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乌门镇
一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对于那些准备武试的考生,却是转瞬即至。
武试,乃是普天之下头等大事,上到王朝皇室,下到乡野百姓,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说在大赵王朝,每年一次的武试都是由官家承办,而实际上,真正在武试上有决定权的,却是那些武道门派,毕竟这武试也是这些武门吸收新鲜血液的一条途径。
谁不想自己门下弟子天资出众,谁不想寻找有潜力的弟子,想要找到合适的门徒,武试便是最好的途径。
而对于那些学武数年的考生来说,武试也是他们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运气好的,还可以直接被那些高高在上的武门收入门下。
因为参加者众多,武试考点便以区域分布,瓦金村隶属于乌门镇管辖,所以附近村庄的适龄少年都会在武试前一天赶到乌门镇,准备第二天的武试。
此刻在瓦金村,刑远山出奇的没有去干活儿,而是在家里将一些干粮塞到一个包裹里,其中有早上刚刚煮好的鸡蛋和一些前两天腌制的肉干。
“爹,我后天就能回来,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刑天看到自己那鼓鼓囊囊饿包裹却是哭笑不得。
“带着吧,记住,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刑远山走过去,拍了拍刑天的肩膀。不知不觉之间,刑天的个头已经和他差不多了,原本瘦弱的身体也结实了许多。
父子俩,平rì里的话并不多,但是一举一动却都藏着关怀,刑天知道,对于老爹这个大老粗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过了一会儿,刑天便领着包袱走出了小院,而刑远山则是跟在后面。
“爹,回去吧!”看着跟着出来的刑远山,刑天回头道。
“没事,爹送送你!”刑远山摆了摆手,十分执拗的说道。
一直走到学武堂门口,刑天才将刑远山劝回去,只是看到老爹那越发佝偻的背影,刑天却是不知怎么的,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此番武试,我一定会通过,这样爹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刑天紧紧握拳,心中发誓。这一次去乌门镇,刑天将紫葫芦也带在了身上,却是以备不时之需。
此间尚早,学武堂内稀稀拉拉两三人,就在刑天准备进入院门的时候,却是看到远处墙角站着一个倩丽身影,远远望着自己。
刑天心中一喜,急忙跑了过去。
“玲珑……你怎么来了?”看着眼前的丽人,刑天略微惊讶的说道。昨天自己便和玲珑告了别,没想到今rì她会专门来到这里替自己送行。
“闲来无事,想见你,所以就来了!”此刻的玲珑面容淡雅,凝视刑天,似乎藏着许多心事。这一点刑天早就看出来了,最近几rì,玲珑都是满腹心事,只是刑天问起,玲珑皆是闭口不谈。
“这个给你!”玲珑就这么盯着看了刑天许久,才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递给了刑天。
“好香,这是什么香味!”刑天接过香囊,鼻间已是嗅到一缕清香,却是耳目清明,赶忙问道。
“是玲珑草,医书有云,玲珑草,气味清香,具凝神安心之效,以后你练功也能帮你稳定心神,不急不躁,而这玲珑草和我同名,闻到香味,也便能想起我了!”看到刑天将那香囊当做宝贝收好,玲珑才露出一丝微笑。
“乌门镇不远,最多三rì我就能回来,到时候我再听你抚琴,你再观我作画,不过还别说,三天不见你,我可是会想你的!”刑天哈哈一笑,半开玩笑的说道。
“恩,我等你!”玲珑的笑容却是有些苦涩,明明心中藏着无尽情意,但话到嘴边,却又淡然无比。
一句我等你,已然是将那一丝情意显露,而刑天也不是榆木疙瘩,顿时心中大喜。玲珑能这么说,显然对自己也有那份意思,一下子,刑天只觉得坠入蜜罐一般。
只是他显然没注意到玲珑此刻双手紧握以及那眼中逐渐泛出的雾气。
“那我走了,你说了要等我,不许赖皮!”刑天正待转身离去,却是又听到玲珑轻轻道了一声:“前路漫漫望君珍重!”
只是待刑天回头再说两句的时候,玲珑已经缓步离开。
他却是不知,此番一别,天各一方,两人还不知何rì才能再见,又甚至此生永无再见之rì。而刑天更不会知道,玲珑转身之时,泪珠滚落,回到宅院已是泣不成声。
小翠在一旁也是眼圈通红,只有她知道小姐心中的苦楚,但无奈命运弄人,无论是她还是小姐,都无法违背,至于刑天,就更是无能为力。
三月时限已过,玲珑公主即rì就要赶回大赵王朝的京城,从此和这瓦金村以及瓦金村中的少年再无关系。
这么做,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
许久,玲珑才止泪长叹一声:“此间事了,翠儿,随我回京吧!”
……
沐海风带着刑天等考生到达乌门镇的时候已经是rì近西山,而一行人住进了官家专门为各地考生备置的驿站后,天sè也暗了下来。
因为第二天便是至关重要的武试,所以沐海风让所有人吃了饭去休息,养jīng蓄锐。
一夜无话,第二rì清晨,众人便到了乌门镇外专门为武试开辟的演武场。
放眼望去,演武场外人头攒动,大都是和刑天他们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乌门镇是附近十几个村庄唯一一个武试考点,基本上附近适龄少男少女都会来,一个村少得有几个,多则有数十个,十几个村子加起来,也有数百人了。
刑天已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倒是没有被如此大的场面震住。
“这不是瓦金村的沐师傅吗,去年听说你们瓦金村无一人通过武试,怎么,今年打算重振旗鼓,卷土重来,只是别又是空欢喜一场吧?哈哈哈!”
前面一个身穿短衣,体格强壮的长须汉子此刻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哈哈笑道。仔细一看这人步伐稳健,中气十足,暴露在外的筋肉皆结实,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武学修为不低。
而这汉子身后,也有十几个少男少女,一个个皆是趾高气扬,一脸傲sè。
沐海风一听,面sè变得颇为难看,只是表面上却是拱手道:“原来是长桥村的王师傅,一年未见,不知王师傅的修为有没有突破到淬体大成啊?”
长桥村,王胜,和沐海风一样也是村中学武堂的教武师傅,他和沐海风之间似有间隙,所以一见面便是互有嘲讽。
那王胜听到沐海风的话却是冷笑一声,随即狂喝一声,身体爆出一股强横气势。
“淬体大成境?想不到一年未见,你还真的突破了。”沐海风一愣,这王胜之前的修为一直不如他,却没想一年未见,对方已经追赶了上来。
“呵呵,两位武堂师傅,这武试是检验你们学武堂中学生修为,你们做师傅的修为再高又什么用?这么多学生在,莫要让小辈们瞧了笑话!”
此间又有一人走过来出声说道,似是打圆场的。
“原来是白家村的章师傅!”沐海风一看来人,面sè微微一变,白家村的章万里早就是淬体大圆满境界的武者,在这十里八村都是极有声望的,而白家村的年轻一辈也是能人辈出,每年通过武试的比例是这么多村子里最多的,自然他的面子不能不给。
“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去登记报名吧!”章万里说完,便带着几个教武师傅拿着各自村子中考生名单去了武试登记官那里。
教武师傅离开了,现场自然全是各村的年轻一辈。
长桥村的年轻一辈中,一人此刻走了出来,眼睛在瓦金村年轻一辈中扫视片刻,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刑天身上。
“哈哈,果然又来了,瓦金村刑天,十二岁起参加武试,连续三年都在第一关被淘汰,这成绩即便是在咱们十里八乡也是独一份了,你这是第四次参加武试了吧?如果还是在第一关就被淘汰,那你绝对是乌门镇第一……第一废材考生,哈哈哈!”
这少年明显是来贬低刑天,以此来取乐,他的话音一落,周围各村年轻一辈的眼光便齐刷刷落在了刑天身上。
“原来是他,我听说过这小子,连续三届都是在第一关被淘汰下来,而且是最先被淘汰的,这样的人还参加什么武试!”
“说的是啊,如果是我,我早就没脸再来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看这人毅力极佳,只是天赋奇差,只能感慨上天不公了!”
一时间周围议论声起,有人冷眼不屑,有人却是生出一股敬佩之情,只是显然,前者居多。
刑天也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呆着,竟然是躺着中箭,暗道自己是招谁惹谁了。他无奈一笑,却是没有说话,倘若自己真的和对方做口舌之争,反倒是落到了下乘。倒是瓦金村里其他人面sè古怪,诸如吕蒙之辈却是一脸白痴一般瞧着长桥村那故意挑衅之人。
自从一个月前的武堂小比上刑天击败许江夺了第一,瓦金村中便没有人再敢小瞧刑天,现在谁再说刑天是废材笨蛋,那谁才是真正的废材笨蛋。
瓦金村年轻一辈的古怪表现明显让其他村子的人愣了一愣,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尤其是贬低刑天的那个少年,更是能感觉到瓦金村年轻一辈眼中那种看待白痴般的眼神。
“什么意思,瓦金村那帮家伙为什么这么看我?”长桥村那人本来想出个风头,打击一下瓦金村的士气,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实在是诡异非常。
便在这个时候,那边登记名册的沐海风走了回来,他显然也是听到了长桥村那少年的奚落之言,他同样是一脸古怪。只是不明所以的王胜此刻却是哈哈一笑,故意道:“段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怎么说那刑天都是沐老弟的学生,你这么说,岂不是说沐老弟教徒无方?”
这本是奚落之言,但此刻听在沐海风耳中却是可笑之极。那个段明的修为最多是拳法第七重,本也不算差,只是若和如今的刑天相比却是差了太远。
想到这里,沐海风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却是对着那王胜道:“王老弟,刑天他学武不jīng,见识也浅,不如让你这位学生去指点他一二,如何?”
第十七章 关系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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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桥村众人听罢都是一愣,尤其是那王胜,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今天带来的学生里最差都是拳法修为第六重,而段明更是拳法第七重的境界,沐海风此举简直是自取其辱啊。
王胜实在是想不明白,索xìng他也不想了,那沐海风既然划下道来,他不想丢脸就得接着,况且,这还是百分之百能赢的切磋。
“想自取其辱,那我就成全你!”想到这里,王胜哈哈一笑道:“既然沐老弟开口了,段明,你就去指点指点那小子吧!”
围观的众人见有好戏看,却是主动让开一个场地,而一开始故意挑衅刑天的少年几步走了出来,脸上泛着一丝得意,对着刑天一拱手:“长桥村,段明!”
到了这个时候,刑天也没别的办法,看到沐海风给自己打了个眼sè,他只能是迈步走出,同样是拱手道:“瓦金村,刑天!”
看到这一幕,周围是议论纷纷,自然,像这种武试前的切磋其实相当的正常,算是村子和村子之间年轻一辈的一种交流,更是各个教武师傅之间的较量。
只是寻常来讲,即便是切磋,也会找势均力敌的对手,长桥村的段明去年也参加过武试,当时就已经闯入到第三关,距离通过武试只差一步之遥,和在第一关就被淘汰的刑天相比那是天壤之别。即便是过了一年,段明也应该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瓦金村的沐海风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刑天我也知道,去年拳法修为不过第三重,资质不是一般的差,而长桥村的段明,去年便是拳法第六重,以其天资,如今绝对是拳法第七重的修为,这番切磋,真的是自取其辱!”
“或许这沐海风有别的打算吧,我观那瓦金村的刑天,步幅稳健,年纪轻轻,却是沉着冷静,既不怯场,也不张扬,光是这份淡定在同龄人里就实属难得!”
“他那是装腔作势,去年我见过这小子,和今年一样都是这副德行,结果呢,武试第一关第一个被淘汰,这件事我记忆犹新,看着吧,我打赌那段明一招就可以将他击败!”
“既然如此,那我白银十两赌刑天赢!”
“呦,老兄兴致蛮高的嘛,那我跟你赌了,小弟西吴村武堂师傅吴天德,不知老兄你怎么称呼?”围观人群中,一个一脸胡须,体壮如熊的汉子对着身边一个蓝衫汉子抱拳道。
“不敢当,在下曲冲!”蓝衫汉子呵呵一笑道。
“原来是曲兄,哈哈,谢谢你的十两银子,因为此番你一定会输,那瓦金村的刑天真的只是一个废材!”叫做吴天德的壮汉哈哈笑道,只是他现在却是有些嘀咕,暗道之前可是没见过这蓝衫汉子,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自称曲冲的蓝衫汉子却是淡然笑笑,不再说话。只是很快,他便抬头一看,摇头轻声道:“看来这银子是赢不到了!”
便在这时,不少人都是抬头惊呼,只见空中一道道劲风掠过,随后几个穿着长袍的人竟然是落在这武试场外,当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负责武试的那些官员一开始还在看热闹,而在看到这几个人后却是一个个急忙跑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官袍的官员对着那几人抱拳道:“原来是卦山派各位高人来了,余长老,今rì可就劳烦您做这次武试的主考官了!”
这几人显然都是轻功极佳,当中一个老者对着那官员点了点头,道:“师门既然派我来协助今年的武试选拔,老夫自会尽心竭力,刘大人不必客气!”
说完,这老者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正准备切磋的刑天两人,却是眉头微微皱起道:“这是怎么回事?”
“余长老,这是瓦金村和长桥村两个小辈在切磋武艺!”那个叫做刘大人的赶忙上前道,他虽是一方父母官,吃着大赵王朝的俸禄,但在卦山派面前,还是相当的恭敬有佳。
老者听罢点了点头,却是道:“让他们散了吧,武试马上就要开始,这种切磋能免则免,记住,不是只有好勇斗狠就可以通过武试的,对了,瓦金村的许江来了吗?”
老者声音不大,但却是可以贯彻全场,显然拥有极高的内功修为。
而内功,却是只有调息境以上的武者才能修炼。
听到这个卦山派的大人物口中喊出的名字,众人眼睛齐刷刷看向了瓦金村那一群年轻之辈,暗地里都在猜测这许江是何人。
便在这时,一身锦衣的许江一脸激动的向前几步,对着那老者扑通跪倒行礼。
“瓦金村许江拜见余长老!”
此刻许江是心中狂喜,显然这老者便是父亲口中那个余通海长老,也是表哥的授业恩师,此番自己有了这一座大靠山,通过武试拜入武门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那老者自然便是余通海,他眯着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许江,脸上笑意连连,显然对方这番大礼和恭谨程度让他十分受用,而且又因为对方的表哥是自己的弟子,倒是对这许江极为喜欢。
“恩,看你气息稳定,筋骨结实,如此年纪当中也算是天资不凡,起来吧,一会儿好好考,若是通过武试,我便收你为徒!”
这句话说的淡然无比,但在众人心中无疑于惊天响雷。
“什么?这许江竟然会被卦山派那长老如此看重,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鬼才知道,看来今年这瓦金村要出一个风云人物了,这余通海在卦山派虽然只是外门长老之一,但能被他收入门下,也是一步登天了。”
“你们不知,我却是知道这许江的表哥两年前通过武试拜入卦山派,便是投入了这余通海门下,有了这一层关系,自然是比我们要占了优势。”
“是啊是啊,如果是其他人即便是通过武试,也未必能拜入武门,更别说是卦山派这种大门派了!”
