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八旗有血性 十 崩了 求月票
“啪啪啪……”
好一阵的慌乱,八旗新军的洋枪终于打响了。不过这个枪声不是整齐划一,听着有点凌乱,都不大像齐射。不过对面的太平天国步队横阵中还是倒下了不少人,大概有五六百人的样子,但跟他们庞大的横阵相比,这样的损失微不足道。
可是装完子弹的太平军步队并没有再次射击,而是继续前进,向清军迫了过来。
“快快快,快装子弹……”
一帮参领、佐领们的嗓音都有点抖了,这些太平军到底想怎么打啊?说好了30步,你们怎么在70步就打?好吧,那就70步吧,现在怎么又靠上来了呢?不仅是他们乱了,下面的八旗洋枪兵更是一阵手忙脚乱。他们受过的训练可不能和湘军相比,就是比太平军也差远了。而且,他们哪儿有那帮宗教狂的心理素质。因而忙中出错的事情就无法避免了,而滑膛枪兵在战场上最常见的错误就是装完子弹后忘记取出捅条!久经战阵的老手或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当然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不过大部分八旗新军官兵现在第一次上阵,根本就紧张的要死。所以在他们的第二轮齐射(第一轮齐射是在交手战前就装好子弹了)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参与射击的士兵把他们的捅条装在枪膛里面射出去了!
上万枚弹丸还有好几千根捅条好像一阵旋风似的扫过太平军勇士的阵前,又有一千几百人扑倒在地。其中有些是被铅弹杀伤,不是当场毙命就是受了重伤。在地上翻滚呻吟。也有人是挨了一记捅条。这玩意儿可比子弹重多了同样的火药所产生的推力根本不足以让捅条杀伤40多步外的对手。所以一部分被击倒的太平军官兵很快又战了起来回到队列中了。
这这这……这些人被打中了怎么又爬起来了?莫非是传说中的刀枪不入?一帮八旗大爷兵看到这一幕就更害怕了。
“快快快,快装子弹……”
那些参领、佐领们也强不了多少,都带了哭音啦!他们其实不是什么职业军官,也不是提拔自战阵,不过是摊上了好祖宗,得了个世袭的官职。可现在是真刀真枪拼命,又不是比爹比祖宗——就是比爹杨秀清也不怕,他爹是上帝啊!这八旗军制。说起来还真是个笑话。
这个滑膛枪的装弹速度,在训练中是可以达到每分钟两发甚至是三发的。不过在战阵之上,这个速度根本是妄想,能打出两三分钟一次齐射就不错了。所以直到太平军走到清军30步开外的时候,清军还没有完成第二次装弹,而早已经装好子弹的太平军是不打算给对手什么机会了。
“瞄准——放!”
随着太平军军官们喊出开火的口令,一帮悲催的八旗大爷兵的耳膜顿时就被惊天的巨响震得嗡嗡直响。和巨响同时袭来的,还有一万多枚滚烫的铅弹!这种密集的弹雨,那么近的距离,还有密集的挨打队形。大概除了瞎子之外谁都能打中,现在太平军里面有“聩营”可没有“盲营”。所以一轮齐射之后,清军横阵的第一排就像稻草一样被纷纷割倒,几乎有5000人被这一轮排枪打倒!
“快整队!装子弹!!!”
京片子的吼声响了起来,一轮三十步近距离上的排枪虽然扫倒了近5000人,可是八旗新军的军阵并没有崩溃,而是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迅速完成整队,第二排的士兵填补到了第一排,第三排的士兵又填补到了第二排。
“枪端平了!老祖宗在天上瞧着呢,咱们八旗的爷们怎么都不能输他们一钱汉吧?”
见到部下举枪的胳膊都在发抖了,正白旗参领格绷额大声喝骂了起来,粤匪有上帝,他们八旗子弟有祖宗,江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怎么都不能丢在自己这辈手里吧?
这八旗新军平素的思想教育的核心,就是保卫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别以为八旗兵文化素质低,愚昧无知啥都不懂,他们可都是有免费教育可以享受的!整个大清朝文化素质最高的族群,无疑就是八旗子弟了!如果单纯比识字率和平均受教育年份,八旗兵在全世界的军队当中起码能有前三名的水平,大概只有日本的武士军队和普鲁士军队(他们有义务教育)可以与之媲美了。
所以这些八旗兵人人都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八旗新军还是一支具有强烈民族意识的准近代军队!
如果不是受累于军民不分的八旗军制和族群人口过少两大不利因素的拖累,历史上八旗兵的战斗力是万不至于衰落到和绿营等同的。而眼下已经改革了八旗军制,全面引进西洋武器和训练方法的八旗新军,可以说就处在腾飞的关键点上。
而他们腾飞的前提,就是打败太平天国的强兵!
“为了大清,为了皇上,开火!”
“上帝保佑我们,开火!”
两边的军官同时喊着口号下达了开火的命令。一方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清。一方是相信上帝,相信天堂。
两道整齐的白烟几乎同时从清军和太平军的战线上喷出,好像两道死神之鞭同时扫过,八旗和太平军的勇士又一次大面积地扑倒在地。正白旗参领格绷额也未能幸免,只觉得胸前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然后全身的力气迅速流走,整个人噗通一下就跌倒在地,不过意识还保持着清醒。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自己那个牛录所在的位置,已经没有几个人还站着了!那可一个有300人的牛录啊!其中的200人还是京旗老八旗,可是大清朝的根本啊!才几轮排枪就都没有了……
“杀清妖!上天堂!冲啊……”太平军冲锋的呐喊声响起来了,格绷额知道,刚刚的那一阵排枪已经把八旗新军的第一道横阵打崩了!
“清妖溃了!咱们的人冲上去了!天国要胜啦!”
守在杨秀清身边的东殿幕僚都欢呼起来了,杨秀清也精神大振,赌赢了!
太平军果然是排枪无敌啊!仅仅打了三轮排枪,清军第一道横阵就完全溃了!这不过是刻把钟的事情,清军余下的两道横阵又能在太平军的排枪下坚持多久?
“贝勒爷,咱们的步队好像……”
僧格林沁身边的戈什哈都一边行军一边扭头往步队交战的方向望去,不过距离太远,又有硝烟遮挡,根本看不清。但是太平军发出的如怒涛一般的喊杀声还是传来过来。
“粤匪的步队好像在冲锋,咱们的人恐怕已经……”正白旗的副都统多隆阿凑到僧格林沁身边,“贝勒爷,时间来不及了,咱们赶不及了!”
现在清军马队距离预定地点还有十几里的路程,半个时辰能到就不错了,到了以后还得续一下力,到那时清军步队早被打崩了!
“传令,三军停步,咱们就到这儿吧!”僧格林沁回头看了眼硝烟弥漫的战场,两方面的步队就在那里交锋。他咬了咬牙:“就打他们的侧翼吧!正白旗先冲,然后是镶白、正蓝、镶红、正红、镶蓝五旗的马队。”
“冲粤匪的侧翼?”多隆阿望了眼大概2里外的太平军右翼,约莫有一万四五千人已经组成了严密的阵型,迎着自己这一面的,都是泛着寒光的矛尖和大盾……(未完待续。。)
第390章 八旗的血性 十一 完了求月票
公元1848年10月25日下午6点多钟,就在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
滑县县城西南。
“杀贼!杀贼!”战场西南,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呼喊声音,伴随着的还有震得地面都颤抖起来的马蹄声!
滑县会战中最惨烈的一幕终于上演了——僧格林沁指挥的三万八千八旗马队,分成六个集群,依次向太平军的右翼发起了决死冲击。和“半近代化”的八旗新军步队不同,八旗新军马队并没有接受过西洋教习的训练。在僧格林沁这些人看来,洋人厉害的就是洋枪洋炮,买了洋枪洋炮自然要请洋人来传授使用方法。
可是马上功夫,他们蒙古人、满洲人是天下无敌的!当年的“长子西征”就是明证,区区几万人的马队就一路扫到了中欧,要不是窝阔台大汗病死,他们欧罗巴人都得给蒙古人当奴隶,哪儿有现在这等的耀武扬威?
所以满清上下是没有人愿意去研究西式骑兵的作战方法,更没有人会提出向欧洲人学骑兵这等荒唐的建议。因而僧格林沁的三万八千马队是打不出近代欧洲骑兵那种严整的墙式冲锋。不过六七千马队呼啸而来的气势还是犹如山崩地裂,吓都能把人吓个半死。
“上帝保佑!杀清妖!上天堂!”
太平军东殿右军的一万多勇士却丝毫不惧,反而齐声呐喊起来。无数巨大的木盾后面伸出了一支支矛尖泛着寒光的竹矛、木矛。所有的长矛都以大约45度角向上,巍然不动,犹如山岳。不过东殿右军的勇士组成的山岳并不是一座。而是五座——五个师各自组成了长矛横阵。都是八列横队。第一排是木盾手,后面七排都是竹矛或木矛。好像一堵堵墙一样横在那里,不过各个长矛横阵之间也不是空空如也,而是摆了鸟枪兵。
太平军的鸟枪,有些是从朱明那里买来的,有些是在襄阳、洛阳制造的,但是质量都极为可靠,绝没有炸膛的危险。太平军的鸟枪兵也是严格训练出来的。大多是在湖南参加太平天国的贫苦农民,对上帝的信仰虽然不如广西的老兄弟坚定,但比起湖北和中原地区的“新兄弟”还是悍勇了许多。面对如水银泻地般涌来的马队,没有太大的惊慌。当然,在30步内开火是做不到的,他们的开火距离是70步。
“100步、90步、80步……”指挥鸟枪兵的太平军军官在大声报数,所有的鸟枪都已经方平,就等着“70步”这个数字出口了。
“70步……啪啪啪!”
白烟喷出,弹丸飞舞,八旗新军正白旗的马甲就是一滞。最前面的骑兵战马总有上百中弹倒地。伤往不算太大,但是却阻挡住了后队的冲击路线。引发了不小的混乱,整个马队的冲击速度也放缓了下来。
不过即使没有这些鸟枪开火,八旗的马甲也不会直愣愣去冲太平军的矛阵。八旗自称靠弓马娴熟取天下,马队冲击只是唬人的,如果对方阵形散乱自然一路践踏过去,这等好事在明末倒是让八旗新军的祖宗遇到过。不过眼下的对手是“信上帝、不怕死”的太平军,靠吓是吓不倒的,所以只好射箭了。只是八旗有弓箭,太平军有鸟枪,你来我往倒也打得热闹。不过伤亡都不大——虽然正白旗的马甲都是蒙古人,但毕竟不是成吉思汗那个时候的蒙古野蛮人了,骑射的功夫退步了不知道多少,根本没杀准头。
而且太平军的矛阵前面有大盾遮护,只能靠吊射,可是杨秀清的东殿军的长矛兵却是护甲的,也不是什么钢盔铁甲,就是最便宜的藤甲。太平军的骨干都是广西人,知道怎么制作藤甲。在襄樊的时候就购置了藤条制作了些粗劣的(优质的藤甲需要对藤条进行反复处理,太平军没有那么多时间)藤盔藤甲,用来防护弓箭倒是不错的。
至于太平军的鸟枪兵是没有藤甲保护的,但是这些成吉思汗的子孙可没有和鸟枪兵互射的勇气。顺便提一下,这些蒙古骑兵使用的马弓都是三斗四斗的轻弓,射程根本没有鸟枪远。那种八斗的硬弓在整个八旗新军里面也没几个人能用,至于一石以上的硬弓,连僧格林沁自己都拉不动,更不用说这些寻常的蒙古游牧骑兵了。
射了几箭以后,正白旗马甲的任务就算完成,纷纷调转马头退去,换成正蓝旗的几千马队冲锋唬人了……
“这就完了?”
杨秀清站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用望远镜目睹了八旗铁骑的第一波进攻,一脸惊奇地看看左右。
“冲一下,射几箭……这就是天兵无敌的八旗铁骑?”
左右的东殿幕僚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有人是看过《李卫公兵法》、《练兵纪要》之类的兵书,晓得骑兵作战的法门,笑着给杨秀清解释道:“东王殿下,这骑射的打法就是这样的,他们拿严整的步阵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古时候的马步较量往往会打上一整天才能决出胜负。”
杨秀清冷冷一笑,说不出来的自傲:“一整天?再有半个时辰,僧格林沁的步队就没了!
八旗铁骑,只配当我们太平天国的手下败将!”
“杀清妖!上天堂!冲啊……”
就在此时,山崩地裂一样的喊杀声又一次从战场正面传来了。这是太平军洋枪队的第二次白刃冲锋!之前他们已经打垮了由正白旗、镶蓝旗、镶白旗的6协洋枪队所组成的八旗新军第一道大横阵。而现在,同样的三轮近距离排枪,正红旗、镶红旗、镶蓝旗的6协洋枪队又被打崩!一万多残兵败将在太平军的白刃冲锋下纷纷向后逃去!
……
“完了!完了!祖宗的江山要丢了,要丢了……”
滑县城头上,指挥全部八旗步队的大清兵部尚书衔,八旗新军镶蓝旗都统,开封大营参赞大臣爱新觉罗.奕山的眼中望去,已经是一片兵败如山倒的惨状。宽阔的战场上,头布裹头的太平军又一次组成了严整的横阵,如山岳一样向清军洋枪队的最后一道防线压过去。在他们的身后和脚下,都是白色、蓝色和红色的八旗新军官兵的尸体,横七竖八,伏满了整个战场!12个协的洋枪队,被彻底打垮,死伤到了难以统计的地步。6个冷热兵器混用的步协已经在滑县城下组成了最后一道战线,准备进行绝望的抵抗。只待他们一垮,八旗新军6个旗的步队,就算彻底被太平军打崩!
