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空城计
在冰封的海面上行走,只要掌握了技巧,还是比较省力的。而建虏刚好又是习惯了冰天雪地,因此他们在海面上的行军速度并不慢。
当獐子岛远远在望的时候,已近中午时分。建虏前锋在鳌拜的带领下,奋起余力,加快了行军速度,呈三路攻向獐子岛。
近了,近了,更近了。鳌拜微微有点紧张,不过更多地是厮杀前的激动。
獐子岛的码头上,没有见到一个人影。这让鳌拜心中更是欢喜,明军想必惧怕寒冷,都躲在屋里取暖吧!
鳌拜抽出刀,领着手下迫近码头中的几个房子。为了预防被明军发现而发出警告,鳌拜他们是摄手摄脚地靠近。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见了,以为是一群穿着盔甲的偷鸡贼。
鳌拜身为大金第一巴图鲁,当然是冲在最前面的。他一靠近木门后,便一脚大力踹在门上,木门应声而倒。
鳌拜紧随木门的倒下而闯入屋内,手中刀举在胸前,护住身子,与此同时拿眼扫视屋内的情况,准备随时厮杀。
就这么一看,不可能。再扫视一遍,还是跟第一次看到的一样,屋里没人。
这房子里面并没有套间,就这么一点地方,这里没人就是没人了。鳌拜憋了一口气准备厮杀,却没有对手,顿时感觉心中闷得慌。
他返身走出屋外,发现其他几个屋内,也有同伴从里面出来,然后都看向他,摇了摇头。
明军肯定是嫌码头的风雪太大,都躲去岸上了。鳌拜如此想着,便把手一招,继续往岛上攻去。
但是,没用多少时间,鳌拜就收获了一个又一个的失望。不管是茅草房还是砖瓦房,不管是平民房还是参将府,全都没人。不但是没有明军,连普通老百姓都没一个。
这下鳌拜傻了,怎么会没人的呢?他抓狂之下便下令搜索全岛。
可獐子岛并不小,又是风雪天,到处都是雪,就三千人,要搜也不现实。
可明军不可能跑了啊,这失土之责,是要掉脑袋的。鳌拜唯有认为自己领军攻来的时候,已经远远地就被明军发现了,因此都躲到了山里去。
没脚印?明军不会用树枝抚平,或者风雪这么大,一转眼就盖住了脚印,鳌拜自个就给这种粗浅的问题找到了答案。
刚好后续的两千建虏又到了,鳌拜有了五千人,就下令在风雪中搜岛。
结果到天色将黑之时,五千建虏只回来了四千五,其余的都已埋在岛上的风雪里回不来了。
最让鳌拜失望得是,没有发现一丝有明军的迹象,或者说一丝人的迹象都没有。
鳌拜至此可以确信,明军不在岛上,跑了!这结论也算是他用了五百建虏的命换来的。
当鳌拜领军回到建虏大营时,夜色已深。可皇太极却没有睡,拿了本《三国通俗演义》在挑灯夜读。
听到鳌拜回来,《三国通俗演义》马上就被皇太极丢到了一边,盯着进入中军帐的鳌拜,还没打千见礼完毕,就问道:“抓到了多少明军,可有明军的高级将领?”
鳌拜听到皇太极的语速比起平时,略微显得急切,心中便明白主子很关心这一战的结果。
“奴才该死,没抓到任何明军,岛上连个明国百姓都没,一个人影都没见到。”鳌拜伏地很低,但声音仍然比较大,以便皇太极能听得清楚点。
帐中安静,没有什么声音,鳌拜有点奇怪,便稍微抬头向皇太极看过去。发现皇太极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苍白。
“是你这奴才没搜仔细吧,被明军藏到岛内的山上了!”皇太极过了好一会,面色又转红,盯着鳌拜急速地问道。
鳌拜知道皇太极没法接受这个现实,隐忍了几个月,准备了那么久,如今重拳出击,想着一举把岛上的明军都灭了。但没想到这一重拳打出去,压根是打到了空气上面。
这种情况,不要说皇太极这个战役发起者了,就是鳌拜自己,此时也觉得非常憋屈。
“主子,奴才回来晚的原因就是把整个岛都搜了一遍,还折了些大金勇士,明军确实不在岛上。”鳌拜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皇太极确信这个消息后的脸色。
没有声音,帐内安静地出奇。过了好一会,耳尖的鳌拜听到皇太极在那边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这些都是明军的据点,竟然不守而弃之,就不怕明国御史弹劾他们,就不怕明国皇帝治他们一个失土之罪?”
“獐子岛没有明人,那皮岛肯定有。那是东江镇帅帐所在,不可能没人的。说不定獐子岛的明军就是怕朕报复,所以在冰封之际,躲到了皮岛去了。这样一来,远离了辽东,又不会让明国朝廷知道。朕就知道,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的!”
鳌拜是亲自去了獐子岛的,通过岛上的蛛丝马迹,特别是连一个明国百姓都没有这点,他隐隐觉得皇太极的这个猜想好像也不对。
但他没把握,更不敢再次打击此时抓住了一根希望稻草的皇太极。因此低着头,不敢出言发表自己的看法。
“朕命你代朕领军一万,沿朝鲜海岸连夜赶往皮岛,务必活抓了明军的高级将领,其他士卒和汉人一律格杀!”皇太极忽然向鳌拜下令道。
鳌拜不敢说自己出去了一天很累,他连忙应道:“奴才遵命!”
领命之后,他仍然跪在那里,抬头看向皇太极道:“主子,獐子岛怎么办,要驻军么?”
皇太极盯着鳌拜,怀着一丝希望问道:“可有找到粮食?”
人没了,有粮食也可以。大金所带粮草不多,岛上有粮食,就可以只派人就可以了。
“奴才该死,未找到一粒粮食。”鳌拜重新把头伏了下去,此时的他,更觉得明军是有预谋,早就定好了弃岛的策略。
皇太极的希望又破灭,整个人忽然变得暴躁起来,对着鳌拜咆哮道:“还跪着干嘛,还不快滚!不给朕把明军抓来,就不要回来见朕了!”
鳌拜在皇太极的吼声中连滚带爬地出了营帐,点了一万精锐,带着几天的粮食,沿着海岸线,往皮岛而去。
皇太极跌坐到座位上,看着案几上的《三国通俗演义》,发现那被鳌拜出帐而进的风,所掀开的书页是讲空城计一章。
难道真的是空城计不成?不会,这些岛屿中肯定有明军存在,特别是皮岛,绝不可能没有明军!皇太极在心中暗自对自己说道。
第六百四十八章 吐血
皇太极接下来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这几天的时间内,他感觉时间忽然过得很慢,很慢。
最后他实在没忍住,在五千建虏的护卫下,亲自去了一趟獐子岛。
皇太极可以算是建虏中最聪明的人之一,换句话说,也是最细心的人之一。到了獐子岛之后,看到码头上没有一艏船,他便知道明军是有预谋地退走了。
皇太极并不是无脑之人,冷静下来之后便暗自为此计叫好。如果单从战事上考虑的话,就是一条极好的对付大金的计策。
因为人撤走了,海岛随便大金占领。等到春暖花开海面解冻之后,明军便可以重新过来占领。
就算岛上有大金的驻军,如果人少了,整个登莱明军都来围攻岛屿。就算大金勇士能以一敌十,可蚁多咬死象,岛屿迟早又落入明军之手。
如果占领岛屿的大金驻军多了,登莱明军就能用围困之计。如果岛上的粮食储备不够,有多少驻军都是给明军送功勋而已,岛屿最终还是会落入明军之手。
如果占领岛屿的大金驻军够多,粮食也足。明军可以用少数战船围之,主力前往辽东骚扰。对于兵力原本就不是很多的大金来说,又是一条难以应付的对策。
皇太极想到这里,狠狠地一拳打在自己的左手上。怪就怪大金崛起得太快,国力不足,没有自己的水师。被明军这条计策克得死死地,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要是在一年多前的话,明军用出这条计策,其实也没什么。
第一,在以前的时候,登莱明军的战力还没到偷袭大金的时候,能让大金伤筋动骨,只需要少量的军队防御即可。
但现在不同,登莱明军在卢象升的率领下,战力大大加强。背后更有那个中兴侯率领的新军,更是恐怖。每偷袭一次大金,都会让大金难以承受一次。
第二,在以前的时候,自己对大明朝中之事一清二楚。对于这条计策,完全可以通过汉臣去收买明国朝中大臣,由明国朝廷向边军施加压力,让他们束手束脚,动弹不得,从而破了这条计策。
但现在不同,明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把自己的耳目都干掉了。使得自己对明国国内的情况一无所知,就是想去收买明国大臣都无从做起。
皇太极想到这里,忽然感觉很累。就感觉是小孩和大人打架,在一开始的时候,那个大人肚子疼得站不住脚,只能任由小孩打一下,再打一下。
可现在那个大人好像肚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任由小孩左闪右跳,却能稳稳地躲开小孩的攻击。并不时一拳打过来,让小孩疼得呲牙咧嘴。
不管怎么样,自己是大金的大汗,就是再困难,也要领着大金走下去。
皇太极回到现实,看着岛上都是大金士卒,一怒之下,就下令把岛内的建筑都拆了,才回岸边的大营去。
谁知道刚到大营,就收到临近的多尔衮派快马前来通报。说是已发现有两个岛屿没有一个人影,现在正往其他岛屿扫荡过去。
皇太极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了,连獐子岛都可以没人,更不用说那些岛屿了。
虽然济尔哈朗那一路离得远,现在还没有消息。可皇太极根本就没指望了,他现在就看着鳌拜能带回来好消息,毕竟皮岛乃是明军东江总兵驻地所在。
皇太极累了一天,就睡得比较沉。但很可惜,他这次睡觉也没有睡到自然醒。
正当黎明时分,他睡得正香时,鳌拜先行派回的信使到了。
因为皇太极有过吩咐,鳌拜那边一有消息回传,不管什么情况,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皇太极也不顾天冷,披了件貂皮大衣便来到前帐,急忙问跪在地上的信使道:“怎么样,登莱巡抚没抓到的话,总该抓到东江镇总兵陈继盛吧?”
信使把头埋地很低,就快亲到地毯上面了。声音略微有点惶恐地回答道:“主子,皮岛上没有一个人影,明军和汉人都没见到一个。”
没有声音,信使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声音。他略微有点奇怪,便稍微抬起了头,看向大汗。
发现皇太极就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信使心中一急,以为皇太极不信,连忙再补充道:“不但没有明军,连朝鲜沿岸的村落也都没有一个人影,全都不知跑那里去了。”
信使说完这话,发现皇太极有了动静。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就看到大汗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直直地倒下去了。
在信使和亲卫的慌乱中,皇太极好不容易被救醒,但整个人让人感觉虚弱无比。
“撤军!”皇太极吐出这两个字后,便再也不言语,仿佛没了魂魄一般。
建虏这次劳师动众地出征,损耗粮食无数,冻伤冻死骡马数以千计,还折损了不少精锐。但却连明军的一根毛都没见到,也难怪皇太极要吐血。
而这条让皇太极吐血计策的策划者钟进卫,此时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寒冬腊月的,正待在自己暖烘烘地府里逗自家小子。
钟进卫当初定这条计策,就是源于他对建虏的了解,知道破袭盛京之事,建虏肯定会大肆反扑。
而现在正是小冰河时期,天气格外的寒冷。又有觉华岛被建虏趁冰封海面之际攻陷的例子在,无论如何,都要提防建虏重施故技。
对于钟进卫来说,受后世那个伟人军事思想的熏陶,并不把占领地看得很重。因此,这个冰封之际撤军的应对之策很容易就能想出来。
而以钟进卫的地位身份,他又很容易就能说服崇祯皇帝和温体仁,使得他们认可了这个应对之策。
不过,这招也只有穿越而来的钟进卫在,才能用得出来。
正当钟进卫逗儿子逗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李定国过来禀告道:“叔父,兵仗局那边派人过来禀告说,那跳雷做出来了。”
“哦,去看看。”钟进卫一听,便来了兴趣。
没过多少时间,钟进卫出了府门,呼着新鲜地空气,一边笑着叹道:“这雪终于停了啊!”