议论声起,大都是羡慕之声,许江此刻满面笑容,却是对着那余通海磕了几个头才起身,这番举动更是让余大长老心中欢喜。
有了这一件事,之前刑天和段明切磋的事情直接被人忘到了脑后,而且既然那余长老发话了,两人也没必要切磋了。
“哼,算你走运!”那长桥村的段明对着刑天冷哼一声,随后走了回去。
沐海风这边也招呼刑天回来,看着那边风光无限的许江却是叹了口气,显然即便是沐海风也知道,许江有十成把握能通过武试,而一旦通过武试,便是那余通海的门下弟子,到时候即便是自己也得对许江恭敬有佳。
不过对此沐海风也是看得开,自己教过的学生能有出息,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看着此刻风光的许江,刑天却是一脸淡然,只是他心中也是泛起一股难言的心思。那许江家大业大,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光是能直接拜卦山派一个外门长老为师,这已经是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有优势了。
虽然自己也有把握通过武试,但到时候能不能拜入武门也是未知之数,更不用说是卦山派这种级别的武门了。
便在这时,刑天却是感觉到一股异样,随后扭头看去,却是看到人群中一个蓝衫汉子正在看着自己。
后者虽在人群中,但又超然于外,正待刑天要仔细看的时候,人影攒动,瞬间,那蓝衫汉子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刑天心中骇然,看周围那些人竟然像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蓝衫汉子离去似的。只是刑天知道,武试的时候会有许多武门派人来观看,这样可以在武试之后挑选其中优秀的人收入门徒,或许,那蓝衫汉子也是某位武门前辈吧。
按下心中猜测,刑天缓步回到瓦金村年轻一辈人群中,听着吕蒙唠唠叨叨,等待着武试正式开始。
因为卦山派的地位超然,而在乌门镇这片区域中由是以其最为庞大,所以这一次武试,便是由卦山派为首。自然,也有许多其他武门小派前来观看,所以现场是越发的热闹。
等到骄阳从东山升起,今年的武试也正式开始。
刑天知道武试共分五关,所以很多人也称武试为‘过五关’,往年他因为先天不足,修为浅薄,连续三次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一方面说明刑天昔rì修为实在是差极,而从另外一方面说,也可以看出这武试的严格。
第十八章 武试开始
回想起往年参加武试的场景,刑天只能是无奈一笑。
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找到紫葫芦,没有治愈先天不足的毛病,所以无论是拳法修为还是身体素质都和同龄人相差甚远,自然当时的自己没法子通过第一关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过今非昔比,今时今rì的刑天早已经淬体成功,想要闯过这第一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很快,便有负责武试的官员将参加武试的人群引到了一片开阔地。这开阔地上放着许多石墩,上面镶有铁环,这些石墩大小不一,小的有人头大小,重达三十斤,而大的则是有如脸盆大小,一尺多高,却是重达百斤。
在一旁还有几个文书先生,摆着桌凳和笔墨纸砚,他们负责记录每一个考生的成绩。
“武试第一关,便是测试力道,正所谓练武先练力,没有一定的力量,要谈武道简直痴心妄想。一会儿叫到名字的上前来,举重物投掷,不足五丈者淘汰,过五丈者按其所选石墩的重量和投掷的远近论优劣!”
负责考核第一关的官员说罢,却马上开始安排测试。
来自附近十几个村子的考生被分作五组,分拨上前,自然有的是轻松过关,将石墩抛出五丈开外,而有的则是费尽全力,却是投出五丈之内,饮恨淘汰。
负责这第一关的考官此刻坐回座位上,喝了一口茶水暗自道:“往年这第一关便会刷下去两成,但若和后面的几关比起来这第一关却是又轻松得很了,只是不知道今年究竟有多少人能通过武试!”
想到这里,这位考官的目光又不自觉的移到瓦金村那群年轻人身上。
这一次武试还没开始,瓦金村便是出尽了风头,先是一个连续参加三次武试都在第一关被淘汰的废物考生刑天,而后又是一个被卦山派外门长老余通海看重,rì后定能平步青云的许江,这两人都是来自瓦金村,自然这瓦金村不惹人注目都不行了。
“下一个,瓦金村,许江!”
负责记录的文书先生喊着名单上的名字,只是因为之前许江被余长老看重的事情,所以不少人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此刻的许江似乎恢复了往rì的傲sè,迈步走到场中,却是大喊一声,伸手就抓向那重达百斤的石墩。
“百斤石墩,除非是那些天生神力的体质,否则只有淬体境的武者才能抛出五丈,莫非这许江已经淬体成功?”
负责第一关测试的官员坐直了身子,仔细观看,说实话,他负责武试第一关已经不是头一次了,淬体成功的考生不是没有,但两三年才会出现一个。而一旦出现淬体境的考生,几乎百分之百会被武门收入门中当做宝贝一般培养。
除了测试考官,周围那些考生和各村的教武师傅也都是面露惊容,下一刻,许江将那石墩提起,用力抛出。
石墩飞出,落到了六丈之外,轰然砸在地上。
“百斤石墩,六丈距离,成绩优等!”负责记录成绩的文书先生也是错愕半响,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考生可以将百斤石墩抛出五丈以外的。
只是惊讶归惊讶,之前这个叫做许江的考生被卦山派余长老看重的事他也是看在眼里,余长老在他眼里那可是真正的高人,能被这种高人放出话来要收入门徒,有这种表现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于是许江在众人惊讶和羡慕的眼光中,向第二关测试所在的场地走去。
武试继续,吕蒙也在在之后将五十斤石墩丢出五丈开外,以中等的评定通过了第一关。
“下一个,瓦金村,刑天!”
文书先生开口喊道,而刑天也在许多人的瞩目中走了出来。
之前因为长桥村段明的挑衅,刑天连续三年在武试第一关就被淘汰的事情也是被众人周知,于是他一出场,竟然也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其程度丝毫不亚于许江。
这却是人们那种怪异的心里作祟,总喜欢见得别人比自己差,似乎见到比自己要差的人,就会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
“瞧,是这个废物!”
“可怜啊,他应该也快十五岁了,如此说来今年是他最后一次机会,通不过武试,便只能回家务农,老死田间。”
“是啊,刚才那个许江的确是天资非凡,都是一个村子中出来的,而这刑天和对方相比却是要差了太多!”
长桥村的那个段明,此刻也是刚刚通过第一关考验,和吕蒙一样,选择的是五十斤的石墩,却是丢到了七丈开外,成绩上等。
看到刑天上场,他却是止步看着,一脸讥笑,似乎要看看对方怎么出丑。
就见刑天直接走过去,停在了最小的石墩,也就是三十斤那种石墩前面站定,这个举动自然又是引来一阵刺耳的嘲笑和奚落。不过对于这种质疑,刑天以前听了太多,根本不为所动。
看着眼前三十斤的石墩,刑天脑海中浮现出过去三年的经历,连续三次,他都是在这第一关上铩羽而归,而他从没有将这种三十斤的石墩抛出五丈之外。
本来以他如今的实力,就是选择百斤石墩也是绰绰有余,但是这三十斤石墩,对于他来说有着另外一层含义。
那就是耻辱!
三年,都是这三十斤的石墩挡住了刑天的脚步,许多嘲笑,羞辱和绝望,都源自这一块石墩。
而今天,便是洗刷耻辱的时刻。
“选择的是三十斤的石墩吗?这小子倒是有自知之明,只可惜即便是三十斤的石墩,要抛出五丈开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场外观看的一个黑须汉子冷笑着说道。
“那可未必,我觉得他能成功!”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黑须汉子便是吴天德,他扭头一看,他发现之前和自己打赌的那个蓝衫汉子又出现了,却是嘿嘿一笑,道:“原来是曲兄,怎么,之前咱们没有赌成,不如继续?”
“我也正有此意!”蓝衫汉子显然也是兴致正浓,于是两人竟然是真的各自取出一张银票,之后才将目光投向场内。
便在此刻,场中刑天伸手一把抓住三十斤石墩的铁环上,却是抡圆胳膊,将这石墩丢了出去。
没有大喝,省去了活动筋骨,直接抓起就丢,仿佛那不是石墩,而是一个沙包。
嗖!
石墩被高高抛起,划过一道曲线,随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那个地方,已然是场外了。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这石墩竟然被丢出了三十丈开外。
记录成绩的文书先生正待提笔沾墨,见到那飞出去三十多丈的石墩却是目瞪口呆,以至于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纸张也是丝毫不知。而负责第一关的官员也是端着茶杯呆立当场,看着被丢出场外的石墩,脑子半天没转过弯儿来,连这两人都是这般反应,就更不用说场下的众人了。
“有没有搞错,那石墩难不成是空心的?”一人失声叫道。
一时间,场下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极其怪异,这也难怪,本来是看别人出丑的,结果对方表现出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优秀,这种落差之下,除非是那种极其老练的人,否则根本难以抑制脸上抽动的肌肉。
“假的,一定是假的,就算是三十斤的石墩也不可能被丢出那么远啊,除非这小子是淬体境武者……”黑须汉子吴天德瞠目结舌,眼珠子差一点凸出来,只是他也知道,武试乃是大事,怎可能作假?
倒是他一旁的蓝衫汉子哈哈一笑,将对方的银票取来:“昨rì我就算着自己今天会发笔小财,果然如此,谢了!”
吴天德正在恼火,刚想回头骂两句,却是发现身后哪儿还有那蓝衫汉子的身影。
他却是不知,蓝衫汉子在说话的同时脚步挪动,以一种极为jīng妙的步法移出了人群,不少人只觉一阵风,却是根本看不清蓝衫汉子的身影。
人群之外,蓝衫汉子看着远处的刑天,却是喃喃道:“月前我在山中卜了一卦,说这一次武试我能收到一名佳徒,现在看来果不其然,真是一块璞玉啊,倒是不枉我亲自下山一趟,只不过卦象中还有一丝波折,却是需要有人化解……”
三十斤石墩,被抛出三十丈外,这个成绩直接引发了轰动。
自打乌门镇举办武试以来,还从没有人能将石墩抛出三十丈之外,那可是百米距离,这倒是因为那些实力强的考生会选择五十斤,八十斤和一百斤的石墩,哪会像刑天这样仍然选择三十斤的石墩。
最后文书先生和那负责第一关的官员商议片刻,给了刑天‘优等’的评价。
等到刑天和其他通过第一关的考生一样站在第二关测试场地的时候,却是再没有人敢小瞧他了。
第十九章 接连过关【求收藏推荐票】
早已等候在第二关测试场地之外的许江此刻看向刑天的眼神中泛出了一丝yīn狠之sè,只是他也知道,当前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通过武试,一旦通过武试,拜入卦山派,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对方都可以。
“刑天,便让你再威风一段时rì!”
话说回来,许江和刑天并无深仇大恨,但许江心胸狭小,即便是小事,在他瞧来也是能记恨对方的理由。
武试第二关对于刑天来说便是要陌生许多了,等到所有考生都到齐,便有负责第二关考试的官员将众考生引进了一个大院。
院中长宽都有三四十丈,以一米间隔摆放着上百张桌子,桌子上备有笔墨纸砚。终于,等那官员宣布规则后,刑天才明白这第二关是考武理。
要学武,第一步便是以拳法或掌法等武学淬体,那么每一招每一式淬体功效,包括平时如何锻炼全身筋肉,体内诸脏都在学武堂中有教授。除此之外还有以招对招,以招拆招的题目。
诸如‘若是对方跨步横拳打你左太阳穴,以何招对敌?’等这般问题。
这第二关的评定标准一是答卷速度,二便是答卷内容。等到众考生分名字入座,负责考试的官员才用木槌鸣锣,表示考试开始。
于是众考生皆提笔沾墨,挥毫纸间。
不说别人,单说刑天,这笔试可是正对了他胃口,看着纸面上的考题,刑天呵呵一笑,直接下笔答题。
时不过一刻,便有一考生举手,表示答题完毕。
“带卷上来!”考场前一个木椅上端坐一中年人,却是第二关的主考,而这人赫然便是之前随着余通海前来的卦山派中一员。
那第一个考完的考生赶忙带着卷子上前,恭敬的递了过去。
那中年人扫目一看,却是微微皱眉,下一刻他突然抬臂,一拳击向那考生面门。后者错愕难当,目瞪口呆且浑身僵硬,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好在那中年人拳头在距离对方面门不到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卷面字迹潦草不说,你在对敌拆招中所答应对这迎面一拳的招数简直是胡闹,答非所问,我刚刚一拳没有动用任何真气,速度减慢了许多你都没有办法拆解,还考什么武试,回去吧!”
说完,大袖一挥,一股气浪便将这考生推出数米开外。
那考生面sè变了数变,却是知道自己被淘汰了,只能是面sè苍白,对着那中年主考官行了一礼,黯然离开。
有了这前车之鉴,接下来也有不少考生交卷,同样中年主考官都会点评一番,最后用卷中所描述的题目攻击考生。若考生拆招得当,就算是过了这第二关,倘若没有拆解了这一招,即便是卷中所答正确,也会被淘汰出局。
不过三刻时间,已然有不少考生被淘汰出去,便在此刻,刑天起身,带着卷子向那主考官走去。
接过刑天的卷子,那中年人却是眼睛一亮。
“单不说答题怎样,光是这一手字便值得称道!”中年人原本紧绷的肃容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又不是考文状元,字写得好有个屁用!”下面不少人心中顿时腹诽不已,自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而下一刻,那中年人便猛然提拳向刑天心口打去。
“来了!”
刑天之前早就有了地方,脑中也将这一招拆解了无数回,却是急忙摔臂侧身,施展出五虎少阳拳中的‘猛虎摆尾’,避开对方拳头的同时还反攻了一招。
“好!”中年人嘴角含笑,这考生他还是头一次见,别的考生即便是天资卓越之辈也是只写下了防守和躲避的招式,眼前这少年却写着凌厉的反攻招式。
别人只当自己是考官,而这少年,却在对招拆招中将自己当成了敌人。
光是这一份心境便难得,中年人一开始就表示会亲身考验考生拆招后,后面的考生几乎都因为拆招对象是自己而将对答中的招数改成了防招和守招,只有这少年依旧是凌厉杀招。
下一刻,中年人右掌轻拖,轻松写意便化解了刑天打来的一拳,下一刻,他依旧是一拳击向刑天。
这一次,中年人加了一些力道,所以这拳是又急又快,刑天这一次却是避无可避,情急之下竟然也是运足全力同样打出一拳。
嘭!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拳头上传递过来,刑天向后退了三步才停了下来,只是他站定后反而对中年人恭敬行了一礼,却是因为他知道对方在对拳瞬间减少了许多力量,否则刚刚的一下,自己的手臂定然会折断。
“优等评定!”中年人脸上泛出一丝笑容,却是缓缓下了评定,而他身后的一个文书先生在写有刑天的一栏里写下了‘第二关,优等评定!’的字样。
因为有了第一关的震撼,所以第二关刑天的表现倒是没有引起太多的震动,反而刑天的反攻招式给了后面的考生很大启发。
于是接下来考生不断想出各种狠辣的招数,反正攻得越狠,这位主考官便越喜欢。
自然这些事情刑天是不知情了,他已经到了第三关的测试地点,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第二关通过的考生已经全部赶了过来。
看着原本还有上百人的考生队伍在第二关之后便只剩下了不足八十人,刑天也不禁有些咋舌,暗道这才两关,竟然便将一半的考生给刷了下去。
“第三关,机关木人巷,一会儿你们进入后我便会启动机关,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在里面坚持半柱香的时间,坚持够半柱香的便通过第三关,如果坚持不住喊一声我便会带你们出来,千万别勉强,否则受伤事小,说不定还会送命!”
第三关的主考官依旧是卦山派的高手,年纪比上一个还要大一些,让人注意的是他的一双手,上面满是老茧,关节奇大,显然是擅长外加功夫的高手,他说完后便示意众人可以进入了。
这个时候吕蒙走到刑天身边,小声道:“我听说这机关木人巷里全是可以活动的机关木人,一旦触发机关,这些木人就会展开攻击,要在里面坚持半柱香时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刑天点了点头,两人见到有人已经进入却是也跟了上去。
进入之后,刑天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里横竖有无数机关木人,机关木人之间相隔最多只有三尺,容纳一人倒是可以,只是如果不小心还会碰到机关木人坚硬的木肢。
显然,这一关考的可是真本事。
这个地方极大,八十多人挤进来倒是不显得拥挤,等到所有考生都进入后,外面的大门便被关闭。
下一刻,只听到一阵阵机关触发的声响,刑天身边的一个机关木人便猛的旋转,坚硬的木肢直接扫了过来。
这机关木人的速度比之前那中年人考官可是差了太多,刑天侧身直接闪过,只是很快,他身后一个机关木人便对着他的小腿一记扫击。
刑天大惊,急忙就地一滚躲开,可还没抬头就感觉头顶劲风袭来,赶忙一拳击出。
嘭!