而僧格林沁的马队,还在用车轮战的打法冲击太平军的右翼,瞧这架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事儿的。
“几位主子爷,快退吧,顶不住了,粤匪有妖法,刀枪不入啊!”
“主子爷,不行了,洋枪队都垮了,靠大刀片子配鸟枪怎么挡得住?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几位主子爷,马已经准备好了,快走吧,去开封,惠王手里还有大军,各省勤王的大军都往开封去了,大清江山不会亡的!”
一票戈什哈哭着喊着上了城墙,拉着几个呆若木鸡的都统就往城头下走。快马已经预备好了,刚才第一道洋枪队横阵被太平军击垮的时候,这些戈什哈就已经在给主子们准备退路了。
“不行,不能退!十五万八旗新军啊,不能都丢在滑县……”不知道是那位主子爷一把推开身边的戈什哈。
“粤匪的援兵!粤匪的援兵到啦!”就在此刻,城头上面忽然有人大叫起来,几个都统同时往西边望去,就看见远方地平线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不计其数的红蓝黑白四色马队!(未完待续。。)
第391章 大清真要亡了? 求月票
公元1848年10月27日,黄河北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稀稀拉拉的秋雨和着北风落了下来,一夜之间,黄河北岸气温骤降,肃杀的深秋来临了。
大队大队的清军,就在这一派秋风秋雨当中漫无目的沿着黄河前行。步行的士兵一步一跌,有的摔倒了就不再爬起,有的走着走着就放声嚎哭起来。还有不少人骑在马上。人,垂头丧气。马,无精打采。只是逶迤前行。
道路两旁,全是倒卧的死人、死马,还有奄奄一息的伤号,在冰冷的秋雨当中绝望地哭喊。
他们就是僧格林沁指挥的6个旗15万人的八旗新军在滑县战后所余残部的大半!
10月25日的滑县会战已经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十四万几千八旗精锐,在苦战几个时辰后,几乎被数量不到他们一半的太平军打崩。最后关头僧格林沁的一搏也没有带来转折,反倒是太平军一方来了两万多捻军马队的援兵!虽然这些急行而来的骑兵根本不可能马上投入战斗,但他们的到来还是成了压垮清军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6个旗的八旗新军,彻底崩溃!先是步队完全绝望,不等太平军的洋枪队进入射击位置,最后的6协步队就四散奔逃,而督战的奕山等人,也在第一时间加入了逃亡大军,在戈什哈的护卫下向南逃去。
击溃清军步队之后,太平军只出动了几千捻军马队一路掩杀,其洋枪队主力立即调转枪口杀向僧格林沁指挥的三万多马队。无奈下。僧格林沁也只得引着马队向南退走。而捻军马队和太平军步队则一路追杀。
清军步骑的溃败时间虽有先后。但是主要的逃亡方向却是一致的,便是向南往开封而去!因为滑县往南一百二十多里就是黄河,渡过黄河就是开封。奉命大将军惠亲王绵愉还驻扎在那里,麾下有两万多绿营,还有原来八旗新军的营盘和开封坚城可守!
最要紧的是,开封还囤积了不少救命的粮草!僧格林沁这一波的出兵,原来是携带着够吃一个月的粮草,退到滑县时还余20日份的口粮。全都存放在滑县县城内。没想到一战而溃,三军仓惶而逃,所有的粮草辎重都成了太平军的战利品!现在几万溃兵只能杀马而食,若不能及时退往开封,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原来搭建在黄河之上的浮桥(开封附近素来架设有浮桥沟通南北,是朝廷花钱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放火焚毁(是绵愉那个老实孩子让人烧掉的)。急切之间,僧格林沁的败兵也来不及搜罗船只,太平军的追兵又到。只好沿黄河向东南方向撤退,至于能往哪里去。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忽然一阵北风刮过,雨势似乎更大了一些。僧格林沁骑在马上,身上的棉甲和衣服已经全部湿了,粘在身上冰凉刺骨,不过他却丝毫不知,只是麻木地跟着溃军东行。至于该往何处去,他也和大家一样,心中无底。
“贝勒爷,咱们该往哪儿去啊?咱们该往哪儿去啊……”
身边的正白旗副都统多隆阿有些仓惶地道:“十五万八旗子弟啊,就剩下怎么点了,可怎么是好,怎么办啊……”
僧格林沁无声地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疲惫地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兰仪县?”
兰仪县大约就是后世兰考县的地方,黄河在此调头南下夺淮入海,而这几年兰仪一带的黄河大坝险情频频,有了再次溃决的危险。因而只要到了兰仪县,僧格林沁就能让人掘开黄河大坝,人为制造一次黄河改道,将太平军的追兵阻挡住——历史上的1855年8月1日黄河就在兰仪县的铜瓦厢决口改道。淹没了豫、鲁、直三省的大片土地,泛滥所致,一片汪洋。
“兰仪县?还有七八十里吧?”多隆阿不大确定地道。他现在都不知道大军的具体位置,只晓得在黄河岸边,沉默了一会儿,又叹口气道:“到了兰仪县又能如何?就算到了开封又能如何?粤匪接下去该打北京了吧……咱们只能在河南眼睁睁看着北京城落入贼手!贝勒爷,咱们都是罪人,大清的罪人啊……”
说着话这位关外来的满洲汉子就放声大哭起来了,僧格林沁只有叹气,他也实在没想到,八旗新军居然会败得这么惨!6个旗的15万大军……真不知道最后还能剩下5万吗?要知道八旗的总人口不过一百几十万,十万精壮的损失,怕是十几年都养不回来!(废话,培养一个活着的八旗兵代替一个死了的八旗兵起码得十几年)而且,这样的损失仅仅是开始!刚刚开始……北京的八旗子民都撤走了吗?他们到了关外以后,衣食可有着落?北京城内还有一个半旗的八旗新军,山西还有半个旗的八旗新军。如果要守北京,这5万人大概也凶多吉少吧?
“……走吧,到了兰仪就好了,如果粤匪再追,就挖了黄河大坝,这样就能挡住他们!然后咱们再去开封找惠王爷,找曾国藩,找塞尚阿,总要想办法搜集些兵力再去和粤匪打!”
……
“穆翁,这……这是曾涤生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林则徐猛地从公案后面站了起来,忙不迭地冲过去,从魏源手中接过他双手递上的一个信封。公案下按着膝盖坐着的李鸿章和林汝舟两人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是从安徽和浙江赶来的——现在朱明和满清在江南的势力分界线就是皖赣、闽浙、浙赣边境。
虽然朱明集团已经同林则徐集团暂时讲和,预备“文取江南”,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发动突然袭击啊?因而林则徐只得将主力淮勇和闽勇部署在安徽和浙江境内,同时时刻留心北方的变化。而曾国藩并没有和林则徐完全撕破脸,定期通过八百里加急将北方的战况传递到江南。
在林则徐得知了白沙镇之战的消息后,他就知道太平天国和满清之间的大决战将要打响了!所以就差人将李鸿章和林汝舟二人唤来了上海,为的就是在太平天国和满清决战的结果明朗时,及时拿出对策。
林则徐接过书信,匆匆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
八旗新军果然如他所料,就是一个笑话!旗人指望用这支武力扭转颓势根本是痴人说梦。可是滑县的惨败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八旗新军居然损失了5万大军——其实10万都不止,曾国藩在这里打了埋伏,只说5万。不过曾国藩还是告诉林则徐,八旗新军元气大伤,现在已经退往兰仪县,而且还挖开了铜瓦厢的黄河堤坝,用来阻挡粤匪的追兵!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黄河丰水期,但是山东、直隶两省受灾情况还是极为严重!大片土地被淹,上百万人流离失所,丧生水患者恐怕不下十余万!而且由于僧格林沁掘开黄河的举动,黄河已经改道自直隶入海了……
“大人(父亲)……”
看到林则徐的脸色,李鸿章和林汝舟都忍不住站起身追问起来了。
“大清朝要完了!”林则徐将信递给了李鸿章,跺跺脚道:“僧格林沁这个糊涂虫,该杀!该杀啊!”
李鸿章接过信一看,脸色顿时大变起来:“掘了黄河,水淹直隶、山东两省……这这个僧格林沁怕直隶山东的民心不服太平天国还是怎么的?这下,大清朝真的是完了!”(未完待续。。)
第392章 两江,金融盘子 求月票
周立春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松软的沙发上面,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待的这个地方。这是上海租界靠近黄浦江沿岸的一栋新落成的西洋楼房里面的一间小会客室——这栋西洋楼房极为气派,乃是汇丰银行上海分行所在,进进出出的大都是中外豪商巨富,特别是上海银钱业的东主掌柜,几乎每个礼拜都要来一回汇丰银行,因为汇丰银行的规模、信誉,还有其作为明、日、兰(兰芳)三国发钞行的特殊地位,都决定了它是上海这个新兴的东南商业、金融中心银钱业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和市场利率的决定者!
或者说得简单一点,汇丰银行是中国江南地区实际上的中央银行!在真实的历史上,汇丰行也拥有这样特殊的地位。当然,这是由于中国本土的中央银行长期缺位所造成的恶果!而在这个时空,汇丰银行只是一个挂着洋行牌子的大明皇家银行——事实上,将汇丰银行分拆成大明皇家银行和汇丰银行的计划已经秘密制定出来了。只是眼下还不是实行的时候,因为大明的财政还不稳固,地盘也局限于湖南、湖北、广东、福建、江西和兰芳五省一国。
而这位早在朱济世抵达香港后不久就投靠朱明集团的上海天地会头头周立春,现在也是以立信钱庄东家的身份到汇丰行来的——立信钱庄的幕后老板当然也是朱济世,现在这家钱庄由锦衣卫缉事厂主管,是锦衣卫缉事厂在两江(指安徽、江苏、浙江)的大据点。周立春本人则挂着锦衣卫佥事的官衔。担任锦衣卫江南地区的最高指挥官。
最近一段时间。锦衣卫在两江(指安徽、江苏、浙江)的任务就是两个。一是想方设法渗透两江地面上的淮勇、闽勇和鲁勇,切实掌握这三之练军的一切动态;二是配合大明顾问大臣罗德里格斯大人在两江实行“金融战”。
周立春其实不大明白什么是“金融战”,甚至对“金融”二字都不大理解。不过上面既然有命令,他只管奉命行事就是。但是那位罗德里格斯大人的“金融战”方法,却是周立春极为熟悉的,就是造假钞——实际上自从银票出现,伪造假银票的事情就屡禁不止了,立信钱庄自己的银票都被人仿冒过。另外。私铸铜钱可一直是个发横财的买卖,历朝历代都是屡禁不止的。
今天罗德里格斯大人把自己招来汇丰银行,大概还是为了怎么把更多的假钞散出去吧?
等了并没有太长的时间,就见会客厅的门被轻轻地拉开了。锦衣卫在上海地区的头头张泽根和大明外交部驻上海的代表外交部侍郎吴春秋两人,陪着罗德里格斯一起走进来了。周立春忙站起来相迎,同三人寒暄几句,才分头落座。
罗德里格斯的面色有些凝重,刚一落座就开口道:“刚刚得到消息,满清的八旗新军在河南滑县被太平军击败,损失了5万人……僧格林沁为了阻挡太平军的追兵。还掘开了铜瓦厢黄河大坝,水淹直鲁豫三省!看来大清朝真的要完了!”
大清朝要完了当然是好事。不过罗德里格斯手里面上千万两面值的大清假钞大概要砸在手里面了,脸色难看也是正常的——这一把恐怕要亏两百多万了!
周立春不知道罗德里格斯的假钞买卖是花200万元从朱济世那里“批发”来的,见他脸色难看,还以为他在为太平天国的强势崛起还担心,只是微笑道:“罗大人,大清朝一完,江南肯定是咱大明的土地了。江南鱼米之乡,素来占到国家财赋的半壁江山,若算上闽粤、湖广和四川,我大明已经攘扩了中国财赋的九成,太平天国即使据有了北方,也非我大明的敌手。”
罗德里格斯微微展露出了一点笑容,做生意不怕赔,只怕赔不起。区区200万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数目,况且,也未必就一点本钱捞不回来——只要这大清还吊着一口气,他的假钞就有市场。
“江南肯定是咱们大明的,可真要拿到手也不容易,林则徐还是有些不好对付……”吴春秋接过话题,面容阴晴不定。现在太平天国在河南战胜,大明肯定是要取江南、取四川的,至少要先确定南北朝的局面,再谋求一统天下吧?可是这江南怎么个取法却有讲究,兵不血刃的文取是一回事儿,动刀动枪的武取又是另一码事儿了。对吴春秋这个说客谋士来说,如果能“说得”江南,最少有个封侯的犒赏吧?只是林则徐很有些又臭又硬,除非大清王朝正式关门歇业,否则是不肯举江南归明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罢了!只要大明雄兵一到,林则徐保管到吴侍郎您这儿来上降表!”周立春哼笑了一声。
吴春秋悠悠望了一眼周立春:“若要大兵杀到才能收两江,王上还要我等何用?”
周立春怔了一下,反问道:“吴侍郎有取江南之法?”
吴春秋笑道:“取江南还是要从金融着手。”
“还是金融?可是……宝钞大概不会在江南流通了吧?”周立春迟疑着道。
他知道宝钞已经运到江南,两江总督衙门的一个书办日前就到立信钱庄总号和他讲过宝钞流通的事宜。林则徐希望能由江南几家最大的钱庄共同承担宝钞流通和兑换的责任,不过也不是无限制承担,只需要承担800万两面值的宝钞流通兑付之责,而且只需要交给两江总督衙门四百万两银子就可得到这八百万宝钞。
另外,在两江地面上流通的宝钞都会加盖两江总督衙门的官印,以区别他处流入的宝钞,所有加盖两江总督衙门官印的宝钞,可以在两江地面上用于缴纳朝廷税赋、摊派和厘金。
如此一来,大清宝钞在两江地面(现在指江苏、浙江、安徽)上的总流通量顶天就800万。对于两江金融的总盘子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的事情。因为这个时代,中国商品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一是两江、二是广东。两地相比,还是两江更胜一筹,沉淀在两江民间的白银怎么都不会少于五亿两,如果再算上铜钱,江南金融的总盘子只怕还能增加五六成,所以完全有能力消化800万两面值的宝钞。
(注明:中国自晚期开始就出现持续的白银外流,不到民国时期,据上海金融业的估算,全国的银元、银两总数仍不下20多亿。而在1848年时,中国国内的白银数量肯定大大多于民国时期。)
不过现在,北方局势大坏,满清在江南的统治已经是朝不保夕,这宝钞流通大概也会作罢吧?
