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拓跋昊之死
鲜血，缓缓自拓拔昊的肩膀留下，细小的伤口之中，四溢的气劲已经使得这名名震天下的剑客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此时的杨烟寒笑着对拓拔昊开口说道:“大梁若是与大燕开战，你才是我要的结果！”
“你！”拓拔昊万万没想到，自己此来，却是正中了杨烟寒的计划。随后拓拔昊不甘心的说道:“杨烟寒，梅长苏，网中人，你可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杨烟寒此时笑着说道:“想不到你终于说出来了，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天网的规矩，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天网之人，见面必死？”
杨烟寒点点头，淡淡的说道:“不错，这金陵城地处龙脉汇聚之地，揽天下风云于一身。这里正好是龙珠汇聚之地，阁下死在这里，倒也是不冤。”
言罢，杨烟寒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拓拔昊手中的瀚海剑登时便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之音。
一个剑客，最悲剧的事情，就是再也握不住自己手中的长剑。对于剑客来说，剑，就是他们的第二条生命，失去剑，便好似失去了一切一般。
杨烟寒看着拓拔昊身上犹如潮水一般褪去的气势，生机，已经一点点随着这气势消散。
杨烟寒看着对方，纵使杨烟寒不动手，拓拔昊也绝活不了太久。当下，忽然对着拓拔昊开口道:“你也算是一个人物，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吗？”
拓拔昊此时忽然一声冷笑，随后不屑的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我拓拔昊一生血战无数，早已将生死看淡。今日你虽杀我，但是早晚有一天，我们拓拔家的后代，一定会为我报仇……”
拓拔昊的“仇”字声音拉的很长，这里有愤怒，有不甘，有对生的渴望，有对荣耀的信任。
“你准备怎么处理他？”霓凰郡主是一个将领，也是一个武者，看着拓拔昊死后依旧挺拔的身躯，霓凰郡主的心中，亦是充满着略略的钦佩之情。
然而，看着自断心脉的拓拔昊，杨烟寒只是淡淡的说道:“带走他的尸体，现在，还不到时机，我已经派人散布消息，就说此人已经为网中人所伤，仓促之下逃走，躲入了江左十四州的地盘了。”
霓凰郡主此时对着杨烟寒问道:“你想用他挑起大梁和大燕的战争？”
杨烟寒点点头，说道:“不错，如果不是这样，我又何必非得取他的性命。”
霓凰郡主此时不可思议的望着杨烟寒，片刻，忽然摇摇头，说道:“你真的是我的林殊哥哥吗？我觉得，如果是林殊哥哥，他一定不会这样做。”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东西。杨烟寒此时缓缓开口:“我早就和你说过，林殊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丧生在梅林的大火之中。天底下，早已没有了林殊，也没有了赤焰军！”
“我，林殊哥哥，我……”看着似乎想要解释什么的穆霓凰，杨烟寒忽然再次开口说道:“霓凰，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虽然突然之间感觉到杨烟寒的性格和自己认识中的林殊有所差异，但是对于“林殊”多年来的依赖和信任，依旧使得穆霓凰不假思索的开口道:“林殊哥哥，你说吧，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杨烟寒此时对着穆霓凰说道:“过了年关，你就赶紧返回云南吧，金陵是个大漩涡，不适合你！”
“不，林殊哥哥，你知道吗，自从我再次遇见你，我就决定，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留在金陵，关键时刻，能够给你很多帮助。”恋爱之中的女人往往感性会压倒理性，毫无疑问，穆霓凰此时的状态便是如此。
马车的车轮声自林间响起，虽然飞流没有跟在杨烟寒身边，但是，自然有人会将拓拔昊的尸体处理妥当。
然而，马车尚未行出树林，便忽然之间停了下来，随后，杨烟寒的声音自马车之中传来:“出来吧。”
声音不大，或者说，与常人讲话的声音相比，大出不了太多。
“滋滋”的雪花被一双白底的绣花小鞋压塌，一袭白衣，一张长琴，淡妆素眉的宫羽自树林之外款款而来。
“怎么，林殊哥哥你还布置了其它帮手，害怕捉不住那拓拔昊？这位姑娘是什么人，怎么也不给霓凰介绍一下。”从穆霓凰的语气之中，杨烟寒可以闻到一股气味，酸酸的气味。
和穆霓凰一同走出马车之后，杨烟寒没有直接回到穆霓凰的话，反而开口对着宫羽严肃的问道:“宫羽，我不是交代过你，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不要轻易与我见面吗？”
宫羽此时微微张开口，“我”，“我”的半天，这才说道:“首领，我是担心你，我……”
穆霓凰此时看了看左手不断捏着衣角的宫羽，这个世界上，最懂女人的，便是女人。是以，转过脸来的穆霓凰似笑非笑的对着杨烟寒开口道:“看来记挂我林殊哥哥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宫羽虽然看似一副柔柔弱弱的表情，但是杨烟寒却从她眼中闪现的一丝神采之中，看到了嫉妒，哀怨和不甘。
宫羽和飞流作为杨烟寒在这个世界里面最得意的作品，杨烟寒对于他们二人的感觉，绝不像是普通的巫师对待自己的炼金傀儡一般。
杨烟寒看着穆霓凰和宫羽二人，忽然摇摇头，说道:“好了，宫羽，本座的功夫，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区区一个拓拔昊，又怎么可能威胁的了本座，算了，你这便回去吧，下次不许再犯！”
“是，首领。”宫羽先是微微一礼，随后深深的看了杨烟寒一眼，便登时身子一轻，在雪花之上连连飘动，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穆霓凰看着地上那只有来，没有去的脚印，忽然一个皱眉，问道:“难道，她就是天网那个杀人于无形的琴愁？”
“不错！起风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第一百零七章 再落一子
杨烟寒帮助誉王保住了庆国公，不仅仅可以使得自己在滨州的计划更快，更好的进行，更是使得杨烟寒彻底坐实了誉王一党的身份。
这一点，誉王是这般看的，太子是这般看的，梁帝是这般看的，甚至，这金陵城中知晓杨烟寒梅长苏身份的人，大多也是这般看的。
宅院之中，一只双目猩红的小鸟自杨烟寒的房中飞出。
“庆国公出手，梅岭附近祭坛进度安好。”
杨烟寒看罢，轻轻的将那淡黄的绢布放在油灯之上，“哔哔”的火焰爆裂之声传来，很快，一起都已经化为乌有。
杨烟寒此时抽出一张绢布，提起笔来，在上面哗哗一动。笔走龙蛇之下，一个个苍劲小字便一一赫然其中。
自古以来，以信鸽传递消息便是消息在天空之中唯一的传递途径。任谁也不可能想到，除了信鸽之外，居然还有其它的鸟儿可以用来传递消息。
宫羽所住的小楼，朝着西边的窗子，总是不肯关上的。每逢无事的时候，宫羽总是喜欢架一尾长琴，燃几只檀香，在这一曲曲淡淡的琴音之中，望着西边的窗子出神。
“扑嗤嗤”的翅膀抖动之音，猩红的双目使得宫羽一瞬间便认出了这鸟儿的身份。随后将这鸟儿捉过，取下绢布，宫羽这才放这鸟儿展翅离去。
“兰园可用，借誉王手，除楼之敬！”
短短十二个字，包括户部尚之敬在内的许多当朝重臣，很快，便不能如往日一般悠闲自在了。
金陵城西，一条名为“螺市”的长长花街，两旁高轩华院，亭阁楼台，白日里清静安宁，一入夜就是灯红酒绿，笙歌艳舞。穿城而过的浣纱溪蜿蜒侧绕，令这人间温柔仙境更添韵致，倍加令人留连忘返。
座落在螺市街上的欢笑场，每家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吸引人的地方，比如妙音坊的曲子总是比别家的流行，杨柳心的舞蹈最有创新，红袖招的美人最多最好，兰芷院则时常推出让人有惊喜的清倌……大家各擅胜场，虽有竞争，但毕竟都已站稳了脚跟，有了不成文的行规，所以虽比邻则居，却能相安无事。
烟花之地，本就是有钱有势的男人们放松的地方，而在此时，男人的戒心，通常会放到最低。
红袖招背后的老板，叫做秦般若，便是誉王手下的头号谋士般若，在佛家来讲，便是无穷智慧的意思。
这红袖招之中的每一个女子，都经受过特殊的训练，她们比寻常之人更加懂得，如何从这些男人的身上得到更多的情报。而这些情报，也是秦般若在这风云变幻的金陵城之中翻云覆雨的根本所在。
不仅仅如此，她甚至已经安排了许多女子成为了朝臣巨商的姬妾，就连皇宫之中，也有着她的眼线。
这天，红袖招之中来了一个衣着颇为不俗的中年男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只要有钱，红袖招的姑娘，自然会用美貌和温柔使得每一个来此的男人感到快乐。
酒过三巡，麻醉了神经，也迷糊了神智，水儿是红袖招里面一个不大的姑娘。虽然不如其它姑娘一般拥有傲人的身材和面貌，但是她却拥有和自己名字一般如水的温柔。
“大爷，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一般人。外面那么多漂亮的姐姐您都不选，偏偏选了水儿，真是让水儿好生欢喜！”
那中年男子听罢，登时开口说道:“那是自然，我史钧当年是什么人物，主人还在的时候，就是楼之敬这样的当朝户部尚书，也要给我几分薄面。不然，不然……”
看着一边含糊开口，一边昏昏欲睡的男子，水儿在听得楼之敬这个名字之后，心中一动，轻轻搂住史钧的脖子。随后对着史钧的锁骨处轻轻喝出一口气，撒娇似的开口道:“不然什么，不然什么?大爷您就告诉水儿嘛！”
那史钧丝毫真是喝醉了，此时被水儿一激，居然开口迷迷糊糊的说道:“这个变态老色鬼，幸亏水儿你没有遇见过她，不然你肯定也要被他活活虐待到死。这些朝廷命官一个个道貌岸然，却不知主人早就握有他们，他们……”
“呼呼”的鼾声传来，水儿试探的推了推对方，又轻声唤了对方几声，确定了对方真是一醉不醒之后。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起身朝着外面而去，毕竟，今天水儿得到的消息实在太过重要，她需要马上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
“你说什么？楼之敬身上有命案，而且，还被人的手中握住了证据？”誉王府中，一脸震惊与欢喜的誉王对着刚刚进来向自己汇报消息的秦般若问道。
秦般若点点头，依旧保持着自己稳重，开口答道:“誉王殿下，此时般若已经确认过了，这个史钧乃是当年兰园主人张晋的管家。那兰园，名为张晋的私宅，实际却是他经营的暗场子。
有些朝臣碍于国法，不敢明着出入风月场所，全由张晋私下安排。无论来客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予以满足。时间一久，有些喜欢**助兴把戏的人，难免偶尔会下手失了轻重，弄死用来取乐的女孩子。
五年前张晋死了，这些交易也就被迫中止，只是没人想到他居然还将所有的事情都记在了一本名册上，并且临死之前，还将这本名册交给了这个史钧。”