刑天的拳头和一个机关木人的木肢重重的撞在一起,只是眨眼之间就有三个机关人对刑天展开攻击。
相同的情况同时发生在其他考生身上,此刻整个房间里的机关木人都活动了起来,对考生展开了猛烈的进攻,而考生需要施展全部力量抵挡这些机关木人的进攻,坚持更长的时间。
机关木人房外,负责第二关考试的那个中年人走了过来,对着第三关那主考官道:“师兄,本次武试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好苗子!”
第三关那主考官点了点头道:“是啊,还是余长老眼光独到,我等眼力比他老人家可是差了不少!”
中年人一愣,却是面sè古怪。他所说的好苗子却并非是余长老钦点的那个许江,而是另有他人,只是因为余长老的缘故,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两人在卦山派算是外门执事,中年人叫常瑜,被他叫做师兄的是伯世平,两人是十几年前拜入卦山派门下的,只是十几年来虽然勤修武功,却一直没有机会进入卦山派内门,而随着年纪的增大,武道再难有大的突破,便做了外门执事一职,负责诸多杂事。
卦山派分外门内门之分,自然内门比外门要崇高了许多,即便是内门一个弟子,都要比他们这些执事地位要高。此番他们跟谁余通海监考武试,便是为了发掘潜力上佳的考生。
门外的半柱香刚燃烧到不足三分之一,便听到机关木人房中传来了呼救声。
两人对视一眼,那伯世平猛然开门冲进去,片刻后便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考生走了出来。
“大柳村,王辉,淘汰!”
……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考生坚持不着开始呼救,而常瑜和伯世平两人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不断的进去将呼救的人救出来。自然,这些考生全部都被淘汰。
终于,半柱香燃尽,至此之后即便再有人呼救,也算是通过这第三关,只是会根据其减持的时间长短来得出判定。
又是一刻钟过去,这期间又有二十多人呼救被带出。
“师兄,里面还有几人?”常瑜问道。
“五人!”伯世平淡淡道。
“看来,这五人便是本次武试中的佼佼者了!”常瑜由衷的说道,当年他参加武试的时候,在这第三关也只是刚刚合格。
伯世平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看了看已经升起的rì头道:“我看这第三关就到此为止吧,那五人中除瓦金村的许江之外全部上等评定,那许江就以优等评定吧……”
“师兄!”常瑜一愣:“这似乎不合规矩……”
伯世平却是呵呵道:“我知道,只是咱们也不能让余长老干等着啊,而且这评定不低了,就这么定了!”
说罢却是吩咐停止了机关。
机关房内的五人皆是莫名其妙,其中自然包括刑天,而等到他出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 余通海
武试第四关乃是考生之间切磋武艺,此刻,在一个圆形擂台下,通过机关木人房的考生整齐站立。而经过三关考验,留下的考生已经从最开始的百数人减少到了三十多人。
“哼,凭什么就只有那许江第三关评了优秀,我看他当时和我们差不多,也快坚持不住了!”一个考生在队列中小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愤慨。
“嘘,小声点,你不知道那许江是那个卦山派余长老看中的考生吗?别说话了,免得引火烧身,反正除了他之外咱们都是上等评价,也不亏!”另外一人同样小声说道。
刚好刑天便站在这两人前面,而且以他淬体境的修为耳目清明,却是将这话听在耳中。
此刻刑天心中一样恼火不已,那机关木人房他可是有把握坚持到最后,毕竟淬体境武者可是拥有极强的**,虽然那许江似乎也淬体成功了,但刑天相信拥有紫葫芦中紫水淬体的自己一定要强过对方。
只是这是武试,对于这种结果刑天也无可奈何,刑天虽然小,但也懂得不少人情世故,那第三关的主考官明显是在巴结讨好余姓长老,所以才会如此,否则那许江不可能夺了第三关的第一。
看到第四关要开始,刑天按下心中的各种念头。
这第四关却是很简单,那就是在场的考生抽签两两对垒,比试武艺,赢者进阶,输者若是资质上佳,也可通过,但这种情况却是极少发生。
很快,抽签结束,台上大牌子上挂出了对阵名单,刑天一看,却是面sè古怪,因为他竟然是和那长桥村的段明抽在了一起。
一旁的段明此刻却是面sè有些难看,如果是一开始,他定然会幸喜异常,以为自己逮到一个软柿子。只是这三关刑天所表现出的实力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尤其是第三关,这刑天坚持的时间可是比他还要长。
“不管了,我就不信那刑天能在一年时间里超越我!”段明自我安慰道,只是他心里实在是有些打鼓。
瓦金村进入第四关的只有四人,除了刑天和许江,吕蒙也是运气极好的走到这一关。许江的对手是狄家村的一个少年,看修为也有拳法第八重左右,实力不凡。而吕蒙的对手却是一个少女,对方也是在第三关坚持到最后的五人之一,按照刑天的估计,吕蒙赢面不大。
此刻,在擂台周围也搭起了一些棚子,卦山派和其他门派的客人都在此观看,只有到了这第四关他们才会来关注,一般来说,能走到第四关的,基本上天赋都不会差,所以很多门派便是在这一关开始挑选弟子。
此刻余通海对着周围几个门派的外门长老和执事拱手,哈哈一笑道:“诸位,和往年的规矩一样,乌门镇的武试既然由我卦山派主考,所以我们拥有优先挑选权,那瓦金村许江天赋极佳,而且前面三关评定两优等一上等,实是难得佳徒,余某便先行预定了!”
在座的除了卦山派,还有绵山派,万泉门,铁剑门等门派的长老执事,听到余通海的话,却都是面sè不愉。
“余长老此言差矣,卦山派主持这乌门镇武试是不假,但也不能强行收徒啊,若是那许江愿投卦山派门下我们自然是不会反对,可若是人家不愿意,又该如何?”说话的也是一名老者,这老者jīng气内敛,底气中足,显然修为不俗,却是绵山派的一位外门长老。
绵山派也是家大业大,仅次于卦山派,因此这老者说起话来却是没有丝毫忌惮。
有人带头,其他武门皆是符合响应。
余通海冷声笑了笑,却是道:“若是那样,我们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只是即便是乡野少年,也应该知道人往高处走的道理……”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另外几个门派的人皆是冷哼一声,门派要延续和壮大,自然年轻一辈是相当重要的,每年大赵王朝的几个门派都会因为择徒这件事上大动干戈,久而久之,却是积怨颇深。
“哼,你余长老觉得那许江好,我还偏偏看不上,倒是这个叫做刑天的,第一关,第二关评定优等,第三关评定上等,也是一个不错的料子,我看未必比那许江差,还可能要更好,余长老你独看重许江,却是忽略了其他人,眼光颇差实在是不敢恭维!”绵山派那老者似乎专门和余通海过不去似的,只是他这话一出口便看到余通海面sè一变。
一旁的常瑜和伯世平却是暗道不好,余长老修为不低,但心胸却未见得有多宽广,平rì里最喜别人夸他眼光独到,而那绵山派外门长老却专门贬低其观人的水准,这肯定会让余长老大大的不高兴。
尤其是熟悉余通海xìng情的常瑜暗叹了一口气,心道那刑天可能要被余长老记恨了,自然,于通海没法子对付绵山派外门长老,却可以为难那个叫做刑天的少年。
果然,余通海此刻面sèyīn沉,却是冷哼一声:“哼,老夫不与你做这口舌之争,看武试结果吧,若是那刑天通不过武试,你看人的眼光怕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吧!”
说罢,却是拂袖坐回座位,只是面sè依旧yīn沉。
而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牵连记恨上的刑天也已经站在台上,对面便是长桥村段明。
比武台下,长桥村的教武师傅王胜此刻是在给段明打气。
“段明,以你的实力足以击败这刑天,以八冲拳法猛攻,对方修炼的是五虎少阳拳,淬体效果不错,但威力尚显不足,八冲拳刚好可以克制对方……”
台上段明听到这话,顿时心底生出了一股信心,却是紧绷肌肉,大喝一声,直接对着刑天攻了上去。
八冲拳,和五虎少阳拳一样是淬体拳法,但是注重杀伤力,拳法中招数皆是冲拳,施展开来仿佛莽撞猛牛,势不可挡。
这段明已然领会了八冲拳的真意,而且应该也将拳法修为练到了第八重,这一施展便是拳风呼啸,台下的人看到也是暗自佩服。
“此子不错,这八冲拳早年乃是一位番外苦行僧所创,据说这苦行僧的修为已达‘刚柔境界’,却是创出了这一门八冲拳,在诸多淬体武学中,八冲拳绝对算是相当高明的拳法,算是淬体武学中拔尖的存在。而五虎少阳拳本是脱胎于纯阳宗的少阳真拳,只是又加入了形意拳的要素,可惜却是下等淬体武学,既无少阳真拳的淬体神效,也无形意拳的招式凌厉,太过平和中庸,光以拳法优劣来说,那段明却是占了优势……”大棚中,一个武门的执事沉声说道。
顿时不少人都是点头附和,这位执事所言也的确是中肯,眼光独到,没有任何偏颇。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看到之前三关的过程,否则便不会做出如此评断。
那位口出评论的执事也是心中暗喜,暗道替自己师门出了脸面,他正待端起一旁泡好的茶杯喝一口茶水润嗓的时候,场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抬头一看,这位执事便是目瞪口呆,他看到台上施展八冲拳的那个段明被一拳打了下来。
简简单单,一拳败敌!
“诚然,八冲拳固然是淬体武学中数一数二的拳法,但也要看施展的人本身修为境界,一个淬体境界的武者对付一个拳法八重的武者,即便是不动用武学,要取胜也不是难事!”卦山派的执事常瑜此刻说道,他负责第二关,却是对刑天这名考生喜爱有加,此刻便脱口而出。
殊不知他这番话却是引起一阵躁动。
“淬体境界?十五岁前便能步入淬体境界,这可是相当不凡了,难怪……”一个武门的外门长老盯着准备下场的刑天,眼中jīng光闪现。
“此子不凡,可称得上佳徒!”另外一个门派的执事也是盯着刑天,心中已然有了收徒的意思。
而这个时候,那位绵山派的外门长老却是一拍大腿,猛的站了起来。
“我就说那余某人眼光极差,如此良玉竟然视而不见,哈哈,这等佳徒你们卦山派不要,我绵山派要!”
再看余通海此刻却是面sèyīn沉,冷哼一声道:“要收徒,也得等到武试结束!”
之后他便不再说话,心中已然是将刑天记恨上了,好在之后许江上场,也展现出淬体境界的实力,余通海的脸上才略有好转。
第二十一章 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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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击败段明,对于刑天来说实在是非常轻松的事,淬体境界的武者肉身强度便要强过普通人,再加上刑天每天都会喝紫葫芦里的水来淬炼身体,就是同样是淬体初期的武者也不一定比得上刑天。
而那段明还未淬体成功,输在刑天手里也不冤枉。
通过武试第四关,对于刑天来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即便是他生xìng较之同龄人要沉稳许多,但也不禁面露幸喜。
只要再过一关,那么他多年来的愿望便会实现,一旦通过武试,他的人生将不再平凡,也不会像老爹一样,一辈子和泥巴瓦场打交道。而如果要说的现实一些,只要通过了武试,老爹也能跟着自己享享清福,这才是刑天最为看重的。
此刻和刑天一起闯过第四关的便只有一十七人,吕蒙果然是被那少女给淘汰了,只不过被淘汰的考生也没有被遣散,此刻已经有一些门派看上了那些考生中天资上佳者,准备收徒事宜。
能被武门看中收入门墙,通不通过武试却已不重要了,一时间后面的考生群众时不时发出惊喜的叫声,显然都是些被一些武门所看中的,只是对那些淘汰考生下手的多半都是一些小门小派,一些大门派却是不屑为之。
他们盯着的,却是这十七个进入第五关的考生。
和前四关相比,武试第五关没有规定的测试项目,每年都是由负责武试的主考官来临时决定,此刻当地父母官刘大人对着余通海一抱拳,道:“那么就请余长老来决定这第五关的内容吧!”
后者也是呵呵一笑道:“刘大人客气!”
说罢去是起身,双足点地纵身一跃,竟然径直蹿起六七丈高,随后落在那一十七名考生面前。
此刻余通海浑身劲气缭绕,衣衫鼓起,胡须飘荡,倒真有一番高人的姿态。自然看在那些考生眼中,都是一脸震撼,眼中充斥着羡慕之sè。
学武之人谁不是为了练成不世神功,高人一等。
倒是刑天暗中将面前的余长老和老哑做了一番比较,当下便做出了判断。
老哑要强过这位余长老,那晚老哑和黑衣老人对持时所爆发出的气势,便比这位余长老强了一倍有余。
就在此刻,余通海扫视众人一后沉声道:“武试第五关内容,便是你们每人接我一招!”
话音刚落,便是一片喧哗之声。
“余长老,这……这恐怕不妥吧,您的武学修为比这些考生不知高出多少,这些后生晚辈怎么可能接下您的一招半式!”
第一个跳出来说话的便是刘大人,这武试他可是负责人之一,如果出现了什么漏子那余长老可以拍拍屁股走路,而他不行啊,到时候上头肯定会怪罪下来。
谁料余通海呵呵一笑道:“刘大人放心,老夫学武四十五载,出手早已随心所yù,一会只会用半分力,而且不动用真气,不会伤到这些考生的,毕竟其中也可能会有我卦山派将来的弟子!”
“原来如此,那样最好!”刘大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却是松了口气:“卦山派余长老能亲自检验后生晚辈武学修为,实在是他们的福分,那么就有劳余长老了!”
“好说!”余通海哈哈一笑,眼角却是泛出一丝冷sè。
远处绵山派那外门长老见状却是冷哼一声,对身边的同门道:“这余通海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多半是因为咱们看重那刑天,所以才要故意为难那少年了!”
“这老匹夫,简直太不要脸……”绵山派一位外门执事眉头一横便要上前,却是被那老者拉了回来。
“你现在去说,那余通海会承认吗?呵呵,这件事早在我预料之中,我刚刚故意用这叫做刑天的少年为话题挖苦那余通海,就是让他去故意刁难那少年,这样一来,便是绝了这少年拜入卦山派的可能,在场的诸门诸派,也只有我绵山派能和卦山派相提并论,自然他只能拜入我们绵山派了!”老者老神自在的说道,那位同门执事一听慢慢琢磨一番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赶忙道:“还是长老您英明啊!”
“呵呵,而且我还要看看这余通海会怎么做,如果他做得过火,只会惹人诟病,损了他卦山派的声誉,我这一招可是一箭双雕!”
不远处,卦山派外门执事常瑜此刻也是一脸焦急,他自然也看出来余通海的打算,倒是一旁的伯世平小声道:“常师弟,莫要担忧,余长老自有分寸!”
此刻场上,余通海让人用白石粉画了三丈大小的圆圈,他散去浑身劲气,沉声道:“待会儿一个一个上来,我只出一招,不管你们是如何拆解,是躲,是避,是对攻还是其他招数,总之只要能在我一招之下不被打出这个圈子便算是过关,否则便是淘汰,都听懂了吗?”
下面众多考生皆点头称是。
“好,一个一个上吧!”
