开始了大逃亡,在此契丹人耶律大石、萧后逃向阴山,投奔不知道躲在哪个老鼠洞中的耶律延禧。早想单干萧干率领奚人、渤海人东行去奚王府自己当皇上去了,至此存在不到一年的燕京辽政权土崩瓦解了。
一路顺风,十二月六日,阿骨打如期到达燕京,左企弓率领留守燕京的百官于仲文、曹勇义、刘彦宗等人向金军请降,辽军甚至都没有象征性的射出一支箭,就这么投降了,女真人兵不血刃的开进了燕京城…
恨啊,当初为了占便宜,抢先发动攻击,本想着一触即溃,把燕云抢到手,从此有了北方防线。谁知徒劳无功,损兵折将。最要命的是,两次大战也把辽军搞得元气大伤,这时金军杀过来,简直是标准的下山摘桃子。
前思后想,大宋官兵这个悔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再打一次,或是将被自家烧掉的粮草、消耗的军饷直接给了女真人雇佣他们替自己打呢!如今死了这么多人,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还得掏钱买,可后悔是没用的,恐惧也是没用的。时间走到了这一刻,就没打算出兵的宋军只能站在边境线上眼睁睁地看着燕京城头换上了女真人的大旗…
看到女真人轻而易举的占了燕京,气不忿儿的童贯想起自己还有协议在手,马上派出使者到燕京城中与阿骨打交涉,可此时的女真人却变的不爽快了。想想也是,一帮只见过肥猪跑,没吃过肥猪肉的山里人,此刻终于抓住了一只肥猪,虽然这只猪按照协议是人家的,他们也不打算放过了,起码也得卸它两个蹄膀吃!
“所谓夹攻者,宋朝自涿、易二州等冲要处进兵至燕京。金国自古北口乌鸦岩冲要等处进兵至燕京。至日临期,当朝兵马攻下居庸关,直抵燕,即日款降外,贵朝兵马从无一人一骑、一鼓一旗、一甲一矢,竟不能入燕,已被战退…”一提协议女真人还一肚子气呢,马上回书将大宋挖苦了一顿,说大宋没有按照协议夹攻辽军,燕京是他们自己打下来的,不能算是违反协议。
虽然理亏,但丢面子的事情大宋也不能干啊,于是回书强辩,找了些客观理由指责女真人背信弃义。这下惹毛了以少壮派完颜宗翰为首的一帮新贵,原本是他们心中偶像的大宋,此刻在他们心里已经变成了呕吐的对象,让他们鄙视,他们不愿再以平等的军事盟友身份对待大宋,因此不赞成将燕京归还宋朝,而应以涿州、易州作为宋金两国的分界,将燕京据为己有。
阿骨打不想落下背信弃义的污名,可又不愿意这么空手而归,便命宗翰为金国代表,让他主持与宋朝的谈判。这还能有好啊,宗翰先是义正言辞的历数宋违背盟约的劣迹:扣留金国使者,延迟大半年才伐辽,姗姗来迟,却连个燕京也打不下来,见过窝囊废,但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大一号的…
受尽女真人侮辱的童贯突然想起大金国的兵马大元帅不还在大宋避难吗,尼玛说我不行,我就把他弄来现现眼,打你的脸!于是便有了急命赵柽护送完颜斜也之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防人之心
东行的使团队伍浩浩荡荡,每日他们只行六十里,王爷和使者入住驿馆,其他人就在城外五里地方扎营,严禁靠近城池。这日刚过午时使团行至草城川打尖,然后穿过岢谷准备晚上在岢岚军宿营。
“叫郑防范使来见我!”人马刚刚停下,草城川巡检已经命人搭起了篷帐准备好食物和马料,安排使团休息,赵柽下马进了篷帐水还没喝一口便对见喜说道。
“是,二爷!”见喜看王爷面色不善,赶紧命人去找,他上前伺候王爷洗漱。
“一群狗屁不如的东西!”王爷擦了把脸漱了口,嘴好像没涮干净,将毛巾扔到盆中骂道。
“二爷,什么事情惹得您不快了,先喝口茶,消消气!”见喜使了个眼色命帐中的人全部退出去,捧上杯茶说道。
“不能往前走了,这群笨蛋怎么这么安排行军路线!”赵柽拍着桌子说道,即使作为伴使他也只知道目的地,而不了解具体的行军路线,都是由防范使郑浩然安排。 . .
“王叔,叫侄儿何事?”郑浩然听说王爷召唤急匆匆的跑来道。
“我们行军的路线有问题,不能这么走了,立即改道!”赵柽喝了口茶说道。
“王叔,这个侄儿也做不了主!”郑浩然看着怒气冲冲的王爷说道。
“每日的行程不都是你们国信所安排吗,怎么你做不了主?”赵柽眼睛立了起来,沉声说道,意思很明白。如果你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不要怪本王发火了。
“王叔息怒。听侄儿细说!”郑浩然也有点慌了,急忙说道。“行走路线都是枢密院安排的,侄儿只是依令行事,做不了主的。”
“哼,一帮草包,脑子里都是屎!”赵柽恨恨地说道,宋军打仗要依皇上和枢密院制作的阵图,结果是一败再败,走个道他们也想安排,可你倒是动动脑子啊。随便在图上一划就完了。
“王叔,这路线有何不妥吗?”郑浩然吓了一跳,腿一软跪下道,心的话王叔怎么也爆粗口,不会是骂我吧?他知道郑家的富贵如何来的,自己的官儿如何得到的,而自己一旦失去家族的庇护,不知道会过上啥好日子。
“起来吧,没出息!”赵柽没想到自己把侄儿给吓成这样。难道是自己的王八之气大涨,“前方乃是岢谷,是通往岢岚军的要道,怎么能随意让女真人看清虚实。再者河东乃是边防重地,城防、道路皆不可轻示于他人,这可比你们收几张地图要严重的多!”
“王叔。教训的是,可侄儿官小位卑做不得主。上边追查下来担当不起啊!”郑浩然听明白了,王叔发火不是针对自己。可自己一个小小的八品出京可以抖抖威风,改变枢密院制定的线路图自己万万是不敢的。
“本王不管,行军路线一定要改,避过险隘、重镇和行军大道,进入城池要在天黑后才可,天明前必须离开,不得让女真人有机会窥探城防!”赵柽说道。
“王叔说得极是,但路上有时限的,我们擅自更改路线,又不走大路,这许多人行动避然迟缓,不能如期抵达要挨限棒的!”郑浩然都快哭了,自己早就听说王爷桀骜不驯,爱惹是生非,便早早和他接上头,拉上了关系,就怕他发飙,可尽管自己小心翼翼还是逃不过。
“你怕什么,有事自有本王担当,难道这点事情本王还做不了主吗?”赵柽声色俱厉地说道。
“侄儿绝无怕事之意,只是担心王叔不好交待!”郑浩然苦着脸说道,既然你不怕,天塌下来有你顶着,可挨了罚别拿我撒气就好。
“嗯,还算听话,本王不会亏了你的,好歹你还叫我声王叔!”赵柽笑了,夸了他两句道。
“全凭王叔做主,侄儿这就安排下去!”郑浩然施礼道,这更改路线也是件麻烦事儿,不但要重新挑选向导,还要告知地方州县,这跑腿儿的事情还得自己张罗。今日是无法再改变路线了,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出发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等他们到达岢谷时天色已暗,谷中更是幽深黑暗,到了岢岚军州城天已经黑透,也只能看清模糊的城池轮廓,想看清其中虚实得长双夜视眼。
郑浩然想通了,也学乖了。王爷是河东宣抚使,只要在他的地盘哪个人敢违拗,别说耽误一天,就是耽误十天,让他们给出个证明谁敢说个不字,自己也就别先吃萝卜淡操心了。而他也会将第二日的行军路线和目的地早早通知王爷,再得到他的认可后才会执行,原本是派在老鼠身边的猫,现在猫倒成了老鼠的帮凶。
王爷这么一折腾,大家就跟着遭点罪,大路不走走小路,有车不坐骑马行,天天起早贪黑的赶路,而沿途的州县也得到王爷的密令,一切从简,不得铺张浪费,送给女真人的礼物更是要节省,只需些当地土产即可。
面对这些小困难,完颜斜也免不了抱怨几句,大宋的交通状况怎么比之辽国还不如,尽是些人马难行的单行道,地方也是穷困,根本就没有传说中遍地流金,繁华似锦的情景出现。然而并没有能影响到完颜斜也和赵柽的友谊,看他为自己能早日回归忙前忙后,累得日渐消瘦的脸庞一次次感动的热泪盈眶,愈加觉得自己这个朋友是真心待他…
出了岢岚军,使团队伍折向南过宁化军、经忻州、孟县,从太原府擦边而过转向东进入平定军,过了承天军寨即出了河东,进入河北西路的地界。太行山由北向南迤逦而来,到了这里山势更高。由于太行山东麓有大断层切过,因此东坡特别陡峻,难以攀登,成为晋冀之间交通的大阻。
好在老天不灭瞎家雀,太行山内部也有许多断裂带,一些沿断层谷发育的河流,由西向东,穿过山脊,注入华北平原,它们为太行山东西两方交往提供了天然孔道,他们使团踏上的就是号称‘太行八陉第五陉,天下九塞第六塞’的井陉。
古人谓其地四面高平,中部低下如井,因这里关山环立,地势险要,所以称井陉。实际上,井陉是太行山内一条隘道,这条通道扼晋冀交通咽喉,由井陉东出,可直达河北重镇真定州入华北平原。西出,入晋通太原并可转入关中地区。
“井陉”两边石壁峭狭,车不能方轨,骑不能并行,险厌难行,但晋冀间或北方有战争,东西两方行军多取道于此。特别这里是关中地区通向河北的驿道所经,这条驿道在真定州与太行山东麓南北大驿道相接,北通蓟燕及辽东,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为兵家必争之地。
现在已经临近元旦,驿道上少有人行,日前一场雪使山路更加湿滑难行,四千人马的队伍在山间绵延数里,耳边尽是人马粗重的喘息声。道中的驿站难以接待他们这么大的队伍,使团只能赶往井陉县治天长镇宿营,所以尽管不好走也得走,否则就得在野外冻一宿,而且这个时候天黑的早,晚上赶路更加危险。
疾行一日,队伍终于到了天长,当地早已将驿馆收拾妥当,备好酒宴给他们洗尘。大家累了一天,兴致都不高,喝了几杯酒,说了几句过年话便草草散了,赵柽送完颜斜也到他的院中,便准备告辞。
“兄弟,到我房中歇歇,咱们兄弟多日未好好说话了!”完颜斜也进了院拉住赵柽的手说道。
“呃…也好!”赵柽犹豫了一下答应了,这防范使是自己人已经查明,可保不齐他们这些人中还有钉子,以便相互牵制监督,但看着完颜斜也的热情劲儿又不便拒绝,便跟了进去。
“兄弟,前方离燕京不远了吧?”完颜斜也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让勿古鲁给他烧上烟泡先过下烟瘾。
“出了井陉关,再北行五百里便到了,老哥是不是想家啦!”赵柽坐在软榻的另一头,转脸说道。
“唉,有一点,但总觉心中没底,十分难安!”完颜斜也抽了两口面带忧郁地说道。
“呵呵,老哥是怕了!”赵柽喝了口勿古鲁端上的茶水笑道。
“怕?!我自能拉开弓就随父兄四处征战,杀人无数,从不知道什么叫怕!”完颜斜也对赵柽的话十分不满,坐起身子说道。
“老哥勿恼!”赵柽看他急了,笑着摆手道,“令皇兄阿骨打宅心仁厚,尊诺守信,是一位有道之君,而据传闻其龙体欠安,若有不测,其必会遵守祖制传位于吴乞买,而吴乞买…嘿嘿,老哥是怕他将来不肯传位与你,而是给了他的儿子,对否!”
“这…兄弟怎知皇兄有恙,肯定是胡乱猜测!”听罢赵柽的话,完颜斜也往前出溜了下又躺下了。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来迎你回去的你朝使者那日向我打听河东可有名医,问是谁有恙,他却不肯言,我猜也只有令皇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教唆
完颜斜也听完赵柽的分析,叹了口气没有吭声,他没想到燕亲王会从一两句中就找到了自己的‘病根’。其实从与燕亲王那次酒后长谈后,他就有了心事,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吴乞买其人不像阿骨打敦厚,且心思机敏,心狠手辣,对于敌手打击起来不予余力,而现在自己执掌兵权,当着大金国二分之一的家,要是他即了位能放过自己吗?
‘天家无骨肉’,这是赵柽说起家事来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可说渗入了完颜斜也的每一根神经中,现在他琢磨起这件事连觉都睡不好,每每被梦到自己被罢了职务,废掉了继承人的资格,而吴乞买却立自己的儿子为谙班勃极烈,这让他惊恐不已。
人就怕琢磨,哪怕瞎琢磨也会有所收获。完颜斜也听说阿骨打有了病后,他的心又提溜了起来。想着自己回到燕京后按照赵柽的主意承担了战败的责任,可皇兄自知来日无多,会不会为了能让吴乞买顺利即位,给自己来个顺水推舟,真得夺了自己的兵权,把自己关起来呢… ..