顾百川在他身后,听了一笑,接他的话道:“侯爷,这雪早两天就停了。”
“哦,哈哈...”钟进卫这才发现自己已有两天足不出户了。
笑完之后,他便和顾百川等人一边聊着一边去了兵仗局。
第六百四十九章 跳雷
听闻中兴侯到了,兵仗局掌印太监范俊是一脸笑容地迎出来。
他对这个中兴侯是又恨又爱,恨得是中兴侯经常提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自己做,每次都是费尽脑子;爱得是中兴侯要做的东西虽然有时候感觉匪夷所思,但往往经过摸索后就能做出来。而一旦做出来之后,便是自己的又一项功绩。
“侯爷,咱家总算不辱使命,那跳雷已经做好了,就等侯爷来验货了,哈哈...”范俊一见钟进卫就先开口说道。
东西做出来,不但范俊兴奋,钟进卫也是高兴的。他看范俊那得意的样子,便也笑着道:“那公公就带我去看看。”
“侯爷,请。”范俊侧身手一指,迎领着钟进卫往里面走。
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宽敞的露天场所。这边已有工匠等在这里,见到掌印太监和中兴侯过来,纷纷见礼。
范俊也不管他们,来到一处观察点后,指着场地中间位置道:“侯爷请看,那边都是穿着盔甲的稻草人,在其中间位置就埋有那跳雷。”
钟进卫看得点点头,知道这些稻草人都是试验地雷威力用的。他看了一会,对范俊说道:“那就开始吧,我拭目以待。”
范俊当即向远处一处斜坡方向举了一下手,那边的工匠一直注视着这边,收到信息,便开始推一个石轱辘。
当石轱辘开始沿着斜坡往下滚之时,工匠们马上蹲了下去,躲到了那个斜坡后面。
钟进卫这时才发现那个斜坡有一道沟刚好能固定石轱辘往一个方向滚下去,不致于偏离方向。
只见石轱辘滚过那处稻草人群之后,过了几秒钟,钟进卫便看到那处地方冒出了硝烟,紧接着是一声巨响传来。
钟进卫的眼力还算可以,看到地面弹起几个东西,随后就在空中炸开。连续听到几声响之后,那些推石轱辘的工匠就露出身子,往稻草人那边跑过去。
钟进卫虽然此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见此情景,这跳雷的意思是已经有了。
“侯爷,请。”范俊看到那几个工匠往这边挥手,就转身向钟进卫说道。
钟进卫一听,当即迈步往那试验场地而去。
他走得近了,便看到爆炸的地点是个大坑,不过能看到有些木板残片在地上。以爆炸点为中心,离得越近的稻草人,身上盔甲的受损程度就越高。
钟进卫粗略一看,发现方圆几十丈都受到这跳雷的波及。这跳雷的威力,是远远超过钟进卫的预估。
他大喜之下,连忙问范俊道:“这跳雷是怎么做出来的,威力怎么这么大?”
范俊一笑,颇有大师风范的把手一招,两名工匠便搬来两样东西,放在钟进卫和范俊的面前。
范俊指着摆在地上的两样东西对钟进卫介绍道:“侯爷,你看,这木柜里面为上下两层,上面放置地雷,俱为铁铸的圆形地雷;下面则是装填火药,连接地雷引信。木柜这边,还装有发火装置。”
范俊说话时,有工匠根据范俊所说,打开柜子,依次展现出范俊所说东西。
“使用时,先将木柜埋入地下,在木柜一旁,安置翻车,与柜内发火装置连接。敌人一旦误踏翻车,牵动发火装置,则火药爆发可将柜中地雷抛起地面七八尺高,在空中爆炸。其杀伤范围可达方圆几十丈,威力极大。”
范俊介绍完了之后,就看着钟进卫,一幅等着他提问的样子。
钟进卫也不理睬他这得意样,看了一番这跳雷的构造后,指着那发火装置问道:“这个是发火装置?”
“是的,此乃戚大帅在镇守蓟州的时候发明的钢轮发火。敌人触发机关后,钢轮转动,与火石急剧摩擦发火,就能引爆地雷了。”范俊马上就介绍道。
钟进卫不停地点点头,这跳雷的构造确实不错。在明末这水平,能利用现有的条件,造出这跳雷来,真是不简单,难怪要花几个月时间。
他不知道,这种构造的跳雷,在历史上,是要到鸦片战争时期,才由丁守存、黄冕等人研发出来。明末的火器技术并没有倒退,因此花几个月能研究出来也不奇怪。
“好,范公公真厉害,这种跳雷就先给新军来一百个,半个月后过来取没问题吧?”钟进卫研究完之后,抬头看向范俊问他道。
没想到,刚才还装大师的范俊一听钟进卫的话,下巴一下掉到了地上,苦着脸回道:“侯爷,您就饶了咱家吧!”
“怎么?”钟进卫其实是看完了跳雷,看范俊还在那装,逗逗他而已。
范俊连忙给钟进卫解释,免得真下了通牒,就苦逼了:“侯爷,这地雷成本很高,而且做起来也要花不少功夫。您一张口就要一百个,而且还是半个月的时间,这个咱家实在拿不出来啊!”
其实这种跳雷,比起一般的地雷要笨重多了。根据威力要求的不同,柜子大小不同,里面放置的地雷个数也不同。并不是很方便使用。
钟进卫就改了口,对范俊说道:“那就先来十个吧,让新军和特种部队先用,回头出征前再拿个二十个威力不一的跳雷,这该没问题吧?”
范俊听了连忙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
这时钟进卫又想起另外一事,就问道:“那个线膛枪的进度如何了?”
“咱家调集了最熟练的枪匠,正在打造当中。侯爷,不满您说,那个线膛枪没多少难度,但需要慢工出细活,要时间才行。”范俊连忙回答道。
钟进卫明白范俊的意思,他是说这线膛枪要精心打造,费时费力才能搞出来。换句话说,这东西还不能量产。
“行吧,那我再给你一个月,到时候一定得给了。要不可能会耽搁出征。”钟进卫看着范俊,叮嘱他道。
范俊听到还有一个月时间,而且侯爷之前要求的数目也不多,因此连忙点头道:“行,行,一定在一个月内打造出来。”
“好,那我就不打扰范公公了。改天见了皇上,我一定把这跳雷的威力给皇上讲讲,让他也高兴高兴。”
钟进卫的这番话让范俊大喜过望,当即殷勤地把他送出了兵仗局。
“走,去京营看看。”钟进卫离开了兵仗局,看看时间还早,就对身边的护卫说道。
第六百五十章 军备情况
京营中普通军队早已停止训练,每日负责清理积雪而已。而新军士卒则会在午后一段时间练习刺杀,其余时间则是读书识字,听锦衣卫政委讲故事。只有年前成立的“霹雳”大队在进行各项训练,并没有因为风雪而停下。
如此一来,京营中的普通军队在清理积雪之时,都非常羡慕地听着新军营地中传出的读书讲故事声音。他们无比渴望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加入新军,得到和那些新军士卒一样的待遇。
而新军士卒却又羡慕那些入选“霹雳”大队的同袍,因为“霹雳”大队同袍的待遇,是他们待遇的三倍。遇有战事,必然是银质勋章以上的奖励。最重要的是一种荣誉,因为入选“霹雳”大队的人,是他们之中至少某项技能最为厉害的人。
当初中兴侯挑选“霹雳”大队的时候,光是识字一项,就淘汰了京营中普通军队的大部分人。除非是有特别的专长,可以后补识字,否则只能遗憾出局。
而后在各项战斗技能比试中名列前茅的几名才会被选入,据说在训练一段时间后会再淘汰一半人。由此可知,这支“霹雳”大队将会有多厉害。
京营中特别是新军士卒,都暗自称“霹雳”大队的人为“兵王”。
钟进卫一到京营驻地之后,他首先便查问这“霹雳”大队的训练情况。
“霹雳”大队的训练教官是从各部抽调出来在某方面最擅长的人,比如如何使用火炮,则是由贡得萨负责;如何进行最佳的近身格斗,则是东厂的武学教授专门抽调过来指点;如何冲阵,对抗建虏探马,则有死营统领曹文诏负责;当然曹文诏还负责在钟进卫不在时,控制“霹雳”大队整体的训练进度。
因此,钟进卫便只问曹文诏一人,就能知道“霹雳”大队的情况。
“侯爷,现在基本上每个人的枪、炮、箭、近身格斗的能力就算不是本人擅长,也达到了京营普通士卒的能力。建虏的话就算不会说,基本上也能听懂。还有追踪等能力,也差不多在这个水平范围内。”曹文诏站直着身子,向钟进卫禀告道。
“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如此好的成绩,真不错!”钟进卫一听,连声表扬道。
谁知曹文诏没有一点得色,他回答钟进卫道:“侯爷,这些其实并不是末将等人的功劳。这些士卒本身就是大明军队中的精英,其本身的素质就非常不错。因此训练了这些天后,才会有这个效果。”
钟进卫心里明白,这挑选出来的士卒本身素质好是基础,但没有曹文诏他们的用心训练,也不会有如此成果。
于是,钟进卫就又夸了几句,然后才吩咐曹文诏道:“接下来就对他们进行专项训练吧,尽量设计不同的场景训练他们每个人的专长。”
“是,侯爷。”曹文诏抱拳领命道。
在迟疑了一会后,他还是问钟进卫道:“侯爷,您说的那种枪什么时候能打造出来?”
曹文诏虽然是用冷兵器的,但也知道,练枪,特别是射程越远的枪,就越需要多练。唯有如此,才能提升准确率。
钟进卫听了一笑,回答曹文诏道:“我刚过去看了,兵仗局那边答应一个月内交货。你这边就暂时先让他们用普通的燧发枪练着吧!”
说完这个,他想起跳雷的事情,就再交代曹文诏道:“另外兵仗局那边已研发出跳雷,一种威力巨大的地雷。明日兵仗局那边会携模型过来,你立刻组织人员练习,等一切熟练之后,就实弹演习。要求会挑地方,埋得好,埋得还要没破绽。”
“是,侯爷。”曹文诏大声答应,心中对这新式武器充满了期待。
说完了有关“霹雳”大队的事情,钟进卫就又吩咐道:“车营那边,等天气条件允许了,就尽快展开训练。”
他所要求的车营和孙承宗兵书中所说的车营又有不同,因为双方的武器基础不同。
用了新式铸造火炮法之后,火炮的重量大大减轻,因此由车营运载,原本新军的野战火炮的种类又增加了不少。
重量最重,射程最远的红夷大炮也能放置在车营中,由牛马专门拉运。但缺点还是有,就是跑不快,对道路的要求高。这其实也是车营的缺点,但在大规模战事中,车营又是对付建虏骑军的最有效手段。
车营的首创者俞大猷,就曾在大同地区的安银堡,用一百辆战车和三千步、骑兵,打败了蒙古十余万骑兵。
由此可见车营在对付骑军方面的巨大威力,可以说,只要弹药箭支充足,游牧民族的骑军看着长满刺的乌龟壳,就只能是干瞪眼的份。
曹文诏听钟进卫一说,马上答应道:“请侯爷放心,末将早就准备好训练计划了。”
他作为骑军将领,自然知道车营的厉害。以前的时候,是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当然也没有必要的政治影响力来说服朝廷打造这种车营。因此大明军中虽知道车营是对付建虏的有效手段,却也没得用。
可现在有了中兴侯,这车营就顺利地成立了,这让曹文诏在喜出望外的同时,早早就定好了专门的训练计划。
钟进卫看曹文诏,笑着点点头,说了一句后世的名言:“你办事,我放心!哈哈...”