说完,余通海站在圆圈zhōng yāng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入定,排在第一个的考生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站进了圈子。
这个考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材极为壮硕,不过在余通海面前却是胆颤心惊,他站到圈子里便浑身不自在,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便在此刻,余通海眼皮微微一动,抬手一掌便打了过来。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掌,却是让这考生心神大骇,只觉这看似平凡的一掌似乎可以将自己周身都笼罩一般,无论如何躲避,如何拆解都逃不过这一掌,下一刻,他只能下意识举臂格挡,却是感觉一股大力传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圈外地上。
他犹自迷糊,但是其他人却是看的真切。
刑天看到这一掌也是暗自佩服,心道果然不愧是名门大派的长老,简简单单一掌,却是包含许多变招,更是可以将对方的动作封死,倘若是自己遇到了这一掌,估摸也和那考生差不了多少。
被击出圆圈之外,自然是被淘汰,那考生一脸沮丧,yù哭无泪,只能是黯然退开。不过很快,便有一个小门派找到他,要收他入门,那考生这才转忧为喜。
接下来上去的是一个少女,却是先对着那余通海躬身行了一礼,结果同样一掌,她竟然是以一守招挡了下来,过关成功。
只是一些武学修为高深的人看来,这一掌明显没有刚刚那一掌的威力大。
如此一来,不少人便心如明镜,那绵山派几人小声道:“这哪是考武功,对他余某人恭敬行礼便网开一面,不然便一掌推出圈外,简直是小人行径!”
“几位这话可就说得有失偏颇了,余长老他这是在考验这些后生晚辈的武德,毕竟除了武艺尚佳,也需要品格端正,若是不懂如何尊师重道,敬畏长辈,这样的人将来怕是会堕入邪道,余长老所想,几位怕是有所误解!”一旁伯世平缓缓走了过来,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倒是让人难以辩驳。
考生中,也有不少jīng于人情世故,上场便对余通海恭谨有加,如此一来倒是有不少考生顺利过关。当然,也有一些榆木疙瘩,或是忘了,又或是压根没想到行礼,于是皆是被一掌拍出圈外。
“后生晚辈许江,见过余长老,长老亲自考验我辈武功,实在是我等天大的福分!”
轮到许江上场,后者自然早就看出余通海喜好面子,所以他竟然是行了跪礼。果然,余通海十分‘欣慰’的一笑,却是连声道了三声“好!”
结果自然是简简单单一掌,那许江是轻易化解,顺利通关。
终于,轮到刑天,余通海此刻面上的笑容瞬时收敛,却是眼皮耷拉,与刚刚那和蔼可亲之相判若两人。
见状刑天心里咯噔一下,只是表面上并没有缺了礼数,上前躬身行礼道:“后学刑天,见过余长老!”
那余通海也不答话,只是从鼻孔里喷出了一声轻哼,算是应答,下一刻,却是抬起手臂,一掌击出。
这一掌,却是比之前应对其他考生所用的掌力还要强了一分。余通海心中的打算的确是要为难一下这个刑天,借此给那绵山派的人一个难堪。试想一下,如果这刑天没有通过武试,以绵山派的地位,也不会去收一个没有通过武试的人入门,否则便算是自降了身份。
况且在他看来,这刑天虽然对自己也算是恭谨有礼,但和许江那种大礼还是差了很多,又听说许江和这刑天似乎不合,爱屋及乌之下,对刑天便有了看法。所以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想过要让对方入卦山派。
第二十二章 淘汰
因而余通海这一掌,却是比之前所施展的要强了许多,即便是淬体境小成,甚至是大成的武者,也难以抵挡,只能是被打出圈外。
看着迎面而来的一掌,刑天顿时感觉周身都被罩入这一掌当中,无论怎样都难以躲开,除非是后退。
只是若后退,便意味着会退出圈外,无法通过武试。
刑天并非是懵懂无知的少年,武者以武展心境,这余长老刚刚出招没有一丝留情,分明是针对自己,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刑天相信自己的这种感觉。
一瞬间,他也被激起了一丝火气,而且事关能否通过武试,他却是急了。
脑中千回百转,无数自己学过的招数涌现出来,刑天发现若是以五虎少阳拳对拆,根本不可能抵挡,好在一瞬间他想到‘虎游山’这门武学中有一招猛虎扑食,却是以攻对攻的打法,面对这一掌,刑天所能想到的唯一破解招数便是猛攻!
说时迟那时快,刑天浑身筋肉瞬间紧绷,随后双脚蹬地,勾指成爪,直接仿佛猛虎下山一般,向余通海攻去。
“放肆!”
余通海眼睛一瞪,心中大怒,原本他只是要为难一下这个考生,让绵山派的人落些面子,却是没想到这考生竟然敢和自己对攻。
这在他眼中乃是大不敬的举动。
只是他完全忘了,之前他余某人曾亲口说过,无论是躲避,招架还是对攻,只要能守住这一掌而不出圈者便是通过这最后一关,可之前的考生没有一个敢出手对攻,唯独这个刑天这么做了,这却是让余通海感觉这少年折了他的面子。
所以余通海很恼火,只是他虽然睚眦必报,却是又喜好脸面,自然不会当场发难。今时今rì他早已经突破淬体境界,步入调息境,而经过十几年苦练内功,也突破到更为强横的开穴境大成,对于真气的运用已然是炉火纯青,心念一动,却是在掌心汇集了一丝真气,然后变换掌法一掌拍到了刑天胸口。
他这动作极为隐秘,谁都没有察觉,而且以他的武学修为,要对付刚刚淬体初期的刑天却是易如反掌。
如此一来,刑天只感觉对方瞬间变换掌法,下一刻便是心口一痛一麻,随后天旋地转的落到圈外。
噗通一下,刑天重重落地,只感觉浑身筋骨疼痛,而他却是全然不顾,只是心中沮丧莫名。
落到圈外者,便意味着淘汰。
也就是说,他刑天,第四次参加武试依旧没有通过,而今年他已年满十五岁,却是不能再参加武试了。
一瞬间,刑天只感觉万念俱灰,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天,没想到在距离梦想如此接近的时候,却又被无情的淘汰。
这便是天意吗?
便在此刻,远处一个老者怒声道:“余长老,你这一掌分明故意加了力道,连我都难以应付,别说一个小辈了,以你如此身份为难一个小辈,实在是有些自降身份,让人不齿!”
说话的自然是绵山派那位长老,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余通海竟然真的能拉下老脸如此为难一个晚辈。不过他早就等这个责难对方的机会,是以刑天刚被击出圈外,他就出言说道。
顿时附和声四起。
“左不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看这考生已步入淬体境初期,所以就想试试他的极限如何,却是没想到还是让我大失所望,虽然他资质一般,不过以他这般年纪能淬体成功,也算不错了,我想到时也可以进入卦山外门做一名杂役弟子……”余通海一脸正sè的说道,他话说的很明白,之所以出重手,却是为了检验考生的极限,而且也放出话可以收入门墙,其他人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只是谁都知道,外门杂役弟子乃是门派内地位最低的那一类弟子,虽然也算是弟子,但更像杂役,连记名弟子都不如。
“杂役弟子,哼,你余大长老倒是够慷慨啊!”绵山派长老冷哼一声:“谁不知道杂役弟子和下人无异,成天干活又哪有时间练功,卦山派这般收徒,实在是让左某佩服!”
此刻刑天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余通海明显是故意针对自己,虽然不知对方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做,但大丈夫在世又怎可能被人轻视?
尤其是对方明显偏袒许江,更是让刑天心生不忿,一个入室弟子,一个杂役弟子,相差巨大,一时间热血上涌,起身道:“谢余长老好意,只是后学刑天乡野草贱,怕是难以高攀卦山!”
说罢,眼睛直勾勾看着对方,之前的恭敬也是荡然无存。
“住口,刑天,你怎么敢这么跟余长老说话,余长老答应收你入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竟然给脸不要脸,哼,泥腿子就是泥腿子,难登大雅之堂!”许江此刻却是跳出来怒斥道,他早就记恨刑天,此刻出口更能巴结余通海,自然是毫无顾忌。
“无妨,我自然不会和小辈计较,只是他既不愿入卦山派,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左不周,你们绵山派不是对次子情有独钟吗?倒不如将他收入门墙,我在这里也恭喜你得到佳徒。”余通海面上豁达一笑,心中却是冷哼一声,暗道次子已经被我用真气打入体内,用不了多少时rì,便会破坏体内诸脉,等同于废人一个,今生今世再无突破可能,你们绵山派也只是收了一个废物而已。
一想到那左不周到时候吃瘪的样子,余通海心中便是一阵爽快。
“好……”那叫做左不周的绵山派外门长老便要应下来,虽然这个叫做刑天的少年并未通过武试,但其天赋显然不错,收入绵山派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左不周突然一愣,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片刻后他是面sè古怪,神sè千回百转,筹措半响后竟然是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低声道:“罢了,这考生看来和我绵山派无缘!”
说完,竟然是半闭眼睛,不再说话。
这倒是让不少人心中猜测,怎么说这叫做刑天的考生都算是上乘天资了,收入门徒也在情理之中,为何绵山派会突然打退堂鼓?
百思不得其解下,其他门派倒是感觉情况有些怪异,原本有些收徒心思的人也都是按兵不动,一个个都是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刑天。那余通海见状心中一惊,不过他却是以为绵山派左不周看出了自己打入这考生体内的那一道真气,所以才放弃,心里想着的是这左不周眼力倒是毒辣的很,今后自己还得勤修内功,免得rì后被这左不周比了下去。
至于刑天,他却没有再看一眼。
许江此刻恭敬的站立在余通海身后,一脸冷笑的看着刑天,虽然不知为何没有门派理会对方,但这种情况却是许江乐于看到的。
“武试没通过,又没有被各大门派看中,这刑天是真的完了……这样也好,以后要对付刑家,简直易如反掌!”许江此刻是毫不顾忌的将心中的恨意释放出来,甚至他已经计划好,只要武试一结束,便帮助爹夺走刑家的瓦场,没了瓦场,刑家父子怕只能乞讨求生了。
武试继续,因为前车之鉴,后面的几个考生对余通海皆是恭敬有佳,竟然是全部通过了武试,一时间皆大欢喜。
而此刻,刑天却是一脸恍惚的退到场外,不少人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只是却没有一个人为他打抱不平。
刑天的心情极度低落,他本以为可以百分之百通过武试,然后改变命运,让老爹跟着自己享享清福,只是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一切希望都化为泡影。
甚至没有一个门派对他感兴趣,本来刚刚绵山派说要收他入门,着实让刑天高兴了一下,只是对方竟然临时改变主意,又让刑天的心跌入谷底。
“本次武试就此结束,余长老,还有其余门派的长老,执事,今rì我刘某人做东,诸位可是要赏脸大驾光临!”最后一关考完,负责本次武试的那个刘大人却是松了口气,这种差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好在是顺利结束。
“这次我绵山派还有要事,这宴席就不参加了,告辞!”左不周说完,意味深长的瞧了余通海一眼,却是带着门人转身离去。
这更加让余通海认定,对方是看出了自己的手法,心里却是暗道对方莫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吧,只是这件事自己做的隐秘,对方如果说出来,自己死不承认便好。
想到这里,余通海却是冷笑一声,跟着刘大人等人赴宴而去。
第二十三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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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天此刻是心灰意冷的离开武试场地,这个时候,沐海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却是一句话没说。
最后一关的整个过程沐海风都是看在眼中,以刑天的修为通过武试应该没有任何悬念,谁曾想最后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卦山派外门长老余通海何等身份,别说刑天,就是沐海风自己也是决计招惹不起的,所以他知道,刑天即便是遇到了不公的遭遇,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没关系,刑天,你怎么说都是淬体境武者,将来修为稳定之后,找一个乡下教武师傅的活儿还是不在话下,回去休息吧!”终于,沐海风似乎觉得什么也不说也不好,于是想了半天才如此说道。
刑天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刑天知道这件事自己即便是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也无处伸冤,他还知道,这件事的根源是什么。
“如果我有实力,那余通海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对我!”刑天攥紧拳头,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此刻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回去的路上,刑天刻意避开了其他人,他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今后的路。或许就像是沐海风所说的,以自己的实力,去做一个教武师傅也不错。
按照武试的规则,第二rì会‘放榜’,将武试结果以及武门收徒的情况公布于众,所以所有的考生都会在乌门镇再滞留一夜。自然,即便是要连夜赶回去,天黑前也不一定能回去。
走在青石铺成的路上,看着道路两边各式小摊和路上行走的路人,刑天的心情才逐渐好转了一些,短短时间里,刑天想了很多。
不通过武试又怎样?
不拜入名门大派又怎样?
三个多月前的自己只不过是拳法第四重,连参加武试的资格都没有,而现在,已经是淬体境初期的武者了。
想到那个神秘的紫葫芦,刑天原本沉寂的心却是又泛起了一丝涟漪。
“在乡下教授他人拳法也不错,至少赚到的钱可以让我和老爹舒舒服服的生活,老爹也不需要那么辛苦了!”刑天洒脱一笑,自顾自的说道。
他本就是乡野少年,瓦匠的儿子,自然所求不多,即便是那余通海如此的不公平对待,对于刑天来说,过些rì子也能付之一笑。毕竟在刑天看来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例如老爹,例如,玲珑……
想到那白衣如雪,玉指抚琴的少女,刑天只感觉一阵幸福,虽然只分开了两天,但此刻刑天恨不得马上飞回去。从怀里取出对方所赠的香囊,嗅到玲珑草的香味,刑天心中百转千回,一时间只觉得什么武试,什么门派,都不如那一个小院中午后的琴声来的重要。
香囊代表着的是一份情谊,刑天懂得其中的含义,他和玲珑在相见之初就似有心有灵犀一般,很多话,不需要讲明,两人便可会意。所以刑天知道,玲珑对他有情,而自己也早就对她有意。
“若是成为像沐海风那样的教武师傅,攒几年钱,要娶她,应该也可以了吧!”刑天痴痴一笑,看到香囊,今天一切的不快似乎都烟消云散。
“明天大早,我就回去!”刑天打定主意,便要回到自己歇息的驿站,便在此刻,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世间情事多愁离,可见天道不公,又哪管他郎情妾意,镜花水月皆成空,苦叹一生,难觅佳影,千百玉露落,一杯黄土伴金风!”
这声音似是朗读,但字字腔调如同吟诗,高低顿挫,只是这若是诗词,也未免太过普通,倒像是田间农夫的拙作。
而这声音又非常大,嘹亮无比,震的屋檐鸟儿展翅飞,引得路人侧目看。却见一蓝衫汉子,就在路边席地而坐,也不管地上尘土,一手捋着胡须,一手玩着几枚脏兮兮的铜钱,犹自长叹。
“神经病!”一位出来买菜的大婶小声说道,刚刚蓝衫汉子这一嗓子,她险些吓得将手里一篮鸡蛋丢出去,骂这一句算是轻的了。
周围的路人见是一个有些疯癫的汉子,都是绕道而行,倒是刑天似是听出了其中的一些惆怅,又看到这蓝衫汉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两条腿竟然是迈不动步了。
刑天记得这个蓝衫汉子,之前在武试的时候便出现过,当时自己还怀疑对方是某门派的武者。
“这位先生,有事?”
刑天和对方对视了几个呼吸,却是有些招架不住对方那眼神,只能先行一礼,出声问道。至于为什么要理会对方,也是因为对方一直看着自己,那眼神,以及眼神中的迫切和某种难以言明的yù望,实在是让人有些发毛。
“恩,有事!”蓝衫汉子笑眯眯言道,眼神依旧:“我来给你算一卦,如何?”
算卦?
刑天有些愣神,想到在武试现场这蓝衫汉子如同鬼魅一般消失的手段,却是没有快步离开,想了一想,反而是凑了过去,然后蹲下说道:“事先声明,我没钱!”