吴春秋和罗德里格斯对视一笑,神情都有阴险。罗德里格斯咳嗽一声,微笑道:“没有宝钞,我们还有汇丰银行!周先生,您大概还没有意识到,汇丰银行并不是一家普通的商业银行,它现在南中国金融的主宰!我们可以利用它来窒息江南的金融,让林则徐没有办法再透过江南的钱庄、票号、当铺筹集到一两银子的军费!没有了军费,他的7万雇佣军就不会作战,到时候除了体面地下野,我想象不出,林则徐还有什么别的路子可走?”
“用汇丰银行来窒息江南的……金融?”周立春有些不大相信地看着罗德里格斯。不就是一家大一点的钱庄嘛,有这样的威力?(未完待续。。)
第393章 引龙脉 求月票
“还需多少时日?”
1848年11月初。宝安县九龙镇北面,笔架山上,脚手架围住了一座建筑,隐隐能见到又陡又高的尖塔式样。一群道士打扮的人在远处一边打量一边交谈,引得来九龙寨城内的海关办事的商人都好奇地盯了一眼,那些就是传说中的得道高人吧?喜欢同僧道往来好像是朱明的传统。现在朱济世的事业越搞越大,自然有“世外高人”来投了。
“玄真人,我们正在日夜赶工,保证在年底前完工!”
包工头恭谨地回答那个秃了顶的胖道士。
“这九龙观事关我大明的龙脉气运,不仅要赶工期,还须坚固精致,最少要能屹立千年!”这位“玄真人”吩咐完了包工头,又对身边几个年轻道士说:“为师不日就将远行湖广,替圣上勘查铁龙通脉的路线,这九龙观的工程就交给你们监督了。”
这个据说是武当山高人的道士道号照玄,是光复2年初,朱济世带兵打到湖北的时候跑来归附的。居然也通过了“秀才笔试”,更是用一篇龙脉、龙气和天下归心之间关系的策论吸引了朱济世的眼球,被封了个什么“真人”,带回广东了。最近还被赋予一个非常特殊的使命,为大明接引龙气入中原。
按照《大公报》上刊登的照玄真人的文章,现在的大明是自海上复兴,龙气也是从海上而来,又在九龙登陆,这九龙便是大明龙脉之头。然而这龙脉有头无身。龙气虽旺。但却止于岭南。不入中原。依着这九龙之脉,朱家天子足以据闽粤而望湖广,可是却难以逐鹿中原,最后能有三分天下已经是天幸。如果朱家还想复兴祖宗伟业,灭鞑虏而得全局,则必须引龙脉入中原!至于这接引龙脉之法,则必须去西洋寻找,因为朱明复兴之业是从西洋开始的——办法现在已经找到。就叫做铁路!
“王上,绕了半天您就是要修条铁路啊!何苦让这个照玄上窜下跳蒙人,直接下个旨意不就行了?”
广州城内的王宫里面,王妃罗香菊一边逗弄自己为朱济世所生的几个月大的女儿,一边笑嘻嘻地拿照玄大真人的事情说笑。
“这个不行啊!”朱济世按着太阳穴苦笑着说,“咱们这里可不是欧洲,老百姓不知道铁路的好处……只觉得铁路扰人清静,还破坏风水,是个坏东西。”
早在朱济世起兵九龙的时候,他就有修筑广九铁路的想法。想用铁路联通九龙和广州城。而且还早早下订单从英国买来了蒸汽机车,又让兰芳行试制铁轨。现在蒸汽机车和铁轨早就搞定了。可是铁路铺设工程却迟迟没有展开。
“铁路破坏风水?谁说的?”罗香菊眨着眼睛笑问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潘仕成、伍绍荣、陆培芳、高应龙,对了,苏玉娘也这么认为的。”
广东人嘛,哪有不信风水的?朱济世在蒸汽机车运到广东后,让人在长洲岛的黄埔军校外面铺设了几公里的铁轨,把蒸汽机车放在上面跑了一圈,结果看到的人都说不好!后来朱济世的财政有些困难,于是就把修铁路的事情撂在了一边。直到最近发行3亿元钞票的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才又开始琢磨要修铁路,而且还想修一条联通九龙和武昌的铁路。但是这个风水之说,又不能不考虑。
而朱济世的性格,也不是特别强硬,遇事总喜欢寻找较为柔和的解决办法,能蒙能骗的时候,绝不会动刀动枪。拉拢士绅帮会时是这样,同封建迷信做斗争的时候也是如此。所以才会指示照玄真人搞出这个“引龙脉入中原”的闹剧,不仅宣传说“龙脉入中原”之事关系到大明能否复兴,而且还忽悠说凡是铁路所经之地,受到龙脉北上的影响,市面都会兴旺发达——可不是朱明一家发,而是大家一起发!
还别说,被照玄大真人还有他一帮徒子徒孙好一阵忽悠,广东这里的“反铁路派”都不说话了,凡是信风水之说的人,都是宁信有莫信无的,况且照玄大真人是武当山的高人啊!据说得过真武大帝的点化,是会法术的,还能看走眼?再说了,这事情关系到大明龙脉,谁要是反对,就有造反之嫌了……
就在朱济世和罗香菊说话的时候,一个王宫女官急急忙忙来报,说左宗棠、罗泽南、威尔.海明还有罗德里格斯求见。
“请他们在奉天殿等候。”朱济世让罗香菊抱着女儿回自己的小院,然后就让女官将几个大臣领去王宫大殿“奉天殿”,就是原来广州将军衙门的大堂换了块牌匾。朱济世虽然豪阔,却没有舍得花钱在广州给自己盖个宫殿,现在仍然住在小小的将军府内。
对于臣下,朱济世在面子上是极为客气的,奉天殿里面设有两列座椅,开朝会的时候允许臣下就坐。左宗棠、罗泽南、威尔.海明还有罗德里格斯等五人就是一边坐着说话一边恭候朱济世的。看到他们的国王陛下进来,才起身鞠躬行礼。
“坐,都坐。”朱济世扫了屋子里的四人一眼,最后把目光投在了一看就是风尘仆仆的罗德里格斯身上。“里卡多,你从上海回来了?假钞的买卖做得怎么样?”
罗德里格斯苦笑道:“恐怕要赔本了,因为满清的八旗新军刚刚在直隶惨败,损失了5万人,而且还掘开黄河大坝阻挡追兵……”
这个消息就是他带来广州的,这个时代可没有电报这种好东西,上海和广州的联络只能靠帆船维系。罗德里格斯便是乘坐一艘南洋公司的快船连夜赶回广州给朱济世报信。下了船连家也没回,就直接进宫,正好遇见到王宫觐见的左宗棠和威尔.海明,还有在王宫前院办公的罗泽南,于是就一起求见了。
“什么?掘开黄河大坝!?”朱济世吸了口气,“僧格林沁疯了吗?他就不顾几百万黎民百姓的死活?”
左宗棠摇了摇头,接过问题:“王上,不是僧格林沁疯了,是八旗新军输惨了,臣下敢断言,八旗新军的损失绝不止5万,恐怕10万都挡不住!如果不掘黄河大坝,僧格林沁的6旗新军肯定会全军覆没!”
“那也不能掘黄河大坝啊……”朱济世记得这等事情,抗战时期的国民党也是做过的。
“左相言之有理,僧格林沁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也万不至于如此。”罗泽南站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取过一幅华北地图,摊开在朱济世跟前的公案上。威尔.海明、左宗棠和罗德里格斯都聚了过来。
“王上,根据消息,僧格林沁的残部现在退缩到了黄泛区以南,曾涤生、孔伯海和绵愉的军队也在黄河以南。”威尔.海明从口袋里摸出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勾画出了黄泛区和黄河以南清军的大致位置——这些情况都是罗德里格斯带来广州的,准不准确只有天知道了。
“有黄河以北的消息吗?”朱济世用手指敲了敲地图上黄河北岸的区域。
“现在还没有。”罗泽南回答道,“最近一次得到北京的消息是5日前,是10月27日的邸报……看邸报上的内容,清廷似乎还不知道两天前发生的滑县会战,27日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
滑县会战是10月25日发生的,清廷到27日居然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10月27日后就没有消息从北京传出,这又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394章 金融窒息战 求月票
没有网络,没有卫星,没有无线电,连有线电报都没有架起来。眼下中国的通讯主要就靠四条马腿的n百里加急,另外用帆船捎信也算是个补充。现在黄河改道,直鲁豫一带出现了黄泛区,再加上太平军的活动,北京和山东、江南的陆上联络中断并不奇怪。可是海上通讯怎么也出了问题呢?莫非……北京已经被太平军占领或包围了!?
朱济世的奉天殿里面一派沉默,这太平军的势头猛成这样,的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如果北京现在就已经落入太平军之手,那整个华北会不会被他们迅速席卷?接下来,太平军会不会挥师向南来和朱明一战?
一大堆的问号在朱济世心头萦绕,本来挺好的如意算盘,怎么就有要落空的样子呢?
想到这里朱济世有些埋怨地看了左宗棠一眼,“用太平天国之勇”的计策不就是他提出的吗?现在人家很有要一鼓作气得天下的样子了。
左宗棠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王上,四川和江南必须拿到手里,在中路须推进到淮河一线,先做一个南北朝的打算吧。”
“威尔,陆军现在可以出动多少兵力用于四川和江南作战?如果要武力夺取两地,大概需要多少军费?”朱济世蹙着眉头问总参谋长威尔.海明。
“包括锦衣近卫军,陆军可以出动四个军用四川和江南方向的军事行动,至于军费……在作战计划制定完成之前很难得到精确数据。不过此次作战区域极为广阔,特别费用估计不会少于3000万元。”
所谓特别费用。是指为军事行动编列的“特别预算”。现在朱明的财政体系是效仿西方的。有“预算”一说。这银子不是随便花的。需要编列预算,然后在《大公报》上面公开,即便是军费开支也不例外。如此是为了让政府开支接受监督——朱济世知道,靠皇帝一个人如何英明地监督属下官员,如何严刑峻法,都很难杜绝贪污腐败。这大清朝的历代明君拿内务府没辙就是前车之鉴!
如果内务府的开支花销都要编列预算公开的话,道光皇帝无论如何不会吃到60两银子一个的鸡蛋!内务府要敢把这种帐目公诸于众,还不得引起公愤?至于假账当然是可以做的。但是公开的假账,总要看得过去一些。也不能说皇帝老子一顿要吃几千个鸡蛋吧?这个也没人相信啊。
所以朱济世想来想去,觉得最好的防治贪污的办法,还是公开财政帐目——这个时代英国的财政就是相当公开的,老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女王陛下和王夫每年可以得到多少年金。因而英国政府花钱的效益比满清高多了(贪污受贿当然还是有的,但是不能太离谱了),道光皇帝做一身龙袍的花费,英国海军能造一艘军舰!
“左相,两江四川的行政费用需要中央铺贴多少?”朱济世又问左宗棠。
两江加上四川一共四个省,且不说搞了“秀才为官。政府下乡”后的巨大财政支出。就是沿用满清原有的行政体系,恐怕也要贴上一大笔银子。因为现在已经是1848年11月。这四个省今年的秋税就别想了。而且受到战乱影响,1849年度的盐税、关税、矿税、茶税起码要减半。
“估计总要500万之数,”左宗搓了搓手道,“如果王上不想负担这笔费用,也可以不管……甚至可以四省地方摊派军饷。”
向新占地盘摊派军饷的做法,明军在占领两湖、闽赣和广东时,因为种种原因都未采取,但并不代表以后就不能用这个办法筹银子。
朱济世嗯了一声,“编列一个四千万元筹饷方案吧!”
两江四川向来富庶,只要那里没有被太平天国蹂躏过,稍微刮一下地皮就有几千万之数了!朱济世当然不会愚蠢到不去搜刮……之前他在广东不刮地皮主要是为了拉拢广东人跟着他造反,到两湖不刮是因为那里已经被洪秀全刮过一遍了。朱明军队为了显示同太平军的不同,就得装一下“解放军”。
而在闽赣,朱明就没有豁免1848年度的田赋、杂派,还派潘仕成当钦差大臣去福建主持成立公局和摊派商税事宜了,每年1200万是刮不到的,不过500万之数总归有的。朱济世给福建省开出的纳税指标是1848年度500万元,1849年度900万元,实在算不得低了。
至于两江、四川,当然更得狠狠搜刮了!现在朱明集团里面可没有东林党。掌权的都是湖南人、广东人、福建人。将来江浙川三省的税收指标,怎么都不能低于广东吧?只要这三省到手,朱明的财政压力可就荡然无存了。
“武力攻取两江、四川只是不得已的手段,如果能兵不血刃全取四省才是最理想的。”朱济世斟酌着又往下道,“现在满清很可能已经破灭,有没有可能传檄而平四省之地?”