掌握大明的资源,做起事来真是无比舒心。不管是士卒,还是将领,不管是工匠还是官吏,只要能用起来,无不是大明中的精英。
钟进卫此时在心中忽然想到,哪怕是后世的明穿小说主角的队伍,不管他在那个角落开金手指想争霸天下,自己都能用手中的资源和兵力,妥妥地灭了他们。
不过他也只是感慨一下而已,马上就把这个优越感丢到脑后去了。
“今年要和建虏打一场大仗,我们一起研究下看看,打建虏的哪里最合适?”钟进卫一边走向挂在墙上的地图,一边对曹文诏说道。
要和建虏打一场大仗,对于现在的曹文诏来说,他是无比的渴望。他相信以京营的能力,就是打不赢,也不会是输的结局。
“是,侯爷。”曹文诏答应一声,便大步走近地图去。
第六百五十一章 海州辽阳
钟进卫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辽东地图,然后转头问刚到身边的曹文诏道:“你对辽东比较熟悉,你说我军以攻打哪处地方最为划算?”
曹文诏听了没有马上给出建议,只是问钟进卫道:“侯爷,大概有多少兵力前去攻打建虏?”
钟进卫早已想过这个,他看着曹文诏回答道:“五千新军是肯定要去的,然后视船只情况,看还能运多少兵马,就再从京营中出。”
曹文诏想了一会,觉得答案太模糊,就再次问道:“侯爷,您认为大概还能运多少兵马?这点非常重要,数量的多少决定攻打何地为宜。”
钟进卫知道曹文诏说得是事实,这打仗之事,可不能太笼统,否则要出大事的。
他想了一会,根据从崇祯皇帝和温体仁那里得来的信息,综合一考虑后,不觉摇摇头道:“恐怕多不了多少兵力,你就当没有多余的船只吧!”
曹文诏听了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按照中兴侯的意思,就是只有五千新军了。他转头看向墙上的地图,沉思了起来。
钟进卫也不打扰曹文诏,他自个也看起了地图。
过了一会之后,曹文诏才转头对钟进卫说道:“侯爷,您是想大打还是小打?”
钟进卫一听,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在力所能及范围内,能大打当然就大打了!”
曹文诏听了,便上前一步,用手指着地图说道:“如果确保胜利,可以打金州卫或者复州卫都可以。此处离建虏主力所在很远,而且又是靠海。末将可以肯定,只要新军出动,必然万无一失。”
钟进卫看了下,曹文诏指得是渤海湾那尖尖的一块,也就是后世大连附近。他看了一会,不动声色,只是问道:“嗯,还有么?”
曹文诏早已知道中兴侯肯定不会满足这个偏远地方,毕竟他有攻陷过建虏伪都的经历,眼光肯定比较高。
于是,他又把手往上方一移,指着一处地方说道:“如果想打疼建虏的话,末将建议打这里。”
钟进卫闻声一看,原来曹文诏指得是海州卫。
“怎么讲?”他还是没说好与不好,只是问曹文诏理由。
“侯爷,大明在辽东的中心乃是都司所在地辽阳,管辖整个辽东。而这海州卫乃是关内输送物资到辽阳的中转站,属于辽东第二重镇。侯爷请看!”
曹文诏一边说,一边又指了一处地方给钟进卫看。等钟进卫把目光移过去,他便又介绍道:“大明通过海船输送俸银、纱布、棉花等物资,从辽河直达牛庄驿,然后卸货转由陆运。当年这里驻有五千余军队,保护如山的物资。”
“那现在呢?”钟进卫关心地是这个。
曹文诏马上回答道:“因为建虏没有水师,因此他们没敢在牛庄驿堆放物资,而是转移到了海州城内。此处的物资乃是建虏为侵犯宁锦一线而储备,是建虏的重要补给基地,目前由镶白旗管辖。”
钟进卫觉得这海州卫是一个值得下手的目标,只要攻下了这里,就会大大减轻宁锦一线的压力,而且还可以威胁到辽阳。
一想到这里,钟进卫的眼睛一亮,问曹文诏道:“你看要是再打辽阳怎么样?”
曹文诏一听,吃了一惊。他连忙劝道:“侯爷,辽阳距离沈阳太近,建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辽阳丢了的。他们必然全力反补,末将觉得光凭五千新军,实在太冒险了!”
他在过去的半年内,已经了解新军甚多。知道新军的战力是强大,但还没到无敌的地步,同样是存在很多缺点的。要是大意的话,遇到建虏的主力,打了败仗,曹文诏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钟进卫却对辽阳非常感兴趣,要是占领了辽阳,建虏在沈阳就会坐立不安,晚上睡觉估计都不得安稳了。
但关键还是能不能打下辽阳,这才是重点。钟进卫并没有因为打了几场偷袭战就得意忘形了,他对曹文诏说道:“我来说一说可能的战事经过,你看有什么不妥的话就提醒我。”
“是,侯爷。”曹文诏答应一声,便看着钟进卫等他说话。
“新军坐海船通过辽河在牛庄驿登陆,先攻下牛庄驿后再马上攻打海州卫。对了,这有多少路程?”
钟进卫说着说着就问起曹文诏,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关键的。
“相距四十里,而且道路不错,都是以前我大明控制时期,尽心整修过的官道。”曹文诏一边说一边补充道。
钟进卫听了点头,辽东的物资都是从这里转送的,道路不好,显然不大可能。
忽然一个念头在钟进卫的脑海中冒出,闪电战!不过不知道在这古代用闪电战现实不现实?要不,还是用老手段吧!钟进卫想到这里,就把目光转向了关宁一线。
曹文诏很好奇钟进卫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不知道侯爷在打什么主意。
忽然,钟进卫用手一指一划,征求曹文诏意见道:“要是让关宁军也出兵的话,占了海州卫之后,再去攻打辽阳怎么样?”
登莱明军的话,钟进卫也考虑过,但没有想调过来。因为登莱明军要忙着一一收复海岛,现在还不知道建虏会占了多少岛屿,而且离辽河口也远,因此就先不计算在内了。
曹文诏听了吃了一惊,他连忙劝道:“侯爷,如果这样的话,必然会和建虏在海州到辽阳之间进行主力决战。侯爷,可千万要慎重啊!”
钟进卫笑笑,没有说话,就是盯着地图看。那辽阳仿佛就是一块肥肉,非常想吃,但又担心里面有钩子。
曹文诏见钟进卫的样子,便明白侯爷心中的打算。在他的心里,那海州卫就已是肥肉,让人垂涎欲滴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钟进卫转头对曹文诏说道:“我需要从辽河开始到辽阳一线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回头我们再开个会讨论下,看到底怎么打这一仗!”
“是,侯爷。”曹文诏一听,心中松了口气。中兴侯并没有一意孤行,非要占领辽阳。现在要自己去收集资料,显然还是比较谨慎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接受水营
小冰河时期,福建的二月份还是很冷的。这个时候,不管是海盗还是官军,一般都待在窝里不出去的。
福建水师参将阎应元,却没在自己的府里,而是去了水营巡视。
此时的他,不但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外甥,而且还知道昔日的上司,登莱巡抚卢象升和自己的妹夫一道,把建虏的伪都攻陷过了。
阎应元在羡慕的同时暗自努力,否则这么冷的天,会不会来水营巡视还真不好说。
但他刚巡视没一会,就被福建巡抚熊文灿派人找了去。他隐约知道是什么事情,因为妹夫的信中有提到一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时候了。
等阎应元到达巡抚府,被引入后衙时,他发现海防游击郑芝龙早已在了。
“参见中丞。”阎应元向坐在上首的熊文灿见礼道。
“丽亨不用多礼,边上坐了吧。”熊文灿的态度很好,不但安排在后衙说事,还很客气。
阎应元当然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那个妹夫的缘故,不过他也不因此而无所顾忌,仍然守着规矩见礼完毕后才依言坐到他的位置上。
“今日老夫接到圣旨,说是北方组建了一支水兵营的船队,让你们两人中的一人前去接受,并前往交趾护送粮船回京。”熊文灿见两人坐定,便开口说道。
阎应元一听,果然是妹夫交代的事情。他随即转头看向自己下首的郑芝龙,却见他面色平常,便知道他估计已知道这个事情了。
熊文灿说完之后,没有看郑芝龙,只是盯着阎应元又说道:“老夫把你们叫来,是想知道你们目前的情况如何,谁能去完成这个差事。”
“中丞,末将已侦得大量海贼正在聚集,正准备出海剿匪。末将虽想接旨,但恐那伙海贼作乱。”郑芝龙等熊文灿一说完,便抢先回答道。
剿匪任务确实是有,这点阎应元也是知道的。他到福建之后,就已跟随郑芝龙出海几次,剿灭了好几处海贼。
熊文灿马上点头道:“剿匪很重要,这点本官还是知道的。”
说完之后,他转向阎应元问道:“那丽亨你呢?”
“末将暂时无事,正打算随同郑游击一同前去剿匪。”阎应元抱拳向熊文灿回答道。
熊文灿听了摇摇头道:“用不着,用不着。区区海贼有飞黄就够了,丽亨去就是小题大作了。再说这圣旨中严令,你们两人必须有一人前去接受水营并前往护粮。”
他说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阎应元,就去干这活吧。
如果按照一般人来说的话,这种事情,如果是好事,级别高的抢着去干了,根本就没有低级别的人什么事情;如果不是好事,那么高级别的把任务直接丢给低级别的,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可目前福建水师中的情况却不同,按理说,福建巡抚接到这个圣旨后,想谁去就直接下令好了。可他手下的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郑芝龙是他的衣食父母,而阎应元的后台硬。
因此熊文灿就把两人招来,好好商量。当然,他是偏向郑芝龙的,所以早已先和郑芝龙商量之后才去传阎应元过来的。
而郑芝龙是大海盗出身,见识不是一般人可比。早就见惯了西洋的火炮快船。因此他对朝廷拨这水营过来,并不稀罕。
不过当初他听闻北方开始大肆造船的时候,还是吓过一跳。他以为朝廷动真格,开始打造的战船是仿制西洋帆船。结果却是这种老式的船只,对付普通海盗还将就而已。
郑芝龙自己的船队,不但有仿制西洋船,甚至还有直接购买自西洋人之手的大型舰船,包括船队所用火炮,也是从西洋人处直接买来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郑芝龙怎么可能为了贪图四艘福船、两艘海沧船和四艘苍山船,就放弃福建基地跑交趾去。要知道,当年他那些结义的很多海盗兄弟,都在想着怎么干死他。
而且这么多船的火炮加起来,还不及他那两艏大船的火炮数目多。更关键的是,最大福船上的大口径火炮,也就是大发熕,如果直接在船上发炮,会震裂船只,实际是没法开火的。需要吊到船尾拖着的木筏上去开炮。换句话说,这种大发熕基本就是摆设。
阎应元听明白了熊文灿的意思,他只是皱着眉头问道:“中丞,这水营中的水兵都配备齐全么?”