“老哥,我给你讲个曾经就发生在这条路上一个千年前的故事吧!”赵柽瞧着完颜斜也脸色青红不定,知道他内心还在挣扎,笑笑说道。他知道吸毒的人很多都会产生幻觉,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全感,变得十分敏感,而在加以暗示就会将这种恐惧转变成潜意识。
“哦,这路还有典故!”完颜斜也让勿古鲁给自己再加上了个烟泡说道。
“千年前中原曾出了位千古一帝,他灭掉六国。统一了中原,建立了秦国…”赵柽拨了拨身边的火盆。烤着手说道。
“我知道了兄弟讲的是始皇帝嬴政对吧?”完颜斜也看来也不是不学无术,还知道秦始皇。
“不错。正是他!”赵柽点点头,“泰始皇第五次巡游全国,带着他的少子胡亥、丞相李斯和中车府令赵高随从。车到平原津,始皇染重病。他自知寿命不长,就命赵高尽快发诏,令长子扶苏把兵权交给蒙恬,速回咸阳。可车到沙丘平台始皇气断身亡。当时知始皇已死者,只有胡亥、李斯、赵高等人。丞相李斯恐贸然宣布会引起天下大乱,于是就将始皇尸体安放在辒輬车中。秘而不宣,百官奏事及为皇帝送衣食,照常办理。”
“哦,他们秘不发丧是不是有所企图啊?”完颜斜也插嘴道。
“不错,他们各自是有想法!”赵柽点头赞道,暗自得意,这老小子心眼终于活泛了,自己没白开导他,“始皇想要其长子扶苏即位。而李斯与扶苏不睦,担心他即位后自己的相位不保;赵高曾是胡亥的老师,如果胡亥即位称帝,他就可以大权在握。”
“始皇死了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而他们又勾结在一起,便于做手脚,其他人又不得而知!”完颜斜也说道。
“嗯!”这小子都会抢答了。看样子自己能少废些口水了,“他们行到这里。胡亥、赵高经过密谋后将秦始皇召扶苏来咸阳送葬的书信,改为斥责扶苏‘无尺寸之功’、‘不孝’。令他自杀,结果扶苏乖乖地自杀了,回到京城后胡亥便顺利即位。”
“哦,原来这样也行!”完颜斜也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扶苏当时不肯自杀呢?”
“他死不死都改变不了事实,胡亥外有丞相李斯,内有中车府令赵高的支持,还有皇帝的传位诏书,他可以调动整个国家的资源,而扶苏远在西域,仅有蒙恬一支孤军支持他,即使他明白自己是冤枉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反倒不如一死痛快!”赵柽说道。
“嗯!”完颜斜也笑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兄弟,你不要再当大宋的王爷了,跟我到大金国,你就不用担心你的兄弟们算计你了,而我有一日能…也绝不亏待你的!”这燕亲王太聪明了,如果自己得到他的帮助,什么事情办不成啊!
“呵呵,老哥这话不可再说,小心隔墙有耳,你的美意就变成了送本王上刑场的借口,等老哥真有那一天,兄弟却混不下去了,便去找你。到时还请收留!”
“只要兄弟乐意,我家里的大门随时为兄弟敞开!”完颜斜也没有说动赵柽,略带遗憾地说道。
“唉,我只希望我们兄弟有一天不要在战场上相逢,否则…”赵柽摇摇头说道。
“不会,我宋金乃是盟国,怎么会打仗,绝不会兄弟相残!”完颜斜也呲笑道。
“我相信老哥不会这么做,但有时会身不由己啊!”赵柽感慨地说道,事情总有意外,如果自己阻止吴乞买即位失败,那么宋金之间的战争很可能就会爆发,那时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身不由己?!”完颜斜也默默地重复着,自己现在何尝不是身不由己的卷入了储位之争,只是不知将会是个什么结果。
………
又行了两日,使团终于走出了大山,没了高山的阻挡,开阔的平原一览无余,他们走进了河北。古时的河北地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华北平原,太行山地的河流出山后,在山前地带形成了洪积扇。因为冲积扇地势平缓,土层深厚,又有常年性流水的河流,适于发展灌溉农业,真定、定州、邺城等许多城市都分布在这些众多的冲积扇上。
而河北地区的中部和东部是洼地与湖泊相间的冲击平原,不利与骑兵突击的,而河东地区山川险阻也不适宜进军,所以太行山东麓的平坦大道就成为游牧民族南下最佳的选择,历史上契丹在宋代的数次南侵大多也多由此进兵。面对恶劣的军事环境,宋政府不得不在河北地区屯驻重兵并建设有针对性的国防体系以确保北边屏障的安全,这个时期的河北地区可以说有着比以前任何时期更高的战略地位,现在则要准备面对女真人的铁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河北
赵柽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次踏进河北的地界,这里曾是他前世的家乡,可却没有那时的一丝痕迹,这让他感到新鲜又有些茫然。这时的黄河还在沧州入海,滹沱河、拒马河、唐河、白洋淀,真称得上大河激荡,浩瀚飘渺,绝不是后世只有名字没变的小河沟、干河床或是死水潭。
千年的风雨巨变,让赵柽很快放弃了继续寻找前世的所在,留意其这个时代的风景,而职业病很快让他很快以军事的目光审视起千年前的山川河流。
华北平原中部地区,是黄河以及从太行山、燕山流出的河流在历史上多次迁徙、泛滥而成的冲击平原,分布着许多河间洼地或湖泊沼泽,洼地与湖泊相间的冲击平原,可以说是控临幽蓟,川泽回环,是极不力与游牧民族骑兵行进的。
为了进一步利用河北中东部的地理环境优势,端拱二年,太宗采纳了沧州节度使何承矩的谏言,筑堤储水,为阻固,其后益增广之。凡并边诸河,若滹沱、葫卢、永济等河,皆汇于塘水。这样在北宋北方平原地带就形成了一道令人叹为观止的“水长城”。. .
时人议之功效:“河朔幅员二千里,地平衍无险阻,自边吴淀至泥姑海口,绵七州军,屈曲九百里,深不可以舟行,浅不可以徒涉有劲兵,不能度也。”从此河北自雄州东际海,多积水,戎人患之,未尝敢由是路。不仅如此。由于塘泺的修成,原来契丹从西方入。放兵大掠,由东方而归。使宋兵婴城不暇的情况不复再现,如此“东有所阻,则甲兵之备,可以专力于其西矣”,大大减轻了宋朝在河北的军事防御压力,不在疲于奔命。
保州地区地处太行山、燕山山脉与平原的过渡地带,地势逐渐抬高,塘水差少。所以虽然同为平旷之地,这里却没有中东部地区的湖泊洼地阻隔。属于易攻难守的情况。正所谓:“盖府境自西而北而东,虽多层峦列嶂,而步骑易于突入,自东而南,地尤坦平,故宋人保塞之备,比诸边为尤切。”因此,为了加强此处的防御,宋充分根据北方的地理环境。因地制宜的建设了较为完备的防御体系。
宋朝采取的是另外一种策略――广种树林,营造方田的方式。以引水植稻为名,开方田,随田塍四面穿沟渠。纵一丈,深二丈,鳞次交错。两沟间屈曲为径路,才令通步兵。引曹、鲍、徐河、鸡距泉,分注沟中。地高则用水车汲引。宋军采用的这种策略,是人为的改造了保州地段的地形地貌,以变不利为有利,在防御契丹入侵上可以说起到了一定的限制和阻碍作用。
随着宋辽签订盟约后,双方转入对峙,边界上也逐渐安定下来,百年之后赵柽看到的又非当日的战备森严的景象,城池多有崩坏,但是都没有修葺,这还是远离前线的真定一带。说好听一点是河北州军官吏遵守盟约,在修城的问题上很谨慎,甚至不沿边的州军都是如此。
当年为了抵御契丹骑兵的方田,由于和平的到来,使官员们对于种植水稻的防御功能已经淡忘。本应深不可涉,前不可舟的塘泺已经淤澱干涸,却不清除。种植水稻的方田应该在空闲期存有积水,可为了方便耕种,人们放水后也不重新蓄水,使方田完全丧失了其应有的军事价值。
这种种情况虽看似小事,但造成的直接后果便是武备废弛,可以看出从上到下谁都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丝毫没有物质甚至心理上的准备,也可能丝毫没有意识到与自己结盟的女真人会翻脸,与大宋开战,即便是眼前的重镇定州也是如此…
定州地处宋辽边陲,是中山府治所,统管河北西路,辖中山、保、深、祁、广信、安肃、永宁、顺安八府州军,扼守太行山东麓大道北段。前宰相富弼曾有言:“天下十八道,惟河北最重,河北六十六州军就其中又析大名府、定州、真定府、高阳关为四路,惟定州最要,定为一路治所,实天下要冲之最。”
此路山开川平,利于骑兵突击,为历代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首选,在宋代更是契丹南侵的经常路线,控制太行八径之飞狐径的山前出口,据有天险倒马关,和扼守在契丹南侵大道上的保州,广信军,安肃军的边城防御群,因此定州路在战略防御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赵柽一行人进入定州,虽然这里离燕京不过四五日的路程,可前方的大战似乎并没有对这里有什么影响,路上可见商旅往来,集市上依然人声鼎沸,除了偶见传递战报的‘急脚鬼’快马飞驰而过,难见当年百姓带弓而锄,佩剑而樵的积极备战的情景。
城外十里亭前,河北西路安抚使、定州马步军总管詹度早已带着城中官员迎候,见礼完毕,赵柽与完颜斜也等有身份的人自然入城休息,那些女真兵丁在众多宋军的护送下在城外一座军营中宿营,至此赵柽的任务算是告一段落,完成了自己的‘押解’任务,卸下了他伴使的责任。
“好一座雄关!”行至南门外赵柽抬眼看罢不禁赞道,定州城池可谓巍峨,城高四丈有余,城楼三丈,城门外还有罗城、瓮城和内门共三道城门组成,护城河从瓮城和罗城之间流过,十分坚固。
“燕王爷,请进城吧!”安抚使詹度听到王爷赞叹,笑笑说道。
“嗯!”赵柽嗯了一声,略感惊异地扭脸看看詹度,这人在他人看来这么大岁数,在官场上是白混了,真是有点不识趣,就是在赵柽看来也有冷落瞧不起自己的意味,换做其他人听到王爷感叹早就马屁拍上来,顺便宣扬下自己的功劳,可他却平静如斯,只是请自己入城。
“安抚使由何处调任中山?”赵柽却对他有了点兴趣,一边翻着资料库问道。
“下官蒙父泽入仕,今年六月自两浙漕使调任中山!”詹度恭敬地回答道。
“哦,安抚使到此时间不长啊!”赵柽点头道,原来也是个官二代,脑子中这人似乎有点印象,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
“安抚使在此也只是暂留,朝中拟调安抚使为燕京同知,近日怕也要赴新任!”伴在他们身边的一个属官献媚道。
“多嘴,朝中之事也是你能妄自猜测的,退下!”詹度厉声低喝道,那属官本想给他在王爷面前长长脸,没想到挨了一蹶子,讪讪地退到后边。
“呵呵,安抚使前程远大啊,他日定为国之栋梁!”赵柽撇了眼那尴尬的属官笑道,经他这么一说,詹度在赵柽的脑子中清晰起来,此人调任燕京同知后,与郭药师不和,数次弹劾其要谋反,又被调回中山,后来金国入侵宋朝割让三镇,他拒不领诏,率军民拒女真于城外,也算是抗金名将。
“王爷过誉了,下官惭愧,指望能为国效力!”詹度拱拱手道,不再多言,引着众人入城。
“头前带路!”赵柽苦笑着摇摇头道,难道忠臣都这个脾气,冷冰冰的不苟言笑,自己可能真是个奸佞吧…
入城后洗漱更衣,按照惯例早已备好接风宴,准备好了歌舞,又是一顿大吃大喝,此刻早已出了自己的地盘,赵柽不便再说,也就入乡随俗了。完颜斜也这一路上逢州过县吃了也不下几十顿接风宴了,对这吃饭的规矩看也看会了,轻车熟路的不用赵柽再提点,左拥右抱的自个玩儿个高兴。
“金使本王已经送到,可今日却未见接引使,可不要误了期限!”赵柽喝了杯酒问道。
“禀王爷,接引使昨日遣人来报,他今日到望都县宿营,明日到定州,让下官做好准备,后日启程!”坐在他下手的詹度回答道。
“哦,不知童太师派来的是那位大人啊?”赵柽点头又问道。
“禀王爷,是鄜延路马步军副总管承宣使刘光世!”詹度答道。
“呵呵,是他啊!”赵柽听了笑道,怪不得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刘光世却不肯到定州,原来是想躲着自己。
“王爷为何发笑,是否有不妥之处?”詹度看王爷笑的诡异,纳闷地问道。
“他是不想来见我,前年刘光世曾随本王出征西夏,在灵州城下触犯军纪差点被本王斩杀,没想到却又升了官,真是造化弄人啊!”赵柽冷笑着说道。
“王爷当日杀了他便好了,也免得有今日燕京之败,还要假他人之手赎取燕京!”詹度恨恨地说道。
“哦,这是怎么回事,可否告知本王?”赵柽早就知道原因,,没话找话地说道。
“当日攻燕,伐辽兵马都统刘延庆用降将郭药师之策,袭取燕京,本已夺得城门杀进城中,那厮应为后援随后进城,可却迟迟不至,入城宋军久战不支,为契丹人剿杀,只有不足百人逃回,他岂不该杀!”詹度击案道,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相
看着詹度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赵柽心中暗叹这老家伙确实很有正义感,可他正是因为太过于刚正,才难以和王安中、郭药师之流合污被排挤出了燕京,但正由于他的贬嫡才使定州免于陷落,这真不知道是大宋之福还是祸,可历史就是在这偶然和意外中磕磕绊绊地不断前行,本想劝劝他的赵柽又把话咽了回去。
“现在燕京形势如何,要本王急匆匆的将完颜都帅送到此处,是不是已经与女真人谈妥,准备进入燕京城!”赵柽举了下杯和詹度同饮一杯说道。
“唉,与虎谋皮,岂是易事!”詹度看了眼正与歌伎调笑的完颜斜也叹了口气道,“太师只是想用其要挟女真人,想从中取利!”
