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夜袭
秋天的阿尔卑斯山脉午后阳光西斜后,天气就很快凉了下来。从雪山上吹下的轻风虽然带来了潮气,但也卷带着丝丝寒意。当黑夜笼罩大地时,阵阵寒风刮过,外界的气温已经比较低了,虽然说不至于到呵气成雾的地步,但是衣裳单薄的游客已经能明显地感受到来自雪山上的寒冷,体弱的甚至已经打上了哆嗦。藏匿在山谷树林中的阴天乐三人虽然对这些并不放在心上,但是林中的动物们除去少部分习惯于夜间出来活动的动物外,绝大部分已经回到自已的小窝中躲避这刺骨的寒冷。
“这帮狗腿子还真是不辞辛苦,整个下午,他们在这个林子里已经来来回回地巡逻不下十遍了!”一边侧耳倾听着林子中的动静,阴天乐心中暗骂道。这片谷地的环境由于千百年来没有人类的踏足,保护地相当完美。林子中随处可见几百年甚至于千载的古树,三人就藏匿在其中最高一棵古树的高处,茂盛的枝叶将他们遮掩地严严实实,除非到近处观察,否则根本看不出那里还能有人藏身。本来阴天乐他们倒是有心在白天,乘血族们休憩时偷入古堡,搜寻克丽丝的下落。但是后来却发现,此处似乎是有些古怪,那些低级血族和血奴组成的巡逻队根本不惧怕午时的阳光,就那么大模大样地行走在阳光下。于是三人商量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夜晚行动对于妖族来说,也没什么负面影响,这段时间正好留给自己休整。
虽然茂密的枝叶使得血族的巡逻队根本发现不了他们,但是却不妨碍他们透过枝叶去观察远处黑暗中的血族古堡。入夜后,古堡中很快亮堂了起来,只是看起来应当不是电灯所致,而更像是点点烛光。当时针指向晚上十一时,绯狐拍了拍斜倚在树干上闭目养神的阴天乐,微声道:“天乐,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了。半个小时后你们行动,小心照顾好雪姬妹子。”
“你也要多加小心,记住一句话——不可贪功!”阴天乐连忙一把拉着绯狐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他们人多势众,强手众多,一旦事不可为,立即脱身要紧,绝不能把自己陷在里面。脱身后不要管我们,立即赶向出口,只要进入莫托亚族的势力范围,你就脱险了。”
“姐姐,你自己行动一定要事事小心!”雪姬从背面搂住绯狐的腰肢,忧心忡忡地说道。对于绯狐孤身行动,她是极其担心不安的。
绯狐嫣然一笑,反手拍了拍雪姬道:“你们就不必担心我了,你们两个亦不轻松,毕竟你们才是这场戏的主角。你们两个在明处闹得越大,我在城堡中行事就越加方便。而且就算遇上打不过的对手,我脱身还是没有问题的。倒是你们两个可别让人包了饺子啊,那我岂不是还得回来救你们。”
阴天乐闻言不禁哈哈笑了起来“这个你就放心吧,打不过就跑呗,相信人界里能困住我的血族恐怕还没出生呢。”
“少在这里说大话了,你们自己多小心!”绯狐又叮嘱了两人几句,这才翻身下树,消失在黑暗中。阴天乐靠回到树干上,等待着行动时机的到来。并没有过太久,阴天乐两人就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血族的巡逻队再一次地来到了这个树林中。三名休闲打扮的血族走在最前面,在他们身后约二米远,跟着一名身材惹火的金发女性血族,还有四人神态恭敬地跟在他们身后。
“海拉曼,这是今天我们的第几次巡逻了?”一名年轻的男性血族一边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一边问身边的同伴道。“至少是第六次了!”被称为海拉曼的血族低声地答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几天上头都要求我们严加戒备,这可是多少年来都没有的怪事。”
“就是,要想来这里,除了走城堡中的传送阵,就只有闯谷这一条路,可是我听说那山谷里有可怕魔兽存在,不要说是人了,就是我们血族进去,也绝对是有进无出的。近百年来,至少有十几个血族不慎进入雪线以上,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上头那些人也未免过于小心了。”走在海拉曼另一边的血族插嘴道。
“你们少说几句吧!这话要是让迪诺丝大人知道了,你们都会受到处罚的!迪诺丝大人最不喜欢那些背后猜测她用意的人,我们这些下属只要按照她的命令行事就是了。只要我们认真地完成命令,回城堡后就可以美美的享受一番,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跟在三人身后的那名女性血族压低了声音道。那三名血族闻言不禁心头一颤,乖乖地闭嘴,不敢再多话了。他们这些低级血族在血族高层的眼中,甚至于连那些魔兽都不如,如果说惹恼了迪诺丝,他们这些人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四个低级血族,嗯,后面那四个是血奴,根本没什么战斗力。”阴天乐坐在树干上,看着树下冷冷地笑道,“你们虽然差劲些,今天就将就些,拿你们开刀血祭吧!”
“这已经是失踪的第四组巡逻队了!迪诺丝,看来那个东方人已经成功地闯过山谷,并向我们发起了挑战。”心有不安的恩佛随手扔掉手中抽了几口的雪茄烟,对脸色已因此而变得阴云密布的迪诺丝说道。短短的一个来时辰,他们两人已经接到了四次噩耗。这四组巡逻队近三十名血族和血奴,竟然无一个能发出求救信号,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天地间从来没有他们存在过一般。
“刚加首领还需要多久才能赶来?”迪诺丝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她没想到自己人质在手,阴天乐竟然还敢如此胆大妄为地动手。更重要的是阴天乐他们到来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她的预计,这才造成了她处处被动。
“两个时辰吧,他手头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也知道自从亡灵巫师进入巴黎后,神圣教廷的那帮家伙就有些不太安生,首领们大都回到了各自的领地里去了。”虽然神圣教廷的势力在欧洲大陆已经远没有过去那样庞大,但是百足之虫,虽死不僵。何况血族众首领中总有些人认为神圣教廷如今衰落的模样不过是教皇有意示敌以弱,用来麻痹大意敌人的,所以包括凯斯特劳在内的这些血族首领们对神圣教廷的一举一动可是半点也不敢大意。
要知道在中世纪以前,血族成员由于拥有特殊异能和不死之躯,通常可以成为一方霸主,甚至互相争权并造成普通人的莫大恐惧。直到十四世纪左右,正是神圣教廷的宗教审判所确知了血族在世间的存在,随即号召信徒大肆进行捕杀。虽然血族拥有超乎常人的异能,但是任何一名血族都无法同时阻挡千百名凡人的合作威胁,何况还有神圣教廷精心培养出的圣骑士们和主教们。于是血族的生存陷入空前危机,魔党和秘党也是在此时应运而生。所以即便是在几百年后的现在,老一代的血族们想起那个充斥着疯狂和血腥的年代依然是心有余畏。
“那些巡逻队依我看都召回来吧,这些低级血族和血奴们对那个家伙没有半分威胁,再拖下去他们就全军覆没了。让你的队员们加强古堡内的守卫,别让妖族们潜入进来。还有那个女人,最好还是放在咱们的眼皮底下。”恩佛重重的叹息道,这才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迪诺丝闻言眼珠一转,一个恶毒的念头已上心头,一脸冷笑地对属下说道:“你们去把那个女人带来,我倒要看看前来救人的他们还能躲在暗地里多久!”
就在阴天乐和雪姬两人在古堡外痛下杀手的时候,先行一步的绯狐已经绕到了古堡的背面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古堡之中。当她进入古堡内部,在点点烛光下,绯狐的双眼立时被眼前的一切所吸引了。黄金白银打造的精美烛台悬挂在壁上,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精美的中世纪武士铠甲立在走廊的两旁,墙壁上挂着多幅油画,以绯狐的眼力,自然不难认出,这些都是文物级的古董。
绯狐不禁对血族的富有深有感触,竟然将如此多的古董就这样像普通的摆设一样摆放在走廊中,其中有几个甚至于还是来自埃及和中东的珍宝。绯狐好不容易才强压下自己大捞一笔的念头,继续向古堡深处潜去。好在城堡中的守卫并不是很多,而且三五结伴而行,给绯狐极大的活动余地。在搜索了几个房间后,绯狐除了一路上欣赏了一大批古董外,一无所获。
就在绯狐失去了耐心决定要冒险抓几个活口问问克丽丝被关押的地方时,三个身着西装革履的男性血族边说笑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为首的血族是黑衣黑裤,外披黑色风衣,配上他那一头银发,在小女生的眼里可以说是份外的酷——正是和迪诺丝一起去老彼得家掠走克丽丝的那个血族。不过,对于这一点隐藏在黑暗的天花板角落里的绯狐自然是一无所知。
绯狐小心谨慎地闭住了自己的气息,不让一丝妖气透露出来。这里可是山谷中血族的大本营,在这里的大大小小血族数以百计,而且其中强者众多,比如像眼前的这个耍酷的家伙,就与自己的实力应当相差不远,而他身边的那两个血族与他相比又只相差一筹。虽然绯狐对自己的身手有着无比的自信——这些血族也许能战胜她,但是绝不可能困死她,但是那样一来,她所肩负的救人任务自然也就失败了。因此,她只能悄悄地跟随,而不敢有半点轻举妄动。
“唉,要是天乐在这里就好了!”绯狐心中不负责任地想到。有了阴天乐在暗中的妖气支持,绯狐可以发挥出自身实力三倍以上的力量。不过现在是指望不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过远了。绯狐一动不动地趴在天花板的暗角里,目送着三人远去——这三个活口是啃不动了,自己还得再找合适的。
“蒂凡,那个法国卢浮宫馆长的孙女真的有那么优秀吗?听说就连恩佛首领都有意和迪诺丝大人进行交换,迪诺丝大人竟然还没有同意,没准是有心献给凯斯特劳首领的。”闻言绯狐的耳朵立时竖了起来,卢浮宫馆长的孙女,那不就是可怜的克丽丝吗?嘻嘻,这才是有心栽柳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被称为蒂凡的血族正是那位血族酷男,只见他潇洒地拨了拨自己的银发,带着几分憧憬意味地答道:“那是自然,否则怎么能被恩佛首领和迪诺丝大人都看上眼,那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肢,特别是那双简直可以说话的眼睛,简直可以令你沉醉。你们是不知道,这两天来,一直是我负责看管她,当她清醒后知道自己处境后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是太迷人了。若不是碍于恩佛首领和迪诺丝大人的面子,我是真的想把她变为我的后裔的。唉……”看他的那个模样,这一番话似乎是情真意切。绯狐闻言心中不禁一阵阵的犯嘀咕,虽然当时和克丽丝见面的时候,自己忙于和雪姬聊天,并没有太仔细看过她,只是依稀记得身材不错,长相也还可以,说是较少有的美女不假,但似乎到不了这个蒂凡所说的程度吧。还是说,东西方人的眼光不同造成了审美结果的不同?同时绯狐心中暗暗的鄙夷了蒂凡一下,这个扮酷的家伙夸奖女人的形容词也未免太少了吧,怎么能用如此普通的言语来形容心中的美人啊。
“嗯,我相信蒂凡说得不假。”另一名血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开始说话的血族显然和蒂凡的关系不错,随口反驳道:“罗列克,别这么肯定,没准是蒂凡在这里夸大其词,到时你可就是大失所望了。”
“哈哈,这你就不明白了,这个女人的美丽能得到迪诺丝大人的青眯,就证明她肯定是个出类拔萃的美貌女性。要知道,一个女人要得到男人的赞美不难,但是要得到一个美女的认同,那可是要比前者艰难百倍。迪诺丝大人的美貌众所周知,相信她所看上的女人绝不会差的!”罗列克哈哈笑道。他的这一番话得到了在场四人的一至认可,就连藏身在角落中的绯狐闻言也不禁暗暗点头。绯狐蹑手蹑脚地远远跟踪着三人,看着他们边走边笑地向城堡底层走去。
此时的克丽丝正在她的房间的沙发上缩成一团,用无比虔诚的祷词请求拥有着无上荣光的上帝显灵将自己救出这个可怕阴森的地方。这里没有温暖的阳光,没有明亮的灯光,只有那阴冷的盏盏烛光陪伴着自己。虽然屋子里有着许多珍贵的古代古董,许多甚至于就连她这个见多识广的考古专家也从未见过,但是受惊吓过度的克丽丝此时根本无心去研究这些了。这两天,她在这里受尽了惊吓,特别是恩佛来看她的时候,那丑陋的模样差点将她吓晕过去。还有蒂凡看她时那充满了炙热**的眼光,都令她从内心深处感到惶恐不安。
对吸血鬼的恐惧令她这两天里几乎都没有合眼,水米都不敢进,惟恐这些吸血鬼们在其中动手脚。每天就是缩在沙发的一角里,眼泪汪汪地喃喃祈祷。恩佛和迪诺丝对她倒是不管不问,只是要蒂凡等人严加看管,倒是蒂凡有时会强行给她灌几口水,免得她因为流泪过多而脱水。
克丽丝每天除了虔诚的祈祷外,余下就是对阴天乐的无穷诅咒。她已经从蒂凡的口中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被血族掠来,就是为了做饵引阴天乐自已踏入险地。知道了这一点的克丽丝差点疯了,自己竟然是因为他才沦落到了这个悲惨的地步,心中对阴天乐的恨意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转眼就要到第三天了,如果说阴天乐他还不按照血族的要求来这里,她就要沦为血族的性奴了。想到这里,克丽丝心中更是无比的恐惧。从小就信仰天主教的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一结果。
她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自杀?她还这么年青美貌,甚至于在老彼得的有意干涉下还没有享受过爱情的甜美——她从小就被老彼得精心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每天都有无数的功课在等待着她,哪有时间去谈情说爱。若不是她也的确对考古学有着相当的兴趣,早就被无穷尽的功课烦死了。
偷偷逃跑?开什么国际玩笑,虽然这个屋子里现在只有她一人,但是在屋门外至少有两名血族在监视着这里,整间屋子里连一扇窗户也没有,她估计这里可能是在地下。厚厚的墙壁根本就不是她这个力量级所能打破的。
拼死抵抗?克丽丝根本就没有动过这个念头,虽然说没有亲眼见识过吸血鬼的力量,但是几百年来教廷的宣传、各种传媒无不在说着血族个人力量的强横有力。虽然她也曾经练过些功夫,可她还是有那个自知之明的,明白自己的那点花拳绣腿在血族面前是不堪一击。而且若是因此而激怒的血族,也许会立即把自己变成血奴的吧。她只能不断地祈祷仁慈的上帝会听到信徒的求助,用奇迹的办法将自己从这些人形魔鬼的手中救出去。
就在她不住口的祈求上帝时,房门悄无声息地向内开启,蒂凡三人出现在了门口。
那个对克丽丝的美丽一直持怀疑态度的血族情不自禁地轻吹了声口哨,啧啧道:“罗列克,还真让你说对了,蒂凡这个家伙真的没有夸大其词。果然是个少有的美人,嘿嘿,说实话就连我也动心了,要是能拥有这样的一名血奴,实在是令人心花怒放的美事。”
蒂凡以热切的目光看着如同受惊的羔羊般缩在沙发一角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克丽丝,随口说道:“不止如此,她可是法国卢浮宫博物馆馆长的孙女,从小受家庭熏陶,现在可是法国考古界里的有名新星,有才有貌啊。若是能把她收为血奴,咱们的那些收藏品肯定会得到精心的维护的。不会像其他的那些笨手笨脚的家伙,分不出好坏来。”
罗列克两人立时深有同感,连连点头。做为活了数百年的血族,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少的收藏品,但是那些侍候他们的血奴,却大多没有这方面的眼光和知识,常常会把一些珍贵的文物当废品处理,为此三人都没少生过气。由此,更觉得眼前克丽丝的身价又长几分。两人快步地来到了克丽丝面前,坐在了沙发上,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克丽丝。
克丽丝畏缩在沙发的一角上,浑身上下在不由自主地打着寒战,她本能地感到了危险的来临。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蒂凡应当不会再带两人来这里。再加上罗列克两人眼中所流露出的好色与贪婪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剥得一丝不挂地躺在断头台上。
蒂凡轻咳了几声,罗列克两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好了,别胡闹了。架上她,我们赶紧走,恩佛首领和迪诺丝大人还在等着我们,再这么拖泥带水下去,两位大人恐怕就要发怒了。”罗列克两人显然对恩佛和迪诺丝十分地忌惮,闻言立即正色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地将克丽丝架了起来。
“你你……你们要干什么!我不去!”已经被恐惧所俘虏的克丽丝放声尖叫,四肢疯狂地扭动,拼命地想从两人的手中挣脱出来。只可惜两人的手如同钢铁铸就一般,她根本就无法挣脱开来。蒂凡三人都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这女人的尖叫声实在是有些太刺耳了。
蒂凡轻佻地用手捏着克丽丝的下颌,笑嘻嘻地说道:“漂亮的女士,我劝你还是乖巧一些,最好把嘴闭上,否则我们并不介意用你的内衣来塞上它。如果说你期盼这样,那就继续不合作吧,我可是很期待看到你的**的。”说罢,罗列克两人也松开了手,色眯眯地抱肘在一旁瞧热闹。克丽丝只能乖乖的屈服在暴力下,如同驯服的羊羔般站在那里。
“走吧,再磨蹭下去,两位大人可真的要生气了!”蒂凡得意地挥挥手,对那两名原本在门前充当卫兵的血族道,“你们也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不需要人看着了。”
“大哥,这已经是第六组被我们消灭的巡逻队了吧?”雪姬轻声地问道。从始致终,她就一直是个旁观者,所有的敌人都被阴天乐一手包办了。妖火这东西还真是打家劫舍的必备品,那些倒霉遇上阴天乐的血族,一个个都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嗯,火候也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考虑去城堡外围招引几个有点实力的家伙了!”阴天乐看似漫不经心地答道,这些低级的十来代血族杀起来也太没有挑战性了,如果说恒灵黄泉下有知,一定会骂自己偷懒尽给他送一些残次的祭品吧。阴天乐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城堡,那里才有着他真正的对手!不过,敌众我寡,他并不打算强行突破。
血族的城堡是典型的中世纪古堡样式,一道深深的护城河将整个城堡围在其中,一座宽五米长十五米的吊桥联系两岸,当然这东西大多时候是做做样子的,对于血族们来说,十五米宽的护城河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跳过去。城门是用铸铁造就,高二十米,宽不下十米。
守卫城堡大门的是四名八代血族,实力在整个城堡中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了,对于巡逻队接二连三失踪一事,四人也已经有所耳闻。不过对于那些十一、二代,甚至于是十三代血族的死亡,他们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这些低代的血族在他们眼中看来,无异于消耗品,炮灰的代名词。
“你说恩佛首领和迪诺丝大人怎么会如此地重视那个东方人,竟然让我们四个八代的血族来守卫城门。可是那个黄脸人无疑是个胆小鬼,也就敢欺负欺负那些不入流的家伙们,根本就不敢接近城堡。唉,呆在这里真的是无聊的很。没有血食、没有美酒、也没有女人、更没有海洛因,要不是还有你们和我聊聊天,我都要憋闷死了。”一名血族一边在城堡门前走来走去地舒展筋骨,一边口中嘟囔道。
“洛克,小心没过错!你可别小看了这个东方人,他能闯过那个山谷,就说明了他的实力绝不可小视,那可是迪诺丝大人都绝不会去的禁地啊。到时大意失了脑袋,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另一名血族郑重其事地警告他道。
洛克闻言心中一怔,同伴说得不错,能够闯过前面那个连迪诺丝大人也不愿意进入的山谷,这说明了阴天乐他们的实力超乎寻常,要知道山谷中的魔兽们可绝不是吃素的。可是有着那么强的实力的他,为什么偏偏只找那些不入流的十二、三代血族下手呢?这岂不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洛克的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说那个东方人在闯谷过程中受到了重伤,因此才无力进犯城堡,只能在谷地中“欺负”那些不入流的血族,他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四人凝神望去,只见从黑暗中狼狈不堪地跑出一个人来,沾染了血迹的衣服仿佛被野兽撕咬过一般,已经不成样子了,在他的身后,有四只半人多高的巨狼亮出獠牙紧追不舍。“救命啊!妖兽来了!”看到了四人后,那人如同拣到了救命稻草般地玩命向这边跑来,那四头巨狼自然是紧随而来。洛克四人闻声大吃了一惊,本来四人就心中颇感疑惑,这山谷并不是很大,虽然有熊出没,但是从没听说过有着巨狼在这里生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出现了四头之多。再听到那人的呼救声,说那些巨狼是妖兽,洛克立即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这个山谷中由于迪诺丝的坐镇,要是出现了几头魔兽倒是毫不稀奇,毕竟她是血族中有名的魔兽使,一向是役使魔兽进行战斗,她自己是很少亲身下场搏杀敌人的。但是出现了妖兽,那就只可能是敌人或是敌人带入谷中的。对自己的身手有着强烈自信的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好机会——区区四头妖兽,怎么可能是一个八代血族的对手。
洛克与求救之人擦肩而过,只见他不仅仅是身上衣裳被利爪撕扯得一条条地,就连脸上似乎都受了重伤,捂着脸的五指间不住地渗出鲜血,这一惨样令一向自认胆大妄为的洛克也不禁感到几分触目惊心。不过他的腿脚倒是相当的利落,看来没有受什么伤。洛克并没有再多看他,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那四头巨兽身上。但是,不知道为何,洛克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是什么呢?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多想答案了,巨狼的獠牙距离他的脖子已不足三米了,从巨狼口中传来的腥臭气息令他简直要窒息了。
洛克恼怒地挥舞着拳头,却骇然地发现,这四头妖狼虽然实力远逊于自己,但是它们的配合做战却是出奇地默契。洛克的每一次攻击都得提防着其他三头妖狼对自己的牵制攻击,他可不想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那样他会在城堡中成为所有血族的笑料的。血族就这样和四头妖狼对峙着,虽然他微占上风。可是这样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洛克就听到了自己的身后传来同伴们的惨呼声,虽然微弱,却十分地清晰。
“撒旦啊!”当洛克看到自己的三个同伴东倒西歪地趴倒在地上,他们的头颅已经爆碎,他们的后心处露出一个碗大的血洞,可以看到鲜血正在从那里疯狂地涌了出来,而那位方才狼狈而逃的人却站在他们的尸体旁边悠然自得地甩着手上的血滴时,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擦肩而过时,自已看到那个人的皮肤似乎是黄色的,而这个谷地里的血族全部都是白种人!是自己的大意害死了同伴们!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咬住了他的心脏,令他一时间无法呼吸!
不过这也不过是区区的几秒钟时间而已,悔意再加上几分愤怒的心情麻痹了这个可怜家伙的头脑,使得他没有看到那几头巨狼已跳离了他的身边。下一瞬间,一朵以无数锐利的冰刺做就的硕大“冰花”在他的脚下绽放了开来,而其中最长也是最尖锐的冰刺正好由他的下体处刺入,瞬息间就贯穿了他的整个腹腔,刺破了他的心脏,再在他的头颅顶穿了出去,带出了无数的血花和白色的脑浆。即便是有着强盛生命力的血族,在受到如此重击后,依然是死路一条。可怜的洛克翻着如同死鱼般的白眼,挂在冰刺上身体还在无意识的抽搐,大股的鲜血已经顺着冰刺流了下来,将原本雪白晶莹的冰花染成了腥红色。
阴天乐站在那三具被他轰爆了头颅,捏碎了心脏的尸体前,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充满了血腥美感的冰塑,雪姬的实力也有了不小的长进啊,虽然说有这个血族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的缘故,但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杀死一个八代血族,在半年前恐怕还是雪姬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吧。当城堡中的血族闻声赶出来时,阴天乐和妖狼们早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了那朵充斥着血腥美感的冰花和四具血族的尸体。
“这是对我们的公然挑衅!”看到了这一幕的迪诺丝凤眼圆睁,几乎咬碎了银牙。那朵硕大的冰花现在只可能是那个东方人带来的妖族所为。四名八代的血族属下,竟然就如此轻易地就失去了生命。这一结果对于她而言,无疑是个重大的损失。她不禁有点后悔刚才与恩佛交谈时用上了静音结界,那样虽然可以保证他们间的谈话不为外人所知,但是一样也听不到外界传来的声音。
恩佛面带哀色地站在一旁,这四名八代血族既不是他的族人,也不是他的手下,那种痛惜的感觉自然就弱了很多,不过他更在意地是敌人是如何做到在短短的时间将四名血族全部击杀的。其中最重要的是,从躺在地上的那三具尸体来看,敌人显然是在他们毫无防备的背后下的手,可是……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迪诺丝大人、恩佛首领,你们来看,这里有许多巨大的脚印,像是野兽留下的!”这时有血族发现了妖狼留下的痕迹,连忙大声地叫道。迪诺丝和恩佛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了他所说的地方,只见地面上还能依稀留有十几个足有普通人手掌四五倍大的足印。
“恩佛首领,看来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在外围对巡逻人员的剿杀了,现在开始向城堡内的人员下手了。这脚印绝不是普通野兽所能留下的,可能是妖兽!”迪诺丝沉默了片刻道,自己可算是遇上了敌手了,既然有魔兽使的存在,自然也会有能操纵妖兽的妖兽使。
“妖兽?!”恩佛也小吃了一惊,他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神秘的东方人了,身边两个漂亮绝顶的女人一个能操纵冰雪,一个能操纵妖火,已是相当令人羡慕不已,想不到竟然还有妖兽助阵,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能力隐匿在背里?恩佛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力感,最可怕的敌人就是你永远都摸不清他的底牌,总有变数发生在他的身上。
“迪诺丝,你最好把你在谷地中的属下全部聚拢在一起,免得敌人故技重施、各个击破!”恩佛强提精神,提醒迪诺丝道。如今自已在明,敌人在暗,分散兵力是极其不智的行为。特别是在知道敌人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击杀四名八代血族的情况下。迪诺丝亦是冰雪聪明之人,立即明白了恩佛的用意。是啊,即使是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四名严阵以待的八代血族击杀。这意味着什么?
“通知所有人向这里集中!”眼含杀气的迪诺丝回头对属下喝道,“蒂凡他们呢?怎么去提个小姑娘,也要费这么久的时间!再磨磨蹭蹭地不来,回头我一定要……”
“恩佛首领!迪诺丝大人!我们来了!”这时从城门处传来蒂凡惶恐的声音。他们刚到城门处就听到了迪诺丝那恶狠狠的话,立时三人的后背布满了冷汗。蒂凡连忙一把将克丽丝抱了起来,快步地跑了过去,罗列克二人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了他的后面。
蒂凡来到恩佛二人的面前,将花容失色的克丽丝放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躬身道:“蒂凡办事不力来迟了,任两位大人处罚。”在他身后的罗列克两人自然也是深深地一躬。
看了一眼他们三人那惊惶的神色和恭恭敬敬的模样,迪诺丝胸中的火气不由得消了几分,这才冷声问道:“蒂凡,原来你还知道来晚了啊?什么原因?”
蒂凡苦着脸道:“大人,这丫头一开始的时候极不配合,说什么也不愿意和我们上来,连喊带打的。我们是又不能打她,只好费了点时间吓唬了她一下,这才带上来的。”
“笨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迪诺丝冷着脸又斥责了三人两句。这才一把提着已软做一团的克丽丝,站到了众人的最前排,看着那漆黑的树林,大声地说道:“阴天乐!我知道你就在这个谷地中,不要再做缩头乌龟了!否则我就对这个女人不客气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行险
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迪诺丝又尖又高的嗓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惊起了无数林中的飞鸟。被吓得浑身瘫软的克丽丝泪水如涌泉般顺着脸颊滑落尘埃,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临这可怕的后果。自己是能重获自由,还是沦为性奴,即将揭晓。迪诺丝侧耳倾听了半晌,除了风声和林间的虫鸣声,一无所获。
“阴天乐,如果说你还不出来,这个还是处女的傻女人现在就会得到初拥,成为我的血奴。相信这一结果,我的这些属下肯定会心花怒放的。不过这个结果恐怕不是你手下的那个老头的精神所能承受的吧?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意他们两人的生死?”迪诺丝接着说道。
“唉……”林间传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想不到一向高傲的血族也堕落到了要用人质来威胁对手的景地,果然是虎父犬子——一代不如一代了啊!血族的先辈们要是知道这一结果,不知道会不会在魔界中被气个半死?”现身在树梢上的阴天乐冷嘲热讽道。
恩佛不禁老脸微红,不过迪诺丝却对此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娇笑道:“阴先生这话就不对了,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上兵伐谋,我一个弱小女子,不动点心机,难不成还要和你们男人一样整天打打杀杀吗?那岂不是太无聊了吧?”口舌之战正是她所希望的,正好借此拖延时间等刚加首领赶来。
“弱小女子?”阴天乐心中不屑地撇撇嘴,这血族女人还真敢说出口来,她要是算弱小,那血族中也没有多少实力强横的家伙了。“看来你的脸皮比这城堡的城墙还厚,如此令人作呕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你让老彼得传话要我来这里,我现在已经在此,说吧,你想要怎么着?”阴天乐懒得再和她胡说八道下去,要知道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绝不是无的而发的。和一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争执这些事情,只会令自己大失面子,再加把自己气个半死。
迪诺丝只是笑颜一敛,看着阴天乐的双眼中透出了几分狠意,不过他的这番话却把迪诺丝身后的血族们吓得不轻,要知道迪诺丝在血族中深受凯斯特劳的宠爱,自身的实力又十分强横,再加上她那出色的美貌和圆滑的手段,即便是各个氏族的首领,和她说话也是和颜悦色的,别说恶语相加了,就连斥责都极其少见。
“你的那两个女同伴呢?叫她们也出来!”脸色微变的迪诺丝可不敢任由两个妖族藏身在暗处,那可是有着致命的威胁的。阴天乐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摆了摆手道:“她们两个自己玩耍去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在你们城堡里的什么地方,有本事你就自己把她们找出来,少在这里没事做的鬼叫连天,你这破锣嗓子实在是难听之极。”
“你!”迪诺丝被阴天乐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噎得胸口发闷。特别是她一向自傲的优美嗓音被阴天乐说成是破锣嗓子、鬼叫连天,令她怒不可遏。提着克丽丝的右手不禁微微用力,克丽丝已经痛苦地尖声惨叫起来。“阴天乐,你说话最好客气点,别忘记了她还在我的手中,不然你对我的侮辱我都会加倍施加在她的身上!”迪诺丝冷若冰霜地怒视着阴天乐道。
阴天乐心中一凛,不过表面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双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地说道:“这个女人早就让我看着不顺眼了,要不是看在老彼得的脸面上,当时我就自己动手收拾她了。所以能救就救,不好救就随你们的便,你们爱怎么就怎么样吧,别说变成血奴了,就是杀了她也没有关系。至于老彼得那里,相信只要我把你们几个的脑袋提回去,他也会知足的了。至于克丽丝你,能有这么多的血族为你陪葬,你即便在九泉下也应当感到自豪了!”克丽丝闻言心胆俱裂,原本就未停过的泪水更是流个不停,口中不住口地咒骂着阴天乐。
阴天乐那对克丽丝生死根本满不在乎的态度使得迪诺丝原本想好的说词一下子全无用处。原本她打算着以克丽丝的生死逼迫阴天乐就犯,没想到阴天乐竟然如此绝情,一上来就摆明了对克丽丝生死无所谓的态度。迪诺丝瞠目结舌地看了阴天乐半晌后,才气急败坏地尖叫道:“既然你不在意她的死活,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杀人的!”阴天乐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其中所蕴含的杀意即便是恩佛和迪诺丝也不禁暗暗心惊。“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和缩头乌龟似的,龟缩在这里不出去,我不来这里到哪去找你们?”血族们立即被阴天乐这一番狂妄之极的话语所激怒,性子火暴一些的已经忍不住叫骂起来,更有人向恩佛和迪诺丝两人请求出战。阴天乐出人意料的态度令恩佛和迪诺丝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阴天乐纵身从树梢跳落,在他的身后,从黑暗的树林中八只妖狼悄然无声地现身出来,十六只碧光萤萤的狼眼,仿佛那地狱中那勾魂夺命的鬼火般,令血族们心中为之一震。迪诺丝和恩佛两人心中的震憾更是难以言谕——他果然是妖兽使。
阴天乐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向迪诺丝诸人走来,那八头巨大的妖狼无声无息地排成一排跟随在他的身后,一人八狼形成了一个具有着强大气势的整体。他的脚步声虽然不大,却仿佛震天的战鼓在众人的耳边轰响,虽然只有形影孤单的一人八狼,却给众人以大军压境般的强大迫力,令在场的血族们无不颤栗。眼看着那充满了杀气的一人八狼越走越近,却起不了一点抵抗的念头。
还好恩佛和迪诺丝两人自阴天乐现身后就一直保持着全神戒备,两人的实力又是在场血族中最为强横的,虽然被阴天乐的气势一时所摄,但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恩佛一声大喝,如铜钟大吕般,将在场的所有血族喝醒。迪诺丝则是尖声叫道:“站住!否则我杀了她!”
阴天乐顾不得心中惋惜自己好不容易造成的声势被两人破坏无余,双臂一振,只见城堡的护城河中两股直径足有十米的庞大水柱冲天而起,劈头盖脸地向众血族洒去。未等刚清醒过来的血族们有所反应,从树林深处已传来女人清脆动听的轻喝,漫天的水珠立时化成了无数夺命的冰锥,闪耀着慑人心魄的寒光,如狂风暴雨般激射而下,将除迪诺丝外的血族全部笼罩在其的攻击范围内!
这一变化立时令血族们混乱了起来,他们出于本能地感受到,那些尖锐的冰锥绝不是看着漂亮的摆设品,更何况还有洛克这个最佳“广告牌”就在眼前,所有人都不敢对此马虎大意,纷纷出手抵挡,就连恩佛也不例外。如此好的机会阴天乐岂能放过,他右足在地面用力一蹬,如同一道轻烟身飞速穿过他与迪诺丝间的空间,来到了迪诺丝面前。吐气发声,右手五指狠狠地插向迪诺丝那高耸的左胸,这一把若是抓实,他可以立即捏碎迪诺丝的心脏,将其击杀在当场。
迪诺丝不由得大骇,瞬息间她已经判断出阴天乐这一击足以击杀自己,一只手提着克丽丝的她纵然挡下了这一抓,也必定身受重伤。虽然可以用克丽丝的身体去挡这致命一击,但是方才阴天乐的那一番话依然清晰在耳,她不敢确定阴天乐会不会将两人一并击杀当场。情急智生,迪诺丝用力将克丽丝向天空掷了出去,双手齐出,接下了阴天乐这一击。她的主意打得很精,在克丽丝被甩出的时,手腕轻转,克丽丝被她以巧力掷向了身后的高空,这样当她落下来时,肯定还是在血族们的控制范围内。
苍促出手的她自然没有在阴天乐的手下讨得任何的便宜,她只觉得一股沛然大力从手掌上传了过来,如同重锤轰击般的冲力令她身不由主地连退了数步,胸口气血翻涌,只觉得自己喉咙一甜,一股鲜血涌了上来。不过阴天乐亦无法借此机会乘虚而入,站在一旁的恩佛已是重拳轰来。阴天乐却不愿意和他缠战,脚尖一点地,又迅速地退了回去。
迪诺丝强忍着将喉头的鲜血咽了回去,胸中的怒火高涨,近百年来,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呢。一向都是她偷袭敌手,什么时候轮到她自己被偷袭。不过怒发冲冠的她还没有忘记空中的克丽丝,她决定了——既然阴天乐并不在意这个女人的死活,自己现在就把她变成自己的血奴!
由于为了避免被那漫天的冰锥伤到克丽丝,迪诺丝这一掷力量相当可观,足足将她送上了四十米的高空,受到了惊吓的克丽线一边拼命地尖叫,一边胡乱地扭动着身体,直到此时才越过顶点开始下落。“啊……”仰首向天望去准备接下她的迪诺丝却看到了令她大吃了一惊的一幕。
只见克丽丝的身体奇异地在空中一顿,不降反升,接着向空中飞起。迪诺丝凝神看去,一道似有似无的白色线状东西缠住了克丽丝的腰肢。接着从城堡大门的顶部纵起一个纤细的身影,如电般掠过了血族们的头顶,向阴天乐身后的黑暗树林中投去。而那巨大的冲力,自然也就将克丽丝一同带动起来。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的血族都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时,大事已定——克丽丝的身影已没入了黑暗。
恩佛和迪诺丝气得是五窍生烟,这实在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奇耻大辱。竟然在人数占绝对多数的时候,被人当面将人质救走,无异于当着众血族的面,给两人一个狠狠的耳光。迪诺丝姣好的面容在滔天的怒火下变得扭曲,她放声尖啸,那声音凄厉而高亢,充满了萧杀的意味。与此同时,恩佛主动地向阴天乐发起了猛烈地进攻,爆怒下的他战意高涨,不再在战斗中藏拙,招招式式都不离阴天乐的致命之处。阴天乐沉着应战,边退边将那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一一拆解,虽居劣势,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是一次完美的做战!先是由阴天乐出面故弄玄虚,用过份的言语激怒迪诺丝,再借助慑人心魄的气势暂时压制众血族,当迪诺丝和恩佛发声惊醒血族时,雪姬已经借助阴天乐送上天空的漫天水珠迅速地进行冰锥无差别攻击。与此同时,阴天乐的偷袭迫使迪诺丝除了放弃人质外再无选择,一直隐匿在一旁的绯狐乘机成功地将克丽丝救出。
其他的血族们醒过味后,也一个个地红了眼,在蒂凡等人的指挥下,未受伤的血族们迅速地散了开来,一部分冲向树林,要将逃走的克丽丝追回来,另一部分则是想将阴天乐围起来。那八只妖狼岂能让他们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达成目的,分成两组,尽力地拦阻。不断后退地阴天乐手上与恩佛缠斗不休,双眼却将场内的一切变化都尽收眼底。虽然目前情势比较危急,但还不是撤离的好时机。还需要一些时间,雪姬才能带着克丽丝甩开那些追杀的血族,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和绯狐必须将血族的大部死死牵制在这里。
恩佛越战越是心惊,表面上虽然一直是他在占据着上风,一直把握着攻击的主动,而阴天乐则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不利境地,从接手时就在不断地后退。但是恩佛却感到了这其中并不简单,自己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根本就没有对阴天乐构成致命的威胁,反倒是阴天乐那绵里藏针的格挡令他时时刻刻得提防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凌厉反击。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无法判断出阴天乐到底是妖是人,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更像是人类的修行者。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几声难听之极的聒噪,紧接着半空中出现了两个巨大的身影,一股腥风随之而来,妖狼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充满了警戒意味的嚎叫声,甚至于还带有几分恐惧的意味。阴天乐闻声不敢大意,忙抽空扫了一眼天空,只见两只有翼的人形物体滑过了眼角的天空。不过此时,阴天乐已经退回到林中。在林中,恩佛的攻击受到大树的阻碍,对阴天乐的威胁自然就小了很多。
绯狐正手提炎蛇剑,借助着林中显然不利于人多势众的血族的复杂地形,与他们缠斗在一起。特别是那星星点点散发出的妖火,令血族们头痛不已。纵然是身为血族精英的他们,也绝不敢让它落在自己的身上。再加上绯狐在林中那动如迅狐般的诡异攻击,使得血族们不得不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没有人敢冒失地越过绯狐前去追击带着克丽丝远遁的雪姬。
阴天乐挥手收回了已是伤痕累累气力不支的妖狼们,毕竟它们无论是个体实力,还是在数量上,与血族们相比都居于劣势,若不是互相间配合默契,早已被血族们击倒,不过它们也成功地完成了护住阴天乐两翼的任务。
阴天乐与绯狐错身而过,在那一瞬间,两人已经交换了敌手,绯狐挥舞着炎蛇剑,迎上了恩佛的双拳。而阴天乐则将紧跟在绯狐身后的一名血族一脚踢了出去,喷出了漫天“血雨”的这个可怜血族只顾着追逐绯狐的身影,再加上因为树干阻隔了视线,根本没看到对面的阴天乐。
站在林外的迪诺丝简直要咬碎满口的银牙,从阴天乐露面到现在为止,她就一直被阴天乐压得死死的,等到她召唤出了魔兽StymphalianBirds,可阴天乐偏偏又藏身在了茂密的树林里,令StymphalianBirds空在半空中盘旋,却根本无从下手。StymphalianBirds,又称斯廷法罗斯湖怪鸟,是希腊神话中栖息在阿耳亚斯廷法罗斯湖畔的一种怪鸟,是“死亡”和“毁灭”的象征。它们有着人形的身体,一对铁翼、铁嘴和铁爪,坚硬的铁嘴甚至能将青铜盾啄破,抖落的羽毛会像箭一样飞射出去。希腊神话中力大无穷的赫拉克勒斯的第六件任务就是赶走这些怪鸟,他用雅典娜交给他的两面大铜钹惊起怪鸟,并用手中的弓箭将其射落,仓皇逃走的怪鸟飞越大海,一直飞到阿瑞蒂亚岛。还有一些记载将斯廷法罗斯湖怪鸟视为食人鸟,其实它是一种古代的魔兽。只是由于诸界分离后,只在人界中还残留着极少数量。当年迪诺丝可是费尽心机才将这两只StymphalianBirds收服在自己的麾下,近几十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在战斗中召唤它们。
虽然她只站在树林的边缘,但是树林中的一切尽落在她的眼底。阴天乐与绯狐已经顺利会师在一起,两人互相倚助、互相支援,虽然在恩佛率领的血族狂攻下屈居劣势,两人的身上都已经留下了几道伤痕,但却丝毫没有败势。为了攻破二人的防守,恩佛甚至动用了他多年未用的软鞭。
“可恶的妖火!”迪诺丝贝齿紧咬下唇,心中暗骂道。若不是血族们对绯狐所发出的妖火极为忌惮,每每因此而不得不避其锋锐,这场战斗在她的眼中早就应当划上句号了。迪诺丝无可奈何地轻轻叹了口气,发出了异样的尖啸。这一次,她在召唤新的魔兽“Salamander”前来助阵!
“Salamander”,有时又被人叫做沙罗曼蛇,形似巨型蜥蜴,身上有五彩的斑点,能散发出火焰,一般产生于高温的火山口之中。“Salamander”一词源自希腊语“Salambe”,意思是“壁炉”。古希腊的哲人亚里斯多得和普林尼都曾对这种火蜥蜴作过描述,据他们介绍,沙罗曼蛇的身体非常冷,不但不怕火,还可以灭火,而且懂得用火去攻击来犯者。
沙罗曼蛇的体液中含有剧毒,人如果食用了沙罗曼蛇爬过的果实会立即中毒身亡。据说沙罗曼蛇在冬天的时候会躲入中空的树干或岩洞中冬眠,冬眠时全身盘卷起来,保持蛰伏的状态,直到在体内储满足够的燃料后才会苏醒过来。实际上,沙罗曼蛇之所以不怕火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它在被激怒的时候会从身体的毛孔里分泌出一种粘液,这种粘液有隔火隔热的功能,可以暂时保护身体不受高温的伤害。虽然说妖火依然对它有着一定的威胁,但是总比眼前的这些血族抗烧的能力要强。现在的迪诺丝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将这个再三惹怒自己的家伙拿下,绝不能让他就这样跑掉。
就在阴天乐和绯狐两人浴血奋战的时候,背着克丽丝的雪姬已经快步地跑向位于雪线上的山谷出口,在那里,有着莫托亚族在等着接应她,只要到了那里,把克丽丝交给了他们,自己就可以赶回去帮助大哥了。这个强烈的信念使得雪姬全力以赴地奔跑着,忘记了克丽丝根本禁受不了如此快速的移动。等她发现在这一点时,两天来未进食而引起体质虚弱的克丽丝已经晕了过去。
雪姬只好懊恼地放慢了行进间的速度,虽然她既担心着会有血族的追兵,还忧虑着身陷重围的阴天乐和绯狐,但是为了克丽丝的小命,她也别无选择。不过,令她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忧虑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这一路上,她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击,顺顺利利地回到了雪线上的山谷出口,将克丽丝交给了莫托亚一族,而这只能意味着所有的血族都在围攻着阴天乐和绯狐!