听得此处，誉王忽然踏出三步，每踏出一步，便喊出一个好字。看着远处的窗外，誉王得意的笑道:“楼之敬，户部尚书，太子的钱袋子，好，真是太好了。查，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不能给楼之敬任何翻身的机会。”
待得秦般若应是离开，誉王忽然唤来一名灰衣侍卫，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名字，然后道：“你今夜辛苦些，代本宫去一个个暗中问话，让他们坦白交待是否当年曾与张晋交易过，是否手上沾过人命，说实话的，本宫自会想办法保全，不说实话的，查出来活该。”
“是。”
漆黑的夜色之中，誉王的笑声缓缓传来。
而远处的杨烟寒，则是看着月亮，露出了一个尽在掌握的笑意。
第一百零八章 秦般弱
与红袖招齐名的妙音坊，这些年来，一个最大的倚仗便是一个叫做十三的调音师。而作为妙音坊运转的控制者，这位十三先生还有一个暗中的身份，便是当年林府的一颗暗棋。
时隔今日，这枚暗棋终于到了动用的时候了。
杨烟寒，作为如今金陵城之中炙手可热的红人，今日出现在了妙音坊之中。
屏风，矮桌，灰暗的光线，显然，知道杨烟寒来此的，并没有外人。
“既然来了，又何必久站，秦姑娘，请进吧！”此时室内已是空无一人，他这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话音刚落没多久，便有个清婉柔媚的女声自门外轻轻道：“江左梅郎果然令人看不透，却不知今日寻般若来此，有何见教？”
随着这美妙至极的声音出现的，是一条曼妙婀娜的身影。单看容貌，她也许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搭配着那周身的娇美气质，却是格外地摄人心魄。
杨烟寒此时缓缓捉起茶壶，为秦般若倒了一杯热茶，淡淡的说道:“秦姑娘，你觉得，使得滑族灭族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什么人？”
秦般若没有回到杨烟寒的问题，反而警惕的瞪着杨烟寒，皱皱眉头问道:“杨先生此言，般若实在不能明白，还请杨先生告知一二。”
杨烟寒此时缓缓将一塌信纸推给秦般若，一边继续煮着茶，一边开口说道:“背信弃义，恩将仇报，此等小人，不管是谁，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秦姑娘这么多年卧薪尝胆，不就是为了让这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听着杨烟寒的话，秦般若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冷，随着一声冷哼，当即便起身说道:“杨先生若是没有什么要事，般若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就不多做奉陪了，告辞！”
“秦姑娘要忙的事情，是关于兰园主人张晋吗？不过，若是秦姑娘肯赌一赌，那么璇玑公主当年的愿望，也许就会实现。与之相比，一个小小的楼之敬，又算得了什么？”杨烟寒的声音不大，也不快，但却好似拥有什么魔力一般，使得秦般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趁机继续开口道杨烟寒接着说道:“秦姑娘，杨某今日前来，可是带了足够的诚意，想要与秦姑娘合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简单的道理，秦姑娘相比定然是不会不懂的吧。”
秦般若听了杨烟寒的话，忽然转身回到桌前，对着杨烟寒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继而盈盈坐下。她的确是一个少有的奇女子，任何时候都懂得发挥自己身上的每一丝魅力，也能过在任何关键的时刻作出决断。
既然杨烟寒已经直言不讳的表露出了自己对于梁帝的敌视态度，而且看对方的样子，显然已经将自己调查清楚。假如自己与对方换位思考，自己也一定会认为，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江左盟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杨先生和霓凰郡主又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不知道小女子有什么值得先生合作的地方？”秦般若此时先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很低的位置，试探的问道。
杨烟寒笑着开口道:“秦姑娘不必自谦，璇玑公主当年何等人物，她留下的东西，关键时刻，往往能够成为朝堂之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般若疑惑的问道:“杨先生如今可是誉王殿下身边的红人，若是朝堂之争，杨先生请誉王出面，岂不胜过小女子百倍？”
杨烟寒指了指自己刚刚推给秦般若的信封，开口说道:“这里面是兰园一案所需的一切，甚至包括了那些女尸的所在以及所有知情之人如今的所在，算是在下对于秦姑娘？一份先行付出的报酬。”
秦般若拿起信封，却是并没有查看，反而对着杨烟寒问道:“杨先生就不怕小女子出尔反尔吗？”
杨烟寒笑了笑，忽然自桌子下面再次取出一个盒子，对着秦般若说道:“秦姑娘请看。”
精致的木盒缓缓打开，血腥的气息刹那的功夫便已经尽数涌出，头颅，而且还是一颗充满了不甘的头颅赫然其中。
杨烟寒此时对着秦般若说道:“此人就是琅琊高手榜排名第三的拓拔昊，身为大燕的驸马和大燕第一高手，再加上其大将军的身份，我想，他的死，再加上六皇子，足以使得大燕发动一场战争了。”
“连拓拔昊这等高手都被杨先生取来人头，江左盟的实力，当真使得小女子大开眼界。看来拓拔昊被天网击伤，逃往江左地区，也是江左盟放出的烟雾弹了，真不知道，当今天下，究竟有几人能够在江左盟的暗杀之下逃的性命？”
杨烟寒此时对着秦般若说道:“秦姑娘是个聪明人，你放心，只要秦姑娘将此药服了，我保证秦姑娘不出一年，就可以看到璇玑公主颠覆大梁的理想在你手中实现。”
黝黑而带着一股诡异香味的药丸静静的躺在一个小碟之上，一旁的茶杯之中，一股股热气蒸腾而出。
秦般若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来，盯着杨烟寒，将那丹药捏起之后缓缓放到嘴边，轻轻一咬。继而又将茶杯端起，就着茶水将其灌下，擦擦嘴之后这才开口道:“杨先生给般若吃的，究竟是什么药？还有，先生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想要般若做什么？”
此时杨烟寒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是一枚三尸脑神丹而已，放心，我知道秦姑娘不是一个可以被生命所威胁的人。这枚丹药，只是为了让秦姑娘明白一些东西。至于我的目标，我早就高速过你，我要对付的便是你一直想要对付的人。”
此时秦般若忽然冷淡的问道:“好，先生所言，般若记得了，那么，般若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杨烟寒点点头，说道:“自然，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秦姑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杨某绝不勉强。”
看着秦般若远去的身影，杨烟寒忽然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道:“转眼，又是一年，快要结束了！”
第一百零九章 言阙
自从雪庐之中谢玉派人袭击了杨烟寒之后，萧景睿与杨烟寒之间，便有了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是以，这些日子以来，走动的生疏了不少，直令得言豫津对此感到好奇不已。只是无论言豫津如何询问，都难以从萧景睿哪里得到答案。
年光将近，金陵城之中只要颇有些资财的人家，此时都会购买一些烟花爆竹分于小孩子玩耍。
因为皇后娘娘身体有恙，誉王殿下此时只好将楼之敬的相关事宜尽数委托给秦般若处理。对于杨烟寒这个所谓的麒麟之才，也是顾不上太多。
趁此机会，杨烟寒抽空带着飞流前往了言国舅府上，去看望一下言豫津。
“杨兄，你怎么会突然来的？快，快请进来。”杨烟寒由飞流扶着从轿中走出，一副身子虚弱的不得了的样子，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言豫津，开口笑道:“豫津，看你的样子，怎么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提了，昨天遇见了夏冬姐姐，非要试试我的武功，结果……不说了，杨先生，快请进吧。”
言豫津苦笑一声，随后着陪同杨烟寒向里走，“苏兄，你怎么会突然来的？”萧景睿满面惊讶之色地跑过来，问的话跟言豫津所说的一模一样。
“闲来无事，想出门走走，”杨烟寒看着面前两个焦不离孟的好朋友，微微一笑，“到了京城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到豫津府上来拜会过，实在失礼。豫津，令尊在吗？”
“还没回来。”言豫津耸耸肩，语调轻松地道，“我爹现在的心思都被那些道士给缠住了，早出晚归的，不过我想应该快回来了。”
杨烟寒此时对着言豫津笑道:“言国舅乃是大智大勇之人，现如今虽然看似昏昏度日，但是却犹如潜龙在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萧景睿和言豫津二人此时皆是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杨烟寒，其中萧景睿身为外人，自然不好开口说什么，但是言豫津却是没有什么顾忌，当下便对着杨烟寒开口问道:“什么？我爹他不是因为姑姑才有的今天吗？他算哪门子潜龙在渊？”
“当年大渝北燕北周三国联盟，意图共犯大梁，裂土而分。其时兵力悬殊，敌五我一，绵绵军营，直压入我国境之内。言国舅当年年方二十，手执王杖栉节，只带了一百随从，绢衣素冠穿营而过，刀斧胁身而不退，大渝皇帝感其勇气，令人接入王庭。他在宫阶之上辩战大渝群臣，舌利如刀。这种利益联盟本就松散不稳，被他一番活动，渐成分崩离析之态。我王师将士乘机反攻，方才一解危局。如此使臣，当不比蔺相如失色吧？”
“哇，我爹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呢？还有，我爹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言豫津满面惊叹之色。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渐渐的不再会有人提起，你们这点点年纪，不知道也不奇怪啊。你爹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你到了该懂的时候，自然会懂！”杨烟寒淡淡的答道，却不多做解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一顶朱盖青缨的四人轿被抬进了二门，轿夫停轿后打开轿帘，一个身着褐金棉袍，身形高大却又有些微微佝偻的老者扶着男仆的手走了下来，虽然鬓生华发、面有皱纹，不过整个人的感觉倒也不是特别龙钟苍老，与他五十出头的年龄还算符合。