“王上,四川现在被琦善所掌握,他是四川总督兼成都将军,完全掌握四川的军政大权,不会投靠我们的。不过四川驻防八旗的人数不多,兵丁家眷合计不过一万余人,同广东相仿,远少于荆州。取之不难,关键是防备太平军由襄樊走汉中入蜀。须得做好同太平军开战的准备,所以出兵规模不能少于2个军。”
左宗棠早就有了取四川、两江的腹案,此时侃侃道来:“至于两江,则系于林穆翁一人。李文安、李鸿章父子早就脚踏两条船,王上若能以延平郡公、开平郡公的待遇拉拢李家父子,安徽当不战而下。至于……江浙,属下愿走一趟上海,说服林穆翁归顺。”
“可有把握?”朱济世不确定地问着。
“这个……”左宗棠蹙了蹙眉,这事儿谁敢说有把握?林则徐这老头子固执起来谁都拿他没辙。
“我有办法!”罗德里格斯抢过话题,笑着说道:“国王陛下,我来广州就是和您讨论此事的,我有一个计划,通过窒息江南的金融,让林则徐的财政崩溃。”
“窒息江南的金融?里卡多,你想怎么做?”朱济世追问道。
“收紧银根,挤兑钱庄。”罗德里格斯只是笑吟吟吐出了八个字。
“就这些?”朱济世还是不大明白,更不用说大殿里面的其他人了。
罗德里格斯笑了笑,说道:“王上,您知道林则徐总督数以千万元的军饷是从哪里来的吗?”
“林则徐是怎么筹饷的?不是勒索商人吗?”
罗德里格斯摆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哪个大商人会把金山银山埋在后花园里,那是乡下土财主的做法。商人们的银子或是拿去投资土地,或是用来运营商业,或是用于放贷……比如开设钱庄、当铺等等的,最起码也会将银子存入银行钱庄吃利息。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局势不稳,所以许多江南的商人也学1847年时的广东商人一样,把他们的流动资金都存入您的汇丰银行了。所以您的汇丰银行,已经是江南金融业事实上的主宰。而林则徐的军饷,不论是商人捐纳,还是出借,又或者通过宝钞套取。归根结底是要把银子从汇丰银行掌控的江南金融盘子里面抽走。而汇丰银行……可以让江南的金融盘子极度紧缩成无钱可取的状态,还可以让江南钱庄业集体再遭遇挤兑。”(未完待续。。)
第395章 文取江南,武攻四川 求月票
挂了法兰西三色旗的大明海军四级军舰兰芳号在风浪颠簸当中,挂着满帆往正穿越台湾海峡一路北上。台湾海峡素来是有大风浪的,不过对罗德里格斯这个常年在海上漂着的前贸易商来说,这点风浪真不算什么。
和他同行的汇丰银行大首席大班斯科佩尔.威廉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在自己的船舱内,翻看着罗德里格斯的金融战计划,并且不是拿去鹅毛笔在上面涂涂改改。罗德里格斯不过是个对金融一知半解的投机商、冒险家。他所做的挤兑两江钱庄业,窒息江南金融的计划在科班出身的银行家斯科佩尔.威廉看来,就是个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计划,非得好好修改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不过话说回来,东方世界对于金融业的放任和无知,还是另他颇感意外的。在西方,一国的金融早就被看成事关国运的大事,绝没有让他国甚至是敌国垄断控制的道理。可是汇丰银行现在不仅是满清经济中心江南事实上的央行,还是那个闭关锁国中的日本国的央行。最近还和暹罗王国展开合作,循日本国之列,用每年50万银元铸币税的代价,获得在暹罗发行官方货币“铢元”的特许权,为期也是100年……如果算上兰芳大公国和大明王国,在东亚地区居然出现了五个国家共用一个央行的奇景,而且其中的两个国家还处于战争之中!
这就好比在拿破仑战争时期,英格兰银行的控制权被拿破仑皇帝掌握一样!如果有了英格兰银行的帮助,拿破仑想要战胜英国大概是轻而易举的吧?
门轻轻地响了。敲门的人除了罗德里格斯还能有谁呢?他叫道:“里卡多。直接推门进来就是了。敲什么门啊?”
舱门被推开了,罗德里格斯拿着瓶加了可k因的独特酒和两个酒杯走了进来,直接就找了把椅子一坐,然后给自己和斯科佩尔.威廉各倒了一杯酒,笑着说:“科斯佩尔,先为了国王和女王陛下(不是指朱济世和罗香梅)干上一杯。”
科斯佩尔.威廉摇摇头,苦笑道:“我不会为女王里卡多,我告诉过你我现在是美国人了吗?”说着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美……美国?”罗德里格斯皱皱眉。“欧洲的情况真的这么糟糕?”
科斯佩尔.威廉的面色凝重得很:“何止是欧洲糟糕,美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北方佬天天嚷嚷着要废奴,和墨西哥人打仗的时候北方的州几乎都投了反对票,现在看着战争大获全胜,他们又想把爪子伸到西部去抢战利品了……这样下去美国也早晚和中国一样!”
美墨战争其实已经结束了,在这场战争中美国夺取了23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可谓大大发了一票。可是美国的自由州和蓄奴州却围绕这部分新夺得的土地展开了新一轮的斗争。双方都想在新土地上建立新的州,以此扩张蓄奴主义或是废奴主义的势力。而科斯佩尔.威廉的家族是美国南方的大庄园主,自然站在蓄奴制一边。
“这就是你在里士满开设大型兵工厂的原因吧?”罗德里格斯好似有口无心地问了一句。
科斯佩尔.威廉抬眼冷冷地看了一会儿罗德里格斯,才沉重地点点头:“里卡多,其实我并不赞成蓄奴制。可是曼彻斯特的工人真的比黑奴过得好吗?奴隶主可不会让奴隶饿死,而工厂主是不会在乎工人死活的。工人饿死了他们可以再雇!那些北方佬不过是想把黑奴从农场赶进工厂……”
说到这里,他又长长叹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些了,里卡多,我看过你的计划了。里面有两个最大的漏洞,第一,我们手中所掌握的白银还是不够多,不足以窒息江南金融,所以必须要牺牲立信钱庄;第二,北京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谁也不知道,而我们没有办法完全切断北京同上海的联络。”
他认真地看着罗德里格斯:“上海金融战的关键,就是要利用人们的恐慌情绪,万一北京方面有好消息传出,我们就会功亏一篑,甚至会招致林则徐的报复。靠这艘兰芳号上的44门大炮是打不过他的几万军队的!”
……
这时的广州明王宫的会议厅,朱济世正召集大明的文武官员在讨论出兵四川、江南的事宜。虽然江南做了和平收复的计划,但并不等于不做军事上面的准备。朱济世将亲自挂帅出征将南,苏玉娘的锦衣近卫军、刘炯的第四军都会参加江南攻略。万一林则徐不肯和平归明,6万大军将从闽浙、赣浙边境发动,先取浙江,次取上海,再夺取南京。对于两江练军的主力淮勇,朱济世预备采取围而不打的战略,促其归顺。
“王上,江南问题的关键还是北京,若北京的消息不通,江南必定人心惶惶。到时候再放出消息说满清已亡,林穆翁一定会心灰意冷,不是归附大明就是北走山东。”
左宗棠捋着胡子给朱济世分析道:“臣下以为,现在北京的情况无非就是三种,一是太平军围城;二是道光皇帝弃城;三是太平军的马队插入京师和天津之间,切断了交通,因而造成北京的消息到不了天津。无论是何种情况,北京和上海之间的通信都很难恢复了。若消息不通,军饷不济,再加上我大明雄兵压境,臣下还是有信心说服林穆翁不与王上为难。”
“不与我为难就可以了,”朱济世笑了笑道,“能为国家保存江南元气就是大功一件,他就是要当满清遗臣我也容他,他的子孙要投我大明,都不失公侯之位。”
这种士林领袖的面子总要给足的,朱济世不记得林则徐在历史上的太平天国运动中有什么表现,估计是病死了吧?都是要死的人了,和他计较什么?只要能把江南交给自己就行了。
“至于四川……左相,军师,你们有什么建议吗?”朱济世又问。
罗泽南摇着纸扇子笑道:“四川好办啊,满清的原四川提督向荣不是反正投靠了吗?还顺带过来一大批四川绿营的将佐,有他们带路,咱们还怕取不了四川?现在就缺一个能安抚四川士绅的巡抚,王上,您觉得谁比较合适?”
“不如就由军师你来吧。”朱济世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朝廷里面好像没有多少适合当封疆大吏的人物。左宗棠要总揽朝政肯定不能外放四川,常大淳当了湖北巡抚,叶名琛放了江西巡抚,高应龙放了福建,陆思元当了湖南巡抚——一共四个巡抚,两个广东人、一个湖北人、一个湖南人……从平衡广东派和湘湖派的角度来说,这四川巡抚还是让湖南人来做吧。
“臣下谢王上错爱,不过臣所长的并非治理地方,四川巡抚一职实难胜任。”罗泽南起身朝朱济世一揖推辞了巡抚任命。
“那四川巡抚一职该由谁来出任?”朱济世皱眉道。
“王上,臣推举一人。”左宗棠接过话题道:“协办大学士刘孟容为人勤勉,才堪大用,定可为王上抚平巴蜀之地。”
“刘孟容?”朱济世对此人的印象颇深,此人也是湘湖士子,名刘蓉,孟容是他的字,是罗泽南引荐给朱济世的。不过此人所学似乎不是经世致用之学,而是桐城派古文家,所以就派了个协办大学士的差事去帮着陆培芳管科举考试了。这段时间正外放在湖南操办光复二年湖南科举之事。
“好吧,就委刘蓉为四川巡抚,以韩四总督四川军务事宜,克日起兵收川吧。”朱济世思索了下,还是同意了左宗棠的提议。(未完待续。。)
第396章 满清还在否?求月票
广州北关军营。
朱济世已经换上了锦衣近卫军的新式军装,灰色的呢子军服,没有原来丝绸面料的飞鱼服漂亮,不过却结实了许多,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刺绣,生产成本也低——现在的朱明政权行的是中西结合的路子,文官大多是儒生,正经的文官服也是前明式样的乌纱帽加大红官袍。军队则是完全西化的,用西式操典,西式武器,军官也都是接受西式训练。
因而除了锦衣近卫军之外的各部队都是穿着西式军服,不过和这个时代西方各国的军服款式也不大一样,是经过朱济世亲自改良的服饰,看上去有点像后世北洋军的服装,灰溜溜的没有原来锦衣近卫军衣服扎眼。于是在战场上,敌人一眼就能找出锦衣近卫军的位置,从而就能判断出朱济世本人的大致位置了!在同满清的豆腐渣军队作战的时候,暴露国王的位置还不要紧,可要是遇上太平天国那帮宗教狂或是老毛子的军队,这可就有点危险了——特别是填装了铵油炸药的霍奇斯基榴弹可不是朱明一家垄断的,这要是被人家用霍奇斯基榴弹一顿猛轰,搞不好就把朱济世给打死了!
所以上次北伐回来以后,朱济世就下令将锦衣近卫军的作训服改成灰色军装,大红飞鱼服只作为礼服了——在明朝的时候,这套衣服多半也是礼服,否则穿得这么拉风怎么出去当密探?
二次北伐的军令一下,锦衣近卫军就立刻动员起来了,原本在黄埔军校进修的军官全部归队。实弹射击。战术训练也加倍再加倍。作战物资也开始分发。除了增加军部储备。各部队的弹药基数也按照战时标准发放。北伐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
而朱济世和罗泽南、苏玉娘等军官,也没日没夜地研究地图,揣测未来的局势变化。
因为他采纳了左宗棠“用太平天国之勇”的策略,现在的局势,真是迷离到了极点。太平天国的悍勇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几日又陆陆续续有消息从北方传来。说是退往开封的僧格林沁所部尚不足三万,战马、火炮、辎重几乎全部丧失。另外,奕山、奕湘、肃顺、胜保、塔齐布、傅方等将率部万余退往济南。由孔繁灏、曾国藩收容,预备渡海往辽东去投和硕恭亲王、盛京将军奕欣。
(道光皇帝并没有正式册封奕欣为皇太子,不过已经明确奕欣继承皇位,同时封其为和硕恭亲王、盛京将军,令其掌握关外八旗军政大权。)
但是黄河以北,却还是音信全无,毫无疑问,北京城早晚是要落到太平天国手里了,可是这么一个超级巨大的城堡,总不至于一眨眼就陷落了吧?
一名总参谋部的参谋急匆匆跑了进来。给朱济世行了个抬手礼,再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罗泽南。
“王上。是苗沛霖的信。”罗泽南接过信封一瞧,上面的落款是“大明淮北巡抚苗”。
“信上说什么?”朱济世两手撑着地图台的边缘,目光仍然盯着一幅中国地图在端详。
“苗沛霖克复徐州了,他准备以徐州为淮北省城……”
“打下徐州了?如此林则徐同山东的联络就中断了。王上,这对我们收江南是有利的。”一旁的苏玉娘笑了起来。
“不仅克复了徐州,还把地盘扩张到鲁西南了,招抚了鲁西南地方上的幅军,还得到沂州名士,道光六年的进士刘淑愈的辅佐。苗沛霖还在信中为刘淑愈求官,想让他做淮北布政使。”
朱济世拍了拍地图桌:“这个苗沛霖干的不错,在淮北闯下好大世面啊!给刘淑愈一个布政使,再给苗沛霖封个凤台侯。”
朱明地方上没有布政使的官职,只有副巡抚,不过淮北的情况特殊,依着苗沛霖的意思也无妨。
“对了,苗沛霖的信上说了直隶、山东的情况了吗?”朱济世随即又问起北方的情况。现在二次北伐在即,可是大明上下却不大清楚北方的情况,真有一种瞎子摸象的感觉。
“直隶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山东的情况说了,现在是孔繁灏和曾国藩共掌,衍圣公已经被太平军的声势吓着了,恨不得要把山东巡抚让给曾国藩啊。苗沛霖还言,他准备遣刘淑愈去济南招抚孔繁灏,希望王上能给孔繁灏当衍圣公兼山东巡抚。”
乱世英雄起四方,曾国藩是英雄,苗沛霖是英雄,李鸿章也是英雄,可孔繁灏不是英雄,硬给摆在一个只有英雄才能坐的位置上,只能成天担惊受怕——先不说气势汹汹的太平军,就是山东地面上的幅军和白莲教造反派,这位孔子之后就对付不了。现在苗沛霖又趁着赛尚阿、官文往辽东撤退的机会取了徐州,还大肆招抚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幅军”,把触角伸向山东。
这孔繁灏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或许真的会投靠到大明一边吧?