熊文灿听了一愣,随即就明白了。阎应元肯定是有收到他妹夫的指点,知道那水营中只有船只并无水兵。所以虽然自己没让他看圣旨,他却能说出这个话来。
他知道否认也没用,就干脆摇头道:“并没有水兵配置。”
阎应元就是等着这句话,他当即回答道:“中丞,此去交趾,再护送粮船到京师,有万里之遥。而海上又不安宁,不配齐水兵,而且是熟练水兵的话,怕是难以完成任务。依末将之见,这趟任务还是要经验丰富的郑游击前去为好。”
郑芝龙听了暗骂一声,他要能去的话还轮到你来说。他知道阎应元说这话的真实意思是什么,因此,郑芝龙马上就插话说道:“没水兵也无妨,阎参将尽可以从水师中抽调便是。”
阎应元就是要郑芝龙这句话,因为福建水师就等于是郑芝龙的私军。要是郑芝龙不点头答应的话,恐怕自己挑选出来的水兵想跟自己走,也要考虑得罪郑芝龙的后果会如何。
“好,既然如此,我马上就回去挑选水兵。”阎应元看着郑芝龙,微笑着说道。
然后他又转回头,看向熊文灿,征求他的意见道:“中丞,您看这样可以么?”
熊文灿早和郑芝龙商量过,知道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也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因此他点头说道:“好,那就辛苦丽亨了。”
阎应元没个大半年的时间,估计是不可能再回福建水师了,这让熊文灿和郑芝龙都非常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毕竟阎应元是外人,虽说不干涉郑芝龙暗地里的走私,但总归是有点在意,不在就最好了。
于是,在得到熊文灿和郑芝龙的同意之后,阎应元便马上回营,把他早已看好的一些熟练又可靠的水兵挑了出来,就往南京去接受水营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觊觎南海
就在阎应元离开福建水师不久之后,荷属东印度公司总督燕-彼德尔斯逊-昆派出的三十艏军舰和武装商船就到了台湾的侵略据点热兰遮城。
原本在两个月内就能到达的路程,因为天气原因才这么迟到台湾。这让荷兰的台湾总督普特曼斯从时间上估算,以为自己的请战要求没得到巴达维亚方面批准,已经有所失望的他又重新大喜过望,没想到巴达维亚方面派出了远超他预期的舰队。
不过普特曼斯是个精明人,他并没有因为手中实力的增加而得意忘形。
他明白,巴达维亚方面派出了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其目的就是要他一举打开明国的贸易大门,并垄断其贸易权。
普特曼斯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不让一切人打扰,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动作。
因为要做到对明国贸易的垄断,就不得不考虑在澳门的葡萄牙人。以前的时候,荷兰想和明国通商,就是被那些葡萄牙人暗中挑拨明国官员和荷兰的关系,从中破坏了原本可能的贸易。
因为在荷兰人刚来的时候,明国的广州税监李凤就企图寻求与荷兰人的贸易机会,还有刑部官员王临亨也支持和荷兰人的贸易。
只是很可惜那些葡萄牙人与明国先接触,走通了更多明国官员的路子,以“荷兰从来未通朝贡,更无朝贡贸易所需的金叶表文等凭证”为藉口,拒绝了荷兰的通商要求。
当荷兰人得到这最终结果时,那是暴跳如雷。这显然是澳门葡萄牙人捣鬼的结果,因为葡萄牙人也是符合这个拒绝的条件。
为此,荷兰人还跟澳门葡萄牙人打了一仗,可惜在明国和葡萄牙人的联合下,铩羽而归。最终荷兰走上了和明国的对抗之路,企图用武力征服明国。
普特曼斯想起前任和自己虽然和明国的海盗打交道,通过走私获得不少利润。但这种利润远远比不了垄断整个明国贸易所带来的利润,稍微一想想垄断后利润的巨大,就能使整个荷兰都发疯。
目前的情况,就算是走私所得利润,也在成下降趋势。那个明国大海盗,现在是明国游击的郑芝龙在和自己竞争,妄图垄断明国东南所有的海上贸易。
他凭借着明国官府的资源,其势头非常猛,一边在不停地剿灭以前的海盗兄弟,一边又和自己对着干,其控制的海域已经越来越大了。
普特曼斯想到这里,忽然一拍桌子,他有了一个好想法。
理清了荷兰与明国打交道的整个历史,使得普特曼斯清楚地认识到,要想取得明国的贸易垄断权,首要的敌人是葡萄牙人,其次是郑芝龙。
现在手中已有如此庞大的舰队实力,如果开赴澳门先和葡萄牙人打一仗的话,可能并不能取得多少利益。因为普特曼斯知道,葡萄牙人的火炮并不落后,他们占据了地利,对轰的结果只可能是惨胜,这并不划算。
而且就算打赢了葡萄牙人,明国那边会如何反应,也不好估计。
那么普特曼斯的目标便转移到了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郑芝龙的身上。因为他还具有明国官府的背景,万一和明国开战,那个郑芝龙肯定会来攻打自己。
与其让那个郑芝龙来打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
普特曼斯想到这里,便再也坐不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急转,要想一个最佳的方法出来。
普特曼斯就曾亲自和郑芝龙打过交道,知道他本质上就是一个大海盗,在明国做着官,却偷偷摸摸地干着海盗和走私的事情。
如果自己和这个明国最大的海盗联合起来,一起控制整个南中国海的话,不要说明国了,就是葡萄牙人也要退避三舍。
普特曼斯相信,郑芝龙的最大目的也和自己一样,是为了追求最大的利益。现在自己手中有了强大的实力,就足以和郑芝龙谈判了,压迫他和自己联合起来。
当然了,普特曼斯也没小视郑芝龙。因为他知道郑芝龙的舰队极其庞大,不但其舰队数目是自己的十倍有余,而且还拥有西式的舰船利炮。
也因此,他才打算先和郑芝龙谈判。要能谈成就最好,谈不成就剿灭了郑芝龙,明国就再无力量和荷兰对抗了。
普特曼斯想明白了接下来要走的路,便打开办公室的门,把他的手下招了进来,开始安排他想好的事情。
第一,是派人去和郑芝龙谈判,以获得西方在明国的贸易垄断权。
第二,联络郑芝龙的对头,一旦谈判不成,就组成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以雷霆之势彻底灭了郑芝龙。
普特曼斯相信,有这两手准备之后,荷兰铁定能垄断明国的贸易权,并在明国南海为所欲为,再无敌手。
不过很快他就收获了第一个失望,因为郑芝龙根本就不鸟他,把他派出去的使者剃光了头,割了两只耳朵才放了回来。原因是普特曼斯提出的八二分成,让郑芝龙大为恼怒,扬言要让荷兰人滚出大明海域,一毛都不让红毛鬼赚。
普特曼斯暴怒之下,其实心中也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的舰队实力未全部展现在郑芝龙面前的缘故。他让使者只是隐约透露他手中有庞大的舰队,以迫使郑芝龙达成协议。没想到最终是这一结果。既然这样,那就灭了郑芝龙。
另外一方面,因为郑芝龙的强势,使得他那些结义的海盗兄弟越来越少生存空间,普特曼斯派出的使者一说明来意,就纷纷和他达成协议,愿意和他一起攻打郑芝龙,以便以后能在荷兰人的手下喝口汤。
这些海盗从来就不知道节操为何物,与投靠建虏的汉奸一样,只要有利可图,管谁是爹娘。
当年明国和荷兰的澎湖之战时,就曾企图出兵攻打明国水师后方,以帮助荷兰人打赢澎湖之战。
只是可惜荷兰人当时答复的太慢,这些海盗还没来及行动,就已被明国水师解决了。
此时才是崇祯四年,历史上大明海盗和荷兰达成协议,一起攻打郑芝龙是在崇祯六年。也因此,此时的海盗还远没有历史上的那么窘迫,比历史上五十余艏还多了一倍的船只驶向台湾,准备联合荷兰人对付郑芝龙,对付明国。
第六百五十四章 御前军事会议
京师虽然繁华,可在冬雪刚化,气温低得吓人的时候,街上并没有多少闲人,有得只是为生计而奔波的路人。
天近中午时分,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忽然在通往紫禁城的主干道上开始戒严。有经验的行人一看,便知道是有封疆大吏要到京师了。
昨天是登莱巡抚到京,今天又有封疆大吏赶来京师,这是咋了?
这些路人中如果不是有急事的人,本着一颗八卦的心,好奇地找个避风的地方看看是哪路神仙,竟然在这种天气进京。
没过多少时间,一队骑士便从城门那边飞马而来,呼啸着往紫禁城而去。
有眼尖的路人看到为首那人,不由惊呼道:“是孙阁老!”
“他老人家不是在镇守山海关么,难道建虏有大动作了?”
“切,建虏的都城都被中兴侯打下来过,还能有啥大动作!”
“话不是这么说,建虏的主力不是未损嘛!”
“怎么不能说,奴酋都死了几个,依我之见…”
“……”
京师的特色,哪怕每日为油盐酱醋操心的人,都有一颗替紫禁城操心的心。
再说孙承宗到达午门之后,城门处就有内侍在等待,见他来了,马上便领着他往文华殿而去。
看孙承宗那精神奕奕,腿脚有力地迈着步子,如果不是他那花白胡子,谁都不敢认为孙承宗已有六十八岁的高龄了。
一进文华殿,孙承宗就看到不少熟面孔已在了。他也不管,直接上前拜见崇祯皇帝,嗓门一如既往地大。
崇祯皇帝笑着抬手示意道:“孙师傅辛苦了,来人,赐座。”
内侍很快就搬来一条凳子,让孙承宗坐下。
等孙承宗一坐定,崇祯皇帝就带着点疑惑问道:“孙师傅,辽东巡抚不跟你一起来么?”
“陛下,辽东巡抚在动身来京师前一日,感染了风寒,因此不宜再冒着严寒赶路,正在锦州休养。”孙承宗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份东西,然后继续说道,“此乃辽东巡抚的告罪书和军医出具的诊断,请陛下过目。”
一边的内侍上前接过孙承宗手中的东西,然后转呈御前。
崇祯皇帝并没有去翻看,只是有点担心地问道:“病情如何,严重么?”