杨烟寒只遥遥凝目看了他一眼，便快步走了过去，反而是言豫津站在原处发呆，一步也没有迈出。“杨烟寒见过言侯爷。”
看着似乎只是平平淡淡为言国舅见礼的杨烟寒，没有人知道，此时落在言国舅耳中的，除此之外，还有杨烟寒以聚音成线之法发出的另一道声音:“言侯爷，你在祭坛下面埋的火药可不是天衣无缝，不如我们入内一谈，如何？”
言阙忽然皱了皱眉头，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要先生大名，言某也是久闻，既然有缘，还请后面画楼一叙，请。”
杨烟寒点点头，对着言阙一笑道：“侯爷请！”
那言豫津见此，刚刚想要跟上，却被言阙的一个眼神制止。
画楼最里面是一间洁净的画室，家具简单，除了墙边满满的书架外，仅有一桌、一几、两椅，和靠窗一张长长的靠榻而已。
二人刚刚列坐，那言阙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过慧易夭，杨先生这么聪明，真的不怕折寿？”
杨烟寒的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一丝冷笑，随即对着言阙说道:“言侯爷，你可知道，江湖乃是江山一角，但是江左盟的地界上面，朝廷的政令却不如江左盟的命令好使。这么多年，朝廷明知如此，却不闻不问，别人不了解他，言侯爷，你还不了解他吗？”
言阙此时忽然瞪着杨烟寒问道:“江左盟的实力，果然非比寻常，不过杨先生此来，难道只是为了向言某显示一下江左盟的威风吗？”
杨烟寒摇摇头，随后对着言阙说道:“言侯爷想要对付的人，也是在下想要对付的人，只不过，要他们死，这一点我早就可以做到，但是，我却不想要他们这样白白的死去。”
“那你想要什么？”言阙哼着问道。
“公道！”杨烟寒的声音不大，但是却犹如钉子一般钉入言阙的心中。
言阙此时略带激动和疑惑的问道:“莫非，你是祁王旧人？”
杨烟寒显示一声冷哼，随即说道:“祁王旧人？当年的金陵城之中，还有什么祁王旧人能够活下来？我只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从大火之中回来复仇的人！”
“你是赤焰军中人。”言阙一听杨烟寒所言，登时便猜到了杨烟寒所代表的身份。随后他继续问道:“赤焰余党可是杀头谋逆的大罪，你居然敢暴露出来，不怕我将你的身份泄露吗？”
杨烟寒此时望着窗外，冷笑道:“言国舅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我能杀得了他，就能杀得了更多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言阙想了想，又对杨烟寒问道:“那你准备何时动手？”
杨烟寒笑了笑，说道:“这个请言侯爷放心，我既然已经到了金陵，这一天便不会再远。”
随后杨烟寒对着言阙开口说道:“侯爷求仙访道，只是为了不惹人注意地跟负责祭典的法师来往，这些法师当然都是你的同党，或者说，他们能将火药埋进去，自然也能挖出来，不是吗？”
言阙深深凝视了他半晌，长吸一口气，道：“祭台下的火药我会想办法移走，不过祭礼日近，防卫也日严，若我不幸失手露了行迹，还望先生念在与小儿一番交往的份上，救他性命。”
杨烟寒则是笑着说道：“言侯爷与蒙大统领也不是没有旧交，这年关好日子，只怕他也没什么心思认真抓人，所以侯爷只要小心谨慎，当无大碍。”
“那就承先生吉言了。”言阙拱手一礼。
话已至此，再多说便是赘言。两人甚有默契地一同起身，走出了画楼。门刚一开，言豫津便冲了过来，叫道：“爹，杨兄，你们……”问到这里，他又突然觉得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中途梗住。
杨烟寒看了言阙一眼，随后笑着说道:“豫津，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和言侯爷说好了，今年除夕祭祖之后，你们父子二人便可以一同守岁。”
言豫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知画楼密谈的内容当然不会是这么可笑，不过他是心思聪敏，嬉笑之下有大智的人，只愣了片刻，便按捺住了满腹疑团，露出明亮的笑容，点头应道：“好啊！”
杨烟寒此时一笑，但望了望言豫津的身侧，不见那萧景睿便开口问道，“景睿呢？”
“他卓家爹娘今晚会到，必须要去迎候，所以我叫他回去了。”
“天泉剑卓鼎风到了啊……”杨烟寒微微颔首，感觉到言阙的目光在探究着他，却不加理会，径自遥遥看向天际。日晚，暮云四合，余辉已尽。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要接近尾声，不知明日，还会不会再有意外的波澜？
看着杨烟寒的轿子渐行渐远，言阙负手而立，眸色深远。直到杨烟寒的身影彻底消失，他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只是仰首立于寒露霜阶之上，静默无言。
回到自己的宅院之中，方一踏入大门，杨烟寒忽然神色一动，看了看飞流。飞流此时看了看杨烟寒，喊了一声:“香！”
飞流一般从不说话，即使开口，也通常只说一两个字。这个香字，乃是他对于宫羽的称呼，因为每一次宫羽来见杨烟寒，总会带来一种特制的熏香，据说是点燃之后有助于睡眠。
刚刚回到房间之中，杨烟寒便见得桌子上面的放着的一个小巧锦囊。淡淡的香气传来，轻轻一闻，便给人以一种安定的感觉。
而此时屏风之前，早已等待多时的宫羽对着杨烟寒微微一个欠身，道了一声:“首领。”
杨烟寒对着宫羽一个点头，随即说道:“你这么着急的赶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是兰园或者红袖招有什么异动。”
宫羽此时先是点点头，紧接着盈盈坐到了对着已经落座的杨烟寒对面。随后开口对着杨烟寒说道:“秦般若已经安排了刚刚调回京城的户部侍郎王伯奋买下了兰园，顺利的将兰园枯井里面的女尸挖出。这个王伯奋以前在翼州做过府台，对外从未表露过身份立场，想不到，他居然也投靠了誉王。”
杨烟寒此时点点头说道:“当今六部之中已经尽数被太子和誉王的人掌握，他若是还想更进一步，便只能选择一方投靠。两不投靠看起来两不得罪，但是一旦有事情，一定会被首先踢出去做替罪羊。刚刚一到京城，就能为誉王立一大功，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宫羽此时盯着杨烟寒的面孔，极是赞同的说道:“首领高见，就在刚刚，那张晋的大管家史钧已经在誉王府护卫的秘密保护之下前往京兆府衙门投案。如今兰园女尸一案，已经轰动京城，这一下，无论如何，楼之敬都保不住了。”
杨烟寒点点头，说道:“看来誉王和秦般若的确有手段，没有蠢得将这件案子直接捅到梁帝那里。”
宫羽点点头，对着杨烟寒说道:“确实，想必很快，高升就会将这件案子移交刑部处理。刑部和大理寺都是誉王的势力范围，这样做，可比直接捅到梁帝那里强上千百倍。”
思及于此，杨烟寒对着宫羽说道:“像这种事情，你以后根本不需要自己通知我，依旧传书就好。这种事情根本不急，你的武功虽好，但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首领，我，我只是想来看看首领，我……”
看着连一句完整流畅话语都说不出来的宫羽，杨烟寒摇摇头，看着窗外的大雪，喃喃自语道:“又是一年，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此时杨烟寒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宫羽问道:“宫羽，我记得这十年来，你好像从来没有和我一起过过除夕吧。”
宫羽小心的仰起一点点头，望着杨烟寒，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杨烟寒此时对着宫羽说道:“今年三十，一起来过一个年吧，要不了多久，这一切隐藏的东西，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天网，江左盟，大梁，都该结束了！”
宫羽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听到杨烟寒最后的话语，对她来说，仅仅听到前面的几句，便已经足够了。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的她先是对着杨烟寒一礼，随后笑着对杨烟寒说道:“首领，这一次的熏香我已经放在这里了，那宫羽就先告退了！”
看着从墙外飞掠而去的宫羽，黎纲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杨烟寒身边，此时他疑惑的对着杨烟寒问道:“宗主，今年，你为何对宫羽姑娘态度大变？莫非……”
杨烟寒自然知道黎纲所想的是什么，是以，他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也许，这是最后一个年关，下去好好准备吧！”
“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专业嫁祸
杨烟寒虽然此前从不在金陵，但是金陵城之中的一举一动，都处于杨烟寒的监视之下。除了宫羽和十三先生的妙音坊之外，杨柳心的两位头牌姑娘，心柳和心杨二位姑娘也是杨烟寒的内线。
二人当年刚刚成年，恰逢家中巨变，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十三岁的弟弟与二人相依为命。
然而，即使是这唯一的一个弟弟，也在一次挡了别人的路之后，被人活活的打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行凶的，却不是一个普通人，此人便是当今文远伯的爱子，邱泽。
一个是伯爵之子，一个是无父无母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官府，给不了这两个姑娘丝毫公道的希望。
临近年关，杨烟寒的宅院中，当然也要准备过年，这个不是杨烟寒要操心的事情，且不说黎纲是内务好手，十三先生那边也有宫羽周周全全地打点了几车的年货过来，大部分时下流行新巧的玩意儿都是全的，使得飞流基本上要每天从早忙到晚，忙着玩个不停。
其他诸如穆王府、誉王府、言府、谢府、统领府等等有来往的府第也有年礼送上门。
所有的礼物杨烟寒大多只是看看礼单，便让黎纲自己处理，连回礼都由黎纲一手安排，他根本不闻不问。
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其时，已近午夜，新旧年之交的时刻，连巡夜的官兵也停下了脚步，仰望夜空中那盛开的朵朵艳丽，全城的炮竹鼎沸，即将达到最高点。
飞流此时来到杨烟寒身前，恭敬的一礼，大声道：“拜年！”
“今年也要乖哦！”杨烟寒笑着说了一句，拿了个红包放在他手里。虽然飞流不知道这个包得红通通的东西有什么好的，但却知道每年大家拿了它都那么开心，于是也很应景地露出一个笑脸。
“为宗主拜年！”与飞流的直接了当不同，第一次和杨烟寒一起过年的宫羽显然在细节和礼节上面做的很好。
对于宫羽，除了飞流和黎纲之外，在座的众人，实际上，也没有几个认识她的。而就在杨烟寒笑呵呵的将一个红包放在宫羽手中之时，宫羽忽然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对着杨烟寒说道:“首领，心柳和心杨两位妹妹……”