“大清朝该不会亡了吧?涤生,大清……该不会已经亡了吧?”
就在朱济世的锦衣近卫军在1848年11月12日誓师北伐,离开广州北关大营的时候。大清山东巡抚兼提督军务事宜,衍圣公孔繁灏站在济南城汇波门的城楼上,望着城北几里之外的一片汪洋,口中不停嘟囔着大逆之言。要是早上几个月,光是这几句话让御史言官听了去参上一本,这衍圣公的爵位就得换个人来了。可是现在,山东道监察御史就站在孔繁灏背后,也跟着一块儿唉声叹气流眼泪呢。就连八旗新军正白旗副都统傅方,镶蓝旗副都统肃顺听了这话,也都只有长叹一声。
说真的,大清朝眼下有没有亡,他们二位也不知道,可是大清朝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亡,他们心里面却是非常有底的——大清必亡!
根据他们二人所掌握的数据,滑县一战,大清武力支柱八旗新军的损失超过十一万人!超过了八旗新军总兵力的一半!参战的六个旗全部被打垮!
整个大清,已经没有可以阻挡太平天国的武力,何况南方还有一个实力不在太平天国之下的朱明!
“伯海兄,大清是不会亡的,粤匪得逞不过一时,朝廷终究是天下正朔,人心所向……所以是不会亡的。”曾国藩看着城外的滔滔黄水,说着他自己也不相信的瞎话。连掘黄河以水代兵阻敌的招都用上了,还能不亡国?
“还不会亡?”孔繁灏瞥了眼信心满满的曾国藩,心道,“要不会亡你怎么跑来济南了?堂堂河南巡抚不在属地同粤匪力战,带着军队到山东避祸,这大清要不亡,你就该亡了!”
“我大清自有上天庇佑,皇上洪福齐天,纵有百万粤匪也可一鼓而平。不过这粤匪信的是基督之教,所过之处毁文庙、杀儒生、焚经典,事事皆欲毁我名教之根基,想来不会放过圣人之乡山东。我等欲保名教,须得死保山东,保圣人故乡不为邪魔所侵,圣人苗裔不为粤匪所害。”
曾国藩的话倒是句句正中孔繁灏下怀,谁当皇帝他不在乎,但是孔子这尊大神可不能砸了,孔家的特权最好也能保全。可这太平天国摆明了和孔子不是一路,真要让他们到了山东,大概姓孔之人都要被他们杀光吧?
孔繁灏这时忽然提出了个让人有点诧异的请求:“涤生兄,今晚上请过府一叙,兄弟家中有几卷古籍,想请涤生兄一观。”(未完待续。。)
第397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求月票
轻轻一声响动,曾国藩推开了面前的两道“圣旨”。
这就是孔繁灏要请他一观的“古籍”,他倒是认得“古籍”上的笔迹,正是他在湖南乡间读书时的至交好友罗泽南,如今的大明军师,双峰侯——朱济世这个国王并不事必躬亲,而是依靠内阁行政,因而发布的谕旨并不多,除了给军队的谕旨都是他亲笔书写的手诏。其余的谕旨都是由他口述大意,再由罗泽南等人拟诏,朱济世再签字用印。所以这两道招抚曾国藩、孔繁灏的圣旨,都是出自罗泽南之笔。只是末尾有朱济世的签字和大明国王之印。
圣旨的内容,当然是给曾国藩和孔繁灏封官的。朱大国王给人封官封爵的派头一直不小,曾孔二人又都是他能够用得着的,当然是高官得做了。给曾国藩的官是河南巡抚兼提督,毅勇侯;给孔繁灏的官儿是山东巡抚兼提督,衍圣公。
除了给两人封官赐爵,圣旨里面还有用白话文写的一段劝说之言:
“……孤王虽然生于海外,没有读过多少圣贤之书,但是对孔子、曾子是素来仰慕的。自海上起兵以来,也一直善待礼遇士大夫,如左季高、叶昆臣、常开平(指常大淳)、罗罗山、刘霞仙(刘蓉)者,都是孤王的肱骨重臣。如今大明实行的就是和士大夫共天下,所行之国策,皆以中学为本、西学为用。短短两年,已经有了三分天下。反观满清,则是气数已尽。长江以南早就不听清廷号令。日前满清之精锐八旗又在滑县溃败。僧格林沁为了逃脱性命。竟然不顾直鲁豫三省亿万苍生,行以水代兵之策,掘黄河自保。如此之国,如此之将,怎么可能不亡呢?
现在京畿之地早成孤岛,百万太平军已经兵临城下,满清亡国只在旦夕。而太平天国者,所行所为是不合我华夏道统的。涤生、伯海二位先生都是圣人之后。当知道君为轻,民为重,社稷次之的道理。如今满清失德亡天下已是必然,二公所为当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华夏道统为念。切勿因为愚忠满清,将山东、河南之兵葬送在黄河以北,而使河南、山东亿万苍生落入拜上帝邪教之手,使孔子、曾子痛哭于九原。若二位有心保存孔子之学,有心救河南、山东亿万苍生于倒悬,我大明愿与二位先生并肩而战。保圣教以救中华。”
曾国藩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对面的二人。一个正是衍圣公孔繁灏,一身顶戴花翎;另一个却是红袍乌纱,五十多岁,相貌堂堂的山东汉子,乃是大明淮北布政使刘淑愈。
“涤生兄可以河南、山东亿万苍生为念?可以孔孟之道为念?”曾国藩还没有说话,刘淑愈却抢先开了口。一开口就送上两顶高帽子,又是亿万苍生,又是孔孟之道。
曾国藩闻言脸色一沉,说道:“天下本太平无事,也不知是谁借英人之助搅乱风云?拜上帝之教本是疥癣之患,不知是谁助以枪炮教官,使之成为滔天之祸的?”
刘淑愈注视曾国藩半晌:“莫非涤生兄有拥兵向天下之意?”
曾国藩淡淡一笑:“我哪有那本事,只是……盛京尚有恭王,开封还有惠王数万精兵,就是这济南城内,也有万余八旗精锐。若山东现在附明,只怕会便宜了太平天国吧?”
刘淑愈笑了起来:“不知涤生兄准备什么时候当这个河南巡抚、毅勇侯?”
“这须得看北方大势,保山东、保名教总是第一位的。”曾国藩嘿嘿一笑,看了孔繁灏一眼,衍圣公连忙道:“是啊,是啊……什么时候大明雄兵北上,曲阜孔氏必然举族归顺。”
刘淑愈又望着曾国藩,曾国藩捋了捋长髯道:“吾湘军北来实为保名教,可惜太平军势大,曾某兵弱,只能先保山东一片净土了,若大明雄兵北攻河南,曾某愿帅三湘子弟由山东西进配合之。”
刘淑愈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可否请曾公子去济世书院读书?”
曾国藩笑了笑:“曾某正有此意。”
曾公子自然指曾国藩之子曾纪泽,今年不过10岁,目前和曾国藩之父曾书麟一起居住在上海租界。刘淑愈请曾纪泽去济世书院读书自然有人质的意思,不过对曾国藩这样的人而言,一个质子恐怕也没有太大的牵制作用,是否归明还得看天下大势的演变。然而对他昔日的顶头上司林则徐来说,大势已经容不得他再做犹豫了。
……
在上海的两江总督官署当中,此时正是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这个官署,就位于原来的上海洋务衙门之内,辕门外旗杆上,林则徐的帅旗已经褪了颜色,随着萧瑟的秋风有气无力地飘着。两江练军——这个在明清之交的乱世中应运而生的,由满清实力派大臣所控制的武装,看来是无法重现历史上湘、淮集团的荣耀和辉煌了。随着满清八旗新军在滑县遭遇惨败的消息传来,整个江南的风云一夜之间,为之色变!
满清的天已经塌了!
已经上了年纪且有病在身的林则徐坐在光线昏暗的签押房内,神情有些呆滞。这个老人虽然和大清王朝一度不怎么合拍,但他毕竟不是李鸿章,不是左宗棠。他的一生就是为大清王朝卖命效忠的一生,他的所作所为,无论结果如何,出发点都是为了维护大清王朝是统治,这一点恐怕是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穆翁,不行啊……江南所有的钱庄票号都被挤提了,市面上的息口一夜之间涨了20几倍!”
魏源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进来,似乎是从辕门处一路跑来的,这两天这位林则徐的头号助手为了筹措军饷兵费几乎快把上海各家钱庄票号的门槛踏破了,连租界里面的洋人银行都去了不止一次,当然不包括可能是整个亚洲规模最大的汇丰银行。
可是结果却让人心寒,中国人的钱庄票号每一家都在被挤兑——这次的钱庄倒闭风潮是从立信钱庄开始的,这家钱庄开业时间不长,但是它的东主周立春是汇丰银行买办,凭着这层关系,立信钱庄迅速崛起,短短两年间就一跃而成为上海滩上最大的钱庄票号,成为南帮票号之首。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家规模庞大,资金雄厚的钱庄,居然在一夜之间关门歇业。原因居然是因为吃进了太多的大清宝钞导致周转不灵,在汇丰银行收紧银根后有一笔30万银元的同业拆借无法偿还,因而宣布倒闭。
“穆翁啊,咱们这回真被耆英那个混蛋给坑了,您知道吗,立信钱庄的库房里面有整整1000万两面值的宝钞!1000万啊!据立信钱庄的管事交待,耆英许了周立春一个洋务帮办大臣兼津海关道的实缺,周立春才用钱庄的400万两存银换取耆英手中的1000万宝钞。谁知道银子前脚刚运走,滑县兵败的消息后脚就到了,汇丰银行立即收紧银根,结果立信钱庄就倒了,还连累了同立信钱庄有资金往来的30多家票号一起出现周转不灵……更麻烦的是市面上还传出谣言,说还有十二家钱庄和立信钱庄一样,让耆英给坑了!耆英一共从江南卷走了5200万两银子,这十二家钱庄很快也要倒闭,所有的储户都会血本无归,所以……”(未完待续。。)
第398章 忠臣孝子好爸爸 上 求月票
1848年的中国肯定是多事之秋,一个统治中国200年的王朝几乎在一夜间崩盘!连带着发生各种各样的危机变故也就不足为奇了。所以两江的金融盘子在滑县会战的消息传来后就理所当然进入紧绷状态了——毕竟满清的大商人大多和朝廷高官亲贵勾结在一起,如两淮盐商、山西晋商这样的商人,更属于特权商人。满清一倒,他们的特权自然随之而去,由这些特权商人开办的钱庄票号出现挤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汇丰行这样两江事实上的中央银行被两江总督衙门控制,那么在这个时候就该放松银根,应对可能发生的挤兑。可是汇丰行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一夜之间就将同业拆借利率提高了20倍,而且拼命收紧银根,恨不得将市面上的每一块银元都攥在手心里面!
单单是这样,江南钱庄业或许也能熬过去,可偏偏又出了一“立信钱庄倒闭事件”。这钱庄行业之间一直是有同业拆借存在的,这个立信钱庄在倒闭之前,还用高息拆进了大笔资金,总额不下500万两,还连带着传出了江南钱庄业被满清朝廷卷走5200万两白银的谣言!
这个时代的清政府可不比后世那些反应迅速的现代政府,哪怕是林则徐也没有在第一时间采取有力措施辟谣——其实他自己也相信这事儿了!还让魏源派人去调查。
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上海发行的《大公报》上又开始言之凿凿地宣称:大清已亡!说太平天国已经在西历1848年11月8日攻破北京城,道光皇帝在景山上吊自杀!而且攻破北京的太平军还进行了屠城。北京城内的20多万旗人和8万守军残部全部被屠。满清的根基已毁。再无复兴之可能!
与此同时,《大公报》上还刊登了大明朝廷发动第二次北伐的公告,宣布江浙皖川四省将是大明北伐的目标。
在这一连串坏消息的打击下,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两江钱庄业终于不堪负重,纷纷倒闭歇业,朱明大军未到,一场让两江练军无可饷之银的金融风暴就先吹起来了!
......
上海,两江总督官署。
“朱济世真的准备动手了?”
签押房内。林则徐的心腹济济一堂,个个愁眉不展。听到林大总督的问话,大家都默默点头。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是每个人脸上的愁容已经说明问题了。
林则徐又把眼光转向了潘世恩的长子潘曾沂,此人原来患有肺痨,不能出来做事,就在苏州养病。一年多前来上海接受西医用黄连素治疗,居然有了起色,整个人精神焕发起来了。林则徐和潘世恩交厚,便让举人功名的潘曾沂当了江苏布政使。和领着洋务帮办大臣一职的魏源一起负责替江南练军筹饷。
看到林则徐的目光投过来,潘曾沂就是一叹:“穆翁。两淮的盐商、南浔的湖商,还有苏南的士绅都被这次的钱庄倒闭风潮坑苦了……他们的银子都不是放在家里面的。”
大家听到钱庄倒闭风潮,都没有说话。两江士绅豪商对两江练军的支持是有目共睹的,林则徐掌控两江才多久?他们已经捐输报效了上千万银元,另外还出借了上千万给两江总督衙门——这一次的钱庄倒闭风潮除了“宝钞之祸”和局势动荡,大概也少不了两江总督衙门借款太多的因素吧?现在钱庄大量倒闭,两江士绅巨商就算有心助饷,也无力筹钱了。
潘曾沂又叹了一声:“家父准备把苏州的田产抵押出去,好歹筹集些现银,可是咱们中国人的钱庄里面都没银子,洋人的银行又……不肯贷款。”
洋人的银行也不肯借银子!不用说,这一定是汇丰银行在背后捣鬼!现在江南和广东的银行钱庄就属汇丰行最强大,说是行业龙头都小了,该是行业主宰才对!特别是在朱明地盘上,任何一家银行、钱庄,都得将所吸纳存款的25%上存到汇丰银行才许开业,真是比皇上家还霸道啊!可是洋鬼子偏偏一点脾气没有,乖乖把白花花的银元存进汇丰行,真是活见鬼了。
“穆翁,我看这个汇丰行一定是有银子的,不如发兵抄了它!”