忧心如焚的雪姬将晕倒的克丽丝交给了等在那里的洛克斯亚,要求他小心照顾好她,然后就竭尽全力地往后赶,一脑袋瓜子雾水的洛克斯亚还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姬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的从林里。
说实话,阴天乐和绯狐如今的处境并不能够乐观,由于魔兽“Salamander”在迪诺丝的指挥下参战,成功地牵制了绯狐妖火对血族们的威胁,血族们的进攻立时疯狂了许多。阴天乐的双臂和肋下已经各有了几处爪痕,虽然并不十分严重,但也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不过那几个伤到他的血族亦没有讨到好去,每个都吃了他一击,伤势只会比他重,绝不会比他轻。
绯狐相对而言就好一些,只有左胳膊上被恩佛抽了一鞭,扯烂了她的衣袖,在白晰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鞭痕,火辣辣地痛。若不是绯狐见机行事地快,及时卸去了恩佛鞭上八成力道,这只胳膊恐怕当时就废了。不过恩佛现在心中亦是肉痛得紧,他的宝贝鞭子已被绯狐削去了一尺,耍起来再也没有往日的得心应手。再加上他对炎蛇剑极其忌惮,自然攻势也就弱了不少。纵然如此,绯狐依然应付得十分吃力,十三氏族的首领果然是名不虚传。
血族人数众多,纵然是以伤换伤,他们仍然能保持着强大的攻击力度,再这样下去,形势显然是对于阴天乐两人十分不利。阴天乐估量了下时间,算起来雪姬也差不多应当赶到谷地的出口,与莫托亚族会合了。自己在此牵制敌人的目的已然达到,也该是两人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但是暴怒中的迪诺丝又岂能让他如愿以偿,此时的迪诺丝心中掀起了滔天怒火,自己精心设下的圈套不但没有伤到阴天乐,反而让他轻而易举地将人带走,这份脸面她实在是丢不起!于是迪诺丝疯狂地驱使着魔兽“Salamander”向阴天乐和绯狐两人发起攻击,爪抓、齿咬、唾沫飞吐、尾扫、冲撞,魔兽“Salamander”在她的指挥下攻击花样百出,彻底地将自身的每一分战斗潜力都发挥了出来,那强悍的攻击力令站在外围的血族们纷纷叹为观止。再加上恩佛和其他围攻的血族,天空中还有两只斯廷法罗斯湖怪鸟不住地盘旋,在迪诺丝的眼里,胜负的天平已经向自己一方倾斜,得胜——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了。
“绯狐!”阴天乐逼退了身旁的数名血族,低声轻喝道。绯狐与他心意相通,立即意领神会地一个倒翻,整个人在空中迅速地变化成为了一只全身火红色的可爱狐狸,乖巧地蹲坐在了阴天乐的肩头,而原本在她手中的炎蛇剑,则落到了阴天乐的手中。
未等血族们从这一变化中醒过味来,炎蛇剑上的碧绿色火焰已“腾”的高涨起来,剑尖处甚至出现了长达三尺的火芒,在漆黑一团的林子中份外的扎眼。与炎蛇剑一同发生变化的还有着阴天乐与绯狐两人的气息——两者已混为一体,再也难以分出彼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雄浑的妖族气息,以阴天乐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呱呱……”在树林上空不住盘旋的斯廷法罗斯湖怪鸟突然发出了连绵不断的鸣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畏缩的意味。而原本勇猛无前的魔兽“Salamander”也一改往态,四肢牢牢地抓住地面,身体微微下伏,两眼凶光四射,死死地盯住阴天乐,大张着蜥口,不住地发出“嘶嘶”的低沉吼声,却再没有发起任何进攻。
手持长鞭站在前列的恩佛和操纵着魔兽的迪诺丝两人首当其冲,第一个感受到了这一怪异的变化,两人心中的震憾在那一瞬息实在是难以言表。原本无论是阴天乐还是绯狐,两人的气息虽然强横,但也就是在最多与迪诺丝相持平的水平线上,若非是绯狐的妖火过于棘手,而且树林中并不利于血族一方发挥自己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恩佛他们有意想活捉阴天乐去换取更大的利益,两人早已落败。但是,现在的这个气息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两者,甚至于超过了两者相加的强度。在他们那漫长的生命里,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如此怪异的事情存在过。
“恩佛首领,魔……魔兽们在恐惧!它们想逃走!”迪诺丝一边竭尽全力地抵抗着来自阴天乐的威压,一边尽可能地安抚着三只暴燥不安的魔兽们。一旁的恩佛亦在暗暗心惊,这股气息的强度已经超过了自已,足以和刚加、布瑞查等人全盛时的状态相媲美了,不!甚至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其他的在场血族,早已经全神戒备、眼都不敢眨的死死盯住包围圈中的阴天乐。
阴天乐此时心中亦是大为惊诧,这还是他突破天狐二变后第一次与绯狐共用妖力,没想到两者的妖力竟然水乳交融、不分彼此。此时他的妖力在体内循环不息,全身如同浸在温泉里一般舒适。若非大敌当前,他真得就想这样闭目享受下去。绯狐显然也十分享受这种状态,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趴在了他的肩头,那副可爱到了极点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难以想像方才她那能与恩佛对攻的强悍。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握在自己的手中一般。阴天乐心中一动,炎蛇剑上的腾腾妖火即回卷涌回剑体,随即以更为慑人的威势爆发出来。阴天乐转动身体轻轻地挥动手中的炎蛇剑,以自身为中心在身周划下了一个完美的圆,剑尖火芒所指之处,所有的血族,包括恩佛和迪诺丝在内,都下意识的飘身后退,避其锋锐,就连魔兽“Salamander”也不例外。
“让开道路!现在我并不想杀人,不要逼我手上染下你们肮脏的血液!”阴天乐的声音极其低沉,仿佛从九幽之下传出一般,那从骨子深处透出的冷漠令在场的血族们听了不寒而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浴血的刚加
“让开道路!现在我并不想杀人,不要逼我手上染下你们肮脏的血液!”阴天乐的声音极其低沉,仿佛从九幽之下传出一般,那从骨子深处透出的冷漠令在场的血族们听了不寒而栗。察觉到自身明显变化的他急于觅地修炼巩固自己的进境,已无心再和这些血族纠缠下去。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血族据点的位置自己已然摸清,日后自己想血祭恒灵时还怕找不到祭品不成。
恩佛和迪诺丝面如死灰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眸中两人均看到了畏首畏尾的自己。阴天乐的实力暴涨程度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两人的预计,而刚加首领至今仍是迟迟未到,虽然在场中血族占有绝对优势的人数,但是群羊又怎么能与狂暴的狮子相抗衡?可是两人却又不甘于就此放手,那无疑将意味着两人在血族中声望扫地,纵然日后凯斯特劳等首领无意惩罚,他们在其他血族的面前也无法抬起头来。不过拒不让路的后果两人亦心知肚明,看阴天乐那副模样,下来恐怕九成九是大开杀戒了,最后不知道在场的血族们还能余下几成。
未等恩佛和迪诺丝两人眉来眼去地商量出个结果来,急于脱身的阴天乐已失去最后一点的耐心。他右足在地面上一点,整个人已经如同那出膛的炮弹般穿过枝繁叶茂的树从冲上了天空,碧绿色的剑芒闪过,一只斯廷法罗斯湖怪鸟已身首两分,化做两团火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未等落地,已经化做了轻烟随风飘散。
得手后的阴天乐在空中一个转折,毫不迟疑地扑向另一只斯廷法罗斯湖怪鸟,对魔兽并不算陌生的他自然知道这种魔兽的厉害之处,若是放任它在上空盘旋监视着自己,无疑对自己的脱身大计极其不利。那对铁翼,还有可以将青铜盾啄破的铁嘴和铁爪绝不是摆设,更何况它抖落的羽毛会像钢箭一样飞射出去,纵然是阴天乐也绝不敢对此有所大意。
“呱呱……”因同伴之死而受惊的斯廷法罗斯湖怪鸟一面拼命展翅高飞,一边如落雨般洒落漫天的羽毛,这些黑色的羽毛如同一支支钢矢一般,挟带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尖利呼啸声向阴天乐射去。阴天乐毫不怀疑它那可怕的杀伤力,纵然是妖体的自己恐怕也承受不了。但是,接不下并不代表着躲不过,阴天乐身影在半空中微微一晃,已闪过了那漫天的“羽箭”,炎蛇剑剑光连闪,已经将斯廷法罗斯湖怪鸟切为数段,尸骨无存。
林中的迪诺丝立时连吐了几口鲜血,这些被她收伏的魔兽均与她心灵相通,这样才能指挥自如。想不到只是犹豫了这片刻,却引来了阴天乐无情的杀手,两只她费尽心机才收伏的斯廷法罗斯湖怪鸟在眨眼间灰飞烟灭,痛心之极的她对阴天乐更是恨之入骨,扒骨抽筋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杀了他!杀了他我重重有赏!我会向凯斯特劳首领保荐他!”气血攻心的她已经口不择言,完全忘记了血族们与阴天乐间巨大的差距,闻言大惊失色的恩佛已来不及阻止群起而攻的血族们。立于半空中的阴天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既然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顽冥不化,那么自己就在战斗中来领悟自身的变化吧。
余下的战斗即可谓是一边倒的结果了,虽然重赏之下的血族们一个个奋勇当先,但是双方间实力的巨大差距使得他们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了乌影。虽然他们的身影占据了整个天空,他们的拳风呼啸有力,他们的腿踢可以开山裂石,这些血族们可以说把自身的潜力彻底地发挥了出来。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落在了空虚之处,那种拳拳落空的无奈感觉令得那些血族们简直要吐出血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无疑是对这一情形的最好写照。看着那无数擦身而过却对阴天乐造不成任何轻微伤害的攻击,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恩佛心立时沉了下去。这些被迪诺丝带出来的血族也算是年轻一代中的精英,以他们的实力放到欧洲大陆上去,哪一个都足以搅起一方的腥风血雨,但是在阴天乐的面前,却宛若一个个蹒跚而行的婴儿般,任其耍弄。
阴天乐此时心中的惊喜亦是无以复加,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地体验到了自己突破天狐二变后那惊人的变化。眼前的这些血族,其中不少实力与当初的威彻思特大公爵相比已是相差无已,但是他在乱战之中已是游刃有余,与当初仙台之战的狼狈不堪、险中求胜相比,无疑有着天壤之别。
心中狂喜之余,阴天乐亦不再专注于躲闪血族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立时转守为攻。碧绿色的剑芒顿时在天空中“绽放”开来,那腾腾燃烧着的火焰化做死神的镰刀烧灼着每一个人的眼眸,瞬息之间,已有三名实力不济的血族没能及时避开而步了斯廷法罗斯湖怪鸟的后尘。趴在阴天乐肩头的绯狐亦不闲着,小巧玲珑的狐爪上碧绿色的火花四射,每一次优雅的狐爪轻弹,都会有一朵夺命的妖火激射而出,逼得那些企图近身攻击阴天乐的血族们上窜下跳,好不狼狈。
站在林中的迪诺丝看得是杏眼圆睁,虽然有心助同伴们一臂之力,但是魔兽“Salamander”根本没有浮空的能力,而没有了魔兽助阵的她,实力也不过是比同伴们略高一筹,所以她纵然有心,却是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陷入困境之中。
“迪诺丝,你速去城堡中求援,让刚加或布瑞查火速赶来,我去缠住他!”再也无法看下去的恩佛一跺脚低声地对迪诺丝说道,“我可坚持不了太久,你的动作一定要快!”恩佛果然不愧是血族十三氏族首领之一,他的加入迅速地稳定了局面。
恩佛手中的长鞭在空中纵横飞舞,灵活多变而又凶狠毒辣的攻击方式令阴天乐不得不对它严阵以待。虽然恩佛他从不和阴天乐发生正面的碰撞,却宛若一条藏身在阴天乐身旁盘身昂首欲噬的致命毒蛇般,始终是阴天乐的心头大患,令他欲除之而后快。只是恩佛移动地快捷而无规律性,又从不正面迎接阴天乐的挑战,而且对阴天乐故意卖给他的破绽也一律视而不见——他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时间阴天乐倒也拿他没有办法。有了恩佛的大力牵制,原本在阴天乐的强袭下乱成一团的血族们重新又站住了阵脚,他们三五成团,游走与周围,时不时寻隙偷袭,不管中与不中,皆是一击即走,丝毫不拖泥带水,将血族高速度挪移的特点发挥无余。如此一来,阴天乐也不禁感到大为棘手,颇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不过血族们亦对阴天乐是无可奈何,最多只能借着人多势众,将阴天乐纠缠在此,但是想要取得更佳的战果,无疑是要有自己可能灰飞烟灭的觉悟吧。虽然血族们对待敌人和人类一向是心狠手辣,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也会漠视自己的生死,所以血族们只能全力以赴地纠缠住阴天乐,令他无法全身而退,但是他们又对阴天乐造成不了实际的伤害,而阴天乐亦无法在恩佛的全力牵制下,从容地对血族们痛下杀手,所以战局重新又陷入了僵持之中。
阴天乐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烦躁,要知道他与绯狐的这种妖力互通的状态并不是可以永久维持的,它也是有着一定的时限的。由于这是他在突破了天狐二变后第一次进入这种状态,具体可以维系多久,他自己目前为止也是一无所知的。俗话说夜长梦多、时久生变,毕竟这里是血族的地盘,难保一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棘手的人物,想到这里,阴天乐不由得心生退意。
想到这里,阴天乐不再与这些血族们继续缠斗下去,炎蛇剑飞舞,四射的妖火立时将血族们纷纷逼出数十米外。阴天乐左手空中虚抓,一团碧绿色的妖火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反手将其甩向了恩佛。恩佛不由得心中大骇,这么大的一团妖火,若是沾身,即便是他,也是非死即伤!不敢硬接的他立即飘身向上飞去。
不过阴天乐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了他,只见他左手五指一合紧握成拳,那团妖火在空中立即爆发开来,无数朵只有婴儿指甲盖大小的妖火散向四面八方,将方圆数十米都笼罩在其下。妖火所到之处,血族们如同惊弓之鸟,纷纷远避,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立时出现了一个缺口。阴天乐一声长笑,身形已闪电般地移了出去。
“臭蝙蝠们,大爷没时间陪你们玩了!希望你们下一次遇上大爷时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哈哈哈……”阴天乐站在半空中,嚣张地戟指着面如死灰的众血族道。说罢,阴天乐转身就要离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阴天乐身下的树林中纵起,如风般与阴天乐擦身而过,阴天乐半空中立时一个踉跄,险些从空中掉落。而那个身影亦是一声闷哼,身体如皮球般向空中抛起。
“大意了!想不到他们还在林中藏着一名高手!”阴天乐努力平息着胸口翻涌不自己的血气和肩膀上的巨痛,尽可能地神色平静地转首望去,只见刚加神色怪异地立在高空中。此时才看清局面的血族们不禁欢声雷动,刚加的到来无疑为垂头丧气的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令他们重新对胜利充满了信心。在他们看来,十三氐族的首领已有两人在此,阴天乐他是必败无疑。
刚加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收到迪诺丝求援的他急急忙忙地赶来,刚好赶上阴天乐转身离去,于是不假思索的他从林中发起了暗袭。由于事出突然,阴天乐只来得及侧身躲开了致命的后心一击,但是仍然被他击中肩头。就在刚加庆幸得手时,一股沛然巨力从阴天乐的体内反震而出,若不是刚加见势不妙,及时收手并借力脱身,恐怕亦要受点轻伤。而且看阴天乐现在若无其事的模样,刚加不由得心生诧异,摸不清阴天乐的深浅。
“这位背后偷袭他人的血族不知道是十三氐族中的那一位首领?”瞬息间阴天乐已经判断出了来人在血族中的身份绝对不低,很可能就是十三首领中的一位,不禁出言试探道,“这种背后偷袭的行为不觉得有愧于你自己的身份吗?唉,血族如今真是堕落了,就连氐族首领都沦落到了从背后袭击他人了!”
刚加被说得是老脸涨红,却无言以对。他也是一时急于留下阴天乐,没有多加考虑,头脑一热就出了手。如果说一击得手后,胜者王侯败者寇,即便阴天乐再聒噪,那也不过是败者的哀鸣而已。可是如今这尴尬的局面,却令他十分难堪。做为黑暗世界的西方王者,血族的势力没有任何人胆敢轻视,他们这些氏族首领什么时候做为这种丢脸的事情。
“你这全是废话!若不是大人及时出手将你拦下,你早就脚下抹油,不知道溜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这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有本事就和大人堂堂正正地比试,少做那缩头王八!”说话是娇喘吁吁一脸香汗的迪诺丝,速度比刚加慢了不少的她此时才赶了回来。
“堂堂正正的比试?”阴天乐一脸不屑地指着迪诺丝道,“嘿嘿,你们血族也配提这个要求吗?虏人威胁在先,众人一齐围攻在后,如今又在背后偷袭于我,做下了如此多龌龊之事的你们也有脸这样说,真他妈的为你们感到害臊!废话少说,要打就打,免得我的隔夜饭都要被你恶心地吐出来了!”
“你!”迪诺丝被阴天乐这一番话气得是简直要炸破了胸膛,纤纤玉指指着阴天乐却说不出话来,那高耸的双峰在急剧的呼吸带引下剧烈地起伏,纵然在随时可能爆发战斗的现在,仍然吸引了不少血族贪婪的目光流连其上。迪诺丝竭力地压制着自己冲上去将阴天乐撕碎的冲动,这个可恶的家伙,只要一开口就会把自己气得怒不可竭。
阴天乐看似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其实他在急迫地寻找脱身之法。这个被自己说的满面羞愧身后有尾的血族,实力比起迪诺丝和恩佛来只强不弱,若是让他们三人联手,自己是必败无疑。可是现在他刚好站在了前往雪谷方向的天空中,如果说想要脱身,势必要先冲过他这一关。但是闯关时只要被他缠住,待恩佛和迪诺丝加入战局,那么留给自己的就只是败亡的时间问题了。
“咳咳!”刚加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这才对阴天乐说道,“你说的不错,以我的身份从背后偷袭于你的确是有些卑鄙,不过我们之间并不是正式比斗,你的手上已染上了我们血族的鲜血,我身为氏族首领,有责任为族人复仇雪恨!若是方才放任你离去,才是有愧于我的族人吧。况且按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胜者王侯败者寇,现在又有几人记得当年神圣教廷是如何以人海战术击败我血族的吧?”
“这有什么卑鄙的,方才在城堡下,你不是也暗中偷袭我的!要不是恩佛首领的及时援救,我就被你重伤了,你的行为就不卑鄙了吗?对待你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我们就应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迪诺丝眼中简直都要喷出火来,戟指怒斥阴天乐道。
“唉……”阴天乐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刚加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什么也是纯浪费口水了,这一战看来是无可避免了。至于迪诺丝的指责,他才懒得去答。和一个暴怒中的女人争论这些东西,实在是无异于对牛弹琴。看来只能硬闯了!想到这里,阴天乐胸中的战意不禁高涨!
“刚加首领,不要和他费话了,夜长梦多,免得他的同伙赶回来援救他!”手提长鞭的恩佛提醒刚加两人道,对于那个带走克丽丝的冰雪系女妖族,只要想想城堡大门前那可怜的“冰雕”,他就不敢对此有半点的掉以轻心。
刚加郑重其事地从背后抽出一条足有普通人大腿粗细的黑黝黝的长棍,在空中抖了两个棍花,摆开了架式。这根长棍非金非铁,乃是刚加族中从神魔大战时代流传到现在的至宝,只有族中首领才能佩用。刚加虽然一向随身携带,但是近百余年来,从未在战斗中使用过它,由此可见刚加对此战的重视。恩佛和迪诺丝亦各举武器,成三角形将阴天乐围在了中央。
阴天乐略皱了皱眉头,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血族们是拿定主意要倚多取胜了,这可是对他极其不利的事情。不过他亦不是束手待毙之人,纵然是败也要败得无悔。“天乐,不能和他们硬拼,若是被他们缠死,那我们可就输定了!”他的脑海中突然传来绯狐焦虑地声音,“我们必须扬长避短,个个击破才行。天乐,你还是用天罗火网护身吧!”绯狐所说是正合阴天乐的心意,他即不再犹豫,
刚加三人惊诧地张大了双眼,刚刚就在他们的眼前,突然从阴天乐的体内爆发出熊熊燃烧的妖火,碧绿色的妖火不但将阴天乐全部笼罩在了其中,还分出了数以百计的妖火花,如同一颗颗微型卫星般环绕在阴天乐的身外,并仿佛有生命般,有韵律地时而收缩时而扩张,就像一张天罗地网般将阴天乐严严实实地护在了中心。这就是阴天乐在突破了天狐二变后才领悟出的天罗火网,可谓是攻守兼顾的利器,只是在运用上还颇不熟悉,要不是今天形势所迫,阴天乐决不会这么快的投入到实战中去。
就在刚加三人一愣神的功夫,阴天乐已经如同流星般以势不可挡的架式向林中投去,毁去了无数枝叶,在临近地面时,一个九十度的大转折,改向城堡方向飞去。一路上,所有挡在他前进路线上的树木花草,还有那些躲闪不及的血族,统统地灰飞烟灭。
“别让他跑了!我们追!”再一次被阴天乐耍弄的迪诺丝愤怒地尖叫道,三人只顾着防备阴天乐平行突破,又忽视了自己的下方。更重要的是三人没有想到阴天乐竟然不退反进,直接向血族城堡方向冲去。在场的血族中几乎七成的人手都在防备他逃向雪谷,其他方向自然是力量薄弱如纸,被他一冲即破。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万年的囚禁
在路上阴天乐、绯狐与返回接应两人的雪姬汇合一处,在血族们大呼小叫地追赶声中回到了莫托亚族所在的雪谷中。当三人踏入雪谷的那一瞬间,浑身血迹的刚加与愤愤难平的恩佛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充满了遗憾意味的叹息,率队返回古堡。
由于莫托亚族的营地位于山谷下的溶洞中,阴天乐四人在洛克斯亚殷勤的带领下穿过积雪覆盖下那隐蔽而狭小洞口,顺着莫托亚族千百年来用蛇躯将其磨得十分滑溜的小路一路向下。说是小路,其实就是山壁上突出的不过能够满足两人并行的窄窄石梁,而在它的旁边就是漆黑而深不知底的深涧,传来清晰的流水声,看来在这山壁中,还有一条暗河的存在。
而在山洞中的上方,成千上万的萤火虫附于钟乳洞壁之上,象无数闪烁的星光在穹顶间闪烁,密集成一片灿烂绒绒的星际,头顶的萤火虫就像一条华丽无比的钻石项链,又象是四季变幻无穷的奥妙星空。如此的奇景,立时吸引了阴天乐他们四人的目光,令四人看得目不转睛。还有数不胜数的萤光在空中飘舞,在黑暗的空间里划出了万千光之轨迹,看起来实在是美不胜收。
相信很多人都有过捉萤火虫的经历,在黑夜里追逐莹光许久,才能把小小的萤火虫放进瓶子里,隔着玻璃看它一闪一闪发出微光……此情此景,的确让人怀念!但是时至今日,同样的水田、山林、原野,点点流萤却成为了回忆。供给萤火虫生存的环境,早已经是面目全非!就在人类为了自身的发展而奔波忙碌的时候,这种充满浪漫情怀、乡土气息和人文特色的可爱小动物,却逐渐在人类的周围悄然失踪!特别是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更是难得见到萤火虫了。
但是只要曾经在乡下住过的人,对于萤火虫都应该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从晚春到仲夏,只要屋舍附近有水田,有大片还没有开发的荒地、空地,入夜之后,不难发现萤火虫在院子里飞来飞去,不但小孩们忙着追逐,有些大人也会童心未泯地加入捕萤的行列。将它们捧在手心,放在透明的罐子里,洋溢着兴奋的心情来观赏它们。这种经历对于童年在乡镇渡过的阴天乐自然并不陌生,立时一种怀旧的情感在他的胸口扩散开来。
“好美啊!”绯狐眼光迷离地看着眼前那无数道光之轨迹,口中喃喃地赞美道。雪姬与克丽丝亦是目瞪口呆地呆立在那里,眼光再也无法从这动人美景上移开。洛克斯亚等人显然是对此奇景已是熟视无睹,只是静静在站在一旁,笑容可掬地等待着四人。
半晌后阴天乐才首先从眼前的美景中醒过神来,这才又叫醒了绯狐等人,一行人继续向山洞深处走去。但是被莫托亚族人那可怖的模样吓得战战兢兢的克丽丝即便有绯狐拉着前行,这一路上依然接二连三的摔了好几次,有两次险些从小路上掉了下去,吓得她是花容失色,浑身发抖,最后只好由阴天乐亲自背负着她前进。
“天乐,想不到这山壁中还别有洞天啊!”绯狐跟在了阴天乐的身后,轻声地笑道,“这可是典型的喀斯特溶洞地貌现象啊。”喀斯特溶洞,也叫岩溶洞穴。喀斯特是碳酸盐类岩石分布地区特有的地貌现象,是南斯拉夫西北部伊斯得利亚半岛的石灰岩高原的地名,19世纪末,南斯拉夫学者司威杰首先对该地区进行研究,并借用喀斯特一词作为石灰岩地区一系列作用过程的现象的总称,到1966年我国第二次喀斯特学术会建议将“喀斯特”一词改为“岩溶”。所以,喀斯特地貌亦称岩溶地貌。中国是世界上对喀斯特地貌现象记述和研究最早的国家,早在晋代即有记载,尤以明朝《徐霞客游记》记述最为详尽。目前,全国已经开发的溶洞有260余个,其中广西的芦笛岩、冠岩、湖南的黄龙洞、山东的地下大峡谷、北京的石花洞等都已成为闻名于世的游览胜地。
“嗯,我在国内倒也去过几个喀斯特溶洞游玩过,但是这种萤火虫儿还真是第一次看到的。真想不到,竟然有那么多的萤火虫儿聚集在这里。不过,这恐怕也不是平日里乡间里的那种普通的萤火虫儿吧。”阴天乐随口回答道,背着克丽丝的他,走得自然要比自己走时要小心一些,免得磕着碰着她。
“可能吧,总觉得它们似乎比平常的萤火虫儿更为明亮,飞舞的速度也相当快。”雪姬笑嘻嘻地说道,“真是可惜,咱们没有带着摄像器材,这要是能拍摄下来,肯定能轰动的。”
“嘿嘿,依我看还是算了吧。”阴天乐冷笑道,“让人类知道这里,只会打扰莫托亚一族平静的生活,再毁掉这一处旷世美景。黄山、庐山、泰山都是这样被蜂拥而至的游人们所毁掉的,我可不希望这里有昭一世也沦落到那个下场。”一想起中国假期里那数以千万计的旅游大军,阴天乐的心中就不禁发颤,再美不胜收的地方也禁不起人类如此的蹂躏!
“大人,请随我们来!”洛克斯亚毕恭毕敬地在前边道,“这里比较滑,请诸位小心一点。”
一行人又向下走了近百米,转过一个弯,面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处足有七八百平方米的溶洞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洞顶布满了长短不一的呈钟乳状或圆锥状的石钟乳,地面上则是有着数之不尽的石笋森林,这些石钟乳和石笋长得千奇百怪,有得像石塔,有的像石花,有的像石人,各式各样令人目不暇接。在溶洞的右侧,则是一条宽七八米的暗河,河水湍急并散发着阵阵寒气。不过以阴天乐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暗河之中还有鱼类生存在其中。
阴天乐将克丽丝放了下来,交给了绯狐,这里地面虽然高低不平,但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危险。不过对于她而言,最为麻烦的还是过于黑暗而无法看清道路。阴天乐取出了一个应急灯,递给了她。幸好上山时,阴天乐已经充分考虑到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东西备得是相当齐全。
“洛克斯亚,距离你们的营地还有多远?”阴天乐随口问道,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莫托亚一族的态度会有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且他们现在对自己的尊敬看来也是发自内心的,绝不像是装出来的。
“回大人,以目前大家的速度,估计还需要两个小时以上。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长老了,相信他们正在准备迎接大人光临。”洛克斯亚看了几眼正拿着应急灯打量钟乳石的克丽丝,低头恭敬地答道。余下的距离对于身为妖、魔族的他们而言并不远,但要是考虑到克丽丝的行进速度,那可就慢多了。
“那就是说并不远了。”阴天乐会意地点了点头道,环目四顾,又让他在溶洞的边缘地带发现了十几条蜿蜒向上的小路,看起来与他们下来时所走的小道非常相似。看来从地下通向地面的道路并不止是方才的那一条。
看到阴天乐等人似乎有意在此休息观赏风景,除了洛克斯亚和两名莫托亚族人侍立在阴天乐身旁外,其余的人都去到暗河边,几名男性的莫托亚人扑通跳入了湍急的河水中。不一会,几条体长超过两米的大鱼就被他们丢上了河岸,在地面上不住地翻腾。
看到这一幕,洛克斯亚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喜色。“大人这次可有口福了,这种在暗河中生活的无鳞鱼类,刺少而肉质鲜美,是相当难以猎取的上等美味。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捉到这么大的鱼了。”“相当难以猎取?”闻言阴天乐不禁诧异地看了那鱼几眼,很平常普通的鱼类,绝不是妖兽或魔兽,这东西没有丝毫的攻击性,怎么能被称之为相当难以猎取。
洛克斯亚看出了阴天乐的疑惑,笑笑道:“是我说得不清楚,让大人误会了。我说它相当难以猎取,并不是指猎取它有任何的危险性,而是它的数量如今已经相当稀少,我们已经很难捕捉到它们了。像今天这样的大丰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唉……”洛克斯亚神色黯淡地长叹了一口气道,“据族中的老人说,当年我们一族来到这里时,这条暗河里的鱼类是成群结队,每一次来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捉到上百条身长超过五米的大鱼,不过后来就越来越少了,到了现在,像今天这样的成果就是大丰收了。再过些年,也许暗河里的鱼类就要绝迹了。”
“那你们在这个山谷里已经呆了多久了?”与阴天乐并肩而立的雪姬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据长老说差不多有一万年了。”洛克斯亚低沉着声音答道。
一万年!阴天乐的眉头微微一动,想不到这又是一个经历了神魔大战时代的种族。想不到在短短的两个月里,自己竟然连着遇到两个与神魔时代有关联的种族。雪姬闻言也不禁吐了吐舌头,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呆上一万年,那岂不成了囚禁莫托亚一族的监狱了吗。
“大哥,你还不换换衣服吗?就打算这样穿得破破烂烂地去莫托亚一族营地中拜访吗?很失礼的。”雪姬回眸打量了阴天乐半晌,这才笑嘻嘻地在阴天乐的耳边轻声说道,少女口唇间芳香的口气吹得他耳边一阵发痒。方才忙于从血族的追杀中脱身,阴天乐也没顾及这满身血迹破烂不堪的外衣,经雪姬提醒,这才反应了过来,幸好他备用的衣服带了不少,找了个避人的地方,又换上了崭新的一套。
当莫托亚族人又喜出望外地捕上几条鳗鱼后,阴天乐背起了还未看够美景的克丽丝,继续向山洞深处走去。这也是没有办法,按照克丽丝走路的速度,那样未免也太慢了。阴天乐的心中有着很多的疑问需要莫托亚长老来解惑,他不想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路上。
穿过了石笋、石柱林立的溶洞,一行人继续向下行进。不过此时的道路已经宽阔了许多,绯狐和雪姬已经能与阴天乐并肩而行。而在道路的边缘,就是湍急而多级、水声隆隆的地下河。冰冷的河水从高处落下时晶莹的水花四处飞溅,将道路搞得十分地湿滑。
由于寒冷而蜷缩在阴天乐背上的克丽丝双手环抱着阴天乐的脖子,轻声地问道:“阴先生,谢谢你们赶来救我!那时是我误会你们的来意了。”
“没关系,你不必为此向我道歉。为了避免那个臭女人拿你来威胁我们束手就擒,那个时候我也只能违心地那样说,才会引起克丽丝小姐的误会,主要责任还是在我。”阴天乐笑笑道,“你放心吧,你外公现在在我们的严密保护下,不会再有血族能够骚扰他了。等你回去,你们就一齐去中国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绿洲吧,在那里,血族们的势力扩展不到,你们可以放心地住在那里。”
“嗯,我知道,如今我和外公也不适合再呆在欧洲血族的势力范围内了。”克丽丝低声地哽咽道,“只要我还在欧洲,那个血族女人就绝不会放过我的,她想把我当礼品送给她的首领。阴先生,你能不能把我的父母也送到中国去?他们是工商管理的好手,肯定能帮上你的忙。”阴天乐闻言不禁哑然失笑,点了点头道:“好,只要他们愿意去,我当然欢迎。”
“谢谢你!”克丽丝泪流满面轻声地说道,趴在他的背上不再说话了,不一会就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着了。这些天来,一直神经高度紧张的她一旦松懈下来,疲倦和睡魔立时俘虏了她。
“可怜的女人,看来这些天她的精神可是受够了折磨。”绯狐看着她那即便在睡梦中也是紧锁的眉头,不禁怜惜地说道。虽然这个女人一开始对阴天乐他们的态度极其不友好,但是这一次她的无妄之灾却的的确确是因已方而起,绯狐也并不是铁石心肠,自然生起了怜悯之心。
“绯狐姐姐,你要是心生怜悯,想补偿她,那还不容易。人类女子青春短暂如水,你只要帮她多留住十年青春,她肯定对你千恩万谢,什么怨气都不会有了。”雪姬搂着绯狐的肩头,轻声笑道。驻颜美容对于人类的女性来说,是千百年来也未解决的难题,但是在妖族看来,这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绯狐爱怜地捏了捏雪姬的脸蛋,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想不到也会耍心机了。你要姐姐助她驻颜美容,不仅仅是要补偿她所受的折磨,更多的是在替你的天乐哥哥收买人心吧。”雪姬的俏脸上立时布满了红晕,扭捏地转过头去显然是被绯狐说中了心事,绯狐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不过雪姬的这个主意不错,克丽丝不但自身有着出众的才有,更是老彼得的心头肉,只要能把她的心笼络好,疼受外孙女的老彼得必然会对阴天乐的事情更加尽心尽力。
一行人又顺着山路向下走了十几分钟,说是走,其实比普通人全速奔跑还要快上几倍。阴天乐暗暗在心中估计了一下高度,自己一行人应当已经来到了阿尔卑斯山的山脚下。又转过几个弯,众人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足有五六百平米的平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平台上石屋群立,足有近百栋。还有上百名莫托亚族族人,在石屋间忙忙碌碌地穿梭,看起来似乎是在准备着什么聚会的模样。
“大人,那里就是我们莫托亚族的营地。”走在最前面的洛克斯亚指着那个平台兴奋地说道,“我这就通知长老,我们到了。”说罢,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只见平台上的莫托亚族族人立时变得更加忙碌,数十名战士打扮的莫托亚族人如风般从营地中冲了出来,在道路两侧毕恭毕敬地并排盘躯,头颅低垂伏身在地。阴天乐不禁就是一怔,脚下立时慢了下来,虽然他对魔族间的礼节所知不多,但是这个礼节还是知晓的,这可是魔族间的通用礼节,但是一般都是在接待族中的贵宾时才会使用,想不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看到。
“大人请看,长老和族主大人都在营地入口恭候您的大驾。”感觉到了阴天乐异样心情的洛克斯亚连忙说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莫托亚长老和一名美艳的女性莫托亚族人正站立在平台的入口处。阴天乐暗暗摇了摇头,让主人久候可不是做客之道,看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都必须接受这一礼节了。
“绯狐、雪姬、照着我的动作向他们回礼!”阴天乐提醒两女道,至于克丽丝,一来还在昏睡,二来她的身份是人类,亦不懂得这些礼节的含义,告诉她也无意义。阴天乐左手托着背上的克丽丝,右手握拳扣在左胸上,昂首阔步含笑向平台缓步走去,两女依样画葫芦地跟随他的身后。而原本一直在前带路的洛克斯亚等人,仿佛随从般地落到了最后。
莫托亚长老喜色满面地迎了上来,先是右手抚胸的一个九十度躬,这才笑道:“首先恭喜阴大人给血族以重创并成功地救回同伴,想不到血族的两名首领联手也没能奈何大人。”
“哪里,哪里,不过是我的运气好罢了。”阴天乐一边还礼,一边一脸苦笑地说道,“我的同伴及时回援,这才能突破他们的重围。而且最后也是因为贵族的强大威慑力,才彻底地摆脱了他们。说起来,还要感谢贵族的无私相助。”
莫托亚长老抚须笑道:“阴大人不必客气了,无私相助可不敢说,日后我们还有求于大人呢。这一位是我们莫托亚一族的现任族主弗妮娅*莫托亚。”说着,他侧身将身旁的人引见给阴天乐。阴天乐不由得眼前一亮,方才距离较远,他又只是目光一扫而过,所以只留意到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却压根没看清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一头直到腰间的如瀑金发,碧蓝色的瞳孔有如天空般深邃清澈,真珠般粉白的双颊,再加上玫瑰红的漂亮嘴唇。真是慑人心魄的清丽!漆黑色的皮甲下是丰硕之极的胸部,再向下是纤细的腰肢和蛇躯的下半身,她的个子并不高,盘在地面上时恰好比阴天乐略低一点。阴天乐不敢多看双峰间那深深的诱人乳沟——她毕竟是一族之主,而且自己四人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有个失礼之处,身上的麻烦可就多了。
“弗妮娅族长,在下阴天乐,这几位是我的同伴绯狐和雪姬,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们都是妖族中人。这一次来贵谷是为了救人,和贵族中人有了些冲突,幸亏莫托亚长老及时出现才避免了更大的冲突,对此事我深表歉意。”阴天乐连忙给她见礼,同时口中说道。
“阴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事情的来龙去脉长老已经和我说过了,这件事也怪不得大人,要算也得算到血族的头上,他们显然是想利用我们莫托亚一族来削弱大人的实力。这笔帐,日后我们莫托亚一族一定要和他们清算一下!”弗妮娅回礼嫣然一笑道,“我莫托亚一族在此生活已有万年,这里生活贫苦,各种生活上的物资缺乏,诸多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几位多多见谅。”那美丽之极的纯真笑颜,纵然是见惯了美女的阴天乐也不禁有几分心动。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在弗妮娅和莫托亚长老殷勤的照呼下,阴天乐一行四人走入了莫托亚族人的营地。
确实如弗妮娅族长所说的那样,生活在这里的莫托亚族各种生活上的物资相当贫乏,只要看看营地中那简陋到了极点的石屋,这可是贵为长老的莫托亚所住的地方,里面居中是一个火塘,其余的除了一张石桌和铺在地上的几张兽皮外,再没有什么装饰品了。而且看那些兽皮,年代也相当久远了,有些地方已经有些破损了。似乎是看到了阴天乐那有些诧异的眼光,莫托亚长老苦笑着将阴天乐几人让到石桌前,昏睡的克丽丝被阴天乐放到了温暖的火塘边,用大衣盖上。
几名美丽的莫托亚族少女毕恭毕敬地送上了“茶水”,那是几个简陋的石杯,看起来应当是用钟乳石掏空了心做出来的,里面的液体为乳白色,散发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气。“大人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来招待大人,这是一些偶然间得到的千载石乳精华,不成敬意,请大人笑纳。”弗妮娅举杯轻笑道。千载石乳精华,对于那些刚刚修成人形的妖族来说,无疑是固形培元的佳品,但是到了阴天乐和绯狐、雪姬他们这个水平后,这种东西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了,最多也只能是提供个口舌上的享受了。
“族长客气了!”一饮而尽的阴天乐微笑着从怀中取出鲮鲤送给的玉瓶,在弗妮娅和莫托亚长老面前的石杯中滴了三滴宛如绿翡翠般的粘稠液体,这才说道,“依我们的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一位妖界的前辈送给我的,以妖界花果酿造而成的甘露,数量不多,请族长和长老品尝。”
刚一打开玉瓶的瓶塞那股清凉的香气已经令两人为之动容,如今听阴天乐说是从妖界中人手中所得,以妖界花果酿造的甘露,两人更是喜形于色。两人表达了诚挚的谢意后,举起石杯一饮而尽,只觉得那粘稠的液体入口清凉而甘甜,仿佛一条冰线从口中一直落入腹中,化做了一团冷气,慢慢地向全身扩散,令人有着一种难以言谕的舒适感。
“两位最好现在就入定调息,那样对你们的日后修行将大有益处,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谈。”阴天乐抱起了火塘边的克丽丝,笑容可掬地说道,“就让洛克斯亚陪我们三人在附近走走吧。”莫托亚和弗妮娅两人亦知道阴天乐所言不虚,自然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
得知族长和长老要临时入定的消息后,十五名莫托亚族族人将石屋护卫了个严严实实。洛克斯亚将阴天乐四人领到了一处一看就是临时打扫出来的石屋中,歉疚地说道:“大人,我们莫托亚族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这间客房也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如果说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要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我们立即给您准备。”阴天乐扫视了一下屋内,除了熊熊燃烧的火塘外,只余石桌和几张兽皮了,所谓的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吧。
“没关系,就这样吧。”阴天乐将克丽丝放到了火塘边的兽皮上,随手取出几听可口可乐,又拿了些食品放到了石桌上,“雪姬、绯狐,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休息会,吃点东西吧,顺便看着克丽丝,我和他四下里走走,过会就会回来。”这个被囚禁在此长达万年的魔族,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转身的他正好看到眼睛直直地看着石桌上食品袋的洛克斯亚,那一对双眼中流露出了渴望的光芒。不过它一闪而逝,快得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阴天乐的心中不由得一动,想起了洛克斯亚在暗河边看同伴们抓鱼的那一番话。两人走出了石屋,阴天乐随意地选了个方向,慢步而行。平台上黑暗一片,只有位于平台中央以及从各个石屋门口透出的点点火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洛克斯亚,你们莫托亚族现在还有多少族人?都在这个营地中吗?”阴天乐随口问道,这一路上走来,感觉莫托亚族人口并不多,而且其中大多为青壮年,还有不少幼年的,但是像莫托亚长老那样的老人却一个未见,不知道是不是留在石屋中没有出来。
“回大人,莫托亚一族目前为止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一共是一百四十二人。”洛克斯亚稍微地犹豫一下,恭敬地答道。阴天乐虽然听出他似乎是话中有话,但也未深究,毕竟自己是外人,有些事情不可能问得太清楚。
“那你们目前的食物来源充足吗?”似乎是漫不经心间,阴天乐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开始时他还以为莫托亚一族只是吃不到肉食,可是现在看来,似乎食物来源严重不足,他已经看到不少的孩童面带饥色。妖魔两族修行有成者自然对食物的要求不大,三五天甚至于一两月水米不进,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在幼年时,却需要大量的食物来提供生长所需的能量。
洛克斯亚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沉起来,沉默不语了半晌才说道:“这也没有必要瞒着大人,我们莫托亚一族现在正面临着严重的饥荒,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山谷中原来还常常有野生动物,但是近百年来,谷中的动物是越来越少,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的魔兽数量还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以前,山中暗河还能为我们提供大量的肉食,但是鱼类如今也是大幅度地减少。我们已经吃光了溶洞中原先数以百万计的蝙蝠,现在只能说是苦苦撑着了。”
“噫!”这个回答倒是解开了阴天乐心中的一点迷惑,怪不得他们一路上来竟然没有看到一只蝙蝠,要知道这种地方可是蝙蝠的最爱,常常会数以百万计地聚集在一起。到了晚上,就扑天盖地地飞出去觅食,阴天乐曾经去过国内的一些溶洞,那里的洞壁上密密麻麻地全部都是蝙蝠。
阴天乐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看来这句话并不仅仅适用于人类啊。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吗?”看洛克斯亚方才对食物那副渴望的模样,估计家中也有个半大的小子吧。
“有个女孩子,现在正是能吃的时候。”洛克斯亚讪讪道,“每天我都在发愁怎么样才能喂饱了她。”阴天乐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取出一些快餐食品,塞在了洛克斯亚的手中,“走吧,送我回去,然后就回去喂饱她吧!”阴天乐想了想,又掏出一些食物连同一个袋子,全都递给了洛克斯亚,“我这里还有点,全都给你了吧,分一些给其他孩子,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总聊胜于无。”
“谢谢大人!我替他们谢谢大人了!”洛克斯亚立时喜形于色地叫道。不真正经历过饥饿折磨的人,又怎么知道食物的可贵。
“天乐,走了一圈感觉怎么样?”见到阴天乐回来,原本正和雪姬聊天的绯狐立即坐到了阴天乐的身旁,关心地问道。无缘无故地受到这般殷勤的款待,她的心中亦有些不托底。
“嘿嘿,我们可是进了狼窝了!”阴天乐苦笑道。那可真是一群饥不择食的小饿狼,一个个都有着填不满的大胃口。直到现在,方才洛克斯亚发放食物时那疯狂的一幕依然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这帮饿坏了的小孩子,一听说是食物,呼拉一下子就围了过来,对于发到手中的食品,连外包装都不撕就往嘴里塞,显然一个个都是饿坏了。
“狼窝?!”绯狐和雪姬不约而同地惊呼道,那声音甚至于惊动了一直沉睡的克丽丝,她在兽皮上翻了个身,口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又睡了过去。
“嘘……小点声!”阴天乐连忙打手势道,这才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详尽地说给了两女。
“那么多的食物全没了?”绯狐不禁感到了几分心酸,这些成年的莫托亚族战士,在人界中绝对算得上是把好手,竟然被困在这里,为了喂饱孩子而终日忙碌。
“那这些东西你也拿出去给他们分了吧。”眼圈微红的雪姬指了指桌上一点未动的食物道,“反正对于我们而言,也没有什么用处。”
“这些就算了,留给她吧。等她醒来时,肯定会喊饿的。这里的食物,她不见得能吃得习惯。”阴天乐摇了摇头,对仍在梦乡里的克丽丝呶了呶嘴道。这几天克丽丝一直生活在惶恐之中,也没有正式吃过什么东西,如今精神放松下来,饥饿感就会如同潮水般涌来的。
绯狐双眉微锁,沉吟了片刻道:“天乐,你说他们这样殷勤地对待我们,是不是想借我们之手从外界采购粮食来应付粮荒?虽然他们可能需要的量很大,但是对于咱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可以考虑帮他们一把。”自从莫托亚长老出现后,莫托亚族对阴天乐三人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绯狐也一直在疑惑其发生的根源。
“有这个可能,但我总觉得可能还有其他原因。不过绯狐你也不必心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阴天乐舒服地躺倒在兽皮上,忙碌了一天,他也有些累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洛克斯亚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秘密
“大人,族长和长老已经结束调息,叫我来请大人您和您的女伴们前去进餐。”洛克斯亚站在门口喜形于色地对阴天乐说道。阴天乐给他的食物虽然不多,但是也让他的宝贝难得地吃了个半饱,因此他的心情亦是大好。“唉……”阴天乐心中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自己真是没有享福的命,这才刚刚躺下,就又有事了,可还不能不去。
依然是在莫托亚长老的屋里,石桌上摆着几个硕大的石盘,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烤鱼,看样子正是他们回来路上所捉到的。坐在石桌旁的弗妮娅和莫托亚长老见几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微笑见礼。阴天乐将怀中的克丽丝放到火塘边,这才还礼。
“阴大人从妖界得来的甘露果然非同凡品,我和族长现在是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舒泰,多年来从没有像现在如此精神,这一切都是拜大人所赐啊。”莫托亚长老神采飞扬地谢道。“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阴天乐对此自然是谦逊不已。
“借花献佛?佛是什么东西?”弗妮娅一头雾水地问道,阴天乐这才想到万年前哪有佛教的存在,莫托亚族自然就更不知晓了,他亦不想详细地来给两人解说现在社会中的宗教问题,含糊了几句,混了过去。
“大人请入坐吧,这些烤鱼只有刚烤好时的味道最为香浓可口,等凉了口感就差多了,几位还是乘热尝尝我们莫托亚族人的手艺吧。”见阴天乐不愿多加解释,弗妮娅知趣地亦不多问,轻笑着说道。
阴天乐三人盘腿坐在石桌旁,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立时扑鼻而来,看来这位美艳的莫托亚族长所言不虚,果然是上等的美味。不过三人对视了一眼,绯狐和雪姬不约而同地微微摇了摇头。阴天乐无声地笑了起来,在弗妮娅和莫托亚两人略带诧异的目光里,推开了那几盘烤鱼,取出了些酒类和饮料放在了石桌上。
“弗妮娅族长、莫托亚长老,恕在下直言,现在对食物有着迫切需求的人不是我们,而是贵族中的孩子们,这些东西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但是对于正在长身体的他们而言却有着更为重要的意义。两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咱们还是喝喝酒,谈谈天吧,这些食物就给那些还饿着肚子的孩子们吧。”一边说,一边阴天乐随手打开了两听可乐,放在了两人的面前,“这东西头一次喝,味道有些怪,喝习惯了就没事了。如果说你们想尝尝别的,只管自己动手,这种东西我带了不少。”
“哈哈哈……”莫托亚长老笑得老怀大开,就连脸上的皱纹也绽放开来。弗妮娅的美目注视了阴天乐片刻,这才挥手招呼一直侍候在一旁的洛克斯亚,将桌上的烤鱼全部都取了下去。“阴大人,方才我们已经听洛克斯亚说了,您刚刚把身边所带的食物都散给了我族中的孩子了。在这里,身为族长的我代还未成年的他们向大人深表谢意了。”
阴天乐连忙伸手拦住了要施礼的她,诚恳地说道:“弗妮娅族长,些须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您不必如此。也是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贵族的处境如此恶劣,否则就多带些食物了,现在送的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实在是不足挂齿。”
“大人,仅凭您的这份心意,我莫托亚也要郑重地表达自已谢意。”莫托亚长老直起身来,右手扣胸,就是九十度的一躬,正拦着弗妮娅的阴天乐腾不出手,绯狐和雪姬亦不好多嘴,这个礼倒是受得结结实实。
“长老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当年我妖魔两族亦算是盟友,这点小事实在是无须这样的在意。等此间事了,回头我去山下给你们采购一些食物送上来,虽然数量不会太多,但我想怎么也能满足你们几个月的需求。不过这终究不是治本之法,恕我直言,如有不当之处,还请两位见谅,你们难道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想过出谷生活吗?”阴天乐心中犹豫再三,仍然是问出口来。弗妮娅族长和莫托亚长老两人的脸色立时晴转多云,黑着脸呆坐在那里,久久无语,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唉……”莫托亚长老长叹了一口气,强打着精神道,“大人,你初来此地有所不知,并不是说我们愿意困守在此地,而是我们根本就离不开此地。强行离开的结果,只会是死路一条!”