刑天说的是大实话,这次出来,身上分文未带,反正沐海风那里管饭。
蓝衫汉子同样一愣,似乎没想到刑天会这么说,他想了想,手指轻掐几下,回答道:“本来要收,只是我刚算了一卦,你的确是身无分文,我又是那么乐于助人,所以这卦资嘛,就算了……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
说完,这蓝衫汉子左右看了一眼,起身向一个无人小巷走去。
乐于助人?鬼才信!
刑天心中暗道,只是这蓝衫汉子似乎有些来历,刑天想来想去,这乌门镇人多,也不怕对方对自己怎样,所以是跟了过去。
小巷中,蓝衫汉子回头盯着刑天半响才道:“你这人先天有损,本因凄苦一生,且命不过四十,只是运势变化,你半路得遇奇物,用其补损,这才转危为安,但是……”
刑天听对方说的一套一套的,已经是有些信了,毕竟这蓝衫汉子说的基本和自己的经历相同,尤其是自己得到紫葫芦的事几乎无人知道,对方竟然也能推算出来,说不得还真是有些本事的人。
不过对方那一句“但是”却是让刑天心里咯噔一下,便情不自禁的问道:“但是什么?”
“自然是你之后的命理,我不用说你也知道,你命犯小人,前途堪忧,即便你愿息事宁人,有些人也不见得会放过你……”蓝衫汉子慢悠悠的说道。
刑天一琢磨,自己的确是犯小人啊,如果不是那许江,不是那个狗屁余通海,自己肯定也能通过武试,现在指不定在哪庆祝呢。而且经蓝衫汉子一提醒,刑天也反应过来,那许家因为许江拜入卦山派而得了势,肯定会对自家瓦场下手,到时候怎么办?
想到这里刑天脸sè一寒。
抬头一看蓝衫汉子一副得意的模样,刑天心中一动,却是躬身又行了一礼:“还求先生教我破解之法!”
刑天不傻,既然对方点明了这些,那自然是有办法帮自己化解的。
蓝衫汉子呵呵一笑,似乎早就等着刑天求他:“还算机灵……你倒是无需担心,你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这一劫自然可以化险为夷……只是这贵人,却需要一个徒弟来传承衣钵,你如果拜那贵人为师,对方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这话说的刑天是目瞪口呆,看着蓝衫汉子那坦然自若的模样,哪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是刑天还从没有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家伙,竟然是自称贵人,而且收徒就收徒,却又是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这个时候刑天也看出来了,这蓝衫汉子肯定是来历不凡,说不定是来自于某门派,而且是从武试的时候就盯上自己了。此番自己正愁没出路,如果能拜对方为师,也算是峰回路转,总比自己就这么灰溜溜回去要强,即便对方身后只是一个小门小派,那对于自己也是赚到了。
一时之间,心念千转,刑天做了决定,他也是干脆,却是真的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拜师大礼。
蓝衫汉子脸上笑容更胜,就这么站着受了刑天这大礼,之后才伸手扶起刑天。
“你不想问问你的师承是何处吗?”蓝衫汉子笑道。
刑天一拍脑门,道:“还请师傅明示!”
此刻,蓝衫汉子换上一脸肃容,却是朗声道:“为师乃卦山曲冲!”
第二十四章 卦山曲冲
夜深,刑天躺在客栈的大通铺上,眼睛圆睁,盯着天花板。
周围都是同村少年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只是刑天却是充耳不闻,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下午发生的事情。
自己稀里糊涂拜了个便宜师傅,却没层想对方竟然也是卦山派的人,而且刑天还知道,当时那绵山派外门长老左不周有意收自己为徒却临时改口,便是自己这位便宜师傅搞得鬼。
“当时为师情急之下,只好用传音入秘的功夫告诉那左不周不要与我争强徒弟,还许诺了他一个好处,那左不周这才临时改口,否则哪有现在你我师徒之缘!”曲冲如是说。
对于卦山派,刑天心中印象极差,只不过按照曲冲所说,卦山家大业大,出一两个品xìng差的也是在所难免。刑天一琢磨也明白是这么回事,却是暗道天意难测,没想到自己转来转去又转回到卦山派了。
当然,刑天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想到了这事情当中的蹊跷,就问师傅为什么不在武试现场出现收自己为徒。结果后者却是摇摇头,说他本没打算下山,却是在此之前卜了一卦,卦中说他只有下山才能觅得佳徒,所以才临时出来,又因为一些原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至于刑天的其他疑问,诸如为什么会找到自己来当徒弟之类的问题,曲冲皆是以一句不可说为搪塞之词糊弄过去,最后刑天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大骗子。
所以回来后,刑天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那余通海虽然心胸狭隘,但却是一派高人的模样,哪像自己这位便宜师傅,衣服褶皱,邋里邋遢,喜好算卦,收徒收得都是那么猥琐,实在是天壤之别,刑天想着,就算对方是骗子,自己也是身无分文,大不了是白磕一个头,骗不走自己什么。而若倘若自己拜的这位师傅不是骗子,真的是卦山派的人,那自己也算是有了一归宿,一个靠山。
不知不觉便是后半夜,刑天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rì清早,众人洗漱完毕练过早cāo,便听到外面一阵敲锣打鼓,出去一看却是官府放榜的人来了。
几个官家打扮的汉子有的敲锣,有的则是将一张张红底大纸贴在外面的告示墙上,人刚走,便被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两张大红榜,一张写着的是通过武试考生的名单,而另外一张写着的是被某门派收入门墙的名单。
显然第二张上的人名要多了不少。
“果然,果然有我,哈哈,虽然没通过武试,但我还是被铁拳门收之门下成为记名弟子!”一个壮硕的少年看到榜单上自己的名字哈哈大笑。
顿时一旁便有人开始恭喜,一片喜悦。
“田兄弟,你被万泉门收入门下,虽然只是外门弟子,但这也是一步登天了,rì后可要多多照顾我等兄弟啊!”
“那是自然,哈哈!”
有人喜自然有人忧,那些在两张红榜上都找不到名字的考生只能是长叹一声,年纪不足十五岁的是暗下决心,来年定要努力,而那些已过十五岁的,却是心灰意冷,这道坎儿迈不过去,那就是平凡一生。
刑天看着两张红榜,上面皆没有自己的名字。
“果然,那家伙是一个骗子!”刑天只道自己信错了人拜错了师,却是回去收拾包裹,也不随沐海风,而是独自向瓦金村方向走去。
只是刚走出乌门镇,便遇到一身蓝衫的曲冲坐在路边,似是在等着自己。
看到对方,刑天便气不打一处来,打算径直走过去。
“你认为我是个骗子?”曲冲突然开口道。
刑天停步,虽没回答,但表情已经是道出了他的心声。
曲冲呵呵一笑,并不答话,缓缓起身,下一刻脚下风起,吹起一股灰尘,再看对方竟然是踪迹全无。
刑天大吃一惊,脚底板直接冒出一股凉气直冲头顶,这大白天的,一个活人竟然从自己眼皮子地下不见了,莫非是闹鬼?
不过很快,刑天便听到自己身后有人道:“我曲冲收徒全凭喜好和缘分,什么武试,什么天资都是狗屁,我若看你顺眼,便是瘸腿瞎子也照收不误,我若看你厌烦,哪怕你天资卓越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刑天回头一看,赫然看到曲冲站在自己身后,若对方不是鬼神,那便是身负极高的轻功步法。
这一下刑天是有些激动了,暗道自己实在是笨啊,即便这人不是卦山派的,但只要能教自己武学便足够了。想到这里,之前心中的一些不快也都烟消云散。
“我就知道你小子心中怀疑,若是不给你来点真本事,你怕是还会怀疑我是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的江湖骗子!”曲冲似是生气,随后衣袖一抖,伸指勾抓,几丈外的一块足足有百斤重的巨石竟然是凭空飞起,下一刻曲冲变爪为掌,猛然拍出,却见一道掌印落在那巨石上,深深的凹陷下去,下一刻裂痕四起,巨石轰然碎开。
这般手段直接将刑天震的无以复加,他也算是见识不凡,曾经见过老哑和黑衣老人对攻,但曲冲这一手明显比那二人还要高明许多,至于余通海之辈,更是不能和其相比,一时间刑天目瞪口呆,惊的说不出话来。
“记住,是为师收你为徒,不是卦山收你,虽然严格来说你也是卦山弟子,却并非那外门之人可比……算了,这些破事以后再和你细说,为师这便随你回家,跟你父亲道明,免得到时候说我骗走他儿子!”曲冲说完,却是迈步向前走去,刑天回过神来也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刑天也算是明白了不少事情,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就认下的师父的确是有真本事,只是如此高人,又为何非要找自己当徒弟,实在是让刑天有些不理解。
每当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曲冲总是以一句不可说为理由搪塞过去,或许最后实在是被问烦了,他才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万事皆由天定,我jīng通卜卦问天之术,知道你我注定有一段师徒缘分,否则你小子就是在我门前跪上三年,我都不会收你!”
回瓦金村那十几里路,刑天都是和他这师傅东聊西扯,曲冲虽是师父但毫无架子,和刑天是极为投机,两人虽只是相识一rì不到,但这十几里路走下来,却如同多年的师徒一般熟络了。
刑天知道自己这师傅修炼了许多高深的武学,其中更有一门‘问天神算之法’,却是可以未卜先知,断人前途命运,自然,对此刑天不怎么信,曲冲也只是笑着道,说等你学了这门功法便知道其中的奥妙了。
“对了,差点忘了!”半路上,曲冲似是想起了什么,以掌心贴在刑天心口,随后提手一拉,便扯出一道灰sè真气。
“那余通海实在是卦山的败类,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法,他偷偷打入你体内的这道真气会不断的腐蚀你的经脉,若非遇到我,不到半年,你就会变成一个废人!”曲冲随手一握,只听嘭的一声,那道真气便被碾碎。
得知自己竟被人不知不觉中打入一道真气,刑天也觉得是后怕不已,同时也是愤怒难当。仔细一想刑天也大致猜出当时余通海的想法,却真的是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这件事为师不会亲自出手帮你,等你修为变强后,自行找那余通海报仇即可!”曲冲毫不在意的说道,他知道,自己这徒弟需要磨练,余通海便当是一个磨刀石。
刑天会意,却是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便到了瓦金村外。
“师傅,这就是我住的村子!”刑天指着不远处的村落道,此刻他颇为感慨,离开三天,不知老爹可好,玲珑可好。
“恩,这地方山清水秀倒也清雅,只是以后你随我学艺,可能有些rì子不能回来了,这也是我跟你来的原因,怎么也得让你后顾无忧才好!”曲冲犹自言道,却是迈步走进了村子。
还别说,曲冲明显是第一次来瓦金村,却是仿佛熟知村中布局一般,径直走到刑天家的破落小院。
小院木门大开,显然有人在家。
“爹,我回来了!”刑天迈步进了院,果然看到老爹在院中摆弄一些制瓦工具。看到自己儿子回来,刑远山自然是一脸惊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又看到刑天身后跟进来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年纪的蓝衫汉子,却又问道:“刑天,这位先生是……”
第二十五章 难觅佳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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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小院中,刑天将武试的情况大致讲述了出来,自然,对于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却是只字没提,也是怕老爹担心自己。
而得知那蓝衫汉子便是刑天拜的师傅后,刑远山也是老怀大慰,他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也有些看人的经验,那蓝衫汉子虽然衣衫破旧,但相貌堂堂,隐有不凡之气,对于刑天来说绝对称得上是良师。
这个时候,曲冲却是对刑天道:“徒儿,为师有些话要对你父亲言明,你先到屋外去吧!”
看着自己老爹也对自己点点头,刑天只能应了一声,走出房间。
很明显师傅有些话要单独和父亲说,刑天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能违逆的长辈的意思。看了看天sè,想着屋中两人指不定谈论多久,刑天便直接出门,向玲珑所住的小院走去。
一别三rì,刑天发现自己越发的想要见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即便只是听她抚琴,也是极为美妙的享受。
轻车熟路,到了玲珑居住的小院,只是院门紧闭,上面却是挂着一个铜锁。
“不在家?”
刑天一愣,便想着改rì再来,这个时候刚好从一旁走来一个村妇,见到刑天却是笑道:“这不是老刑家的儿子吗?”
这村妇刑天也认识,乃是同村,夫家姓郭,可惜早亡,只留下孤儿寡母,大家都叫他郭大嫂,当然,刑天这一辈只能叫郭大娘。
“郭大娘好!”
“你这是要去找这户人家吗?”郭大娘似是看出了刑天的意图,却是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啊,这户人家三天前便搬走了,我早就说这户人家那两个姑娘来的古怪,这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搬走了?
郭大娘后面的话刑天一句都没听进去,却是脑子嗡的一声,心中一个劲的往下沉,等到应付那好事的郭大娘离开,刑天才缓缓走到小院门前,随后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
这钥匙是很早之前玲珑送给他的,当时玲珑开玩笑说若是她有一天搬走了,便将这小院送于刑天。
却没想到,当时这玩笑竟然成了真。
刑天想不明白,玲珑为何要搬走,即便要走,也应该提早和自己说一声,又为何当rì临别之际说要等自己?
还是说玲珑突然遇到了什么急事,不得不走,若是如此,那三rì前也应该告诉自己才对。
难道是不能言明的苦衷?
突然之间,刑天想到前些时rì玲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愁容,心中更是笃定了这种猜测。
心烦意乱之下,刑天将钥匙伸入门锁扭动,就听喀拉一声,铜锁打开。
刑天推门而入,依旧是那个干净的小院,只是此刻许多东西已经被收拾走,例如石桌上的茶具,例如古琴。
屋内也是如此,家具都在,但是一些小东西却都被收拾走了。能感觉出来,这里的主人并非一时离开,而是真正的搬走,不会再回来了。此外,刑天还在屋中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小院的房契,明显是玲珑留给他的。
一时间,刑天只感觉到一阵冷清,心中烦恼异常,同时充满了疑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刑天环顾四周,昔rì他和玲珑在此谈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却没想到短短三天,竟然是物是人非。
刑天朋友不多,在他心里,玲珑是除了老爹之外最重要的人,更别说还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愫,一时间他是双目茫然,呆立当场,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推门声,刑天听到后猛然跳身出去,只是看到外面进来的是师傅曲冲后,原本满是期望的眼中再次暗淡了下来。
“世间情事多愁离,可见天道不公,又哪管他郎情妾意,镜花水月皆成空,苦叹一生,难觅佳影,千百玉露落,一杯黄土伴金风!”曲冲背着手犹自长叹,这首词刑天在先前听过,只是此刻一听,却是从里面听出了一些端倪。
“师傅,莫非你早就知道……”刑天心中一动,想到曲冲的能耐,却是涌起一丝希望。
曲冲点了点头,却是缓步走进来道:“我见你之初就动用问天神算之术替你卜过吉凶,这情字乃是你的劫数,听为师一言,这件事就此放下吧,不要再追究,这样对你才是最好。否则即便你再怎么挣扎,以人力也难以改变命数,到头来只能落得黄土金风,凄苦一生!”
刑天一愣,他没想到师傅会这么说,只是刑天xìng子执拗,认死理儿,先天不足尚且苦修武学,他认定的事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放弃?
再说,就算放手也得分什么事,玲珑的事,刑天放不下,即便是杀了他,也放不下。
想到这里,刑天也不多说,却是对着曲冲纳头就拜,而且是一拜不起,匍匐跪地,恭敬无比。
刑天知道,这个时候,只有曲冲才能帮他。
如果说之前刑天拜师还有一分杂念的话,那么此刻他这一拜却是真心实意。
曲冲是连连摇头,一脸苦sè,也不说话,刑天也倔,就此跪地不起,一对师徒便是这般僵持了起来。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天sè已暗,刑天保持那个姿势动也不动,终于到了三个时辰后,曲冲才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长叹一声。
“罢了,我这人没有那么多讲究,这么多年什么出格的事也做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回。你磕头,就是我的徒弟,我若不帮你,谁帮你?”