讲话的人是刘勋,山东高密人,据说和刘罗锅他们家是同族,举人功名,原先是林则徐的幕僚,后来又去山东募兵,拉起了十几个营头。大概和一帮粗逼混久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
林则徐麾下拥有军队最多的李鸿章听到刘勋的话,却只是摇头:“抄?人家汇丰行不傻,会把金山银山放在那里让咱们抄?再说抄完以后怎么办?就算抄到几千万两银子,咱们就能打败朱济世的北伐军了?归根结底,咱们两江的武力还是弱,依附于大清还能自保,现在大清没有了……就必须在太平天国和大明之间择主而仕之!”
李鸿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两江集团最大的困难不是没有银子,而是武力薄弱。区区七八万练军,还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手。能和朱明二十几万精锐老兵打?林则徐真要有这个力量,早就率兵北上勤王了。
听了这番话,大家都默然无语,又将目光投向了林则徐,他是老大,眼下大清沦亡,朱明北伐,何去何从就只能由他来拿主意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先散了吧。”可林则徐却一脸疲惫地站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就转身往签押房后门走去了。
……
苏州城西阊门外10里外的枫桥镇上的寒山寺内,有一处陈设雅致的小小院落。在江南一片惶恐的气氛当中,这所古寺名刹,还是大体维持着原来一贯的安静闲雅。其他地方的风潮,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座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的古刹。穿着长袍的僧人仍然日复一日地念经礼佛,只是到这里烧香祈福香客的人骤然少了许多。
在寒山寺的大雄宝殿里面,一个白发老者正对着一尊释迦牟尼佛金身佛像。在那里喃喃地念经。每念完一遍,就在面前的黄纸簿上面画一个红圈。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红圈,真不知道这老者在这里念了多少时间的经了。一片寂静当中,只有悠远的钟声从大殿外面传来,让这个大殿更加显得不类尘世。
在大殿门口,一个穿着一袭明朝文士衣裳的中年,正默默地站着,身边还陪着一个十八九岁,长相颇为儒雅的青年。这两人,一位就是现在大明左丞相、湘阴侯左宗棠,他是奉命来江南游说两江总督林则徐的,不知怎么就到了苏州寒山寺;一位名叫潘祖荫,是苏州城有名的才子,他父亲潘曾绶是眼下的江苏巡抚,而他的祖父则是昔日被道光皇帝尊称为“潘师傅”的潘世恩。便是那位正在念经的老人。
“芝翁是在为北京城罹难的三十多万旗人和绿营官兵祈冥福吗?”左宗棠淡淡地问身边的潘祖荫。
潘祖荫道:“阿爷是在为滑县和白沙镇两战中罹难的官兵,还有在黄河决口改道中罹难的直鲁豫三省黎民百姓祈冥福。至于北京……阿爷不相信粤匪已经破城,他说外面的传言都不足信。”
左宗棠却摇摇头道:“太平军破城不过早晚之事,芝翁是满清三朝元老,替道光一家念经也是应该的。就是我家天子,也是敬重芝翁、穆翁这样的大清忠良的。”(未完待续。。)
第399章 忠臣孝子好爸爸 下求月票
左宗棠这话当然是说给潘世恩潘老狐狸听的。大约自康熙年间开始,满清朝廷就开始“重用”汉人,每一朝总要重用几个清誉满天下的汉人名臣,以显示满汉一家,主奴一体。不过真正能做到清流领袖,当上军机大臣、大学士还有上书房总师傅,被皇帝老子尊称一声“某师傅”的,哪一个不是老谋深算呢?这名臣可不是一身正气加上两袖清风就可以做的。
不过和这等拎得清的老狐狸打交道也有好的一面,只要你微微提点一下,对方的玲珑心思就都已经把各中利害都想明白了。
比如朱大天子敬重大清忠良的意思,潘老狐狸哪里不明白?那种又臭又硬的“忠良”朱某人才不会敬重呢,要不然施靖海一族也不会被灭了!朱济世的敬重是有条件的,只要潘世恩、林则徐能把一个繁华似锦的江南之地全须全尾交给大明朝。潘世恩、林则徐当然可以逍遥自在地去当大清孤忠。他们的子孙后代照样当新朝权贵,所谓忠臣孝子好爸爸一样都不耽误。多好的事情啊?
但是潘老头子还是没完没了的念经,似乎不打算当名臣孤忠,而是要出家当和尚了。
“在钟(潘祖荫字)小弟,你是秀才功名?”左宗棠见潘世恩不言语,继续和潘祖荫说话。
“回季高先生,晚生是有个秀才功名。”潘祖荫恭谨答道。
“秀才功名在我大明就可以为官了,”左宗棠点点头:“不过大明是中学为本、西学为用的,光是精通中学要做大官也是不易的。在钟小弟的中学有芝翁教诲。想来已经学贯古今。如果能去济世书院、济世大学读书。将来定是我大明栋梁啊。”
“晚生谢季高先生提点。”潘祖荫很有礼貌地朝左宗棠躬身一揖。不过潘老狐狸还是念他的经,大概真要当和尚了!
“在钟小弟,吾观苏州市面繁荣(这话多亏心啊,金融危机了还繁荣?),民人安居乐业,在方今乱世算得上一等一的世外桃源了,不知江苏巡抚是谁在当啊?”
“江苏巡抚正是家父。”
江苏巡抚潘曾绶是潘世恩的三子,道光20年的举人。不过考了好了三回进士都不中,干脆躲在家里面装孝子,道光27年陪老爹潘世恩回了苏州。谁知道遇上林则徐督两江办团练,把他拉出来当江苏巡抚,其实江苏的事情都是林则徐在管,他这个巡抚就是混日子的官。
这些事情左宗棠当然知道了,不过他还是故作惊讶地道:“如此大才在地方上为官真是屈才了,若能归我大明,总有大学士可做。”
现在大明大学士府里面的大学士只有陆培芳一人,确实少了一点。再增加几个没有问题。左宗棠离开广州的时候已经和朱济世商量过了,到了江南。大学士的官儿随他许,就是一下封十个也没问题!另外,尚书、巡抚、侍郎什么的,也可以酌情许几个出去。至于再小一点的官,随左宗棠怎么安排,朱大国王一律照准就是。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和平解放”江南。
可惜老狐狸还是在装和尚。
“在钟小友,最近立信钱庄倒闭的风波似乎对江南的市面有些影响,这立信钱庄发出来的票子很多吗?”左宗棠话锋一转,说起了立信钱庄事件。
“多极了,立信钱庄是大钱庄,东主还是汇丰银行的买办,所以大家都相信立信的银票。”潘祖荫一怔,还是如实答道。
左宗棠点了下头,笑道:“立信钱庄只是暂时有困难,相信汇丰银行不会见死不救的。”
银票和存单不同,是不记名可转让的,形同大面值钞票。现在立信钱庄倒闭,它的银票当然是废纸,可是汇丰银行要接管了立信钱庄,负担起它的一切债务呢?这废纸可就变成黄金了!所以谁先得到这个消息,可就……发了!
潘老狐狸这才慢慢地合上面前的黄纸簿,蹒跚地调头走了出来,站在左宗棠面前,苦笑道:“是季高老弟啊,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情?”
左宗棠恭谨地一揖到地:“晚辈是为两江三省的亿万庶黎而来,是为保名教道统续华夏正朔而来。望芝翁成全!”
过了良久,潘老狐狸还是没有说话,左宗棠也一直没有抬起身子来,潘祖荫站在祖父身后,同样老神在在。风从三人身边掠过,潘世恩终于伸出手来,将左宗棠扶了起来,他喟然叹道:“老夫和少穆都是累受皇恩之臣,如今国难已当头,天子被困京师,死生未明,吾等不能救国难,保社稷,已经是问心有愧,如何能另投他主?”
左宗棠看着潘世恩,见他神态坚决,大义凛然。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口气,试探道:“芝翁的意思是要北上勤王,救道光皇帝于危难?”
潘世恩正色道:“此实乃人臣之本份。”
左宗棠闻之动容,大声道:“芝翁、穆翁之忠义,实乃天下士子之榜样!左某愿助二翁一臂之力……无论如何都要说得大明天子助饷助械。不如待穆翁大军渡过长江后在浦口交付如何?”
潘世恩仰头看着天空,忽然露出了一丝苦笑:“也——罢!老夫和少穆遇上这乱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若能救得了京师,平了粤匪,将来明清就以淮河为界,永为兄弟之国如何?”
左宗棠无比认真地点点头:“一言为定!”
“还需请朱天子与少穆在上海会盟,宣告天下!”
左宗棠还是满口答应:“行,没有问题!晚辈见过林穆翁后就立即回福建面见天子。”
左宗棠要见的天子,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到了浙江沿海了。朱济世可没指望过一点刀兵不动就和平“解放”浙江、江苏、安徽三省。就在斯科佩尔.威廉和罗德里格斯制造金融危机,破坏两江地区金融稳定的同时。朱家大军已经飞速向两江扑来了!
自广州北上浙江的路并不近,沿途颇多山峦,若用两只脚走,起码一个多月才能到浙江。不过朱济世能够控制的海运力量可不弱,除了朱明海军之外,还有南洋地区第一大海运商行——南洋贸易公司。经过几年的快速发展,南洋行旗下拥有的广船已经超过120条,西式快帆船有33条,远远超过怡和洋行。
另外,包括十三行在内的一大批广东富商,自广州光复之后,也都纷纷投身海贸。他们所拥有的广船总数,已经超过了500条之多。因而朱济世现在有足够的运力可以向两江沿海的任何一地投放大军!
在大明海军最新也是最大的三级战列舰光复号上面,御驾亲征的大明天子朱济世正站在舰艉的平台上,用望远镜看着远处温州龙湾的海岸线。在光复号的左近,是数以百计大大小小的帆船,布满了整个一大片洋面。
登陆作战已经开始!一艘艘小船已经放了下来,全都满载着登陆的士兵,摇动木浆往最近的海滩并力划去。而龙湾海滩上,却是静悄悄的一片,似乎没有任何守军。
“王上,看来温州城里是没有重兵,今天晚上咱们就能在温州城过夜了!”苏玉娘到了朱济世身边,笑吟吟地指着一道升起的烟火说道,“这是刚刚登陆的侦察兵发回的。”
“嗯,温州拿下了……刘慕林大概已经打到衢州了吧?”朱济世放下望远镜笑着说:“等到和刘慕林会了师,半个浙江就算到手了!”(未完待续。。)
第400章 勤王?王还在吗?求月票
“穆翁,潘芝老差人从苏州送了信过来。”
一个林则徐从福建老家带来的下人,低眉顺眼的站在签押房门口,小声的回报。
潘世恩是林则徐的“座师”,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如果不是出了鸦片战争这档子事儿。林则徐就是潘世恩的“接班人”,广东禁烟的大功,足够让他入朝当军机大臣、大学士了。或许历史上的咸丰皇帝就该喊他一声“林师傅”了。现在林则徐虽然没当上“林师傅”,不过在两江的权势却是如日中天,说是两江王都不为过。可惜,这个时代终究不是属于林则徐和潘世恩的,他们不过是将要退场的人物,现在求一个体面的台阶和身后名罢了。
而那些跟随林则徐的幕僚、家人也免不了长吁短叹,多好的大人啊!多好的两江啊!怎么就到了头了呢?当然,幻想还是有一点的——或许朱济世急于北上去和太平天国争中原,暂时不动两江?或许洋人在这时候力挺一下林穆翁?直到平地一声雷。朱明大军分水陆两路攻入浙江,一路袭破温州,一路打下了衢州。
林则徐到底是名臣,养气功夫一流,他的那些属下幕僚听到朱明大军入境的消息一个个都惊诧莫名,只有林穆翁还端着泰山崩于面而色变不变的架子,继续如往日一样处理公务。
可是听到潘世恩有信过来,他却丢下毛笔猛地站了起来,一连声地道:“来了?来了,快……快给我瞧瞧!”
下人忙双手将数潘世恩的亲笔信递了过去。林则徐接过来后拆开一看。上面就八个字儿——今亮已到、北上勤王!
看到这八个字儿。林则徐却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拍了拍桌子,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好好好,好一个北上勤王!只是这王,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呢?”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在屋子里面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李鸿章身上,“少荃。你愿意北上去勤王吗?”
“嗯……学生唯穆翁马首是瞻,穆翁……领着我们北上,学生一定追随,无论如何都要将皇上从北京城里面救出来。”
李鸿章的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又吞吞吐吐,意思自然是明摆着的。
林则徐又望着刘勋,后者对林则徐道:“穆翁,学生愿追随左右。”
这话听着比李鸿章坚定。
“镜枫,你呢?”
镜枫是林则徐之子林汝舟的字。现在林记练军就是李鸿章父子的淮勇,林汝舟的闽勇加上刘勋的鲁勇。
“儿子自然服侍在父亲左右。”
林则徐捋着胡须微微点头:“好啊。都北上去了,那谁留在南朝呢?”