“嗯?此话怎么讲?”阴天乐立时追问道,想不到莫托亚一族困居在此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理由。
“大人,我们一族当年是因为受罚才被囚禁在此地,所有的族人都受到了诅咒,只有呆在这里,受天地间玄冰气的浸润,才能保得性命。若是离开此地,诅咒没有了玄冰气的压制,不出两天必定反噬!”弗妮娅垂头低声地说道。
“诅咒?什么诅咒?”雪姬好奇地问道,她还真的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诅咒竟然需要玄冰气的压制,那可是冰中的酷寒。莫托亚长老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说起来话就长了,这要从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时说起了……”
原来莫托亚一族原本是当年神魔大战时一位炎魔大人的附庸族,在魔族中亦是有着相当高的地位。但是没有想到,在神魔大战的后期,那位炎魔大人竟然被西方神界的神明偷袭重伤,从此下落不明。而他们则由于保护不力而受到了炎魔一族的严惩,不但当时担任护卫重伤遁回的族人被杀,当时的族长和八名长老亦因此获罪而不得不自尽。余下的族人则被炎魔一族下了诅咒——魔炎焚心,全部囚禁在了这里,已有上万年。
刚来此地的时候,山谷还处于雪线以下,每年还能有五六个月雪退花开,而且当时阿尔卑斯山中野生动物种类繁多,数量更是相当庞大,再加上暗河中各种鱼类丰富,食物还算是相当充裕。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尔卑斯山在数次地震后缓慢升高,将山谷送到了雪线之上,成为了终年积雪之地,再加上人类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生活在这里的动物数量日益稀少,食物短缺就成为了莫托亚一族千载来驱之不去的噩梦。
“魔炎焚心?”阴天乐不禁吃惊地叫了出来,虽然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仅仅从字面上也可以想像到这种诅咒的可怖之处。绯狐和雪姬也惊讶地掩住了樱口,这才没有失态地叫出声来。
“是啊,就是因为它,我们莫托亚族被死死地困在了这里,无法出谷。”莫托亚长老拉开胸前的白袍,只见左胸的皮肤上有一个相当醒目的升腾黑色火焰图案,这图案十分地逼真,随着长老的呼吸,微微颤动,那火苗仿佛变成了活物一般,栩栩如生。
“只要我们离开山谷,它就可能随时会爆发出来,黑色的魔炎会将我们的身躯和灵魂都化为灰烬。”弗妮娅黯然神伤地说道,“当年我们有十几个族人就是因此而死的,所以后来我们再也不敢冒险出谷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着环境的变化,而无法改变它。阴天乐三人神情各异地看着莫托亚长老胸前那个栩栩如生的魔炎图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莫托亚长老将衣襟拢好,拿起桌上的可口可乐灌了一口,“哈……”嘴里的怪味险些让他又全部喷了出来,只是出于礼貌才勉强咽了下去,愁眉苦脸地道,“阴大人,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怪里怪味的?”看着他苦脸咂舌的那副模样,阴天乐三人都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屋子里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立时一扫而空。
“算……算了,估计你也喝不惯它,这个给你!”阴天乐又从桌上找了两瓶果汁饮料,打开了口递给了他,“那可是人界中如今最常见的饮料,每天有数以亿计的人在喝它。”
“就这个怪怪的味道,人类竟然还喜欢喝?他们的品味真是怪异。”拿着果汁亦不敢轻易入口的莫托亚长老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
“长老喝习惯了就好了,头一次喝都是这样!”绯狐强忍着笑意道,“这是纯果汁,味道酸甜,虽然不能与甘露和你们的千载石钟乳相比,但是也应当能合你的口味。”看到莫托亚长老那副愁眉苦脸恨不得立即外出找水漱口的模样,弗妮娅对可口可乐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惧意,转而取了一瓶果汁,将可乐又推回到了阴天乐面前。
阴天乐笑了笑,拿起可乐喝了两口,这才接着问道:“那么这个诅咒可有办法解除吗?”
“有!”弗妮娅和莫托亚两人立时目现神彩、异口同声地说道,“就是你!”
“啊?”大吃了一惊的阴天乐险些将手中的可乐扔了出去,虽然想到既然能下,就应当能够解除,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绯狐和雪姬亦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了。
不过最初的惊诧过去,久经风雨的阴天乐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迅速地回想了一下与莫托亚族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如果说我没有猜错地话,解除你们身上诅咒的关键准确地说应当是深渊魔剑吧?”他早应当想到了,深渊魔剑不正是炎魔们操纵魔炎的利器吗。
弗妮娅和莫托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弗妮娅接着道:“虽然我们不知道这柄深渊魔剑怎么会流落到你的手中,但是既然你能使用它,就应当可以帮助我们解除魔炎焚心的诅咒。只要你能帮我们解开诅咒,还我们的自由,我们莫托亚一族愿意终生奉你为主!我们……”
“慢慢慢。”阴天乐连忙打手势止住弗妮娅下面的话,郑重其事地说道,“先不谈这些,我先听听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解除你们的诅咒,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说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会尽力而为地助你们脱困,如果说是我力不从心的,即便你们开出再为优厚的条件,我也绝不会答应的。在如今的世界上,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必须去做,在完成它们之前,我不能也没有资格拿自己的性命前去冒险!”
再好的享受,那也得先有命才成。自己的身上如今肩负着太多的重担,决不允许自己任意地挥霍生命,为了那些还未到手的许愿而冒不应有的危险。被他打断了话的弗妮娅族长原本白净的脸色立时变得晕红,颇有点手足无措地向莫托亚长老看去,显然是没有想到阴天乐竟然根本就不听她所许下的那些好处,而直截了当地询问解决的方法。
“这个请大人放心,我们绝不会要求大人勉力而为的,不怕大人生气,这万年来我们为了解除诅咒,想过无数的办法,因此也牺牲了很多族人的性命。而大人您是最有希望为我们莫托亚族解除这万年禁锢的人,我们怎么敢拿您的性命去冒险?”坐在一旁的莫托亚长老连忙插话道,“我莫托亚一族愿意向魔王陛下发誓,绝无半点伤害大人的心思,如果言不由衷,愿生生世世受魔炎焚身之苦!”
阴天乐目光炯炯地看了两人半晌,直到弗妮娅和莫托亚心中忐忑不安之极,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们,那你们说吧,解除这个诅咒需要我做什么?”莫托亚和弗妮娅两人大喜过望,几乎是手足无措地对阴天乐连连施礼,禁锢了族人万年之久,将莫托亚一族逼到绝境的诅咒终于有了解决的希望,两人心中喜悦实在是难以言表,好半天才平息了下来。
阴天乐一脸平静无波地看着终于从巨大的喜悦中平静下来的两人,微微笑道:“弗妮娅族长、莫托亚长老,虽然二位喜不自禁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两位谁能告诉一下一头雾水的我到底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帮助到贵族?”
方才他已经想过了,如果说因此而付出的代价真的在能够自己容忍的范围内,助他们一臂之力对自己是有利无害。如果说真的再能将莫托亚一族收入自己的麾下,那无疑更是一桩天大的喜事。现在阴天乐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势力过于薄弱,原先收伏的那些妖族,除了绯狐外,均是上不了台面的家伙,现在也就能帮自己做些琐碎的小事,真正的战斗中,他们根本就无法帮助自己。莫托亚族人虽然不多,还有相当多还未成年上不了战场的孩子,但却是真正能够在日后的战争中用得上的战士!而且从莫托亚长老谈论血族时那轻蔑的口气来看,两族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就算没能真正将他们收伏在麾下,自己也并不需要担心两族携手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这个……这个……”莫托亚长老老脸一红,吞吞吐吐地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阴天乐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弗妮娅族长,可她也是俏脸低垂,整个头简直都要埋入高耸的双峰中去,阴天乐侧脸看去,只见她一脸的晕红,却半天无语。看到这一幕,阴天乐的心立时凉了半截。
“不会说你们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吧?”感到难以置信的绯狐犹豫再三,还是以不确定的口气轻声问弗妮娅道。洋洋撒撒地说了这么半天,竟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做。经绯狐这样一问,原本就一脸晕红的弗妮娅更是低头不语,而且脸上的红晕大有向下扩展的趋势。
老脸发红的莫托亚长老轻咳了两声,将阴天乐三人的目光重新吸引过来。“大人,想必您也知道,这深渊魔剑乃是魔界炎魔一族的随身配剑,可以说是操纵魔炎的顶级法器。魔炎焚心这个诅咒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它的诅咒原理,但是魔炎的存在是无须置疑的。大人只须能将魔炎破去,这个诅咒自然会被解除。”
“晕!”这是阴天乐心中的第一反应,闹了半天,他们只是停留在推理中的理论,压根没有具体施行方案。到底要如何去破解诅咒,竟然还得自己去费心摸索,可他哪有那份闲情逸致留在这里琢磨它啊,现在乱成一团的欧洲和中国还有诸多的事情需要尽快解决。
看到阴天乐面色不豫,弗妮娅连忙柔声说道:“大人,此事可能要让大人费心了,为了表示我族对大人的感激之情,我莫托亚族的五百八十二人愿意终生奉您为主,任凭您的差遣,纵然是必死的任务,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阴天乐闻言即是一怔,五百八十二人,莫托亚族现在的营地中哪有这么多人?他明明听洛克斯亚说过是一百四十二人,而且这里是莫托亚族唯一的一个营地,再无他处。弗妮娅和洛克斯亚两人到底谁在说谎?
莫托亚长老毕竟年老成精,立即看出了阴天乐心中的疑惑,连忙哈哈笑道:“阴大人,您方才肯定已经参观过了我们的营地,对于我们的族人数量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所以您才会对族长她所说的数量感到惊讶。我们莫托亚一族现存人口为五百八十二人,但是除了这个营地中的人外,其他的族人都沉睡在冰窟中,等待着有一天能够苏醒。”
“冰窟?”绯狐奇道。原来在这个溶洞的深处,有一处万年不化的玄冰洞窟。近两千年来,由于食物日益匮乏,难以维持全族人的食用,为了节省食物给未成年的族人们,族中的成年战士于是进入玄冰洞窟以秘法沉眠,至今已有四百余人。
四百余名莫托亚族成年战士!阴天乐等人心中不禁是惊喜交加,巨大的喜悦使得阴天乐情不自禁地跳起身来,手中的可乐罐也不知道被他随手地丢到何处去了,以难以置信的口气连连追问——他现在手上最缺乏的就是战士啊!不过阴天乐就冷静了下来,如果说找不到解除诅咒的方法,再多的战士无法带出雪谷也无异于水中花、镜中月,根本与事无补。但是到底怎么样才能解除魔炎焚心,他可半点头绪都没有。
“大人?大人?”弗妮娅见平静下来的阴天乐一直眉头紧锁、木然无语,不禁轻声地叫道。莫托亚长老也一脸紧张神色地看着阴天乐——这个“交易”成与不成你倒是撂句话啊,怎么高兴了片刻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如今莫托亚长老的心中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弗妮娅族长,莫托亚长老,你们不必理他,他肯定是正在想辙解除你们的诅咒。”绯狐嫣然一笑如百花盛开般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如果说你们真得愿意跟随他,无怨无悔的话,我倒是可以替他应下。不过我们也不瞒你,他在东方现在的处境可并不太好,可以说时刻在与敌人共舞,对此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弗妮娅掠了掠有点散乱的长发,面带凄然地说道:“如果说一定要在这里对死亡的方式做出一个选择的话,我们莫托亚族宁肯全体战死在战场上,也绝不愿意饿死在这不见天日的溶洞中,莫托亚族上万年来对自由和雪谷以外世界的向往,你们是绝对无法深刻体会到的。”绯狐和雪姬两女无语地点了点头,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她们自然在这种事上也就没有了发言权。对于四人的谈话阴天乐是充耳不闻,他的所有心神都在搜索恒灵所留下的浩如烟海般的众多记忆,想从中找出破解之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阴天乐才从那繁若天星般的记忆之海中“苏醒”过来,屋子里已经是空无一人,整个营地里也寂静无声,没有了孩子们的嘻闹声——幼年的魔族与人类的孩童一样喜欢玩闹。“唉……”阴天乐轻轻地叹了口气,恒灵的记忆中虽然留有一些关心魔炎焚心的记录,但是都只有寥寥数字语焉不详,根本对破解诅咒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此时的他只余下了唯一的一条路——唤醒在深渊魔剑中闭关的德奎利亚尔了,身为炎魔的他应当懂得破解之法吧。
“小妖狐,又有什么事难倒你了?咦?你现在怎么在西方的境内?你的身边有魔族,是……”并没有像阴天乐事先所想的那样费事,深渊魔剑中立即传回了德奎利亚尔的回应。
“莫托亚族。”阴天乐干脆利落的回答打断了德奎利亚尔对自己万年前记忆的搜寻。
“是莫托亚族……”德奎利亚尔的声音立时变得低沉而几乎不可闻,似乎其中还带着一些惊喜和难以言谕的东西,阴天乐识趣地一言不发,任他沉浸于万年前的回忆中。
过了很久,阴天乐的意识中才重新响起了德奎利亚尔的声音。“小妖狐,他们怎么会留在了人界,没有依照诸界分离协议回归魔界?”显然他的情绪已经恢复平淡无波,语气中已听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
“前辈,据他们说,万年前他们一族所侍奉的炎魔在神魔战争中不幸陨命,而他们则由于对主上保护不力而受到了炎魔一族的严惩,不但当时担任护卫重伤遁回的族人被杀,当时的族长和八名长老亦因此获罪而不得不自尽。余下的族人则被炎魔一族下了诅咒,全部囚禁在了这里,已有上万年。如今他们面临着食物不足而有可能灭族的危险,所以不得不寻求外界帮助。”
德奎利亚尔又陷入了沉默中,很久很久之后才沉声问道:“是什么诅咒?难道你还解不开吗?对了,他们给你许下了什么好处,能让你如此尽心竭力?”
“魔炎焚心!我对此是无能为力,只能向前辈求援了。好处吗?他们愿意终生奉我为主,换取解除诅咒。”阴天乐淡淡地答道,“只是不知道前辈是否同意您的附庸族暂时助我一臂之力?”
“小妖狐,太聪明了有时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对于阴天乐的质问,德奎利亚尔只是微一停滞就给予了回答,“不过,小妖狐你也很识趣啊。罢了,当年因为我的缘故,让他们无法回归魔界,还在这里受尽苦难,我这个曾经的主人也怪不得他们另选他人,只希望小妖狐你能善待他们,莫托亚族的忠心在魔界中可是鼎鼎有名的。”
“多谢前辈的恩赐,前辈可以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他们的。”阴天乐正色道,“不过前辈,那个诅咒到底要如何才能解除?否则莫托亚一族就只能终生困居在这处雪谷之中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喂,前辈,你说得是正经的吗?”阴天乐惊诧地疑问道,这个解决方法未免太过份了吧。“小妖狐,这有什么可惊讶的,身为附庸族的他们一切都归主人所有,区区的这点算得了什么。魔炎焚心可不是普通平常随便就能解开的诅咒,我告诉你的方法可是目前破除魔炎焚心最为省力的方法,也是目前以你的能力唯一能使的方法。当然了,如果说你打算修炼个三五百年后再来为他们破解诅咒,我可以考虑到时给你换种方法。哈哈哈……”德奎利亚尔带着得意的笑声重新陷入了沉眠,只留下为此感到大伤脑筋的阴天乐独自一人呆坐在石屋里。
“怎么会这样?”听完了阴天乐的诉说后,绯狐也不禁皱起了那秀丽的双眉,“这个方法对于两性的差异也太大了吧,德奎利亚尔这个老家伙太不负责了!不说别人,弗妮娅族长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我知道,绯狐!”阴天乐沮丧地趴在石桌上,一脸无奈地答道,“所以我才这么为难。你就不要再反复地提醒我了吧。”
“大哥,为什么男性只要将深渊魔剑贴在胸前即可破解诅咒,而女性却必须由你再输入妖力才行?”坐在一旁的雪姬俏脸晕红地低声问道,那娇美可爱的模样,令人心醉神迷。只可惜阴天乐现在压根就没有那份心情,他只觉得自已现在是脑大无比。
可恶的德奎利亚尔最后虽然是指出了一条明路,但是这条路也未免太“坎坷”了吧。莫托亚族中的所有男性族人,只需裸露胸膛,阴天乐将深渊魔剑贴在那个升腾黑色火焰图案上,当图案消失时,即是诅咒解除。但是莫托亚女性族人则还必须由阴天乐亲手在右胸输入妖力,方可解除诅咒。虽然并不知道莫托亚族女性对此的反应,但是阴天乐不认为她们会欢天喜地地接受这一条件,特别是贵为族长的弗妮娅,怎么能忍受男性“观赏”并“把玩”自己的酥胸。
“什么异性相吸的狗屁理论!”阴天乐苦恼地嘟囔道,算是对雪姬的回答。
“异性相吸?这和诅咒有什么关系?”雪姬更是糊涂,不禁将眼光投向了绯狐,只是绯狐对此亦是一头雾水,于是问题又转回到阴天乐身上。
“唉……”阴天乐长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这么说吧,一般情况下大家公认男性属于阳刚体质,而女性属于阴柔体质。魔炎也是火系一种,而火属性也可以称为阳属性。阴阳相吸,所以男性体内的魔炎会比女性体内的魔炎易于驱逐,如此而已。当然了,也不排除他是在胡说八道一番的可能性。”他越想心中越是觉得这位莫托亚族的前主人是在恶搞自己,可偏偏自己还不能对莫托亚族坐视不理。绯狐和雪姬不禁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似乎如阴天乐所说的那样,胡说八道的可能性更大。
“天乐,我看还是把弗妮娅族长和莫托亚长老请来,是否可行,还是由他们自已来决定吧。”绯狐想想道。又趴回到桌上的阴天乐无精打采地摆了摆手,算是对她的回答。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血洗的巴黎
往年初秋的巴黎,即便是塞纳河畔那略带凉意的微风,也无不渗透着这座城市特有的浪漫。正是凉风习习,秋高气爽,一年中旅游的黄金季节。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近百年的和平使得巴黎成为了世界上最知名的旅游胜地,每年来这里参观游玩购物的人数以千万计,给巴黎市民们带来了无法计数的庞大财富。但是这一年由于东方动乱不已,再加上瘟疫肆虐,来自中国和日本、韩国的游客数量大减,与往年庞大的数量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西方的游客亦因为恐惧瘟疫传播而减少了外出行程,令巴黎市民们失望到了极点,
肯特酒吧位于巴黎郊区,是一间从外表看来普普通通,大街上随处可见、再正常不过的小酒吧了。约有百平米的内部摆满了桌椅,房间装潢也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特殊可吸引人之处。但是这里却常常高朋满座,热闹不已。到了周末的晚上,这里甚至于需要提前定位才能得到一个座位。
不知内情的人常常会感到十分的疑惑,这里提供的酒类也并无什么特殊之处,服务员也是平常的女性,也未见提供什么“特殊服务”,为什么偏偏它这里如此地热闹,而距离它仅不足百余米的其他酒吧里却生意十分地冷清,酒客寥寥无已。
肯特酒吧的老板名叫肯特*艾马斯特,今年三十七岁,皮肤黝黑,个头不高,长像是委琐难看、令人厌烦,是一名法国籍的菲律宾人后裔,二次世界大战后他的爷爷移民到了法国,他的父亲经过数十年的奋斗,几度倒闭几度重起,最后才给肯特*艾马斯特留下了这间不大的酒吧。肯特*艾马斯特从小即不事正业,偷鸡摸狗的事情干过无数,与法国的黑帮亦有着密切地来往,在黑道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小人物,警察局里也是几进宫了,只是从未让条子抓到大的把柄,所以还未进过监房。
在肯特*艾马斯特三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去年,他那忙碌了一生的老爹终于抛下了尘世中的琐事,响应主的号召而去,这间酒吧就归他所有了。当时肯特酒吧月收入平平,每个月刨去各种开销和费用,利润已所剩无几。肯特*艾马斯特虽然用尽心机,想方设法开辟客源,但是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
可是在今年,肯特酒吧突然间火了起来,酒客们从巴黎的四面八方向这里汇聚,其实肯特酒吧的秘密说白了亦算不得什么,在酒吧的卫生间旁,有一扇铁门通向肯特酒吧的地下室,那里暗藏着一个脱衣酒吧。里面充满了来自东南亚和日本的年轻漂亮女人,其中日本女人占据了百分之七十,为酒客们提供无微不至的性服务。
享受惯了西方女人的法国人,对于东方娇小媚丽的女性那温柔如水般的性格和如同凝脂般的皮肤是爱不释手,回头客接踵而来,还有很多嫖客从巴黎的各个角落里赶来,体验东方女人所带来的出众性服务。但是脱衣酒吧场地有限,以至于如今肯特酒吧热闹非凡、一位难求。
“一杯香槟!来了!”在酒瓶林立的吧台前忙碌不停的肯特*艾马斯特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八只手来,这样才能满足酒客们接二连三的要求。今天又是一个爆满,酒吧外还有十余人在不住地徘徊,等待着酒吧内的空位。看着座无虚席的酒吧,再看着高高的钱柜,肯特*艾马斯特心中都乐开了花了。
还是他有先见之明,当日本一开始发生鼠乱时,他就敏感地察觉到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将会有不少日本人可能会选择暂且离开日本,到他国避难。而日本国内很有可能因此而陷入一个较长时间的混乱期,对自己国民、侨民的保护力度自然会大幅减弱,这样从中混水摸鱼取利的可能性即大了不少。在西方,温婉娇小的东方女性可是向来供不应求的。特别是日本女性,一向是高价妓女的代名词。
肯特*艾马斯特立即向黑帮老大们提出建议,最终法国黑帮和菲律宾的黑社会联手合作,从日本、东南亚等国通过绑架、欺骗等非法手段搞来了年轻漂亮的女子四百余名,其中就有四十余人划归了他的名下。只可惜他们干完这一票后,随即发生了瘟疫和封海事件,加上法国警方现在对来自东方的偷渡客严加防备,不得不暂且收手。不过即便如此,所有分到了女人的脱衣酒吧,生意都蒸蒸日上,红火之极。
“嘿,时间差不多了,我要下去清场了,你照看着点,组织轮到的客人有序入场!”肯特*艾马斯特看了看腕表,扯着嗓门对身边的店员们叫道。“你就放心吧,老板!”年轻的店员们哄笑着,其中一人道,“您就安心地在下面玩女人吧,这里有我们,不会出事的。”
“兔崽子们,别大意了!”肯特*艾马斯特笑骂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如果说这周能平安无事地渡过,下周一我请你们到下面玩一场!”年轻的店员们闻言立即沸腾了起来,大家谁不知道,去下面的脱衣酒吧玩一次至少要上千法郎,里面全是巴黎炙手可热的美貌东方女子,老板这一次可是大手笔啊。肯特*艾马斯特笑容可掬地从吧台里脱身出来,来到了卫生间旁的铁门前,与站在那里的保安打了个招呼,走了进去。
顺着盘旋向下的阶梯,听着震耳欲聋的迪曲,肯特*艾马斯特得意非凡地向下走去。最近这几个月酒吧的出色业绩已经证明了他的决策是无比正确的,法国人对于东方女性的喜爱超乎了常人的想像,这些日本和东南亚女子几乎每天除了必要的睡眠和进食时间外,所有的时间都在拼命地工作,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嫖客埋怨等待的时间过长。不过对此他也没有办法,虽然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国内一片混乱的日本政府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失踪女子的死活,但是肆虐的瘟疫却令他再也无法从日本和东南亚“进货”了,没有人会嫌赚的钱多的,但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不过他已经决定了,等这场瘟疫过去,一定要从日本再进一批上等的“货色”!
法国人可以吃的次点,用的差点,少开车多坐车,但是女人还是要上等货的,特别是在这个多事之秋,整个巴黎似乎都笼罩在恐惧和阴云中,每天都会有人莫明其妙地失踪,大量的墓地被人偷掘,无数的死尸无影无踪,这一切都仿佛预兆着灾难的来临。在这种压抑之极的“世界末日”气氛下,绝大多数法国男人选择了今日有酒今朝醉的糜烂生活,女人和酒精更是成为了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资”。
肯特*艾马特斯用力地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些负面的思想赶出自己的脑海。他相信,即便要发生灾难,法国最安全的地方也应当是身为首都的巴黎,毕竟这里是法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容不得有半点损失,总比那些身在穷乡僻壤的国人们更容易得到保护。胡思乱想的肯特*艾马特斯并没有注意到空气中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那男人的淫笑声和女人动情的呻吟声纵然是喧天的迪曲也无法完全将其压下的。
肯特*艾马斯特推开了脱衣酒吧的大门,时间不多了,这一场应当结束了,外面还有很多嫖客在等着下一场,这些女人也需要时间去清洗一下自己,换身干净的衣服,这都需要时间的。虽然如今时间就是金钱,但是必要的支出还是不可少的。
只是眼前的一切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路,来到了屠场。地下室里血流成河,桌翻椅倒,到处都是肢离破碎的**裸纠缠在一起的尸体。虽然充满了活力的迪曲仍然在不知疲倦的放送着,但是整个地下室里已经看不到除了他以外的半个活人。肯特*艾马斯特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在他的脚下,即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啊啊啊……”在地下室中央的迪台上,数十个手中持刀染血的白骨骷髅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那眼部的黑窟窿里仿佛射出了无形的箭矢,令肯特*艾马斯特充满恐怖的尖叫声嘎然而止,他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想跑,却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自己的双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杀气腾腾的骷髅们向自己逼近。
肯特*艾马斯特用尽全身的气力狠狠地咬了自己嘴唇一下,立时鲜血如注,巨大的疼痛使得他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虽然脚下依然颤抖不已,但是他已经能迈开脚步了。肯特*艾马斯特使出了吃奶的劲头向楼上跑去,就连当年躲避警察的追捕时他也没有如此拼命过。
肯特*艾马斯特不知道他最终是如何逃出肯特酒吧的,巨大的恐怖感令他发挥出了平日里难以想像的力量,势如疯狂般的他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人,打翻了多少酒,以至于他现在混身上下**地全是酒渍,散发出浓浓的酒气。
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逃出酒吧大门后片刻,肯特酒吧里发出了震天响的惊呼声,随即人类临死时的惨叫声、桌椅的翻倒声、玻璃的破碎声接踵而来,对死人的恐惧感使得酒吧中的所有人都想在第一时间里夺门而出,而所有人疯狂地向一个只能容纳三人并行的大门拥挤的结果就是谁也无法冲出去,脑筋灵活一些的人就立即选择了破窗而出,而那些喝得醉熏熏的家伙则不幸地成为了第一批牺牲品——推搡过程中立足不稳的他们成为了他人踮足的肉垫,纵然不死也是全身骨折,终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再站起来了。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骷髅们杀人的效率,虽然其中有几个骷髅在冲锋的过程中遭到了少数勇敢者的枪击刀刺椅劈桌砸,骷髅们骨屑横飞,甚至于打断了他们的肋骨,但是却无法阻止他们在人群中大开杀戒,在锋利的骨刀强力劈砍下,这些勇敢者竟无一合之人。随着灯光下骨刀的寒光闪烁,人类的血肉随之四处横飞,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酒吧。
几乎是与此同时,肯特酒吧所在的整个街区里到处都出现了骷髅那可怖的身影,他们从地下室、下水管道、泥土中如同雨后春笋般钻出,并很快就聚集成群,手举骨刀向着四面八方杀去。立时惊呼声、惨叫声成片的扩展开来。可怜的肯特*艾马斯特并没有跑出多远,就被十余名横向杀出的骷髅战士拦住,一阵刀光闪过,地上只余下了一堆肉泥和充满了血腥气的泥土表明他的曾经存在。
身着黑色斗篷的巴特和希里坎宛若闲庭散步般从肯特酒吧那已破碎不堪的大门中走了出来,希里坎的手中甚至于还提着一瓶完好无损的香槟酒。“唉呀,实在是太可惜了,除了这一瓶外,其他的都碎了。”虽然看不到他隐藏在斗篷下的面容,但是惋惜之情表露无疑。
“希里坎,咱们是奉命前来战斗的,可不是来这里散步喝酒惹事生非的,要是因此而误了乔那丹大人的事,你我可都担不起那个责任!”巴特语带不满地在一旁说道。这一次行动,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乔那丹大人竟然指定希里坎为行动指挥,所以与希里坎一向不和的他即便是心中再为不满,也只能在口头上说说。
随着巴特和希里坎两人缓慢前进的脚步,凡是在半径五百米以内的死尸,浑身上下所有的血肉都爆裂开来,新的骷髅兵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并很快就加入到了屠戮大军中去,死灵的人数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增加了不下千人。一时间,整个街区里都是人类的惨叫声和骷髅们行进中骨节撞击时所发出的“哒哒”声,构成了恐怖的死亡之曲。
对巴特的埋怨充耳不闻的希里坎随手挑开了香槟的瓶塞,仰首灌了两口,摇头叹息道:“唉,如今的酒味道大不如以前了……”又仰首灌了两口后,随手将它丢在了一边。翻滚的酒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落到了马路上,摔成了碎片,余下的酒液迅速地汇入了路边的血流中,再也看不出本色来。
“希里坎,下一步行动是什么?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用不了多久,警察和教廷的人就会赶到,你不会想就凭你我两人和这些骨头架子与他们正面战斗吧?”巴特道。他虽然狂妄,但还不至于到认为仅凭两人之力就与整个巴黎的军事力量相抗衡的份上,更何况还有那些教廷可恶的走狗们。
希里坎停下了脚步,“巴特,乔那丹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尽可能地把巴黎搞得人心慌慌,人人自危,令神圣教廷的人员疲于奔命,如此而已。我压根就没打算过要和那些神圣教廷的走狗们有什么正面冲突。你我只要这么随机地选择地区,肆意地放纵一把,就行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吗?”巴特冷笑道,“如今的法国政府别的能力不怎么样,但是封锁消息的本事却不低,他只要派出警察和军队,将整个街区封锁,再勒令新闻界对此不得报导,加上教廷走狗的相助,应当说并不是件难事。消息传不出去,又怎么可能让整个巴黎人心惶惶?”
希里坎挥了挥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敌人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正集结人手向这里赶来,我们走,去下一个地点!”
当神圣教廷的人马赶到时,所看到的只是一片血肉狼籍的血色大街,近百个还未来得及撤走的骷髅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战果。而原本居住在此的四千余名巴黎市民,最后只有二百八十余人侥幸地活了下来,不过大多已经神智不清。
所有进入这一街区的警察无一不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惊,街道上、房间里、墙壁上、商铺中,到处都是糜烂的肉末和破碎的人类器官,甚至于就连街灯上、护栏上都随处可见人类的肠胃心肺在随风飘荡。鲜血汇成了溪流,顺着街道两旁的下水口流淌。整个街区中竟然没有看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死者的血肉全部混杂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醒过味来的警察们第一反应就是玩命般的呕吐,恨不得将自己的隔夜饭都吐了出来,接下来就是无比的恐慌,有哭的有闹的,有吓呆了的,有喊着要辞职的,有打电话通知家人小心准备的,还有些人拿着武器叫喊着要复仇的,所有人乱成了一团。若不是随后赶来的法国驻防巴黎的军人接管了这个地区,将这些精神有些失常的警察全部送回了警察局,天知道他们还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
不过这并不是噩梦的结束,一夜之间,亡灵巫师们指挥着骷髅军团接二连三地袭击了十八个距离市中心较远的街区,虽然在每个街区都只停留短短的三五分钟,在警方、军方和教廷的大批人马赶到前肯定撤离,但是死亡人数也因此已经达到了可怕的五万八千余人,浓重而刺鼻的血腥气飘散在空气中,笼罩着整个巴黎市区,纵然在风中亦久久难以散去,流经巴黎的塞纳河也因此而变成了可怖的暗红色。
法国政府虽然百般隐瞒真相,以避免造成民众恐慌,但是在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巴黎的民众还是从各个渠道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于是大批的市民驾车离开巴黎,向地中海方向避难,由于车辆过多,前往法国南部的高速公路因此而一度瘫痪。飞机、火车更是一票难求。而由于各种原因暂时无法离开巴黎的人则是疯狂地进行必需品的采购,各种刀具、政府允许各人持有的枪枝、电棒等攻击性器械成为了人们的首选物品。
法国政府虽然尽可能地控制国内媒体严守秘密,但是却无法控制太空中的各国侦察卫星,记录下血腥一夜的那一系列清晰之极的图像传回地球后,令整个欧洲而至世界各国的政府高层都为此而感到了震惊。神话传说,在一夜间竟然成为了现实,在妖族的“荣光”重新回归东方大地时,死灵的阴影再一次以无比血腥的方式大规模地出现在了欧洲的土地上,而法国巴黎则不幸地沦为了他的第一个牺牲品。
不过各国政府为了避免国民恐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此事上的沉默,并在暗地里大规模向法国政府进行援助,大批的物资以各种方式涌入法国,随之而来的,还有着各国的精英军人。纵然最终不能保卫巴黎的市民们,他们也希望能从巴黎的惨痛教训中汲取到一些经验。而亲身经历无疑是取经最为彻底的一种方式。数以万计的军人从巴黎周边的军营调集过来布防全市,所有巴黎市的警察亦全副重武装地进行不间断巡逻,整个巴黎市到处可见军人和警察的身影,宛若一座巨大的军营。
随着黑暗再一次笼罩大地,还留在巴黎城内的所有人都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接”着它的到来。人们不敢在街上停留,也不敢再单独地呆在自己家中,而是选择了与亲戚朋友聚集在了一起,在一些街区里,人们甚至于离开温暖舒适的小家,集中到教堂或各种面积较大的场馆里,强壮的男子用刀具和枪枝、棒球棍之类的物品将自己尽可能地武装起来,全神戒备地守住了所有的入口。不过若是这样就能打退骷髅军团的进攻,他们未免就太小看亡灵了。
随着时间的不住推移,夜色亦随之转浓,往日里喧哗热闹的夜巴黎陷入了可怖的寂静之中,除去电台或电视台的广播声音,昔日里街头、超市、酒吧、露天广场上嘈杂的音响和烦人车声都消失地无影无踪。纵然在灯火通明的地方,神经高度紧张的人们对于任何一点异常的声音都无法忍受,随便一点怪异的声音就会引起一片尖叫,惹出无数的事端。
一只饥饿的野猫蹿上房顶,踏翻了不知道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丢在房顶上的一个铝盆,铝盘顺着房檐滚落,摔在街心上,“咣铛铛……”在寂静的夜里,任何一点动静都会传出很远很远。在短暂的静默后,街道两旁传来了如同火山爆发般的高分贝女性的惨叫,特别是那些因为过于恐惧而晕倒的女性那宛若濒死般嘎然而止的尖叫声令整个街道的居民们都为之惊憷。
“骷髅兵来了!大家快跑啊!”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大喊道,随即传来玻璃窗破碎的声音,只见一名壮汉拖着一位少妇,直接从窗户跳出了屋外,壮汉显然是慌不择路,竟然摔了个狗吃屎,脸皮都被蹭破了一块,鲜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奥马斯,你流血了!”少妇惊惶失措地叫着,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想为他擦拭伤口,可这位壮汉根本就顾不上这个,甚至于连停步观察一下左右的时间都没有,拖着少妇,慌慌张张地向市中心方向跑去。
“快来人啊!救命啊!骷髅入室杀人了!”一个肥胖如猪的中年妇女站在阳台上扯着破锣嗓子大喊道,周围的市民纷纷蜂拥而出,面带恐慌地四处奔逃,没有人敢停下脚步去验证一下消息的真实性。
“死灵们杀过来了,大家快跑啊!”随着诸如此类的喊声不断地响起,整个街区都为之震动。无数衣着整齐的巴黎市民们手持各种“武器”,背着家中的贵重财物,拖妻带老的从房间里闯了出来,肓目地加入到逃难的洪流中去。大家争先恐后地奔跑着,惟恐落后成为了那可怖死灵的猎物。而其中一些年老体弱的人,或者在奔跑中不幸跌倒的人,则再也没有机会倚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立起来。如潮水般涌过的人流,将他们践踏至死。而他们濒临死亡前的惨叫则进一步恐吓了本已是惊弓之鸟的众人。巨大的恐慌随着奔涌的人潮从一个街区冲向另一个街区,陷入恐惧中的人们动用一切手段疯狂地抢夺一切交通工具,而对于妨碍他们这一行动的人则施加毫不留情的暴力攻击。
一名身着红色T恤手持棒球棍的青年男子,为了夺得一辆轿车所有权,毫不迟疑地将跑在自己前边的一名中年男子击倒,鲜血立即从他的后脑卷带着白色的脑浆喷涌而出,喷了那青年男子一头一脸。就在他一愣神的时间,青年男子只觉得胸口一凉,一截带血的刀尖从他的前胸冒出头来,随即狠狠地一脚踹在了他的腰眼处,顺势拔出刀来。青年男子扑倒在地,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的后心处涌了出来,至死他也没有看到凶手的模样。同样的一幕幕在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方式上演着,为了抢夺一个座位,人们将狰狞的爪牙伸向了自己的同类,枪击、斧劈、棒打、刀砍、车撞无所不用,死不瞑目的人头、鲜血淋漓的断肢、仍然带有热气的手指、破碎的肠肚随处可见。女人的惊叫声、孩子的哭泣声、男人的怒骂声、还有人类濒死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街区的上空。
当警察和军队闻讯赶来,强行镇压了这一场骚动后,这个街区里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还有数不清的伤者在血泊中翻滚求救,侥幸没有卷入其中的孩子和女人吓得浑身颤抖,龟缩在了角落里,任救援人员如何努力,也无法令他们平静下来。据后来的统计,这个街区当时约有四千五百多名市民,其中死亡一百九十四人,二千五百余人不同伤度受伤,死伤人数占到了总人数的百分之六十。
而同样的情景还在不同的街区接二连三的上演着,神经过于紧张的人们自已恐吓着自己,警察、军人、消防队员为此疲于奔命。浓重刺鼻的血腥气再一次笼罩了巴黎市的上空。而此时,真正的敌人还根本没有任何行动呢。
卢浮宫所在的街区亦陷入了盲目的恐慌中——大批的妇幼老弱从巴黎市的四面八方汇聚到了这里,街区内的人口陡然翻了不下三倍,可是布防的军人和巡逻的警察却并不比其他区多多少,甚至于从人口比例和布防面积大小来比,还不如其他街区,这一点令市民们心中无比的恐慌。为此,不少市民通过电话等渠道向政府有关的部门表示强烈的不满,要求增加对这一街区的保护兵力。而且随着其他地区不断地传来坏消息后,人们发出了更为迫切的要求。
不过伊阿古大主教对此倒是极其的放心,卢浮宫位于巴黎的繁华地区,交通便利,周边地区布防的军人和警察可以迅速调动,不过更令他放心的是卢浮宫中的那些东方人。前一阵子来的血族在他们的手下都没有讨到好,更何况一群战斗力低下的骨头架子。虽然赵青华他们早已有言在先,明确提出不介入到教廷与魔族间的事务中去,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会见死不救,那些亡灵巫师们也应当不会傻傻地去招惹他们。所以在大主教的命令下,巴黎市内的聚集在各种慈善机构中的妇幼老弱被统统转移到了卢浮宫所在的街区里,就连卢浮宫的广场上也搭建起无数的帐篷,供她们临时居住。虽然已是深夜,但是对于死灵的恐惧使得她们无人胆敢入睡,战战兢兢地扫视着每一个黑暗的角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一连串的惊叫声。
“真是无聊啊!”闲极无事的花泪坐在屋顶上,看着下面乱糟糟的广场,不禁是哈欠连天。这几天来,被赵青华限制而一直无法外出的她郁闷到了极点,整天无所事事的滋味她现在算是领教够了,早知道会如此地无聊,真不如当时死磨硬泡地随阴天乐他们一起去诺曼底。
赵青华坐在屋顶的另一边,一言不发地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对花泪的抱怨是充耳不闻。这些天下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花泪那不停的怨言,更明白此时决不能搭腔的道理,否则他就不会再有片刻的安宁。这可是他几天来的血的教训。
卢浮宫中的中国文物,在以张天正和周天文为首的中国专家们日以继夜的工作下,已经运回国两批约有三千余件,这已经是专家们的极限了,看来短时间内他们还得滞留在此。不过如今巴黎的形势相当地严峻,亡灵巫师们的活动越发的猖獗,虽然有门中的长老亲自在此坐镇,但是不为何,赵青华总觉得实在是心中不安。
这些亡灵巫师们在巴黎大肆屠戮人类,必有所图,决不可能是闲极无聊任性而为。巴黎是法国的首都,也是法国宗教界的核心所在,神圣教廷也绝不可能容忍它陷落在亡灵的手中。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昨夜之后,巴黎城中的修行者数量大增,显然是得到了其他地方的大力支援。
只是巴黎的城区面积与过去相比实在是太大了,居民的数量亦是过去所难以想像的天文数字,而神圣教廷的力量与过去相比则有了相当大程度的萎缩,兵力分配上无疑是捉襟见肘。主攻的亡灵巫师们可以随意选择地点出手,而主守的他们却不得不处处设防,分散兵力。“这样被动的防守教廷始终是居于弱势,必须要主动出击打掉亡灵巫师们才可能扭转这一不利局面!”赵青华最终得出了属于自己的结论。
可是说来容易做起难啊,对于这个结论伊阿古主教亦有同感,但是巴黎市地下面积广阔,管道洞穴众多,死灵军团有着无数个藏身之地。况且即便毁掉所有的骷髅兵又能如何,只要亡灵巫师还在,重新招集一支死灵军团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找不到亡灵巫师的藏身之地,他们就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伊阿古主教疲倦不堪地靠在了椅背上,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四小时以上,神经高度紧绷的他时时刻刻留心着城中的任何变化,指挥教廷人员前去救援。但是希里坎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捞一把就跑的游击战术令他们屡屡扑空,空有余力却根本无法找到敌手,这种“拳拳落空”的感觉令教廷人员难受得简直要吐血了。
虽然他明白这一被动挨打的状况必须有所扭转,但是如今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改变局面,此时伊阿古主教大人心中亦是毫无头绪,完全不知道应当如何着手。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伊阿古主教仰天发出无奈的叹息。
第一百五十八章 声东击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时针指向午夜十二时的时候,巴黎城中的混乱达到了一个新的**——这一次,叫嚷已久的“狼”真的来了!