……
次rì清晨,曲冲和刑天这师徒二人便离开了瓦金村,临走的时候刑天给自己老爹磕了三个响头,而刑远山知道自己儿子要随师傅外出学艺,自然是很兴奋,昨天也不知道曲冲和他单独说了什么话,总之刑远山嘱咐儿子,一定要听师傅的话。
“小天,记住,恩师为父,在外,曲老哥就是你第二个父亲,你一定要听话,你若不是不尊师重道,我第一个不答应!”
想到会有几年见不着儿子,刑远山也是有些不舍,可以说是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刑天和身影离开瓦金村,刑远山一眼老泪才顺着脸庞流淌下来。
刑天何尝不是如此,曲冲见状却是道:“徒儿莫担忧,我偷偷给你父亲卜了一小卦,你爹以后倒是有不少好rì子,反倒是你,真的下决定了吗?”
刑天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曲冲见状,也是知道自己这徒弟心意已决,才缓缓道:“就如同为师昨夜说的,那叫做玲珑的少女来头极大,命相极硬,虽然与你会有一段交集,只是你与她命中注定难以成双成对,既便如此,你还非要去找她吗?”
刑天依旧点头。
“好,为师用问天神算法,已知道她目前所在,就带你走一遭吧!一路上至少要半个多月的行程,这段时间,为师就开始教授你一些东西吧!”
两人一路向北,只靠步行。
第一rì,曲冲问了刑天目前的武学修为,却是道:“淬体初期修为,只可惜修为太低,正好咱们要赶路,我便先传授于你一套步法,唤作‘天山云步’,是我早年到西国天山游历时学到了一门淬体期武学,正适合淬体初期武者修炼,练成后快步如飞,便是rì行八百里也是毫不费力!”
听到是步法类的武学,刑天心中一惊,要知道淬体期武学百花齐放,但其中尤以步法类的最为稀少珍贵,要知道但凡轻功都需以调息真气来辅助,淬体境的步法,这才难能可贵。
既然是一门武学,要学也不是一rì之功,接下来数rì,刑天除了赶路,剩下的时间都在练习这门武学。而除此之外,曲冲还不断的背诵一些莫名其妙的口诀给刑天听,并且要刑天强行记下。
而刑天问起这些口诀是什么的时候,曲冲却是摇头不语,被问得急了便以威胁不带刑天去见玲珑,无奈,刑天只得作罢。
自然,那紫葫芦一直被刑天带在身上,这一路和曲冲朝夕相处,却是难以瞒着对方,但曲冲除了第一次看到那紫葫芦时眼睛露出一丝jīng芒,之后却都是视而不见,倒是让刑天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了。这段时间接触,曲冲在刑天心里已经是从一开始的江湖骗子,变成了恩师高手,至少刑天知道,对方是全心全意帮自己。按照刑天的想法,自己当这紫葫芦是宝贝,说不定师傅他老人家还瞧不上呢。
只不过后来曲冲借一个机会告诫刑天,那紫葫芦来历成迷,连他用‘问天神算术’来推敲,也只能看到迷雾一片,显然是一件至宝,让刑天小心收藏,切莫让别人看到后窥视。
第二rì的时候,刑天已经可以施展‘天山云步’中的步法来赶路了,而这门武学使用的越多,修炼的效果越好,一连数rì,刑天皆是沉浸在这门武学当中,等到了第七rì,这门天山云步,刑天已经是施展得有鼻子有眼,对敌时施展出来也是身法诡谲,叫人防不胜防。
而这段rì子,曲冲和刑天这对师傅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慢慢的,刑天也能感觉到,自己这位师傅其实也有许多忧愁,许多故事,有时明月当空,师傅便会打一壶老酒,坐于屋顶,望月小酌,神情黯然。
第二十六章 皇城雨夜(一)
大赵王朝,皇城京都。
亭台楼阁,玉瓦琉璃,三千铁甲军镇守的皇都自然是繁华鼎盛,虽已是rì落夜起,但京都之中依旧行人如麻,花街柳巷一片歌舞升平。
京都当中另有一城,却是皇家所在,金砖碧瓦,气派非凡,和外城的喧闹相比,这皇城当中却是要安静许多。
一处宫殿楼阁之上,玲珑华衣加身,富贵非常,只是她站立亭台之上,望着月sè,眼神中却是一片黯然之sè。
许久,她柔唇请吐道:“锦衣玉食虽好,却不如乡间粗茶淡饭……”说完她幽幽唱道:“青竹翠柳田间事,哭笑怒骂享人间,可叹,一朝梦醒,归去不复返……”
想到田间趣事,想到与那乡野少年的过往,玲珑只觉恍如隔世,嘴角时而含笑,只是想到此时此刻,却又是一脸愁云。
“他……应该通过武试了吧?只希望他就此忘了我,像其他人那样娶一个品行端正的女人,好好过完下半辈子,若能如愿,玲珑此生再无他愿!”
远处一身宫女打扮的小翠看着那个一身华衣但略显单薄的身影也是摇头叹气。
两人并不知道,此刻在距离京都不到十里之外,一老一少却是风尘仆仆赶到了距离京都最近的一座小镇,若无意外,第二rì二人便可进入京都。
这两人自然就是曲冲和刑天师徒,两人寻到一客栈便住下,吃了晚饭却是又出了门,向路人打听一番便去了这小镇里唯一的一家赌馆。
而之所以去赌馆,却是因为他们没钱了。
这一路走来,师徒二人花起钱来也是大手大脚,曲冲说淬体期武者最重食补,吃不好,怎能淬练肉身,所以顿顿大鱼大肉,花钱如流水。
钱花光了自然要有进项,而这进项的来源,便是赌馆。
“为师所修炼的问天神算法脱胎于卦山派一门神功,而但凡神功,皆重一个悟字,你不是问我这半个多月每rì让你背诵的口诀是什么吗?那便是为师所悟出的问天神算法口诀,现在你要倒背如流,将来才能在达到‘通窍’境界后修炼这一门神法。”曲冲一边走一边说道。
“通窍境?”刑天一愣,武学的修炼等级中他并非听到过这一个境界,却是面露疑惑之sè。
“关于武学等级,等咱们从赌馆出来后我再告诉你,先去赌馆!”提到赌钱,曲冲显然xìng质颇高。
“这些和我们去赌馆有什么关系?”刑天不解。
“关系大了!”曲冲白了刑天一眼,道:“赌馆中有猜大小的把戏,却是练习问天神算法最佳的途径,总之你一会儿便在一旁看着我,别说话,多学习!”
刑天暗道赌钱就赌钱,干嘛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而且这有什么可学的,却是低头不语,跟着师傅曲冲进了一家人声鼎沸的赌馆。
这赌馆面积不大,正当中摆着一个长条大桌子,一个粗壮汉子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竹筒正在使劲摇着。
“下注,下注,是大是小,买定离手!”这汉子穿着开衫,露着胸肌,一脸彪悍,似是习过武。显然他是庄家,而在桌子周围,围了满满一群人,眼睛都是直勾勾的看着彪悍汉子手里的竹筒。
啪了一下,这汉子将手里的竹筒扣在桌子上,顿时便有人将手里的铜钱,碎银子丢在桌子上写着大小两字的圆圈里。
自然,丢在写着‘小’字的圈子里,便是买小,丢在写着‘大’字的圈子里,便是买大。
曲冲带着刑天进来后并没有着急买,却是闭目冥想,片刻后才睁开眼睛,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一支笔,在口中润湿笔尖,写下了一行字。
而后他将那张纸收好,才取出一些碎银子加入了赌局。
整个过程刑天便是在一旁看着,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曲冲便带着一把碎银和几张银票笑眯眯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走,搞定了!”曲冲哈哈一笑,和那些赌赢的赌徒并无两样。
出了赌馆,师徒二人找了一家小酒馆,叫了几盘小菜一壶老酒慢慢吃了起来。自然,那酒刑天是不喝的,曲冲倒是一口接一口,喝得爽快无比。
刑天心事重重,想得自然是玲珑的事,师傅说玲珑身份不凡,身在大赵王朝的京都,而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明rì正午前便可以赶到。到时候究竟如何,刑天心中实在是没底,说实在的,这一次若非是师傅曲冲一路陪着,刑天根本找不到这里。
对于师父曲冲,刑天心中已经是由衷的感谢和尊敬,谁对自己好,刑天还是能感觉得到的,除了老爹,玲珑外,师父便是第三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刑天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心下已经决定,rì后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孝敬师父。
似是看出刑天的心事,曲冲一杯酒下肚,轻声道:“徒儿莫要担心,为师料定你明rì可以见到你的那个心上人,只是为师也只能做到这一步。还是那句话,你和那个叫做玲珑的姑娘难以圆满,所以有什么话,明天就说,有什么事,明天就做,莫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对于师父曲冲的话,刑天现在已经是很相信了,回头仔细想想,刑天也能发觉一些端倪。玲珑当年出现的时候就相当神秘,而且对方虽为女儿身,但知识渊博,懂乐理,通书画,言谈举止皆为上佳,当时刑天就断定玲珑身世不凡,只是却没想到,玲珑竟然是来自大赵王朝的京都。
京都是什么地方?
即便是乡野草民都知道,那是皇帝住的地方,那里的人,随便揪出一个,都是高官富贾,身份显赫。
只是即便玲珑身份显赫,刑天也有信心将两者之间的距离拉近,用力的攥了攥拳头,刑天暗自下定决心。
一旁曲冲看到刑天的表情,却是暗叹一声,转了话题道:“徒儿,那天山云步你已经颇有火候,rì后也需要不断磨练,才能将这门步法融会贯通,到时候你便可踏入淬体境小成,也可以修炼更高一级的淬体武学,但是要记得,习武切勿急进,一定要层层稳固,基础打得越强,将来成就才会越高!”
刑天知道这是师傅在教导自己,赶忙点头称是。
“今夜,我便和你说说武学境界吧,以你的所知,武学分几境?”曲冲放下酒杯,沉声问道。
刑天想了想如实道:“天下武者,都是先固强肉身,皆是先用淬体武学淬炼肉身,步入淬体境。而后调息纳气,修炼内功,这才能使用真气……再往后还有开穴境,只是具体如何徒儿就不知道了!”
这些也都是刑天那晚从老哑口中得知的,曲冲点了点头,道:“不错,淬体境固身,调息境纳气,而纳入真气,方能冲气开穴,那便是开穴境。开穴境需用大量的真气冲通周身一百零八处穴位方可到大圆满境界,对了,那余通海已经冲开七十二处穴位,算是开穴境大成,你将来要找他的麻烦,就要在修为上超过他!”
曲冲说的简单,而刑天心中却是震撼异常,同时这些知识仿佛一盏盏明灯一般,照亮了他心中的一些疑惑。
“余通海,冲开七十二处穴位,开穴境大成,等着吧,我迟早要将其超越!”刑天心中战意盎然。
曲冲继续道:“而将周身一百零八处穴位全部冲开,便步入了刚柔境,这个境界乃是考验对真气的cāo控,要达到出神入化才算是大成,到时候即便是随便一道真气打出,也可随心所yù,可强如开山利斧冲霄神剑,也可柔如棉絮海浪柳叶长鞭,到了这般境界才算是武学宗师,你师父我,便是处在了这刚柔境大圆满的阶段!”
这番话说的刑天是激动不已,想到之前师父曾经隔空抓起百斤巨石,数丈外将那巨石击碎,当时还以为是神人手段,现在想想,应该便是真气外放,cāo控自如才能做到这一点。
只是此刻,曲冲眉sè中却是露出一丝黯然,又道:“而刚柔境之后便是‘通窍境’,要知道窍皆通神,到了这个境界,便可以沟通天地之气,出手之间威力比寻常武者大了百倍不止,那问天神算之法若是在通窍境修炼,才能勉强抵挡天地之气的反噬……只可惜我当年意气奋发,不知天高地厚,贸然修炼,以自身真气催动这门神法,这才落得天噬减寿的下场……”
最后几句,曲冲神sè黯淡,声音转低,似是想到什么,自言自语。
不过刑天耳目聪慧却是全部听到,当即大吃一惊道:“师父,你……”
别的刑天或许不懂,但‘减寿’二字却是听的真切,而现在他已经是对曲冲尊敬如父,自然是关心异常。
曲冲知道自己失神多言,却是摇头不语,不过片刻后又道:“这件事迟早要和你说,既然如此,早说也好,也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随我来……”
第二十七章 皇城雨夜(二)
曲冲在桌上留下一块小碎银当做饭钱,随后起身离开,刑天则是一脸疑惑的跟着走到了外面一处僻静之处.
此刻,双手背在身后的曲冲才道:“你知道为师乃是卦山派中人,其实卦山派分内门和外门,与所有门派一样,内门代表一个门派最核心的力量,自然是以内门为尊,而外门是树枝,树干,虽也是一个门派不可或缺的,但毕竟要靠后一点,为师便是卦山内门弟子,师承听雨先生……”
刑天心中早有猜测,所以并不吃惊,曲冲又道:“十年前,为师自诩天资不凡,以刚柔大成境入‘听雨楼’参悟问天神鼎七rì七夜,悟出一套神法‘问天神算法’,此神法可未卜先知,窥探古今,断人凶吉,可谓是神妙无比,只是当时恩师劝我不要修炼此神法,须知任何神法皆需沟通天地元气,只有步入通窍境才能勉强修炼,我却是没有听从恩师劝导,完全沉浸在此神法当中,强行修炼,十年间虽然已略有小成,但对自身损害极大,数月前我给自己卜卦问天,结果发现自己阳寿锐减,已不足半年之数……”
此话一出,刑天是大吃一惊,他和曲冲相识不过半月有余,但已经是真正的认了这个师傅,而且曲冲待他毫无保留,倾囊相授,可说是恩重如山,乍一听到这消息,自然是不能自己。顷刻间,刑天眼眶湿润,却是说不出话来。
曲冲见到刑天神态,也是心怀大慰,哈哈一笑道:“好徒儿,万事皆有命数,这是为师的命,逃不开的。而为师十二岁淬体,十五岁调息纳气,二十五岁便将周身一百零八处穴位尽数冲开,步入刚柔境,位列宗师级,又拜得听雨先生门下,最后还能有你这个好徒弟,可以说是上有良师下有佳徒,这辈子值了。”
刑天听得是心中不舍,人一旦对某人某事有了感情,便会沉寂其中,尤其是刑天,早已经将曲冲当成恩师,此刻听到恩师命不久矣,却是出声怒道:“那凭什么要听天由命……”
这一声由心而发,一股豪气和不忿荡漾其中。
曲冲眼睛一亮,却是喃喃道:“凭什么听天由命……呵呵,说得好,就凭这一句,我收你为徒便没有收错!”