“哦,我大宋此时式微,以其相胁,恐为不妥!”赵柽‘惊’道,如果童贯此时好好的将完颜斜也送还,女真人还会感激其诚,可是要拿他作为人质去作为谈判的筹码,只会惹得女真人发怒,给他们提供毁约的借口,即使暂时妥协也只会留下无穷后患。正是鉴于此时的形势,赵柽自己都一直没和完颜斜也结账,就是想留个尾巴。..
“王爷说得极是,可在与女真人收回燕京的谈判中,女真人却似有不愿,太师又急于表功,所以又出此下策!”詹度摇头叹息道,其实何止是童贯着急啊,皇上都急了,太监能不急吗?伐辽之初,皇上就迫不及待的给燕云十六州赐了名,谁知空欢喜了一场。现在女真人给抢回来了,他又兴高采烈的安排了官员准备接管。女真人却迟迟不肯吐出来,童贯夹在中间能不难受吗!
“与女真人谈的也不顺吗?安抚使可否说与本王听听!”赵柽遥敬完颜斜也一杯。放下酒杯说道。
“王爷想听,下官就与王爷说说!”詹度点点头道,其实这些事在他们之中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他也憋着肚子气,也想找人说说,而赵柽从他的叙述中结合自己所知基本还原了谈判的情况…
在有病乱投医的童贯派人与女真人联络之后,皇上派出赵良嗣详谈。女真人提出要一百万贯的代税钱,赵良嗣其中心中早有底,但是也不能他要多少就给多少。便与他们讨价还价。可他却不知道女真人因为在西京失利,损失惨重,想借此挣点钱贴补贴补,而金方对宋人的不满情绪也在积聚着。
女真人被说烦了,谈判中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作为谈判主力的宗雄做事十分有条理,给赵良嗣讲事实摆道理。去年我国派专使访宋,相约攻辽,我军屯兵等候回音。你方却毫无理由的滞留我方使节,白白在汴京浪费时间,误了军期不说,还不派使臣前来报聘。只遣一个寻常军士渡海送来一纸空文,这是瞧不起我们,还是想与我大金断绝关系呢!
这个可以放到一边。再说夹攻辽国,我们大金正月就到达中京。三月进军西京,单独战斗了半年。吃尽了苦,遭了老鼻子罪,你们五月才出兵,这就是想捡便宜,偷奸耍滑,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可话又说回来,你们出兵也应按照事先的约定告知我们,所以你们虽然出兵也算失约,直接导致我们攻取西京失败,这你方要承担责任。
宗雄说这些咱们还可以都先放一边,契丹不仅是我们的心腹之患,你们打不下来,恐怕也会祸及大宋,所以我们皇帝决定亲自去打燕京,但是打下来以后,给不给你们再说吧!
赵良嗣懵了,据理力争,说你们皇上阿骨打先生签订盟约时曾指天发誓绝不会背盟,燕京一定会给我们的,现在你们这才是毁约。宗雄笑着听他把话说完,才说道我们皇帝特许攻下燕京交给你们,那每年五十万的岁币要依契丹旧例,但我明确告诉你‘不要说我们将燕京六州二十四县交给你们,就是不交给你们,你们敢不将过去给契丹的岁币给我们吗?多要你们五十万那是便宜你们啦!’
赵良嗣傻了,军事上的失利,直接导致了政治上的失败。接着宗雄向他下了最后通牒,就这个条件,赶紧回去汇报,半个月内回复,过期不候,倒是给多少钱都不好使了…
赵良嗣快马加鞭跑了个来回,这下女真人惊了,大宋居然没有还价,条件全部答应,但是有个附加条件,就是必须想办法将云州帮我弄回来。可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我们傻啊,买个大的还要搭个小的,你再拿二十万贯,我们就答应了。钱对于赵佶来说就没有什么概念,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买卖谈妥了,钱也打过去了,辽国也很快攻下了燕京,再向女真人要燕京的时候,女真人不着急了,开始打太极,要不就鸡蛋里边挑骨头,变得一点也不爽快了…
“现在女真人说咱们的国书字迹潦草,不好辨认,要求重写,这一来二去,都也了三遍了,可女真人还说不行!”詹度无奈地摇头说道,可东西在人家手里,打又打不过,除了叹息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这就是想赖在燕京不走,国书再写上一百遍也没用!”赵柽对这种事儿门清,怎么会不知道另有企图。
“王爷说得不错,现在女真人又说契丹残兵四处袭扰,现在交给我们大宋,担心我们难以平定,又借此拖延,还索要二十万石的粮草!”王爷听了说了半天,詹度觉得王爷还是能听进去意见的主,想借他的口希望把自己的意见转告给皇上,也就没有隐瞒自己的态度。
“童太师没了主意,现在便想用他要挟女真人,是不是这个意思?”赵柽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己要打他们不让,自己将女真人整了个半残,可他们没胆儿去挑战,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却挺在行。
“太师大概是想借助此人挽回点脸面,争取主动吧,王爷如何看!”詹度猜不透,只能含糊地说道。
“弱国无外交,弄巧成拙,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赵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奈
赵柽很无奈,大宋和女真人的谈判他想插一脚,可立马就被一道圣旨掐了念想,要他立刻返回河东,准备接收西京。他爹真够狠的,你不让儿子管燕京的闲事没关系,大过年的到了家门口你也不让儿子回京看看媳妇儿…其实他也明白接收西京,西京自己早就他妈的接收了,女真人不过是拿他爹当大头,骗点东西得了。
不高兴归不高兴,当儿子的不能打当爹的脸,赵柽还得往回走。到了告别的时刻完颜斜也情绪也来了,燕亲王不但送给了他六百六十六颗仙丹,还有一箱玻璃珠子,这些东西在赵柽这也就值个百十贯钱,可到了他这就是无价之宝,尤其是仙丹这东西别处没处淘换去。
“兄弟,老哥的命是你给的,如有事情不要忘了我找我!”完颜斜也给了赵柽个熊抱说道,跟犯了大烟瘾似的眼泪口水流了他一肩膀。
“山高水长,只要老哥活着咱们就有见面的时候,只是希望我们不要刀兵相见!”赵柽使劲拍拍老头的后背说道。. .
“不论何时,只要兄弟领兵,老哥绝不带兵出征!”完颜斜也说道。
“好!”两只手掌‘啪’的已是撞在了一起,赵柽却心中暗自叫苦,哥们儿好话咱们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啊,这不是害我吗,可覆水难收,也只能爽快点,省的让人瞧不起。
“刘光世!”赵柽扭脸对接引使刘光世喊道。
“末将在!”见到燕亲王刘光世腿肚子就不由的打软,听他喊自己打了个激灵,立刻挺胸答道。
“完颜都帅就交由你了。路上要好生照顾,你虽不在我麾下。但要是出了问题,本王一样能斩了你的脑袋!”赵柽冲刘光世冷冷地说道。
“末将不敢。定会将完颜都帅安全送到!”刘光世躬身施礼道。
“嗯,在我境内完颜都帅有什么差池,本王拿你们父子示问,可记住了?”赵柽说道。
“王爷放心,末将岂敢忘了王爷的吩咐!”刘光世是从心眼里怕,满脸陪着笑答道,可他的笑任谁都看出不大自然,好像是门挤出来似的。
“老哥保重,一路小心。他日再会!”赵柽又向完颜斜也拱拱手说道。
“兄弟保重,等我回国后会尽快将所用救护之资送还!”完颜斜也还礼道。
“唉,这区区小事,老哥还挂在心中!”赵柽叹口气说道,他还真实在,这个时候还未忘记自己欠着帐呢,当时只想着用这种办法将他弄服帖喽,打掉女真人的傲气,为难下阿骨打。找个借口捣乱,只是一时没腾出手来。没想到离别的时候他还记着呢,愿意还就还吧,自己从来不怕钱多咬手。不过好在自己多了个心眼留了后手,只要他戒不了烟瘾就会找自己联系,否则就真脱钩了!
接着赵柽又叮嘱了自己的大侄子几句。这些日子来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因为自己无法回京。托郑浩然捎回两封信并赏给了他些过年钱。郑浩然当然也欣喜万分,自己搭上了王爷这条线。好日子就算到了。
和完颜斜也告了别,送他上了路,燕京虽近在咫尺,赵柽虽百般不愿意,可他也知道燕京的事情自己是无法搀和了,在此也无任何意义,只能惆怅的踏上了回归之路,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居然没有自己的身影…
事情果然不出赵柽所料,童贯的小伎俩让女真人十分反感,也让他们愤怒,态度日益强硬,不肯退让半步。经过几次使节往来和讨价还价,金人下最后通牒:金朝只将燕京六州二十四县交割给宋朝;宋朝每年除了向金朝移交原来给辽朝的五十万岁币,还须补交一百万贯作为燕京的代税钱;倘半月内不予答复,金朝将采取强硬行动。
宣和五年正月,赵良嗣回朝复命,赵佶全部答应金国的条件,只让他再次使金,仍然要求归还西京。金朝乘机再向宋朝敲诈了二十万两的犒军费,宋朝也一口应承,女真人收了钱却无法归还西京,只告知他们等哪天打下西京再说,大宋这会儿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一个劲儿的催金国归还燕京,免得再鸡飞蛋打…
岁末南京失守,逃离燕京的辽国大将耶律大石认为辽朝在西北还有相当势力,为挽救辽朝的灭亡,力排众议,冒着被诛杀的危险,毅然收拾残军拥萧德妃出古北口,力主西投天祚帝,集结力量再谋救辽大计。次年二月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天德军见了耶律延禧,其他拥立耶律淳的大臣都被赦免,但萧德妃还是难逃一死。仍让让耶律大石担任都统…
四月,宋金双方交割燕京。金军入城近半年,知道城池将归宋朝,便大肆剽掠洗劫,居民逃匿,十室九空,整座城池几如废墟。金军临走时,又将富民、金帛、子女捆载而去。童贯、蔡攸接收的只是一座残破不堪的燕京空城和蓟、景、檀、顺、涿、易六州,其中涿易二州还是主动降宋的。
尽管如此,大宋君臣还是自我陶醉其中,第一时间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庆祝活动。活动的第一个项目自然先是对有功人员的封赏,全体参与光复燕云行动的官员里,除了刘延庆之外都升官。
坐镇后方少傅太宰王黼居收复燕云首功,赐玉带,晋升为太傅,总治三省事务,进爵楚国公,地位和蔡京当年已经不相上下;身临前线的少傅蔡攸晋升为少师,领枢密院,军政一把抓;四方奔走的赵良嗣为延康殿学士;最大的一份功劳当然要给为此奔走近十年童贯。
宋神宗有言复燕云者王。但好事多磨,对童贯的奖励还是经历了点波折。王黼和梁师成出于嫉妒或是担心童贯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向皇帝打起了小报告,历数其指挥无方,导致两次伐辽失败,最后只能靠耗费大量金帛赎回燕京六州的重大错误,然后还操作御史台对童贯进行弹劾。
在一片讨伐声中童贯先是加封徐、豫国公,但赵佶考虑到先帝遗训,童贯在收复燕京中虽然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但是总归没功劳还有苦劳,没苦劳还有疲劳,没有疲劳还有衰老,封王后让他退休吧!