第一轮攻击正是来自巴黎那世人皆知的著名景观——地下墓穴,数以万计杀气腾腾的骷髅兵如同井喷般从各个出口涌上地表,迅速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幸好伊阿古主教等人在此之前已经想到这种最坏的可能性,所以将此处划为禁区,附近方圆数平方公里内的所有居民都被迁移到其他地区,除了几处重要出口外,所有通向其他地区的街巷出口全部被水泥墙封死。留下的出口前,有着重兵把守,各种轻重武器一应所全,火力之猛、工事之全,纵然是美军陆战队精英到此,没有空军和导弹部队的大力配合,也绝对讨不到便宜去。
只是留守在此的士兵却并没有因此而有着足够的信心,沾满了惨白色骨粉的钢盔下是一张张苍白甚至于到了毫无血色的脸颊,握住随身武器的双手也常常在身不由已地颤抖,黑暗中时而会传来压抑的低泣声和牙齿互相撞击所发出的“哒哒”声。初秋的巴黎天气并不是很热,但是守卫在这里的士兵们几乎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冒着冷汗。他们并不畏死,他们可以无所畏惧地踏入到处都是死亡“陷阱”的战场,他们敢于在敌人的后方孤军奋战,他们可以对莫测的雨林、戈壁、极地视若无睹,他们是法国陆军的骄傲,是军人中的精英,是经过千锤百炼选出的战士!
但是在今天,在这个充满了诡异和血腥气息的夜里,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对于亡灵生物,人类有着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恐惧,这似乎是烙印在人类灵魂上不朽的印记。纵然是出身军旅,早已对生死漠不关心的他们,在面对着无数举着骨刀蜂拥而至的白花花骷髅兵时,那来自灵魂深处压倒一切的恐惧感仍然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上。只是军人的荣耀和保家卫国的责任让他们保持着心头的清明,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死战不退。
各种轻重火力构成了一道道严密的火力网,死死地封锁住骷髅兵们前进的道路。一具具骷髅在枪林弹雨中被打得浑身颤抖,骨屑横飞,不时有骷髅因为手雷所带来的巨大的爆破力而手舞足蹈地飞上半空,最终摔成一堆骨头架子,但是只要还能重新组合,骷髅兵很快就会再度站立起来。
虽然说死灵生物没有痛感,更不会恐惧枪弹,但也是有着自己的弱点——粉身碎骨的他们是再也不可能重新站起身来的。经过无数枪弹的任意肆虐,在他们的面前很快就堆积起厚厚地一层足以没过常人脚面的骨粉,一阵大风吹过,这些令人恶心不已的粉末是随风飞扬。这已经是第三批被消灭掉的骷髅了,至于具体的数量,已经没有人能数得清了。
精神高度紧张的战士们藏身在工事后,借着这片刻的宁静点数手中的弹药,虽然白天已储存了巨额的弹药,但是战斗真正打响后,他们才发现,弹药的消耗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就不能依据正常战斗中弹药的消耗速度来衡量。他们常常需要数十发子弹才能干掉一个骷髅,而同样的弹药足够他们把一个活人打成筛子了。
催要弹药补给的电话已打了无数,但是运送过来需要时间,而他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时间!地下墓穴中的骸骨超过百万,亡灵巫师们有着取之不尽的原材料,下一波的骷髅很快即会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来,没有足够弹药的枪枝并不比一支拨火棍强到哪去!不少战士已经在做着与骷髅们打肉搏战的心理准备。时刻准备着与死灵生物战斗到底的他们并没有看到,就在街道两旁的高楼之上,还有一群人正在密切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迪马特和弗兰西斯科、奥菲利娅,这几个阴天乐曾经见过的面孔皆在其中,不过看他们那恭恭敬敬的模样,显然并不是这一群人中地位最高的。为首之人是一名金发穿着神父长袍的中年男子,粗重的浓眉,充满了傲气的面孔,趾高气扬的站姿令他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托蒂大人,士兵们的弹药已经所剩不多了,已经根本无法抵御死灵们的下一次进攻,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行动了?”站在他身后的弗兰西斯科毕恭毕敬地、低首垂眼、以无比虔诚的态度、轻声地问道。眼前的这位托蒂神父,是今天从梵帝冈神廷总部赶来的援兵之一,虽然他的职位并不算太高,自身的各项能力也只能列为中庸,但是他却是伊阿古主教大人亲自指定的这一行动的指挥官。虽然很多人对此感到大惑不解,对这一决定的英明性心有疑虑,但是同样来自梵帝冈的弗兰西斯科心中却是明白的很——托蒂神父的叔父正是教廷总部中的实权人物,这一次派他过来,显然是想借此机会为托蒂神父进一步高升积累功勋呢。伊阿古主教显而易见也明白他们的心思,所以才把这个轻而易举的任务派给了他。为此还特意地多派出了几位战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他们这批人在此的任务就是在合适的时候,彻底地炸毁掉整个地下墓穴,封锁一切出口,避免其中的骸骨被死灵法师进一步的利用。为此,军队在地下埋藏了大量的炸药,足以将墓穴中的一切全部毁灭。而为了把握好时机,他们在墓穴的隐蔽之处安装了大量的摄像头。
正看着面前白花花一片,满屏幕骷髅架子的托蒂神父浓重的双眉微微地一挑,以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弗兰西斯科,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像过去那么沉不住气,至少要等到我们确定亡灵巫师们现身才是行动的最佳时机,否则伊阿古主教大人布下的这份大礼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遭到无情训斥的弗兰西斯科面带犹豫,几番欲言又止,其实伊阿古主教原本的命令只是要求他们在合适的机引爆炸药,断绝亡灵巫师制造骷髅兵的原料来源,如果说能顺手再除掉一两名亡灵巫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贪功的托蒂神父却始终坚持已见,不见到亡灵巫师的身影绝不引爆炸药。
“托蒂大人,士兵们的弹药已经严重不足,很难抗住骷髅兵们下一轮的冲击,如果说他们的阵地不幸被这些骷髅兵们突破,闯入到附近其他的街区中去,会引起平民们大量伤亡的。既然大人认为现在还不是行动的时机,那么可不可以让我们下去帮助他们一起抵御亡灵的攻击?”奥菲利娅忍不住站出来道。由于这一地区的居民大量外迁,周边街区聚集了大量的巴黎市民,若是让亡灵军团闯了进去,无疑将成为血腥的修罗场。
“不行!你们的出现会引起亡灵巫师的警惕,要是他们就此撤走,我们的陷阱岂不是白设了吗?”托蒂双眉倒立,一脸不屑地说道,“至于那些军人,命令他们的指挥官,没有了弹药就准备肉搏战,法国陆军王牌军,难道说还怕这些唬人玩的骨架子不成?让他们多坚持一些时间,我已经命令周边地区的驻军向这里靠拢了,很快就会有援军到来!况且与亡灵做战岂能没有损失,为了主的荣光,纵然战死疆场也是我们这些信徒的莫大的荣耀。奥菲利娅,你不必再多说了,我意已决!”虽然心中十分的不满,奥菲利娅也只能惭惭地退了回去。
“大人,这附近的街区中有着数以万计的法国公民,在死灵面前,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毫无自保的能力,一旦被亡灵们突破阵地,将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这个险冒不得啊!”身为法国人的迪马特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出列来大声地乞求托蒂道,“大人,而且其他街区的驻军也不能轻易调动啊,万一那些邪恶的亡灵巫师突然出现在那里,那些街区里的市民们怎么办啊?”
托蒂神父闻言立即转过头来,双眸死死地盯着迪马特的脸,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迪马特骑士!首先你要明白这里谁是最高指挥官,在战场上抗命不尊将是什么下场?”“托蒂大人,您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战场上抗命不尊将处以死刑!”迪马特双目平视前方,流利地答道。
“你明白这一点就好,乖乖地闭嘴呆在那里,没有人将你看作哑巴!再在这里喋喋不休,其中的后果你自己想清楚了!”托蒂神父冷笑道,“一个区区的小队长,也想对我指手划脚,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的家伙!退下!”
迪马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都涌上了头部,他的脸涨得血红,胸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不退反进,一个大步站到了托蒂的面前,双目怒视着他那略带惶恐的面孔,以缓慢但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巴黎地区的最高指挥官是伊阿古主教大人,托蒂神父,好大贪功的你已经违反了伊阿古主教大人的命令,漠视教民的生命……”
未等迪马特说完,耳边已经传来了弗兰西斯科等人的惊呼,只见明亮的灯光下,地下墓穴的出口处,再一次涌现出无法计数的骷髅兵们,与此同时,整个街区中凡是泥土地面的所在,都有骷髅兵大量地从地下钻出,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地面上已聚集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惊人数量。而且还有数不清的骷髅兵继续从地下涌出,加入到队伍中去。如同说方才几次骷髅兵的出现如同泉涌,那这一次绝对可以称之为火山爆发般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众人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死灵们要是照这个速度集结兵力,这些缺少弹药的军人们是肯定拦截不住了。
“大人,时机紧迫,不能再拖延了,立即引爆!”对此感到震惊的弗兰西斯科此时已经顾不上再和托蒂神父客气什么,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指着下面已经足足挤满了整个街区大小道路的骷髅群,大声地吼道,“我们已经肯定无法拦住他们了!”
托蒂神父此时也是后背布满了冷汗,傲气的面孔上也流露出几分惧色,如此大规模的亡灵侵入,近三百年来都是绝无仅有的。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个任务并不是像他事先所想像的那样简单轻松。如此多的骷髅兵一旦冲出这个街区,将会形成一道难以阻挡的洪流!
“立即起爆!”托蒂不敢再加以拖延,颤声说道。立于他身后的一名战士果断地按下了手中的遥控装置,众人纷纷抬起手来掩住双耳,纵然是地下爆炸,但是由于距离地表并不远,声势恐怕亦是不小。不过他们预想中的壮观场面并没有如约到来,看着那毫无动静的地下墓穴出口,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脸上显露出惊惶失措的模样——炸药竟然失效了!而且与此同时,几乎是绝大部分人都觉得聚集在街区中的骷髅们似乎是有些古怪,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你们快看那些浑身漆黑一团的骷髅!”眼尖的奥菲利娅首先发现了其中的异常,在一片惨白色的骷髅群中,夹杂着数百个浑身漆黑如同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骷髅,而且他们显然要比普通的骷髅兵高大,手中持有的也不是骨刀,看起来更像是骨制的战斧,站在骷髅群中,相当的醒目。最与众不同的,是这些黑色的骷髅,似乎是指挥官一般,站在了一队队骷髅兵前,高举着手中的武器。
“那是制裁者!”托蒂神父不禁失声惊呼道。这个只存在于教廷典籍中的死灵种类想不到今天竟然能够亲眼目睹,可怜的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当庆幸还是应当悲哀。
“制裁者?”没有等弗兰西斯科等人搞明白其中的含义,死灵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只是这一次,骷髅们不再一窝蜂般向着街口蜂拥而去,而是借助着道路两旁的障碍物,互相配合,层层推进,行动间相当有章法。这样一来,军人们手中的火器对于骷髅们的攻击力度立时大为减弱,看得众人心惊不已。
“这样不行,他们肯定支撑不住,我们必须下去进行支援!”心中焦虑不安的迪马特大声地说道,“绝不能让他们突破防线闯入别的街区!”身为法国人的他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同胞就这样被死灵们屠杀,只可惜应者寥寥。就在迪马特心灰意冷决意独自行动时,“大家小心!有亡灵巫师飞过来了!”还是奥菲利娅第一个发现了四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向这里飞来,为首之人正是希里坎。
面沉如水的伊阿古主教大人此时已忙得不可开交,从入夜后至今城区中已发生了十余起因为市民精神高度紧张而发生的骚乱,死亡人数到目前为止已超过了两千六百余人,因此而受伤的市民更是不计其数,城区内的大小医院的病床已严重吃紧,因此而造成的各种经济损失更是无法估计。
不过现在他最挂心的无疑是地下墓穴所在的街区的情况,十五分钟前,那里出现了第一批死灵生物,被驻守在那里的军人击退,但是传回的报告中并没有提到托蒂神父他们一行人,只是再三要求迅速为他们补充弹药和兵力,显然压力很大。
“托蒂和弗兰西斯科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炸掉那个地下墓穴?”伊阿古主教焦虑不安地在屋中走来走去,按时间推断,他们早就应当起爆了,难道说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想到这里,伊阿古主教的目光转向了墙壁上的巴黎市地图。心中不由得升起丝丝悔意,早知道如此,应当白天就把那处地下墓穴彻底地毁掉,自己想以它为诱饵消灭亡灵巫师的做法,现在看来显然是过于贪心了。
“主教大人!”一名中年神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维尔潘指挥官要求立即增援,他们最多只能再支撑五分钟了,而且他质问为什么没有除魔神父出现,他麾下的士兵现在伤亡极其惨重!”维尔潘正是封锁地下墓穴所在街区的那一支军队的指挥官。
伊阿古主教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长桌,桌上的水杯、物品乱七八糟地洒了一地。“托蒂神父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还不起爆?还在那里拖延什么?”伊阿古主教简直都要气疯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居然还给办砸了,暴怒下的主教大人生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伊阿古主教的双眼已布满了血丝,双拳紧握指甲已扣入肉中却一无所觉,怒不可竭地吼道:“立即命令周边街区驻守的军警前去支援,再从总部的预备队中挑出二十人一同随行,一定要把死灵生物堵死在里面,绝不能让他们闯出来!”这数以万计的死灵生物若是闯了出来,分散到其他各个街区,无数的市民必将遭其毒手。昨晚死亡的那五万余人,还勉强可以辩称敌人势大,准备不足,今晚如果再发生同样的血案,自己这个大主教无疑要承担主要责任,引咎辞职恐怕都是轻微处罚了。
“主教大人!主教大人!”未等这名神父领命离开,一名骑士已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伊阿古主教眉头不为人知的微微一皱,他是最厌恶这种不请而入的属下了。不过未等他出言训斥,年轻的骑士已敬礼道:“主教大人,事务紧急,托蒂神父所在的小队紧急求援,炸药失效无法起爆,他们现在被四名亡灵巫师围攻,情况十万火急!”伊阿古主教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身不由已地打了个踉跄,幸亏及时地扶住身边的桌子,这才没有跌倒。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心亏偏有鬼上门,他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轰轰……”此时窗外突然传来了沉闷的的爆炸声,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空中隐约间还传来了阵阵轰鸣声,震得室内的玻璃哗哗做响。伊阿古主教心里明白,这是军队开始使用重炮和直升机阻击敌人了,看来形势已到危急关头,否则军队指挥官决不会下这种命令。
由于弹药严重不足,再加上在名为制裁者的黑色骷髅的出色带领下,骷髅大军如今已逐步逼近了军人的阵地,维尔潘指挥官苦候援兵不至,万般无奈下只能迫不得已动用了重炮和请求直升机支援。一时间,整个街区炮声轰鸣,无数的弹坑遍地开花,街道上的不少建筑亦因此而受池鱼之灾。
在重武器的强大火力下,无数的骷髅被炸得粉身碎骨,即便没有直接命中,在呼啸而起的气浪中,亦无法站立,无助地随风翻滚着。还有一些骷髅,直接就被碎石烂砖埋葬在了废墟下,死灵军团的攻势立时因此而减弱了下来。不过维尔潘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重炮的弹药消耗同样惊人,如果说十分钟后还没有援兵或后勤补给赶到,他们将不得不与敌人进行白刃战,一想到这里,维尔潘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他妈的,战前说得好好的,会有除魔神父前来配合做战,那些家伙是不是吓得都滚回他妈的裤裆里去了!”
此时弗兰西斯科等人已经陷入到了绝境之中,虽然他们的人数占优,足足是希里坎一方的四倍有余,但是当亡灵巫师们纷纷召唤出黑暗骑士、武士护卫后,形势立即直转而下。若不是迪马特和弗兰西斯科率战士拼命拦住它们,众人早已陷入包围圈中。
随即而来的炮弹爆炸所带来的巨大气浪亦波及到了在楼顶上生死决头的托蒂等人,碎飞的砖石和破空的弹片四处横飞,特别是两枚落点距他们不过十几米的炮弹,威力更是十足。所有人都不得不暂时放弃攻击对方,转为防守。混战在一起的两方自然而然地分了开来。
“嘿,弗兰西斯科,这情形很不对啊!”驻着长剑双眼死死地盯着黑暗骑士们的迪马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的弗兰西斯科道,“这些家伙好像就是想把咱们死死困在这里。”同样喘息不已的弗兰西斯科无语地点了点头,确实如迪马特所说的那样,事情似乎有些诡异。这些亡灵巫师只是召唤出护卫,自己却根本不参与战斗,背着手立于半空中宛若闲人般地看热闹。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弗兰西斯科他们这些负伤累累的战士才能勉勉强强地支撑到现在。
“那家伙真他妈的是个废物!”迪马特微微侧身闪开一块飞向他颈部有巴掌大小的弹片,看着脸色铁青地瘫软在地,站都站不起来,神父袍下部“汁水”淋漓,时而顺风带来一股骚臭气味的托蒂神父,面带鄙夷地唾骂道,“这种废物点心居然也能混成神父,真令人感到羞耻!我们摊上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笨蛋上司,也够他妈的倒霉!”
“少说几句!不要胡思乱想!调整呼吸!准备新的战斗!求援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弗兰西斯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迪马特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低声地说道:“要是那个东方人在这里就好了!”现在的他可是极度怀念阴天乐,那一夜阴天乐玩弄铁巴托于股掌之间的情形他永世难忘。只可惜,在阴天乐等人离开后,铁巴托和希里坎轻而易举地突破包围,扬长而去,让他充分地意识到阴天乐一行人的强悍。这一次与弗兰西斯科、奥菲利娅分到一起,本以为还会遇上阴天乐他们的他窃喜不已,只可惜美梦很快成空。
训斥了出言不逊的迪马特后,弗兰西斯科的心中不住地转着念头,眼前的形势显然是对自己这一方十分地不利。原本只是打算给托蒂神父个立功机会,让他风风光光地返回梵帝冈,没想到竟然陷入这种困境。只是这些亡灵巫师现在似乎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否则自己这些人绝不可能撑到现在。
站在半空中的希里坎根本就没有留意托蒂神父一行人,这些“虾兵蟹将”在他眼中一无是处,过于相信炸药威力的伊阿古主教并没有将教廷中精锐安排在这一街区。至于那些“浴血奋战”的骷髅兵,更不是他所操心的对像。墓穴中安置的炸药早已经被解除了爆炸装置,现在在那里,还有着四位同伴在不停地召唤着骷髅兵,源源不断地供应着战斗消耗。虽然如今人类犀利的炮火给突破带来了一些麻烦,但是对于他们而言,突破维尔潘的阵地那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他那深邃的目光始终在巡视着远方的天空,寻找着即将到来的敌人。
五架直升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希里坎等人,那漆黑的将整个人都罩在其下的斗篷无疑就是亡灵巫师最明显的标记,贪功心切的他们立即对希里坎等人展开了攻击,只可惜是劳而无功,反而被希里坎一道黑雾过去,彻底地变成了死灵生物,操纵着直升机加入到了攻击人类的行列中去。
“铁巴托,命令制裁者带队全力出击,冥藏第一、二小队立即出动,立即打通通道!”斗篷下的希里坎虽然看不到面容,但是声音里却带出了他那兴奋的心情——亡灵巫师已经在人界中蛰伏了数百年,首次的大规模在人类面前亮相竟然是由他所完成,无论成功与否,他都将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那种难以言谕的兴奋感甚至于令他的身体在不住地轻微颤抖。乔那丹大人既然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自己,自己就绝不能辜负他的重托!
随着铁巴托的命令,原本在猛烈的炮火下有些畏缩不前的骷髅兵们,重新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攻势,如同白色的洪流般势不可挡地向街口阵地涌去,无畏那密集的炮火。纵然不时有炮弹将成群的骷髅兵炸得粉身碎骨,数不清的碎骨漫天飞舞,但是骷髅兵们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有半分的减弱,前仆后继地继续向阵地无畏突进,从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阴森可怖气息笼罩了整个街区,气温仿佛也受到了影响,直线的下降,天空刮起了凌烈刺骨的寒风,初秋的凌晨竟然宛若寒冬的午夜,地表的积水很快就凝结成冰。
原本就对死灵生物从心底怀有恐惧感的士兵们,在这诡异之极的变化下,更是一个个吓得身如筛糠,握枪的双手更是抖个不停,若不是骷髅兵实在太多,纵然闭着眼也不会落空,那宝贵的弹药必然浪费无数。维尔潘现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指挥部中是不停地走来走去,求援电话已经打了无数,但是这弹药和援兵迟迟不到,眼看着这阵地就要被突破,他又怎么能不心急如焚呢。
就在维尔潘心乱如麻,对援军的到来望穿秋水时,震耳欲聋的炮声突然间稀疏了下来,没等维尔潘反应过来,炮声竟然停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没有我的命令,炮火怎么停了下来?是弹药已经耗尽了吗?”维尔潘一脸疑惑地问同样是一脸茫然的副官道。
副官挠了挠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道:“可是据刚才炮兵指挥的报告,我们的弹药应当还能再支持一分半钟。”维尔潘眉头不禁就一皱,大喝道:“你去命令炮兵继续炮击,绝不许停!打不完最后一发炮弹绝不许停!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副官立即转身离去。维尔潘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心头这个气啊。他还从来没有打过如此窝囊的战斗,一开始时顾虑重重,为了保护巴黎市那诸多的古建筑,火炮等重武器均没有使用。更重要的是,没有了坦克的火力支援,仅仅倚靠步兵,根本无法挡住那如潮涌般的“人”流。如果说手中有坦克,就算是没有了弹药,压也能压死这些骷髅们。可入城时,所有军团的坦克都被抽调出去,不准在巴黎市内使用,令他无可奈何。
“你怎么又回来了?为什么我还没有听到炮声?”一抬眼,维尔潘正看到自己的副官竟然又退了回来,不及多想的他立时喝问道。要知道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炮火停止压制时间过长,会带来毁灭性后果的。语音未落,就见副官的背后军服上渗出了一个X形的血迹,未等维尔潘醒悟过来,副官那高大的身躯已软倒在地,分成四段的身体散了开来,内脏器官散了一地,这是维尔潘生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重炮的火力支援莫名其妙的停止,指挥部不知为何联系不上,手中的弹药眼看着见底,再加上骷髅兵们的步步逼近,原本就一个个心中无底的士兵们更是惊惶失措,若不是维尔潘治军一向军法森严,再加上军官们的督战,恐怕早就彻底地溃败下去了。不过这一局面他们也并没有维持多久,当近千名骷髅兵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各举着染满了鲜血的骨刀骨剑向他们杀来时,士兵们的士气彻底地崩溃了。所有人都无心恋战,争先恐后地退却。
随着他们退却的脚步,数以万计的骷髅兵终于冲出了这一街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边街区蔓延而去,站在半空中的希里坎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壮大的“洪流”分出了十几道支流,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血腥之夜即将再次上演。
此时距卢浮宫一公里外的一所高级别墅中,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乔那丹无声无息地转了个身,淡淡地道:“两位尊贵的首领,希里坎他们已经成功地将附近街区中的军警主力,以及神圣教廷的走狗们吸引走了,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两位了,至于我和那两名亡灵巫师,只会给诸位一些必要的辅助,绝不会出手与这些来自东方的修行者为敌,还请两位尊贵的首领谅解。”
恩佛和刚加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乔那丹的要求丝毫不出他们的意外,虽然如今东方已乱成一团,为了抵御妖族的入侵,东方的修行者们暂时无力西顾,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攻击这些道士不会受到东方修行者的反击报复。血族介入其中,还算勉强有个理由,亡灵巫师们若是因此被彻底卷入其中,很可能会是灭顶之灾。
“乔那丹大人,感谢您这一次对我们行动的大力支持,我们必将铭记在心。至于人手,相信我们已经征集到了足够多的力量,只需要大人你为我们尽可能地牵制住那些军警即可。”恩佛上前几步,彬彬有礼地笑道,“毕竟在这一方面,相信没有人能比诸位做得再出色了。”
乔那丹无声的笑笑,来自血族首领的赞美听起来还是令人心中相当欣喜的,虽然他成为亡灵巫师已有数百年,但是喜欢听奉承话这一毛病自始至终也未改变过。窗外夜色漆黑,远方不时地闪过阵阵火光和声声巨响,充满了血腥气息的冷风仿佛死神那冷酷无情的笑声,在巴黎市的上空咆哮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复仇的血族
在后世称为“巴黎血夜”的这个注定留名历史的夜里,血族与亡灵巫师们的联手合作,将疯狂和屠戮推向了前所未有的**。特别是血族中竟然有三位氏族首领亲自带队参与了这一行动,这在血族与神圣教廷千百年来从未间断的战争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对此乔那丹心中也充满了疑惑,虽然事先已经知道血族将对巴黎有所行动,可是当带着大批人手的恩佛和刚加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就连久经风雨的乔那丹心头也不禁为之颤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如此之多的高等血族出现在人类的大都市中了。
恩佛和刚加对此亦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佛思萨尔山谷里,他们两人在阴天乐手下栽了个大跟斗,当着众多手下的面,两人围攻竟然还被阴天乐逃脱了。不但丢失了迪诺丝捋回的人质,刚加还负伤浴血,恩佛损失心爱的兵器,还死伤了不少属下,敌手却是三人安全逃脱。这消息若是传了回去,必然会被其他不和的氏族首领嘲笑了一番。实在是感到颜面无光的刚加、恩佛带人冒险冲入了雪谷之中,却一无所获。可是佛思萨尔山谷外的监视人员却又根本没有发现阴天乐一行人离开雪谷,他们失去了追踪的目标。最后在恩佛的提议下,两人决定以留守在卢浮宫的东方修行者们开刀,逼迫阴天乐现身。
迪诺丝被派回去向凯斯特劳详尽地汇报这一情况,两人则立即聚集族中的好手,星夜赶到巴黎,与乔那丹等人会合,并要求乔那丹等人给予行动上的配合,尽可能地调开驻守在卢浮宫周边的军队、警察、神圣教廷的人员,以方便他们的行动。凯斯特劳很快就有了回应——第二天的晚上,布瑞查就带着百余人来到了巴黎,以无比明确的行动表明了凯斯特劳的立场。
在西方血族的传统领地上发生这种事情,无异于在血族的脸面上狠狠地打了数个耳光,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况血族派往东方的人员,无一例外地横死当地,这一奇耻大辱令所有的血族均铭记在心。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又怎么就此放过?
随着希里坎等人声势越来越大,卢浮宫所在街区的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防卫力量,都不得不加以调动,以添补周边地区因为抽调支援兵力而造成的兵力真空。原本周密的防线上必然是破绽百出,做为先锋队的布瑞查一行人无惊无险地来到了卢浮宫外。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住!”转过身的布瑞查一脸严肃地对族人道,“这些人的同胞杀害了我们的族人,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今天,我带你们来是为了复仇血恨的,是清洗我们血族的耻辱来的!如果说有人临阵退缩,莫怪我布瑞查手下无情!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过族人的追杀!现在开始行动,以他们的生命和鲜血来祭奠我们族人的灵魂!”
说完话的他挥了挥手,示意族人们自行行动,站在他身后的迪诺丝连忙戳了两下他的腰,布瑞查这才想起临行前凯斯特劳的再三叮嘱。“所有人听着,行动时尽可能地避免在博物馆内的剧烈打斗,以免损害这些贵重的艺术品,这是凯斯特劳首领的严令!如有违反,后果自负!”众血族唯唯诺诺的领命而去。
迪诺丝红润诱人的小嘴不为人知的撇了撇,布瑞查这家伙办事是真不牢靠,竟然差点将凯斯特劳首领再三叮嘱的事情忘记。而且这个妄自尊大的家伙,竟然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将属下派了出去,把战前恩佛和刚加所做的计划全成了耳旁风。不过她亦不打算提醒看起来兴致极高的布瑞查,她才不去讨那个没趣。迪诺丝兴奋的目光转向了卢浮宫周边街区里那众多的人群,里面没准会有她所需要的高品质血奴,佛思萨尔山谷一役中,她损失了太多的血奴,使得她迫切地需要补充新的成员。
夜色下的卢浮宫显得威严而庄观,只是暂住在卢浮宫广场前的妇弱老幼们一个个被远方隆隆的炮火声吓得面如土色,如同受惊的小鸟般紧紧地挤靠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先启哭声,很快卢浮宫内就是哭声一片。卢浮宫内的警卫人员虽然一个个也心生惊惶,但是身为男子的骄傲,还是令他们勉强地负起了自已的职责,尽可能地安抚着每一个人。依然坐在楼顶上的花泪和赵青华,默默无语地看着远方,耳聪目敏的他们虽然隔了如此之远,依然能够得到常人所无法得知的消息——亡灵们的攻势相当浩大,并已经有所突破,形势不容人类乐观。
“似乎有人来了,你感觉到了吗?”目光流转的花泪随手梳理着被寒风吹乱的长发,淡淡地说道,“要不要通知一下你的师门,让他们迎接一下这些不速之客?”对此毫无所觉的赵青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张大双眼仔细向下望去,却根本一无所获。
“不用看了,都是些高级血族,以你的实力根本就察觉不到。”花泪轻笑道,“你要是再不通知,他们可就闯进来了。”
“高级血族!”赵青华闻言心中即是一凛,这些日子来,他始终在担心着毫无音讯的阴天乐等人。如今阴天乐等人没有回来,血族们倒是出现在了巴黎。难道说……
赵青华虽然在修行界中辈分不小,但算起实际年龄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心中有事立即就反映到了脸上。花泪不禁轻笑地推了他一把道:“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他们不会有事的。赶快去通知你的师门吧。”对于阴天乐他们的实力,花泪可是比赵青华更为清楚——纵然不敌血族,也不至于说逃都逃不出来。不过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感应到阴天乐他们的气息在法国出现。
就在这时,卢浮宫内突然灯火通明,所有的探照大灯都亮了起来,将整个广场照得宛若白昼。赵青华不禁松了口气,显然长老们已经察觉到了敌人的接近。
“哈哈哈……”
“嘻嘻嘻……”血族们接下来的动作几乎笑翻了坐在楼顶上的赵青华和花泪,两人难以抑制地在楼顶上放声大笑。
“这真是他妈的邪门!”一脸不服气的布瑞查歪着头端详着不远处的卢浮宫院墙,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广场中的一切,就连楼顶上的赵青华和花泪两人亦是清晰可见。但是自己的属下们不知道为何就是无门而入——无论是飞入还是翻墙而入、或者说正大光明的从大门直闯而入,最后都是莫名其妙地就又走出来了。他自己也亲眼看到自己的两名属下,在大门前空踏虚步,虽然做出了种种前行的姿态,实际上却是寸步未进,那诡异可笑之极的模样令他在好笑之余也不禁有两分头皮发麻。
最令布瑞查感到不可理解的是,这两名属下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只说是顺着大门进去,潜过哭声震天的广场,推开卢浮宫博物馆的大门,就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原点。而其他人所说的情况与此亦是大同小异,均是成功地潜入院内后,推开了某一扇门后,就稀里胡涂地回到了院外。无论潜入几次,都是这个结果。“这恐怕就是凯斯特劳首领口中所说的阵法吧。”娥眉紧锁的迪诺丝低声地说道,在来巴黎之前,凯斯特劳曾经给他们两人大概地说过一些关于东方修行者所特有的能力,那神鬼莫测的阵法即是其中的一项。
“我不管什么阵法不阵法的,迪诺丝你抓紧时间帮我想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进去!”布瑞查懊恼地盯着卢浮宫的院墙,就在眼前的“猎物”竟然根本无法吃到,又怎么能不令他恼怒不已。更何况来时他在凯斯特劳的面前夸下海口,如今却连门都进不去。
“布瑞查首领,按照他们所说的情况,这个阵法应当是属于防御类的,只是创造出种种幻景,迷惑我们的感知,使得他们原地打转。按凯斯特劳首领的说法,对于阵法,只要能找到阵眼,自然就会破去。但是我们现在对阵法的原理摸索还在最初的阶段,恐怕想从中找到阵眼破阵,无异与瞎子说梦。”迪诺丝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后,我们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吧?”布瑞查不禁闻言跳了起来,这不成了虎头蛇尾了吗?他来这里,是为了参加战斗,可不是为了成为他人耻笑的对像!
迪诺丝双眸一转,冷冷地一笑,在布瑞查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当然不是了,虽然我们一时间无法找到阵眼,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无计可施。首领,我们可以……,相信只要他们这些东方人不是铁血心肠,必然会撤去阵法!”
这些混帐血族们到底要做什么?”仍旧坐在楼顶上的赵青华看着卢浮宫院墙外越聚越多的人群,不禁是一头雾水。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已有数以千计的人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院外,上至八十岁的老嫫,下至吃奶的婴儿。一个个不声不响,只是机械化地移动着身体。
“这些人看来是中了催眠术或傀儡术一类的法术,已经暂且失去了神智。”见多识广的花泪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不过对于血族们这样做的意图,一时间她也琢磨不透。这阵法不仅仅是迷惑人的感官,否则血族们只要闭眼猛冲,就可以闯了进来,何必费这些功夫。
赵青华接了个电话后道:“师叔他们也是这样说,让咱们不用下去,在这里仔细观察他们的动向就可以了。”“你们两个能力太差,过来了,也派不上用场,只会添乱!”这些话赵青华可没敢说出来,别看花泪没事时温柔似水一美女,但是一旦恼怒起来亦是麻烦多多,阴天乐不在这里,花泪要是和师门起了冲突,那他可就惨了,夹在中间难做人,有苦都无处喊去。不过在他看来,师叔们说得虽然十分不入耳,但倒也没有错,以花泪目前所表现出的实力来看,比自己也不过就强了几分,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
“你师叔他们通知教廷中人了吗?这次来的血族可是着实不少,已经出现的就不下百人,你师叔他们行吗?”既然赵青华这样说了,花泪自然是顺水推舟地再不提下去了,她对这些修行者可是没有半分好感,除了青城派数百年来对待妖族的态度还算公正外,其余人等,绝大多数或多或少手上都沾染有弱小无辜妖族的血泪,她才不想和这些“刽子手”们呆在一起,难保某句话或某件事会令她怒发冲冠、大打出手,坏了正事。
赵青华自信地笑了起来“这一点你就放心吧,他们绝不可能闯进来的。为了保护这批文物安全回国,我们这一次派来的可全是精英啊。你就站在这里看好戏吧,那些吸血的臭蝙蝠绝不可能进来的。如果说他们的头还有几分头脑,他们很快就得撤退,再磨蹭下去,神圣教廷的人就会赶来,与我们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
花泪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顺滑如同上等丝缎般的长发在风中轻舞,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她能够清楚地感应到,在远处的街区里,数以万计的散发着死灵气息的生物正在疯狂地肆虐,就在他们谈话的短短时间里,至少已经有数千人丧失了生命,并加入到了死灵生物的阵营中去。轰轰烈烈的炮火亦掩盖不下一个事实——死灵生物一方的气势高涨,正在不断地向外扩张自己的地盘,而人类一方却是在节节败退,至今仍未站住阵脚。大量神圣教廷的人员正从四面八方向那里会聚。虽然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目前人类一方显然居于劣势,估计一时半刻无法逆转这一严峻的形势。不过对此她倒是并不在意,以她的实力,纵然带着赵青华,这些血族也绝不可能将她留下。
不过她亦不能完全地袖手旁观,她可以漠视所有人的生死,不在意这些稀世文物的归属,但是她却在意阴天乐的喜怒,跟随他这么多天来,不难了解,将这些流落他国的文物重新送回国内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好不容易心愿即将成真,如果说在此时由于血族的缘故而再度落空的话,在一旁冷眼旁观、隐匿实力的自己亦必然受到阴天乐的敌视,这可不是她所想要得到的结果。
“赵青华,我可没有你那样乐观。对已方实力有自信是好事情,但是盲目的自信却是会害已害人的。这些流失的文物和专家可都是你阴前辈的心头肉,要是在我们的手中出了差错,那等他回来时,我们怎么向他交待啊。”花泪双眉微皱,幽幽地说道,“你最好还是尽早通知伊阿古主教他们,免得到时远水救不了近渴,有备无患又不是坏事。”赵青华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取出了电话。
布瑞查满意地看着卢浮宫外聚集着的大量人群,他对自己属下的办事效率还是颇感满意的。自己一声令下,短短的几分钟内,他们就驱赶来了如此之多的人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这里。
“阴天乐你听着,不要在里面当什么缩头乌龟了,赶紧给大爷我滚出来!有胆子到我们的城堡中去闹事,没有胆量承担责任吗?”布瑞查的声音并不响亮,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卢浮宫中的每一个人耳中,而站在卢浮宫外的人们,却毫无所闻。卢浮宫广场上立时喧闹了起来,仍不知情的女人们纷纷交头结耳,打听着前来闹事之人。
“该死的,这电话怎么搞的,总也接不通!”赵青华气急败坏地拍打着手中的手机,懊恼地说道。
“别拍了,拍烂了可能也没用。八成是血族们做手脚了,你去试试固定电话。”花泪来到人界时间不长,懂得东西可不比普通人少,赵青华话一出口,她就想到了原因所在。家财无数的血族们搞些屏蔽手机信号的仪器还不是举手之劳,估计固定电话线也早已经被他们动了手脚。“全是盲音,根本打不出去!”赵青华惶急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想。
“哪怎么办?要如何通知伊阿古主教他们啊?”赵青华毕竟还是年轻,遇事沉不住气,再加上到日本后的主心骨——阴天乐不在身边,不禁有些惊惶失措。
“镇定!镇定!赵青华,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心慌意乱!”花泪大声地娇斥道,原本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此时却显得英姿飒爽、镇定自若。站起身来的花泪闭目十指交叉在胸前,一股奇怪的气息从她那美妙的躯体上散发了出来,随之附带着那若有若无的诱人香气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开来。
“妖气!”布瑞查的目光立即落到了楼顶上的花泪身上,“迪诺丝,她是那个火系的还是冰雪系的妖族?”花泪如今所体现出的实力并不算强横,但是身经百战的他几乎是出与本能地感觉到了她所带来的潜在危险。“哪个也不是,这个妖族并没有随阴天乐前往佛思萨尔山谷,她的身份到现在我们还并没有弄清。”迪诺丝眯着眼道,“这个阴天乐身边的美人还着实不少啊。”
“别小看她,那绝对是朵带刺的玫瑰!”布瑞查沉声道,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跟随阴天乐一同前往佛思萨尔山谷,但是布瑞查却没有对她有半点轻视之意。
迪诺丝诧异地将目光在布瑞查和花泪间打了几个转,一脸郑重的布瑞查的模样看起来绝不像是在说笑话,他也不擅长说笑话,可花泪那微不足道的妖力怎么能配得上他那“绝对是朵带刺的玫瑰”的评语,迪诺丝相信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那个美女拿下!
“别被她那柔弱的外表他妈的迷惑了!她很危险,虽然我不知道这危险从何而来,但是我他妈的就是知道,她很危险!”对这一结论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的布瑞查被迪诺丝那充满了疑惑的目光看得有些恼羞成怒地吼道,“不要问我是为什么!老子我也不知道!”