听得此处，杨烟寒一个思量，随即开口说道:“此事不必着急，我心中已有计较，过了年关，我就着手安排。”
“吃饺子了！小伙子们都过来端！”吉婶在院门口一声召唤，人流立即向她涌去。
杨烟寒带着飞流，宫羽三人一起先进了室内，这里早就拼好了几张大桌，上面果馔酒菜齐备，热腾腾的饺子流水般一盘盘被端上桌，冒着氤氤的白气，香味四溢。
就在此时，一只诡异的鸟儿忽然展翅而来，直直落入杨烟寒的肩膀之时。示意飞流等人不必管自己，又将满脸关切不肯离开的宫羽打发去吃饺子。
杨烟寒打开鸟儿腿上的绢布，匆匆一扫，随即眼珠一转，心下便有了主意。
钟声一响，又是一年，杨烟寒与众人交代过一番之后，便叫住了宫羽和飞流二人。除夕本是一个喜庆的日子，但是现实，往往不会让欢乐持续的太久。
三道人影自宅院之中掠出，在这热闹而冷清的金陵城之中兵分两路，不过几个起落，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靖王十七岁开府建衙，戎马十载，因此，誉王府的府兵，皆是这些年跟随靖王南征北战的百战之士。即使是除夕年祭，这里的守备也依旧森严。
然而，就在夜色依旧沉浸于爆竹和烟花的喜悦之时，一道黑色的人影以惊人的速度避过一个个靖王府的守卫，很快便到了靖王府的卧房所在。
即使是年节守岁，靖王依旧保持了足够的警惕。靖王妃故去有些年月，故此，靖王府中，仅有两名侧妃，除夕，自然是二人一同陪靖王守岁。
“啪”的一声脆响，一块青瓦此时忽然落了下来，暴露了黑衣人的身影。
“什么人！”
随着靖王的一声暴喝，府中的守卫这才发现了不知何时，已经有人潜入到了靖王府之中。
火把，弓箭，明晃晃的钢刀，潜入靖王府的黑衣人似乎已经报了必杀之意。见此情景，毅然决然的朝着靖王挺剑刺去。
若是沙场之上，披甲纵马，靖王自然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武将。但是若是一对一的游侠步战，靖王的功夫，未免就要落入几分下风。
那黑衣人的剑法之凌厉，远超靖王的预料，再加上靖王仓促之间迎敌，只能空手应对。若非一直使用的都是江湖上随处可见的寻常剑法，只怕不出三招，靖王便要为对方所伤。
而随着靖王府围过来的侍卫越来越多，那黑衣人忽然一声暴喝，随后左手成爪抓出，笼罩了靖王的咽喉与胸口。
面对对方这凌厉的一爪，靖王先是一个侧身向后，随后紧跟上来的两名侍卫登时一左一右朝着黑衣人的胸口砍来。
眼见那黑衣人终于为刀势所迫，向后退去，但见此时那黑衣人忽然身子一缩，借力将手中长剑一抛。
那脱手的长剑犹如传说中的飞剑一般，于半空之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朝着靖王胸口飞射而去。
这一剑来的又快又急，眼看靖王就要毙命当场，多年来战场厮杀的本能反应却在关键时刻使得靖王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剑。
而那一剑则是在将靖王的右臂割开一个两寸长的伤口之后，与地面一个诡异的碰撞，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黑衣人的方向倒飞而回。
长剑在手的黑衣人于空中挽过几个剑花，轻轻松松的将七八支利箭隔开。随后轻功连点，沿着房延一路飞奔，几个起落的功夫，便已经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此时一众护卫和靖王的两名侧妃这才赶忙来到靖王身边，对着靖王一阵嘘寒问暖。而靖王此时在府里郎中一番简单的包扎之后，对着众人说道:“好了，没有什么事情了，今晚大伙儿打起精神，严加守卫！”
第一百一十二章 穆王府坦言
比起云南藩领里那座王府，京都穆王府要小一些，但因是先朝时奉旨敕造的，依然十分气派。府门前侍立的皆是身着云南铁骑军军服的官兵，个个腰身扎得紧紧的，站得象木桩一样的笔直，目不斜视，十分精神。
在初一这一日，流水般来拜年的高官贵族络绎不绝，若非杨烟寒早就通知霓凰郡主，恐怕还要排上好久的队伍，方能进得穆王府的大院之中。
片刻，穆府洗马魏静庵便出来，将其他所有的客人都带到了偏厅进行招待，霓凰郡主和穆青一起亲自来到门外，迎接刚刚进来的杨烟寒。
“杨先生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穆青见得杨烟寒只身前来，登时开口问道。
杨烟寒此时先是一个扭头，发现身后的飞流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食盒篮子，只好转过来笑着说道:“这个飞流，不知道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碍事，飞流想玩，就让他好好玩吧！”穆青小王爷一边开口笑着说道，一边自顾自走到杨烟寒身后，替杨烟寒将篮子提起。
“请！”霓凰郡主见此，笑着邀请杨烟寒进到房中。
三人刚刚落座，那穆青此时忽然对着杨烟寒说道:“杨先生你来的正好，你知不知道，我姐姐为了你，可是特意学做了糖酥年糕。我几次想吃，都被我姐挡了回来，这下你来了，我终于可以一饱口福了。”
“哦，是吗？霓凰郡主的手艺，杨某一定是要好好尝尝！”杨烟寒听罢，哈哈一笑，随后望向那脸上已经红的像苹果一般的霓凰郡主。
霓凰郡主此时拍了穆青的脑袋一下，随后貌似凶狠的说道:“你这小崽子，一天没个正行，我那是还没有实践好，才不是别的。好了，乖乖等着……”
穆青等姐姐走后，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随后移到了离杨烟寒更近的位置上，小声问道，“杨先生，我姐姐对你可以真心一片，他对我都没有对你这么好，你看你和她都已经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把事办了？”
“噗！”杨烟寒听罢穆青所言，登时一个忍不住，好大一口茶水登时吐了出来。
随后杨烟寒瞪着穆青，面带震惊的开口道:“穆小王爷，你这个玩笑开的可不好玩啊！”
穆青嘟着嘴，对着杨烟寒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和我姐是老相识了，这些年，你也一直暗中帮助她……”
“穆王爷，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无论是我，还是你姐姐，都不是一个会轻易被影响的人！”穆青抓了抓头，“这个我也知道啦，可是忍不住要关心嘛……”
“别说了，”杨烟寒轻声提醒道，“郡主来了。”穆青吓得一激灵，顿时跳了起来：“姐……姐、姐姐！”
“是不是在说我坏话？紧张成这个样子？”霓凰引着两个手端食盒的丫头款款而来，瞟了小弟一眼。“没……我怎么敢……”
满满两大盒糖酥年糕，将三人身前的桌子上摆的满满的。杨烟寒轻轻拿起一块，放在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
“杨先生不要客气”霓凰笑着道，“觉得味道怎么样？”
这时杨烟寒和穆青已经将手中的糖酥年糕全部吃完，杨烟寒登时睁大眼睛开口赞道：“霓凰郡主的手艺真是好，风味上佳啊！”
见得穆霓凰将目光投向自己，穆青也赶忙说道:“确实甜而不腻，酥脆爽口……”
但见霓凰郡主听得二人所言，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边笑手边捂着嘴，笑得微微有些咳，甚至弯下了腰。
杨烟寒和穆青二人面面相觑一下，也全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一时满堂笑声。
霓凰拭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好，既然你们两个这么喜欢吃我做的糖酥年糕，我就天天做给你们吃！”
穆青此时赶忙告扰道:“别，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刚刚那不是为了让你高兴一下嘛！”
“也没有这么糟，只是糖稍稍放多了些，样子倒还好。”杨烟寒再次拿起一块糖酥年糕，一边看，一边鼓励道，“多做几次就会拿捏得准份量了。”
穆青正想跟着说两句好听的，突然看见魏静庵快步走了进来，面色十分凝重，不由一愣，问道：“老魏，怎么了？”
“郡主，小王爷。”魏静庵拱手行了礼，沉声道，“我刚刚得知，昨夜京城里出事了。”
此言一出，穆霓凰和穆青二人皆是一惊，唯有杨烟寒此时淡淡的说道:“恰好，也某今日此来，也是为了此事！不知道魏洗马带来的是几件案子？”
穆霓凰一听杨烟寒所言，便知道昨天夜里京城发生的案子定然不会简单。说不定，还会和杨烟寒有关，是以，当即对着穆青和魏静庵二人开口说道:“穆青，你和老魏先下去，我有话要和杨先生单独谈谈！”
穆霓凰十余年在云南王府建立的威势自然不是说说的，此时穆霓凰刚刚说完，穆青便和魏静庵二人一起离开。顺便，还将房间的门窗带上，以防有人偷听。
霓凰郡主此时对着杨烟寒小声开口问道:“林殊哥哥，昨晚京城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烟寒此时对着霓凰郡主说道:“昨天夜里皇宫负责送菜的内侍有一队被杀了，从他们的伤口来看，乃是中了非常凌厉的贯穿伤口。这种伤口天底下只有三种剑法能够造成，是以，我判断他多半是被天泉剑卓鼎风所杀。”
霓凰郡主此时皱皱眉头对着杨烟寒说道:“在这个时候，杀害朝廷钦使，对方想必的目的，根本不在于简简单单的杀人。”
杨烟寒此时嘴角先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后说道:“的确如此，对方杀人的消息刚刚被我得知，我和宫羽，飞流三人便分头行动，在京城之中做下了另外两庄案子。”
“什么案子？”
“宫羽带着飞流杀死了文远伯的儿子邱泽，而我则是闯入靖王府，击伤了靖王！”面对霓凰郡主，杨烟寒却是直言不讳的将自己昨晚所做的一切和盘托出，只因他相信，穆霓凰，是绝不会出卖自己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显露武功
“兄长如此行事，甚至不惜击伤了靖王，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于杨烟寒的所为，穆霓凰虽不反对，却夜宵弄个清楚。
杨烟寒此时笑着说道:“你说若是赤焰军再现的消息传来，当今陛下究竟会派什么人去帅军镇压？”
霓凰郡主此时震惊的说道:“赤焰军再现？林殊哥哥，难道，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杨烟寒此时对着穆霓凰说道:“大概还需要月余的时间，此时拓拔昊身死的消息已经被我放出，燕国一旦确认其死讯，定会大举来攻。而大渝，大楚定会不甘落后，到时候霓凰你就可以趁势带着穆青返回云南。”
“那你呢？”
杨烟寒本以为穆霓凰会以家国天下劝说自己一番，没有想到，穆霓凰居然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了一句自己，或者说，只要自己安好，对她来说，已是没有什么了。
杨烟寒对着窗外一声长叹，随后开口说道:“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梅岭的那一场大火，远远没有烧完！”
此时霓凰郡主轻轻走到杨烟寒的身后，将右手搭在杨烟寒的肩膀上，缓缓说道:“林殊哥哥，你放心，无论任何时候，霓凰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