大宋王爵仅亲、郡两级,郡王,在亲王之下,是次一档的王爵,童贯受封广阳郡王。他又创下了一项全国纪录,太监封王纵贯中华历史仅此一例,通过联金灭辽达到了他人生、仕途的最高峰,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可盛极而衰,童贯很快被剥夺了一切实职。在梁师成和王黼的力荐下,梁师成的亲密战友广德军节度使谭稹走马上任为河北两路、燕山府路宣抚使,尚书左丞王安中为宣抚副使、知燕山府。童贯忙活了半天,心里好生无奈,他不仅没超越政敌,反而给人家一把登天的梯子,自己却跌落尘埃…
接下来就是赵佶表演的舞台了,此时的他踌躇满志,灭吐蕃、破西夏、平内乱、复燕云…回望历史,从太祖赵匡胤以降,直到他的兄长哲宗赵煦,大宋所有的列祖列宗,他们终生的努力都化作了无奈叹息,那些始终像是梦幻泡影一样的事情,太祖、太宗未竟的伟业他都完成了!
不要说是宋朝,环顾汉人三千年历史,谁能与他比肩?斯人斯事,必须铭刻碑石,传之万代。赵佶命王安中作《复燕云碑》记此盛事,立在燕京的延寿庙,作为纪念,表彰自己的不世之功!
在一片人为营造的欢乐祥和、喜气洋洋的氛围中,燕云战役告一段落了…
………
收复燕京丝毫没有让回到太原等待‘接收’西京的赵柽感到兴奋,虽然他们没有升官进爵,但还是得到了些赏赐。开春之后,赵柽便将太原作坊抽调了一批工匠进入朔州,那里盛产煤铁,可以作为自己的原料基地,同时建立一个军工分厂,生产武器和火药,就近供应克虏军使用,缩减成本,减少运输上的麻烦。
河东、河中地区经过几年的经营,已经恢复了元气,去年收获的粮食已经自给有余。优惠的政策吸引了各地的商旅前来,形成了以太原、夏州、灵州三城为中心的贸易圈。而商业的繁荣又带动了手工业的发展,虽然大家都分了一杯羹,可王府的各个‘公司’却是最大的受益者,不但形成了产供销一条龙,还通过柜坊吸收了大量的资金,左右着西北的经济。
经过这么多年的折腾,王府不但有了自己的军队、商队、农场、原料基地,而且基本自成体系,通过自己的培养方式建立了一支干部队伍,这也就把赵柽逐渐从繁琐的事务中解脱出来,更多的将自己的精力倾注到对大势的把握上。
随着阿骨打领兵北归,赵柽将目光投向了远在上京的吴乞买,这个神秘而又难以琢磨的家伙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吴乞买
女真各部落的领主称“勃极烈”,诸勃极烈组成的议会便是最高权力机构。这和契丹早年的夷离堇制几乎一样,但勃极烈制却吸收了更多汉制政府思想,各位勃极烈并非完全平等,而是有次序、有分工的,和现在的民主集中制有些相似,也可以说是原始的议会制。
部落联盟老大称都勃极烈,翻译过来就是皇帝的意思,这个很好理解;老二称谙班勃极烈,相当于作为储君太子,或是监国,相当于副总统;老三称国论勃极烈,后称国论忽鲁勃极烈,职责与汉族的丞相相似。之后还有阿买勃极烈、昃勃极烈、移赉勃极烈等名目,但要加上‘国论,头衔,才有在勃极烈议会上议论国事的权力,相当于大宋的宰执,由他们组成常委会对国家大事进行决断。
其余诸勃极烈就只是普通部族领主,不能进入进入最高权力层,而是作为政策的执行者和地方的统治者,相当于地方官吏,这显然学习了汉族的行政体系构造思想。当然,决策方式看似相近,但宋朝的宰相是通过科举选拔皇帝任命的,而勃极烈却都通过选举,由女真部族领主充任,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但是部族领主制最大的缺陷就是主权分离,容易分裂,这往往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加以维系。完颜部就是改变了女真人分家的传统,组成了一个强大家族,从而保证了权力的传承才得以走向强盛。
现在金国刚刚建立,靠着阿骨打强有力的手腕,核心贵族还很团结,尽管他们常在勃极烈议会上激烈争吵,但只要议会作出最终决议,所有人都会忠实执行。可随着统治地域的扩大,新生代的崛起,让完颜部现行的兄死弟及的继承制度受到挑战。当他们老一代逐步走向消亡·就会出现众多拥有继承权的继任者出现,完颜家族也必然走向分裂…
赵柽虽然百般收集完颜吴乞买的资料,但是加上自己前世所知,也只是对他所知寥寥。按照史书的记载吴乞买是身材魁梧、力大无穷·而且更奇怪的是吴乞买的长相与宋国的开国皇帝赵匡胤非常相似,于是有传言就认为吴乞买有可能是赵匡胤的转世,与赵光义‘弑兄夺位,的事情附会在一起,认为金灭北宋,是报复太宗一系的子孙。
这些荒诞之言赵柽不大相信,而手头的资料也可以证明吴乞买绝对是个大块头有大智慧的人。在女真反辽还未爆发的时候,生性刚烈的阿骨打在“头鱼宴”上得罪了辽国的头号老大耶律延禧·虽然最后阿骨打安然脱险,但其中却有吴乞买的功劳在其中!
吴乞买身强力壮能够徒手擒虎刺熊,于是他利用宴后打猎的机会,亲自为耶律延禧表演了一番徒手擒猛兽的绝技。并一再表达了女真完颜部人的耿直悍勇和对辽帝的一片忠诚,用行动化解了耶律延禧对阿骨打抗旨不遵的事件产生的杀机,通过这种另类的方式帮助自己的哥哥化解了危机,使阿骨打逃过一劫。也使阿骨打开始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刮目相看,引起其重视。
所以阿骨打称帝后·置国论勃极烈制,以吴乞买为谙班勃极烈,这既是首席大臣·又是储嗣,实际上是阿骨打的主要助手和继承人。金初阿骨打亲征辽朝,即以吴乞买居守京城,代总朝政,为副贰。每逢阿骨打出征辽国,总是任命吴乞买为大本营的留守,负责金国后方的朝政大事。凡军事、司法案件皆由吴乞买从宜处之,而吴乞买也不负其所托理事持重,他明智贤达,文武并用·励精图治,使阿骨打征辽时无后顾之忧。
面对吴乞买这样一个强人,阻止他上位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所以赵柽和完颜斜也在一起的时候,有机会就给他讲一些历史上为了争夺皇位兄弟相残的事例,故意夸大吴乞买即位后·对其种种不利,甚至为了权力不惜杀了他这下一个顺位继承人。
完颜斜也在他的灌输下,也已经心生警惕。其实他和吴乞买哥俩儿关系也很融洽,历史上吴乞买即位后,仍然让他总揽兵权,并立为储君,只是他命短没有那个福分。
赵柽的话让其深信不疑,还在于他的身份,这倒不是因为他是大宋王爷,主要是赵柽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是个局外人,跟他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必要掺乎他们家的事情,费这么多唾沫完全是为自己着想!完颜斜也不知道的是赵柽之所以关心他们家的事儿完全是因为他是个后知八百年的妖孽,又不想上他们老家去住着才想出的馊主意!
完颜斜也倒也听话,回去以后和阿骨打一见面就称自己有罪,承担了征西京失利的全部责任。而后来事情的发展也没有超出赵柽的所料,当然他这种勇于背黑锅的精神不仅赢得了阿骨打的信任,还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阿骨打在众人的恳请下,只是暂时取消了他参与国事的资格,并没有去除他的封号和罢他的官。撤兵后,留下宗翰继续谋取西京,由翰离不留住燕京地区,带着他回返。
事情虽然按照赵柽安排的轨迹在运行,但他认为从**上消灭吴乞买才是最有效,最保险的方法。可这个他策划了几个月的行动并不顺利,首先就是他们对吴乞买知之甚少。
情报司的人在上京活动了几个月,由于他深居简出,而他们的都城又建立在完颜部旧地上,搜集有关情报十分困难,获得的也都是零星的材料,可利用的东西不多。
虽然困难重重,但是赵柽不想轻易放弃,刺杀吴乞买的行动小组已经训练了一段时间,根据遇到的不同情况也制定了几套行动方案,有针对性的进行了演练,只等赵柽一声令下就可付诸行动。现在已是六月,距历史上阿骨打归天的日子不远了,所以到了行动的最后关头…
第一百五十章 屠虎
金军北归,幽燕军民在女真人的驱使下分批北迁,刀光血影下无数男女舍弃家园踏上前往辽东之路。一支数万人的移民队伍顶着烈日已经走了十多天,今日到了铁浆馆,这里是通往上京的驿馆所在,过了这里便出了契丹界,进入传统的奚族人聚集区。想着自己再无希望回到家乡,一时哀声震天,可在凶神恶煞的女真的皮鞭和刀枪下只有徒叹奈何。
天色渐暗,移民队伍在铁浆馆停下来宿营,这个曾经官旅不断,商铺林立的小镇此时已经变成了废墟,成了狐鼠的乐园。人们从女真人那里分得些搀着谷糠的麦粉,就这也难以填饱肚子,只能寻些野菜混杂着做成一锅杂合饭…
“老马头,这东西吃了好几天了,屎都拉不下来,你走南闯北的见识广,给弄点别的吃食吧!”一帮人蹲在地上围成一圈,面前摆着一盆子黄不黄绿不绿的菜团子,一个年轻人捏起一个掂了掂说道。
“李天,要叫爷爷,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他边上的一个大汉‘啪’的给了他个后脖戳子说道。 ..
“海哥,凭什么你们都叫他舅舅、叔父,偏让我叫爷爷,这不是欺负人吗?”李天揉着后脑勺说道。
“就因为你长得年轻呗,白白净净的,哪像我们黑不溜秋的,你不当孙子谁当!”薛海从盆里拿了个菜团子咬了一口笑着说道。
“这是我的错啊,晒不黑也怨我呀!”李天拧着脖子说道,“全无。你去搞点水,这玩意喇嗓子。没点水吃不下去!”他又对在一边偷笑的汉子说道。
“你还以为你还是侍郎家的公子啊,那是你三舅。一点礼数也没有!”李天边上的一个家伙指着跋周全无说道。
“张魁,我是你二大爷,我爹现在是御史中丞!”李天脸被气得更白了,嚷嚷道。
“错了,乖侄子,我是你五叔!”张魁板着脸纠正道。
“还五叔,我他妈的先炸死你!”李天白脸变红脸了,气急败坏地喊道。
“小声点,想把女真人召来啊!”一直低头啃着菜团子的汉子低声说道。两人立刻噤声,向身后看去,几个金军士兵正向他们这边张望。
“雷头,咱们还跟着这些虏民走啊,这什么时候才能到!”张魁往那汉子边上凑了凑,小声说道。
“跟着他们走才安全,这几百里内早已人烟皆无,离开大队很快就会被女真人的游骑发现,等过了中京再说吧!”二娃头也没抬地说道。他们已经跟着北迁的队伍走了十多天,所经的州县几乎都毁于兵火,联络点也遭到严重的破坏,虽然沿途他们留下了暗记。但一直没有人联络他们。
“清羊回来了!”跋周全无忽然说道。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老马头韩隼问道。
“没有,我刚才借口找人在镇里转了一圈。连条狗都没有,当地人全跑光了。客栈也早就烧了!”清羊叹口气说道。
“那只能到榆州再看了!”韩隼说道,这一带辽金曾经反复争夺。安排在这里的情报员也许被杀,也许已经转移到了它地。
“那还要走上七八天,不说累死,整日吃这个饿也饿死了!”李天苦着脸哀叹着,“张魁你去那边搞点酒肉怎么样?”他忽然闻到一股随风飘来的酒肉香气,拍拍同伴的肩膀指指女真人的营地说道。
“不敢!”张魁瞅了瞅,咽了口唾沫说道。
“五叔,你不能看着大侄子饿死吧!”李天并不放弃,往张魁身边靠了靠亲热地说道。
“滚,肚子饿了想起我是你叔了,找你三舅去!”张魁边躲边说道。
“三舅…”李天又可怜兮兮地对薛海说道。
“张魁都不敢,我更不敢啦!”薛海急忙往后躲。
“叫我声大爷这个菜团子给你了!”清羊晃着手里的菜团子笑道。
“我干你个大爷的…”李天抓起把沙土向清羊扬去,两个人闹在了一起,其他不但不制止,反而笑呵呵地看着他们扭在了一起…
二娃看着闹成一团的伙伴,阴郁的脸上也露出丝微笑,他们受王爷之命前往金国的上京执行代号‘屠虎’的刺杀任务,目标就是金国皇储完颜吴乞买。为了这次行动王爷策划了数月之久,因为要深入敌后,穿越大半个金国,渗透到女真人的老巢,决定由特战队和情报司联合行动。
刺杀行动主要由特战队负责,情报保障和沿途的安全交由情报司负责。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可谓精英尽出。情报司不但派出了韩隼这员熟悉民情和道路的交通局老将,还把铁手薛海调了过来负责途中的安全,李峻甚至启动了几个深藏的沉睡者来帮助他们。
特战队挑选了五名队员由队长雷振山亲自带领,队员除了素质好以外,还必须忠诚,否则一旦失手被俘,那么将给河东造成极大的损害。
清羊是原河东情报司长磊买的长孙,初入河东后就跟随在王爷身边担任近卫接受锻炼,说起来除了二娃他的资格却是最老的,他后来被选入特战队一直在情报支援保障中队。其忠诚度自然不必说,且清羊精通契丹语、熟悉边境情况,更难得的是他可以书写契丹和女真两种文字,是个文武全才的精英。
张魁和跋周全无自不必多说,两人都是王爷亲自选进特战队的,一个胆大心细,一个沉稳谨慎,两人精通格斗、射击、潜伏等各种特战技能,都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多次受到嘉奖。并且两人都是西北边地蕃族,从相貌和语言上执行这种任务都不存在问题。
唯一的新人就是这个李天,说起来他是被绑架进忠勇军的。他爹就是充当赵楷陷害王爷的狗腿子兵部侍郎李谦。李天在京中比之赵柽、高柄等人只能算是个小玩闹,但是在京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纨绔。受命挑衅燕王府护院张凤两人。赵柽在解救张凤两人的行动中顺手把他也给绑了,用来威胁李谦。后来因为几个大人物的参与,不便再让他们露面,于是被失踪送到了西北忠勇军中监管。
李天在军部直属工兵营中干了半年架桥筑垒的苦力,不但听话了,身体还好了。能在京中众多公子哥中混出点名堂的人脑子肯定都不笨,也应了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老话,他对读书没啥兴趣,可却对大家避之若虎的火药的发生了兴趣。
这一下不得了了,不但能熟练使用这种极其危险的东西。而且玩出了花样,他利用火药无师自通的制作出了各种各样的爆炸物,想炸哪炸哪,想让它怎么响就怎么响,这下又惊动了王爷。王爷看了他制作的各种玩意儿,不但没处罚他,反而将他收入门下,亲自教导他如何使用火药,李天得了名师指点一飞冲天。成了忠勇军中首屈一指的爆破专家。
绑架事件虽然让李府受到了点惊吓,可其实他们家没吃亏,李谦因此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而李天也知自己家事儿做的不地道。让人给坑了也是活该,保住了小命就念阿弥陀佛,对王爷的怨恨也淡了很多。这后来跟王爷接触多了。风头也过去了,准备送他回去却舍不得走啦。死活要留在忠勇军中,过这种刺激的生活。这回王爷给他找了个更刺激的…
也许是出门没看黄历,也许是好事多磨,屠虎分队一出河东进了幽州,就被宋军给抓住了。因为为了活动方便他们用的是契丹名,身上又带有钱财,马上被认定为契丹逃民,按照宋金达成的协议将他们财物没收,人给送到了女真人那。他们立刻被编进了北迁的序列中,踏上了前往辽东的道路。
虽然吃的差点,但是大方向是对的,而且免去了路上被盘查追捕的麻烦,几个人就谎称是一家人凑在一起前行。可麻烦的是他们难以和外界沟通,与家里失去了联系,而更令人烦恼的是他们没有携带行动所需的武器,按照事先安排安全过境后将由情报司负责提供,所以一帮人现在是手无寸铁!