迪诺丝微微地耸了耸肩,既然布瑞查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也就无法再追问个详细了,只能将此归结为布瑞查的本能了,不过这家伙虽然在政治和经济领域和个白痴无异,但是武力方面倒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既然他都认为那个妖族是个危险人物,自己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布瑞查打了个手势,一名血族心领神会地领命而去,看来计划出现了变数,他有必要让恩佛和刚加提前过来了,也许他们能够更好地判断出那个妖族的危险所在。“阴天乐,你如果说再不出来……”迪诺丝的高喊被布瑞查一把打断,“迪诺丝,不必和他们废话了,立即执行!”他可不想等刚加和恩佛赶到这里的时候,自己还无所事事。
赵青华紧张地看着院外的血族们将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类驱赶向迷阵中,他不明白这些吸血的臭蝙蝠们到底想做什么,当初他的师叔们设立这个迷阵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纵然封闭了他们的感知,也绝对混不进来。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布瑞查他们的用意何在——每一个进入迷阵而又回到了原点的人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利刃砍去头颅,让鲜血洒满大地。没有惨叫声、没有惊呼声、在静默中数百人无声无息地失去了生命。
赵青华的心立时紧缩起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闯入了他的鼻腔,令他感到极其的不适。与此同时,熊熊的怒火亦在他的脑海中轰轰烈烈地焚烧一切——眼前的这一切让他立时回想到当初在日本仙台时,所遇到的一切。这些该死的臭蝙蝠,他们根本就不是想通过那些受控的人类找出入阵之法,而是借此来逼迫赵青华他们自己打开迷阵。
“冷血的死蝙蝠!无耻的刽子手!该死的王八蛋!”赵青华把自己所能想出的恶毒词语一股脑地丢向了血族。这一手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但是赵青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手对付自己也的确是十分有效,相信师叔们肯定也在为此而头痛不已。在这里坐视不管肯定是不行了,就算日后无人谴责自己的良心也会过意不去,日后渡劫时更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弄个不好就是魂飞魄散,赵青华的心中对血族们的痛恨简直是无法言谕。
“别那么冲动,臭小子!”花泪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漠不关心地看着院外无声无息高垒起的尸体,“告诉你的师叔们,多想想院内的这些妇女老弱,阵法一破,她们将是第一批受害者。与其救一批害一批,还不如切实地保护现有的。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说你们都不懂吗?”
“花姑娘这样说未免就有些太草菅人命了吧。”从远处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坐视这些魔族杀戮人类,可不是我们修行者所应做的。青华,你还是带上花姑娘一起去地下躲躲吧。我们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人无数。”
“师叔!”赵青华垂首恭敬施礼道,来的正是他的师叔玄华子。
虽然是赵青华的长辈,花泪可没有一点毕恭毕敬的模样。“玄华子道长,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这话可有错?你们之所以万里迢迢地来这里,为得是把这些流落国外数百年的国宝安全运回国内,魔族与西方修行者间的是非曲直不是我们所应当插手的。如今血族势大,神圣教廷的力量显然被人牵制,你们贸然出击,一旦有个闪失,损失的不仅仅是你们和下面这些妇弱老幼的性命,还有十几亿期盼着国宝回家的国人对你们的殷切期望。阴大哥临行时,可是再三嘱咐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国宝和那些专家,你们应当不是忘记了吧?”
一番话说得玄华子是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花泪说得也有她的道理,他们一行人来这里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些文物专家,并且将这些流落国外数百年的国宝带回家去,而不是插手血族与神圣教廷间的事务。“可是那些血族们叫嚣着要找阴施主,这怎么能说与我们无关呢?”玄华子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
“他们要找阴大哥,让他们找去好了,他现在又不在这里,关咱们什么事?”花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些老道们脑子都太僵化了,救人先救已,别人没救到再把自己搭进去,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吃亏的买卖花泪她可是不做。
被说的哑口无言的玄华子目光转向了楼下,在院墙外,被杀死的人的尸体已垒成了几座小山,就在他们争论的这点功夫里,又有数百人莫明其妙地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生命。鲜血已汇聚成泊,被砍下的头颅遍地乱滚。“花姑娘,论口才贫道甘拜下风,但是这事我们不得不做,你们还是尽快地躲下去吧!”玄华子不敢再拖延时间了。
“唉……你们终究还是私心做崇啊!因为害怕无法平安渡劫就不顾大局了!就没想过如果失败那就是一损全损啊!”花泪无奈地摇头叹息道,“阴大哥费尽心机才讨回的国宝就会丢在你们的手中,难道说到时候你们东方修行者再大举西征来夺取吗?想救人你们也得有那份实力才行啊!既然你们有所顾忌,那么这个坏人还是我来当吧!”
未等听得满面羞愧的玄华子醒过味来,花泪已曼妙无边地做了几个手势,立时院墙外传来了血族们一阵惊呼,赵青华和玄华子连忙定睛望去,只见院墙外的血族们纷纷后撤,而那些如同行尸走肉的人们却怪异地悬于半空。有人横躺着,有人大头朝下,还有人在空中三百六十度地转圈,而且还在不停地升高。两人诧异下仔细再看,原来从院墙下不知何时长出了黑色的粗壮藤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爬满了整个院墙,并向墙外和高处生长,那些悬于半空中的人类,正是被它们缠绕其中,并已经化为了黑色的枯骨,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妖界的植物蝎尾藤!”玄华子失声叫道,落在花泪身上的眼光中已透出了几分恐惧。蝎尾藤是妖界中的肉食性生物,生长迅速,具有极强的攻击性,所有进入它攻击范围内的生物全部都被视为它的猎物。更可畏的是它的藤蔓上生满了可以激射而出的尖刺,含有至瘫剧毒,即便是妖族,一般也不愿意招惹它。否则犹如以漫天花雨手法射出的尖刺可是防不胜防。万年前的人妖混战中,蝎尾藤可是给东方修行者们以极其强烈的印象,有大量的低级修行者死于它的刺下,最终被列入极其危险的生物中去。想不到这种只在门中秘籍里看到的恐怖植物,今天竟然会在巴黎看到。
“道长的眼光不差啊,想不到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花泪笑意盈盈地说道,“既然道长认出了,我也就不必费口舌解释了吧。血族们再驱使人类破阵,一切伤亡都算到我的头上,这样如何?”心中却在想着如何去和阴天乐等人圆这个谎,毕竟万年来蝎尾藤从未出现在人界中,可自己也不能直说是从妖界带来的吧。唉……这瞎话可不好编。
玄华子仍然有些犹豫不决,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从心理上他仍然是觉得十分地怪异。赵青华连忙打圆场道:“师叔,花小姐也是阴前辈留下帮助我们守护国宝的帮手,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我想这一点大家无可厚非。现在您就是撤去迷阵,咱们出去也得征求她的同意,对吧?既然花小姐都这样说了,我看就这么办吧。”
经花泪那番话,赵青华倒是解开了心结,花泪说得不错,救人先救已,如果说都自身难保了,还奢谈什么救助他人。更何况自己重任在身,不能因为个人的问题而误了大事。若是因此这批国宝有个闪失,岂不是终身的罪过。赵青华将玄华子拉到了一旁,小声地嘀咕起来。
“这是妖界的蝎尾藤!撒旦大神啊,这该死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巴黎啊?”恩佛目瞪口呆地看着已有三米多高盘据在墙顶的藤蔓,失声叫道,若不是看到刚加同样流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他简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了。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布瑞查气哼哼地站在一旁,眼露凶光地看着卢浮宫内。快气疯了的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呢。除了杀了一大批人类外,竟然一事无成,还折损了十余名手下,要不是众人抢救地快,肯定被那奇怪的藤蔓拖走。只要看看被卷在其中的那些枯骨,傻子也能想到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恩佛神色怪异地看了看那些躺在一旁,身上满是尖刺宛若豪猪般昏迷不醒的血族,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一次带出来的都是高等血族,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其放倒,还有那特有的攻击方式,至昏而不致死的毒性,无一不符合蝎尾藤的特点。可是这东西自从诸界分离协议签署后就再没有在人界出现过,难道说……恩佛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他自己也有些不能相信的念头。
“恩佛,有方法破除这东西吗?”刚加双眉都要拧成一个团了,他们费尽心机方才布下此局,没想到中间竟然又出现了个搅局的。
恩佛不禁摇头苦笑道:“刚加,这东西相当地棘手。它的致瘫毒刺,几乎是刺到人倒,当年在东方妖族与人类的战斗中,可是威风凛凛,战果辉煌,是捉拿对方活口的首选。而且它的生长速度极其迅速,几乎是砍多少长多少,想要破去它,蛮力是毫无效果的。只能用火烧冰冻一类的方法断绝它的生机。可偏偏此次我们并没有女巫和习魔法的族人随行,临时召集她们也来不及吧。”
刚加和布瑞查懊恼地对视了一眼,恩佛所说的亦是事实。他们三人的氏族中能习魔法的族人甚少,所以一般情况下均不会调动他们,更何况这一次来巴黎考虑到多数时候将以混战为主,难保他们没有个闪失,所以没有下令召集。没想到却遇上如此棘手的情况,但是就此放手又实在是与心不甘啊。
第一百六十章 归来
“三位首领不必如此苦恼,这蝎尾藤虽然厉害,但是还难不倒我们亡灵巫师,就由我们来为诸位打通通道吧。”全身都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乔那丹嘶哑着声说道。原本显得十分沮丧的布瑞查和刚加立时喜形于色,这才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对他们两人的心思心知肚明的恩佛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道:“两位,恐怕这一次我们的麻烦不止与此。这蝎尾藤乃是妖界所特有的生物,上一次出现在人界是万年前,此后再也没听说过。这一次突然出现在巴黎,恐怕事出有因。”从中听出了弦外之音的刚加立即将目光转向了恩佛,他可不是那种只懂得武力蛮干的勇夫。
恩佛挥了挥手,将身旁所有的血族挥去,只余下乔那丹、刚加、布瑞查和迪诺丝四人,这才沉声说道:“来自日本的情报相信你们都曾经看过,还记得在日本的富士山酒店里曾经有一名会以植物发动傀儡术的妖族吧。”四人不约而同地同时点了点头,这么重要的情报自然是铭记在心了,只是不明白恩佛在此时提起的用意何在。
“现在卢浮宫里面就可能有一名来自妖界的妖族,虽然不知道他混迹在人类中的目的何在,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还不愿意和我们正面做对,所以才用蝎尾藤将我们隔离在院外。这蝎尾藤虽然厉害,但是它的毒刺并不致命,而且它并不会主动进攻,也算是给咱们留了一些余地。如果说我们强行攻了进去,那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恩佛郑重其事地说道。
“来自妖界的妖族!”四人不禁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明白,能够被妖界派回人界的妖族,在人界中绝对一个个都是把绝顶好手,只要看他们轻而易举将日本搞得天翻地覆就可想而知了。不过这些妖族们至今还谨守着当年妖魔两族的协议,并未闯入西方大陆,亦未在西方大陆上生事。如今突然有妖族出现在巴黎,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刚加沉吟了半晌“恩佛,你看他会不会也是冲着那个阴天乐来的?”以已度人的他第一反应是妖族亦看上了阴天乐手中那副治疗瘟疫的秘方。既然血族能够感染,妖族会被感染亦不奇怪。况且若是能将那个药方控制在手,即便他们一事不做亦能大量地减少人类的数量,这等好事又怎么能放过呢。
恩佛咂了咂嘴道:“难说!”这种事情不是当事人很难琢磨得透,东方的情报他相当清楚,妖族和人类现在暂时间相安无事,天空和海洋亦相继开放,如果说其中没有什么协议或妥协,鬼才相信妖族会如此地好说话,让人类过段平安日子。
“那到底要怎么办?咱们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吧?乔那丹大人的属下毕竟势单力薄,拖得了一时可拖不了一世,再过一些时间,神圣教廷的走狗们必然会发现这里的异常。”迪诺丝不禁有几分急虑。这里毕竟是法国的首都,世界知名的城市,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梵帝冈教皇厅里肯定已经派出援手了。
“决不能就这样放手!”布瑞查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咆哮着,“区区一个妖族就把咱们都吓回去了,日后咱们还怎么出来见人啊!我决不同意就这样撤退!要走你们走,乔那丹大人,只要你们将这该死的藤蔓消灭掉,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布瑞查,冷静一些!没有人愿意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但也绝不能瞎干蛮干!”刚加眉头紧锁,心中不住地衡量着其中的得失。面子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为了面子而无谓地树敌和损失人手。若不是实在面子上下不来,他其实并不想趟这池混水。
“乔那丹大人,你来巴黎已有一段日子,可知道巴黎周边地区的所有瘟疫患者现在隔离在哪一个区里?请你派名人手,和我们的属下一齐前往,立即将那些人全部都放出来,相信这样可以将法国的军警进一步分散,再拖延一些时间。”恩佛转首对乔那丹说道。
“好!”乔那丹点头应是。恩佛的这一手果然是毒辣异常,这些瘟疫患者若是混入了人群之中,所带来的巨大杀伤力绝对是无法计算的,法国政府和神圣教廷没有人敢忽视这一问题的。
“布瑞查,纵然乔那丹大人能破去蝎尾藤,那其后的阵法你又如何去破?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琢磨它,必须速战速决!”刚加显然是在试图说服布瑞查暂时撤离,“如今这已经是场无意义地战斗!”怒火中烧的布瑞查将目光移向了亮如白昼的卢浮宫,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楼顶上的一男一女仍然悠闲自得立在那里,院内原本惊惶失措的妇女老幼们却似乎已平静下来。
“我绝不能容忍自己就这样一事无成的回去!”布瑞查仍旧是顽固不化地怒吼道。
看着院墙外仍然在不断垒高的尸堆,赵青华痛苦地转过头去,不愿再看。“人类真是个稀奇古怪的种族,有的人可以为了一已之私,不惜将天下人都拖入血腥的地狱中去;也有人,比如你吧,竟然会为别人的错失而感到痛心不已。那些人类在成为血族的傀儡时,他们的命运就已然注定,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臭小子。”
赵青华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虽然那比哭还难看。“谢谢你!”院墙外的大队血族已经撤离,只余下十几名血族在清理着那些傀儡。院墙上的蝎尾藤已恢复了原样,丝毫看不出就在刚才,那里还有着一道宽十余米的巨大空隙。
“亡灵巫师……,他们的力量还真的是不可忽视啊!”花泪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刚才的一幕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随着乔那丹的无声吟唱,一团漆黑如墨的浓雾在他的面前生成,并迅速地扩散开来,向卢浮宫内涌去。浓雾所到之处,伸手不见五指,原本茂盛而生机勃勃的蝎尾藤一旦被它沾染,立即由黑色转变为灰色,迅速枯萎而死,可见其毒性之强。浓雾随即越过了院墙,向卢浮宫内飘散,所到之处,花草无不当即枯萎,若不是玄华子诸人及时出手以狂风驱散了浓雾,就连广场上的人们也将受其波及。随后,血族们的气息逐渐远去,看来是放弃了攻击卢浮宫。
此时的伊阿古主教亦是一头雾水,茫茫然不知其所以然。就在刚才,原本如同月圆之夜那汹涌大潮般不断冲击着人类临时筑建阵地的骷髅大军,如同退潮般迅速撤回了地下墓穴,撤退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的法**队,自然也就没有给予追击。当他们从最初的迷惑中醒悟过来时,骷髅大军早已无影无踪了,地下墓穴中也是空空荡荡,所有的骸骨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十余条不断盘旋向下,不知通向何处深不可测的通道。至于托蒂神父一行人,也被找到,除了躺在楼顶上伤痕累累的弗兰西斯科、奥菲利娅和迪马特三人还有口气外,其余人等,都已经身首分离,成为了黑暗骑士的刀下之鬼。
而紧接着传来的消息又令他愤怒不已,隔离区内的瘟疫患者不知道被什么人打开了隔离门,大量的患者乘乱脱离了隔离区,混入了其他城区之中。听到这一消息的伊阿古主教宛若五雷轰顶,呆立当场好半晌才清醒过来。于是又有大批身着防化服的军警被派了出去,搞得整个巴黎市是鸡飞狗跳、人人不得安宁,纵然如此,仍有近百人不知去向,令伊阿古主教头痛不已。这无异于百余颗不定时的化学武器弹,随时会招惹出天大的麻烦来的。
当旭日由东方升起的时候,混乱了一夜的巴黎市终究平静了下来,从恐怖中暂时走出的人们,开始寻找黑暗中走失的亲友,到处都是凄凉无比的哭声,响彻云霄。在经历过近一个世纪的安宁后,巴黎再一次地遭到了炮火的清洗。地下墓穴所在的街区,以及它的周边地区,成为了重灾区,无数的楼房在昨夜的战斗中被毁得满目苍夷。
据后世统计,“巴黎血夜”**有人类三十六万九千余人死亡,十七万八千余人不知下落,这还不包括在此后的半个月内,由于瘟疫再一次大爆发而死亡的近十万人。一夜之间,五十余万人命归黄泉,远远地超过了有史以来任何一次神圣教廷与血族间战争的死亡人数。其中包括了一万八千余人的法国精锐军人,他们用血的事实证明了巷战时亡灵军团那可怕的战斗力。那一天,所有的国家包括联合国总部为此降半旗,哀悼这一夜中惨死的人类。
此时的西方人才真正地体会到了当初仙台市被血族血洗后日本人那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原本林荫处处、鸟语花香、现代繁华与古代典雅并存的国际化大都市,如今已满目苍夷。昔日里来自五湖四海世界各国的游人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地是全副武装的军人和警察。整座城市仿佛被沙尘暴侵袭过一般,到处都布满了灰白色的“尘土”,轻风吹过,“尘土”随风飞扬,所有人都掩面而过,唯恐吸入一丝半毫,那可都是如假包换的骨灰。
原本繁华的街道上,到处可见残砖碎石和车辆的残骸,在昨天的战斗中,屡战屡退的军队最后迫不得已使用了重武器,凶猛的炮火虽然挡住了死灵军团前进的脚步,但是也有大量的建筑物受到波及。而因为收尸的人手不足,而暂时伏尸道旁的无数染血的躯体,更是令人胆战心惊。血色还未褪去的塞纳河已被彻底地染成腥红色,那股浓浓的血腥气,纵然是百米以外,亦无法让人忽略它的存在。腥红色的河水中,已有死去的鱼虾尸体顺水飘流,这一切更是令那些在血腥夜中幸存下来的巴黎市民惶惶不可终日。
有自暴自弃地放弃生的权利的,据事后不完全统计,巴黎市当天共有两千余人自杀,死的方式更是多种多样的,有集体**服毒的,有跳楼自杀的,有投水求死,有割腕的,有饮弹的,有投身车下的,更有甚者是全家一齐陨命的。
第二天,巴黎通向其他地区的所有通道都变得拥挤不堪,连续两个血腥之夜,所有人都将这座美丽的都市视为了地狱的入口,再也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那呛人的骨灰和浓重的血腥气压得他们无法喘息。没有人相信法国政府和神圣教廷的劝说,没有人知道法国还有哪里是安全的,也没有人知道应当躲到哪里去,但是现在的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地离开巴黎,离开这座人间地狱,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一时间,无论是铁路、飞机、公路,到处都挤满了急于离开这里的人们,所有人都不再挑剔什么乘坐环境、服务的好坏、票价的高低等等一系列因素,所有的交通工具上都挤满了急欲离开这里的人们。厕所、行李架、走道、甚至于大巴的车顶上,无不被面带恐惧的人类所占据,就连各国驻巴黎的使馆人员也加入到了这一行列中去,形成了一股丝毫不逊色于中国春运期间那庞大的客流,向巴黎的四面八方散去。那壮观之极的景象,都被太空中的卫星清晰地照了下来。
若不是世界各国大都因为惧怕瘟疫扩散而尚未开放海关,美洲和非洲的国家必然成为这些逃亡之人的首选——那里暂时还算风平浪静,至少还没有妖魔做乱。当然,偷渡的人数是与日俱增,以上诸国的海岸巡逻队因此是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有大批的人前赴后继地逃向那里。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人类所迸发出的求生**之在令人叹为观止,地中海土耳其与埃及交界的海面上重现了当初日本海上那千帆齐进的壮观一幕。
卢浮宫内的赵青华一行人等此时也不可避免地为此而困绕,中国大使馆刚刚通知了他们,从中国飞来的十五架包机将于下午抵达巴黎,所有的驻法使馆人员、办事机构人员以及公派的留学人员都将立即启程回国,要求赵青华他们连同所有的文物、考古专家一同回国。巴黎恶化的局势已容不得专家们在此对文物进行初步鉴定了——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损失,纵然有赝品的风险也只能如此了。
“你们要回国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我要留下来等阴前辈。”赵青华的态度极其强硬,即便劝说他的人是自己的师叔。
“青华,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昨晚的形势你又不是不知,在这里敌众我寡,留下来只会增添无谓的危险。”玄华子耐着性子劝说道,“阴施主如今行踪不明,我们也无法与他取得联系,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你留在这里,危险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说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师父交待。”他的思想虽然僵化,但不代表他盲目自大,看不清局势。昨晚若不是花泪出乎意料地从中插手,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血族的势力之大,已超乎了他的想像。他已经和赵青华就此事谈了近半个小时,赵青华就是说什么也不松口。若不是他是师兄的关门弟子,也是最为疼爱的弟子,他真的想就此不管任他胡闹去了。可是一想到回山后师兄那雷霆万钧的暴怒,纵然是身为师弟的他,亦不寒而栗,除了青城掌门,青城派中没有人不怕这位师兄的。
“青华,你再好好想想!过会我再来找你,花姑娘,你也劝劝他,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玄华子估算了一下时间,他还有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来收拾所有的物品,赶往机场,包机起飞的时间已经确定,在这个繁忙无比的时候,根本不可能等待任何迟到之人。在此之前,他还得去说服那个顽固到了极点的前任卢浮宫馆长老彼得,这种难得的人才是说什么也要一同带走的。倒是老彼得所找得那些古文物专家们,一个个都急不可待地要随机前往中国。
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花泪睁开了双眼,笑容可掬地说道:“劝他就不必了,能管事的人马上就到,我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了,这个臭小子一向和我顶着干,我说东他偏向西,我才不和他浪费时间呢。”
赵青华和玄华子闻言即是一怔,对花泪的话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玄华子很快就若有所悟地将目光投向了门外。依然是一头雾水的赵青华不解地看着斜倚在沙发上,嘴角挂着诱人微笑的花泪,忍不住问道:“什么管事的人?”
站在卢浮宫外背着昏睡的克丽丝,阴天乐眉头微皱地看着院墙外那盘根错节的藤蔓,这东西他自然知道是妖界植物蝎尾藤,恒灵的记忆中对它有着极其详尽的描述,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似乎是在保护着卢浮宫不受外人侵入。从阿尔卑斯山脉下脱身而出的他得知巴黎受到了血族和亡灵巫师们的联手攻击后,牵挂着卢浮宫内诸人的他立即赶了回来,没有想到在门口竟然会看到蝎尾藤这一妖界独有的植物。在他的身后,除了跟随他而去的雪姬、绯狐外,还有幻化成人形的弗妮娅和十七名莫托亚族的男性战士。
解除“魔炎焚心”的过程虽然听德奎利亚尔说起来相当容易,但是当阴天乐真正实行起来,还是费了他好大的心力。两天两夜里,在绯狐的帮助下阴天乐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工作,也不过才为二十三名莫托亚族人解除了诅咒,而他和绯狐自身的妖力则消耗了七七八八,所余无已。加上他又牵挂着赵青华等人,不得不将此事暂且放下,火速赶回法国。由于阴天乐的生死关系到莫托亚全族人的自由,弗妮娅等人自然是一并跟来,全程贴身保护,只留下五人负责为莫托亚族采购各种急需的物资。
有阴天乐留下的数以千万计的巨额欧元资产做后盾,纵然在物价飞涨的现在,相信采购到够莫托亚全族食用半年的食品亦不是难事,临行时,阴天乐已命令莫托亚长老唤醒所有在冰窟中沉睡的战士,加强对山谷的守备,勤加修炼并等待他下一次的到来。对于这一支难得的力量,阴天乐是备加呵护,他打算在合适的时间里,将他们全部迁居到中国境内,守卫自己那地广人稀的领地。
“大人,这就是法国巴黎最有名的卢浮宫吗?我们不进去吗?”看着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的弗妮娅忍不住问道,不过仅仅这平平常常的普通问话,那一抹动人的羞色依然浮现在她的俏脸上。莫托亚族中的女性目前只有她被解除了诅咒,这还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阴天乐本来是打算先为所有男性莫托亚族人解除诅咒,然后再想其他办法为女性解除,毕竟德奎利亚尔所提供的方法实在是令他难以下手。
“是啊,这里就是我们暂时居住的地方。”绯狐笑嘻嘻地拍了拍手道,“怎么样?族长还能看得上眼吧。”
“姐姐,别再叫什么族长了,现在大家都是大人的属下,叫我弗妮娅就好了。”弗妮娅拉着绯狐的手,娇嗔道,“那样叫显得也太生分了,是不是?雪姬姐姐。”生性聪慧的她自然明白与两女搞好关系的重要性,毕竟阴天乐对两女的宠爱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三女嘻笑间,阴天乐的目光从蝎尾藤上转向右方的大道,只见三十余名神圣教廷的神职人员如飞般来到了众人的面前,莫托亚族的战士们立即站到了阴天乐的身前,将他护在了身后,充满了警惕心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为首的显然是一名战士,由于神圣教廷已然向全世界公布了自身的存在,这些来自神圣教廷的战士们也就褪去了平日里西服革履的伪装,鲜亮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生光,丝毫不受那飞扬的“尘土”影响。
“时值非常时期,例行检查,请诸位配合一下。”为首之人看着略带敌意的莫托亚族人,带着两分犹豫地口气问道。修行已有小成的他自然能看出眼前的这一群人皆非常人,一个个实力出群,否则也不会在自己的面前旁若无人。不过能在光天化日下自由活动的人应当不会是亡灵巫师和血族,可是目前卢浮宫是超敏感的地区,得知昨夜血族大举围攻卢浮宫的伊阿古主教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加强了卢浮宫周边地区的警戒,职责所在的他也只能照章办事。
“托尔古骑士,不必检查了,是我们的人回来了!”人未到,赵青华喜出望外的声音已远远地传了出来。紧接着,院墙外的蝎尾藤如有灵性般地向两边一分,让出了卢浮宫的大门,玄华子、赵青华和花泪笑容可掬地走了出来。
“道长、花小姐、赵先生,既然是您们的朋友,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盘查的了,杂事繁多,我们这就走了。”显然没有认出阴天乐的托尔古骑士敬了个礼,带人即要离开。赵青华随手丢过去一个葫芦,扬声道:“托尔古骑士,将里面的丹药用纯净的水化开饮用,可以预防尸毒对身体的侵袭,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托尔古心中欣喜,连连道谢后率人离开。
“有长进啊,小小年纪就知道笼络人心了。”阴天乐笑哈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几天不见,这小子看起来有些憔悴,估计可能是担心过多造成的。看着他日益成熟起来,阴天乐心中亦是为他感到高兴。区区一些驱逐尸毒的丹药,对于青城派弟子们来说,压根就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是给了托尔古他们,在必要时就可能是救命的宝贝,这个顺手人情做得不错。
赵青华小脸一红,避重就轻地说道:“前辈回来的正是时候,我和师叔现在正有一事需要前辈决断。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老彼得馆长也在馆内,要知道克丽丝小姐已经被前辈救回,肯定会高高兴兴地随包机回国的。咦?他们是什么人?您从哪儿又拐带来了一位美女啊?”这小子唠叼了半天,才发现玄华子和花泪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弗妮娅一行人的身上。
“去!”阴天乐笑骂道,“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拐带来的,真是难听。玄华子道长,花泪,不必多虑,他们这些人都是随我而来的,我可以保证他们绝无异心。至于他们的身份,两位就先不要宣扬了,算是给我阴天乐个小小的面子,如何?”
花泪闻言绽放出如花的笑颜,柔声道:“阴大哥这话说的真是让小妹汗颜,小妹不过是大哥身边的小小跟班,一切以大哥的意见为首,大哥说什么小妹自然没有异议。”那真诚到了极点的语气令众人不禁侧目相看,就连雪姬和绯狐也是眼露异彩,阴天乐却是心中暗打嘀咕,这丫头说得简直比唱得还好听,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么好相处。
“阴施主可以放心,贫道并不是那多嘴多舌之人,况且以施主与鄙师兄间的关系,贫道信得过施主之言。”玄华子哈哈笑道,“不过,关于他们的来历,贫道可是很好奇的,希望有机会施主能为贫道解惑。青华说得对,这里不是谈话之地,大家还是进去再说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日后若是有合适之时,自然坦诚相告。”阴天乐哈哈笑道。
一行人客厅落坐,茶水还未端上,获知喜讯的老彼得已势如疯狂般地冲了过来,爷孙是抱头痛哭,看得众人亦是心中凄凉,由于阴天乐走后这么多天毫无音讯,老彼得已陷入了绝望,若非赵青华等人一再给予他鼓励,让他相信阴天乐的实力,老人可能早就绝望而死了。昨晚整个巴黎被亡灵和血族联手闹得天翻地覆,卢浮宫内的人们也是惊吓接连而至,老人却是平静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一夜,无畏无惧。
“阴先生,克丽丝这条命是您冒险救出来的,我彼得这条老命就交付给您了,纵然是下地狱,我也无怨无悔!”老彼得哽咽道,今生今世里还能再见到这个宝贝外孙女,已是老人最大的幸福了。克丽丝亦偎在老人的怀抱里,抱着老人的腰,哭个不停,仿佛要将这些天所受到的无数委屈全部都用那泪水发泄出来。
阴天乐微微一笑道:“老馆长,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些东西何必算得那么清楚。方才玄华子道长已经和我谈过了,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最好立即回去收拾必备的物品,随他一起前往中国,那里可以保证你们两人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情,等日后我们再相见时再说吧。”就在两人抱头痛哭的时候,玄华子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和阴天乐交流了近况。
老彼得立时明白了阴天乐的用意,无论是必要的一些交接工作,还是他家中的那些藏品,都需要时间前去解决,他的时间真的是极其紧迫,容不得半分浪费。稍有差池,也许就赶不上离开巴黎的包机了。老人二话不说,拉着克丽丝转身就出了客厅。
“玄华子道长,既然国内的意思已然明确,大家也没有必要在这座危险的城市中多做停留,你们就护送这些专家和文物一起回国吧。至于青华吗,既然他不愿意走就留下吧,虽然是个累赘,但是我想保护他一人的安全我还是能够做到的。”阴天乐的话语让赵青华暗中直翻白眼,他还是第一次将人当面直斥为累赘的。不过赵青华倒也没有为此生气,阴天乐所说的虽然不入耳,但却是实话,跟随在阴天乐身边这么久,几乎没有一次战斗里他能帮得上忙的,那不是累赘是什么?
“况且他师父让他一直跟随于我,就是希望能让他开扩眼界,增长见识,若是就这样将他送回青城,你那位暴脾气的师兄恐怕会和我不依不饶。”听到这里,玄华子与阴天乐相对一笑,一切已了然在胸。
“阴施主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贫道就不再为青华之事操心了,有施主在他身边,纵然遇劫也必然是有惊无险,能在施主的身边侍奉,也是他的缘分,对他日后的修行必然有着莫大的好处。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啊。”玄华子起身拱手离去。
玄华子前脚离开,后脚伊阿古主教就到。初见时,阴天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还是当初见面时那个意气风发的伊阿古主教,双眼带着黑圈,整个人瘦了一圈都不止,疲惫的神色显露无疑,显然是最近工作压力过大造成的。阴天乐心中亦暗暗为他惋惜,他的运气实在是太糟糕了,竟然成了亡灵巫师重现人界后第一战的牺牲品,再加上血族在其中的捣乱,神圣教廷人手不足,巴黎人口过多过密等一系列因素,这个结果几乎是在开战前就已经注定了。
“阴先生,这一次来我是肩负着梵帝冈教皇陛下的意愿而来的,陛下希望您能尽快处理完在法国的事务,前往梵帝冈。据我们所得到的情报,阴先生似乎在最近激怒了血族,已经有两位氏族首领出现在巴黎附近,给我们以极大的压力……”虽然意犹未尽,但是伊阿古主教还是停下了。
对于恩佛和刚加他们出现在巴黎的原因,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阴天乐自然是心知肚明——肯定是抱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念头来巴黎堵截自己,但也因为如此,巴黎也算是受到池鱼之殃,否则不可能闹出如此之大规模的屠戮的。伊阿古主教正是看出这一点,希望自己能离开巴黎,从而减轻血族和亡灵巫师们对巴黎市防御的压力。
阴天乐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留下来岂不是双方都很无趣,算算时间自己也差不多应当返回日本了,赵青石的研究已进入了尾声,在这个时候若是出点差错,那麻烦可就大了。虽然有趵勒等人在那里坐镇,但是阴天乐总是觉得有几分不放心。
而且如今滞留在欧洲也没有什么机会,有两名氏族首领坐镇集体出动的血族纵然有莫托亚族相助也是块极硬的骨头,一个不慎反而可能被他咬伤,既然如此,不如归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惊耗
从法国离开巴黎后,阴天乐不再在其他各国停留,而是直飞意大利,花费了四天时间游览了几座世界知名的艺术胜地后才进入了梵帝冈,血族在欧洲的势力虽大,但是在梵帝冈这个微型国家里,却根本没有立足之地,而普通的人类暗杀手段,又对阴天乐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爆怒的血族们也只能是望而止步,将怒火发泄在了人类和神圣教廷身上。不过阴天乐在梵帝冈亦没有多做停留,在教皇接见后的第二天,即踏上了返回日本的归途。
这一次欧洲之行,对于阴天乐而言,收获之大难以言谕。在法国,他带回了老彼得这个考古界的无价之宝,还有随他一同来中国的二十一名法国考古专家;梵帝冈的短暂之行,让他不仅仅在欧洲人面前出尽了风头,还捞取了大量的实惠;不过阴天乐最开心地还是能将莫托亚一族收到了自己的麾下,那可是五百多名成年的魔族战士,那可是炎魔首领德奎利亚尔护卫的后裔,每当他想到这一点时,心里都几乎要乐开了花了,一向人手吃紧的他如今总算是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莲花教,根本就是个骗人钱财的邪教。从巴黎赶往梵帝冈前,阴天乐还特意的派赵青华抽出时间去“拜访”了一次,那个所谓的莲花教主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带了一批混混在巴黎混吃混喝,索取那些信徒们的钱财。赵青华找到他们总部时,那位“神通广大,可以杀死三代血族”的莲花教主已经很不幸地死在了骷髅手中,而他的那些混混手下,正在因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赵青华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将他们的不义之财席卷而空,除去那些如今无法折现的房地产外,足足有近一亿欧元,让他小发了一笔。
在意大利的四天里,阴天乐又数次暗中潜回山谷,替三十名莫托亚族战士解除了诅咒,这样一来,可以跟随在他身旁的已达到了四十八人之多,其中即有洛克斯亚。不过,阴天乐并没有让他们全部跟来日本,而是将四十人交给了洛克斯亚,让他们护送老彼得等人前往塔克拉玛干沙漠,负责那里的安全保卫工作,弗妮娅则带领着其他六人跟随在阴天乐的左右,即便如此,也是声势大壮。当阴天乐再一次踏上日本的土地时,已经距离他前往欧洲时整整过了一个月。
“嘿嘿嘿,趵勒兄,有你那么样看人的吗?人家好歹也是位未出阁的姑娘,你那么看什么意思啊?”阴天乐笑哈哈地用手阻挡了趵勒那自弗妮娅出现后就不离其左右的灼热目光。弗妮娅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趵勒与阴天乐间的关系,但是被趵勒那有若实质的目光扫过,她不由自主地就进入了戒备状态。
“去去去,一脑子坏水的家伙,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趵勒没好气的扒拉开阴天乐的手掌,“老实说,他们是什么来路,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从哪里划拉来这么一批好护卫的?还有,雪姬和绯狐她们呢,怎么不在你的身边?”阴天乐心中大汗,这一个月不见,趵勒的语言可是现代化了不少,竟然连“狗屎运”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雪姬和绯狐在整理我们的行李,她们几个在巴黎可没有少采购,大包小包看得我眼晕,还给你带回来不少礼物。如果说你要是急着见她们,我给你指路,如何?”阴天乐微笑道,雪姬她们那里正缺少足够的人手呢,既然有人愿者上钩,岂能拒绝。
趵勒随手点上一支雪茄,潇洒地吐了几个烟圈。“你小子真不地道,明知道是火坑,还撺捣着我向下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小子竟然是一肚子坏水啊。”傻子才不知道这种时候的女人不比逛街时省心,这要是去了,铁定是免费的长工,累个半死不说,还不见得落下好。
阴天乐心中的疑惑更是浓厚了几分,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趵勒似乎已经溶入了现代人类社会,无论是语言还是举止形态,当初他说话可不是这个味道。
趵勒看出了阴天乐心中的疑惑,随手丢给阴天乐一支雪茄,笑哈哈地道:“你小子别在那胡思乱想了,这一个月你是在欧洲大显神威,一时间风光无限,我在东京是无所事事,闲得要死,那帮子阴阳师也不敢放我一人在东京里游玩,每次要出去都会有人跟着,令人烦不胜烦。所以每日里就是在研究院里上网玩游戏聊天了,嘿嘿,别的没什么长进,这胡说八道的本事见涨。”
手拿雪茄的阴天乐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原来如此,网络确实是一个快速学习语言的好去处,他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先教会弗妮娅他们上网,然后通过网络学习,掌握现代人类的生活、语言习惯,从而快速地溶入现代人类社会。趵勒也不禁大笑了起来,两人在沙发上是笑得前仰后合,看得弗妮娅等人是一头雾水。
半晌两人才平静了下来,趵勒这才接着问道:“你小子别装傻,还没说呢,这些护卫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还有位如此漂亮的美女,你这家伙桃花运未免也太强了吧?看看你的身边,全是美女啊!”听他这样一说,弗妮娅不禁红晕满面,那娇羞无限的美态令她的族人们不禁看直了眼。阴天乐挥手布下了静音结界,虽然是在自己的住处,但是弗妮娅他们的来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奶奶个熊!你小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种好事都能让你遇到!太不可思议了!”听完了阴天乐简述的趵勒忍不住吃惊地叫道,炎魔首领德奎利亚尔随身护卫的后裔,五百多名成年魔族战士,已奉他为主!一条比一条令人惊诧!
阴天乐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从网络上学习语言固然是紧跟潮流,但也有着太多的俚语和骂人的口头禅,显然趵勒如今也是深受其害,竟然连“他奶奶个熊”这种口头语都已学会,实在是令阴天乐无可奈何。
“我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一位是莫托亚族的现任族长弗妮娅族长,这是我的好友趵勒,妖族,雪姬族人的守护者!如果说两位对对方还有什么好奇之处,可以直接商讨。”阴天乐简明扼要的介绍让双方都不禁对他是暗翻白眼。“趵勒兄,与弗妮娅族长那娇媚无匹的眼神相比,您这白眼实在是好比一对死鱼眼,实在是太难看了!”阴天乐忍不住打趣他道。两人不约而同地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闲话就此为止,大家说正事!”趵勒将雪茄烟在烟缸里熄灭,拍了拍手肃容道,“老弟,现在日本的局势是表面平静无波,暗地中却是危机四伏。这些天来,东京传染病研究院周边地区有着大量身份不明的人物出没,显然是冲着赵青石的研究成果而来。估计要动手的话,也就是这几天了,幸好你及时地赶了回来,否则麻烦事还真不少。”
“对了,玄真子不是一直在这里坐镇,怎么突然被召回青城了?”说起此事,阴天乐亦是一脸的疑惑不解,就在他回到日本的前一天,原本一直坐镇日本东京传染病研究院的玄真子突然接到青城掌门谕令,被火速召回到中国,令他与阴天乐、赵青华无缘相见。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中国的其他门派看青城派这一次在日本大出风头,暗中眼红看不顺眼,在国内向青城施加压力,逼他们召回玄真子。”趵勒一脸鄙夷之色地冷笑道,对这种不懂得奋发图强自求上进,只知道拉他人后腿的人他是最看不起的。
“最近这些日子里,日本风平浪静,妖族们与我们也是相安无事,再加上中国国内对传染病的控制十分得力,瘟疫的蔓延已经得到了控制,治疗的药物也即将定型投入生产,如今眼看着形势一切大好,自然有人想乘机摘桃子要成果了。而且我听青城门下弟子在悄悄地传言,说是国内的其他修行门派要求青城派将刚得的那笔巨额药方转让金贡献出来,所有修行门派雨露均沾。”趵勒的言语中带着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说到这里,阴天乐才想起来,最近自己一直都没有过问世界各国药方转让金的执行情况,不过这些情报趵勒亦不清楚,看来要等天松子过来才能打听清楚了。不过如今药方研制过程已接近尾期,临床试验也表明药效显著,且没有什么副作用。阴天乐对于按时履行合同十分地有信心。
“想得倒是很美,不劳而获的美梦人人都会做,哼哼,我倒要看看有几人能做成!”阴天乐冷笑道,需要人冲锋陷阵时,一个个都缩在国内说什么都不出来,如今看到有财富了,就想着要从中分一杯羹,这种人是阴天乐最为厌恶的。
“你最好对形势别这么乐观,听说那帮人不仅仅是想分去青城派名下的那部分,就连你的那一部分他们也想染手。”趵勒郑重其事地提醒阴天乐道,“好像他们中有人走通了上层路线,要通过中国政府里的要员向你施压,迫使你向他们做出让步。”
阴天乐心中的火气腾得一下子就蹿了起来,这帮人竟然把主意都打到了自己的头上来了!如今妖族不过是因为瘟疫肆虐而暂且休兵,并不意味着天下太平从此可以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了,这帮人就开始大肆活动,分利益、要好处,真令他感到心灰意冷。
趵勒叹了口气,拍了拍阴天乐的肩膀道:“老弟,有时候我真的是很不明白,虽然说你与人类有颇多渊源,但是你毕竟是个妖族,人类对待世间生灵是什么样子,你不可能不清楚,人类修行者对待我们妖族又是什么态度,你也不可能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趟这一池子混水呢?以你我目前的实力,再加上雪女和莫托亚两族,如果说还能再聚拢几名强者,我们完全可以独占一方,任他们打生打死去,何苦去受这些卑鄙人类的窝囊气。”趵勒留在这里,纯粹是因为阴天乐和雪姬的缘故,否则以他的性格,固然不会加入林郴一方,也绝不会帮助人类。如今看到阴天乐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对待,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阴天乐不禁连连苦笑,他自己又何尝愿意趟这池混水呢?不就是想拖延日本溃败的时间,让国人能有个准备,即便最后妖族获胜,也能尽量给民族留个火种;想为抗战时死难的人民出口气,所以向日本政府索要战争赔偿;加上血族在日本的两次意外出现,使得他不得不借助日本阴阳师的力量,造成他如今已是泥足深陷,想要彻底地从中抽身,已不是那么容易。
“老弟,不是我在这里妄言耸听,青城门下虽然对我们妖族还算公正,但是他们毕竟还是人类修行者,日后若是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不与你为敌已是万幸,帮你的可能性并不大。况且中国修行门派众多,青城虽执牛耳,但是并不能左右他们的思想,我怕日后有一天,他们会不得不站在你的对立面!”趵勒语重心长地说道,对于这个和自己投缘的小老弟,他可是份外的珍惜。
对于趵勒的忧虑,阴天乐他又怎么能不明白,这也正是他的忧心所在。大敌当前,甚至于直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彻底地搞明白,到底有多少妖族回到了人界,而他们又到底聚集起多大的力量,国内的那些人竟然就在想着如何分利益、摘成果了。这种可耻的心态、行为,怎么能不令他感到寒心。
“唉……”趵勒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也知道,如果你现在抽身而去,那么你以前的所有努力就将可能化为乌有,你的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一次妖族的复仇绝不可能就此中止,林郴他们一方面是在等瘟疫平息,一方面也是在积蓄力量。日后爆发的那一天,规模之大绝对地超乎所有人想像。纵然是中国修行门派众多,门下弟子无数,但是没有仙界中人插手,终究是有败无胜,你现在这样为他们着想,值得吗?”