除夕之夜，天子脚下，宫城墙边，诛杀御使内监，实在是对皇威的严重挑衅，梁帝闻报后龙颜十分震怒。因为案发地还没有离开宫城护城河的内岸，应属于禁军的戒护范围，故而蒙挚蒙大统领要负事件的主要责任。
梁帝以其怠忽职守，护卫不力，以至于在大年之夜发生如此不吉的血案之罪名，当场就命人廷杖二十。责令蒙大统领三十日内破解此案，缉拿凶手，否则会再从重惩处。
杨烟寒刚刚回到自己的宅院之中，便听得那蒙挚遭遇梁帝杖责的消息。报告这个消息的黎纲对着杨烟寒说道:“梁帝如此多疑暴怒，看来距离其自取灭亡，已是不远！”
杨烟寒此时疑惑的问道:“难道对于邱泽和靖王二人之事，大梁的这位皇帝就没有丝毫的动作吗？”
黎纲此时皱起眉头，对着杨烟寒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梁帝听说了这两个消息之后，反而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是传旨御医去为靖王查看伤势，据说现在文远伯天天堵在京兆府衙门，让高升破案。”
杨烟寒此时点点头，冷笑着说道:“他多疑的性格又不是一天两天，若是只有内监被杀，他心中自然会怀疑蒙挚护卫不力。但是我击伤靖王，飞流击杀邱泽，用的都是天泉剑法里面飞鸟投林的招数，他自然不可能认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必此时的玄镜司，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吧！”
杨烟寒看着在外面继续玩着烟花爆竹的飞流，忽然对着黎纲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见一见这位掌镜使夏冬大人吧！”
金陵城外的地势，西南北面均以平地为主，间或起伏些舒缓的丘陵，唯有东郊方向隆起山脉，虽都不甚高，却也连绵成片。
孤山便是东郊山区中距京城最近的一座山峰。从帝京东阳门出，快马疾驰小半个时辰即可到达孤山山脚。若是秋季登山，触目所及必是一片红枫灼灼，但此时尚是隆冬，光秃秃的枝干林立于残雪之中，山路两边弥漫着浓浓的肃杀萧瑟之气。
拾阶而上，在孤峰顶端幽僻的一侧，有亭翼然，藤栏茅檐，古朴中带着拙趣。距此亭西南百步之遥，另有一处缓坡，斜斜地伸向崖外，坡上堆着花岩砌成的坟茔，坟前设着两盘鲜果，点了三炷清香，微亮的火星处，细烟袅袅而上。
孤岭之上，山风盘旋之处，寒意依然刺骨。夏冬身着一件连身的素色丝棉长袍，静静立于坟前，纯黑的裙裾在袍边的分叉处随着山风翻飞。她平常总披在肩上的满头长发此时高高盘起，那缕苍白依然醒目，衬着眼角淡淡的细纹，述说着青春的流逝。
“夏东大人……”来者似乎有些意外，“真是巧啊……”
“严冬登山，杨先生好兴致。”夏冬语气平静地道，“不过今天，我记得似有一场盛会……”
随着杨烟寒和黎纲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夏冬却发现杨烟寒以往那看似病殃殃的面孔之中一丝丝红润的光泽涌现。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厚重，但是整个人，却给人以一种轻灵之感。
杨烟寒此时看了看夏冬，又看了看眼前的墓碑，忽然开口说道:“聂夫人这些年确实是辛苦了，不过，这些祭品纸钱，对于活人来说，却是没有半点儿用处。”
夏冬作为玄镜司的掌镜使，为了保持自己中立的形象，自然不好与看起来已经投靠誉王的杨烟寒过多亲近。然而，杨烟寒的这一番话，却使得夏冬的心情为之一振，随即赶忙开口喝道:“杨先生此言，究竟是想说什么？”
杨烟寒对着夏冬缓缓说道:“如果我说，聂锋没有死，只不过是中了火寒之毒呢？”
“什么？”激动之下的夏冬登时身子一动，仿佛一只猎豹一般扑向杨烟寒，试图捉住杨烟寒的衣领问个清楚。
然而，弱不禁风的杨烟寒此时却诡异的向后轻轻退出半步，无论是时机，还是距离，都恰到好处的使得夏冬这一爪完全扑到了空处。
不信邪的夏冬继续又是一爪抓出，同时将精神集中到了杨烟寒身旁的黎纲身上，以防对方出手。
然而就在此时，杨烟寒忽然右手探出，两指犹如毒蛇一般点出，一刹那的功夫，便已经将夏冬的掌心点中。
两者方一接触，夏冬便感觉到杨烟寒的手指坚硬的好像不是血肉所铸一般，若非刚刚杨烟寒那一指所带的内力引而不发，只怕夏冬登时便要吃一个大亏。
“你居然会武功？”夏冬一边后退，一边震惊的对着杨烟寒问道。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不懂武功，只不过是这世上的人们太过聪明，自己认为我不懂武功罢了！”
看着悠然自得的杨烟寒，夏冬忽然眯着眼睛说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吗？”
杨烟寒却是微微一笑，随后说道:“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背叛的夏冬
夏冬作为夏江的得意弟子，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但是，只要是人，就难免会有弱点。
杨烟寒此时拿出一个手环，对着夏冬说道:“当年宁国侯谢玉将聂锋的尸体带回来，不知道那具尸体上面，还有没有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面对夏冬的提问，杨烟寒并没有回答，而是轻轻一笑，随后自袖袋之中取出一个手环。环面也有些发黑模糊，但赤焰军独有的双云焰纹，以及被焰纹所围绕着的那个名字，依然可以被辩识出来。
每一个赤焰军的手环上，都刻着每个人自已的名字，一旦阵亡了，即使身体受损，也可以通过手环辨认骸骨。当年，夏冬就曾经质疑过这个问题，只不过，被谢玉以战况焦灼蒙混过去。
只不过，夏冬见得这个手环，却并没有直接选择相信杨烟寒，反而瞪着杨烟寒问道:“以江左盟的实力，想要仿造这么一个手环，只怕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吧！”
杨烟寒点点头，笑着说道:“这个自然，但是想要仿造一个活人，却并不这么容易。”
“什么？他真的没有死！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带他来见我？”
看着激动的夏冬，杨烟寒却是淡淡的说道:“只因他虽然没有死，但是一旦被人发现，不仅仅是他，就连夏冬大人也是非死不可。”
夏冬此时冷笑一声，再也不看杨烟寒手中的赤焰军手环，反而对着杨烟寒说道:“无论你如何巧言令辩，我都不会被你迷惑，毕竟，当年那封信乃是我夫君聂锋亲笔所书，岂能有假？”
杨烟寒笑着说道:“既然手环可以作假，那么区区一封信，为什么不能作假呢？夏冬大人若是愿意赌一赌，便请在元宵节日之前往琅琊阁一行。”
“琅琊阁？果然，你想要介入朝局，根本就是早就谋划好的东西，看来你早就想要扶持誉王了？”
杨烟寒此时只是笑着说道:“夏冬大人见过聂锋，想必就能过明白更多的事情，其实，要不是一些人还有一些用处，我会让夏冬大人你更早离开的……”
杨烟寒说完，便和黎纲一同转身朝着山下而去，他的步子并不快，但在崎岖的山路上，却给人一种十分流畅的感觉。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却是假、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人哭，谁人笑？”
杨烟寒的长吟之声在山间缭绕不绝，夏冬呆呆的立在墓前，良久，才回过神来深深看了墓碑一眼。
过了初十，京城各处便开始陆续扎挂起花灯，为元宵大年做准备。宫中也不例外，上至皇后，下至彩嫔，各宫各院都各出奇思，争相赶制新巧的花灯，以备十五那天皇帝赏玩，博得欢心赞誉。
然而，虽然几乎都已经沉浸在喜悦之中，但是金陵城之中，却是不断的发生着一件件挑战梁帝神经的事情。
从皇宫内监，到京兆府办案的差官，再到满朝文武重臣家中。这些日子以来，不断有人遭遇到神秘江湖高手的袭击。
不知为什么？袭击皇宫内监的高手总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但是袭击朝中重臣的高手，则是除了杀人之外，还要劫财。毕竟，年关的时候，满朝文武家中，实在是钱帛动人心。
在家养伤的蒙挚蒙大统领本以为梁帝会对自己大发雷霆，但是十分奇怪，梁帝虽然暴怒非常，却罕见的对蒙挚不闻不问。
而此时的夏冬已经是单枪匹马，朝着琅琊阁而去。原因很简单，梁帝深知这等大案的背后，定然十分的复杂，让蒙挚一个不通任何办案之人去处理，实在是强人所难。
再加上虽然皇宫内监屡屡被杀，但是还要他们身处皇城之中，却还没有一例被得手的先例。
面对天天大发雷霆的梁帝，玄镜司的首尊夏江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是以，当夏东提出想要去琅琊阁试一试运气的时候，夏江想了想，便给予夏冬三万两的限额，教她速去速回。
只不过，夏江不知道，夏冬这一去，回来之后，便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夏冬了。
而元宵节的前一日，杨烟寒则是收到了另外的一个消息，大楚的使团，居然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到元宵节一过，便要开始出发，往金陵而来。
杨烟寒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忽然笑了笑，对着飞流说道:“飞流，晚上和我出去玩，好不好？”
“好！”飞流的脸上，永远挂着孩子一般的笑脸，纯净而没有杂质。
自从来到宁国侯府，表面上卓鼎风每天都是在享受着天伦之乐，看望自己的半个儿子，萧景睿。但是实际上，每天夜里，他才是那些外出办事的宫廷内监的催命阎罗。
明日便是元宵节，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刚刚换了行头，悄悄离开了宁国侯府。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叮……”
突兀的琴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这条小巷足够偏僻，谢玉这么多年执掌巡防营，对于金陵城之中的街道，自然也是熟悉的紧。而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巡防营来此探查。
随着琴音越来越密，卓鼎风侧身护在卓青遥身前，朗声开口道:“是哪位江湖上的朋友，深夜来此，还请报上名来？”
小巷的深处，两道一高一矮的白色身影渐渐自黑暗之中走出。一个黑白相间的面具，加上一个通体黝黑的面具，无不昭示着二人的身份。
“网中人，剑风，那么这琴音，想来就是琴愁了。不知道天网三大高手驾临，有何要事？”
杨烟寒此时沙哑的声音忽然带着诡异的笑声传出:“天泉剑卓鼎风居然暗杀皇宫内监，这件事情如果被传出去，不知道天泉山庄和宁国侯府，哪个逃得了干系？”
看着将手中长剑越握越稳的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杨烟寒忽然笑着继续开口道:“怎么，想动手，以你的武功，只怕你唯一活着的儿子卓青遥也要给你陪葬了，真是可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泉剑之殇