几次联络失败后,二娃有些上火了,这么下去不但家里会以为他们出身未捷身先死,而且会出于保护地下情报人员的安全出发,将很快撤离他们所知道的联络员,切断所有上下线的联系,那么屠虎分队在没有情报的支持和后援的情况下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几乎没有可能。
夜幕渐渐落下,篝火慢慢熄灭,黑夜笼罩着整个废墟,但却是一日中最疯狂的时刻,而女真人就是夜里的魔鬼,他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随意在营地游荡,劫掠移民中身上仅有的一点财物,略有姿色的女子都是他们侵犯的对象,他们野兽一般的就在她们家人的注视下奸淫,稍有反抗就是人头落地。
凄惨的哭声,愤怒的吼声,施暴者的狞笑声…回荡在废墟中,而女真人对二娃他们这一伙穷得只剩下身上的衣服的大老爷们儿没有兴趣,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却不知道自己是在鬼门关边上溜达,要不是二娃拦着,他们有几条命也没了。
“马头,我们不能再这么走下去,否则会误事的!”二娃小声地说道,可他却望着距离他们五十步外的一处帐篷,只有那里还点着一堆篝火,而帐篷外始终有金兵站岗,驱赶试图靠近的一切人等。
“嗯,距离上京还有千里,跟着他们再有一个月也走不到,可我们怎么走呢?”韩隼点点头道,越想北行,女真人越多,盘查也会更严,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是无法过境的。
“清羊,那边的帐篷住的是什么人?”二娃拍拍在一旁假寐的清羊道。
“不太清楚,不过这些人好像挺有来头,就是押送移民的金军行军千户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可他们却都代答不理的!”清羊抬头望那边看了看说道。
“哦,他们不是和押送咱们的是一队的?”二娃有些惊异地说道。
“不是。我看见他们在傍晚的时候才到,只带着两口箱子。似乎是在此借宿的!”张魁插嘴道,“那行军千户还向他们问起皇上如何。应该是阿骨打的帐前亲卫。”
“前两天听到女真人议论什么皇上途中转道去了中京,神神秘秘的好像是生了重病!”李天手里摇着一把茅草驱赶着蚊虫说道。
“哦…他们有几个人?”薛海坐了起来问道。
“把你藏得肉干给我吃就告诉你?”李天伸着手道。
“屁,我哪有肉干,赶紧告诉我!”薛海打开他的手说道。
“不要骗我了,你尿泡回来后腰好像粗了不少,可你又不是个娘们儿!”李天又伸出一只手嬉皮笑脸地说道。
“娘的,你手脚不利索,眼睛倒是贼得很,快说!”薛海从身下拽出一个小包扔给李天道。
“十一个人。十五匹马,全都穿铁甲,六个用长枪,五个配长刀,其中三个人带弩,其余的都是用弓!”李天飞快的解开包裹,拿出一片肉块说道,“领头的是个百夫长…”
“还有吗?”
“他们奉命去上京送东西!”李天一边和张魁拉扯着包裹一边说道。
“你怎么看的那么清楚?”薛海好奇地问道,这些人有什么特殊。能引起这小子的注意。
“因为这些人太奇怪了,大热天的又不打仗,还全身披挂穿着铁甲,看人的眼神像看贼。所以我就多瞅了两眼!”李天在张魁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将肉干都抢了过来,翻身压在身下说道。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咱们有事情做了!”二娃沉思了片刻说道。
………
第二天清晨。北迁的队伍慢腾腾的再次集合踏上了征程,刚刚离开的营地上散乱的扔下了上百具的尸体。没有人发现他们中少了几个不起眼的奴隶。而就在他们前边不到十里的地方刚刚发生了一场短促的遭遇战,地上的尸体很快被拖进了树林中,血迹被掩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几个家伙手头都够硬的,看看这刀足有三十斤,他一只手就使得动!”薛海掂掂从一具尸体上摘下的长刀说道。
“他再厉害不也着了咱的道儿,一根绳子就要了他的命!”张魁一边扒下尸体的盔甲一边说道。
“雷头,我不剃头,这太难看了!”李天捂着脑袋躲闪着,可二娃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挥手跋周全无一个虎扑就将李天压在了身下,一手端着他的下巴,一手按住他的头顶,让他即发不出声也难以挣扎,只要拧一下,就像刚才被他杀死的那个女真人似的没了命。
功夫不长,地上只剩下几具光溜溜的尸体,而屠虎分队的几个人也都变了样,脑袋上的头发光光,后脑勺飘着跟小尾巴,身上穿着女真人的铁甲,“马头,他都说了吗?”二娃将一副盔甲递给韩隼道。
“招了!”韩隼接过盔甲淡淡地说道。
“清羊,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时清羊跟了出来,二娃问道。
“呕…”清羊干呕了两声才说道,“他们是阿骨打帐下的亲卫,奉阿骨打之命押送这两只箱子回上京,交给吴乞买,至于箱子里装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御赐的金牌,凭此路上的州府和部落都必须给予他们协助!”清羊说罢将一块牌子交到了二娃手中。
“咱们把箱子打开看看吧,里边一定有宝贝!”李天兴奋地说道。
“最好不要动,箱子上有漆封,而且锁子十分精巧,不破坏的情况下很难打开!”韩隼警告道。
“清羊你怎么啦,还不换上衣服!”张魁看到清羊从林中出来后,就脸色苍白的坐在一边发愣,好像是被吓着了,上前问道。
“没事,我歇会儿就好!”清羊抬头挤出点笑容说道。
“那小子看着很难对付,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招了?”张魁好奇地问道,他们为了搞清情况,狙击女真人时留了活口。
“呵呵,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清羊指指他们刚走出的那片林子苦笑着说道。
“呕…”张魁看过出来也忍不住吐了,而跟在他身后的薛海也脸色不大好,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你干的?”张魁用袖子擦擦嘴,问清羊,他摇摇头看向一边若无其事正在整理马鞍的韩隼。薛海和张魁对视一眼,露出难以置信地神色,他们想不到这貌不惊人的老头还有这一手。
“傻了吧,他是府中那个人的师兄,你们以后在他面前都要小心点!”二娃看看两人做了个摇扇子的动作说道。
“那是哪个儿?”薛海疑惑地问张魁。
“还有哪个,就是老大身边大冬天手里也拿着把扇子摇的的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张魁摸摸直冒冷风的后脖颈子说道。
“是他?老门主!”薛海脸色巨变,看向韩隼的目光中多了丝畏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蛛丝马迹
两只箱子不大也并不重,由阿骨打的亲卫押送必然是重要或是贵重的物品,但为何却又派出一支仅有十多人的小队押解呢?这一切都让人捉摸不透,解开谜底的唯一方法就是打开箱子,可大家虽然都好奇箱子中到底装了些什么,但是在没有把握将他恢复原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动。
收拾押送宝箱的皇家亲卫,掩埋好尸体,将现场清理干净,一帮人再次上路。清羊变身成了金军百户,手持金牌负责与女真人打交道,韩隼和薛海负责探路,其余的四个人守护宝箱,分好工后他们匆匆上路。
穿着三四十斤的铁甲在烈日炎炎下骑马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铁质的甲片快速的吸收了大量的热量,人捂在里边就像在蒸锅中,等汗流干净的时候,就变成了煎锅,把人折磨的疲惫不堪,即使对于接受过残酷训练的人也并不是件舒服的事情。等他们勉强行到榆州时,人几乎虚脱,不过金牌真得好使,他们很快便被安置在了驿馆中一处独立的院落中,并送来吃食,可这时候谁还会有胃口,都恨不得扎到水缸中。..
安顿下以后,韩隼便出门到指定的地点接头,但是很快便失望而归,这里的联络点也已经撤离,这让大家紧张起来,他们不得不考虑做好单干的准备,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独立完成刺杀任务。一夜无眠,二娃决定尽快赶往上京,途中不再浪费时间寻找联络点,一切等到达上京后再说。
次日天刚亮。小分队便从驿馆出发上路,在一僻静处换下了身上沉重的铠甲。将宝箱一道伪装成寻常货物,让副马驮了。途中也尽量不住驿馆,遇到拦截便以金牌遮掩。韩隼没有对二娃的做法提出异议,他同样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伪装赶路不但可以避免泄露行踪,而且能够尽快到达目的地,也许那边还没有接到撤离的命令,能侥幸找到人…
金国的上京并不在辽国的上京,而是在原辽国东京道的宁江州,这里是完颜部的世居地。宁江州曾是辽对女真边境贸易的第一商埠重镇。海东青、北珠等许多名贵特长在这里交易,而辽国贵族和商人依仗宗主国的地位,强卖强卖,并公然把这种欺凌叫做‘打女真’!
饱受欺凌的女真人揭竿而起,阿骨打在此打了他生平第一次大战,攻占了宁江州城,并将这座充满屈辱的城池摧毁,在其附近建立自己的都城。立都之后,阿骨打下令将大批契丹人、汉人中的能工巧匠、富裕之民迁到此处。移民总数达数十万,仅上京地区就有二三十万人口。
这些移民将先进的文化、生产技术带到了上京和北疆,是过去女真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变,商业运输都得到了空前发展。而阿骨打为了稳定‘金源’之地。造福自己的父老乡亲,实施‘轻徭役、劝稼穑’、‘免租赋’等政策,以赢得民心。几年间生产工具的改进和耕作方法的改变。使农作物品种增加,产量提高。粮食一年所收可食舒数年!