“我明白,我都明白。”阴天乐无奈地苦笑道,“这场人与妖间的战争,早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命运,所差之处,只是在战后还能余下多少人类而已。妖族的这一次行动,显然已经与仙界达成了某种默契,否则林郴他们从妖界进入人界这么久,在人界闹出这么多事,仙界怎么可能会毫无反应。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正是在争取时间,尽可能地为中国积蓄灾后复兴的力量。能做到这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罢了罢了,你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过老哥还得提醒你一句,无原则的退让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令那帮人气焰更嚣张、更加贪婪无度,对待他们有时就必须要狠狠地敲打一番,息事宁人的做法绝不可取!”趵勒的话简直说到了阴天乐的心坎里了,他可没想过要把属于自己的财富乖乖地贡献出来,供那帮子混帐们挥霍。
趵勒看了看毕恭毕敬地站在阴天乐身后的弗妮娅等人,微笑着打趣道:“你们可没找到个好主公,日后的工作压力小不了啊。”
弗妮娅妩媚地一笑道:“莫托亚一族在山谷中已经沉寂了万年,平淡无波的生活早已经过得厌烦了,虽然并不渴望惊心动魄的生活,但也不会恐惧。更何况大人赐予我族自由,给予我族重生的希望,我们当以忠心来回报大人。”这一番话说得趵勒忍不住又大叹阴天乐好福气。
阴天乐刚刚撤去了静音结界,门外即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进来之人正是赵青华。“前辈,我师兄天松子前来问候您,嗯,还有些事要向您汇报一下,您看什么时间合适?”
趵勒闻言站起身来,哈哈笑道:“我就不耽搁你办正事了,现在估计雪姬她们也折腾完了,我刚好去看看她,雪樱那丫头还有话要带给她。”阴天乐亦不挽留,他也确实需要和天松子就最近的情况交流一下。看来他离开的这一个月里,大事倒是没有,小麻烦可不少。
“弗妮娅族长,你留在这里,其他人一路上旅途劳累,相信雪姬她们已经安排好房间,让他们去休息休息吧。但是记着目前暂时不要离开这里,免得多出不必要的事端。”阴天乐随口吩咐道,莫托亚族自然是无不遵从。
与阴天乐离开日本时相比,天松子显得有些疲惫,脸色亦是相当地不好。看来,国内对青城派的压力不小,甚至于已经影响到了在日本的青城弟子。阴天乐不禁对那帮混蛋的恨意又多了几分,他妈的一群不知好歹的混帐东西。若不是这些人在日本拼死拼活地挡住妖族前进的脚步,他们哪里能在国内悠然自在地胡思乱想。
“前辈这一次前往欧洲成果辉煌,不但带回了流落在异国他乡数百年的国宝,还带回了一批考古界难得的人才,实在是可喜可贺。”天松子还未落座,已先开口连连恭喜,阴天乐自然是随口回应,双方寒暄了几句废话,这才转入了正题。
天松子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放到了阴天乐的面前。“这是药方转让金的给付具体账目,请前辈过目。”
阴天乐对帐目看都不看地随手放到了一旁,郑重其事地说道:“天松子,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国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师叔玄真子那么仓促地赶回去,就连晚一天和我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你师父和我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据我所知,也并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青城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天松子显然没有想到阴天乐竟然对帐目不屑一顾,直截了当地就问起此事,不由得有几分慌乱。“前辈,家师谕令的具体内容只有师叔他自己看到,师叔看后随手就已毁掉,然后就要弟子安排他回国,具体的原因弟子也不知道啊。”
阴天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我再来问你,听说国内有不少的修行门派对这笔庞大的药方转让金有所企图,妄想从中分一杯羹,所以向贵派施加压力,可有此事?”显然对此事还一无所知的赵青华大吃了一惊,从沙发上直接跳起身来。
天松子原本就有几分勉强的笑容立时僵化,好半天才说道:“原来您已经知道此事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正是如您所说的那样,现在国内的众多修行门派正在通过各种渠道向家师施加压力,要求我青城一脉将这笔收入贡献出来,重新进行分配。否则,就要抵制我们的号召,拒绝前来日本!”
爆怒的阴天乐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以上等紫檀木精心打造的茶几立即四分五裂,散落在地。茶几上的茶具倒是托眼明手快的赵青华之福,悬浮在半空中,免去了无妄之灾。“贪心不足的家伙们!这么无耻的要求也亏他们说得出口!”
“大师兄,掌门师伯不会答应他们如此无礼的要求吧?他们从始致终就没出过一点力,凭什么要从中分走一块,绝不能答应他们!”赵青华气愤难平地说道。
天松子叹了口气道:“师弟,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能以公平两字来要求的。师父现在也是很为难,倒不是说在乎这些钱,而是他们的贪婪似乎是无止境的,只怕答应了他们的这个要求,后面会有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要求。”
原来,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几个同样派人随同青城前往日本的小门派提出能否适当地分给他们一部分财富,也算是对这些门派的小小补贴。这种要求对于一向视钱财为身外之物的青城掌门而言,自然是不说二话的应允了。但是很快就有更多的修行门派,甚至于是根本就一直拒绝派人支援日本的门派也纷纷开口要钱,到了最后,除了一些与青城本有渊源或关系良好的修行门派置身事外,其余的大小门派都或多或少地提出过类似的要求,搞得青城派现在是烦不胜烦。而一些本来就与青城有过宿怨的门派,更是在其中煽风点火,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搞得青城十分被动。
天松子看了面色铁青的阴天乐两眼,面带尴尬之色地说道:“如今他们提出的要求更为过份,不但要从我们青城将这笔收入完全贡献出来,还要求我们说服你把你所得的份额也交出来,所有的修行门派均分。这种要求师尊自然更不能答应,所以现在双方就在僵持着。”虽然已经听趵勒说过,如今亲耳听到天松子的详尽说明,阴天乐的心中依然是怒火高涨。
“大师兄,他们凭什么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在药方的研制过程中,他们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付出,有什么资格要求分去转让金!”赵青华气愤地大叫道,这么荒谬的事情竟然能发生在修行者的身上,实在是令他难以置信。有所付出才有所得,如此简单的道理就连一般人类都明白,这些修行者们怎么能不明白?他实在是搞不懂。天松子以严厉的目光瞪了他两眼,赵青华这才安静了下来。
阴天乐双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以尽可能平静的口吻问道:“天松子,你也知道,这笔转让金的总额数目十分地巨大,他们打算如何分配?由谁分配?以什么理由要求我们让出应有的份额?”
“前辈,关于具体如何分配和由谁分配这两个问题,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提及,现在他们只是叫嚣着要求我们同意让出这笔转让金。”天松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笑话!他们连个具体的分配方案都没有,凭什么来和我说这些废话!”阴天乐眉头一挑,冷笑道,“要我把这么大的一笔钱交出去了,那么要交给谁?他们总得推选出个代表吧。还是说由我来决定,看着谁顺眼就多给点,不顺眼就少给点,是不是只要我把这钱散出去了,他们就满足了?同舟共济?瘟疫肆虐老子需要人手时,怎么不见他们有难同当啊?这他妈的就是讹诈!”天松子和赵青华心有同戚地点了点头,阴天乐这番话简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至于他们所说的理由,无非是什么大家同为修行中人,如今眼看着大灾在即,理应同舟共济。要求我们把这笔钱的百分之八十让出来,供他们为门人弟子储蓄应急物资,购置各种急需用品。这样才能更好地抵御妖族的入侵,保卫国人和家园。”天松子接着说道。
“这更是笑话!他们要为门人弟子储蓄应急物资,购置各种急需用品,我们就不需要了?再说了,就算我同意把这些钱都转让给他们,那他们到底有多少门人弟子?这笔钱分摊在他们头上,平均下来每人能分到多少?这里面人数有没有虚数?如何保证我的钱都落到实处,而不是被他们挥霍?咱们冒着被感染的危险,费尽心机才研制出良药来,他们一句话就想把胜利的果实摘走,他们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阴天乐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天松子是哑口无言。
阴天乐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他总觉得这事情中透着几分蹊跷,自己和青城派得到如此巨额的财富,有人眼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人想分得一杯羹也是意料中事,但是如此明目张胆地不要脸皮地讹诈,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情。那些修行门派凭什么就认定青城派和自己一定会屈服于他们如此荒谬的要求?其中必然还有什么缘故。阴天乐抄起方才天松子交来的清单,仔细地看了下去。
这是一份截止到昨日午夜十二时的大致清单,只是汇总了一下各项收入,并没有详细地列出每一个国家所交纳的费用。由于考虑到货币会大幅度贬值可能,这一次主要以黄金、珠宝首饰、古董、各种矿藏资源的所有权、技术专利、精密机械、飞机、舰船等实物为主,货币为辅。当然了,象某些农作物生产大国以农产品折价的行为也是允许的。大批的货物从世界各地通过水陆空等各种方式向中国汇聚,涌入全国大大小小的仓库。
“绝不能答应他们,这个口子一开,日后陆续缴来的其他收入他们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即便在天松子严厉的目光下,赵青华最终还是忍不住愤愤地说道。
“飞机、舰船这类东西留之无用,最后自然是和国内的相关公司运作将其转为现金或其他有用的物资。精密机械、技术专利也得再详细地分选一番,对自己公司有用的留下,无用的进行拍卖。其余的东西就先放在仓库里好了。”阴天乐心中暗自盘算。
“天松子,你去查一下,这些黄金、珠宝首饰、古董之类的物品现在都存放在国内的哪里?加上那些各种矿藏资源的所有权转让书、技术专利转让书,将它们全部都转移到青城派的内库里,免得有人暗中捣鬼。至于其他那些东西,到时国内会有专人去处理。嗯,麻烦你传话给青城掌门,就说我不同意这样转让,如果说青城执意要将其贡献出,我将分文不付给青城!让那些想从中分一杯羹的家伙都来找我吧!”阴天乐冷笑道,“给他们五天的功夫,要他们立即派出代表来日本谈判,否则过时不候!”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想就这样从他手中轻轻松松地把钱拿走,门都没有!
“前辈,这样是不是太……”大吃一惊的天松子一脸为难地说道。这样一来,等于是阴天乐将所有的麻烦都承担了下来,立时成为了风头浪尖的人物,这可和阴天乐一向相对低调的行为不符。阴天乐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天松子,九洲岛的妖族们最近可有什么异动?”阴天乐显然是不想再谈方才的话题,根本没给天松子再说话的余地。
“没有什么异动,九洲岛那里如今已成为了人类的禁区。为了避免激怒他们,我们也只是封锁了那一带的海面,并没有派人上岛侦察。不过安倍佐证他们一直通过间谍卫星监测,发现岛上除了植被生长迅速外,没有其他的异常。”天松子答道。
“林郴他们在拿到药之前是不会有所行动的,不过这一段时间里他们也不可能是闲得无所事事。”阴天乐心中暗想,不过口中却说道:“继续加强对该岛的监视,以备不测。”天松子自然是满口地答应。
两人又探讨了一番如何加强东京传染病研究院的保卫工作,以及进一步加强对赵青石的保护,避免发生“意外”事件。阴天乐又将此次前去欧洲所经历的事件挑了些能说的讲给他听,至于莫托亚族,自然是略过不提。最后,阴天乐再三叮嘱,这一段时期,一定要加强对血族的监控,在欧洲吃了大亏的他们绝不可能就这样放过阴天乐,很可能会追杀而来,对他们不得不有所防备。
“前辈,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可能会……有人向您施压要求……和妖族毁约,拒绝向他们提供药物。”天松子目光游离、吞吞吐吐地说道。
阴天乐心头一颤,寒光四射的双眼直视着天松子,冷冷地问道:“天松子,这话是谁提出来的?”
“起初并不知道是什么人提出这一说法的,但是如今这个说法在国内的修行界中已经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赞同。既然这种瘟疫对妖族也有效,只要我们能将妖族封锁在九洲岛中,他们又没有相应的治疗药物,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死亡殆尽,既避免了我们有更大的伤亡,也消灭了妖族,岂不是一举两得。”天松子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心虚。
“那么贵掌门和你是怎么看待这种想法的?”阴天乐不动声色地追问道,想不到自己只是离开了日本一个月,竟然多出这么多的事端来。背后暗暗捅刀子的人竟然是一个接一个的,真令他感到寒心。如果说连青城掌门和天松子都因此而心志动摇,事情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师父对此从未表过态,玄真子师叔却是坚决反对,弟子认为他们所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前辈也可以考虑一下。”在阴天乐凌厉的目光注视下,天松子虽然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大师兄!你怎么能……”阴天乐伸手拦住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赵青华,淡然道:“接着说,我听听你的理由。”
“前辈,我知道也许您是无法接受毁约这种不守信诺的行为,而这样做日后也会为我们留下一世骂名,但是为了数以亿计的国民的生命安全,我认为还是值得那样做的。”天松子突然挺胸抬头,双眼直视阴天乐,大声地说道。
“嗯,用我们的一世骂名去换取国人的幸福,听起来确实是很伟大的想法。”阴天乐冷笑道,“妖族是人类的敌人,对待敌人就应当不择手段,俗话说兵不厌诈吗。好大的一顶帽子!可惜我的头太小,戴不上它!”
“前辈,妖族此次入侵,声势之大已震惊全国,虽然我们现在在努力地帮助日本抵御妖族的进攻,并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这不过是表面现像而已。弟子认为日本根本就守不住,妖族攻入中国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天松子大声地说道,“到了那时,势必是血流成河,死尸遍野!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无辜受难!前辈您也不是为了避免战火烧入国内,才力主援助日本的吗?”
“所以你才觉得如果能这样兵不血刃地解决掉妖族,是最好的选择。”阴天乐口气中的讥讽之意纵然是呆子也能听得出来,“天松子,我看你的脑子也和浆糊一样了!这么愚蠢的想法也能认可?真的那样去做只会使我们自己成为千人所指,令妖族对咱们恨之入骨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阴谋
天松子吃惊地大张着嘴,好半晌才哑声问道:“前辈,您这话怎么讲?”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样一个能兵不血刃地灭亡妖族,人人叫好的绝妙提议,怎么到了阴天乐这里就变得一钱不值,甚至于被斥为“愚蠢”!
阴天乐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个天松子考虑问题未免有些理想化了。“天松子啊,血族已经有人另辟蹊径地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方法,这个你知道吧?”不等天松子点头,他接着说道,“你觉得既然血族能够找到适合他们种族的治疗方法,妖族会没有这个能力吗?更何况,你所说的那些情况根本就无法实现!九洲岛与日本本洲岛间有着漫长的海岸线,九洲岛距离韩国和中国亦不远,我们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手来彻底地封锁住他们的行动?再说,以林郴他们几人的实力,如今的日本岛上有几人能与其相抗衡?一旦让他们冲了出来,那个后果绝对是你我所无法承受的!”
“前辈所说的这些弟子亦考虑过了。人手不足,我们可以从国内再调集一批人手,我们在国内有着绝对充裕的人手,封锁住九洲岛应当不成问题!林郴等人实力虽然强横,但是各修行门派的长老名宿们亦不弱于他们!”天松子自信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你指挥得动他们吗?”阴天乐冷笑道,妖族出现在人界到现在已经有了两个月之久,中国的修行界至今仍然是一盘散沙,畏首畏尾的有、袖手旁观的有、心怀鬼胎的有、混水摸鱼的有、看青城笑话的更是大有人在。这么久了,在青城多次号召下,来日本的修行者才不过区区的数百人,其中的高手更是寥寥无已。天松子立时变得哑口无言,对于铁一般的现实,他也实在厚不起脸皮来说空言。
“再有十天左右,就是我们向妖族履行诺言的时候,你认为在这之前,国内的修行界能达成共识吗?能够把你所急需的大批人手及时地派遣到日本来吗?哼哼,这只不过是哄我们乖乖地献出钱来给他们的虚假噱头!”阴天乐心中连连冷笑,国内修行界的这群老家伙们,别看正经办事的能力不怎么样,但是扯人后腿的本事却是炉火纯青。先是放出风声说阴天乐和青城不将财富交出来重新分配就拒绝前来日本,然后再抛出这个看似可行的方案诱导他们松口。
“虚假噱头?”心头巨震的天松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阴天乐,这个说法实在是让他感到有些难以接受。一向宅心仁厚的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在民族遭遇灭顶危难的关键时候,竟然还有人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弄虚做假!但是看阴天乐的模样,又绝不像在信口开河。
“对!就是虚假噱头!”阴天乐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方案一定是先从国内流传开来的,然后才传到日本的。他们若是有心,就会想到以如今日本的实力,想要完全封锁九洲岛上的妖族无异于天方夜谈,而且现在马上就要临近我们与林郴所约定的时候,布置封锁线也需要时间,不可能一促而成,他们就应当先派出足够的人手前来日本,再抛出这个方案迫使咱们同意他们的要求,这样还算是有诚意。但是现在,你老实的告诉我,除了你青城派及那些一向交好的门派外,可还再有人来日本?”
天松子的脸色立时黯淡下来,疲倦的神情令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很多,阴天乐所说的正是他一直来感到怀疑的问题所在,只是他无法拒绝这一方案所带来的巨大诱惑,而一直不愿意正视这个疑点。但是如今阴天乐已明确地指了出来,他再已无法回避。
看着他那沮丧的模样,阴天乐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况且我也不认为林郴他们会彻底地相信咱们会不打折扣地履行诺言,我敢保证,他们也必然留有后手,防止我们出尔反尔,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彻底地将他们封锁在九洲岛上,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完全地激怒妖族,让他们日后不择手段的对付人类,附带损害青城和我的信用,这个方案我绝对不会采纳!”
前脚刚刚送走了神情还有几分恍惚的天松子,安倍佐证急匆匆地后脚即到,两者相差不过两分钟。他是为了瘟疫平息后,重新开始日本移民一事而来。由于瘟疫的突然爆发,原本进行中的日本移民只运走了两批不到五万人,移民工作就不得不中止了。如今药剂生产在即,他自然要抓紧工作重启移民计划。
“前辈,所有的移民人员都已经挑选完毕,现在就等着中国海关重新开放,允许他们早日入境。”安倍佐证陪笑道。
“安倍佐证,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和中国驻日大使去商讨具体的海关开放时间,你放心,已经签署的协议我国绝不会毁约的!”阴天乐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虽然当初这个协议可以说是在他的手中完成,但是日后的执行情况他却从来都没有过问过。这个协议早已经移交给了政府的具体部门前去运作了。至于如今的操做进况,他也并不清楚。
安培佐证急切地说道:“前辈,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还需要前辈的大力帮助,应可能地加快移民的速度。您也知道,一旦瘟疫结束,如今盘据在九洲岛上的妖族们就随时可能发动对本洲岛的进攻,到了那个时候,再想把他们都送出日本,无疑会增加更多的难度。如果说妖族再次封锁大洋和天空,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阴天乐会意地点了点头,安培佐证说得也不无道理。
“这样吧,这件事如今毕竟是已经移交给了大使馆,我一介平民,无官无职,对这种政府间的事务亦不好指手划脚,干涉他们的工作。我回头通知一下天松子,要他们与国内商讨一下,尽可能地加快移民的速度,你看如何?”
安培佐证大喜,连连称是。有了天松子出面,相信中国政府必然会加快这一进程,也就达到他此行的目的。“实在是太感谢您了!前辈的援手我们阴阳师必然时刻铭记在心,永远不敢忘记!”安培佐证连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阴天乐施礼道。
阴天乐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我离开日本前,叮嘱你们阴阳师和朝鲜的修行者进行谈判,如今谈得怎么样了?他们愿意抛弃前仇,前来日本援助你们吗?”由于深感人手不足,阴天乐在前往欧洲前,将目光转向了与日本近在咫尺的朝鲜修行者身上。虽然他们的数量肯定有限,但总是廖胜于无。
安培佐证原本兴奋不已的面孔立时变得黯淡,沮丧地摇了摇头道:“我父亲派出了族中的宿老亲自前往朝鲜拜访他们,倒是见到了一些在朝鲜修行界较有影响力的修行者,但是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拒绝了。态度温和一些的大多说防守海岸线人手已然吃紧,无力再援助我们;态度差一些的直截了当地就拒绝了,最终一无所获。”
“唔!”虽然不是个好消息,但这个结果倒也不算是出人意料。朝鲜的修行者人数据阴天乐所知,人数并不算多,不要说与中国相比,甚至于比日本还要少,再加上上个世纪里日朝间的入侵战争中反抗的朝鲜族遭到了日本人的残忍镇压,死伤无数。数以万计的朝鲜男人还被日本人强行征兵,发到东亚战场上充当炮灰。很多朝鲜族少女被征为慰安妇,身心俱遭到重创,不少人甚至于死在了日本兵身下。二战结束后,美军又是以日本为后勤基地进行朝鲜战争,再加上战后日本政府在领土纠纷、参拜靖国神社、历史教科书、人质绑架、核武器研究等一系列化问题上与韩国及朝鲜政府交恶,两个民族间百年来积累的仇恨岂能在一朝化解。朝鲜修行者拒绝入日援助亦是正常。
阴天乐长出了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此时的东京传染病研究院已成为了整个日本境内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除去外围驻防的大量自卫军军人和警察外,还有数以百计的中日修行者守护在这里。而安倍宇明无疑是日方修行者的最高领袖,他的寝室就在研究院的中心——那里是一座占地面积相当大的花园,还有一个小湖,湖边一座临时搭就面积绝对在二十平米以下的小木屋中。若非亲眼所见,一般人绝对是难以相信这位在日本有着滔天权势的阴阳师领袖竟然会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佐证,事情办得怎么样?”闭目而坐的安倍宇明在安培佐证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已睁开双眼,一脸淡然地问道。此时的他与阴天乐第一次在睛明山庄见到他时,已显得衰老了许多,原本的一头黑发,中间也已经夹杂了不少白发,两边的鬓角更是花白一片。近亿人口的日本民族如今陷入了亡国灭族的危机中,时时刻刻为此忧心不已的他又怎么能不老呢?
安培佐证毕恭毕敬地坐到了他的身旁,“父亲,阴天乐他已答应让天松子他们与中国政府交涉,尽可能地加快我国移民进入中国的进程。有了他的帮助,相信可以加快移民的步伐,您就放心吧。”
“嗯!”安倍宇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此次去,看他的气色如何?可有疲惫不堪的模样?听说他这一次在欧洲可是为我们东方修行者挣足了风头,又有不少血族殒命在他的手下,甚至于惊动了两名血族的氏族首领前往巴黎追杀他,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没有,他的精神相当好,只是看起来心情似乎是有些不太好,看来他已经知道了中国国内修行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了。我去的时候,听说天松子刚刚和他谈完后离开。”安培佐证垂首道。
“哼,中国人内斗的劣根性再一次在危难时刻表露无疑!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在这种国家民族面临灭亡的时候,仍然对财富和权力念念不忘!”安倍宇明满面鄙夷之色地斥道,“袖手旁观、隔岸观火也就罢了,这种拖人后腿的事情也亏他们做得出来!”
“父亲,你说青城派和阴天乐他们会答应中国国内那些修行门派的要求吗?那些人可是放出风来了,如果说阴天乐他们不答应,就拒绝继续派人手援助日本,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生死存亡的大事啊!我们现在的人力实在是吃紧啊,一旦妖族重启战事,恐怕难以抵挡他们的攻势。”安培佐证忧心忡忡地说道。
安倍宇明闻言连连冷笑道:“佐证啊,你可不要被这些表面现象所蒙蔽。那可是数以万亿计算的巨额财富啊,简直可以抵得上中国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了。哼哼,那些家伙们只会说得好听。如果不答应,就拒绝继续派人手援助我们,如果说阴天乐他们答应了他们的无理要求,他们可也没有答应立即派来足够的人手啊?再说了,阴天乐他们凭什么要把他们冒着感染瘟疫的巨大危险所获得的财富拱手让给他人,以换取一个虚无飘渺的承诺。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些人在此事上毫无寸功,凭什么要求从中分一杯羹?我们日本人在研制过程中提供了无数的临床病例供赵青石他们研究,最终不也才获得了自己制药的权利。如果说就这样答应了他们,只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和贪婪的野心!下一次,他们会提出更加无理的要求!”
安倍宇明长长地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接着说道:“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举世闻名,这是世界各国所公认的。但是他们的内斗之多、之惨烈也是世人皆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中国人在近代才落后于整个世界。如果说所有的中国人都能够团结一心,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将会震惊全世界。唉……,从我们日本人的角度来看,当然是希望他们内斗永不停息,只有那样,才有我们日本在亚洲出头的机会!但是如今与妖族的战火重燃在即,中国修行界却再次爆发内斗,实在是我们的不幸啊!”
看着老父那花白的鬓角,还有那已显苍老的面容,安培佐证心中亦是酸楚不已。只不过短短的不到三个月时间,安倍宇明就像苍老了二十年。“啊,对了,父亲,我听说中国修行界现在有一种说法,既然妖族们也会感染瘟疫,我们只要有足够多的人手将九洲岛彻底地封锁,几年后妖族自然就会被瘟疫消灭掉。听说他们正在想办法说服……”
安培宇明摆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对此毫不放在心上地道:“你不必说下去了,这是一群患上妄想症的家伙,这种毫无根据的论点稍稍想想也应当明白是纸上谈兵,根本就没有可实施的可能性!妖族如果说是这么好消灭的话,岂能在妖界生存到现在?不错,这场瘟疫的的确确是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听说也有不少妖族因此而染病不起,但要是说想借此消灭妖族,无异于痴人说梦!”
老父那斩钉截铁般的口气,宛若一盆冰水迎头泼下原本有些兴奋的安培佐证,令他口舌打结,好半天才低声地问道:“父亲,那为什么这个说法会得到不少中国修行界中人的认可,并迅速地流传开来。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奥秘吗?”
安培宇明微微一怔,关于这个他倒是没有想过。既然安培佐证正式向自己提起此事,必然不会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毫无来源的说法。可是他亦不明白,为何这等荒谬的说法会得到中国修行界中人的认可,并传到日本来。
安培宇明将茶几上的茶具收了起来,放到了一旁。重新从柜中取出一套茶具,架上小炉,将清澈的泉水置于壶中,在火上加热。这一系列的动作舒展优美,仿佛舞蹈一般。安培佐证安静无声地坐在原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壶水很快就被烧滚、沸腾,一层薄薄的水气从壶口喷了出来。安培宇明将壶提了起来,先将茶具以水过之,再放入茶叶,冲入沸水,很快一股沁人肺腑的茶香就散发了出来,弥漫在室中。
“佐证,这恐怕是那些意图染指财富之人所设的一个圈套。”安倍宇明的声音十分地低沉,整个室内都被一种难以言谕的气氛所笼罩,安培佐证甚至于要全神贯注地去听,才能听到。“看来这些人为了得到这笔巨额财产,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竟然连这种极其不负责任的言论都可以散播出来。唉……看来中国修行界如今的混乱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想像。可是,他们要这些钱做什么用啊?”
“父亲,您……您的意思是说……这不过是他们为了得到那笔财富所散播出的谎言?”安倍佐证仿佛听到天照大神转世重生般地一脸难以置信。初闻这个消息的他,也曾经是喜出望外,如果说真的能够实现这一计划,日本无疑是绝处逢生,除去已经被妖族占据的九洲岛外,其余三岛无疑可以保存下来。那样的话,虽然日本元气大伤,但还未到灭亡的绝境。不过安倍宇明的这一番话,彻底地打破了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致是不会错了的。”安倍宇明黯然神伤地摇头叹息道,“佐证,这个说法是不是和中国修行界要求阴天乐他们让出转让金一事差不多同时传入日本的?如果说是,那就是他们企图借此来给阴天乐等人施加压力,想用这种方法来迫使阴天乐、天松子他们不得不同意出让财富。还真是狡猾、卑鄙啊!可是,以青城派在中国修行界的地位,又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从他们的手中讹诈财富?”
这一系列难以解答的问题令安倍宇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修行界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拖阴天乐他们的后腿。如今这种说法恐怕已不仅仅流传在修行界,恐怕已经传到了外界,很快即会引起各种媒体的关注。在这个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的时候,任何一点点飘渺的希望都会成为人类那救命的稻草,抓在手中就决不会放手!他们才不会去仔细地考虑这一说法的可行性,到了那个时候,铺天盖地的舆论无疑会给阴天乐他们极大的压力。
如果说阴天乐他们拒绝将这笔数以万计的转让金献出来,那么中国修行界就会停止向日本派出更多的援助,而这个虚无的计划自然就成为了水中花、镜中月,因此而感到失望中日韩甚至于世界各国的民众们肯定会将滔天的怒火指向所谓的罪魁祸首阴天乐和青城派,令他们成为千夫所指。
但是阴天乐和青城派如果说如他们所愿的将那笔财富让了出来,让出的不仅仅是巨额的财富,还有一直以来在援助日本事务上的主导权,他们的威望和声誉在修行界中无疑将受到重挫——软柿子是人人都想捏一把的。
更重要的是,即便他们这样做了,而中国修行界也如约派出了足够多的人手来封锁九洲岛,这个计划亦是毫无胜算。封锁九洲岛,说来容易,做起难啊!九洲岛四面环海,海岸线漫长,想要将其封锁的滴水不漏,谈何容易。况且妖族亦不可能就那样袖手旁观地看修行者们封锁九洲,其中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还有那些至今仍然潜伏在日本和中国境内不知去向的妖族,他们也绝不会旁观同族的覆灭。
安倍宇明的眉头简直都拧成了一团,人类与妖族间的战争打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但是至今为止,妖族中人还没有一个正式出手,水俣市也只是那些变异的妖兽肆虐一番,就把人类赶出了九洲岛。对于那些来自妖界的妖族们的真正实力,岂止是中国修行者们,就连日本的阴阳师和神官们其实也是一无所知。哼哼……他们还真是敢夸海口啊!
九洲岛,位于日本的南端,是日本四个主岛之一,它面向广阔无垠的太平洋,有着数目众多的天然良港,无论是旅游业、渔业、航运业、制造业皆相当地发达,一座座繁华的都市遍布其上,仅仅它一个岛屿的国民生产总值,已经超过了世界上近四分之三的国家。虽然日本在近代史中臭名昭著,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对亚洲人民犯下了难以尽数的罪行,但是世界人们亦不得不承认,战后的日本在商业领域中创造出了一个奇迹。
以仅仅不到三十八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不过为中国和美国的三十分之一,而且资源矿产资源极度贫乏,除煤、锌有少量储藏外,绝大部分依赖进口。主要资源依赖进口的程度为:煤95.2%,石油99.7%,天然气96.4%,铁矿石100%,铜99.8%,铝矾土100%,铅矿石94.9%,镍矿石100%,磷矿石100%,锌矿石85.2%。就以如此贫瘠的资源,日本在二次世界大战后不久,就一跃成为了世界国民生产总值排名第二的国家,而且至今仍在三甲中。
不过此时的九洲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灯火辉煌,再也没有了昔日里喧闹的都市和嘈杂的种种噪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和耸立在大地上的无数已成废墟的高楼大厦,街头上那数以万计的尸体经历了夏季的炎热、暴风雨、以及妖兽的吞噬,只余下了随处可见的累累白骨和一团团阴森森的磷火在浓重的夜色中随风飘荡,将这里变得宛若鬼域。昔日里万吨级巨轮川流不息的海港中,不及运出的各种集装箱数以万计,还有数以百计的巨轮静静地停靠在海港中,任凭风次雨打,再也没有出航的机会。短短的一个多月里,没有了人类存在的九洲岛上,植被迅速生长,原本的农田已不见了踪影,各种各样的植物已经彻底地占据了它们。
今夜,正是日本今年第八号台风在九洲登陆之时,肆虐的狂风从太平洋卷带着充沛之极的雨水从东南端上岛,势不可挡地向西北方向移动。一路上,无数的树木被狂风连根拔起,还有那些已无人居住的房屋也成为了飓风的牺牲品,被横扫一空。随之而来的倾盆暴雨,更是引发了多起泥石流,许多荒无人烟的村庄被淹没在了泥沙之下。
轻佐木市,是位于九洲岛中部略微偏西的一座中型城市,在妖族占据前,这里原本生活着八十余万的居民,水俣之乱后,所有能走的日本人都通过了各种渠道迅速地离开了这里。妖族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占领了这里。所以各项基本设施也就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城市的街头上虽然乱七八糟地丢弃着人类离开时所无法带走的物件,但是却没有在水俣随处可见的累累白骨和那刺鼻难闻的腐臭味,更没有那些令人类魂飞魄散、惊骇莫名的各种可怖妖兽。整个城市除了偶然可见的妖族人员外,宛若一座死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与喧闹。由于城市的电力系统并没有受到损坏,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整个城市已是灯火通明。
轻佐木市的政府大楼,是一座始建于八年前的十层高楼,这里现在早已是人去楼空。来此的林郴看上了市长大人那套足足占据了整个顶楼的办公室。
身着一袭白衣的林郴背着手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那在不时划过长空的闪电下随风飘摇不定如同狂风中摇摆不定的小草般的树冠,还有玻璃上那如同溪流般流淌的雨水,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玻璃,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大自然那狂暴而不可抵御的威力。“哼哼,人定胜天,也只有人类才会有如此狂妄自大的想法,在大自然的天威下,不要说是他们那弱不禁风的躯体,就是妖族、魔族和仙人亦不敢夸此海口!”
转眼间来到人界已有数月,林郴已完成了收集物种和联系同族的前期大部分准备工作,除了那些隐身在山川中不问世事、已经无法寻觅行踪的妖族外,绝大部分当年滞留在人界未走的妖族他均已找到。虽然还有些妖族故土难离,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但是绝大部分已同意前往妖界,令他颇有几分成就感。
只是对人类的报复行动却因为意料之外的这场声势浩大的瘟疫而不得不暂时停止,令林郴感到极其地无奈。在人界呆的时间越久的他,就对人类对其他生灵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怒不可竭,就有一种想将他们彻头彻尾地从人界抹去的冲动。
门外传来了清晰可闻的脚步声,随即门轻轻地打了开来,一向形影不离的蜀仲和渚噬走了进来。蜀仲微微躬身施礼道:“林郴大人,花泪大人的消息刚刚传了回来!”
“唔,她已经回到了日本了吧。听说那个阴天乐这一次在欧洲闹得血族们大动干戈,她可是看了一出出的好戏。不像我们,呆在这里无所事事。”林郴淡淡的话语掩饰不住其中那微微的酸意,蜀仲忍俊不禁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林郴大人,我们都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发起对人类的攻势啊?我在这里整日里可是闲得要死啊!再这样下去,我渚噬都要憋死了!”跟在蜀仲身后正啃咬着鸡腿的渚噬大声地叫道,这一个月里,林郴严禁他离开九洲岛前往日本其他各岛,令已经迷恋人类美食的他简直是度日如年。
林郴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憋死了,我看你是要馋死了,整日里就惦记着如何品尝人类的各种美食美酒。我看,日后回妖界时,你干脆带一些厨师回去,免得你届时看不上妖界的食谱,在那边闹心。”
渚噬不禁是喜出望外,连连大笑道:“大人,你这话可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我渚噬正有这个打算,这些人类的厨子做出的东西虽然没有什么营养,但是在口味上却是花样百出,您也知道,我渚噬就好这么一口。有了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些人类厨子如何带回妖界我可是一概不管,你必须自己想办法。好了,闲话已毕。大家都坐下吧,蜀仲,说说吧,这一次花泪小姐又传回了什么有趣的消息?”林郴兴味盎然地一笑道。
“的确是有些比较有趣的消息,不过看完后我感到有些捉摸不到头脑,还需要大人为我们解惑。”蜀忡正色道。“唔?”林郴的兴趣立时被他引了起来,要知道蜀忡的头脑在这些来自妖界的妖族中是相当出色的,也是最快融入人类生活的,对于人类的目前情况也是了解地较为透彻的一个。居然如今有他捉摸不到头脑的消息,令林郴好奇心大起。
“据花泪大人传回的消息,那个阴天乐似乎最近遇上了麻烦。中国修行界正在给他和青城派施加压力,要求他们将那个治疗瘟疫的药方的转让金完全出让,并在修行界内重新分配。”
“这怎么可能?”林郴一脸难以置信地叫道,“那些人都是白痴吗?瘟疫流行时,他们都躲在了国内拒绝前来日本,研制药物时也没听说他们出过大力,凭什么要求人家将那一笔数额巨大的转让金完全拱手相让啊?难道说这些人办事都是不经大脑思考的吗?”林郴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般的笑话,纵然在妖界中,拥有对属下的绝对处置权利的领主或妖王也绝不会做如此可笑的事情。
“可从花泪大人传回的消息来看,此事绝对不是毫无根据的谣言。而且以花泪大人的一向作风来看,也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我们开玩笑。”蜀仲以少有的郑重神色答道。
林郴也沉默了下来,蜀忡说的不错,花泪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能让她刚刚回到日本就如此重视地发回的消息,就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必然有着她的道理。可是林郴依然是心中疑惑重重,虽然说人类一向有着鸟尽弓藏、狐死狗烹的传统作风,但是如今战争在即,做出此等事来,就不怕阴天乐他们这些战斗在一线上的人寒心吗?
“林郴大人,还有一个消息,中国修行界似乎正在向阴天乐和青城派施压,要求他们毁约,拒绝向我们提供治疗瘟疫的药物,再对九洲岛严加封锁,企图将我们困在这里,借瘟疫之手来剿灭我们。”蜀忡并没有给林郴过多思考的时间,又抛出了下一条令林郴大感吃惊的消息。
“蜀忡!你说什么?他们竟然想毁约!这些该死的、言而无言的家伙,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当放过他们!林郴大人,我们立即重新封锁天空和海洋,看他们怎么办!”原来闷头狂啃手中鸡腿的渚噬愤怒地叫道。
“他们疯了吗?想把我们封锁在这个岛屿上,他们有这份实力吗?”林郴对渚噬摆了摆手,才皱着眉头冷冷地笑道,“这些家伙们难道说不明白,毁约只会进一步地激怒我们,而以他们目前的实力而言,根本就没有资格来这样做!哼哼,看来有些人将希望寄托在了这一场瘟疫的身上了,所以才有胆量去招惹身处一线的阴天乐和青城派,也许在他们看来,只要派出足够多的人手,就一定会把我们封锁在这里!想得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林郴大人,你说那个阴天乐和青城派会向他们低头吗?没有了他们所提供的药物,岛上会有不少的妖族生还无望了,搞不好得一直呆在冰库中了。况且只要瘟疫一天不除,我们就一天不能返回妖界。”蜀忡忧心忡忡地说道。为了此事,他可是没少操心,光是找到几个依旧完好无损能够正常运转的大型冷库,就让他几乎走遍了整个九洲岛。
林郴抬起右腿,随意地搭在了沙发上,冷冷地道:“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岛上如今所有患病的妖族都已经被送到了冷库之中,我们已经有半个月再没有新的病人出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我们中已经没有了瘟疫病毒的携带者。只要那些患病的人类得到良好的治疗,终止瘟疫的流行,那么它也就对我们不构成威胁了。至于那所谓的彻底封锁,更是空中楼阁、镜中水月,压根就不可能实现!那只不过是个美丽的谎言罢了!”
林郴对所谓的封锁威胁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要知道这一次从妖界而来的妖族数目众多,许多还在隐居恢复力量的过程中,留在九洲岛上的妖族除去原本就生活在人界的几支妖族外,不过是他、高树瞳、蜀忡、渚噬、虎贲五人而已,其余人均不在九洲岛上,纵然被修行者封锁个严严实实,也禁不住他们内外加攻。可是他总觉得这个消息十分地蹊跷,按理说人类的修行者中亦不乏聪明才智之人,难道说他们就看不出这个计划根本就不具备可实施性。
“蜀忡,你觉得他们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抛出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意图?”
“大人,这也正是我所感到困惑的地方,如果说他们真的打算将我们封锁在此岛上,那么此事必须进行地十分隐秘,若是被我们有所察觉,这个原本就很难实现的计划更是绝不可能实现。可是从花泪大人所传回的情报来看,他们似乎是大张旗鼓、四处宣扬,唯恐有人不知。实在是让我捉摸不到他们的心思。”蜀忡为难地说道,“而且从目前我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并没有发现有修行者进入日本境内。我已经通知中国境内的妖族留意中国修行者的一切异常行动。”
“唔,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一定要让他们严密监视中国修行者的行动,有什么异动要立即通知我们。”林郴赞赏地拍了拍蜀忡的肩膀道。
“大人,那我们是不是要对此事早做准备,一旦阴天乐他们毁约,我们就立即重新封锁天空和海洋,再将那些妖兽送入日本本洲岛,搅他们个天翻地覆。让他们明白言而无信的后果!”
“就是,蜀忡说得对,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群混帐家伙。让他们明白欺骗我们的后果!大人,渚噬愿意亲自带领妖兽打这头一阵!”渚噬兴奋地叫道。
“他们守约了难道咱们就饶了他们不成?”看着蜀忡和渚噬那愤愤难平的模样,林郴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这一战无论如何是必定要打了的,要为那些不幸消亡在人类枪下口中的生灵们复仇!也为这万年来留在人界中而受到不公正对待的族人们复仇!给这些狂妄自大的人类一个狠狠地教训!让他们世世代代永远都难以忘记,也绝不敢忘记!”
“大人说的是,我们一定要为他们讨还一个公道!人类并非人界之主,他没有资格将自己的生存发展建立在其他生灵的亡种灭族上!”
“蜀忡,你一向负责人类及修行者的情报收集,你对阴天乐这个人了解多少?能不能详细地和我说说?”林郴沉思了片刻问道。
“嗯,阴天乐这个人的来历相当古怪,没有人知道他一身的本领是从何而来,他的年纪似乎也不大,从目前所知道的消息来看,超不过四十岁。”蜀忡整理了一下心中的资料,才开口说道。
“超不过四十岁?这怎么可能?蜀忡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林郴显然对这一回答难以置信,不禁失声叫道,“他可是有着一只能够灵活运用妖火的妖狐为伴,一个不超过四十岁的修行者根本就不可能有实力去收伏那只妖狐!也绝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消灭掉我的草傀儡!更不可能拥有现在所有的地位!”