“陛下,军医说只要多加休息,注意保暖,按时吃药,应该会很快好的。”
孙承宗的话让崇祯皇帝放了心,有没有袁可立,对于宁锦前线来说,是有很大不同的。
他接着转向一边的钟进卫说道:“钟师傅,那就开始吧。”
接到旨意,钟进卫就转身面对殿内的众多大臣,向他们说道:“今天的会,就是讨论反攻辽东的军事会议。因为这是从建虏造反以来,最为重要的一次战事之一,很可能会决定今后几年内的辽东形势。因此,才邀请内阁、六部尚书和孙大人、辽东巡抚、登莱巡抚一起过来商议。”
原本按照钟进卫的计划,第一时间不会这么快,第二也没必要搞这么隆重。可当他把作战计划向崇祯皇帝一汇报,崇祯皇帝就兴奋了。
因为建虏和大明的战事,一直是建虏攻,大明守。虽然中兴侯在辽东取得了一次大胜,可那只是偷袭而已,并不是实质意义上的攻城略地。
现在按照钟进卫的计划,那是迈出了反攻建虏的第一步。从钟进卫以往的战绩来说,是很有可能会成功的。
因此崇祯皇帝一兴奋,便等不及了,又想让这次战事确保胜利,就开了这个扩大会议。
文华殿内的人差不多都和崇祯皇帝一样,脸上露有兴奋之色。谁都希望能早点反攻回辽东去,以结束这长达三朝的战事。
他们都看着钟进卫,静待他说出下文。
内侍在这个时候,已经推了一个屏风到殿中间,上面挂着一副大大的辽东地图。
钟进卫走过去,先从内侍手中接过一根细棍,然后说道:“目前各造船厂所完工的运输船,刚好能把五千新军都运到辽东去。下一批船只需要再等两个月以后,陛下的意思是不等了。趁着天气寒冷,建虏还不怎么活跃的时候发起战事。”
对于这点,殿内的人都没有反对。能早打就早打,他们都很期待。
钟进卫环视了下殿内众人,把细棍一指地图,然后说道:“此次战事的目标,经过斟酌之后,选定了海州卫。”
殿内众人看着海州卫所在,忍不住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孙承宗只是知道要对建虏发起一场大战,具体的内容并不知道。现在听钟进卫这么一说,他定睛看了下钟进卫所指地方,确信钟进卫没有指错,就大声地说道:“海州卫向西扼守辽西走廊,向北虎视辽阳,向南则可直航海上,朝鲜走陆路来大明必经过海州卫,因此这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据估计建虏至少驻扎了五千精锐。”
他是大嗓门,又提高了声音说话,因此殿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些不懂兵事的文臣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中兴侯的第一战就定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
兵部尚书杨鹤也接着孙承宗的话,发言显示自己的存在道:“孙阁老说得没错,在历史上,曹魏大司马司马懿就曾在此灭了公孙一族;唐太宗征伐高句丽,在打下海州之后,兴奋之余为之赋诗。”
孙承宗等杨鹤一说完,便马上问钟进卫道:“中兴侯,就靠五千新军,能打下海州么,要多久能打下,万一还没打下海州,建虏主力前来救援怎么办?”
殿内的文臣一听,不由得都点点头。孙阁老是知兵之人,一张口就能问出这么多问题来。
他们听孙阁老的意思,这海州应该是很不好打。
钟进卫听了孙承宗连续的几个问题,却也不紧张,微笑着回答孙承宗道:“如果光靠新军的话,原先有七、八成把握,但卢大人带来的消息,让我调低了胜率,因此需要求助于孙大人。”
孙承宗一听,把目光转向他身后侧的卢象升,问他道:“是何消息?”
第六百五十五章 困难还是有不少
卢象升见孙承宗相问,连忙恭敬地回答道:“下官前去收复各岛屿的时候,发现建虏并未有占领岛屿,只是破坏了事。另外岸上的兵力有所收缩,并没有年前那么多了。由此可见,建虏把主力缩回去了。”
孙承宗听了,明白卢象升的意思是说,中兴侯攻打海州的压力将会增加。因为建虏缩回去的兵力越多,到时候救援海州的兵力将越多,这点毫无疑问。
“其二,下官在收到中兴侯的传讯后,就去辽河探过一回,发现辽河右岸有建虏修建的堡垒,放置了投石车锁住河道。”卢象升继续说道。
孙承宗点点头,这应该也是应有之意。建虏既然要扼守河道,必然不会放着辽河不管。因为从海上能通过辽河直达牛庄驿,而牛庄驿又离建虏重要的补给基地只有四十里路,骑兵半天可到的路程。
他见卢象升已说完,便转向钟进卫说道:“建虏兵力收缩,辽河一线又有堡垒扼守河道。如此一来,恐怕中兴侯的新军未到海州,建虏的救援主力就已到了。”
文臣们听到孙承宗得到这个结论,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也认可新军的战力强大,但要是让五千新军去面对几万建虏主力,并且还在对方的势力范围,还有城可依仗的情况下打,这到底能不能打赢就是个问题了。
要是这样都能打赢的话,新军都可以直接杀去沈阳算了。但这个答案,就是再理想化的人,都会觉得不现实。
一时之间,文华殿内又响起了“嗡嗡嗡”地声音。那些文臣在互相交头接耳,重新评估钟进卫的作战目标。
崇祯皇帝在上面见了,便咳嗽了一声,才慢慢止住了那个“嗡嗡”声。
钟进卫一见场面静了下来,便回答孙承宗道:“孙大人说得对,按照建虏的布置,就使新军失去了突袭海州,甚至是突袭牛庄驿的可能性。没有这个突袭的优势,要想让新军打下海州,很有可能会和建虏的援军对上。这也是陛下想着趁早打,让建虏的反应没有夏日时候那么快的原因。”
殿内的人见钟进卫也同意孙承宗的观点,不由得对这战事又减了一份希望。
钟进卫看到了他们的面色变化,马上语气一转,给他们提士气道:“不过,就算是和建虏主力对上,新军也不会怕。在海州区域,离辽河登陆点只有四十里,到时候撤回船上,建虏便无能为力了。如此一来,新军首先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接着钟进卫说得话,让文臣们重新有了信心。只听他对孙承宗说道:“孙大人,我之前说减少了几分胜算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卢大人所说的两个原因,而是我对不惊动建虏的情况下,解决建虏堡垒的策略没有把握。这事从来没试过,如果能成功的话,就能达到突袭的目的。”
孙承宗听到钟进卫竟然还有不惊动建虏,就能达到解决建虏堡垒的办法。不由得惊奇万分,因为他知道,那堡垒中肯定有烽火台。一打就会传讯千里,怎么会不惊动到建虏呢!
于是,他把这个问题向钟进卫提了出来,并问究竟是何法能有此效果。
钟进卫也不瞒他,当即向他说了自己的办法。孙承宗听得半信半疑,他问道:“他们真有此能耐?”
钟进卫把双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因此没把握,所以才把胜率降低了。”
孙承宗眉头一皱,姑且一试吧。他接着又问道:“刚才中兴侯说要向老夫求助,不知是何事?”
钟进卫点点头道:“正如孙大人所说,新军五千人有点少。因为不但要打下海州,还要以守住海州为目标。因此,我希望关宁军能协助新军攻打海州,并驻守在海州,牢牢地钉上一颗钉子在建虏的眼皮底下!”
关宁军虽然野战怂包,但守城是他们的强项。也因此,在打下海州后,由谁来驻守的问题上,他马上就想到了关宁军。
钟进卫一说完,孙承宗就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个没问题,老夫回去后就可以安排此事。”
“孙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让辽东巡抚亲自领军。”钟进卫马上补充了一句。
后世有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钟进卫对关宁军并不放心,因此点了袁可立的将。
孙承宗人老成精,马上明白钟进卫话里的意思。他当即点头道:“只要他身体允许,老夫想着应该没问题。”
崇祯皇帝看着两个亲信臣子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达成了一致,心中暗自点头。
这样就最好了,协作方面就不会出现问题,也就不用自己出面,用圣旨的形式强制关宁军配合了。
因为圣旨不是万能的,底下的臣子接旨之后,阴奉阳违的事情就没少做。这打仗的事情,要是稍微有点差错,后果就有可能是灾难性的。
钟进卫没注意崇祯皇帝,仍然对孙承宗说道:“对于如何快速攻下海州,我还有一个想法,需要关宁军配合。”
“中兴侯请说。”孙承宗看着钟进卫说道。
于是,钟进卫又把他想的计策说了一遍,其实还是老办法了,让一边的卢象升暗自发笑,中兴侯就会来这一招。
孙承宗听了点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接着,他又问了钟进卫几个问题,都被一一答复。
最后他没有问题了,便看向崇祯皇帝道:“陛下,臣以为,此战值得一打。只要打好了,在几年内必然能把建虏赶回白山黑水去。”
崇祯皇帝听得很高兴,他见孙承宗这里已经商议完毕,就问其他臣子是否还有什么看法。
连最知兵,知辽事的孙承宗都没问题了,其他臣子自然就不会有问题。
于是,崇祯皇帝脸色严肃起来,他做总结道:“此战对大明至关重要,六部务必把各自的事情做好,不得妨碍新军的出征。登莱巡抚做好牵制,关宁军出兵协同新军出战,不得有误!”
“是,陛下。”所有人都站起来,面对崇祯皇帝齐声领命道。
第六百五十六章 第一次
辽东大地,覆盖着的冰雪刚融化掉,但气温比化雪之前感觉低很多,春风一吹来,格外的寒冷。
位于辽河出海口附近的建虏新建堡垒中,大清早的就已有一人在巡视各处地方,显得格外尽心尽职。
此人是建虏的一名老兵,在山海关前被火炮炸膛引发的火药爆炸而震聋了耳朵的额尔登布。原本他是因为耳聋的原因,从军中退了下来,从此与军功再无缘份。
可没想到在短短一年内,明军就几次打败了建虏的军队,并且登莱明军变得格外活跃,战斗力还不俗。这使得建虏的兵力开始变得捉襟见肘,特别是兴建各处堡垒,布置机动军队等措施,更是让奴酋感到手中兵力不够。
因此,像额尔登布这样的退役老兵就被重新启用,还被任命为新建堡垒的堡长之一。
额尔登布在庆幸自己又能赚军功之余,做事就格外卖力,以期获得上司好评,从而能更进一步,因为他缺钱。
额尔登布站在堡垒的最高处,扫视着宽敞的辽河,但河面什么都没有。他这么勤快,其实不是认为明军能在这种鬼天气打过来,而是一种习惯。
他站在那里,迎着寒风,想着自己的事情。
原本额尔登布的财富已够他养老了,家中还有不少汉人包衣,过着地主老爷的生活,是何等的惬意。
但没想到明军竟然会攻进大金腹地,幸亏自己还是有经验,见机不妙,逃得早,才没被明军抓住。事后他知道那些同伴都被手下的汉奴在盛京城下砍了脑袋后,暗自庆幸自己逃得快,同时对登莱明军和那明国的什么新军是恨之入骨。
因此,他自从担任了堡长之后,使劲地折腾手下那些人,训练他们用投石车。
还是因为建虏缺人的原因,因此堡垒中有一半是那些愿意剃发易服的壮年汉人,还有一半则是建虏中半老不小的一些人。
额尔登布的目的是一旦明军船只出现在辽河上,就务必要求击中明军船只,以便能挣一份战功出来。
正当他思绪飘来飘去的时候,忽然眼角看到有什么动静。
于是,他连忙转头看去,原来是海州方向过来一队骑军,正往堡垒而来。
额尔登布连忙换了方向,凝神看向那队骑军。
他是老兵,稍微近点就能看出那队骑军大约有一百来人,并且都是镶白旗的人马。
于是,他连忙走下高处,往门口的站台而去。
堡垒内的人也听到了马蹄声,有好奇的人则往外看看,更多的人则缩在避风的地方,才不关心是什么人过来巡视了。
只见那队骑军大摇大摆地靠近堡垒,也不怕滚木礌石,弓箭火枪招呼他们,径直走到了堡垒门前,才勒住战马。然后抬头看向堡垒站台上的人,用女真话大声喝道:“还不快开门,愣着干嘛?”
额尔登布听不到那人说什么话,就拿眼看向他的一个手下。他的那个女真手下就向那些骑军询问道:“请问...”