“网中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卓鼎风听得杨烟寒所言，登时开口发问道。
杨烟寒此时则是笑着开口说道:“没什么，只不过两个男人帮另一个男人养了一个儿子，区别在于，一个男人知道自己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一个男人不知道罢了！”
“你不要想挑拨离间，告诉你，天网虽然可怕，却还不被我放在眼里！”即使到了如此关头，卓鼎风依旧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杨烟寒此时笑着说道:“你可知道，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瓮中之鳖。只不过，你要是肯将这些年谢玉所做的事情写出一份供状出来，本座还可以放你一家一条生路。”
“狂妄！”随着卓鼎风的一声暴喝，他和卓青遥二人登时挺剑刺出，一左一右，分袭杨烟寒与飞流二人而来。
然而此时杨烟寒却是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半点儿出手的意思。
然而飞流此时已经长剑在手，整个人登时化为一道残影，扑向了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
那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见得杨烟寒居然不出手，心中一阵恼怒对方如此托大的同时，更是打定主意，要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二人的功夫，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同使天泉剑法，威力更是平赠三分。但见那卓鼎风长剑一抖，犹如泉眼之中喷涌而出的泉水一般，朝着飞流的胸口点去。
而卓青遥则是长剑划出一个弧线，犹如一滃清泉，潺潺而来，将飞流能够躲避的四面八方尽数封死。
二人这一下配合，将天泉剑法的精妙与狠辣都发挥到了极致，即使是大渝的玄布亲临，也定然得暂避锋芒。
然而就在此时，那小巷之中原本舒缓的琴音，便好似暴风袭来的湖面一般。一刹那的功夫，便变得波涛汹涌，一**海浪似的琴音自四面八方朝着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不断袭来。
不仅如此，在这汹涌的琴音之下，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忽然之间感觉自己的内力居然跟随着琴音的节奏，开始变得暴躁起来。
卓鼎风身为琅琊高手榜第四名的绝顶高手，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将琴音带来的暴动压下。但是卓青遥却是不同，内家修为尚浅的他此时脸上一阵苍白，随后，长剑的剑尖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不该有的颤抖。
飞流武功的特点只有两个，一个是快，一个是狠。在卓青遥长剑出现破绽的一刹那，不等卓鼎风反应过来，飞流便已经趁势扑上，一柄长剑斜地里而来，轻轻一挑，便将卓青遥的长剑隔开。
看着攻破卓青遥剑招，朝着卓青遥胸口刺去的飞流。卓鼎风此时忽然一个暴喝，随后整个人朝着飞流的肩膀上的咽喉侧部刺去，试图围魏救赵，逼得飞流后退。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一直观望的杨烟寒忽然动了。如果说飞流的速度的像一阵风，那么杨烟寒，则是一阵狂风。
眨眼间的功夫，十道若隐若现的飞丝已经朝着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袭来。
飞丝之上夹杂着的气劲使得一阵阵“噗噗”的破空之音不断传来。
此时卓鼎风见此，手腕一抖，一股惊人的内力灌注之下，登时将长剑舞成一道剑网。将杨烟寒的十根飞丝尽数收于网中。
而此时的杨烟寒虽然无功而返，但是嘴角之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只因那卓鼎风的长剑方一与杨烟寒的飞丝接触，便登时被那飞丝一根根缠住，再也不得脱身。
趁此良机的飞流一个缩身扑上，先是一记快剑直取卓青遥眉心。随后，趁其仰头矮身躲避的机会，一掌印在卓青遥胸口。
见得爱子为飞流所伤，卓鼎风登时心中一急，见得自己内力无论如何运转都破不开杨烟寒的飞丝。忽然眼中决然之色一闪而过，右掌在长剑之上一震，那天泉宝剑便朝着杨烟寒飞射而去。
而弃剑的卓鼎风则是双掌齐出，接着长剑反震之力，朝着飞流的背后打去。
然而就在此时，随着琴音越来越近，一道惊人的脆响之音平地炸起。
卓鼎风只感觉自己的体内的内力瞬间便是一个波动。待得他反应过来之时，那飞流的长剑忽然已经犹如毒蛇一般朝着卓鼎风的肩膀刺来。
而就在卓鼎风一个侧身避过飞流长剑的同时，已然重心不稳的他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尚且来不及转头，便猛的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自身后传来。
随后卓鼎风先是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整个人身子一软，登时和卓青遥二人瘫倒在一起。
看着并肩而立的杨烟寒和飞流二人，再加上周围那若有若无的琴音。卓鼎风忍着剧痛，对着杨烟寒开口说道:“我自问天泉山庄没有得罪过天网，不知道网中人为何特地出手，要制我们父子二人于死地？”
杨烟寒此时依旧以那沙哑的声音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谢玉得罪的人太多，你若是选择保他，就要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
随后杨烟寒看着一脸决然之色的卓青遥，继续开口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萧景睿其实乃是莅阳长公主和南楚质子宇文霖之子，当年若非太后以青丝绕给莅阳长公主下药，他谢玉又怎么能够成为驸马？”
“你胡说！”
看着气愤不已的卓青遥，杨烟寒摇摇头，笑着说道:“谢玉其实早就知道萧景睿的身份，包括当年那个杀手，他的目标本来不是你的弟弟，而是萧景睿。否则的话，那个杀手为何对两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大人视而不见，偏偏要杀一个婴儿呢？只不过后来这件事情阴差阳错，促成了宁国侯府和天泉山庄的联合，再加上莅阳长公主的保护，萧景睿这才能够活到今天。”
见得卓鼎风神色有变，杨烟寒随后笑着说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本座不仅放你们一条生路，而且答应除了谢玉之外，不会追究谢府的其它人等，如何？”
“你要我什么做什么？”
杨烟寒面对卓鼎风的问话，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随后掏出两颗药丸，对着卓鼎风说道:“吃了它们，就这么简单！”
“三尸脑神丹！”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赤焰余孽
感谢孤心独心，大白机器猫，帝胤祚的打赏。
没有一个人愿意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特别是对于有财富，有力量的人，更是如此。
尽管对于杨烟寒所说依旧存在诸多怀疑之处。但是三尸脑神丹依旧使得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不得不黯然而回，特别是卓青遥，谢琦的腹中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让谢琦受到伤害。
除夕的传统是守岁，元宵节的传统则是呼朋唤友出门看花灯。
只不过，杨烟寒的心情相当不错，而许多人，今晚注定不会有什么心情去看花灯。
这是大梁国都中等级地位最不分明的一天，贵族高官也好，平民走卒也好，在观灯的人群中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区别，许多名门高第甚至把元宵节穿白服戴面具挤成一堆赏灯嬉玩当成了一种时尚，只有身份贵重的贵妇与闺秀们才会扯起布幛稍加隔阻，但仍有很多人刻意改扮成平民女子，带着顶兜罩住半面便随意走动。上元节会成为情侣密约最好的日子也是因此而起。
这一次，可能是杨烟寒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元宵节了。看着在那些兔子灯、金鱼灯、走马灯、仙子灯、南瓜灯、蝴蝶灯之间游走而流连不停的飞流，杨烟寒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好了许多。
然而，当飞流将一盏金鱼灯挂上墙角的时候，恍惚之间，却感觉到一个视线盯在了自己身上。
微微转头，却见得霓凰郡主不知何时，已经自远方朝着自己缓缓而来。
“林殊哥哥，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在林府挂花灯的日子吗？我记得，当时你递给我的，同样是一盏金鱼灯！”
霓凰郡主一边看着飞流刚刚挂上去的金鱼灯，一边对着杨烟寒缓缓开口说道。语气之中，满是对往日的追忆，与向往。
杨烟寒则是摇摇头，对着霓凰郡主开口说道:“很多东西，你看到的，想到的，都未必是真的。到头来，你追求的，很有可能，只是一个虚无的泡影，一无所得，一无所有。”
霓凰郡主看着杨烟寒，良久，忽然喃喃开口道:“林殊哥哥，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现在，只要你还在一天，你就是我的林殊哥哥！”
杨烟寒盯着穆霓凰坚定而充满柔情的眼神，良久，对着穆霓凰开口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穆霓凰的脸上此时充满了微笑，好似一朵春日里的花朵，在醉人心魄的季节里面绽放。
二人静静的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杨烟寒没有带黎纲，也没有带飞流，现在的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无论是谁，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二人行出一阵，前方大约五十步的地方，徐徐挑起了一盏硕大无朋的桃花灯，粉纱黄蕊，扎制的极是精致，纵然是在万灯丛中，也依然十分惹眼。
“扎这么大，想不看见都难啊。”杨烟寒一面笑了笑，一面和霓凰郡主朝灯下进发，短短五十来步，进进退退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
霓凰郡主此时摸了摸那巨大的桃花灯，忽然转过脸来，对着杨烟寒莞尔一笑，说道:“兄长，你看这座桃花灯美不美？”
杨烟寒此时缓缓踏出半步，伸出右手在桃花灯上摩挲了片刻，说道:“你喜欢，我就买下送给你吧！”
这里的花灯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杨烟寒付了钱，便约定好令人来取。