南朝自然是指大明了。他笑了笑道:“忠臣有人当。孝子也得有人做,不是吗?老夫、潘芝老还有李少荃都是南方之人。就算埋骨北国,这根还在南边,不得有人照看?”
他把目光投向李鸿章:“少荃,朱济世许了个王给你是吗?”
李鸿章也不隐瞒,笑着承认道:“穆翁,朱家天子许学生一个‘庐江王’,还给学生的父亲一个‘怀宁郡公’。”
一王一公,这合肥李家要大兴了!
屋子里面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投去羡慕的眼神。不过……林则徐却摇了摇头:“庐江王还是辞了吧,少荃,你的才华在南朝应该有不亚于左季高的地位。一个异姓王……还是不要为好。另外,你的淮勇分一半给我带去北方,剩下的都给朱家吧。”
这都是好话。异姓王无论放在那个朝代都是遭猜忌的,李鸿章只要当了异姓王就只有混吃等死了。如果还不甘寂寞,把着兵权不放,早晚让朱济世灭了门!反之,力辞王爵,再交出军队。朱济世一定会重用李鸿章,厚待李家。因为朱济世本就不是刻薄寡恩之辈,而且他也要给其他拥兵自重的诸侯立一个榜样吧——等到朱明平定天下了,这样的人恐怕有一大堆吧?
“学生多谢穆翁提点。”李鸿章恭敬一揖。辞了王爵,一个公爵朱济世无论如何会给的,一门二公也不错了,如果再能当上大明的丞相可就更美了。
“幼丹,英九,你们也留在南朝吧。”林则徐又点了两个人的名字。幼丹是林则徐的乘龙快婿沈葆桢的字,沈葆桢的妻子林普晴是林则徐次女。沈葆桢本人则是道光27年的进士——可不能说科举一定选不出人才,这道光27年的进士就是人才济济,状元郎是张之洞的哥哥张之万,二甲8名的沈桂芬,二甲36名的李鸿章,二甲39名的沈葆桢,二甲60名的郭嵩焘,三甲六名的马新贻都是一时俊杰。
而那位叫“英九”的当然不姓马,而是姓王,名有龄。他是福建侯官人,和林则徐是同乡,是捐班出身,林则徐授洋务大臣的时候就是随员,颇为干练,很受林则徐器重。
林则徐对王有龄道:“英九,朱明的丞相左季高已经到了上海,如我所料未差,他应该下塌在远东饭店,你代表老夫去请他到总督衙门一叙吧……我想他有一肚子话想说吧?”
左宗棠果然是住在远东饭店里面,开了最豪华的套房,还包下宴会厅开了个冷餐会,让长驻上海的大明代表,外交部侍郎吴春秋将上海滩上有头有脸的洋鬼子都请来一聚。王有龄到来的时候,他正在同英国驻上海领事巴夏礼商量收回上海租界的问题。巴夏礼当然是说什么都不答应,左宗棠则翻出《南京条约》上的条文,认为租界没有任何法律依据,除非英国政府现在宣布占领上海租界地,将其视为大英帝国之国土。否则朱明只能将其视为满清的领土,在朱明占领上海后,会对所谓的“英租界”进行管理。
“左先生,你明白你提出的是多么无礼的要求吗?上海租界已经是大英帝国事实上的殖民地!你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是想同大英帝国开战吗?”
“上海租界是英国殖民地?”左宗棠有些不解地看着巴夏礼:“领事先生,你们只是租借了一块土地……就是殖民地了?要知道在大明的土地上,你们英国人还购买了许多土地,难道那里也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
巴夏礼脸色一沉,说实话,英国对上海租界的管辖权并没有多少法律上的依据。即使是同清政府地方当局所签署的《上海租地章程》之中,英国领事馆也只是拥有管辖租界外国人的权力。
可是英国驻上海的领事馆是英国驻满清的外交代表机构,不是驻大明的外交代表机构。一旦朱明占领上海,他们就随时可以要求英国驻上海领事馆撤离,到时候英国还怎么管理上海租界?至于将上海租界宣布为英国殖民地……不过830华亩的土地,一旦成为殖民地就要派出总督,驻扎军队,建立殖民地管理当局。这可是一大笔支出,陆军和殖民地事务部根本不会同意埋单的。
不过巴夏礼也不肯轻易让步,就在他和左宗棠纠缠不清的时候,吴春秋快步走过来,在左宗棠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左宗棠就笑着冲巴夏礼拱拱手:“巴夏礼先生,两江总督林穆翁找我有点事儿,先告辞了,上海租界的事情咱们就聊到这儿了,既然你不让步,那我就先去和林穆翁谈了。”
说完这话,左宗棠扭头就走,把一头雾水的巴夏礼搁在餐会之上了。(未完待续。。)
第401章 大清果有忠臣 求月票
左宗棠拿起一枚棋子儿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上面儿。一副棋局,已经到了纠缠不清的时候儿。半边棋盘上两条大龙翻翻滚滚地绞杀在一起,可另外半边却是落子疏廖,真是古怪到了极点。
同左宗棠对弈的,正是大清两江总督林则徐,这位名满天下的清流首领显得苍老垂暮,稀疏的白发结成的小辫无力地垂在脑后,不过双目当中却还透出几分锐气,很有一些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风范。
李鸿章和沈葆桢二人则侍立在林则徐左右,一个高高大大,一个矮矮小小,倒是对比鲜明。两人的脸色都显得凝重,不过李鸿章的那份凝重却遮不住一股跃跃欲试的心情。沈葆桢却只是望着自己的岳父老泰山不住低声叹气。
林则徐似乎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苦笑道:“幼丹,何故叹息?”
沈葆桢道:“天下离乱,骨肉分离,百姓凄苦,小婿焉能不叹息?”
林则徐拈着胡子又问:“少荃,你觉得呢?”
李鸿章笑道:“天下虽乱,然大治之世不远。国虽一分为三,但一统之期不遥。百姓虽苦,可安居乐业可期。凡大治之世,必从大乱而来,有大乱之世,方可使英雄扫荡群魔,为天下重建根基。”
“季高,你和朱天子大概就是少荃口中扫荡群魔的英雄吧?不知群魔……都有谁?”林则徐笑吟吟地看着左宗棠。
左宗棠也是一笑:“胜者为雄,败者为魔。满清将亡,自然是魔。可这英雄……也可能是太平天国啊!”
“哦?”林则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先入京者为君。这是朱家天子和太平天国的约定吧?”
左宗棠苦笑:“谁能晓得竟然弄巧成拙了。穆翁可有良策教我?”
“保卫名教不就是现成的?”林则徐挑了下眉毛,“太平天国是和天下读书人为敌,和天下士绅为敌,妄图用西洋耶稣之教断我华夏道统,这样的敌人纵然能强盛一时,但最终还是免不了要败亡的!”
左宗棠呆呆地看着林则徐,忍不住问了一句:“穆翁,您真是这么认为的?”
林则徐哼哼了一声:“还不错。左季高的脑子果然还清醒……你是真懂儒家的。那朱天子现在大概以为天下已然在握了吧?”
左宗棠苦笑着点点头,儒家的身段软得很,从来不缺官迷和投降派。现在不是儒家坚决反对太平天国,而是太平天国坚决反儒家!如果太平天国能改变一下政策,变反对为拉拢,北方的儒生士大夫未必不会效忠太平天国。
历史上儒家不照样跪倒在蒙古人和满洲人脚下?太平天国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们当中肯定有明白人!之前反儒,一是因为要用宗教团结队伍;二是因为当时人家是流寇,就算装出礼贤下士的样子,也不会有人士绅跟他们走。可是太平天国进了北京之后就不一样了。人家就是逐鞑虏复中华的正朔——大义名分上一点不比朱济世差!而且北方士绅只见过太平天国的拳头,不知道朱明的厉害!这儒家可素来有抱粗腿的习惯。既然太平天国的腿够粗,又怎么会没有人去抱呢?
而世界霸主大英帝国又什么态度?太平天国可是信上帝的!而且大英帝国好像不大支持中国统一吧?如果太平天国得到英国的支持,洋枪洋炮教官什么的一样不短,朱明还有必胜把握?
所以朱大天子的皇帝宝座,可还没有到坐定的时候!
另外,满清失了北京就一定没了活路?
“我家天子担心俄国的干涉,已经遣人去海参崴建立据点,还发兵攻打朝鲜,预备将之变为抗俄后方了。”左宗棠转了个话题,说起防俄抗俄之事来了。
朱济世对朝鲜用兵的确是为抗俄,而非贪图朝鲜的土地财富。用一个特许贸易公司则是情非得已,如果出动正规军起码得一个师的陆军加上大半海军,没有二百万特别军费是打不下来的。打下来后,每年在朝的驻兵费用怕就要好几十万,眼下朱明花钱的地方太多,实在没有这样的闲钱,干脆就让一帮海盗海商自己去经营了。
林则徐闻言点了点头:“为中国患者,终为俄罗斯乎……朱天子对外的眼光不差,我不大担心。前段时间我练军当中的法兰西顾问都接到他们国家的命令,去广州帮朱明了。朱天子是怎么办到的?”
“这不是我家天子的意思,是……塞古尔女公爵的手笔,她的父亲是眼下法兰西共和国临时政府陆军部长。”
“还真是手眼通天。”林则徐扭头看着李鸿章,“少荃,人家的以夷制夷可高明?”
“高明是高明,可是对付不了俄罗斯,学生听说道光皇帝已经派白斯文去莫斯科搬救兵了。”
“季高老弟,你们大明能同时和太平天国、大清和俄罗斯三家开战吗?”林则徐目光炯炯地看着左宗棠。
谁都知道,八旗新军主力覆没后,北京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的。而北京一旦为太平天国所取,朱明和太平天国的短暂同盟就算到头了。中国乱世的规矩素来就是赢家通吃,朱明和太平天国平分天下只是幻想。
而且对朝鲜用兵,占领海参崴这两步棋已经露了朱明的底。朱济世心大,是要全取天下的!如此,不仅要和占据北京和半个中原的太平天国为敌,还会同满清及其背后的俄罗斯开战。以一敌三,能否最后胜出还是不好说。
“还好有穆翁相助。”左宗棠面带微笑地看着林则徐,“穆翁是有功于国家民族的,这份功劳,我家天子必将牢记于心。”
林则徐北上勤王不仅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确也是帮了朱济世一个大忙,要不然淮河以北,山海关之内,恐怕没有什么力量能抵挡一下太平天国。等不到朱济世梳理完新占领的地盘,太平天国的南征大军大概就要打来了,一番龙争虎斗之后,就算朱济世能最后胜出,大概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休养生息,也无力去和俄罗斯争夺满洲、蒙古和新疆了。
“别来这些虚的,左季高,你看我老头子拼着老命北上去给你们大明牵制太平天国,还顺带吊着满清的那一点心思……你们该给我些什么好处?”
左宗棠一笑,伸出一个巴掌在林则徐跟前晃了晃:“先给500万元军饷如何?”
林则徐摆摆手:“不是指这个,这个用不着老夫开口朱天子也会给的。老夫现在是为子孙后代讨个封赏……镜枫儿要随老夫北上,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不过听孙、心北他们都留在江南。给他们一人一个侯爷怎么样?”
左宗棠大笑起来:“穆翁真是会开玩笑,两位公子若能归了大明何止封侯的前途?至少是一公一侯。就是镜枫兄将来南归,也有封侯的资格。将来侯官林氏就是一门三公侯了。对了,穆翁,还有一件小事儿想麻烦您一下。”
“小事儿?上海租界是吧?”林则徐一笑,“没问题,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正该我来做。”
今日这场会面到现在算是皆大欢喜,左宗棠是三寸不烂说江南,回了朱济世那里一个湘阴郡公没跑,将来不是封王就是国公。林老头子则是安安心心北上勤王,他这把年纪,身体也不好,估计是看不到大清朝彻底歇业的时候了。
真是一生为国、为民、为君、为天下,两袖清风,一代完人;居家还能做孝子、贤孙、慈父、好爷爷,一门三公,忠孝两全。
大清有此忠臣,道光皇帝大概也死得瞑目了。(未完待续。。)
第402章 孔氏南宗 求月票
大明天子身才高大,蓄了络腮胡子,极有威仪。身穿明黄团龙袍,头戴乌纱善翅冠,胯下一匹枣红色的良驹,身后跟着一队身穿大红飞鱼服的骑士,手里还拎着长枪,枪尖磨得雪亮,日光之下泛着渗入的寒气。骑士之后则是不计其数的步兵,都是灰色西式军装,肩扛洋枪,上了刺刀,同样寒光森森。这些步兵排着六列纵队,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天边,仿佛没有尽头。
孔宪堂赶紧屈膝叩拜,他身后的衢州士绅和孔氏南宗子弟也都跟着一同跪倒在地。
“臣等恭迎大明天子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南儒门之首,至圣先师孔仲尼第71代嫡系传人孔宪堂,在明军攻入衢州的第一时间,就领着衢州团练开门迎降,投靠到了大明王朝一边。
“孔宪堂,抬起头来。”
这是大明天子的金口玉言,孔宪堂不敢怠慢,连忙抬头仰望着坐在一匹阿拉伯马上的朱济世,而朱济世同样也在观看着这位孔夫子的71代孙。
孔宪堂很年轻,面白无须,做的是大明书生装扮,透过他头上的儒生巾还能看出他没有留辫子,头发已经剃光了。
“孔宪堂,听闻你至今未袭满清翰林院五经博士一职?”