“妈的,还不开门想冻死你老子!”为首那人显得很嚣张,根本就不给堡垒里的女真人问话的机会。
那名守堡的建虏被骂得头一缩,心想肯定是从海州过来的。他连忙向额尔登布做手势,意思是再不开门,门外的正规军就要发飙了。
额尔登布也不敢得罪巡视的人,见那底下的骑军中,有很多人都不满地瞪着自己这边,就连忙命令开门。
门刚一开,外面的骑军就往里面走。刚才对话的建虏陪着额尔登布走下站台,恭敬地迎接这伙骑军,一边还解释道:“我们堡长以前和明军打仗的时候,震聋了耳朵,因此有所怠慢,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一百来号骑军都进了堡垒,开始翻身下马。为首那人听了解释后,瞧了额尔登布一眼,然后问道:“烽火台在那里,我要检查下看看。”
那建虏略微有点吃惊,来巡查的怎么不知道烽火台在那里。不过他看这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怠慢,连忙侧身指着堡顶的一个位置,对那人回道:“就在那里。”
那人听了把头一摆,就有五六个他的手下往烽火台拥过去。
额尔登布因为听不到说话,因此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越来越觉得这伙骑军好像那里不对。
虽然这伙骑军都穿着镶白旗的军服,头盔处也能见到光秃秃地脑门,但他怎么觉得好像不是这个味,有点陌生。
于是,他向说话的那个手下打了几下手势,让他询问下这支骑军的情况。
但这个时候,那些拥上烽火台的骑军士卒,有一个走出烽火台,向底下这名首领打了个手势,传达了一些信息。
在那名问话的建虏刚在脸上堆出笑容,准备张口之时,只见那名首领一下把自己的刀抽了出来,一刀就劈了过去。
那名建虏的表情由笑转为惊愕,至死都保持着那副惊容。他不知道这人为何会杀死自己,难道是之前的怠慢惹怒了他,可也没必要杀死自己啊!
额尔登布眼见变故发生,这支骑军的人纷纷开始攻击堡里的人,他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至少要抵抗。
可他才有这个念头,就已经被几枚刀枪招呼到身上了,带着不甘心,不得不去阎罗殿报到了。
这些人的格斗技能高超,又是蓄意而为,加上率先攻击,因此堡内的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到了最后,一些机灵点的包衣马上跪地投降,一边用汉话大声喊饶命,表明自己是汉人的身份。
就算如此,最后由此侥幸幸存下来的包衣也没几个,实在是杀得太快了。
几个幸运者被押到了那个首领面前,但那个首领一开始没工夫理他们。在确认堡内全部控制之后,便对一个手下道:“去向侯爷禀告,说霹雳大队已拿下第一处堡垒。”
“是,队长。”那人也是用汉话答应一声,便翻身上马,往远处而去。
那些汉奴一听,便知道这些肯定是明军了,看来自己的小命应该是能保住。
那名首领这时才过来问他们话,他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们所知道有关建虏的情况,是招供得清清楚楚。
在他们再次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其中一个汉奴低声感叹道:“明军什么时候会扮起建虏来了,还和我们一样,把头发都剃成了这个猪鞭子!”
没人应他,只是脸上都有露出赞同之意,谁都没有料到明军竟然会来这一手。
第六百五十七章 关宁军的任务
在辽河入海口右侧不远的一处海湾,如果有建虏登上涯顶看下去,哪怕神经再大条的人,都会为看到的场景大吃一惊。
因为在这个海面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船,眼力差点的人就别想数清楚到底有多少艏。
钟进卫就在最大的福船上,此时正在船舱里说着话。
“袁大人没来?”钟进卫的眉头紧皱,诧异地问站他面前的两位穿着宁锦军服的将领。
这两人正是辽东总兵祖大寿和副总兵何可纲,奉命前来向中兴侯报到。
听钟进卫问话,也顾不得和钟进卫身后站着的曹文诏打招呼,祖大寿就马上回答道:“袁中丞病情加重,无法出征。孙阁老已飞报京师,请派御医前往诊治。”
钟进卫一听,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盯着祖大寿问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侯爷,袁中丞年事已高,到辽东的大半年一直操心战事。操劳过度,之前已有征兆。建虏退兵后心神松懈,便感染了风寒。得要多加静养,末将相信会好起来的。”何可纲插话解释道。
他一直跟随在袁可立身边,知道得就详细点。
钟进卫看看何可纲,再瞧瞧祖大寿,心中明白,袁可立除了要对付建虏之外,还要和这些辽东系的将领斗智斗勇,才劳心劳力,导致身体虚弱吧!
不过钟进卫并没有说破,他用手一指道:“坐下说话吧。”
祖大寿和何可纲谢过钟进卫,依言按官职高低分别就位,然后看着钟进卫,等他说话。
“说说你们的情况。”钟进卫自己一边坐下一边对他们说道。
祖大寿一听,抱拳回答道:“侯爷,关宁军一共来了五千步军,并携带三个月所用的粮饷物资和一些守城器械。”
还可以,钟进卫一边想着一边点头。他计划中的关宁军主要是辅助用,其中一个最大的任务是守住打下来的海州城。毕竟新军在战事结束之后,还是要回京师的。
“五千步军的军种是什么?”钟进卫进一步问道。
祖大寿一听,毫无犹豫地回答道:“五百弓箭手,三千火铳兵,一千长枪兵,剩下的是炮手。”
钟进卫听了就笑着说道:“看来孙大人已和你们说过作战任务了?”
还是祖大寿在回答:“孙阁老只是说了要驻守海州城,其余的就听侯爷吩咐。”
“好,那我和你们讲讲本次的具体作战计划。”钟进卫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向左侧的船舱壁,上面挂有地图。
一直站他后面的曹文诏也跟了过去,抢先把细棍拿了出来,递给中兴侯。
祖大寿和何可纲两人一见,连忙站起来,快步走过去。
“这次我们的作战目标是海州,这点你们都清楚了。我们的行军路线将分为两部分,你们步军和新军中的车营将乘海船沿辽河直达牛庄驿,这里有一个关键点,你们需要注意。”
钟进卫用细棍指着地图解说,说到这里时,他的眼睛转向祖大寿和何可纲两人。
“侯爷请讲。”祖大寿应声说道。
钟进卫把头又转向地图,指着一个地方道:“当你们经过这里时,这处堡垒中的狼烟将升起,让建虏知道这里受到攻击了。此时你们要加快速度,到牛庄驿登陆,包围哪里的建虏。如果建虏派信使往外冲,不要阻拦。”
祖大寿刚才听得时候,就有问题想问。但见钟进卫还在讲解,就忍住了。
到了钟进卫刚停下说话时,便忍不住马上问了:“侯爷,为什么要放走信使,这样岂不是暴露了虚实,让建虏得以增援?”
钟进卫一笑,要是卢象升在这里,自己就是事先没跟他说过,估计卢象升也会心领神会。
他耐心地给祖大寿解释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的目标是把牛庄驿的建虏灭了,我的目标是把建虏的援军灭了。”
祖大寿一听,面露惊容地猜道:“围城打援?”
他和建虏打了多年的交道,建虏经常用这招,他就是再笨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只是要用这一招,前提条件是必须占据野战优势。否则如果野战都打不过人家,还围城打援,那是被援军打。
钟进卫暗道祖大寿的军事经验倒也丰富,他马上肯定道:“就是围城打援,不过第一批登陆的军队只有你们关宁军。”
祖大寿有点奇怪,连忙问道:“不是还有车营么?”
“等到你们确认建虏派出使者后,彻底包围了牛庄驿的建虏。这个时候车营才会登陆,为得是不让建虏知道新军来了,明白么?”钟进卫摇了摇头,继续细心解释道。
祖大寿和何可纲两人互相看看,随即明白了中兴侯的用意。侯爷是怕建虏知道新军也来了,就不敢出兵救援了。
一想到这个,祖大寿就隐隐有点羡慕新军,竟然有如此能力。
“明白。”祖大寿马上答应一声。
“最后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有半天的时间,尽量全歼牛庄驿的建虏。然后堵住前来救援的建虏,和新军一起把这支建虏军队包了饺子,以减轻攻打海州的压力。”钟进卫说这个的时候,开始收起笑容。
祖大寿没有立刻回答,他问钟进卫道:“侯爷,牛庄驿有多少建虏?”
没想钟进卫却摇摇头道:“目前尚未确认,但牛庄驿已没有以前那么重要,应该不会超过一千。不过你们放心,有车营和你们一起行动,加上你们占了绝对数量,要这还打不赢,干脆回家种田去算了。”
中兴侯都说出了这个话,祖大寿那敢还有别的意见,连忙答应了一声。
钟进卫忽然脸色变得更是严肃,他看着祖大寿道:“我在这里先提醒一句,这次战事极其重要。谁要是敢玩忽所职,或者怠慢军机,作战不力的。不管是谁,我都先用尚方剑砍了再说。”
祖大寿已见过有人私自砍了一个总兵,不知道中兴侯会不会也和那个人一样。他承受着钟进卫那目光的压力,心里知道中兴侯这话是对他说的,冷汗就从额头冒出来了。
“侯爷放心,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末将一定严加督促。”祖大寿连忙表态道。
钟进卫听了,脸上马上又露出了笑容道:“这样就好,还有什么问题要问么?”
祖大寿没有说话,何可纲却说了:“侯爷,船入辽河,还有那些堡垒怎么处置,建虏岂不是在船队一入辽河的时候,就会烽火传讯,还能让我军到了牛庄驿再发动攻势?”
他之前一直想说这个问题,觉得中兴侯说得方略都有问题,因为忽视这个大前提。
谁知钟进卫却是笑笑说道:“我已派出了特种部队去解决了,等消息便是。”
“特种部队?”祖大寿和何可纲两人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串问号。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切顺利
就在这时,船舱外进来一名士卒,向钟进卫禀告道:“侯爷,第一座堡垒已经拿下,没有任何意外。”
钟进卫虽然看似笑着,但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担心这支特种部队的第一次,到底会怎么样。现在听到禀告,一颗心就放了下去,当即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见祖大寿和何可纲一头的雾水,又转化为了惊讶之色,便对他们说道:“不用管这事,他们能解决就最好了,否则只能一步一步地打过去。你们对此次战事还有什么问题?”
两人听中兴侯这么说,就把思路先转回当前的战事。祖大寿想了一会,问钟进卫道:“侯爷,歼灭了建虏援军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做?好像这其中有不少问题。”
钟进卫点点头,就是祖大寿不问,他也是准备说的。
于是,钟进卫把后续安排也向他俩进行了说明,最后说道:“新军会为你们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但你们也要明白一点,新军多坚持一刻,就很可能多一份伤亡。因此,你们的动作要快,尽量快,明白么?”
祖大寿这时才明白,中兴侯之前威胁的话原来是为这。他想着新军要顶住这么大的压力,不知道能不能行。犹豫了一会,他还是问道:“侯爷,会不会太冒险了?”
钟进卫朝他一笑道:“怎么,不相信新军的野战能力?”
祖大寿一听,有点尴尬,连声道:“哪里,哪里!”