随着经济发展,文化的兴盛。人口的增加,阿骨打开始营造京城。城池由上京城汉人知事卢彦伦仿宋、辽型制兴建,全城分为南城和北城。南城为皇城区和贵族居住区;北城俗称买卖城,是平民居住区和商业中心及各级官署所在地。经过数年的经营已初具规模,建起了宫殿、书院、寺庙等建筑,而城外也以主城为核心兴起了十多座卫星城。
二娃一行人进入上京,也想吃好可这哥几个身上的钱财都被移送他们的大宋官兵给眯了,路上又无法与家里人取得联系获得资金,都是靠从那几个倒霉的女真人身上的钱支撑。乔装后二娃想将几匹马卖了弄点盘缠,却被老马头制止了,因为这些马都是军马,身上有烙印,一出手就会被抓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处于经济和安全的考虑,所以手头不宽裕的几个人进了靠近主城的一个小镇,挤在一间大车店,分住在几个房间,而将马匹寄存在另一处,即便被人发现那些事军马也一时不会找到他们的头上,改善生活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老马头的身上。
由于这些年金辽一直打得不可开交,盛仁堂对辽的生意一直是以中京、西京和南京为主,只是偶尔才会涉及到此,并没有建立据点,只有安插的情报员收集信息。老马头也是多年未涉足于此地,城市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只能通过事先的约定来找接头人,到了的当日晚上,韩隼便找到约定的地点,留下了暗号,等待接头人的到来。
二娃觉得不能在这里傻等,他们要先干起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大家都很清楚,因此即使得不到外援的情况下,他们也要想方设法的完成,就像王爷说得有条件要干,没条件也要干,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于是留下老马头等待接头人,连着看东西,他们六个人分成了两组随着人群进了上京城。
在人来人往的大都市他们几个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这嘎达过去地广人稀,肯定是土地便宜,这城池设计之初就圈了一大片地,城池周长达二十二里,外垣城门就有五座,南北城之间的连接部也修有城门,城内南北大街、东西大街各八条,街道整齐,纵横交错,功能分区,主次分明。
二娃领着清羊、李天走在前边,薛海和张魁、跋周全无在后,进了城后便分开,各自打探消息,约定在关城前回到客栈。他们边走边看。城中手工作坊、铁铺、金银店、制车店、酒楼、茶坊、勾栏、瓦舍随处可见,商贾百市,车水马龙,一片兴盛,虽比不上汴梁,但交通状况比之大宋的汴梁要好的多,起码没有人占道经营,导致皇上出行都不得不减少配置,缩小仪仗规模。
他们首先没有进入南城却在北城闲逛,不是他们不想急于完成任务,而是北城虽是市井,但这里云集着各地往来的商队、三教九流混杂其间,各地进京办事的都会流连于此,是消息集中也是传播最快的地方,如果想要了解一个城市的状况,获得些小道消息那是最好的地方。
从日出东方转到太阳照到脑瓜顶,二娃三个人只转了不到一半,早已饥肠辘辘,“雷哥,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吧,肚子都造反了!”李天走一步,蹭两步地说道,少了张魁他话都少了许多。
“好啊,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二娃看看蔫了吧唧的李天笑笑说道。
“太好了,那边有个小店路过时我看过干净,也还清净咱们去那里吧!”一听有的吃,李天立刻兴奋起来,指着身后的一间饭铺说道。
“不好!”二娃摇摇头道。
“那去哪里,反正今天不要想一碗肉粥,两个烤饼打发我!”李天的脸马上耷拉下来,这些天为了节约开支,吃饭都是简单的不得了。
“呵呵,咱们上前边那座酒楼,你随便吃!”二娃指了指前方街边的一座酒楼说道。
“哦,你不会诓我吧,咱们的钱还够吗,不会是弄壶水在那里坐半天吧!”李天看看酒楼又疑惑的瞅瞅二娃,冷笑着说道,在这地方茶水都是奢侈品,按这几天的消费额来说都不够一壶茶钱,他不相信二娃会大出血。
“随便!”二娃不再理他,拉着清羊边走,李天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眼前的酒楼虽然不若中原布置的精致,却也有了一定的规模,楼下便有七八十个散座,二娃三人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现在随着女真建国不断南侵,并很快具有了辽国的大片土地,也带来了些饮食上的改变,但由于这里盛产马、牛、羊、猪,且河流众多,肉类和水产品还是占了主位。
几个人点了菜,也无例外的都是些肉食,大盘盛了上来,几个人边吃边听邻桌的人说话。因为这里不讲究什么儒家的‘食不言寝不语’,更不受那些规矩的约束,而他们也都不拘小节,喜欢热闹,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里,所以都表现的异常豪爽,高声谈论,根本不用特意去听,就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现在燕京战事刚刚结束,他们的话题自然围绕着皇帝亲征的事情,这些人倒是没什么避讳,谈论皇上就像说起他们家的邻居,一些在他们看起来不过平常的琐事,听在二娃他们这些人的耳朵里却都是难得的情报。
“清羊,打听下他们的东西从哪里买来的!”旁边的一桌人的言谈引起了二娃的注意,而他们的桌子上却摆放着一副晶莹剔透的手镯,一个女真人正吹嘘他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还准备拿了钱再去买些高丽的香水,这让他眼前一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
现在女真人四处征战,到处劫掠造,也涌现了因战争而暴富的新贵,他们或是因为有战功受到了奖赏,或是靠劫掠起家的部族首领,钱对于他们来说来的太容易,花起来当然也就不心疼,不挣他们的钱挣谁的。
桌上的手镯二娃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产自自家王府,这些东西出现在上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玻璃制品一直是王府的一项重要收入。作坊迁移到西北后大批的销往辽国、西夏和西域诸国,一些二道贩子把这些东西倒腾到上京很正常。
但是香水出现在上京就有些蹊跷了,因为这玩意还没听说别处会造,而且产量不高,王爷又采用饥饿销售法,生产的香水一部分卖给本国那些对钱没有概念的家伙;还有一部分就是作为主打销往海外,用以换取硫磺、硝石和铜、铅这些战略物资,可现在怎么给倒腾到大金国来了,不会是府里的买卖做到了这里吧?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二娃想把这件事儿搞清楚。. .
“雷哥,那些东西都是在前边的叫聚宝斋的地方买的!”清羊很快就回来了,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吃过饭,我们去一趟!”二娃用刀割下块肉嚼了嚼说道。
“雷哥,你是不是想抢了它,干大事没钱可不行!”李天凑过来小声问道。
“没准,到时候你当先锋!”二娃没好气地说道。
吃完饭,三个人溜溜达达顺着大街向前走,没走出五十步便看到了幌子。还带‘中英文’互译的。这聚宝斋占据了街边一座二层小楼,五间阔的门面。后边连着个院子,看样子是前边卖东西。后院住人的。二娃左右瞅瞅,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便和清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而李天则坐到了边上的一个瓜摊跟小贩聊起了天气。
“两位爷,要点什么?”见有客上门,小伙计热情地上前招呼。
“我要的东西多,你做不了主,叫你们掌柜的下来谈!”二娃扫了一眼说道。
“爷,我们掌柜的请您上楼谈!”小伙计吃了瘪。可他也知道这些女真大爷们脾气都不好,动不动就砸铺子,还是忍下了给他通报。
“好!”二娃点点头,给清羊使了个眼色,自己独自跟着伙计上了楼。
“掌柜的好年轻啊!”二娃上了楼,堂上站着一个年轻人,看做派便知道他就是掌柜的。
“不知您想要些什么,要多少?”那掌柜的只是笑笑,命人奉上茶请二娃坐下说道。
“想要些香水。百瓶既可!”二娃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吧嗒吧嗒嘴说道。
“哦,小店存货不多,恐怕难以满足客官所需!”那掌柜的惊异的看了二娃一眼。转瞬便平静如昔笑笑说道。
“呵呵,你可以把大瓶换成小瓶然后再卖,不就有了吗?”二娃放下茶杯往后靠了靠说道。
“小的不知道客官是什么意思?我们聚宝斋向来是买卖公平的!”掌柜的脸色一变。有些恼怒地说道。
“是吗,一瓶变两瓶。可价钱却还长了,这是哪门子买卖公平。别以为说你们是高丽的就可以蒙人了!”二娃冷笑着说道。
“客官到底想做什么,是来找茬的吗?”掌柜的站起身冷冷地说道。
“切,做什么我已经说过了,你做不了主,就把盛中堂的给我找来一个说话!”二娃坐着没动撇撇嘴说道。
“你如何知道盛中堂?”掌柜的眼神凌厉起来,瞪着二娃问道。
“云起东南!”
“雨落西北!”掌柜马上对出下半句,客气的问道,“您是哪一堂的管事!”
“仁字号的,程大掌柜在吗?”二娃笑笑说道,心中暗喜,看来自己这一宝押对了,聚宝斋果然是府中的产业。
“这…不知您是哪位?”掌柜的有些犹豫,刚才这人的切口倒是不错,可上来就要见大掌柜,他有些为难。
‘哐’正当二娃想着如何回答的时候,门猛地被推开,两个人持刀冲了进来,挥刀就砍。
“莫动手,是仁字号的兄弟!”掌柜的大惊失色,急忙喊道。
“四虎!”二娃反应很快,见人闯了进来,起身、擒腕、锁喉,转瞬间已将来人制住,刀搭在了另一个人的脖子上,可他看清来人时笑了,松开来人,放下了刀。
“二娃哥?!”来人更是惊异,不敢相信地说道。
“虎哥,你们认识?”掌柜的惊呼道,他刚才看二娃出言不善,偷偷拉响了警铃,惹出了场误会。
“认识,大掌柜的正等他,这里事儿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四虎点头道…
真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正当屠虎行动面临夭折的时候峰回路转,让他们碰到了盛中堂的人。盛中堂其实入驻上京也就是年后的事情,按照府中对各堂生意的划分,他们生意过去一直限于高丽并不过境。为了屠虎行动,赵柽才密令他们就近到上京收集情报,所以盛中堂进入上京没有几个人知道。
屠虎分队派出后一过境,便与情报司的联络点失去了联系,正如老马头所料,为了保证情报员的安全,情报司立刻启动预防措施,将他们了解的各个联络站的人员撤离。可赵柽不相信屠虎分队这么轻易的会被消灭,失去联系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坚信他们只要活着就一定会自己想方设法的到达上京,便让盛中堂在上京留意他们的踪迹,没想到二娃自己找上了门。
事关重大,二娃不敢将屠虎行动的计划泄露给盛中堂,而是用他们的渠道迅速与府中取得了联系。一路通百路通,情报司得到屠虎分队的消息后,立刻重新激活上京的情报网,派人与他们联系,而盛中堂也得到了王爷的密令,全力协助行动,提供他们一切所需。
随着屠虎行动进入实施阶段,各种情报也陆续汇集到二娃他们手中,经过分析,很快发现要杀掉吴乞买并没有计划中的那么容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波折
根据前期的侦察情况,制定的刺杀计划一个是潜入吴乞买他们家实施刺杀,另一个就是半路狙杀。
吴乞买虽说是皇储,他们家跟上京城似的,大是够大,但是奢侈、坚固还真谈不上。因为上京是完颜部的故地,所以治安状况一直很好,没人想到有人敢刺杀皇储。再者建国初期吗,经济比较紧张,还没有条件把自己的窝修得更豪华,更结实一点。说句不好听的大宋一个尚书家的院子都比他们家戒备森严。
因此入室袭杀是第一行动方案,可等他们到了上京后才发现因为近来事务太多,皇上又病重,好好男人吴乞买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夜不归宿住在了皇城中,吃喝拉撒都不出门,让他们无法下手。于是他们想着修改计划,进入皇城中行刺,但是当他们获得了皇城的布局,又在外边转了一圈后都沉默了。
皇城的安全,主要在于设防严密的皇城城墙,皇城城墙采用夯土筑成,高达三丈,主体城墙基宽达五丈,外壁箱内倾斜,内壁向外倾斜,断面几成直角,墙面光滑,难以攀登。城墙内侧修有墙台,外侧有马面,凸出墙外四丈,宽有六丈。马面间的距离在百步左右,两马面间的地域恰好是弓箭最具威力的射程之内。在城墙外,马面以外一丈处还有一条护城河,壕宽四丈,深丈五。..
这么设防严密的城防,别说他们七个人就是调来一个旅短时间内也难以攻破。可就算他们能成功潜入皇城,进入吴乞买的住所还是困难重重。在安全问题上宫内设计之初也做了精心的安排。
正殿开皇殿的两侧有东西对称的两座偏殿――五銮殿和安德殿。这是殿前的两座陪衬建筑,形式大体为四合院。安德殿位于正殿的西南角。为每边各长五十步的方形庭院,与对面的五銮殿相距百步。这样就在殿前形成一个广场。
安德殿就是吴乞买在宫中办公地点,不回家时就住在这里,而要接近安德殿就必须穿过殿前的广场。广场四周没有树木花草,只有林立的岗哨和往返不断的巡逻队,晚上便会点起灯笼火把,要想穿过广场进入安德殿就跟找死差不多,根本无法靠近安德殿,更谈不上刺杀了,除非让王爷再穿越回去背一颗反坦克导弹之类的远程狙击武器来干才行!