“微臣的孔氏南宗素知华夷之别,自宋建炎间便扈跸南渡,赐家于衢,宋亡天下后,臣之先祖躬耕于乡,不仕蛮夷之君。直至太祖皇帝恢复汉家。臣虽不才。但也知华夷有别。建夷叛逆,实为窃国伪帝。臣闻陛下自海上来,将复大明,逐胡虏,行洪武伟业。因而不愿再臣仕建夷,一心钻研学问以待陛下。”
“好好好,孔氏南宗,真圣人后也!”朱济世听了孔宪堂的话。连声称赞。
这个孔宪堂的学问怎么样不说,但是屁股还是很正的,知道谁才是中华正朔!
不过跪在孔宪堂身后的一票孔氏南宗子弟却都在心里面替孔宪堂脸红,这个瞎话说得也太漂亮了。他孔宪堂想那个翰林院五经博士的位子可已经想了整整八年了。要不是孔氏北宗的衍圣公孔繁灏看不上南宗的一帮穷亲戚,有心刁难孔宪堂,故意拖延着衢州孔氏的承袭翰林院五经博士的世职问题。孔宪堂早就是大清的博士了。
朱济世忽然又对左右道:“来人,给孔宪堂牵一匹马,孤王要与孔子之后并辔入城。”
……
“王上,您莫不是想封孔宪堂做衍圣公?”
“衍圣公给谁当不是问题,问题是孔繁灏还在脚踏两条船……”
在衢州府衙后花园的绿荫小道上。朱济世背着手正在散步,身后跟着的是军师罗泽南。两人讨论的话题就是孔氏南宗。朱济世在亲自率兵夺取金华和刘炯的第四军会师之后,又带着一个师的锦衣近卫军到了衢州,就是来拜祭孔氏南宗家庙的。
虽然儒家在后世已经被批倒批臭,不过朱济世既然穿了越,自然只能入乡随俗,向这个时代强大的儒家势力稍微低一下头。灭儒的事情……不是不能干,而是必须要有一个可以同凝聚人心,同儒学对抗的强大思想武器。
因为儒家在这个时代已经有极大的宗教成分,宗教信仰这种事情是极为顽固的。想要用理性和科学去战胜它可不是那么容易,朱济世在欧洲认识的所有科学家,清一色都相信基督教,相信上帝。而朱济世这个人就是个理科男,政治、思想、宗教上面的本事有限,发明不出一个可以对抗儒教的宗教。至于后世几种据说是普遍真理的思想、主义。朱大天子现在是要当皇帝的,搞马列肯定是自掘坟墓,而国家社会主义……虽然备受推崇,但是后世中国学校的政治思想科上都不教这个主义,朱济世也只闻其名,不知其意,自然不能用它来战胜儒学了。剩下的可以用来战胜儒教的大概就是基督教和绿教了,前者洪秀全已经在玩了,而后者嘛......朱济世实在是不大认同。
既然没有可以取代的东西,那就想办法利用和改造吧。而改造儒教的办法,朱济世倒是知道的。因为他在欧洲是研究过基督教的,同样一本圣经,搞出了好多个教派,每个教派的教义都不大一样。也就是说,同样一本经,由不同的洋和尚念出来,就有不同的意思。所以要改造宗教,就必须掌握“经书”的解释权。同样的道理套在中国的儒教上面,就必须有一个权威机构来解释孔夫子还有什么孟子、曾子、朱子等等各种圣人的道理。而且这个权威机构,必须由朱济世亲自掌握,而孔夫子的嫡系后裔,则是这个权威机构的当然管理者之一。
因而这孔氏的南北二宗谁是正统的问题,关键就在谁比较识时务,比较听话了。
当然,改革儒教的事情现在还不宜拿到台面上说,所以朱济世现在只提了孔氏北宗的衍圣公孔繁灏屁股不正的问题。
朱济世道:“孔繁灏的心思我明白,一脚踏两船,一女许二夫。反正他是孔夫子的后人,堂堂的衍圣公,谁都不好动他!”
朱济世的话说得直率,罗泽南也听出了几分火气,孔繁灏和曾国藩的回信,日前已经送到了朱济世军中,话虽然客气,后路也留着,但就是不愿举山东归明。特别是孔繁灏,连个质子都没有派来,这不是有恃无恐又是什么?
罗泽南点点头道:“是得敲打一下孔繁灏,要让他知道,他不是孔氏的嫡系子孙,南宗的孔宪堂才是嫡系,而且辈份也比他高。”
“就是这个意思!”朱济世重重点头,“不过衍圣公……也不能给孔宪堂,可以封一个奉祀君给他。另外再成立一个鸿儒院,选天下大儒置于其间,封鸿儒学士,专司修订、解释四书五经,可以让孔宪堂也当鸿儒学士。”
奉祀君这个封号是汉高祖刘邦封给孔子九代孙孔腾的,是孔子后裔所取得的第一个封爵。朱济世现在把这个封号给了孔宪堂,隐隐就有承认孔氏南宗为嫡系的意思。
散完了步刚回到书房,还没来得及处理公文,左宗棠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衢州。
“左相,林穆翁真准备北上勤王?”听完左宗棠的汇报,朱济世自然是喜形于色。
“错不了的,王上,林穆翁已经亲口答应北上了,潘芝老也是这个意思。”左宗棠拍着手道:“他们这辈子什么都有了,该求个身后名……勤道光这个王是不可能的,不过却可以捞个忠臣的身后名。而且又卖咱们一个好,林潘二家的子孙也能长保荣华,一举两得啊。对了,潘世恩的孙子潘祖荫已经虽臣下来了衢州,这孩子极是聪明,臣下建议王上收其为弟子,传以泰西学问。”
“潘祖荫?好吧,可以收这个弟子。”朱济世点点头,他当然没有功夫亲自教学了,只是个师生名义,打发到济世书院去读书罢了。
“李文安、李鸿章父子还有他们麾下的一半淮军也会归到咱们旗下。李鸿章力辞王爵,还愿意入朝为官。”
李鸿章倒是个人才。朱济世点点头:“那就封他们父子一人一个郡公,让李鸿章当外交部尚书,李文安暂时出任安徽巡抚,他们的淮勇由明军收编,官兵尽可能留用吧。”
“林穆翁的女婿和两个儿子也预备留在南边,王上,咱们可得厚待他们三人。臣下建议以一公一侯之位待林穆翁的两子,再给沈葆桢一个侍郎……他是道光27年的进士,和李鸿章同科。”
“那是自然。”朱济世大笑着道:“能够文取江南,林穆翁和潘芝老居功至伟,无论如何都不能亏待他们的家人。对了,潘曾绶也给个鸿儒大学士,再封个什么侯给他。”
左宗棠接着又道:“王上,林穆翁还约您在上海会盟。”
“会盟?好,孤王正想见见名满天下的林穆翁!”(未完待续。。)
第403章 坐困愁城鼓士气 求月票
西元1848年11月22日,北京城。巨大的城池,现在仍是大清帝国的首善之地。
香烟缭绕,净鞭声声。
煌煌太和殿,正在举行大朝会!
按照大清朝实行多年的朝制,寻常的朝会并不会一次聚集军机之外的六部九卿等等一大堆的官儿,这些官儿都是按日轮流上值的。可是今儿的大朝会,却是在京四品以上官员齐集。天色未明,隆宗门外的轿子就是一串一串的,灯笼更是点得星星点点,穿戴整齐的大小官员齐集,都等着上朝会呢。
只是一张张大清命官儿脸上的颜色不是灰白就是铁青,不像是上朝会,而像是上刑场!
实际上,这两者的差距也真是不大了。
这些日子,已经不是一条条坏消息传来,京师震动又震动的局面了。而是根本没有多少消息从各地传来!公历10月27日前后,打着太平天国东王杨秀清和西王萧朝贵旗号的“数十万”大军,就兵分两路从北京城的东西两面插了过来!到28日,两路大军就在北京城北面的昌平县会师,完成了对北京的战略包围!
这下,北京城内还有来得及跑路的近五万旗人子民和一部分文武百官,就都成了瓮中之鳖!道光皇帝就是想通了肯往关外去也来不及了——其实还是可以跑掉的,因为包围北京的太平军根本不是精锐,数量也没有数十万,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可是被围在北京城内的两万几千正黄旗的八旗新军、不到十万还没有来得及跑路的旗民和五万多绿营兵哪儿还敢出北京城?负责守城的大臣穆彰阿更是在太平军先头部队才出现在北京近郊的时候。就下令用条石封死了北京九门。人还可以用吊篮从城头上放到城外。马可就出不去了。探明太平军虚实的事情就甭想了。还没有离开北京的,就老老实实守在城里面等死吧——反正除了道光、穆彰阿、讷尔经额之外,北京城内已经没有多少重要人物了。
恭亲王盛京将军奕欣应该已经到了盛京,开始主持大局了。而且道光皇帝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公开宣布奕欣为大清的未来之君,还把半个镶黄旗的新军和盛京的八旗兵都给了他,还封了他做和硕恭亲王,相比之下四阿哥奕詝只是个贝勒爷,也没有任何兵权。这大清未来之君的人选。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悬念了。这大概也是道光皇帝这两年来,做的唯一一件明白事儿吧?
除了安排好大清的未来之君和疏散京师旗民,道光皇帝在这些日子当中,所做的事情就是给手底下的一票文武官员加官进爵。虽然大部分比较重要的官员都已经跑路,可北京这个地方什么时候都不缺官儿和想做官的人。而现在还陪着道光皇帝困守京师的,无疑都是经得起考验的大清忠良,所以道光皇帝也就难道大方一回,一口气封了好几千个官。把跟着恭亲王去盛京的那些官儿留下的位子都给填补上了。
所以今儿起大朝会的时候,太和门前两侧还得黑压压两大片顶戴花翎俱全的大清忠良之臣。不过对于突然叫起的大朝会,这些忠良之臣心里面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太监的公鸭嗓门儿。内心忐忑的大清忠臣们立刻山呼万岁而拜。就听见脚步声响,然后是道光皇帝嘶哑的声音:“平身。都平身吧!”
大家都爬起来,偷眼瞧着已经沦为一城之主的道光皇帝,就看见皇帝老子一身朝服,坐在御座上面儿,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见群臣已经爬起来,就道:“今儿叫起,就是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粤匪的大队人马,已经在北京城外安营扎寨了!伪东王杨逆秀清的王旗已经出现在城北的圆明园了!”
他的语调很轻,但是站在太和殿大殿里面的文武官员还是一字不差听了个明明白白。粤匪的主力已经到北京城下,东王杨秀清也已经到了!换句话说,也就是大家伙离死不远了……
大殿里面顿时就是一片抽气的声音,虽然眼下北京城里面是个人都知道早晚有这一天,但是真的到了这时候,每个人的脑子里面都是一片空白。
看见底下的群臣都噤若寒蝉,道光皇帝冷冷哼了一声,接着往下说:“这四九城是什么样子,大家伙想必也知道,说是天下第一坚城也不为过。守城的兵也不少……正黄旗的新军已经扩到了两万八千,步军衙门还有万把人,直隶绿营、练军合起来有五万,差不多就是十万之众了!十万之众,而且粮草足备,守天下第一坚城,诸位觉得能守得住吗?”
北京……守得住吗?底下的人都在心里面盘算计较,一时就忘了接话。眼看着要冷场,担任着守城大臣的穆彰阿忙不迭地出列,噗通一声跪下:“回皇上的话,北京城定然能够守住!有皇上领着咱们一心一意守城,粤匪岂能得逞?不说破敌于城下,也能依着坚城旷日持久,拖到粤匪师老兵疲,各方勤王之师还有俄罗斯援兵大至,必然可获全胜!”
道光皇帝似乎听得兴奋,腾地一下从御座站起,走了几步,一下站定:“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白斯文日前使人来报,他已经到了彼得堡,和俄罗斯沙皇尼古拉一世谈妥,借到了十万俄师,最多6个月俄兵就能到北京城!到时候莫说区区粤匪,就是广东的朱逆,也一样难逃覆灭下场!”
听了道光皇帝这番打气鼓劲的谎话,众臣纷纷拜倒,山呼万岁。和穆彰阿同领守臣大臣一职的讷尔经额一边呼着万岁,一边在心里面想着:“北京的城是够坚的,兵也不少,能不能守下去就看士气了,但愿沙俄这张画饼能把大家伙的士气鼓起来……”
……
此时此刻,上海,英国领事馆内。
在巴夏礼领事的书房之内,三个洋鬼子,英国驻满清公使阿礼国,英国驻大明公使文咸,还有英国驻上海领事巴夏礼正一个捧着一杯咖啡,在默默对视。
一场关于太平天国的争吵,刚刚在三人中结束。
当然,三人作为大英帝国驻华的外交官,所追求的目标当然是一样的,就是最大程度维护大英帝国的在华利益,不过分歧还是有的。刚刚从广州赶来的文咸认为,大英帝国应该支持朱明统一中国,这对大英帝国的经济利益肯定是有利的。他拿出来1848年前三个季度,明英之间的贸易数据作为佐证。这个数据已经远远超过同期清英之间的贸易数据,甚至已经接近中国内战开始前的1846年同期中英贸易的总额。而且在明国实行禁烟的情况下,明英贸易仍然是英国顺差,英国工业品在明国的销量远高于原来英国工业品在整个中国的销量。文咸还大胆预测,一旦朱明统一中国,中英间的贸易总额将能很快超过一亿英镑!
而巴夏礼和阿礼国却持相反意见,认为应该扶植太平天国成为北方中国的主宰!没错,是太平天国而不是满清。虽然后者对英国的态度更加恭顺,但是从盛京回来上海的阿礼国却认为,满清已经没有扶植的价值。
他说:“除非直接出动数万人规模的陆军直接用于支持满清,否则大英帝国对满清的所有支持都是徒劳的。就是指望满清守住他们的大本营满洲和蒙古也不大可能,因为旗人的数量太少,还多是老弱妇孺,能够拿起武器作战的,顶多只有十万人,再来一场滑县之战,旗人这个民族就该消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