而霓凰郡主此时则是对着杨烟寒开口说道:“兄长，你知道吗？我想要的不是这盏桃花灯，我只是想，明年的这个时候，还能和兄长一起站在这桃花灯的下面！”
“明年……”杨烟寒摇摇头，笑着对霓凰郡主说道:“好了，不想那么多了，我们继续逛逛吧！”
……
经过一个新春，年前那风波频频的紧张局面至少在表面上稍稍松缓了下来。京城之中，在没有发生什么血案，只不过，前往琅琊阁的夏冬，却迟迟未归，使得夏江的心头，不由蒙上了一层阴霾。
果然，清闲的日子总是延续不了几天。正月二十一，无数的鸟儿冒着严寒冲入杨宅，这些鸟儿，可能是金陵的冬日里唯一能够飞翔的鸟儿了，当时正在窗前晒着暖暖冬阳的杨烟寒一一看过鸟儿腿上的绢布，开口一笑，自言自语道:“开始了！”
金陵城外的小道之上，夏冬正一个人快马加鞭而来，一路上她横冲直撞。方一进得金陵，便马不停蹄的朝着皇宫之中赶去，到得城门之外，显然已经连日不曾休息的夏冬忽然一个踉跄，栽下马来。
“速去禀告陛下，赤焰军余孽聚众谋反！”刚刚和上前的侍卫说出这句话，那夏冬便登时昏倒过去。
正在为除夕前后京城之中数件血案烦恼的梁帝乍一听得侍卫来报，先是一个愣神，随后登时怒道:“什么？赤焰军余孽谋反，是谁？在哪儿？谁带来的消息，是谁？夏江呢？速速宣他进宫！”
……
“微臣此次奉命前往琅琊阁调查京城血案，不想，半路上却忽然遇见了赤焰军余孽卫峥一行。这卫峥乃是昔日林殊的副将，潜入琅琊阁，必有阴谋。因此，臣暗中跟踪，最终发现了赤焰军余孽其实还有大批人马潜伏在梅岭。只可惜臣行事不密，被对方发现，他们公司众多，微臣不敌，只有拼死赶回报信，请圣上恕罪！”
梁帝听得夏冬所言，登时对着下面的太子，誉王，夏江等三人说道:“你们看看，应该让什么人领兵去对付这赤焰余孽？”
其实，若论打仗，自然是靖王和霓凰郡主乃是大梁的顶尖人物。可是二人与赤焰军关系匪浅，是以，当即便被排除。
“父王，儿臣举荐宁国侯帅兵剿匪，毕竟，宁国侯对于梅岭也是比较熟悉的。”太子因为失去了楼之敬，因此，对于抢功，自然十分在意。
而誉王此时则是说道:“父王，儿臣以为，梅岭与滨州相邻，庆国公素有战功，又占据地利，是以，应该派庆国公更为合适。”
……
这一场剿灭赤焰余孽的美差，最终由谢玉挂帅，庆国公辅助作为终结。然而，现实往往比想象之中要残酷的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兵临梅岭
仅仅就在谢玉带着庆国公出发两天之后，数封加急快报星夜入京，如同一道道霹雳般，瞬间炸响了大梁帝都的天空。
“大渝兴兵十万越境突袭，衮州失守！”
“尚阳军大败，合州、旭州失守，汉州被围，泣血求援！”
“北燕铁骑五万，已破阴山口，直入河套，逼近潭州，告急！”
“废物，都是废物，朕要你们何用？”
无论梁帝如何的暴怒，但是仗还是要打的，是以，很快，靖王领兵对付大燕，并着谢玉和庆国公统领北方防线，抵御大渝的命令登时传出。
元宵节后，霓凰郡主和穆青就已上表请求回云南封地，梁帝一直不允，挽留至今。但战争的消息刚刚传来，他就准了这道奏章，同意霓凰回南境镇守，却将穆青留了下来，理由是他袭爵未久，太皇太后不舍，要他多陪伴些时日。
而就在谢玉和庆国公接到指令之后，这位曾经因为侵地案差点栽了的庆国公大人，却是来到了一个营帐之中。
依靠秦般若的劝说，加上杨烟寒自己对誉王的毛遂自荐。杨烟寒得以和庆国公二人一同前来梅岭，目的，看起来是为了将剿灭赤焰军的功劳尽数收到庆国公麾下，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尽管杨烟寒的心思和誉王，庆国公不在一起。但是作为庆国公侵地案脱罪的主力，庆国公对于杨烟寒，还是给予了足够的信任与尊重的。
“杨先生，你看大军就快要开拔到梅岭了，谢玉的意思，乃是步步为营，以防赤焰军有诈。杨先生你怎么看？”庆国公方一进来，便向杨烟寒询问意见，显然，多年安逸的生活已经磨灭了他的热血与谋略。
杨烟寒此时笑着对庆国公说道:“庆国公不必担心，我早已安排江左盟的高手秘密前往梅岭探查，您难道忘了吗？梅岭附近的那几个小镇，可是有不少我们江左盟的产业，如今我可以肯定，梅岭里面的赤焰军余孽，最多也不过三千之数。”
“三千。”听得杨烟寒所言，庆国公此时登时犹豫了起来，虽然赤焰军冠绝天下的战力使得庆国公十分忌惮，但是三千的数量确实不多。这一次谢玉和庆国公二人可是率领了十万大军，其中庆国公自己便有两万大军。
以两万对战三千，这个诱惑可是足够的大，不由得那庆国公不动心。
“杨先生，你确定那梅岭之中，只有三千名赤焰军余孽？”庆国公显然是一个谨慎到有些胆小的人，即使杨烟寒说的再坚决，对方依旧对此心存疑虑。
此时杨烟寒对着对方劝道:“庆国公放心，只要庆国公提两万人马先行一步，那区区三千赤焰军不过是瓮中之鳖！杨某以项上人头担保，梅岭之中的消息，绝无错漏之处。”
庆国公见此，又联想到杨烟寒往日的种种神奇，以及偌大名声。再加上誉王临行之前的交代，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抢攻梅岭。
随着庆国公匆匆出去，开始召集自己的心腹部下，另一面，宁国侯谢玉的大帐之中，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正在谢玉的大帐之中汇报着二人打探过来的情报。
谢玉当年在赤焰军之中多年，虽然因为驸马的身份而始终无法位极人臣，但是其兵法行伍之事却是娴熟非常。
太子与誉王相比，无论是人品，心机，谋略，手段，样样都远不如誉王。但正因为如此，谢玉才选择了太子。
誉王之所以能够加封七珠亲王，除了皇后的支持和誉王自身的才干之外，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因为他和梁帝是最像的。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因此，谢玉是个聪明人，否则，他就不是宁国侯谢玉，而是驸马谢玉了。他宁可谁都不选，也不会去选誉王。
而太子不一样，他贪得无厌，志大才疏，若非越贵妃专宠多年，加上梁帝对于誉王的忌惮，他根本不可能登上皇位。
所以一旦谢玉支持太子登基，那么以他的能力和手腕，朝堂之上，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宁国侯才让自己的二儿子，也是真正的儿子假意投靠誉王，迷惑对方。
不过行军打仗，讲究的，便是一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次带上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谢玉便是看中了二人武艺在探查敌情上面不可比拟的优势。
此时卓鼎风对着谢玉开口说道:“我们二人匆匆在梅岭转了一圈，发现在梅岭的山谷下面有一条小道，一直连到一个深谷之中。里面的守备相当严密，我们不敢打草惊蛇，就先退出去了。不过远远看那些建筑的数量，想来人数最多不会超过五千！”
听得卓鼎风所言，谢玉正在思考的同时，忽然听得帐外有人来报。
“大帅，庆国公刚刚忽然之间召集将领，点齐了兵马，似乎是有什么行动。”
点点头，探子挥退了之后，谢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自言自语道:“庆国公一向碌碌无能，胆小怕事，这一次居然主动出击，莫非，他的背后，也有什么高人指点？”
卓鼎风此时上前一步说道:“侯爷，难道您忘了，那梅长苏可是跟着庆国公一起来了。琅琊榜首，江左梅郎，这江左盟的势力可一点儿不比我天泉山庄差，再加上这里靠近滨州，乃是庆国公的势力范围。想来，他们也是发现了赤焰军的行踪。我们是不是要……”
卓鼎风的话尚未说完，谢玉已经走到了战图旁边，一根指头在上面虚虚画画，半晌，忽然一阵冷笑，开口说道:“以他们的脚程，对付赤焰军，定会选择趁夜突袭。既然他庆国公想要身先士卒，本侯就给他这个机会！”
卓鼎风此时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对着谢玉问道:“侯爷，可是这首功您怎么能白白让给庆国公呢？这……”
谢玉此时笑着对卓鼎风说道:“好了，武功你在行，打仗你可就不行了，好了，你带青遥先下去，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就在卓鼎风带着卓青遥刚刚离开的时候，谢玉忽然召集了自己的亲信将领，宣布道:“全军集合，秘密开拔梅岭，记住，千万不要被庆国公所部发现，出发！”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血战与祭坛
而此时距离梅岭不远处一条隐秘的山道之上，十万大军正在密密麻麻的列阵前进。十二年前，大渝最精锐的皇属大军在这里折戟，死伤殆尽。
今天，他们就要在这里，一举击溃赤焰军残部，以及大梁的北方军，重新夺回自己应有的荣誉。
梅岭的风雪依旧扑到每一名大渝士兵的脸上，帅旗下面的大帐之中，一个身材壮硕，满面胡须的高鼻男子握紧了双拳。
“启禀大帅，据探子回报，庆国公所帅前锋已经率先冲入梅岭之中，宁国侯所帅后续部队已经将梅岭山谷的出路封锁。”
高鼻男子叫突兀尔，乃是大渝此次领兵之统帅。听得探子的回报之后，登时对着手下吩咐道:“传我的命令，悄悄包围上去，这个谢玉，想必是想要继续施展他十二年前用过的那一套。这一次，我们就给他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梅岭里面有没有赤焰军，这个问题只有亲眼见到，才能够令所有的人感到安心。
然而，当庆国公的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梅岭谷底的时候，却诡异的没有遇到丝毫的抵御。眼前的一座座建筑，都已经人去楼空。
“杨先生，你看这……”庆国公看着眼前诡异的情形，登时对着杨烟寒开口问道。
而杨烟寒此时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开口说道:“庆国公稍安勿躁，赤焰军余孽在这里经营多年，大军开拔。难免有所疏漏，为对方所探知。但是对方既然一个人都没有被我们发现。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庆国公赶忙追问道。
杨烟寒此时看着这些建筑，对着庆国公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面，一定有地道。请庆国公下令，原地搜索。”
而就在庆国公下令，手下军士开始搜索的时候，梅岭唯一通往谷底的小道之外，谢玉的大军已经悄然而至。
“什么情况？为什么没有拼杀的动静？”谢玉看着谷底深处那黑呦呦的一切，当即下令，按兵不动，并且。令卓鼎风和卓青遥二人带着精锐斥候，前往侦查。
于此同时，那远处密林之中的大渝军队也和谢玉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能够让数千人快速转移的地道，定然不会只有一个小小的口子。数万大军有心探查之下，很快，便发现了一条颇为开阔的地道。
兴奋的庆国公当即下令沿着地道速速探查，而很快，地道下面去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兴奋的叫声:“银子，无数的银子！”
“银子！”毫无疑问。庆国公这些年，身上剩下的，只剩下对于金钱的向往。
听得下面发现了大量的银子，登时不顾劝阻。身先士卒，冲入了地道下面。而看着庆国公兴冲冲的冲下地道，杨烟寒的嘴角。终于挂出一个得意的冷笑。
……