旋即,曲冲语气一缓,又道:“只是若要逆天改命,为师怕是做不到了,以自身真气催动问天神算法,便是耗命,为师已然是油尽灯枯,毫无破解之法,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
第二rì清晨,天空压着厚厚一层乌云,师徒两人在正午前赶到了大赵王朝的京城。两人身上的雨笠都是昨夜买的,曲冲说第二rì会下雨,看头顶的乌云,这话应该是不假。
“师傅,你说你每用一次问天神算法就会耗损自身寿命,可你为什么还事事都要卜卦问天,这不是伤上加伤吗?”进了城,刑天有些关心的说道。
昨夜,刑天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师傅阳寿不过一月,也就是说,按照曲冲所推算的,自己这个师傅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寿命,自然刑天心情是压抑异常。
“只卜算天气,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损害,相反这问天神算法每用一次都会增强一分,为师只希望能在有限的生命里将这门神法练到为师所能达到的最高阶段,这样才不枉我之一生!”曲冲此刻是看得很开,丝毫没有寿命将尽之人的颓废和不甘,基本上是肉照吃,酒照喝,无忧乐天派。
刑天黯然,从昨夜到现在,刑天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寻玲珑是对是错,师傅之前施展问天神算法卜算玲珑的所在,定然也耗费了一定阳寿,却是让刑天心中不忍,更觉得亏欠了师傅。
只是到了曲冲那边,却只是一笑置之,只让刑天rì夜背诵问天神算法口诀,说是人谁都有一死,他死不要紧,但他悟出的这门神法不可失传。还说自己不在山上好好享清福,专门下山找徒弟,就是为了可以让这门神法传承下去。
刑天自然是含泪谨记,rì夜背诵,那口诀早已经是烂熟于心。同时也是谨遵曲冲的教诲,只记录口诀内容,绝对不修炼,否则便会步曲冲后尘,以刑天目前的修为,一旦修炼施展问天神算,必然是当即毙命。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曲冲似乎是成竹在胸,只说好好休息,刑天便这么恍惚的等到半夜。心里一会担心着师傅,一会又想到了玲珑,却是杂念丛生,心烦意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曲冲盘腿坐在一旁,此刻夜sè降临,外面乌云密布,又过了片刻,他才张开眼道:“时候到了,走吧!”
心早就悬着的刑天立马一个机灵站了起来。
师徒二人趁着夜sè,带着雨笠穿行于京都之中。这地方刑天没来过,只能是跟着师傅曲冲走,穿过不少小街小巷,直走到一条笔直大街时才停了下来。
这大街宽达五丈以上,都是用平整的青石作为路基,早晚清水冲洗,干净异常,显然是这京都的主要街道。
“就这里了!”曲冲淡然道:“徒儿,你既然执意要见那个心上人,今夜为师便让你如愿,但是记住,见一面即好,我让你走你便跟我走,千万耽误不得,须知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刑天自然是点头,心中更是迫切的想要见到玲珑。
说完,曲冲却是纵身一跃,隐匿了身形。
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的刑天就这么站在路边,四下看着。这个时候路上行人本就不多,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天空竟然是落下雨滴,于是街上更是空无一人。刑天带着雨笠,又等了一会儿,就在此刻,远处突然来了一架车辇,奢华大气,车上刻印着凤舞九天的图样。在车前两旁,分别是超过三十多名浑身铁甲的卫队,还有一些穿着华贵的少女随行,径直从前面走来。
刑天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前面走来一个高大的铁甲护卫,却是大声道:“大赵七公主玲珑殿下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这铁甲护卫中气十足,身上那铁甲黝黑明亮,看上去至少重达百斤,穿着百斤重物行走如风,武学修为定然不低。
刑天一听对方的话,却是心里咯噔一下。
“大赵七公主,玲珑殿下……玲珑,莫非是……”刑天喃喃道,一阵失神,而对面那铁甲护卫见刑天目瞪口呆,却是要发火了。
“还不速速退下!”唰的一下,这铁甲护卫已经将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
“住手,我只是出来散散心,不要sāo扰路人!”这个时候那车辇中传来一声呵斥,那铁甲护卫顿时收刀站立,不再有任何举动,只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刑天。
那声音刑天十分熟悉,此刻他心中已经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却是一脸苦涩。
他曾猜测过玲珑的身份,只是他还是没有想到,玲珑的身份竟然如此高贵,真正得知这一点后,刑天才发现自己和对方的地位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玲珑,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那自己呢,是什么?
一个乡野少年,一个泥腿子,一个连武试都没有通过的人。
怪不得师父会说自己和玲珑难以圆满。
刑天愣神之间,车辇已经走了过来,便在此刻,辇上车帘被人撩开,一双妙目看了出来,只是看到站立在雨中的刑天后,车内的人明显身子一震,抓着车帘的手指也不禁略有颤抖。
“停下!”
车内人显然身份尊贵,而周围的铁甲护卫和侍女也都是训练有素,一声令下,连车带人都是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公主,你这是……”车辇中传来另外一女的声音,刑天听得出来,那是小翠的声音。
车中顿时一阵耳语声,外面的人根本听不真切,很快,车中走下一人,却是身穿绿sè侍女服的小翠。
“公主有令,所有人后退百米,护卫退到十丈开外!”
声音刚落,那些侍女全部退开,而铁甲护卫也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只是一开始怒斥刑天的那个铁甲护卫却是露出了犹豫的神sè。
瞬间,小翠眉毛一挑,提高声量道:“公主有令,护卫退十丈外!”
这下,那个铁甲护卫才极为不甘的盯了一眼刑天,随后退了开去。
而此刻,那些护卫将公主的车辇围成一圈,当中四五十米的距离里却是空荡荡的,只有小翠,车中的玲珑,刑天以及天空中稀稀拉拉落下的雨滴。
第二十八章 皇城雨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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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滴落在青石地上,摔成了八瓣,只是这雨却丝毫不惧,前赴后继的落了下来,似乎是比之前要大了一些。
小翠略微吃惊的看了一眼刑天,显然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会找到这里。
错愕之后,心中暗道那又如何,只能是让公主越发伤心罢了,却是叹了口气,不说什么,随后打开一支遮雨伞,从那车车辇中迎出一人,正是玲珑。
此刻刑天看着玲珑,玲珑看着刑天,两人对视相望,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世界只静得剩下雨滴落地的声响。
“你怎么来了?”许久,玲珑才吐气幽兰,打破了平静。
“这个似乎不重要!”刑天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失落:“你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例如你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去瓦金村……”
玲珑手指轻轻的捏着自己的衣角,表明她此刻的心,并不平静,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到了这个时候,瞒着你也没用了,我乃是大赵王朝七公主,封号玲珑,两年前父皇将我许配给西陲天狼王朝三皇子周烈王为妻,当时我年幼,便想着先去游历世间,也不枉活于人世……而至于为什么去瓦金村,却是我曾在宫中瓦上看到的画……”
一听这话刑天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他年少时体弱多病,唯独喜欢画画和写字,便是走到哪儿画写道哪儿,曾经有段时间,心情烦闷的刑天便是在刑家瓦场偷偷用笔在瓦片上绘画,写下心里想要说的话。
只是刑天又怎会知道,那一批瓦片是刑家瓦最后一次作为贡品上贡,而恰好,这些瓦片是作为修建玲珑公主围墙所用。
一个无意间画写,一个无意间翻瓦看到,这才有了数年后的偶遇。
“那时我便看着瓦片上的字,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会在瓦上写下心事,那个时候你的画技比现在是差太远了,但对于从小被关在宫墙当中我的来说,却是最有趣的消遣……所以我找到了你。刑天,你知道吗?你早就在我心里有了位置,瓦金村中那两年也是我过的最快乐的rì子,只可惜人总要长大,总要回归现实……”
玲珑此刻强忍着心中的翻涌和眼角的雾气,斩钉截铁道:“回去吧,然后……忘了我!”
刑天沉默不语,他心中难受至极,那种感觉很痛,尤其是想到今后不能再见到玲珑,更是越发的痛,撕心裂肺一般。
回去,忘了玲珑,这可能是自己最好的选择,理智告诉刑天,这么做最好,互不连累,毕竟两人的身份相差太过悬殊。
但是心中还有另外一股意志,这一股意志告诉刑天,你不能就这么回去,你也不可能忘了她。
过往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刑天似有所悟。
便在此刻,刑天听到了师傅曲冲的声音。
“徒儿,走吧,皇城中有高手出来了!”这声音是用那传音入密的功夫,除了刑天之外,周围的人显然都没有听到。
只是刑天无动于衷,似乎是在考虑问题,他考虑的很仔细,眼神中原本的黯然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便在此刻,几道身影却是如风般掠过,落到玲珑公主身后。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对公主不利!”
这几道身影落下后,一个如铁塔般壮硕的汉子便是一声暴雷般的怒喝,声音如雷,震人心神,显然对方内功修为极高,而首当其冲的刑天当下便觉得心神狂震,一口血从嘴中喷出。
而那爆呵之人似乎并不打算罢休,却是伸手向刑天抓来,要说刑天也是淬体境初期的武者,只是面对这一抓,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蓝衫汉子如鬼魅一般挡在刑天身前,一声冷喝,声波如拳,顿时那伸手之人直接爆跌在十几丈开外,刚想翻身站起,却是口喷鲜血,顷刻间萎靡不振。
这人自然是曲冲,他见自己爱徒被人震伤,却是怒发冲冠。此刻的曲冲,才展现出他武学大宗师的强悍,气势冲天,对面那几道人影也都是错愕万分,一时间竟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这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玲珑和小翠方才反应过来,见到刑天受伤吐血,前者瞬间面无血sè,脸上的关切是再也压制不住,她这便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却是被小翠一把拉住。
“公主……万万不可,你这么过去,刑天他还能活吗?”
瞬间,玲珑清醒了过来,这里是大赵王朝的皇城,自己是大赵王朝的公主,而且和天狼王朝已有婚约,如果这么过去,势必会传出流言,到时候便是闯了大祸。
自己倒是不惧,但大赵王朝会如何?最重要的是,刑天会如何?
天狼王朝,那可是比大赵王朝还要强盛,而自己的婚约对象三王子周烈王据说xìng格暴虐,武学修为极高,手下更是高手无数,若是让他们盯上刑天,刑天的确是难活。
想到那个后果,玲珑只感觉一阵不寒而栗。
虽然心如刀割,但玲珑还是咬着嘴唇,硬生生的止住要冲过去的势头。
“阁下究竟何人,可敢报上名来?”此刻,那几个身影中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人轻捋须髯,眼shè寒光,看着对面傲然而立的曲冲。
“卦山曲冲!”曲冲淡淡道。
那文人打扮的中年人和身边几人都是面sè一变,显然知道这个名号。
“曲先生的大名在下如雷贯耳,只是不知曲先生此番是什么意思?须知即便你是卦山听雨先生的门下,也不可在皇城中放肆,这件事说不得要向听雨先生讨教讨教了!”那中年文人冷哼道,似是威胁。
曲冲不言,只是回头对刑天叹气道:“如何,能走了吗?”
竟然是全然没有将那中年文人放在眼里,这番举动更是让对方心怀恨意,只是他也知道,曲冲名气太大,贸然出手,胜算极小。
刑天知道若非有师父在,自己早就被擒下,心中自然是感恩戴德。眼下这种机会他绝对要抓到,或许错过今rì,便没有机会了。
抹去嘴角的血迹和雨水,刑天向前一步,眼如明月,不带一丝杂念,却是盯着只在几丈开外的玲珑,似乎他眼里,除了她之外再无旁人。
“你让我忘了你,这件事我做不到,我非但不会忘了你,不久的将来,我还要你做我的女人……给我点时间,我会证明这一切!”
这番话说的极为大胆,简直和地痞无赖一般,只是刑天又说的极为认真。现场直接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那中年文人和身边几人皆是一脸惊恐之sè。
亵渎皇室公主,这可是死罪。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敢以污言秽语亵渎大赵皇室公主,实属罪该万死,我等身为皇室供奉,岂能容你!”一人出声怒道。
而玲珑也是一脸惊讶,她此刻是心若小鹿乱撞,脑袋空白,除了刑天那一句话外,她是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了。
刑天,还是头一次如此大胆的对她说这种话。
虽然觉得有些粗俗,有些胆大包天,甚至听上去有些滑稽,但是玲珑心中却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涌出一股满足和幸福。
便在此刻,远处急速掠过一人,曲冲凝目一瞧却是面sè一变。
“通窍境高手,快走!”
“走得了吗?”
来人大喝一声,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威压向曲冲和刑天师徒二人轰去,一旁屋顶一只大雁被惊飞,只是刚刚飞起,就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手捏成了一团血雾。
“通窍境高手又如何?哼,莫以为这样便可留住我曲冲!”曲冲却是哈哈一笑,抬手一掌打出。
便见真气翻涌,形成一枚巨大掌印,直接对着那名高手拍了过去,这一掌可谓刚柔并济,将真气运用到了极致,便是城墙也可一掌击塌。不过那通窍境高手冷哼一声,一指点出,却见其指尖星光点点,璀璨炫目,点到那掌印上,直接将这一股强横掌力点碎。
只是再看前面大街上,哪还有曲冲和刑天两师徒的踪迹。
中年文人见到这通窍境高手也是急忙走来,恭敬道:“化星道长,您竟然也被惊动了!”
这通窍境高手几步走来,却是跨过数十丈距离,简直如那缩地成寸般的神仙手段,此人穿着一件灰褐sè道袍,道簪束法,眉长耳大,看了一眼中年文人道:“我若不来,那曲冲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乱子来,你们留下保护公主,我去会会那曲冲,听说此人乃卦山百年难遇的天才,就是不知道能有多少真才实学!”
说话间,这化星道人已经挪步到了十丈开外,等话音一落,却已是没了踪影。
再说曲冲刑天师徒,此刻已经是冲出了京城,曲冲单手抓着刑天的衣领,举重若轻,一步十丈,速度快若闪电,那高达十几丈的城墙也是轻易翻越。
出了京城,又疾奔了数里地,曲冲才停了下来。
此刻,雨下得更大了。
再看手中的刑天,此刻已经是晕厥了过去,先是被一个内功高手以气震伤,后又被一个通窍境高手的神法影响,刑天没有当场晕倒已经是毅力远超常人了,毕竟他的武学修为实在是太低。
回头一看,曲冲冷哼一声道:“还真是没完没了,莫非真以为我曲某人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二十九章 雨落无声
曲冲话音未落,那一身道袍的化星道人便急追上来,这般手段,实在是匪夷所思。无论是曲冲还是那化星道人皆是滴汗未流,神sè悠然,完全没有狂奔十里地后所有的正常反应。甚至从天而降的雨滴根本碰不到两人的身体,就被那护体真气给震开。
“星辰门的化星道人,果然名不虚传,传闻你受了皇家的俸禄,成为皇室客卿,现在看来果真是不假!”曲冲随后一丢,便将刑天丢出三十丈开外,却是缓缓落地,不伤分毫,显然是灌注真气,这般手段正是刚柔境大成者方能施展。
“好手段,曲冲,听闻你乃绝世天才,只是再怎样,也不能坏了规矩啊,卦山派和我星辰门也算有些交情,不如这样,你带着那小儿随我回皇城,听候发落如何?”化星道人笑容可掬,只是话语中毫无商量的意味。
“老家伙,我没时间和你啰嗦,要打便打,哪那么多废话!”曲冲冷哼一声,却是脚尖划地成圆,做了一个起手式。
“狂妄,便是你师父听雨先生亲来,也不敢对我如此说话,看来只能是教教你这后辈该如何尊师重道了!”化星道人笑容收敛,刚要动手,却听到对面曲冲一声长鸣。
“天街小雨细无声,草sè玉露风却存,雾sè漫天听雨落,恰如神剑满乾坤!”
曲冲长呵一声,手指却是掐了个剑诀式,瞬间,整个人竟然和周围大雨融为一体,一股滔天气息冲体而出,引起了天气之气的变化。这一瞬间,那化星道人感觉到,落下的雨滴,似乎夹带了一股毁天灭地的剑气。
瞬间,化星道人面sè剧变,却是惊道:“是听雨先生的‘落雨神剑诀’,这……这怎么可能?此乃通窍境大成武者方能施展的神法,你不过区区刚柔境,怎么可能跨级施展,沟通天地元气……”
虽然口中惊呼连连,但那化星道人却是知道这门神法的厉害,当年据说听雨先生只此一招,便灭了三大邪宗掌门和上千邪宗弟子,他化星道人也不过是通窍境初期,刚刚领悟天地元气,怎么可能抵挡这种神法攻击。
当即化星来人二话不说,直接退逃,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开玩笑,这可是‘落雨神剑诀’,就算是传出去,也没有丝毫丢人的,反而如果能逃得一条命在,绝对可以让他人高看一眼。
“追了我们十几里,就这么让你跑了,那我曲冲也不用混了,疾!”