“其实我也不想让新军冒险的,但不这么做的话,等新军一撤回,海州就不可能守住。所以,就是硬着头皮也得上,以便给你们争取时间。”钟进卫用细棍轻轻敲着自己的左手掌,感慨地说了下。
“侯爷请放心,末将一定会加快速度。”祖大寿保证道。
何可纲当然也表态:“事关重大,末将绝不会有半点拖拉。”
钟进卫见两人态度都不错,就点点头,然后转向身后的曹文诏道:“你也要及时赶上来才行,野战不能没有车营的。”
“侯爷尽管放心!”曹文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钟进卫再次点点头,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对面前的三人说道:“光复辽东,就从此次战事开始。你们的战绩,必然会载入史册,好好干!”
祖大寿和何可纲抱拳,曹文诏敬新式军礼道:“末将定当努力,大明万胜!”
天近中午时分,“霹雳”大队拿下了沿途的一半堡垒,另外还传来了建虏在海州地区的一些军情。
祖大寿和何可纲听了后,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们身上第一步战事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他俩随即向中兴侯告辞,各自回所在船队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盖着海面的船队,就像洪水找到了出水口,开始往辽河驶去。
关宁军的步军在前,新军的车营其次,然后是新军,最后是关宁军的补给,浩浩荡荡的船队铺满了整个河道。
如果不是事先解决了岸边的堡垒,硬冲过去的话,非得损失好多船只不可。
岸上的“霹雳”大队不时将消息传递回来,让钟进卫和祖大寿等主要将领能掌握第一手军情。
在天色微明之时,船队离牛庄驿已是不远。钟进卫便领着新军下船,扬长而去。
牛庄驿的建虏大约只有八百余人,守着这处渡口,并兼顾支援河道边的堡垒。
这个时候,大部分建虏都在镇里面休息。外面的天气那么冷,没有什么事,谁会去外面溜达。
轮值的哨兵在塔楼上,无聊着耗着时间,却突然发现有动静。
他仔细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确实没看错,有狼烟升起。河边的堡垒受到攻击了!
于是,他拿起一边挂着的牛角,正要吹号时,眼角又看到了河面上,正慢慢出现好多明军的船队。
他也来不及惊讶,连忙吹起了报警的牛角声。
“呜呜呜”地声音,响彻在牛庄驿的上空,马上就引起了这个镇内的骚乱。
驻守的建虏也是打惯了战的老兵,很快就钻出暖和的房屋,整好了队伍。
为首的是三等副将石廷柱,他原为广宁千总,战败后投降了努尔哈赤。为建虏鞍前马后,杀了无数以前的同袍,才升为这三等副将。
他刚到塔楼下,上面的哨兵就大声喊道:“关宁军从河上坐船杀过来了!”
石廷柱一听,当即火冒三丈,当惯了乌龟的关宁军,竟然还敢主动攻过来,是脑袋被驴踢了么!
不过他不是没脑之人,关宁军主动攻过来,肯定有所凭借。于是,他也不等哨兵再禀告,就自己快步登上塔楼嘹望。
这一望之下,虽说他看不起关宁军,却还是有点吃惊。河面上那么多船,怕是有个三、四千兵马。
自己只有八百人,而明军这么多,怕是来者不善。
石廷柱沉吟了一下,便决定向海州派出信使,禀明这边的军情,请驻守海州的固山额真图尔格派兵救援。
他自己则弃守码头,把所有兵马收缩回镇里,凭着镇的城墙防守,以等待援军。
毕竟明军太多了,如果在码头上阻拦明军的话,有限的人数怕会被耗完,不划算。
没多少时间,就已经有船靠上了码头,船上的士卒蜂拥而下,在码头上稍作整队,便往镇上开去。
但祖大寿却还在自己的座舰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通往海州的那条路。他这个地方的视线很好,能看到很长一段通往海州的路。
过了好一会后,祖大寿放下了望远镜,笑着对身边的亲卫命令道:“全军上岸,先把镇围了,再把码头让出来,让后面的车营登陆。”
祖大寿的心情不错,建虏竟然不在码头上抵抗,就少损失好多儿郎。
他猜得出来,建虏的如意算盘怕是想依托城墙坚守。但建虏却猜不出,船队中还有车营,而车营是携带了各种火炮,包括攻城杀器红夷大炮。
祖大寿仿佛看到,当车营出现在镇外,把红夷大炮的炮口对上建虏的镇墙时,怕是会后悔没有及时逃走了!
攻克海州的战事进行的很顺利,也很轻松,这是祖大寿的第一个印象。
第六百五十九章 竟然败了
在新军出征之后,京师各级大佬和崇祯皇帝就开始祈祷、盼望海州战事的胜利。与此同时,福建巡抚熊文灿也在等着一场战事的消息,不过他并没有京师大佬们的那种担心。
在昨天的时候,海防游击、他的衣食父母郑芝龙兴冲冲地跑来向他禀告。说他得到消息,海上几股一直没抓住踪迹的海盗正聚集着和荷兰人一起图谋他的舰队。他决定趁此机会一举端掉那些海盗和荷兰人,以后东南沿海就是他郑某人的天下。
至于郑芝龙的消息来源,虽然他没有告诉自己,但熊文灿隐约知道。因为郑芝龙最常用的一种手段就是收买对手的部下,发展他的内线。
不过这事他并不关心,因为这只是郑芝龙的一种克敌手段而已。熊文灿想着郑芝龙对他所说的前景,就不由得有点激动。
要是海上再没有其他海盗和荷兰人,走私生意全部掌控在郑芝龙手里,那自己分到的钱财真是难以想象。
就是有了这个预期,熊文灿同意了郑芝龙全军出击的计划,把港口里的所有战舰都带了出去,以达成他全歼那些海盗和荷兰人的目标。
熊文灿在自己的后衙,喝着大明最好的茶叶,等待着战事的结果。
到了天色将近傍晚之时,他就坐不住了。也不问家仆,自己几次站起来去查看天色。但一直到天黑,郑芝龙还没有返回回来。
熊文灿能估计到,这次郑芝龙绝对逮到大鱼了。按照郑芝龙的性格,必然穷追猛打,把猎物往死里打,因此才回得晚了吧!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摇摇头,心中为那些郑芝龙的对手默哀。
熊文灿也不打算再等了,吩咐家仆用晚餐。
可他刚坐下,准备和他的小妾一起喝点小酒,吃个暖心饭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人闯了进来。
“中丞,不好了,郑游击打败了,郑游击逃回来了,郑游击...”来人是他派在港口准备迎接郑芝龙的副管事。
熊文灿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副管事那惶恐失色的样子,心中一颤,手中的碗一个没握好,“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到底怎么回事?”熊文灿面色发白,向副管事吼着,打断了副管事的语无伦次。
副管事被熊文灿一吼,总算说了点其他的话:“小人看到海面上几艏船往港口逃来,后面铺天盖地的船只追过来,就知道郑游击败了,因此赶紧跑来向中丞禀告。”
“混账,天这么黑,你能分得清?难道就不会是海盗慌不择路,或者被飞黄逼到港口里来了!”
熊文灿一听,当即怒了,说完之后,叫进了亲卫,准备抽这谎报军情的副管事。一惊一乍的,非打他一顿长长记性。
可就在这时候,门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又一人闯了进来。
熊文灿心中正生气着,那会有好脾气,张口就准备喝骂一番,竟然都没了礼数。
“中丞,中丞...”来人上气不接下气,应该也是急匆匆而至。
但熊文灿却没有骂出来,因为他已看清来人就是郑芝龙本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出现在郑芝龙身上,他是第一次看到。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熊文灿脑中一片空白,连声问郑芝龙道。
不是说好了去剿灭海盗,不是已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么,你郑芝龙不是有内线的么,怎么还被打败了?
郑芝龙抓住一边茶几上,熊文灿喝剩而忘记让家仆撤下去的大红袍,猛地灌了一顿之后,终于恢复其枭雄的本色,不再惊慌,他给熊文灿详细禀告了战事的经过。
原来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
郑芝龙领着舰队把自己目前最大的对手刘香为首的海盗和荷兰人的十来艏战船堵在了一处海湾,正发动攻势,准备一举歼灭他们之际,背后出现了他们的伏兵。
本来郑芝龙也不在乎海盗们有多少伏兵,可没想到伏兵里面为首的竟然是将近二十艏荷兰人的战舰,而且不是普通的武装商船。
其船速,火炮的数量和质量都是他见过最为厉害的战船。在郑芝龙还没来及调整作战队形的时候,就冲到了他的后面一顿猛揍。
郑芝龙在一看到荷兰人的战船时,便知道自己要败了。因为他手下只有几艏可以勉强和对方斗一斗的战舰,其他的则只是能打海盗而已,根本不是荷兰人那种级别战舰的对手。
也亏了他平时善待手下,使得手下愿意掩护他领着最宝贝的几艏战舰先行脱离战场,逃回老巢。
加上天色将黑,郑芝龙手下也不是善茬,终于被他逃了回来。
港口有岸炮,加上逃回来的几艏战舰的火力,把海盗和荷兰人的舰队堵在了外面,没有攻进来。
郑芝龙见稳住了局势,他才匆匆跑来巡抚府禀告经过。
熊文灿听了之后,默默无语,此时的他,已隐约能听到港口传来的火炮声。
过了一会,他带着一丝希望,问郑芝龙道:“还能反攻么?”
郑芝龙听了无语,他摇头回答道:“中丞,末将只剩下三艏大战舰了,怎么打得过他们!末将此来,是劝中丞不若往内地去巡视一番,这里不安全。”
“什么,他们能攻进来?”熊文灿震惊了。
郑芝龙点点头道:“如若是我,等天明之际,必然以海盗为前驱,以部分船只为代价,攻占港口,不但把剩下的船只给打沉,最好还占领了这里,能大大打击一番我大明的士气。到时候朝野震动,他们就多了很多余地,选择再打还是再谈,都是从容自如了。”
熊文灿听得非常熟悉,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郑芝龙之前用的一招,最后使得自己接替了前任,并用出了招安一策,才摆平了他。
熊文灿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道:“如若本官跑了,朝廷追究下来,一样不会有好下场。本官决定,等明日看了情况再说吧!”
第二日的时候,在郑芝龙的陪同之下,熊文灿登上高处俯视港口。一下就被海上密密麻麻地战舰惊住了,没想到有这么多战舰。
他最终还是扛不住压力,准备听郑芝龙所劝,逃离这里。可就在他向郑芝龙说明这个意思的时候,海上的舰队却慢慢地离开港口而去。
这让郑芝龙也觉得莫名其妙,虽然自己的舰队几乎全军覆没了,但此时要是攻占了港口,那是有大大的好处,他们怎么就撤了呢?
第六百六十章 包了饺子
海盗和荷兰人的联合舰队撤了的原因,是为了他们更大的目标,等再次出现在大明的视野中时,举国为之震惊。
而这一切,正在辽东战场的钟进卫等人并不知晓,更不说那些只知道骑马射箭的建虏了。
驻守海州的固山额真图尔格,在中午时分正喝着茶的时候,接到了来自石廷柱的快马急报。说是牛庄驿受到关宁军的攻击,人数大概有四千上下,请求救援。
图尔格心情本就不好,一听之下直接把手中握着的那个名贵紫砂壶摔了。
他盯着眼前这个一头汗水的信使,暴怒地确认道:“关宁军?”
说真的,建虏上下没有一个人瞧得起关宁军。自从在野外轻松地揍了几次关宁军后,每次开打的时候,关宁军都躲在城里当缩头乌龟,再也不敢和大金野战。
因此,图尔格虽然听清楚了,却有点不相信。
“是,辽河上满满地都是关宁军的船。小人赶来报信时,已见到关宁军下船去攻打牛庄驿了。石副将见关宁军人数太多,怕牛庄驿有失,恳请大人速发援军。”信使一边禀告一边拿出了石廷柱的求救信。
图尔格踩着地上紫砂壶地碎片走近信使,一把从他手中拿过信来看。
过了一会,他几下就把求救信给撕了,同时咬牙切齿地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大金大意之下失利了几次,就以为阿猫阿狗都能来欺负了!”