吴乞买连皇城都不出。半路狙击也是痴人说梦,此时行动似乎一下走进了绝路,几个人愁眉不展,面面相觑,希望能想出一个办法将吴乞买引出来。
“可不可以让情报司在宫中的内线采取行动手呢?”二娃看向薛海问道。
“很难,我们的内线只是个外围人员,无法接近吴乞买,而其也十分谨慎,对于不相熟的人从不让他靠近自己身边!”薛海摇头道。
“即使能靠近也不一定能成功。吴乞买力大无穷,能徒手搏虎,就是咱们几个一起上不用火器的话怕也短时间内能杀死他!”清羊叹口气说道。
“雷头,如果化妆成宫中的人。将手枪拆散分别带进去,然后找机会靠近吴乞买,近距离射杀必能一击得手!”跋周全无说道。“我愿意执行这个任务!”。
“进入皇城不准携带兵刃,火器也难以带进去。即使能行执行者也难以安全撤离,在皇城内动手不是最好的办法!”二娃想了想说道。
“我们能不能在上京城中做一件大事。引吴乞买出来呢?”一直沉默的韩隼说道。
“对啊,真是人老成精,马头这主意好!”张魁跳起来兴奋地说道,“我们可以袭击官署,或在哪放一把大火,还可以杀个朝中重臣,那么吴乞买作为留守,必定会出来查看,我们就可以趁乱动手!”
“引蛇出洞,马头这个计划可行,薛海你看呢?”柳暗花明,二娃也高兴起来,问薛海道。
“嗯,但是我们必须要选一个合适的目标,即能让吴乞买必须现身,又要便于我们动手,我现在就出去看看!”薛海说道。
“你们真不嫌麻烦,我有个主意你们听听如何?”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李天撇撇嘴说道。
“你不要捣乱了,整天就窝在屋里吃,马头想出主意了,你也想出来了,早干嘛去了!”张魁瞪了他一眼说道。
“听他说说!”二娃制止了还有教训李天的张魁。
“雷头,这几天我琢磨吴乞买不出来,咱们也进不去,那么我们就送一件东西给他,然后他就轰的一声上天了!”李天说道。
“你吃撑了吧,你送东西他就要,你让他上天就上天啊,什么馊主意!”张魁冷笑着说道,这小子越来越离谱了。
“你…”
“张魁不要说话,让李天说完!”二娃拉下脸来说道,这两个活宝就不能在一起,没完没了的掐。
“雷头,咱们来上京的路上不是劫了阿骨打的亲卫吗?”李天说道,几个人点点头这是大家一块干的,没有什么异议,“我记得有两只箱子是阿骨打要他们交给吴乞买的,如果我们在那两只箱子中撞上火药,只要吴乞买一开箱子,便触发了引信,我不信一箱子火药还炸不死他!”
“…”听完李天的话大家沉默了片刻,瞅瞅扔在墙角的那两只早就被遗忘多时的箱子,又把目光都聚向李天,谁也不大愿意相信这么好的主意居然是他想出来的!
“李天,你有把握能造出一触即发的爆炸装置?”二娃严肃的问道。
“没问题,只要能把我要的东西找齐就行!”李天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地模样答道。
“你能保证箱子在打开之前绝不会爆炸?”二娃说出自己的担心道。
“没问题!”李天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那就按你主意办,爆炸装置你来做,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二娃打定了主意,拍拍李天的肩膀道。
经过一番筹划,为了保险起见,大家认为还是‘两条腿走路’为好,‘宝箱炸弹’和‘引蛇出洞’两个方案同时开始进行筹备,以李天采用爆炸物暗杀为第一方案,韩隼的引蛇出洞狙杀吴乞买为备用方案。一旦‘宝箱’计划失败,便可立即转入第二方案。
‘屠虎’分队也暂时分成了两组。薛海和韩隼、张魁负责备用计划,由他们先行勘察地形,挑选目标,布置人手,研究行动方案;二娃、清羊和李天负责第一方案的谋划和炸弹的制作。计划已定,两组人马也立刻分开,这样即使一组出现问题,另一组也可以实施另一套方案。
在盛中堂的安排下,二娃一组人转移到了上京城外的一个庄园中,这里地处偏僻的城市外缘,即使搞出点动静也无人知晓。现在程僖绶也熬出头了,不用事事亲为,整年在海上漂泊,但为了协助‘屠虎’行动,他亲自带着一支卫队坐镇庄园,负责安全和协助他们行动,并在完成任务后接应他们撤离,说起来这还是王爷头一次启用他这支武装力量。
万事俱备,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完好无损的将两只宝箱打开。大家开始想的简单,只有把锁子弄开便是,可请来的那位情报司的开锁专家一看便直摇头,他一打眼就认出这两只箱子是女真人用来传递重要物品的‘保险箱’,锁子设计精巧,只有两把钥匙,分别由传递者和接收者所持有,其他人根本无法打开。
箱子打不开,便无法将火药放进去,可要强行开锁就会露出破绽,也就没了意义。就当计划又一次陷入困境的时候,程僖绶找来协助李天的一个老木匠乐了,锁头打不开,把箱子拆了不就得啦!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老头不急不慌的烧了一锅热水将箱子泡在里头,由于黏合木板的皮胶受热融化,没了粘合力,他略微费了点劲儿就从容的把箱子底给卸下来了,弄完之后只需再将箱底复原,重新上漆做旧就行了,这下好了大家也不用操心封箱的火漆如何处理了。
如法炮制,另一只箱子也被成功打开,当众人忐忑的将箱子打开取出里边的东西的时候,里边并没有大家认为的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只箱子中装的是一卷羊皮书,另一只箱子中是一颗玉玺、一枚金印和用以调兵的虎符。
清羊小心的大开羊皮书,仔细读过原来是阿骨打写个吴乞买的传位诏书,他自知不久于人事,对自己的后事进行了交待,而玉玺就是皇帝的象征,金印是原由完颜斜也执掌的金国内外都统的帅印,虎符就是调兵的信物,可以说这两口箱子装的就是大金国的最高权力!
可众人却无法想通这么重要的东西,阿骨打为啥只派了这么一支小分队来护送,这谁也猜不出来,只能去问阿骨打本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人
箱子里边的东西太重要了,甚至超过了这次屠虎行动的本身,几个人琢磨着是阿骨打可能发现了内部的不稳定,有些人面对权力的传承蠢蠢欲动,于是想瞒过众人的眼睛不显山不露水的完成最高权力的交接,防止居心叵测之徒从中作梗。
面对眼前这些棘手的东西如何处置成了问题,现在时间紧迫,二娃决定准备工作不停,立即将目前的情况以最快捷的手段告知王爷,还是由他定夺吧!五天后,当准备工作基本就绪,王爷的指令也已经到了,内容很简单就十二个字:伤而不死,诏书还他,其余带回。
八月初三,一队骑士在城门关闭前风尘仆仆的进了上京城,守城的士兵发现这队骑士几乎人人带伤,尤其是领头的骑士坐在马上摇摇欲坠,好像刮过一阵大风都会将其从马上吹落。虽然深表同情,但是守城的士兵还是尽责的查验了他们的腰牌,一看他们是皇帝的亲卫军立刻放行。
..
这些人没有休息而是立刻直奔南城的皇城,这时宫门已经落锁,可他们手持皇上御赐的金牌要见留守上京的谙班勃极烈吴乞买,称有重要物品要交给其,不能耽搁!值守的士兵不敢怠慢飞报进去,一会儿工夫便有回音,让他们将东西留下。
但此时宫门已经落锁不能再打开,有人从城头上缒下一个篮子,命他们将金牌和押送的物品放在里边。押送宝箱的亲卫们对此虽然不满的争执了几句,但也无奈只能照办,交割了物品后打马离开了…
不用问刚才到皇城送礼的就是屠虎分队的人。他们之所以选择在傍晚入城,打扮成伤兵。以及在宫城落锁之后才赶到,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不想让人认出他们。如果大白天的进去。不说宫中宿卫中是否有熟人,就是被吴乞买叫过去问问情况,弄不好就得露馅,而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城上城下的距离挺远,谁也看不清谁,容易蒙混过关。
在韩隼的带领下,几个人转过了不知道几条街道,在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他们迅速脱下盔甲,抛进了一条水沟,将马赶进路边的树林中,这时城门都关了,想出去是不可能了。黑暗之中他们跟着韩隼在城中前转后绕的钻进了一座府门朝西的大院,这里便是他们的暂时藏身之地。
也就是跟他们进府前后脚的功夫,突然城中传来阵阵马蹄敲击地面的噪杂声,数支马队从院前掠过,紧接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那么多金军士兵封锁了各条街道。开始挨门挨户的搜索刺客。
“看来咱们得手了,就是不知道那小子是死是活!”几个人进了院便有人上前接应,七扭八拐的将他们领进了一座大殿安排在了一间小屋中,听着外边的号角声、人喊马嘶声。就知道出事了,张魁笑着说道。
“你说他怎么那么性急,刚给了他就打开啦。好歹放一宿,咱们不就出了城吗?”始作俑者李天不满的唠叨着。“马头,这里是什么地方。安全吗?女真人不会搜到这里吧!”他又不安地问道。
“放心吧,只要你不出去,女真人就不会找到你,这地方不是谁都能进来的!”韩隼摸索着点燃一盏油灯说道。
“马头,刚才领咱们来的那个人怎么穿的那样,他是干啥的?跟咱们大宋唱傩戏的差不多。”李天借着灯光打量着这间画满壁画的屋子问道。
“笨蛋,那是萨满!”张魁拍了李天一巴掌说道。
“知道了吧,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神仙住的地方,没有人轻易敢踏足于此的!”清羊找了个地方坐下,将手枪放在了自己的身边道。
“哦,那就是萨满啊,不过马头你怎么会认识他们,这也不会是老大安排的吧?”李天说道,他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萨满在女真人中的地位非凡…
女真人崇信天地万物有灵,相信它们能给人以祸福,亦能知**福,所以女真人最崇敬天,认为天神主宰一切,战争胜负,各种自然征兆均是天意。故出征和元旦等主要节日,均祭天或拜日。而他们的多神崇拜,导致了沟通人与神鬼之间使者萨满的出现。
萨满被称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们与其他宗教神职人员最大的不同是能够以个人的躯体作为人与鬼神之间实现信息勾通的媒介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他们就是天的代言人。女真人如果在战争或其他处于犹豫状态的事件,最后要取决于萨满。因此萨满在政治上,军事上都起着一定的作用。
完颜部在统一女真各部的过程中和金国的政权建立都离不开萨满的支持,建国后政权的巩固和发展,以及出兵辽国都要借助神的力量,所以修建上京时专门为萨满建立神庙,而二娃他们躲藏的地方就是祭神殿,这里就是阿骨打进来也的守规矩,其他人更是可想而知,谁也不会到这里搜查刺客的!
于此同时,上京城中已是一片大乱,全城戒严,搜捕刺客。阿骨打病重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上京,而撤军的队伍却走得慢慢腾腾,中途更是以皇上需要休养而转到了中京,停止不前。吴乞买意识到自己的即位可能会不顺利,那时起他就住进了宫中防止有变。
在出征前,阿骨打可能就预感到自己有去无回,便与他商定如果自己觉得不行的时候就会遣人将事先写好的传位诏书送回,吴乞买便可依此在上京即位,防止金国因为皇位之争限于动荡,毁了来之不易的大业。
正因为如此当二娃他们雪中送炭般的将诏书送回,吴乞买怎么能抑制住内心的冲动,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箱子,第一个箱子正是他急于得到的诏书,而第二个箱子却是一声巨响,将他炸的魂飞魄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乱象已生
吴乞买在爆炸中只受点小伤,右手掉了两个手指头,脸上多了道二寸长的口子,脑袋变得光溜溜,这些伤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他心灵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自己继承皇位并不是能够得到家族中所有人的支持的,而且有一股暗流要将他从皇储的位置掀下去。
“只要有诏书在手,他们便奈何不了我!”吴乞买手里紧紧攥着幸存下来的羊皮卷,另一个箱子在爆炸中灰飞烟灭,只找到些残片,从形状上看仿佛是虎符和玉玺,虽然这让自己的即位有些瑕疵,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多伦,那几个送箱子的军士找到了没有?”吴乞买抬头问跪在几前的亲军都统。
“禀留守,没有找到,只发现了他们遗弃的衣甲和马匹,人却不见了踪影!”多伦回报道。
“衣甲是皇上亲军的吗?”吴乞买又问道。. .