“这我知道,但是我查到了阴天乐在中国的户籍登记,他的的确确是出生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的中国西北。当然了,也不能排除他在其中做了手脚。他是在近十几年来才突然出现中国修行界中,与青城派的关系较好。但是在中国的妖族中,他的声誉亦是不错,除了那一只妖狐外,他并没有其他妖仆,也从未无缘无故地与妖族为敌,更不必说故意捕杀妖族夺取他们的内丹了。虽然以他所表现出的实力而言,他算得上是如今人类修行者中的高手了。反而他曾经从人类修行者手下救过一些妖族,使他们免受荼毒。”
“这么说来,他倒是人类修行者中的异类了。”林郴冷冷地一笑,这个阴天乐早就在他心中列为强敌了,只要看看花泪不惜亲自潜伏到了他的身边,就可明白他在这些妖族心目中的地位了。
“大人您也这样说也没错,雪女一族正是在他的斡旋下和阴阳师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也正是因此,大约有十几名被阴阳师捉去还未变为式神的雪女被放回了族内。而且雪女的族长雪姬在近一个多月里,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甚至于陪同他前去了欧洲。还有一名名为趵勒的妖族为此留在了东京传染病研究院,替他坐镇。花泪大人在他身边亦是行动自由,没有任何的限制。”蜀忡补充道。
“那些人类修行者在这个时期就任他这样胡闹吗?没有人找他的麻烦?”林郴心中是大感奇怪,在如今这样敏感的时候,阴天乐他在身边留有这么多的妖族,就不会引起人类修行者心中的猜疑吗?要知道人类可一向是以多疑著称于世的。
蜀忡自然明白他的心中疑惑,笑笑道:“当然会有人有所猜疑,但是没有人会当面指出。阴天乐到日本后至今的一切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保护中国的利益。日本对中国的战争赔款,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中国修行者援救日本,亦是他从中牵线搭桥的;这一次他又同青城派联手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不但挽救了上亿中国人的性命,还从国外换回了大批的技术、物资,还有流落在外多年的诸多文物,风头一时无二。再加上他与青城间良好的关系,纵然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又有谁会为这点小事和他过意不去。说他和咱们有勾结,那也得有人信才成。”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麻烦来了,这一回青城派是自身难保,也无法为他撑腰了。你认为他会在这两件事情上妥协吗?”林郴接着追问道。
蜀忡沉思了片刻,才以不确定的语气道:“这个恐怕很难说。我个人之见,第一件事上也许阴天乐他会退让,毕竟从目前所得到的情报来看,他虽然对钱很在意,但却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日本对中国的战争赔偿数以万亿计,他从中未取半毫。这一次很难说他会不会为了顾全大局,而同意将巨额转让金让出。至于和我们毁约这件事,依我看,他应当会严词拒绝。”
“唔?你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林郴笑容可掬地问道。
“大人,您和花泪大人均对这个阴天乐青眼有加,从他以往的战绩中来看,虽然与我们妖族并没有太多正式的交手,但是近几个月来,败在他手中的血族却是相当不少,血族为此甚至于出动了两名氏族首领,由此可见他的实力。阴天乐并不是一个只有蛮力而无智慧的修行者,这一点可以从他能促成日本对华赔款,以及日本阴阳师与雪女一族的和解中看出。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受到两位大人的共同关注。所以我想他不会看不出这一计划根本就不具备可实施性,为此而牺牲掉他的信用和声誉,实在是不值。”
“好,说得好,有道理!”林郴连连点头称赞道,蜀忡的这一番分析,与他所思所想是不谋而合。
“不过这样一来,在不明真相的人类眼中看来,他的拒绝无疑是帮助了我们妖族,恐怕他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了。嗯,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目前在日本的地位。哈哈哈,我们就等着看人类自相残杀的好戏吧,我可是十分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的。”林郴仰天大笑道。能够借助敌人的手剿灭自己的强敌,那无疑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林郴是看不上的。
蜀忡两眼一亮,喜出望外地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说……”
“不错,这样一来,必然会影响到阴天乐他在日本人和中国人心中的声望,也许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叛徒,并且肯定会牵连到青城派在修行界中的声望。那时,阴天乐心灰意冷之下,很可能会选择退出日本,返回中国,不再过问日本的事务。这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件喜事。拿下日本全境,指日可待啊!”林郴嘴角含笑地说道。
没有了一手促成中日修行者联手的阴天乐坐镇日本,素有仇隙的中国修行者与阴阳师之间的磨擦也就难以避免,而开战以来一直与阴阳师合作的主要力量青城派亦因此事受到重创,影响力大不如前。如果说中国修行界再派来个自大狂妄的蠢材做首领,那么人类修行者间的内斗恐怕也就成为了顺理成章之事,这对于林郴他们而言,自然是可喜可贺之事。
蜀忡的眼珠灵活地一转,阴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何不再火上浇油,把这件事情搞得更大一些。比如说散布阴天乐是我们妖族的卧底,伺机反叛之类的谣言。据我所知,那些愚昧的人类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就会完全丧失基本的判断能力,对于这一点,中国几千载的人类斗争史上已经有着无数的成功范例了。”为了了解人类,他可是专门汲取了四位历史学家的记忆,想要找出一个关于因为谣言而死于自已人手中的历史著名人物对于他是随手可得,届时“照方抓药”就是。
林郴击掌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这样一来,阴天乐他必然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泥沼。无论如何选择,都只会给他自己带来诸多棘手的麻烦。嗯,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可以借助那些至今还隐居在人类中的同伴,不仅仅要在日本大肆散布这一谣言,中国境内也绝不可放过。”
“不过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花泪大人的后继计划?所以这个计划执行前,您看是否要和她商议一下?”蜀忡轻声地问道。
林郴略微地皱了皱眉头,沉思了片刻道:“这事你就不必管了,我去征求她的意思,你先去做必要的准备,一旦时机成熟,就立即执行。还有,通知中国境内的同族,在我们占领日本全境前暂时不要和中国的修行者发生冲突,就让他们在那里自欺欺人吧。”
林郴清楚地知道,现在还不是和人类修行者全面展开战争的时候,一部分伙伴仍然恢复力量的过程中,通向妖界的大门亦没有完全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现在贸然在中国境内燃起战火,只会令自己陷入两线做战的窘境。既然中国修行者直到现在,仍然是在像征性地派遣小批人手,他自然乐得是顺水推舟,不去招惹他们。只要妖族能够顺利地拿下本洲岛,将富士山纳入自己的掌心,那时自己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是撤回妖界还是向妖界请求新的援助,都将随已心意!
“还有,岛上还有大量的珠宝、金银首饰、珍贵物品没有被逃难的日本人带走吧?把它们都搜罗出来,带出岛去,一旦修行者他们毁约,就让当地的妖族就地收购。人类有一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咱们买不到足够多的药品。让他们也同时留意和此有关的一切事情,特别是这种药品的生产和储藏地点,买不到,咱们还偷不到、抢不到吗?”林郴冷冷地说道,“我倒想看看那些企图困死我们的人类届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嘴脸!”
“大人放心,绝对没有问题!”蜀忡站起身来,信心十足地答道。九洲岛上遭遗弃的贵重物品价值何止亿万,还有大量现今日本紧缺的各种生活物资,想要收买一些人类,在蜀忡看来,简直是易于翻掌。这也是他原本所考虑的备选方案之一,既然林郴主动地提了出来,他自然是欣然接受。
“渚噬,你去和虎贲立即着手准备,如果修行者他们一旦决定毁约,我们将立即重新封锁天空和海洋,并对日本本洲岛展开攻势,将富士山纳入我们的领地。蜀忡,高树瞳和北海道的妖族们联系的如何了?当进攻展开时,要求他们从北面牵制修行者的兵力。”
“据我所知的情况,似乎除了雪女一族还未有具体的回应外,其他几个已经同意与我们配合。这个具体的情况您得问高树瞳小姐,只有她对此最为清楚。”蜀忡迟疑了一下,恭敬地答道。
“嗯,你们去吧!时间紧急,不可延误!”林郴挥了挥手,蜀忡和渚噬起身退了出去。
窗外的暴风雨刮得愈发狂暴起来,远处的天空中无数的电光划过,数棵参天大树被雷火击中,发出了濒死的悲鸣,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倾盆大雨的倾泄下,转眼即逝。只是被击得焦黑的树干再也无法承受飓风的力量,轰然倒下……
PS: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姬的暂离
就在安培宇明对日本未来形势的走向而大伤脑筋的时候,本已诸多麻烦缠身的阴天乐亦遇上了出乎他意料外的难题。打发走安培佐证的他快步走向了休息室。
显然是深受三女精神折磨的趵勒毫无半点平日风范地歪倒在沙发上,对于阴天乐的到来毫不理睬。绯狐和雪姬坐在他的对面,娇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副精神萎靡、疲倦不堪的模样,花泪却不知去向。
“天乐,和天松子怎么谈了这么久?事情很棘手吗?”看到阴天乐进来,绯狐连忙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后来安培佐证也来了?他不去准备药厂开张,来找你做什么?”雪姬则乖巧地为阴天乐送上一杯香茶,又坐回了绯狐的身边,以一种难以言谕的神情注视着阴天乐,似喜似悲,又带着几分不舍。
亦是一头烦恼的阴天乐并没有对于雪姬的异样神情有所留意,随手一指躺在沙发上闭目不语的趵勒道:“嗯,是有些麻烦,国内的那帮人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如果说不满足他们的话,他们就拒绝再派人手前来日本。安培佐证是来过,为了重启移民计划而来,我把这事推给了天松子。先不说这些,趵勒兄他这是怎么了?不过才半天的功夫不见,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看起来就像刚刚被人狠狠地欺凌过一样。”绯狐和雪姬闻言立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两人笑得是前仰后合,银铃般的笑声好半天才停了下来。
“老弟,我真是对你打心底地感到佩服。真不知道这一个月里你是如何煎熬过来的,我今天算是彻底地领教了什么叫身处地狱,这三个丫头简直要把我搞得精神错乱了!”趵勒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我早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也明白女人对购物那执着的疯狂,但是我可没有想到,这三个丫头居然疯狂到了如此地步。这简直比和你打一架还令人疲倦啊!”听了他这一番话,绯狐和雪姬更是抱在一起笑个不停。
“喂,趵勒,你叫雪姬和花泪小丫头我不管,对本姑娘可不准这么没大没小的!”绯狐笑骂道,“否则的话,别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我们可还有一多半的衣物没有整理出来呢,要不要你一会再来帮帮我们?”
“别别别,绯狐大姐、绯狐姑奶奶了!你就饶了我吧!”趵勒闻言就是一个机灵,连忙坐起身来,不住地摆手道,“你们的衣物再这样整理下去,我恐怕就要精神错乱了!看在阴老弟的份上,你就放我一马吧。再说了,阴老弟多年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的眼光肯定比我这个粗人高明,你们还是找他吧。”阴天乐不禁心中大汗,看来趵勒的确是被绯狐三女折腾怕了,居然连这种话都毫不迟疑地说出口了。
“嗯,你这席话本姑娘听着很顺耳,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就放过你吧。”占尽了上风的绯狐自然是喜笑颜开,得意地道,“不过花泪妹妹和雪姬妹妹肯不肯放过你,就要看你自己的本领了?”此言一出,原本松了一口气的趵勒不禁又紧张了起来,黄玉般的双眸望向雪姬流露出了为难不已的神色。
雪姬不等他开口,连忙说道:“前辈,您不必看我,我一晚辈岂敢劳动您帮我处理私人事务。您只需要去说服花泪姐姐就可以了。”趵勒长出了一口气,总算麻烦又少了一点。
“嘿嘿嘿,老兄,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把你吓成这个模样?”阴天乐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阴老弟你有所不知,方才我简直是鬼迷心窍,竟然在一不小心下,答应了帮助她们整理那些你给她们从巴黎带回的东西,本来我想,就算老弟你出手大方,那能有多少。谁知道,竟然是装满了足足三个房间!”趵勒愁眉苦脸地说道,“这还罢了,我趵勒岂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做也就是了。偏偏这三个女人对每一件衣服都要点评、试穿一番,还要我给她们出意见,评优劣,这可难为死我了。你说我闭关多年,又是个男子,对这些时髦女装能有什么中肯的评价,信口开河还不行,这下子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听到这里,看着他那简直要皱成一团的双眉,阴天乐也忍俊不禁放声大笑起来。雪姬、绯狐和花泪三女在消费之都巴黎疯狂采购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她们带回的物品足足装满了飞机的一个货舱,想要全部整理完毕,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趵勒显得越来越恼怒的目光下,阴天乐终于停止了他那幸灾乐祸的笑声,连忙转移话题道:“我怎么没有看到花泪,她做什么去了?”
“说是想洗个澡,先回房间去了。”绯狐回答了这一问题。
“老弟,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和你谈谈。”趵勒坐直了身体,正色道,“近期内我必须要带雪姬回北海道呆一段时间,可能是一两个月,也可能得需要半年,感谢你这些日子来对她的教导和关怀。”
“趵勒兄,你说什么?”差点打翻了手中茶杯的阴天乐吃惊地看着面有难色的趵勒,失声惊呼道,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雪姬和趵勒近日内将暂且离开东京,返回北海道一些时日。虽然他早已想到了会有雪姬离开的一天,可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趵勒也要一同离开。绯狐显然对此也毫无心理准备,绝美的面庞上流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趵勒一瞪眼,毫不客气地回吼道:“叫什么叫,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给她的《冰心诀》是那么容易修炼的吗,雪姬她的功力如今增长太快,如今已经到了瓶颈期,必须回去闭关修行,而我也不得不随她一同回去护法,否则你当我愿意在这个时候回北海道的冰天雪地中去吗?”说起这个,趵勒亦是一肚子的冤气,在东京研究院里憋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瘟疫即将结束,战火即将重起时,一场场好戏即将上演的时候,他却必须要回到北海道为雪姬闭关护法,怎么能不令他感到十分的窝火。
不过话虽这样说,但是趵勒心中亦是对阴天乐感激有加。他一眼就看出阴天乐交给雪姬的《冰心诀》是上等的功法,而且绝对适合体质属于冰雪系的雪女们修炼。
阴天乐立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当初他将《冰心诀》交给雪姬时,只是想着能够尽可能地提高雪姬和雪女一族的实力,让她们在与日后的人类与妖族的战争中能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并尽快地提高雪女们的实力。毕竟以她当时的实力,与她一族之长的地位相当不符。也正是因为如此,雪女一族过去在面对阴阳师的大肆捕捉时,根本无力反抗。可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在恒灵记忆中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明的功法竟然对雪姬产生如此大的作用,以至于令趵勒也不禁叹为观止。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冰心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有这么惊人的效力!”好半晌,阴天乐才讷讷地嘟囔道,那副吃瘪的模样,看得绯狐不住地掩口娇笑,就连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直愁眉不展的雪姬也不禁露出了笑意,虽然只是稍纵即逝。
“好了,天乐,如今事已至此,雪姬妹妹的修行已到了瓶颈,若是再和你这样东奔西跑,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趵勒他亦是为雪姬妹妹的安全着想,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再说了,不过是暂时分开,你们有必要搞得如此紧张巴巴的吗?趵勒他不也说了吗,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雪姬妹妹必定会突破瓶颈,到了那时,大家不就又可以相见了吗。”神态已恢复平静的绯狐伸手拦住了欲言的趵勒,笑意盈盈地对阴天乐说道。
绯狐搂住了雪姬纤细的腰肢,附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笑道:“妹子,你放心吧,你走的这段时间,我一定帮你看住你大哥,不会让她人乘虚而入的,怎么样?有了姐姐的这个承诺,你可以放心的闭关了吧?”雪姬不禁大羞,两团迷人的红晕立时飞上她的面庞。绯狐的声音虽低,但是这个屋中的人哪一个不是耳目聪明之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只要看着趵勒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雪姬就羞得简直是无地自容,她不敢看阴天乐的反应,双手捂住通红的脸庞,转身带着一股香风逃了出去。
阴天乐亦感到几分的窘迫,不由得脸色微红。“趵勒兄,你们这样撂挑子走了,那些还留在东方的雪女们怎么办?也和你们一同回北海道吗?”他可不能像雪姬那样一走了之,转移话题无疑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妖老成精的趵勒岂能看不破他这点小伎俩,不过他亦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自然顺水推舟地答道:“原本我是打算一并带回北海道,毕竟我和雪姬都不东京,她们的人身安全颇令人难以放心。但是我们都回归北海道,你小子手中可自由动用的力量更是薄弱,而且血族一直在旁虎视眈眈,令我也很不放心,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如果说你觉得需要,我就把她们留下,将指挥权交给你。”
趵勒的这一番话令阴天乐心中感动不已,以趵勒对雪女一族的关照之情,能为了自己而把她们留在险境之中,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不过缺少人手的他并不想将雪女们留下,正如趵勒所说的那样,在他与雪姬均留开东京的情况下,雪女们还留在这里就是在冒险,纵然是阴天乐自己,也不敢说能将她们护得万全,反而可能成为自己的破绽所在,成为敌人牵制自己的棋子。那个棘手的局面,可不是他所想面对的。
“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现在日本的局势错综复杂,中国国内亦是混乱不堪,她们跟在我的身边亦很难保证她们的安全,你还是把她们带回去吧。有了莫托亚族的帮助,我还应付地来。”阴天乐笑笑道,“倒是你和雪姬闭关后,雪女驻地的安全必须进一步加强,提防有人会乘机偷袭,特别是血族。我还在想要不要派几名莫托亚战士过去协助她们呢。”趵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阴天乐所提到的这一点倒是他还没想到的。
虽然雪女一族与阴阳师们已经达成和平共处的协议,但是任何人都明白,没有了实力保证,那协议不过是一张随时可以撕毁的纸片而已。就算阴阳师们顾忌阴天乐和青城派的反应,不会明目张胆地前去,但是难保不会暗中偷袭。
况且雪女一族在上一次的冰见市血战中已经与血族彻底地结下冤仇,以血族那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必定不会与雪女们善罢甘休。趵勒想到这里,不禁感到了几分头痛。这些隐藏在暗处,行事肆无顾忌的血族甚至比那些阴阳师还要难缠,而能够被派至日本的血族无一不是好手,对于雪女们来说,的的确确是个威胁。
“这倒真是个棘手的问题,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是忽略了。”趵勒沉声道,闭关修行的自己和雪姬不能受外界的干扰,虽然闭关前自己必然会布下层层防护,以防止这一情况的发生,但是这也就意味着雪女们也无法及时地将外界的信息传递给自己,而没有了自己和雪姬的坐镇,雪女们能不能有足够的力量来防御敌人的攻击,他心中亦是有几分担忧。
“天乐,你就不必在此卖什么关子了,既然你已经想到了这一问题,解决的方法你也应当是心中有数了吧?”看着忧心忡忡的趵勒,绯狐不禁娇笑道,“就不要让趵勒他为此伤脑筋了。”
“方法目前来说有两个,一个就是我派出四名莫托亚族的战士随你们一同返回雪女的驻地,在你与雪姬闭关的时间里,由他们协助雪女们防守驻地,而且有了他们,即便有什么他们也无法解决的敌人,相信以他们的实力,也能够闯出来向我们求援。”
“依我看这样做并不妥当!说说你的第二个方法。”趵勒毫不迟疑地摇头否定了这一方案,在他看来,阴天乐如今已是身处险地,不但血族视他如仇,妖族亦将他看做是人类的修行者,而视他为敌。原本是他后援的青城派如今也陷入与国内其他门派纠缠不清的地步,很难再给予他更大的帮助,而一旦他的妖族身份泄露出去,必然引起喧然大波,到了那个时候,恐怕青城派亦不得不与他划清界线,而妖族们更会视他为叛徒,没有了这些莫托亚族的战士们相助,他想从日本脱身恐怕都难比登天。对于趵勒心中的忧虑,阴天乐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亦不坚持。
“趵勒兄,在欧洲时雪姬曾经和我谈过,虽然她自己个人希望能助我一臂之力,但是身为雪女族长的她并不希望把自己的族人亦带到与妖族为敌的境地。而且在战后,她希望能将雪女一族带回妖界,不再受人类的欺压。对于她的愿望,同样身为妖族的我是深深地理解。我并不希望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将你和雪姬、以及雪女一族置于妖族的对立面。”阴天乐拦住了欲插话的趵勒,接着说道,“我知道林郴曾经找到过雪姬,并且在富士山大酒店中那场战斗中帮了她们不少忙,所以无论是与情与理,雪女一族都不应当站到同族的对立面上。雪姬能在这一场战争中选择严格中立,对于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那孩子会选择两不相助?”之前显然未得到雪姬半点口风的趵勒略带吃惊之色地问道,阴天乐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趵勒的神情中带着明显的欣慰之情,“雪姬这孩子确实是长大了,越来越知道自己所肩负的责任了,我也算是对她的长辈有了个交待了。关于这个问题我原本还想在近期内与她谈谈,毕竟这关系到了雪女一族的未来。我们与阴阳师有互不侵犯的协议并没有关系,我们与人类修行者联手剿灭血族亦算不了什么,但是要雪女一族和来自妖界的同族为敌,却是一件需要考虑再三的大事。她能够提前考虑到这一点,并不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委实是令我这个当长辈的感到她成熟了,可以真正地承担起族长的重任了。”
“我的第二个意见就是雪女一族封闭目前的驻地,举族迁移到莫托亚族瑞士境内所在的山谷中去。那里亦是终年冰封雪冻之地,十分适合雪女居住,而且有了莫托亚族的照应,相信不管是血族还是神圣教廷的人都拿你们无可奈何。而且那里距离我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领地也不是太远,互相间也能呼应,可以确保雪女一族的安全!你看如何?”
“这个?”这个建议显然是大出趵勒的意料,令他一时间难以决断。毕竟雪女们已在日本四岛生活了万年之久,那里的一草一木,对于她们而言,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如果是要前往妖界还罢了,毕竟如今的妖界已不适合她们生存,现在竟然要举族避祸迁移到万里外的异国他乡,实在是有些难以启口。
“趵勒,我觉得天乐他的这个建议对雪女一族十分地有利。移居到瑞士的雪女一族,可以彻底地脱离日本这个人类与妖族间战场,对于雪女一族保持中立的地位十分有利。也可以避免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对此说三道四,心存疑虑。而且日后林郴若有什么特殊要求,你们亦方便拒绝。”绯狐亦轻声地说道。
趵勒立时醒悟了过来,如今日本即将成为人类与妖族间的最前线,留在北海道的雪女一族,如果说再加上隐居在北海道其他妖族,无疑和身处九洲岛的妖族们形成了南北呼应的格局,对本洲岛的安全构成重大的威胁。虽然有雪女与阴阳师互不侵犯的协议,但是人类修行者仍然对雪女们心存疑虑,害怕她们会乘机南下。而且雪女一族如果留在北海道,日后若是战局不利,林郴他们想要借用雪女们力量,她们也必将陷入一种两难的尴尬境地中。如果说雪女一族决定暂时迁居到瑞士境内,自然就解决了这些问题。
“我明白了,但是这件事我不能自已做主,还需要和雪姬商量一下才能给你们回复。”沉吟了片刻的趵勒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要事先声明一点,雪姬她虽然碍于族长的身份,而不得不选择置身事外,我趵勒却没有这一分顾忌,等雪姬和雪女一族的事情安定下来,我就立即回来,助你一臂之力!”
“这怎么行,雪女一族还需要你的照应,况且和我在一起,日后就大有可能会和妖族同族操戈,我自己的麻烦怎么能把你也拖累进来。”深受感动的阴天乐好半晌才开口道。
“同族操戈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咱们妖族奉行的是强者为王、败者为寇,为了争夺地位,妖界中打得还少吗?”趵勒一脸地不以为然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为了人类而战,我只是想帮助你完成愿望,我帮助的是你,你是不是妖族?如果说是,那我就是在帮助同族,这有什么的。雪姬她们想移居妖界,所以不得不顾忌到与林郴他们的关系不能闹僵,而我趵勒却没这份麻烦,我都不怕,你小子怕什么!”
“可是这样必竟会引起林郴他们的误解,误认为你叛族相助人类的!那样日后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的!”阴天乐连连摇头拒绝道,他可不想让趵勒在此事上卷入得太深。如果说有可能,他自己还想及时地从中脱身而去呢。
“唉呀呀……你小子哪里有那么多的说道。”最终费尽口舌趵勒终于失去了耐心,大声地叫道,“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阴天乐亦只有和绯狐无可奈何地相对叹了口气,既然趵勒执意如此,他还能强行不允许他回来吗?以趵勒那一身强横的实力,又有谁能将他拦阻在外呢?
“啊,对了,让你们这样一闹,害得我差点把大事忘记了!”趵勒重重地一拍大腿,猛地站起身来道,“阴老弟,我说你最近有空闲时间没有?还记得我曾经和你提起过的层云大峡谷吗?在那里,有一处终年云雾笼罩的山谷,除了每年特定的一天里,谷口会从浓雾中显现出来外,平日里纵然你费尽心机也绝对无法寻到入口。在那个山谷里隐藏着一处世外仙境,我怀疑那里曾经是处修行者的洞府,只是以前多次前往,均无法找到开启之法。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了今年开启的谷口的日子了,怎么样?有兴趣和我一同前往吗?”
“咦?”阴天乐和绯狐的好奇心亦不禁被他勾了起来,“半个月后啊?”
“嗯,半个月后,如果说老弟有兴趣与我一同前往,那么从那里回来,我和雪姬就会返回北海道。当然了,如果说老弟根本没有时间,或者压根就没有兴趣,我也不打算独自前往。只要等雪姬收拾完毕,随时都可以走。”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说实话,我个人倒是对它很有兴趣。不过目前为止,还真不知道到时能不能脱得开身。你也不是不知道,半个月后恐怕正是我最忙碌的时候。”阴天乐苦笑道,还有十来天,赵青石的最终配方就要出炉,不仅仅是日本和中国,全世界的人都正在稽首以盼它的到来,为人类彻底地解除瘟疫的威胁。当然,也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寻找机会夺取。
“阴老弟,中国修行界在玄真子离开日本后,是否派来新的高手坐镇东京传染病研究院?他们应当明白那里的重要性吧?一旦出现差错,固然你和青城派是声名扫地,但是所带来的后果却是世界性的。他们不会托大到这个地步吧?”趵勒沉声问道,“最近这些天来,我可以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强者出现在东京的周边地区,其中不怀好意而来的恐怕不是少数。”
“嗯,你说的是。不过我并没有听天松子提到有新的援手从国内而来,当然亦不能排除他们暗中潜入日本的可能,我想那些修行者再怎么看我和青城派不顺眼,也不会不明白这个药方对于国内的重要性。至于你所说的情况,我也感觉到了,看来很有必要在近期内展开一次‘严打’了!”阴天乐冷笑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趵勒连连摇头道,“阴老弟,虽然你的实力强横,就连血族亦接二连三的败在你的手下,但是古人云‘枪打出头鸟’,你懂不懂?你这样大抱大揽,不但让你自己终日忙碌不已,还不见得在他人心中会落个好印象!”
“那么趵勒你的意思是?”绯狐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能让那帮既想吃肉又不想沾手腥的家伙置身事外,一定要把他们也拖下水!东京传染病研究院如今已经成为了多方的焦点,近期内绝对不可能太平。嗷,赚了钱是他们的,出了事是我们的,绝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趵勒愤愤不平地说道,“神圣教廷的那些人不是还在日本未走吗?能不能通过神圣教廷向中国修行界施压,让他们立即派出人手支援日本。这个时候,他们可没有什么借口再留在国内死不出来吧?”
阴天乐心中微微一动,趵勒所说的亦不是没有道理。既然这帮家伙已把手伸到了日本,何不好好利用一把,纵然是威逼利诱,只要能把援手派来,亦是好事一桩。
“唉……我是真的不明白,这帮家伙就这样对待你,你就不感到寒心吗?为了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犯得上和林郴他们沙场相见吗?人类这些年来把人界祸害地还少吗,吃些苦头也是活该!要不是看在老弟你的面子上,我肯定去帮林郴他们把人界闹他个天翻地覆!”趵勒恨恨地道。
阴天乐笑笑道:“老哥,你就不要在这里发牢骚了。我知道,人类这些年又是污染、又是破坏,把整个世界搞得是乌烟瘴气,人类修行者也一直找我们妖族的麻烦,视我们为邪魔外道,整日里追杀不已,这些我都时刻铭记在心。相信我,我自有分寸,不应当管的我半点也不会介入。我可不是那个爱心泛滥、好管闲事的东郭先生!”
“好,你明白这一点就好!我就放心了!”趵勒欣慰地拍了拍阴天乐的肩膀,“老哥哥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这把舵的可别把我带到沟里去啊。”
就在阴天乐着手准备雪女一族的迁移事务和同趵勒前往层云大峡谷的时候,天松子已经将他那毫不客气的回复传回了国内,在国内修行界中引起了喧然大波。由于之前青城派对此事一直是低调处理,既没有应承下来,也没有一口拒绝,令那些人始终心存希望,而阴天乐的回复无疑是断了他们想从青城派手中分一杯羹的念头。
虽然这些俗世间的财富对于他们而言,并算不得什么,但是人总是有个三亲六姑、四叔五姨、亲朋好友的,身为修行者的他们,后辈更是众多,而在这个动乱的时代里,手中多些财富无疑就是多了一线生机。就算不为自己,他们亦要为家人多争得生存的机会。所以他们对于这个阻人财路的阴天乐自然是恨之入骨,在共同的**和恨意地推动下,各派间一改平日里拖泥带水的作风,很快就推出了谈判代表,第三天即赶到了日本。
第一百六十四章 高傲的使者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随着一阵阵微风的吹过,几片落叶随之飘下,带来了初秋的少有的凉爽。往年里,这无疑是一个出游的好日子,但是如今危在旦夕的日本人们再也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了。妖族的切身威胁、大和民族随时都有可能全族覆灭的恐惧时刻压迫在他们的心中,让他们简直无法喘过气来。
在日本东京成田国际机场的候机贵宾室中,以日本外务大臣和中国新任驻日大使为首的外交人员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来自中国的特使。成田机场,这座原本在日本乃至世界上都名列前茅的、每年客流量近千万的巨型国际机场如今已变得冷冷清清,再也没有往日里那各国旅客川流不息的壮观景像。只有一些货机还在不断地起降,将世界各国运来的救济物资运向全国各地。
随着来自北京的外事专机徐徐地停靠在了停机坪上,在场的中日两国外交人员在日本外务大臣和中国驻日使节的共同带领下,以极其隆重的礼仪欢迎这位来自北京的特使——徐枫华。徐枫华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四五的模样,风度翩翩,说着一口极其流利的日语。在他的身后,除了随机同来的外交人员外,还有一名年轻人,他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高挑的个头、俊美的面庞、精光闪烁的双眸、自信的神情、还有那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高傲气质,无不吸引着人们的目光,风头一时无二,就连特使徐枫华也难以与其相比。特别是一些在场的年轻女性,简直为之目醉神迷。若不是碍于所在的场合和身份,估计主动上前搭讪的将会大有人在。
“纯清子师兄,观心子师兄,那个紧跟在特使身后的年轻人是谁?为什么身为修行者的他会混杂在外交使团中?”前来接机的天松子站在贵宾室出口处一头雾水地问道,虽然他知道这一次前来与阴天乐谈判药方转让金归属问题的修行界代表亦是随机而来,但是他的身份却并不是外交人员,是不应当混杂在使团中的。
“他就是这一次与阴前辈和贵派进行谈判的修行界代表,‘一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关心悦。不过我也不清楚他怎么会混在使团中下了机。按理说他们应当在机上等外交礼仪完毕才会下机的。”纯清子的心中显然对此亦是大感迷惑不解。
“天松子道长,既然他已经下机了,我们也就别在这里干站着吧,还是去迎接一下比较好吧。是不是?天松子道长。”站在天松子身旁,对这一幕同样摸不到头脑的安培佐证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现在有求于人的他们对于这位中国修行界派出的谈判特使可是绝对得罪不起。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天松子微微地叹了口气道。他们一行人的出现立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虽然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天松子、纯清子和观心子他们的身份,但是身着阴阳师长袍的安培佐证还是令他们立即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于是众人纷纷让开了道路,徐枫华亦知趣地拉着日本外务大臣和驻日大使躲到了一旁。
关心悦此时也看到了天松子一行人,立时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纯清子与他曾有一面之识,自然就承担起了双方的介绍人一职,双方好一阵寒暄后,由纯清子和安培佐证一起陪同他前往早已准备好的宾馆。天松子则返回了东京传染病研究院。不过此时的天松子心情已是糟糕之极,坐在车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随他一同返回的师兄弟们亦识趣地不去打扰他。
“这个关心悦与纯清子和观心子是言笑尽欢,却有意无意间在冷落着自己,这一点就连安培佐证都似乎有所察觉,这无疑不是一个好兆头啊!”天松子心事重重地想到,“关心悦看起来是个相当高傲的人,这一点从他的言行中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他口中称自己三人为师兄,礼数无缺,却压根没有那份诚意。”看来国内修行界是铁了心要和阴天乐、青城派做对到底了,竟然如此雷厉风行地派来了代表。他不认为对此满怀不满的阴天乐会轻而易举地退让,放弃那笔天文数字般的巨额财富,以后的麻烦之多是可想而知了。
“青华,那个谈判代表来了?这一次他们的行动倒是迅如雷火啊,金钱的魔力果然还是不能小视了的。”从赵青华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的阴天乐表现出了几分惊诧。
“是的,早上随政府派出的特使同机抵达。天松子师兄他们已经去机场迎接去了,听说是一个相当年轻的一心宗弟子,好像叫关心悦,是一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深受宗主的宠爱。”
“一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关心悦?一个年轻人?青华,对于他和他的宗门你知道多少?”阴天乐沉思了片刻,这两个名字对于他而言十分陌生,脑海中硬是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
“一心宗,在国内的修行界地位中等,它的山门位于陕西省境内的秦岭之中,门下弟子并不算多,杂七杂八地算下来也有千余人,影响力局限于陕西省和山西省境内,一向行事低调,门下正式弟子亦很少涉足尘世,与我们青城派、还有天德宗、道心宗的影响力那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这三派中却没有修行者会小视这个一心宗,近千载来,中国修行界只有三人成功进入仙界,其中就有一人是一心宗的上上代宗主。阴前辈,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一般门派的宗主都不见得知道。不过关于这个关心悦的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赵青华答道。
“这样说来,这个一心宗的修炼心法必有其出众之处,我倒是有些小瞧了他。”阴天乐心中暗道。不过纵然他是一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从辈分上来讲,他在修行界中亦是个小辈,也没有什么巨大的影响力,国内诸多门派中的长老宿老不来,怎么会把年纪轻轻的他推到了台前。
“青华,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阴天乐接着问道,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一次国内是否派来了足够的援手来坐镇东京传染病研究院。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地和趵勒一同前往层云峡谷。
“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十二人,我看了,都是国内著名修行门派中的长老,其中有几名还是天德宗和道心宗的名宿,实力不在我玄心子师叔之下。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有了他们,我们的压力可就减轻了不少。”赵青华显然是难以压抑自己心中的兴奋,喜形于色地道。
“你们青城派这一次派人来了吗?”闻言暗松了一口气的阴天乐随口问道,有了这些人,他“跷班”和趵勒外出前往层云大峡谷也可安心一些。
赵青华立时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蔫了下来,摇头道:“没有,这一次没有我们青城派的人员。我问过天松子师兄,他却不给我解释原因。”阴天乐暗暗点了点头,看来青城派在国内遇到的麻烦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这几件事,现在甚至于已经受到了排斥,否则以青城在修行界同的地位、实力、和青城掌门一惯的态度,这一次必定会派出门中好手支援,绝不可能说袖手旁观。
“对了,前辈,今晚安培宇明宗主将亲自摆宴欢迎关心悦的到来,刚刚安培佐证亲自送来了请柬,邀请您出席。”赵青华从怀中取出一纸安培宇明亲手所写的请柬,放在了桌上。“说是我师兄、纯清子等人、还有在东京的神圣教廷人员都在被邀之列,请您务必出席。”
“宴会的地点是什么地方?”阴天乐打开请柬,随意问道。
“听说就是日本天皇所居住的皇宫!”
日本天皇所居住的皇宫现在又称为皇居,位于东京的中心,占地足有二百五十余亩。最早为太田道灌始建于1457年的江户城。其后,幕府将军德川家康入主江户,至第三代幕府将军德川家光年间才全部落成。与此同时,日本桥、银座大街等一系列知名建筑相继建成使用,江户城初具规模,并一直是德川幕府的所在地。进入明治时代后,天皇一家入主江户城,江户城的名称也就由江户城、东京城、宫城演变为今日的皇居。虽然时代几经变化,历史沉浮,但是绿阴簇拥、高大的城墙和宽深的护城河所围绕的皇居,风采依旧。
皇居外苑,又称皇居前广场,原本是江户时代东京湾的海水所冲涮的而成的沙滩,后来为了修建江户城的内河而被埋了起来。在它的西边,原本是幕府重臣的府邸,维新变法后,改为了兵营和役所,1889年改为广场。如今宽阔的广场上青松翠柏、绿地如茵,在靠近皇居的地面则以碎石子铺就。而皇居前垂柳婀娜的护城河边,可见俗称眼镜桥的石拱桥与名为二重桥的双层铁桥,是皇居中的知名景点,每年在此留影的游人数不尽数。
皇居东禁苑,位于皇居的东部地区,占地二十余万平米,种植有数以万计的古树,是皇居内苑重要的一部分,内有名为“本丸”“二之丸”“三之丸”的庭园遗址,供游人参观赏玩。“二之丸”为回游式建筑,春季里园内杜鹃花绚丽开放,与遍地的绿茵交相辉映,为东京的绝景之一。而安倍宇明设宴所在之处正在这里。
夜色下,一盏盏华美的古代宫灯悬挂在两旁伸出的树干上,四名身着和服手提灯笼的日本侍女毕恭毕敬地在前引路,阴天乐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其中赵青华和阴天乐根本无心去观赏道旁的美景,走在前面。而东张西望尽情观赏园中景色的三女则稍稍拖后,不时能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娇笑声。
“前辈,安培宇明宗主还真是大手笔,竟然将宴会设在了皇居之中,不过你带着绯狐小姐她们一同去没有问题吗?”刚接到天松子电话的赵青华略有不安地问道。那里毕竟是修行者的宴会,带着绯狐、雪姬和弗妮娅三女的他实在是有些太惹眼了。至于花泪,阴天乐找了个借口将她留在了家中。
“趵勒亦会出席的,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身边有妖族相随,亦不是什么新鲜事,恰好借这个机会,让众人结识一下弗妮娅族长,免得日后又出什么麻烦。”阴天乐对赵青华的担忧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答道,“越是隐藏,那些无聊的人才会越发认为你心中有鬼,就越要查出个究竟来。我现在可没有精神头陪他们玩这游戏,不如大家当面说个清楚!”
“前辈,方才天松子师兄让我转告您,那个关心悦的来历恐怕不仅仅是一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那么简单,您可千万不能小视了他。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若是能不发生直接冲突,那是最好了。”赵青华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地接着道,“师兄他还……还说,希望前辈……前辈……能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阴天乐颇感好笑地重复道,难道说在天松子的心中,自己是个自私自立的小人不成。
“嗯,师兄是这样说的。他怀疑那个关心悦的背后有仙界中人给他撑腰!”赵青华极力地压低了声音,垫起脚来在阴天乐的耳边说道。
“仙界中人给他撑腰?”闻言阴天乐也不禁大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这可绝对是件爆炸性的消息。不过这样一来,国内修行界最近以来行事的诸多怪异之处也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青城派的影响力虽大,毕竟还是尘世中人,怎么能与仙人相比。
“这就难怪了。”阴天乐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的修行者站到了青城派的对立面,向自己和青城施加压力,原来是有仙人在背后暗中捣鬼。这样一来,国内修行界为什么会派一个年轻的小鬼前来和自己谈判,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针锋相对
看得出来,为了讨好关心悦,阴阳师们对这场宴席是颇费心思,由于海洋已被污染,鱼类更是不敢食用,日本的名菜金枪鱼生鱼片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宴席上了,而修行者的身份又决定了绝大多数人不会对肉类感兴趣,宴席上主要是以水果和菜蔬为主,加上阴阳师秘造的清酒。不过,满腹怒火的关心悦自然是无心去体会日本人对他到来的欢迎之意了。除了清酒在安培宇明的热情敬酒下喝了几杯,其他菜肴是一概未动。
倒是在山谷中封闭了多年对饥饿深有体会的弗妮娅此次是大开了眼界,那一道道精美可口的菜肴被她吃得干干净净,心怀恻隐的绯狐和雪姬为此还让给了她不少。当弯月升到天顶时,这一场盛大的接风宴才算是曲终人散。关心悦被热情洋溢、恭恭敬敬的安培宇明等一席人一直送出了皇居大门,自有专车送他们前往下榻的宾馆。
“真是好累!”阴天乐伸了个懒腰,好在车内空间很大,丝毫影响不到其他人。
“前辈,那个关心悦也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吧,竟然想与您平起平做,平辈论交,若不是师兄死拉着我,我真想一脚给他踢出皇居去!”赵青华依然对关心悦方才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愤不平。一个一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论起辈份来,最多算是和自已同辈,却敢在众人面前拿腔拿调的,妄图压自己一头,怎么能不令他火冒三丈。
“傻小子,你打不过他的!”绯狐娇声笑道,“别小看了那个关心悦,他的年纪虽轻,实力可是不弱,至少打败你赵青华是不成问题的。若是不想给你师门丢脸,你最好还是去了动武的念头吧。否则的话,到时可是有你的苦头吃。让你这小子平日里偷懒不好好练功,现在后悔了吧?”赵青华一脸吃惊地望向阴天乐,他可没看出来那个家伙竟然在绯狐眼中有如此高的评价。
“你还不信啊?臭小子!”绯狐见他望向阴天乐,不禁在他的脑壳上敲了一记爆栗,轻嗔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连我的话也不相信了?”赵青华捂着脑袋怪叫着躲到了一旁,他可不敢招惹绯狐,要知道阴天乐平日里才没有精神监督他的练功,大多是由绯狐和雪姬负责,得罪了她们的后果无疑是可怕的,只要想一想绯狐层出不穷的整治手段,赵青华立时就觉得头大无比。在绯狐的幻境中,他的苦头可是吃得不少,想忘记都难以做到。
“大人,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们。”自出了皇居后就一直高度警戒的弗妮娅轻声地在阴天乐耳边说道,“您看要不要派人把他们拿下?”
“不必去理他们!随他们去闹。”阴天乐冷笑地摆了摆手,这些随风飘动的墙头草,看哪边强就往哪边倒,一群跳梁小丑。不过是关心悦在宴席上稍稍地露了点口风,就一个个“顺应潮流”地倒向了关心悦一方,对于关心悦对手的自己自然是冷眼相看了。最后倒是安培宇明等陪同的阴阳师们仍然对自己保持着一贯的恭敬,没有半点的怠慢。
“关心悦,你也未免把仙人看得太高了吧?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纵然是人界的修行者中,拒绝升入仙界的古往今来亦是大有人在。一个进入仙界不过数百年的新晋仙人,能有多大的威力?”阴天乐心中暗想。仙界,在他看来,不过是另一个妖界罢了,就凭几个仙人想彻底地压制住林郴的行动,并把他们一网打尽,无异是痴人说梦。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这几个仙人下界,到底是代表了仙界的态度还是他们的个人行为,这可是关系着整个战争走向的大事。
阴天乐的心中很清楚,林郴等妖族的实力与一般仙人相比,只强不弱。之所以他们一直低调行事,不过是因为来到人界后需要一段日子恢复实力、收集资料、联系同族。恐怕很重要的一点也是他们一直没有遇上值得出手之人。能与他们相抗衡的修行者,如今在日本只有安培宇明和自己,如果说把妖族也算在内的话,趵勒亦是一个。绯狐、雪姬和弗妮娅三女与他们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安培宇明才会不遗余力地要求中国再派援手和加快移民步伐。况且到目前为止,出现在人类面前的妖族不过五六人,不过是怀玉所说人数的三分之一。区区一两个仙人下界,根本就改变不了妖族与人族间的实力对比。
但如果说是仙界决定介入此事,那么妖族与人族间的战争无疑会快速升级,天知道届时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固然可能是林郴等妖族放弃向人类的报复,返回妖界,但阴天乐总觉得妖界继续增兵的可能性会更大。“唉……”阴天乐情不自禁地长长叹了口气,人类的未来在仙人到来后,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几个仙人“顶缸”,自己正好乘机从混乱不堪的日本抽身,最好能把天松子等人也带离日本,任他们在日本与林郴他们打生打死去。国内还有着无数的繁杂的事务需要自己去处理,这一次外出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久了。
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绿洲面积现在看来已经太小了,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立即寻找新的水源扩大绿洲面积,各种物资目前的储备也偏低,需要进一步吸纳,至少也要收购到足够二十万人食用二年的粮食。人才的挑选工作亦需要立即提上工作日程,一定要赶在妖族登陆中国前把这些关系到日后中国复兴的人才送到塔克拉玛干沙漠中保护起来。还有各种精密设备、研究资料、实验室设备都需要提前运走,等林郴闯出日本就来不及了。自始至终就没有认为可以阻止妖族复仇行为的他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在大劫之后还能为中国保留下复兴的元气。
看得出来,为了讨好关心悦,阴阳师们对这场宴席是颇费心思,由于海洋已被污染,鱼类更是不敢食用,日本的名菜金枪鱼生鱼片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宴席上了,而修行者的身份又决定了绝大多数人不会对肉类感兴趣,宴席上主要是以水果和菜蔬为主,加上阴阳师秘造的清酒。不过,满腹怒火的关心悦自然是无心去体会日本人对他到来的欢迎之意了。除了清酒在安培宇明的热情敬酒下喝了几杯,其他菜肴是一概未动。
倒是在山谷中封闭了多年对饥饿深有体会的弗妮娅此次是大开了眼界,那一道道精美可口的菜肴被她吃得干干净净,心怀恻隐的绯狐和雪姬为此还让给了她不少。当弯月升到天顶时,这一场盛大的接风宴才算是曲终人散。关心悦被热情洋溢、恭恭敬敬的安培宇明等一席人一直送出了皇居大门,自有专车送他们前往下榻的宾馆。
“真是好累!”阴天乐伸了个懒腰,好在车内空间很大,丝毫影响不到其他人。
“前辈,那个关心悦也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吧,竟然想与您平起平做,平辈论交,若不是师兄死拉着我,我真想一脚给他踢出皇居去!”赵青华依然对关心悦方才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愤不平。一个一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论起辈份来,最多算是和自已同辈,却敢在众人面前拿腔拿调的,妄图压自己一头,怎么能不令他火冒三丈。
“傻小子,你打不过他的!”绯狐娇声笑道,“别小看了那个关心悦,他的年纪虽轻,实力可是不弱,至少打败你赵青华是不成问题的。若是不想给你师门丢脸,你最好还是去了动武的念头吧。否则的话,到时可是有你的苦头吃。让你这小子平日里偷懒不好好练功,现在后悔了吧?”赵青华一脸吃惊地望向阴天乐,他可没看出来那个家伙竟然在绯狐眼中有如此高的评价。
“你还不信啊?臭小子!”绯狐见他望向阴天乐,不禁在他的脑壳上敲了一记爆栗,轻嗔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连我的话也不相信了?”赵青华捂着脑袋怪叫着躲到了一旁,他可不敢招惹绯狐,要知道阴天乐平日里才没有精神监督他的练功,大多是由绯狐和雪姬负责,得罪了她们的后果无疑是可怕的,只要想一想绯狐层出不穷的整治手段,赵青华立时就觉得头大无比。在绯狐的幻境中,他的苦头可是吃得不少,想忘记都难以做到。
“大人,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们。”自出了皇居后就一直高度警戒的弗妮娅轻声地在阴天乐耳边说道,“您看要不要派人把他们拿下?”