图尔格这段时间一直在发愁,冬天的军事行动,不但徒劳无功,还耗费了很多粮食,冻坏了不少骡马。
接下来马上就是春耕了,可汉奴大量被杀,虽说因此省下了不少粮食,可耕种的人手就不足了。
但大汗又有严令,春耕一定要重视,有粮才会有底气,有粮才能做事。
图尔格考虑过让本族人去弥补人手的不足,可问题是为了防备登莱明军的偷袭,已经从各牛录中抽调了好多人手出去了,剩下的多为老弱伤残。他甚至在想,没办法的话就让战兵也暂时先回去顾着田里了。
就算有这个法子,可大金这些年来顺风顺水,哪有过这样的事情,因此也怪不得图尔格心情不好了。
而一直被建虏看不起的关宁军,在这个时候竟然出了乌龟壳主动来撩骚他们,又怎么会不让图尔格暴怒呢!
图尔格当即点起三千兵马,亲自领军前去增援牛庄驿。
临行之前,他的副手拦住他劝道:“海州只留下两千人马,怕不妥吧?”
有盛京的例子在前,守城的人没有不担心前车之鉴。
图尔格把眼睛一瞪,怒喝道:“有什么不妥?有两千人守住海州足够了。再说你还担心关宁军能吃掉我大金的三千精锐?等我剿灭了关宁军自会迅速凯旋回师。”
“那不是有明国什么新军么?”他的副手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图尔格举起手中的鞭子就打,一边还骂道:“你见过那鸟新军和关宁军联手了么,登莱巡抚和那什么鸟侯爷关系好,才会有此机会。再说就区区一点新军人马,就是和关宁军在一起,又有何妨。打不过的话,我就不会撤么?”
根据之前的战事经验,那支新军主要是火器犀利。更多的是设埋伏圈,等大金军队钻进去了打。
吃过亏的多铎早有明言,再遇有战事,一定要按照军中惯例,前后以牛录为单位,分隔开一定距离行军,这样就算遇到埋伏也不怕。
图尔格的副手不敢再多言,只能俯首赞成。
很快,建虏的三千人马就冲出了海州城,驰援牛庄驿而去。
虽说图尔格说得好像满不在乎,但实际上他还是很小心的。一路上都是仔细再仔细,严防中埋伏。
在离天黑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前锋就快到牛庄驿了,但还不见有什么鸟埋伏。
图尔格也就放心了,全心开始关注眼前的战事。但等他们再近前之后,看到的场景却又让他吃了一惊。
只见对面的明军已把牛庄驿攻陷了,石廷柱的首级就悬在高处示众,并且还摆出了阵型严阵以待。同时图尔格也恍然大悟,为什么一向喜欢当乌龟的关宁军这次主动出动了。
他看着那支穿着奇怪的军队,躲在一个车阵后面。而车上的炮口,黑漆漆地指向自己这边。
图尔格暗道不好,他是知道火炮的厉害,连忙命令手下先往回退出明军的火炮射程,再准备想办法。当然,要是没办法的话,他不介意马上回转海州。因为牛庄驿都已经失陷,没有救援的必要了。
他一边退走的时候,一边小心提防着明军。可那支明军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又让图尔格松了口气。
有几个瞬间,他甚至都想那支车营不会是假的吧?就这样把自己吓跑,然后就可以坐船逃走。
要真是这样的话,被关宁军大大忽悠了一把,自己的脸就丢大了,估计多铎主子非得把自己生劈了不可。
基于这样一个想法,这支建虏军队就磨蹭着没有离开回转海州。这么一来,就留给了钟进卫率领的新军以足够的时间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钟进卫为了避免被建虏的援军发现,领着军队躲得很远。在用望远镜观察到建虏军队全部过去之后,才领军堵住了建虏的退路。
因为冬雪刚化不久,路上还是比较泥泞,野战炮兵就没带出来,编组在车营中。因此钟进卫所率领的三千多新军全是燧发枪兵,当然了,“霹雳”大队除外。
新军就是一支骑马的步军,在看到建虏援军的后背时,便开始下马整队。
等建虏援军发现不对,想后撤时,新军就已经开始攻击了。
长长排成的燧发枪手,第一排刚打完一枪,后面一排的燧发枪手便越过同袍,往前两步开枪。接着第三排的又走到最前面去放枪,还有第四、第五等排的燧发枪手,源源不断地往前,就像一个滚轮在往前滚。
建虏援军措手不及之下,想组织反击,却只有稀稀疏疏地弓箭手反击,更多的建虏未有反应,便中枪倒地。
图尔格没想到这支奇怪的军队数目远超之前,而且如此犀利的攻势根本就不是自己这支赶了半天路,又没有一点准备的军队所能抵挡的。
这时图尔格已后悔没有听他副手的劝说,开始想跑了。但他的右侧是山岭,左侧是辽河,后面是严阵以待的车营。一时之间,图尔格绝望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飞夺海州城
建虏被燧发枪手的强势攻击所迫,不由自主地后退。车营的火炮随即发威,声震四野,让陷入绝境的建虏彻底丧失了斗志。
有企图跳河逃生的,但更多的是往右侧的山上跑。马匹、装备都不要了,只求能早一步逃入山林。
新军的燧发枪手人数多,因此滚动的速度很快。建虏放弃了抵抗,就更是加快了攻击速度。
在牛庄驿的曹文诏见建虏的败局已定,便下令停止炮击。
一边站着的祖大寿和何可纲马上派出了枪兵,列阵攻向已逃往两侧的建虏。
战局到了这个地步,已没什么意外了。轻松就解决了这支建虏军队,让祖大寿和何可纲大为兴奋。
以前的时候,一直觉得建虏非常厉害,打仗奋不顾身。就算是以一敌三,也会毫不犹豫地冲进明军阵中。
但他们现在见到,新军好像有强烈地自信,屠建虏犹如杀鸡宰鸭般轻松。而建虏在新军的攻势之下,想同归于尽都做不到,远远地就被火枪打中,不死也残废。
他们第一次认识到,火枪竟然可以如此厉害。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建虏其实不过如此。遇到了同样悍勇地新军,他们也会表现出害怕和逃跑。
在天色将黑之时,战事结束,除了少数逃进了山林之外,其他基本都被歼灭。
关宁军的士卒非常兴奋地一边打扫着战场,一边暗自赞叹打仗原来也可以这么轻松。
而明军的几个首领,此时都聚集在钟进卫的身边,听着他安排下一步战事。
只听钟进卫对“霹雳”大队的队长胡浩说道:“得手之后,你们一定要坚持住。避免新军的强攻,让海州城能少破坏就尽量少破坏,否则修起来也要不少时间。”
胡浩听了马上抱拳,大声回答道:“侯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钟进卫点点头,然后转身对曹文诏说道:“车营必须加快速度,赶上部队。可以让轻型火炮脱离车营,先行赶上来。只有火炮,才是对建虏的大杀器,也唯有如此,才能挡住建虏的攻击。成败就看车营能否及时赶上来,明白么?”
“侯爷放心,车营一定及时赶上。”曹文诏也抱拳保证道。
钟进卫接着对锦衣卫千户陈玉康吩咐道:“你们锦衣卫政委一定要做好士卒的思想工作,必须尽全力克服道路泥泞的困难,最快赶来支援。”
陈玉康也是大声领命:“是,侯爷。”
最后钟进卫转身看向祖大寿和何可纲,沉默了会,才说道:“整个战事,最困难的时候到了。你们的速度决定新军的压力,早点完成,新军就能早点撤离。其他话我已说过,就不说了,希望下次见面时能愉快。”
“侯爷放心,末将马上就安排。”祖大寿大声回答道。他知道中兴侯这话中的意思,就是再次提醒自己他手中握有的权力。
何可纲也表态道:“侯爷给我们争取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末将和手下不到海州绝不打一个瞌睡。”
钟进卫点点头,下令道:“好,时间不早了,各自行动吧!”
接下来,是考验所有出征的明军了。每一个人都必须尽力,才可能保证此次战事的最终胜利。
四小都随在曹文诏身边,看着中兴侯率燧发枪兵远去,都有点担心。
“曹将军,我叔父会不会有事?”艾能奇抬起头问曹文诏道。
曹文诏闻言低头看向艾能奇,然后再抬头看看天上的月色,最后才说道:“你们看,今夜的月色不错,将大大有利于我们夜间行动。因此你们放心好了,此战必然胜利,侯爷也绝不会有事。”
曹文诏有理有据地回答,让四小稍微放心。但李定国还是提醒曹文诏道:“曹将军,那我们也快走吧!”
曹文诏一笑,心中暗道,这还用你这毛头小伙来提醒。不过他也不说出来,当即命令车营抓紧时间赶路。
天色微明之时,海州城的建虏忽然发现官道上传来动静。
城头建虏的轮值士卒马上就去箭楼上禀告,图尔格的副手就夜宿在这里,等待着图尔格凯旋。
他一听有动静,连忙出来察看。发现是有一支骑军往海州城而来。
城头顿时忙碌起来,开始戒备。
那支骑军飞快地接近海州城,进入了海州城的射程后也没有一点要减速的意思。
城头上眼力好的建虏已模糊看清了,大声地惊叫起来:“是自己人。”
只见这支一百多人的骑军,是狼狈不堪。好多人的头盔都掉了,露出脑袋上的金钱鼠尾,甚至有几个人的身上还插着几根箭。
一到达护城河边,为首之人便用女真语大声吆喝放吊桥,开城门。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又有一些惶恐。不止一个人在用女真语说话,让城头上的人听得不是很清楚。
大概听到的意思就是战败了,明军正追来,赶紧放他们入城。
这时,城头上的建虏发现远处又驰来一支军队,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城外那些败卒转头看看后面的追兵,就更是着急了,纷纷用女真话大声喊着放吊桥开城门。
图尔格的副手心中着急图尔格的下落,又见远处大队骑军飞驰而来,知道再不开城门的话,就可能没有开城门的机会了。
于是,他也不疑有它,连忙下令放他们进来。同时,他命令手下去把领头的叫上来,他要问图尔格的下落。
一百多名败卒一放入城后,异变立刻就发生了。
城门处的建虏马上就被他们杀了,然后还往城头杀过来。
图尔格的副手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不知道这些同族怎么杀起自己人来了。不管怎么样,首先要抢回城门的控制权。
当建虏蜂拥而上的时候,那些败卒忽然拿出了明军特有的三眼铳。那么近的距离一阵射,顿时放倒了一大批建虏,城门处马上空了出来。
直到此时,图尔格的副手才明白原来这些败卒是明军假扮。他也顾不得惊讶明军竟然会剃“金钱鼠尾”这种明国人认为有辱祖宗的发型,想再一次组织手下来抢城门。
但这些假扮的明军中忽然扔出了一个类似万人敌的东西,在建虏军队上空炸开。一时之间,空中散开的粉尘,覆盖了好多地方。让这些建虏一个个都眼泪鼻涕一起流,还不停地打喷嚏,根本就顾不上还在打仗的事。
城头上少数几个没有被那红白相间粉末所覆盖的建虏,转头看看城外,心中哀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