“禀留守,经过辨认衣甲、马匹皆是皇上帐下的亲军所有!”多伦道。
“你起来吧,那些人值守的士兵有认识的吗?”吴乞买沉吟片刻抬手道。
“留守,属下问过了,因为天黑距离又远,人看不大清楚,只知道是咱们族人的打扮!”多伦听留守语气有些缓和,松了口气爬起来道,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可以确定那些人没有逃出南城吗?”吴乞买起身在屋子中转了一圈道。
“属下敢以项上人头保证他们还在南城,昨天那些人入城的时候城门就已经关了,而爆炸发生后亲军就封锁了各个街口。城上也加强了警戒,到此时城中还在戒严。到处都是兵丁,他们肯定出不了城!”多伦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继续封城搜捕,一定要把他们抓到,查出主使!”吴乞买说道。
“留守,城中多少宗亲这也要搜查吗?”多伦小心地问道。
“搜,都要搜!”吴乞买说道,“尤其是斜也、翰塞、翰者三家,要仔细的搜,你明白我的意思!”他恶狠狠地瞪着多伦说道。
“属下明白怎么做!”多伦脸上冷汗直流,这三家都是皇上的兄弟家。看来留守是怀疑他们谋划的刺杀案,自己不可避免的卷入了夺位之争,弄不好就是毁家灭族之祸,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
“另外随驾出征的大将,留守的宗室也要严密监视,查出问题的要严惩不赦!”吴乞买面色狰狞地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自己必须抢下清理可能阻碍自己的登基的一切政敌。
“遵命!属下一定办好!”多伦咬着牙说道,自己的富贵就在今朝了。
待多伦出去。吴乞买忍痛提笔写了两封密信。其中一封是写个自己的长子蒲鲁虎,现在其是大金内、外诸军副都统驻扎在中京,这也他的一张王牌。吴乞买令儿子整顿兵马随时准备进入上京,协助自己登基。
另一封写个了自己的幼弟吾都补。他自幼跟随阿骨打,因臂力过人,皇上亲赐其金牌。十七岁便随军伐辽,现在为上京兵马都统军。掌管着拱卫京师的五万亲军。其后吴乞买再下诏令,以谙音勃极烈的身份下令以自己的次子胡鲁领族兵万人宿卫皇城。
皇储遇刺上京城中大肆搜捕刺客。不论是天潢贵胄,还是贵族豪强家中都不放过,挨户搜查,鸡飞狗跳,一时间监狱人满为患,不知多少人家一夜便满门失踪,昨日还是朝中重臣次日便成了阶下囚,整个城中繁华不在,百业萧条,人人自危,路上除了一队队的士兵,难见行人。
本是夏日炎炎的时节,上京城中却是阴风森森,让人遍体生寒。一向处事温和的吴乞买此刻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对朝中各派势力进行了一场空前的清洗,没有对错,只有黑白,凡是反对他的,或是可能反对他的人或杀或贬,城外的刑场昼夜哭声不断,每日被斩首的人犯成百上千,他们的罪名只有一个――刺杀皇储,意图谋反…
八月,天空突然出现日食,这种现象的出现往往伴随着祸事出现。阿骨打联想到越来越糟的身体,他预感到可能要发生什么,如果这件事发生了,必须将其影响降到最低,于是他决定离开中京抱病继续北行前往上京。临行前再次严令驻守奉圣州的完颜宗翰,要防止西夏进一步介入金辽之战,阻止耶律延禧东山再起。
都说濒死的人往往喜欢回想自己的往事,试图为自己做个总结。阿骨打也不例外,病榻上的他想起很多,自己在做小弟期间识大体,顾大局,大公无私,竭力辅佐老大,默默的做好自己分内的每一件事。上位后,他凭借自己的超群的智谋,敏锐的才思,勇猛和坚毅,建国安邦。
征战数十年,“算无遗策,兵无留行”,从无一例败仗,他指挥的战役,以少胜多,以小胜大,从宁江州之战到出河店之战,从达鲁古城之战到护步答冈之战,从攻上京到破燕京,都堪称军事史上的奇迹。可自己这次他虽然攻下了燕京,但是西京却失之交臂,未能亲手擒获辽帝,这只能成为他的遗憾了…
途中,阿骨打闻知吴乞买遇刺,其对上京展开了清洗,大批宗室僚臣被杀,急令吴乞买前来迎驾。他也许已经知道了吴乞买的用意,但他依然决定将皇位传给他,由自己亲手完成最高权力的交接,可不等其到来,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部堵泺西行宫,阿骨打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吴乞买的案头放着两份诏书,都是让他出京,一份是阿骨打命他前往部堵泺行宫接驾的诏书,一份是皇帝大行,命他迎陵回京的诏书。可吴乞买不打算奉诏出京,他担心自己回不来了,便以准备大丧之事,遣皇弟完颜翰者为使代己前往部堵泺行宫迎奉先帝回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添乱
大金皇帝阿骨打的死不仅立刻震动全国,在国际上也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首先发难的是原辽国奚王萧干,其在燕京拥立耶律淳为帝受到重用,成为燕京辽军军事负责人之一,和耶律大石两次击败了大宋的两次进攻,可以说是一个优秀的军事人才。
萧干作为一名奚族人,怀着对自己民族的热爱,他没有像郭药师似的降宋,也没有跟随耶律大石和萧德妃去寻找老东家耶律延禧,选择一个比较有实力的靠山,而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萧干乘乱逃出了燕京城,率领奚族士兵返回了自己的老家箭笴山。
在得知阿骨打升天之后,萧干在箭笴山正式宣布乘帝,在辽国即将灭亡之际,乱世称帝,确实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他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奚族人的王国,改元天复…
另一个闲不住的人是张觉,他是辽国平州义丰人,曾为辽国官居兴军节度副使,金兵进入燕云地区后,张觉便投降了完颜宗翰,很快被任命为平州留守。按照宋金“海上之盟”的规定,金国需要将燕京城交还给宋国,因此阿骨打便将平州改为南京,于是张觉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金国的南京留守。..
张觉这个人的民族意识较强,虽然投降了金国,但总觉得自己作为一名辽国的汉人,在辽国即将灭亡之际,应该投降宋国比较符合自己的民族观。而此时,幽云地区的各族百姓们由于不愿接受金国的统治,纷纷起兵造反。平州城也不例外,呼声很高。恰好被迫北迁的一批百姓途径平州,他们要求留守张觉带领他们起兵反金!
而这时的辽帝耶律延禧很神奇。他不像是位亡国之君,反而显得斗志昂扬神彩焕发。他好运连连,先是得到了好消息,完颜阿骨打死了;另一方面得到了援军,阴山室韦谟葛失部落给了他足足5万多人的部队,室韦就是蒙古族的前身,他们的战力强悍,后来出来个大汗铁木真把金国又给灭了。
过去别说是一个耶律延禧,就是十个耶律延禧也不是阿骨打的对手。现在对头死了,辽国的形势开始好转,耶律延禧这烧包又开始犯混了,觉得复国有望可以反击收复失地了,他准备出兵攻打燕京,耶律大石劝他应该等等,看清形势再出手,但耶律延禧已经没有耐心了,他要夺回曾经属于他的一切。他任命耶律大石为北院枢密使,率兵攻打奉圣州。
按说耶律延禧这个时机选的也不错,此时金国的政策是收缩,为了确立新领导的权威。各占区的大佬们都往老家赶,准备向新皇表忠心,这其中就有主持原辽西京区域军务的完颜宗翰。也就是粘罕走了,辽军正好乘虚做战。
面对再次雄起的老皇帝。平州的辽国旧臣们便开始劝张觉:先帝重新出兵东征,此时到了松亭关一带。现在女真人都急着回上京奔丧,不少契丹人都举族投奔先帝。平州降金那是左企弓的责任,此刻你要举旗响应行的是大义,咱们杀了他必定会得到先帝的原谅。然后咱们再将被迫北迁的燕人放了,让他们南归,大宋肯定会重新接纳这些人,他们必会感激咱们,那咱们平州就可割据为一藩镇。假如女真人出兵打咱们,咱们内有平州数万军马,外有先帝和大宋为援,还怕谁啊!
张觉听着有理,为了顺应民心,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在这些人的支持下擒获降将左企弓,将他勒死发动了兵变,释放了汉官汉民,任由他们南归,占据平州正式宣布反抗金国,树起辽国的大旗,供奉天祚帝的画像,自己当了土皇上,并暗中向大宋伸出了橄榄枝…
宋金海上之盟至此已算交割清楚,但宋朝所得并不是全部的燕云故地,总有点心犹未甘。三国在这一地区的利害关系也并未最后定局,稍有风吹草动,就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这大好形势下,大宋又怎么会舍得放弃,当仁不让的跟着插上了一脚。大宋君臣得知阿骨打驾崩后,第一时间派出了吊慰使,名为吊唁阿骨打,实则是向金国讨要云州和平、营、滦三州,却不想此时形势,无异于火中取粟!
………
吴乞买拒绝出京迎奉先帝灵柩,他怕自己一旦离京,就会被一帮兄弟给扣下,别说当皇上,命都丢了,于是他调集十万大军陈兵上京城,让伴驾的众兄弟进京奉诏立他为帝。而以完颜斜也为首的一班人早就闻知吴乞买在上京所作所为,担心一旦回京就会人头落地,哪里敢回上京,坚持要吴乞买前来迎奉先帝灵柩。两边人都不肯让步,事情一下陷入了僵局。
完颜斜也敢于同吴乞买这个正牌皇储叫板也是有底气的,这不止是他依赵柽之计以退为进自行请罪替大家背了黑锅,赢得了人心,且还因为他得到了几件宝贝,并不比吴乞买手中的传位诏书分量轻多少。不用问就知道是他大宋的王爷兄弟送给他的代表大金国皇帝身份的玉玺和虎符以及曾经属于自己的都帅金印。当然赵柽不会傻得提名点姓的去做这个好人,这岂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有了这三样东西,完颜斜也就可在先帝灵柩前登基为皇,再说他也是顺位继承人之一,且这些东西都在自己的手里,随时可公布于众。而吴乞买手中的诏书没人见过,完全可以认定是伪诏,起码从公信力上来说比自己差了很多,他在等待机会,等吴乞买坐不住自行称帝,那么他就可以公开去讨伐他…
此刻坐镇代州准备‘接收’西京的赵柽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在自己的安排下大金国已经走到了分裂的边缘,女真两大势力在混同江两岸隔岸对峙,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他有些得意,自己不过是修改了行动上的一个点,让吴乞买保住了性命,这与他的本意并不矛盾,杀了吴乞买也是为了在女真人中制造混乱和分裂,现在不仅达到了目的,而且来得更早了一些!
可正当他洋洋自得,自以为得手的时候,风起云涌,各方势力都开始了行动,这让赵柽有些担心了,因为他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不是白说的,外部的压力会迫使兄弟反目的女真人重新团结在一起,对抗外部的危机。
这就像后来的抗日战争,打得不可开交的国共两党突然发现不把日本鬼子赶走,哥儿俩谁也别想坐天下,此刻谁当老大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哥儿俩先团结起来把鬼子赶走再说吧!
就在赵柽心惊肉跳的念着阿弥陀佛,希望几位大佬在安分几天的时候时,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吊慰使赵良嗣毫无意外的在女真人那又碰了一鼻子灰,想想也是,我们当家的尸骨未寒,兄弟们还未选出老大来,你就跑来要账,那账还是笔烂帐,任谁心里也不会高兴。赵良嗣回来一汇报,赵佶就不高兴了,朕是个完美的人,西京你们还没打下来可以以后再说,可幽燕那三个州你还不给,那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刚刚闹了独立的张觉很快便发现作为一个地方小城,身后没有靠山就没有安全感,必须要找一个,而他本就是汉族后裔,所以决定投靠大宋。他派出了使者,向大宋献上了平州地图,表示愿意归顺。
正郁闷的要死的大宋皇帝赵佶喜出望外,你不还我,人家自个送上门来了,老子不仅能收复丢失百年的大汉故土,而且还能开拓疆域,把别国家的领土也划拉进来,而且不费一兵一卒,看我活活气死你们这些不守信用的女真人。对于这送上门的买卖,宰相王黼高度赞同,朝中大臣也随声附和,极力怂恿皇上收了张觉。
在大宋君臣上下高兴的不得了的时候,当初建议联金伐辽的赵良嗣提出了反对,他明言:金国实在太强大了,绝对惹不起。而且我们在盟约里已经讲明,双方不能招降纳叛,收留逃人。如果我们先背盟,女真人肯定非得向咱们讨个说法,搞不好贪小便宜吃大亏。并向皇上建议杀掉张觉的使者,向金国讲明,我们不会干涉别国内政,尊重金国的领土完整,反对任何分裂行经,绝不会容留恐怖分子。
赵佶听了大怒,将赵良嗣连贬六级,外放安置,将他赶出了汴梁城。得知情况的赵柽懊恼不已,知道他爹贪小便宜吃大亏的毛病又犯了。你几次背信,阿骨打却还遵守诺言,将燕京城和幽云地区的其它六州交给了大宋,虽然此事做的不大地道,但自己的爹怎么就不想想平州境内的榆关是辽东通往中原的唯一咽喉要道,战略地位特别重要,女真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