“不必去理他们!随他们去闹。”阴天乐冷笑地摆了摆手,这些随风飘动的墙头草,看哪边强就往哪边倒,一群跳梁小丑。不过是关心悦在宴席上稍稍地露了点口风,就一个个“顺应潮流”地倒向了关心悦一方,对于关心悦对手的自己自然是冷眼相看了。最后倒是安培宇明等陪同的阴阳师们仍然对自己保持着一贯的恭敬,没有半点的怠慢。
“关心悦,你也未免把仙人看得太高了吧?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纵然是人界的修行者中,拒绝升入仙界的古往今来亦是大有人在。一个进入仙界不过数百年的新晋仙人,能有多大的威力?”阴天乐心中暗想。仙界,在他看来,不过是另一个妖界罢了,就凭几个仙人想彻底地压制住林郴的行动,并把他们一网打尽,无异是痴人说梦。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这几个仙人下界,到底是代表了仙界的态度还是他们的个人行为,这可是关系着整个战争走向的大事。
阴天乐的心中很清楚,林郴等妖族的实力与一般仙人相比,只强不弱。之所以他们一直低调行事,不过是因为来到人界后需要一段日子恢复实力、收集资料、联系同族。恐怕很重要的一点也是他们一直没有遇上值得出手之人。能与他们相抗衡的修行者,如今在日本只有安培宇明和自己,如果说把妖族也算在内的话,趵勒亦是一个。绯狐、雪姬和弗妮娅三女与他们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安培宇明才会不遗余力地要求中国再派援手和加快移民步伐。况且到目前为止,出现在人类面前的妖族不过五六人,不过是怀玉所说人数的三分之一。区区一两个仙人下界,根本就改变不了妖族与人族间的实力对比。
但如果说是仙界决定介入此事,那么妖族与人族间的战争无疑会快速升级,天知道届时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固然可能是林郴等妖族放弃向人类的报复,返回妖界,但阴天乐总觉得妖界继续增兵的可能性会更大。“唉……”阴天乐情不自禁地长长叹了口气,人类的未来在仙人到来后,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几个仙人“顶缸”,自己正好乘机从混乱不堪的日本抽身,最好能把天松子等人也带离日本,任他们在日本与林郴他们打生打死去。国内还有着无数的繁杂的事务需要自己去处理,这一次外出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久了。
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绿洲面积现在看来已经太小了,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立即寻找新的水源扩大绿洲面积,各种物资目前的储备也偏低,需要进一步吸纳,至少也要收购到足够二十万人食用二年的粮食。人才的挑选工作亦需要立即提上工作日程,一定要赶在妖族登陆中国前把这些关系到日后中国复兴的人才送到塔克拉玛干沙漠中保护起来。还有各种精密设备、研究资料、实验室设备都需要提前运走,等林郴闯出日本就来不及了。自始至终就没有认为可以阻止妖族复仇行为的他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在大劫之后还能为中国保留下复兴的元气。
就在阴天乐一路上“浮想联翩”的时候,送走宾客重入皇居中的安培宇明父子此时亦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安培宇明的眉头已拧成了一团,虽然早知道关心悦来日本的目的,也明白他与阴天乐之间必然会有冲突,但是没想到两人初次见面,就闹得不欢而散。方才的宴会上两人若不是照顾着自己这个主人的面子,恐怕会吵得不亦乐乎。一个是中国修行界的特使,一个是目前在日本中国修行界的领头人、更是青城派的“代言人”,哪一个他们也是招惹不起啊。
如今的日本已是满目疮痍,再也没有当年国民总值世界第三的强大国力。燃料、粮食、医药的极度缺乏已成为安培宇明的心头大患,为此他可谓是操碎了心。内阁如今不过是个傀儡,所有的重大决策无不是出自他之手。不过如今的安培宇明却没有大权在握的喜悦,数千万人的生死压在他的肩头,大和民族的未来亦需要他来掌舵,只感受到肩上的责任是从未有过的沉重,简直令他夜不能寐。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等到了瘟疫眼看着可以平息的一日,没想到半路里又杀出个关心悦来。这些日子与阴天乐相处下来,虽然不算深交,但是对于他的性格亦多少知道一二,算是软硬不吃个人吧,但绝对不会屈服在压力下——他亦是有那份傲气的资本。关心悦想以强硬态度迫他服从,无异于水中捞月,只能激起他更强的反击。可是如果说两人达不到协议,来自中国修行界的援手就遥遥无期,唉……闹来闹去,最终倒霉的不还都是日本的百姓吗。
“佐证,依你之见,这一次阴天乐与关心悦间将是孰胜孰败?”
“父亲,这个实在是很难……”安培佐证面带难色地答道。这可是关系到日本未来的大事,他岂敢在此事上胡言乱语,稍有偏差,就可能带来血雨腥风。
“但说无妨!”安培宇明闭目摆了摆手道,“说对说错我都不会责怪于你,放心大胆地说吧。”
安培佐证定了定神,将一席话在胸中组织再三才道:“父亲,依我之见,无论两人谁胜谁负,对于目前的局势而言,我方均是最大的受害者。关心悦肩负着中国修行界的使命而来,若是不能达成目地,真的从此拒绝再派援手,以目前我们的实力,绝不可能挡住妖族的下一轮攻势。到了那时,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大和民族的千万国民。”
说到这里,他略为停顿了一下,见安培宇明面无异色,这才接着说道:“若是阴天乐迫于形势,不得不将药方转让金拱手相让,那也就意味着他将威信全失、主导权异手,以他的脾气性格,必然会立即离开日本返回中国。我只怕一来他可能会在这药方上做些手脚,二来他走后,若是中国修行界的援手不能及时赶来的话,我方实力无疑大损,更是难以抵御妖族入侵。”安培宇明微微地颔首,安培佐证所说的这些正是令他大伤脑筋之处。
安培佐证立时心中大定,“所以我认为我们应当想办法让胜者不胜、败者不败,尽最大努力让他们达成一项双方均可接受的协议,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维护我们的利益,而决不能轻而易举地表明立场,那样只会把我们陷入尴尬的困境。”
“你能有这番见识,我很欣慰。只是胜者不胜、败者不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啊!”安培宇明睁开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个结局方是对自己一方最为有利的,但是想要促成这个结果,实在是不易啊。
“佐证,那你认为阴天乐与关心悦间谁将是那位胜者?”安培宇明并没有满足于此,接着问道。
安培佐证略为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个人认为似乎背后有仙人和整个中国修行界为助力的关心悦胜面更高一些。阴天乐实力虽强,但终究不可能是仙人的敌手,况且在此事上,青城派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来顾他。只希望他不要败得太惨,因此而恼羞成怒才好。”
安培宇明微微地摇了摇头道:“佐证,你不要把仙人的实力看得过高,更不要认为妖族们在仙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此次妖族做乱,恐怕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简单单,有跨界而来的妖族从中搅风卷浪,一个进入仙界不过数百年的仙人在他们面前恐怕也算不得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尽快搞清楚,一心宗仙人下界,终究是个人行为还是仙界的前锋。
“父亲,您的意思是……”
“佐证,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被事情的表面现象所蒙蔽!关心悦得到仙人暗中相助现在看来不假,但是也不要认为整个中国修行界就会因此而彻底地以一心宗马头是瞻。毕竟这一次一心宗的胃口也未免太贪婪了点,不但想拿走青城派的收益,还企图染指阴天乐的所得。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他们的这种行为又与拦路打劫的强盗有什么区别。今天他可以对青城下手,明日难保会对我们下手,所以我们表面上要对他毕恭毕敬,但是绝对不可以对其付以任何的信任。”安培宇明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培佐证自然是俯首倾听、点头应是。
“想不到妖族入侵在即,中国修行界竟然自乱阵脚,做出如此令人痛心不已的决定。佐证啊,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次双方的谈判,无论结果如何,阴天乐和青城派都有可能做出彻底撤离日本,将所有防务都交给其他人的决定。”
“您说什么?”安培佐证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脱口叫道,这可是设想中最坏的结果。不过他转念一想,安培佐证不由得又一脸沮丧地点了点头,被国人如此不公正对待的主角如果换成是自己,也有可能会这样做。一行人在瘟疫横行、妖族肆虐的日本拼死拼活地战斗,却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任何人也会感到心寒的。
安培宇明闭目沉思了良久,安培佐证亦不敢出声打断父亲的思绪,屋子里立时静了下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安培宇明突然睁开了精光四射的双眼,沉声道:“佐证,你今晚就立即赶回京都,收拢我阴阳师所有的典籍,集合散落在日本各地所有未出师的弟子,从中选出资质上等的四十人,做好近日内远渡中国的一切准备!”他显然是主意已定,这一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
“父……父亲!您……您这是何意?”安培佐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大叫道。
“我已经老了,再也没有当年的锐气了。”安培宇明的老脸上流露出慈祥的神色,微笑着拍了拍安培佐证微微颤抖的肩头,“但我安培宇明终究是阴阳师的一代宗主,祖宗留下的道统终得有人将传其下去,否则日后我怎么有面目在黄泉下去见睛明大人。如果说阴天乐决意要走,我们亦不可能留下他。你就带着弟子们同他一起离开日本吧。这些日子来,我刻意维护与他之间的良好关系,想必这点脸面他还是会给的。”
安培佐证不由得心如刀绞,他明白父亲这一番话无异于遗言了,显然他是完全不看好日本的未来,为了给阴阳师留一条根,才下了这个决定。
安培宇明摆了摆手,拦住了张口欲言的安培佐证,“你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想留下来,让佐树或其他人代你前往。但是他们均与阴天乐没有过什么来往,更没有过什么交流,对阴天乐的脾气秉性一无所知,更何况他们几人均是勇猛有余,隐忍不足,到了中国,恐怕受不了蔑视和耻辱,只会坏了事情。佐证,你要明白,忍辱负重地活着,将我阴阳师的道统延续下去,比起勇敢地战死沙场要艰难万倍,这样的重担佐树他们稚嫩的肩膀是肩负不起的。”
“父亲!”安培佐证痛哭失声地拜倒在安培宇明的身前。
“唉……”安培宇明轻抚着他的肩头,心中发出了无奈的叹息。走到如今的这一步,他也是没有选择的。如果说是青城派和阴天乐能够一直把持领导权,他相信纵然到了日本覆灭的那一天,为了保存实力,阴天乐他们亦会将阴阳师们带回中国。但是对于关心悦,他没有这份信心,只能是未雨绸缪,为传承千年的阴阳师的道统传续留下一点火种。
“不要再哭了,时间紧迫,你就速速去吧!记住,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受什么样的侮辱,都一定要保证我阴阳师的道统传续下去,不会后继无人!”
关心悦与阴天乐的谈判就选在了宴会后的第二天,地点就在关心悦下榻的酒店之中。阴天乐和天松子两人出席,四女是一个没带,免得再生枝节。关心悦一方除了他自己外,还有三名助手。一人是一心宗的长老,一名看起来也就三十余岁的男子,身着长袍冠带,完全是一副古人的打扮,其余身着道袍头戴道冠的两人竟然是碧空、天鉴两个久已归隐不问世事的修行门派的长老,这三人均并没有出席昨晚的宴会。
碧空、天鉴两宗在中国修行界可谓是大有来头,三千年前,一直执中国修行界牛耳者正是这两宗,门下精英是层出不穷,势力范围更是遍布全国各地,后来不知为何两宗宗主同时失踪,久寻宗主不见的两宗门下弟子不但互相攻击对方害了自家宗主,而且本门之内亦是争权夺利,为了宗主之位大打出手,争斗百年的结果就是造成两宗元气大伤,人心离散,势力范围不断萎缩,最后双双归隐。这才有后来的青城、天德、道心等其他宗派的兴起。阴天乐等人万万也没有想到,关心悦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将碧空、天鉴两宗的长老一起请出山来。
看着阴天乐、天松子等人如雷灌耳般惊诧的模样,坐在一旁的关心悦心中却是暗自得意。有师祖仙人撑腰的他虽然狂妄,但是对于修行界中“鬼狐”的大名,他倒也不是一无所知,而阴天乐之前在日本和欧洲对血族所取得的骄人战绩,亦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他的实力是名副其实的。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物,想硬生生地从他的手中分一杯羹,无异于虎口拔牙。所以他一直隐匿三人的身份,甚至于连昨日的宴会也未让三人出现,正是为了在谈判前给阴天乐等人一个“惊喜”,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实力,认清现实的形势,从而在谈判中占据有利的地位。目前看来,自己的这一做法显然是已经取得了一些效果。
大吃了一惊的阴天乐定了定神,这一结果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碧空、天鉴两宗久已不问世事,这么多年来更没有门下的弟子在外走动,归隐之地亦是无人得知,甚至于连修行界近千年的聚会都无一次派人参加,关于他们的一切,在一般修行者眼中早已经成为了尘烟往世,无人去留意了。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们突然间冒了出来,更站在了一心宗的一边。
“原来是两位长老,不知道在下应当怎么称呼两位?”阴天乐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既来之则安之,他们都已经坐到了自己的面前,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再去多想原因也与事无补,阴天乐索性不去多想。他一边说话,一边暗中掐了天松子一把,惊愕莫名的天松子这才醒过味来。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关心悦心中暗暗发笑,略带得意之色地笑道:“这一位是碧空宗的孙长老,那一位是天鉴宗的郑长老,在两宗之中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妖孽过于猖狂,竟然散播瘟疫,造成无边的杀戮,令两宗的宗主大人是看在眼里,恨在心中,这才派出了两位长老和百名弟子出山,助我一举剿灭妖孽。”
阴天乐心中冷笑,关心悦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官面堂皇的,先将瘟疫流行的罪魁祸首咬定为妖族,这样就为日后的毁约找好了借口,至于这两位长老,是否德高望重,他不知道,但是身上杀气之重,却是修行者中少见的。
“关特使,海口是人人会夸的,牛皮是个个能吹的,倒不是我小看诸位,九洲岛上跨界而来的妖族就不下四五人,再加上其他聚拢的妖族,两位长老再加上百名弟子恐怕吃不下吧?关特使就这样冒冒失失地将两位长老和百名弟子置身于险地之中,若是有个闪失,你又怎么有脸面去回见两位信任你的宗主大人?”阴天乐冷嘲热讽道。
关心悦胸有成竹地一笑道:“这一点阴先生就不必担心了,两位长老身经百战,该如何做心中自然有数。况且协议签署之后,还有大批的后援会赶赴日本,区区几个妖族,能成什么气候。”
“哦,不知道两位长老在宗中所司何职?”阴天乐问道。
两人沉默不语,郑长老随手指了指关心悦,关心悦接过话来,“两位长老在宗中主要是主管剿妖除孽,每隔几年,都会带门下弟子到人间斩杀妖魔鬼怪,维护人间的平安。多年来,死在二老手下的妖魔鬼怪已数不胜数!”
阴天乐心中恍然,怪不得两人身上杀气如此之重,原来是碧空、天鉴两宗负责主掌杀伐的长老。在许多修行门派中,均有一或几名长老主要负责带领弟子行走人界,一方面是积累经验,一方面是顺手斩妖除魔——也就是斩杀混迹在人群中的妖族和那些害人的鬼魂。当然了,其中自然也有混水摸鱼的,不论青红皂白,见妖就斩见鬼就捉的,不知道造下了多少冤假错案的,阴天乐当初为此没少和修行者们结怨。
“关特使,咱们闲话少说,言归正传。这一次你千里迢迢地从中国赶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介绍一下两位长老的出山吧?”阴天乐话题一转道,“你们的想法我知道,我的看法你们也明了,咱们就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说吧,对于我的那些问题,你们是如何应对的。应对的有理,钱你们拿走,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戊来,半个钢蹦也休想带走!”
关心悦显然对此早有准备,淡淡地一笑道:“阴先生不必如此大动肝火吧,你我均是修行中人,也可谓之同道。这一次阴先生与青城派齐心协力,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良药,不但救了我中华大地上的亿万人民,还带来了数额可观的巨额财富。阴先生经商的才能实在是令关心悦佩服。这笔财富我们大概算了算,绝对不少于我国的一年国民生产总值。就算阴先生依法纳过税后,依然是个十分庞大可观的数额,不知道阴先生打算如何运用这笔钱啊?”
不等阴天乐或天松子回答,关心悦又接着说道:“相信两位身在日本,对国内如今的形势亦了如指掌。瘟疫的横行造成我国国民大批地死亡,生产生活秩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许多民众流离失所,衣不裹体,食不饱腹,给政府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再加上妖族入侵日本和血族祸乱欧洲这一系列事件,造成我国出口、进口业务剧减,直接经济损失难以计量。大量的工厂停产倒闭,数以百万计的工人不得不加入到失业领取救济的行列,而现在粮食紧缺价格飞涨,进一步加剧了民众的苦难。虽然我们修行界并未受到严重的影响,但是修行者也是人,哪一个在人间没有个亲戚朋友晚辈的,看着他们遭此劫难,大家也心中不忍。如今眼看大灾在即,大家同为修行中人,理应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希望阴先生能把这笔钱捐献出来,供大家储备物资,以应对日后的灾难。阴先生不会不同意吧?”
阴天乐抬眼扫了他一下,又垂下眼去。“关特使这话说得有问题,首先这钱不是我一个人的,其中还有青城派和药物的研究人赵青石应有的份额,我本人只有其中的一部分。其次,既然关特使已经承认这笔钱是我应得的私人财产,那么我如何运用,似乎你关特使管不着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修行界里所定的哪一条要求修行者的个人财产由全体修行界共享了?若是这样,不知道关特使能不能将腰间的玉尺也送我共享几年?”
这一番话噎得关心悦一时间是哑口无言,他腰间的那把玉尺正是师祖送他的护身之物,那可是仙家炼就的法宝,无价之物,关心悦对它是爱不释手,时刻携带在身。别说是让阴天乐拿走几年,就是放在他手上片刻都绝无可能。关心悦立时将脸一沉道:“阴先生,这玉尺是我一心宗的镇宗之宝,岂能和俗世中的钱财相提并论!”
“镇宗之宝?”阴天乐冷笑了几声,“镇宗之宝能救济灾民吗?是能管他们吃还是管他们喝?告诉你,在危急关头,一袋不值几个钱的大米可以救命,它行吗?”
“阴天乐,话可不能这样说,这无量尺虽然不能救活饥饿之人,但是它却可以镇妖除魔,平定妖孽,还千万民众一个平定祥和的生活空间,这样岂不比区区几袋米救活的人多?”一心宗随行的长老见关心悦受窘连忙插话道。
阴天乐双眼一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倒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光说不练那是棒槌!”气得关心悦和那位一心宗长老横眉立目——他竟然将一心宗上代宗主传下的仙器斥为棒槌!
就在这时,在室内的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骂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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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林郴来访
阴天乐随口将关心悦随身法宝无量尺比做棒槌,那可是仙人赐下的仙器,一心宗上下无不视为珍宝。气得关心悦和一心宗的长老对他是横眉立目,看那模样,若阴天乐再口出“秽言”,就要出手惩戒一番了,就连孙郑两位长老对阴天乐亦不禁侧目而视,就在这个时候,室内的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有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道:“骂得好!”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闻声都是一震,在场之人在修行界中可以说没有一个可算是庸手,除去关心悦这个刚下山不久的雏儿不说,其余人无不是有着赫赫的威名,如今竟然全部失手,没有一人察觉到居然还有他人在一旁窃听。这要是传了出去,必然是声名扫地啊。
震惊过后的阴天乐心中微微一动,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几分耳熟啊,在什么时候听过呢?同时一把拉住了欲站起身来的天松子,暗中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轻举妄动,看看关心悦等人如何处理此事。既然有人想出风头,自己两人又何必做那出头鸟,更何况这声音所针对的对像并非自己二人。
一直端坐在桌前微闭双眼的孙长老和郑长老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精光四射的双眼仔仔细细地四下里打量着整个房间,意图找出这个男子的藏身之处。这一次他们确实是托大了,只想着有自己二人坐镇,绝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无人察觉地接近这里,竟然没有布下静音结界。
“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在一旁窃听不说,竟然胆敢当众辱骂我一心宗,有胆量就站出来!”关心悦怒不可竭地高声斥道,“莫要做敢说不敢当的缩头乌龟,辱没了自己的祖宗!”这番话可是说得相当重了,盛怒之下的关心悦有些口不择言。在场的众人闻言都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梁子算是彻底地结下了。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摆放在室内各个角落里供人观赏的观赏花木无风自抖,数以百计的叶片如同被激发的子弹天女散花般带着尖锐的啸声从四面八方直射向仍然是怒气冲冲的关心悦。“妖气!”孙郑两位长老不由得脸色大变,这真是年年打雁,今天却被雁叼了眼!
“小心背后!”一心宗的长老叫道,同时一个箭步跳到了被这一变故惊得措手不及的关心悦身前,为他挡下了一部分叶片,孙郑两位长老亦及时地出手,为他挡下了其他。关心悦此时才醒悟过来,不禁是一阵后怕。阴天乐和天松子不禁暗暗摇头,这关心悦显然是没经历过什么风雨阅历过浅,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避开,或自己挡下这些叶片,偏偏他一时间手足无措,竟然忘记了躲闪。不过此时阴天乐已知来者是谁了——林郴!在自己曾经见过的妖族成员中,也只有他能够将这一手玩得如此漂亮。天松子显然也猜到了来者的身份,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
“不过三个月期限未到,就是距离药品正式投产的日子还有至少一周的时间,根本就没到履行合约的时候,林郴不呆在九洲岛,他跑到东京来做什么?”阴天乐心中暗想。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位中国修行界派来特使大人是外强中干啊!阴天乐他骂你是棒槌是言符其实,毫不为过,这点小小的攻击还需要他人为你接下,简直是废物一个!看来中国修行界如今不但是后继无人,就连这识人的眼力也大不如前了!怎么会派出这么个酒囊饭袋做代表!”林郴冷嘲热讽的声音在室内大声地回荡,气得关心悦满面涨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时,室内孙郑两位长老的目光已转向了角落中的那几株观赏植物,显然那就是这个妖族传音的凭借。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就是一凛,此等诡异的手法可谓是闻所未闻,即便是除妖多年的他们也从未听说过。两人不由得将心中对妖族的轻视之意收了几分。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我等面前如此胆大妄为,敢不敢报上名来!莫做那藏头露尾的小人,徒留耻笑!”孙长老沉声说道。
“哈哈哈哈……”林郴一阵大笑,“孙长老,在下这辈子永远也做不了什么小人,做个小妖的时候倒是有过。几位不必如此费尽心机,我们三个在上野公园恭候几位大驾一刻钟,若是诸位胆小如鼠,不妨多带些人来,再调集所有在东京的修行者,将上野公园团团围住,彻头彻尾地丢光中国修行界的脸面吧!”竟然有三位妖族不知不觉间潜入了东京!在场的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好一个妄自尊大的妖孽!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向我们挑衅,分明是不把我们几人放在眼里!不把我中国修行界放在眼里!不给你点刻骨铭心的教训,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自入室以来一直未曾开口的郑长老厉声斥道,却毫无回音。
“前辈,我是不是应当通知安培宗主一声,让他们也好早做准备,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最好能把上野公园中的游人全部撒出,以免到时有什么差错造成难以收拾的惨剧。”天松子迟疑了片刻,还是先在室内布下了静音结界,这才对阴天乐道。
“不可!”未等阴天乐回答,怒气冲冲的关心悦已大声地叫道,“天松子道友,难道你想丢光我中国修行界的脸面,给妖族留下日后的笑柄吗?不过区区三名妖族,我们六人足以应付!用不着日本人从中插手!我一定要抓住方才口出狂言的妖孽,让他生不如死!”
天松子双眉一立,冷若冰霜地问道:“那关特使的意思就是不管上野公园内其他人的死活了?你是不怕争斗起来束手束脚,还是根本不在意日后飞升之日的天劫?唔……我明白了,有了仙器护体的关特使自然是肆无忌惮了。”
孙长老伸手拦住了怒目而视的关心悦,面带不悦地斥道:“关特使!天松子!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这份闲情逸致斗嘴不成!岂不是白白给妖族们看笑话!届时丢得可是我们全体修行者的脸面!”一心宗的长老亦拉住了关心悦,好言好语地宽慰他。阴天乐在一旁不发一语冷眼旁观,心中对这关心悦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时间紧迫,**友、天松子,你们来日本多日,应当对妖族的情况亦比较了解,对东京如今的情况也比我们清楚,依你们之见,我们现在应当如何应对妖族的挑衅?”孙长老转过身来,对阴天乐道。妖族的大胆约战,对于初来乍到的他们而言,无异于将他们逼入了死角,一时间难以决断。
上野公园是东京乃至日本最大的公园,也是东京最富盛名的樱花园,每年当樱花盛开时,都有数以十万计的东京市民涌入这里。上野公园林木成荫,占地面积足足有52.5万平方米。公园内又有多处名胜古迹,并建有大量日本著名的博物馆、美术馆等文化设施,因此被尊称为代表日本的“文化之林”。
不过现在的上野公园可不复当年的美景,由于妖族占据九洲岛,大量原九洲岛的住民涌入东京。再加上前段时间里,由于海运空运被封锁造成的贸易往来停顿,造成大量的公司企业破产,失业人员剧增,越来越多的无家可归者在公园边缘搭盖临时居住帐篷,无数的流浪汉流散四处,或在太阳底下打盹,或两眼无神地缩在一角呆坐,甚至于有不少曾经的经理级白领人士和公司老板亦加入到了露宿者的行列。
林郴选择这里亦是有着他自己的打算,首先这里树木繁多,绿荫遍布,大片的草地随处可见,可以说是东京市区内绿化程度最高之处,对于木属性的他施展妖术极其有利;二来,这里名胜古迹众多,还有不少日本著名的博物馆、美术馆,收藏有大量的文物,一向看重文物保护的阴阳师们绝不会让他们在园内大打出手;三来,上野公园内人流密集,投鼠忌器的阴天乐他们亦无法放开手脚地追杀他们。
这一次随他一同来东京的还有蜀仲和另一名头大脚小如同一个巨大倒立水滴的妖族。这妖族名为伊格洛,他的先祖是人界中早已灭绝的古鲸,由于修行有道,万年前随妖王伏曦一同迁入妖界,身为后辈的他是生在妖界长在妖界,这一次回到人界,断绝人类的海路运输就有他的一份功劳。也正是因为他,林郴和高树瞳才能人不知鬼不觉地从九洲岛由海路潜入到东京湾,再来到这上野公园。
有了他的鼎力相助,纵然在修行者的重重包围下,林郴亦有绝对信心从东京闯了出去。守着广阔的东京湾,玩水可是伊格洛天生的本能。在水中,纵然是林郴、虎贲也要让他三分,正是有他保驾护航,林郴才如此放心大胆地来到东京。
“林郴大人,您这样做实在是有些托大了,虽然此次有伊格洛随行,但是我们似乎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刻意地去激怒这些修行者吧?”蜀仲犹豫了再三,还是低声地对悠然自得站在树下的林郴道,“毕竟这一次前来,我们主要还是要和那个阴天乐讨论一下双方约定的履行事务,就这样和他们冲突起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利影响?”
林郴淡然一笑道:“蜀仲,你啊,行事过于谨慎的老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有伊格洛在此,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方才我可是帮着阴天乐斥责那个趾高气扬、对他指手划脚的新来特使,他不谢我也就罢了,怎么会为此而和我动怒呢?你放心,大名鼎鼎的‘鬼狐’不会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的。这家伙既然能够好生地收留花泪大人,看来对人与妖之间的界限并未在意,又岂能为这点小事与我结仇?你就放宽心吧。”说罢,林郴还拍了拍蜀仲的肩头。
蜀仲并未因此而有半分地气馁,接着说道:“可是大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是我等的首领一事,想必那阴天乐经过一个月前的那次谈判已猜出了个**,若是他突起歹心,想对您不利以造成我们群龙无首,这一手可是不可不防啊。毕竟这里是人类修行者集中的地方,只要他们一声令下,很快就能聚集起大量的人手,将我们重重包围在这里,如果说我们不预先做些准备,万一生事,难免会吃亏的,人类有句俗话说得好‘蚁多咬死象’啊!大人!咱们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林郴沉吟了瞬间,原本他认为如今毕竟阴天乐还在日本主事,治疗瘟疫的药物亦还没有正式生产,与自己所约定的三个月时间这才不过三分之一,为了天空与海路运输的畅通无阻,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阴天乐此时是决不可能与已生事的。最多不过是打打口水战,互相试探试探也就顶天了。
不过蜀仲所说的这些话亦不无道理,毕竟自已身处敌人重地,谨慎行事一些总不会有什么坏事。于是林郴招手令伊格洛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伊格洛一言未发,立即转身入林,瞬息之间已不见了踪影。林郴轻轻地一纵身,已站在了树梢上,放眼望去,整个上野公园尽在眼底。只见目光所到之处,树木成林、草皮成片,数以千计的乌鸦、鸽子等鸟类在半空中翱翔,可谓是绿荫遍布、鸟语花香,其间夹杂着难以尽数的或走或卧、或站或坐的人类。心中已有定计的林郴又跃下树来,冷冷地一笑道:“蜀仲,既是如此,就依你之言,稍做些准备,恭候他们的到来!若是他们企图将我们在此一网打尽,那就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见林郴已采纳已见,喜形于色的蜀仲应了两声。只见他裤角处微微一动,两只白色的如同初生的幼鼠钻了出来,“吱吱”叫了两声,即钻入了林中,转眼之间,已放出了十七八对,向公园的四面八方散去。蜀仲心中有数,前些日子里东京不是闹鼠灾吗?后来虽然经阴阳师联合军队再三扑杀,这鼠患看起来是已经平息了,再没有成群结队的异种老鼠在东京惹事生非了。但实际上,那不过是层表面现象,不过是蜀仲暂且让它们潜伏了起来,积蓄力量,准备在侵入本洲岛时给人类重重一击的。后来由于瘟疫的突然出现,这事暂时就放下了。今天正好以此为镇摄阴天乐等人的武器,若是阴天乐等人不顾惜脸面,派出大队人马围攻他们,他就把这些老鼠全都放了出来,搅东京个天翻地覆,看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人类修行者是追杀为重啊,还是救人为先!
两人并没有等得太久,又过了几分钟,只见阴天乐一行七人很快地来到了近前,除去了谈判桌上的那几位,又多了绯狐。除此之外,再无他人,林郴暗地里查了一下方圆十余里地,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气息,看来阴天乐等人并没有藏下什么伏兵。走在最前面的关心悦脸色铁青,跟在阴天乐身后的天松子亦面带不悦,倒是其他几人面色如常。
林郴一见绯狐,脸色即是微变。不等他多语,阴天乐已开口笑道:“原来是林郴你大驾光临东京啊,这治疗瘟疫的药品还未正式投产,你来得未免太早了些吧?”林郴皱了皱眉头,指着绯狐反问道:“她怎么来了,我记得室内六人中并没有她吧?难道说你们已经把中国修行界的荣耀弃之不顾了?”
阴天乐哈哈一笑:“林郴,在下胆小如鼠,实力微薄,若是单独到此,岂是你们的对手,何况我们两个一向联手对敌,林郴你难道不知吗?”这一席话可是林郴万万没有想到的,阴天乐他竟然在自己面前自示已弱,纵然有再多的指责之言,一时间也无法再说出口。
“林郴,不要将他的妖仆与我们相提并论!你们妖族何时如此多事了,连带个妖仆也要婆婆妈妈地计较不成?”对于林郴的态度关心悦心中是大感不悦。竟然将他这个特使视而不见,眼光根本在他的脸上未停留片刻,反而和阴天乐为个妖仆唧唧歪歪个不休。
林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首问阴天乐道:“这一位看起来很眼生啊?能否为我介绍一下啊?”关心悦的鼻子简直都要气歪了,这不是他奶奶的明知故问吗?
阴天乐心中暗笑,不过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这一位就是刚刚从中国赶到日本的关心悦关特使。还有这几位,都是随他而来的修行门派的长老,德高望重之人。”阴天乐一一将郑长老、孙长老、还有那位一心宗的长老介绍给林郴。
林郴点了点头,冷笑道:“原来是那位酒囊饭袋特使啊!久仰久仰啊!”
关心悦这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一股无名火从脚底下直窜顶门,林郴这纯粹是找碴啊,他从小一直在山上学艺,直到近期内才刚刚下山,根本还没闯出什么名头,若不是他是一心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再加上又得到了师祖仙人的青眯,这才当上了这个特使。林郴这张口就说“久仰久仰”,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再加上还有那么一句“酒囊饭袋”的评价,气得他是七窍生烟、差点就要跳着脚大骂林郴。那位一心宗的长老心中亦是怒火焚烧,这林郴是明目张胆地当众羞辱关心悦啊,虽然有心想喝斥林郴几句,却不知为何心中忐忑不安,无法说出口来。
“这个名为林郴的妖族应当是木属性,对植物的控制力可谓是出神入化,实力十分地横,我曾经与他在富士山下有过一次交手,勉勉强强算是个平手,这一次他选择了上野公园做为会面的地点,我劝诸位行事多加小心,那里可是东京绿化程度最好的地方,而且现在有大量无家可归之人滞留在那里,对于他施展草傀儡术相当有利,在那里动起手来可是对我们及其地不利。”临行前阴天乐的一番话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立时冷静了下来。他侧眼看了看身旁的郑长老与孙长老,只见两人脸色郑重,全神戒备地注视着林郴和蜀仲的一举一动。
阴天乐耸了耸肩,虽然林郴正在冷嘲热讽自已的一方,但是他也没有义务和心情去替关心悦强出头,这个狂傲的家伙,他正看得极不顺眼呢,巴不得有人替自己来出这口气。至于天松子,他自知不是林郴的对手,加上对关心悦亦无好感,更不会替他出头了。
关心悦抽出腰间的无量尺,怒指着林郴道:“你你你这大胆的妖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着诸位长老之面口出不逊,辱骂于我,我乃中国修行界的特使,你如此无礼就是对我一心宗乃至整个中国修行界的藐视!”看着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林郴,他说得虽然声嘶力竭,却始终未敢真正地动手。
“你就是那跨界而来的妖族林郴?”郑长老沉声地问道。此时的他已经将林郴视为一个能与自己平起平坐的敌手,再无初来日本时对妖族的轻视之心。虽然林郴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势笼罩着整个上野公园,这气势柔而不刚,却容不得他忽视不见。而毕恭毕敬地站在林郴身后一言不发的蜀仲,也给他以危险的气息,让他与孙长老心中暗暗吃惊。他心中暗自思量,这林郴两妖的实力已是人界妖族的顶级,纵然是自己亲自下场,也没绝对的胜算,更何况还有一名妖族不知去向,令两人不得不小心提防,这说话间就没有了关心悦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正是在下,不知道这两位如何称呼?”林郴淡然一笑,将目光转向了孙长老和郑长老。
“这两位是碧空、天鉴两宗的执法长老,大胆妖怪,你若是束手就缚,也就罢了,若是胆敢拒捕,就莫怪两位长老下手无情了!”关心悦抢着叫道。阴天乐不禁暗暗摇头,这小子到底是交了什么好运,竟然能得到一心宗上代宗主的青眯,抛开他那出色的外表不论,就现在的这副德行,自己反正是绝对地看不上眼的。有这么个不知进退、竟然到现在仍然看不清形势的弟子,只能说是山门蒙羞!
“闭嘴!大人之间的谈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蜀仲向林郴打了个眼色,已厉声喝道!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的家伙,他也有些厌恶!他已经感觉到上野公园周边的地区里出现了不少阴阳师和修行者的气息,并在慢慢地向这里靠拢过来。
被蜀仲当众斥责的关心悦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方才被林郴当众羞辱,现在又被看来是林郴随从、看起来獐头鼠目的蜀仲当众喝斥,他这特使的面子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的他忍不住就想立即下手!就在此时,他只觉得肩头一沉,一心宗那位长老,他的师叔按住了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一心宗长老对关心悦的实力那是心知肚明,他一个修行不过十几年,刚刚入世磨砺的“菜鸟”能有什么样的实力,若不是上代宗主对他青眼有加,更赐给他仙器无量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对林郴和蜀仲的实力,他都自认不如,关心悦冒失出手,只会丢了一心宗的脸面!
林郴对关心悦他是视而不见,转首将目光又落在了若无其事站在一旁的阴天乐身上,冷冷地道:“阴天乐,昔日里你亦是个珍惜声名之人,如今怎么也做起了那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的妖仆随之而来,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出现在上野公园外的那些阴阳师和修行者们又是怎么回事?”
阴天乐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林郴,虽然你一方人少,但是双方的实力对比,你却丝毫不在下风,说得难听一些,我们这位关特使,还有我这位师侄……”他扫了一眼那位一心宗长老,这家伙比天松子也只强了一筹,对上林郴这个等级的妖族,也是有败无胜,“还有我这个不成气候、只能耍耍小聪明的庸手,在战斗中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累这三位长老。至于那些人吗,相信你也能感应到他们的实力,与我们相比是更加不如,对你根本就构不成威胁,更何况他们根本不会插手这里,只是负责将上野公园中的游人清空,必要时设立个结界,防止战斗扩大化,如此而已。”
林郴不禁有几分啼笑皆非,这些人里,明明就是他对自己三人的威胁最大,偏偏听他自己说来,还是个不成气候、只能耍耍小聪明的庸手,他要真是庸手,早在富士山下就已陨命,哪还能到欧洲去耀武扬威一番。区区的血族林郴虽然没有放在眼里,但是对于这位胆敢独自一人闯荡欧洲,甚至于将两位血族氏族首领也惹怒的阴天乐,还是有着几分敬佩之意。
“林郴你已经占了地利,这上野公园是东京辖区内绿化程度最高之处,在这里,你是进可攻,退可守,园中的一草一木皆是你肢体的延伸,草傀儡更是玩得出神入化,对此我阴天乐是甘拜下风。若不再把这些游人送出公园,我们岂不是更加地束手束脚,你们妖族杀戮不禁,我可是不想日后天劫临头啊!况且,我看你此次来东京的目地亦不是想和我们大打一场吧?”这一番看似示敌以弱的话说得林郴亦没有了脾气,这阴天乐说话处处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地位上,反而令林郴有点老鼠拉龟——无处下手。加上阴天乐所说的亦是事实,他若总是在此事上纠缠不休,只能显得自己气量太小。
“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谈谈,听说我的药方将于近期内投产,我们约定是不是到了应当履行的时候了?你阴天乐应当不是个食言而肥之人吧?”林郴顺其自然地转了话题,“我们可是言而有信地停止了行动,并向人类开放了天空和海洋。”阴天乐心念电转,这还真是是福不用躲,是祸躲不过,绕来绕去,还是转到了这个目前令他最为头痛的话题上了。自己与关心悦还半句没谈呢,这林郴就找上门来了。
“这是当然,只要我阴天乐在日本还一天做得了主,我们之间的约定自然就有效!”阴天乐淡淡地一笑道,“由于时间紧迫,这种瘟疫的原理我们并没有彻底地吃透,所以治标不治本,只能像治疗感冒那样,无法去根。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不给你药物,否则纵然日本境内人类全部治好,一旦你们打过来,这瘟疫就会再次流行起来。”
“阴天乐!你话说得也未免太多了!”脸色铁青般的关心悦大声怒斥道,他的胸中怒气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如此机密的事情他竟然告诉给了妖族,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来日本前,考虑到此行极有可能无法说服阴天乐,他可能会坚持履行与林郴的约定,他原本还想保留住这个秘密,等日后妖族与人类开战时,做为一个秘密武器的,如今自然是全部泡汤了!气得他是牙根都痒痒,若是可能,真想咬阴天乐几口。林郴眼中精光一闪,精明的他立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
对于关心悦的怒喝,阴天乐是听而不闻,接着说道:“不过,我劝林郴你也别在这上面打什么主意,虽然我们至今还未彻底地研究清楚这种病毒,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它有着变异的可能,如果说一旦发生变异,目前所研制出的药物必然会部分失效,当然了,完全失效也不是没有可能。到了那个时候,重新研制出新药不知道又需要多少时间。届时若是出什么麻烦,两位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阴天乐的这一席话,宛若一盆冷水同时泼在了关心悦和林郴的心中,将他们原本的打算冲了个一干二净,虽然阴天乐这一番话不过是个推测,但是两人亦不是三岁小儿,对于病毒的变异性亦有所了解,当初一个禽流感的变种就搞得全世界草木皆兵,若是这瘟疫再发生变种,不知道还会惹出多少事端来,甚至于惹火烧身也大有可能。
看着两人一变再变的脸色,阴天乐心中暗笑,今天他故意当众说这一番话,就是为了敲山震虎,既点醒了关心悦履行与林郴当初约定的必要性,又提醒两人别去做傻事。其实赵青石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在研究病毒时,就已经有意识的考虑到了它若发生变异所要采取的对策,这些当然是不会向他们说明了。
林郴微微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一般,这个险他还真是冒不起的。“阴天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次来之前,我们亦听到了一些传言,虽然难分真假,但是你们中国人俗话说得好‘小心能驶万年船’,事关我们妖族生死,所以我不得不多问几句。你在日本还能做多少天主?听说中国修行界将要派新人来,届时会彻底地架空你。就连你和青城派弟子合力研发出的药方所有权都要被中国修行界抢去,你连自己的财产都要保不住了,怎么来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林郴这番话说得在场的阴天乐等人都不禁老脸一红,看来这传言果然是厉害,就连远在九洲的林郴都已经知道了。
阴天乐故做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关心悦和孙郑两位长老一眼,这才说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啊?不知道林郴你从何而知啊?”
林郴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无奈样的阴天乐,笑嘻嘻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种已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若是一般的谣言,我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偏偏它还传得有根有据,听起来似是而非,这可是关系到你我约定能否完全履行的大事,我不得不亲自来问问你,它到底是真是假?若是传言不虚,你阴天乐是不是得给我个交待吧?否则我林郴将立即重新封锁天空与海洋的通行,尽起所有妖族,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说到最后一句,已转为了疾声厉色。
“到底是真是假?嘿嘿嘿……”阴天乐双臂环抱在胸前,心中冷笑道,“让你这小子来这么巧,你老子我现在也不知道!”阴天乐既然默不作声,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转向了站在一旁,一直想插话却始终无人搭理而搭不上话的关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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