一声暴呵,曲冲剑诀一指,只见落雨如剑,远处剑光暴起,化星道人一身惨叫,更是加快速度,片刻后便逃得没了踪影。
地上留下了一只血淋淋的断臂,述说刚刚那一招的恐怖之处。
曲冲见状也不去追,却是面sè一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势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呵呵,还是太勉强了,借用问天神算法驱动师父的落雨神剑诀,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只可惜,如此一来,我又是少了许多阳寿!”曲冲也不管嘴角的鲜血,却是疾跑几步将刑天抓起,冲着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
刑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rì正午,睁眼环顾,发现自己身处一处破庙当中,师傅曲冲静静坐在一旁,自己面前摆着一些吃食。
想到昨夜的事情,刑天心中难免涌出一丝苦涩,当时那番话,刑天是认真的,只是要做到那一点,何止是难。
“醒了?吃点东西吧!”一旁的曲冲淡淡说道,刑天刚想说什么,却是惊见曲冲满头黑发竟然尽数花白,面容憔悴的可怕。
一瞬间,刑天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师父,你这是……”
此刻的曲冲,竟然像比昨晚苍老了十岁一般,刑天何等聪明,自己昨夜被皇城高手用真气震伤,但是此刻身上毫无伤势,马上就猜到是师傅不惜耗费真气替自己疗伤,却是难掩伤心和愧疚,眼眶湿润起来。
“和你无关,你身上的伤是我喂你喝了那紫葫芦里的水后自愈的!”曲冲似乎总能猜出刑天的想法,所以直接开口道:“至于为师的头发,却是妄用问天神算法窃用天地元气的反噬,为师是债多不愁,你也无需伤感,至少为师创出的问天神算法口诀你一字不落的记下,将来能将此神法传承下去,便是你对为师最好的孝道。”
刑天赶忙点头,谨记师言。
昨夜的事,还有玲珑的事,曲冲是一句未问,也一句未提起。只是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京都皇城很近,而曲冲知道自己伤了那化星道人,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们最好远离京都。所以一连十几rì,师徒二人都在赶路。
不过和来时相比,这十几天却是要压抑许多,曲冲依旧是那般乐天派,每rì大鱼大肉,有时小酌,偶尔还会去赌坊赚些钱财。只是刑天却是真真切切的看得出来,师父是一rì比一rì衰老,刑天也是头一次,真正看到所谓受到天地反噬的后果。
虽然刑天也试着将紫葫芦里的水给师傅喝,可惜毫无效果。
从京都离开的第十七rì,师徒二人行至卦山附近,曲冲一路上提着的一口真气终于是难以维持,此刻曲冲就如同是一个垂暮老人,一身功力荡然无存,就连赶路都做不到了。
刑天知道,师父大限已至。
而后几rì,曲冲连下床都做不到了。
床前,刑天跪立,看着须发皆白形如老者的曲冲,悲从心来。要说曲冲对于刑天来说,只不过是认识不足两月的人,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对于刑天来说,却是恩重如山。
“徒儿,切莫伤感,经历过生死,便会慢慢看淡,生亦何欢,死亦何哀。为师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境界不够便擅自跨境窥视天地之气,终酿苦果,所以这一路来,为师除了天山云步和问天神算法外没有教过你其他武学,便是要告诉你一个道理,武学一道谨记稳扎稳打,须知yù速则不达……”
床上的曲冲此刻如同八十岁的老叟,和原先的模样判若两人。
刑天认真点头。
“还有,为师死后,你便投入卦山派,从外门弟子做起,勤练武学,修心养xìng,这样对你才是最好,记住如无必要,切忌与人争强斗狠,不过若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也决不能忍气吞声……”
“你与那女子玲珑,命中难圆,不过命数之事,并非一尘不变,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变化,这件事,为师只能告诫你,尽力而为便可,切勿违背命数,否则遭来天谴,便如为师一般下场……”
“在你没有足够实力保护自己之前,不要暴露你是我的徒弟,免得惹来麻烦……你手里的那个紫葫芦,为师即便动用问天神算法也看不穿,猜不透,其来历定然非常神秘,你定要好好保管……”
曲冲一件一件的叮嘱刑天,足足说了有一个多时辰,曲冲身负问天神算法,自然知道自己即将油尽灯枯,所以是没有任何疲惫,继续叮嘱刑天,生怕自己有所遗漏。
说道最后,曲冲气息却是越来越弱。
刑天泪珠滚落,却是强忍哭腔道:“师父,可还有未尽心愿之事?不妨说与徒儿听,徒儿定为师父了却心愿!”
曲冲点了点头,似是陷入某些回忆,犹豫片刻后才道:“我衣衫内袋里有一玉戒,乃是早年为师的一笔情债,你拿着,rì后若是见到一个叫做‘夏婉清’的女子,便将玉戒给她,并且告诉她,曲冲此生唯一遗憾,便是不能实现当年的承诺!”
说完,曲冲却是长叹一声,似是回忆起些许往事,停顿了许久,才张眼望向窗户,道:“徒儿,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刑天抹干净眼泪,赶忙回道:“是,从今早便开始下了!”
“打开窗户,为师要听听这雨声!”
刑天急忙起身,将木窗撑开,只见外面雨落纷纷,似是洗涤这世间万物,只是等到刑天回头一看,却见曲冲已然含笑而逝。
……
曲冲孤身一人,所以这后世办起来也是相当简单,刑天雇人在卦山下一个山清水秀之地选了一处安葬师父。
昔rì和师父一起的rì子历历在目,如今却是yīn阳两隔,看着鼓起的坟包,刑天烧着纸钱,跪在此处守了七天七夜。
刑天觉得这些是自己这个当徒弟应该做的,师父既然认定自己是他的徒弟,那么就要有一个做徒弟的样子。
再说,师父待自己恩重如山,守墓七天,实在是不算什么。
此刻刑天手里拿着那一枚从师父衣衫内袋中的玉戒,心中下定决定,今后有机会定然会完成师傅遗愿。
这七天时间里,刑天在有意打探之下,也得到了一个来自京城的消息。
这条消息,对刑天意义重大。
听说大赵王朝七公主玲珑主动修书给其当年启蒙恩师‘天一门’的一位女长老,以要‘闭关修武’为由,携师一起推迟了与天狼王朝的婚约。本来皇室震怒,并不同意,只是在得知玲珑公主以十四芳龄,便步入调息境大成的消息后突然改口,答应玲珑公主随那位天一门女长老回山苦修三年,自然婚约也就此推迟三年,在公主十七岁时再予完婚。
听到这消息,刑天欣喜若狂,别人不知道,但自己却是非常清楚,这绝对是玲珑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到的三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三年时间里,自己必须要成长,变强,强到足以实现那夜对玲珑所说的话为止。
这三年是她如何争取到的,刑天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想来,也绝对不是传闻中那么简单。玲珑能争取出这三年时间,绝对付出了很多代价,之前,刑天可是丝毫不知道玲珑的武学修为竟然那么高,要做到这一点,即便是天资卓越,怕也是吃了不少苦,她尚且如此,自己堂堂男儿又怎能输她负她?
于是刑天打好行囊,最后对着曲冲的坟磕了三个头,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奔卦山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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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杂役堂
卦山,层峦叠嶂,古柏参天,怪石奇水隐匿山中,乃是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同时也是大赵王朝境内武道门派,卦山派的所在。
卦山派,于四百年前创立,经历不少风波,却依然屹立不倒,门中武学高深之辈数不胜数。据说光是卦山派外门便有三千弟子,大赵王朝地广人多,每年除了武试收入卦山派的弟子之外,还有许多人是慕名而来,拜师学艺的。
当然,卦山派还有内门,只是这内门神秘,就是很多外门弟子都不熟悉,更不知道其所在,只知道内门弟子地位崇高,每一个的修为都是深不可测。
此刻在最为神秘的内门一处,青松古道,凉亭深涧,在那凉亭之中却是端坐着一名少女。这女子一身青衣,手戴玉镯,一头秀发只用一个简单的布头束着,几缕青丝垂在额前,闭目深思。她身前两三尺的空中,赫然漂浮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长剑并无依托,十分诡异的漂浮在半空,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手在托举着一般。
少女面颊如玉,过了很久,她才会十分悠长的吐出一口气,又或者吸入一股气,一吐一吸,便是一炷香的时间。
从这少女坐到这里为止,只吐吸过百次。
便在这个时候,远处缓缓走来一个穿着麻布短衫手脚都挽起,露出手臂小腿的老头,这老头头发倒是整洁的束起,用一个青sè的麻布绑成一个圆骨朵,若是再扛一个锄头,倒像是一个在田间劳作的老农。
只是这老头腰板笔直,面sè红润,粗犷中又夹杂了一丝文人的墨气,却是有些怪异。
老头看到凉亭中的少女,摇头道:“别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少女睫毛微微一动,却是缓缓张开。
“父亲,你说不等,是因为他不想回来了,还是他死了?”少女声音平淡,听不出其心境。
“有区别吗?”老头问道。
“若是他不想回来,倒也罢了,若是死了,那便是有修为极高的人对他下手,我自然是要为他报仇!”少女说的理所当然。
老头摇头,道:“若是有人能杀得了他,那这杀人之人你又如何能对付?到时只能是由我亲自下山报仇,可惜并不是那样,那小子教过我他参悟出的那门神法,我并未完全参悟透彻,但做一些基本的推算还是可以的,前段rì子我推算过,他的确是死了,但却是死于天地反噬,实在是怨不得任何人,所以你和我都不用下山了!”
听到这话,那少女身子微微一颤,却是沉默许久,并不说话。
是啊,若是有仇人,杀了即可,但若仇人是天地,又能怎样?
难道要屠天灭地?
又过了片刻,少女才缓缓出声问道:“父亲,你会不会算错?”
“不会!”老头很认真回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没落和伤感,显然他口中死掉的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极重。
唰的一下,少女面前漂浮的那一柄长剑竟然是瞬间消散无形,化作了一道道真气,最后汇入少女手腕上的玉镯内。
那剑,竟然是武者真气所凝。
“回去吧,凝剑真法需心平气和,你心已乱,最近便不要再练功了!”老头虽然伤心,但语气中也透出一丝疼爱。
少女点点头,低着头从凉亭起来,跟随老头离开,只是她走了一路,泪珠便飘了一路,只是却是没有半点泣声传出。
人已逝,泪已凉,来年花仍开,人却断愁肠。
……
卦山派内门神秘,众人所熟知的还是其外门,而每年从各地武试中吸纳的弟子一般来说都会成为卦山派的外门弟子,运气好的,甚至可以成为某执事或者某长老的亲传弟子。
而那些自行从各地赶来投师的,便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外门中设有一堂,叫做杂役堂,所有自行投师的都要先在杂事堂做满两个月杂役弟子,之后才有机会通过‘门试’的方法成为外门弟子。
自然,杂役弟子也是有机会学习到武学的,只是却是要用门派贡献去兑换,而门派贡献的来源,便是要通过干各种杂活儿来获得。
例如清扫登山石阶,例如在后山溪涧中打水,又例如帮助外门弟子、执事甚至长老去附近镇子里购买物品,这些都可以获得门派贡献。
此刻,刑天和另外六十多人一起站在一个宽大的青石院中,等待负责杂役堂的执事。
在场的这六十多人都是昨rì从三百多名投师的人中挑选出来的,其中不乏拳法修为在第八重,甚至第九重淬体成功的人。却是因为这些人年纪大都超过了十五岁,过了参加武试的年龄,所以只能是以这种方式投入卦山派。
有的人,年纪已经超过了二十,甚至是三十岁,这样的弟子即便是淬体武者,今后的成就也不会很高,打拼几年能成为外门的一个执事,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刑天站在这六十多人当中并不显眼,这里的人大都互不相识,所以也不交谈,只是安静的等待。
烈rì当头,这些人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见一个穿着长褂,年纪在三十岁开外,双手背在身后的外门执事从外走进来。
这执事众人昨rì见过,叫做贾贵,负责杂役堂。
“见过贾执事!”
院中众人看到贾贵过来,赶忙行礼,恭敬有佳。
贾贵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先不说话,而是环顾一周后才慢悠悠的道:“我这杂役堂每两个月都会有人通过考验,成为外门正式弟子,同样,每两个月,也会有一批新人来,就像是你们,事先说好,我交代的活儿都给我干利索了,其他的事我不管,也没心思管……”
“那我们什么时候练功呢?”这个时候,人群中一个杂役弟子出声问道。
贾贵眉头一皱,似乎不喜欢自己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却是呵呵一笑,看着那个杂役弟子道:“我说了,除了我交代的活儿之外,其他一切我都不管,你们爱什么时候练功就什么时候练功。记住,你们并非是通过武试选拔进来的弟子,要上位,要成为正式弟子,就必须在这杂役堂干满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会有测试,通过了可以成为正式弟子,通不过,你们可以选择离开,又或者继续在这杂役堂干下去,直到通过……”
“另外,想要学武,可以到外门藏武阁里抄录武学,只是须得有门派贡献才可,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是带艺投师的,如果将你们所学的武学贡献给门派,也可以获得一定的贡献。好了,说了这么多我嗓子也哑了,一会儿我叫到名字的上前领了杂役弟子的腰牌,便去干活吧,另外说一声,如果没有完成我交给的任务,第一次jǐng告,第二次便逐出杂役堂,这辈子都别想成为卦山派的弟子!”
众人一听都是心中一寒,而此刻贾贵让人拎来一个大口袋,里面满是写着名字的木牌。
“薛仁杰,你今rì去柴房,砍四百斤木材……”
“张长庚,你今rì到厨房,到后山小溪中打水,打满六大缸水……”
“孙二狗,你也到柴房,砍四百斤木材……”
……
“林岳峰,哼,你去果园,挑五百斤大粪施肥……”此刻,贾贵看到一个杂役弟子上来,却是冷哼一声道。这个杂役敌人便是刚刚在他说话的时候插嘴的那个,后者听到自己要做的事后先是一阵错愕,随后便是有些恼怒道:“贾执事,凭什么我的活儿要比别人的多,而且,还……还是那种污秽的活儿?”
贾贵面sè一变,冷声道:“凭什么?我掌管杂役堂,你们身为杂役弟子就得听我的,这难道还不够?而且让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不愿意做就滚下山去。”
那叫做林岳峰脸上一阵青白,却是想到人在屋檐下,只能是将心中一口气咽下,拿着木牌转身离去。
轮到刑天,那贾贵给安排的是清扫上山之路中段九百六十五阶石阶,这活儿也不算轻松了,刑天二话不说,拿着木牌便向外走去。
走到外面,刑天暗道即便是在这小小的杂役堂,也是有不少纷争,只是对于自己来说,杂役堂只是一个跳板。
拜入卦山,这件事是师父曲冲在临终前交代自己的事,而且曲冲还交代过,要从这外门杂役堂做起,一步一步提升上去,稳扎稳打。刑天知道师父乃是一代奇人,他说的话,交代的事,定然有其原因,所以刑天并没有拒绝。
清扫上山的石阶,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那九百六十五个石阶如果都扫一遍,没有五六个时辰是想也别想。好在刑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先天不足的少年,此刻,已经是淬体境武者的他要应付这个活儿还是比较轻松。
只是扫完那九百六十五个石阶后,也已经是rì落西山,刑天扛着大扫帚,匆匆赶回杂役堂,交了牌子,便看到有专门负责记录杂役弟子门派贡献的执事在自己名字下面画了一道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