很快，卓鼎风便向谢玉回报了梅岭谷底庆国公发现密道。但是不仅没有继续追击赤焰军，反而是不停的在里面搬运东西。据说，哪里发现了无数的白银。
“这个贪得无厌的庆国公，真是误我大事，放跑了赤焰军余孽，这个罪名，他捞再多的钱也没有用。”谢玉听罢，立刻对着庆国公破口大骂，丝毫没有想起自己原本打着等庆国公将赤焰军剿灭，无力再战，直接将其灭口的打算。
“传我的命令，全军前进，绝不能放跑一个赤焰军余孽！”随着谢玉一声令下，八万大军立时浩浩荡荡的朝着谷底开拔而去。
庆国公此人，要他与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那是万万不敢。但是，若是有人想要抢他手中的钱财，那是万万不能的。
刚刚得到谢玉大军开拔过来的消息，不用杨烟寒鼓励，庆国公难得的展现了一把他的军事才干。
“传令下去，前军列阵，弓弩手准备，谢玉所部胆敢上前一步，立刻射杀！”
为了自己身后一箱箱银子，以及暗道里面被无数巨石压在下面的箱子。庆国公觉不允许谢玉冲进来和自己分一杯羹，为此，他觉不介意自己和谢玉兵戎相见。
当原本的骨肉袍泽将代表着杀戮与死亡的兵刃指向彼此的时候，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片冰凉与无情的气息。
“庆国公，你居然胆敢放走赤焰军余孽，若是还不肯速速让开，莫怪本侯不讲情面！”
此时的谢玉在诸多军士环绕之中，对着庆国公开口喊道。
然而，漆黑的夜色之下，谢玉根本没有发现，庆国公的双眼之中，已经是一片猩红之色。
“谢玉，别以为本帅怕你，告诉你，赤焰军余孽已经被本帅剿灭。你现在还是赶紧离开，万一大渝的大军到了，休怪本帅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见得庆国公如此，心下恼怒的谢玉登时一声令下，八万大军登时列阵朝着庆国公所部飞快的逼去。
而就在双方的距离渐渐逼近两百步的时候，对方阵中忽然传来了庆国公的一声暴喝:“放箭！”
谢玉从没有想过，庆国公居然胆敢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主动向自己出手。无论谢玉此时如何思考，都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大战，一触即发。
数万人如同滚滚洪流冲击在一起，喊杀声，兵刃的碰撞声，利箭入体的惨叫声。
在梅岭之外等待良久的突兀尔在得到探子再三确认的情报之后，登时一声令下，十万大渝兵马登时浩浩荡荡的朝着梅岭而去。
而就在梅岭之中正打得一团水深火热的时候。以梅岭为中心，六个处于六角型的小镇之上，六个古怪的祭坛上面，已经被一个个天网高手带领的手下往上面泼满了鲜血。
殷红，散发着诡异的香气，只要稍稍一闻，似乎就会让人陷入不可自拔的沉迷之中。
不同于这世上的任何一种牲畜或者动物的鲜血，这些，都是人血，尚未冰凉的人血。
梅岭的夜晚充满了雾气，阴霾，渐渐将明亮的月儿和满天繁星遮住。掩盖了梅岭之中发生的一起，以及罪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血火重现的梅岭
梅岭下面的山谷的确是足够开阔，足够庞大，高耸不见顶端的崖壁，以及云雾深处见不到头的斑驳，使得这里容纳二十万人，那当真是绰绰有余。
看着对撞在一起的铁血洪流，杨烟寒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属于旦他林之眼的巫师辐射源源不断的朝着四面八方涌出。
此时庆国公及其亲随将领在旦他林之眼的影响之下，一个个好似发了疯的野兽，疯狂的指挥着手下的士兵与谢玉的大军做决死之战。
然而，杨烟寒的旦他林之眼毕竟只是上位巫师学徒的阶位，他虽然拼尽全力引导空气之中凝结的铁血，杀戮与疯狂气息，但是在损失了一半左右的人马之后，恐惧，终于开始占据上风。
这个时代的精锐部队之所以能够成为精锐，并非他们每个人有多么惊人的武艺和身体素质，而是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准备。
但是庆国公的部下，显然没有这种准备，若非杨烟寒的旦他林之眼的影响，只怕方一接触，庆国公的手下便登时会一击而散，投降的七七八八。
尽管如此，庆国公所部一万余人的死伤和谢玉所部将近一万的死伤，依旧使得谢玉心中不由一阵恼怒。
此时赤焰军残部尚未消灭，居然白白折损了两万所部，作为朝堂之上最最了解赤焰军战力的人，谢玉明白，在有准备的情况之下，自己想要消灭三千赤焰军。至少还要付出不下万人的代价。
就在谢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威风凛凛的朝着庆国公等人而来的时候。梅岭的山谷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号角之音。
“嗡……”
“是大渝！”“大渝的皇属大军！”
很快。当密密麻麻的大渝皇属大军出现在外围之时，谢玉这才发现，刚刚自己和庆国公所部的鏖战，现在，居然让别人捡了便宜。
“前军变后列，后列变前军，原地结阵！”谢玉的军事素养自然是有的，很快，便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而就在大渝军队出现的一瞬间。没有人注意到，杨烟寒已经一个冷笑，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庆国公身边，不知所踪。
见得谢玉所部和庆国公所部因为刚刚的冲杀和鏖战而显得阵型凌乱，突兀尔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大好机会。随着一声更加尖锐的号角之声传来，一队队严阵以待的大渝军士登时趁机扑向谢玉所部。
大梁虽然以武立国，但多年来除了南境和西境的大军之外，军队缺少鲜血的磨练。再加上刚刚庆国公所部和谢玉所部的一番剧烈厮杀，此时面对大渝的军队。当真是一触即溃。
“不许后退，不许后退，违令者斩！”
谢玉苍白而无力的大吼并不能改变所部节节溃败的局面，鲜血落向大地。厚厚的泥土上，却诡异的没有残留下多少鲜红的印记。
此时倚仗着蜕变**的精纯内力以及自己的天蚕丝，杨烟寒很快便到了梅岭崖壁半中央的一个石洞里面。
在这里。同样有一个和周遭六个小镇之中祭坛相仿的小型祭坛。
六角型的祭坛高约一丈，约摸有五十余个台阶。周围的六个角上，各自矗立着一个模样诡异的魔神柱。
而于此同时。待得大渝皇属大军与谢玉所部已经彻底绞杀在一起的时候，梅岭顶上几十个不起眼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个身着白袍的人影。
但见他们一个个都处于崖壁最险恶的地方，若是没有足够精深的武功与常年的训练，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而随着他们纷纷自怀中取出早已藏好的火折子，将身边的引线点燃之后，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滋滋”声后，便是一声声冲天的巨响！
此时梅岭的几十处崖壁上面前前后后一共炸出了几十个大洞，飞落的石块自百丈高空跌落，如此高度，即使是一只苹果，也会变成这世上最可怕的暗器。
“有埋伏！”同样的想法，在同样的时间，分别在谢玉和突兀尔二人的心中出现。
然而，紧随在那满天碎石之后的，则是漫山遍野仿佛瀑布一般喷涌而下的桐油。众所周知，梅岭此地乃是不产桐油的，将这么多的桐油运到此地，再一一封存藏好，唯有以江左盟和天网的惊人财力，加上数年光景，方能有此成就。
方一见得那满天桐油倾泻而来，谢玉的脑海之中，忽然之间回想起了十二年前的一幕。
大火，梅岭，大梁的最强战力，使得二十万皇属大军折戟而归的赤焰军魂归梅岭。
时光流转，谢玉忽然之间感觉到，十二年前，一张无形的大网便已经罩向自己，今天，就是收网的时刻了。
“咯咯”的笑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伴随着梅岭的大火和寒风传来。原本唯一能够离开的道路已经在刚刚的爆炸声中为无数的巨石堵住。
梅岭周遭的六个祭坛之上，阵阵红光仿佛利剑一般直冲天际，向着梅岭方向而来。一股股令人心悸的波动不断从中传出，而此时的杨烟寒浑身上下已然浮现出了一片片恐怖的麟甲。
一双猩红而包含了无数面孔的眼睛之中，猛然之间冲出了一片周身猩红的执念之魂。
这些执念之魂先是化为了一个个诡异的血脸，随后，在周遭祭坛传来的诡异红光的照耀之下，竟是开始了诡异的融合。
那梅岭天空之中“咯咯”的笑声，正是这个渐渐行成的巨形笑脸发出的。
随着杨烟寒猩红的双眼之中光芒大盛，一阵绕口而诡异的音节之后，宏伟，邪恶，庄严，肃穆的气息登时自杨烟寒的身上传来。
滚滚发烈火无情的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水火无情，面对这滔天的火海，痛苦，绝望，不甘，怨恨的气息交织传出。
而很快，闪电般冲出来的巨形血脸瞬间变得犹如一张巨网一般，轻轻一罩，所罩范围之内的一个个军士方一接触，便一个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干尸。(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谢玉之死
梅岭谷底的痛苦，哀嚎与恐惧，丝毫不能阻止那一张可怕的血脸。在未知的可怕力量面前，人们往往不会想到要去抵抗，而是本能的逃走。
此时的谢玉当机立断，抛下所有的部众，只带着自己的数名亲兵，朝着山谷深处跑去。
“叮……”
突兀而又尖锐的琴音响起，很快，随着一道道破空之音自雾气之中传来。谢玉身旁的亲兵们避之不及，一刹那的功夫，便有大半人手中了暗器倒下。
随着一个抱着长琴的白衣女子缓缓走出，她秀丽的脸庞之上，掩盖不住的，是怒火还有仇恨。
“你是什么人？”谢玉勒住马儿，对着远处的女子问道。
来人正是宫羽，但见她一手抚琴，一边冷冷的开口说道:“宁国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你派人杀死我父母，今天，我就要你血债血偿！”
宁国侯谢玉一生直接或者间接杀死的人，绝不是一个小数量，是以，对于宫羽所言，他倒是没有丝毫怀疑，也没有丝毫争辩。盖因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杀！”
随着谢玉的一声暴喝，十余精骑登时带着滚滚烟尘朝着宫羽的方向飞奔而去，先下手为强，这个简单的道理，谢玉还是分的清的。
然而就在谢玉等人马上就要冲到宫羽身前之时，但见宫羽此时在地面之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已经犹如一根羽毛一般向着后方飘去。
“噗噗噗……”的坠落之音，“吁！”的勒马之音。连带着阵阵惨叫之音，不断传来。
宫羽原本所立的地方。身后之处，竟是一个大大的陷阱。除了谢玉凭借自己的武艺于最后关头一跃而起。剩下的众人，没有一人能够幸免于难。
“铮铮铮！”的琴音在谢玉跃上半空的时候便已经传来，脚下无处受力，躲闪能力自然也就不能与以往相比。
谢玉的功夫虽然不弱，但是毕竟乃是沙场上的武学，与宫羽这等绝顶的江湖高手相比，实力自然是大大的不如。
随着宫羽轻轻一掌将长琴震的竖起，被拉到极限的几根琴弦好似满月的长弓一般。随着谢玉的身形升到最高处，刚刚出现了一个下落的趋势之后。
宫羽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得意和决然。随后，但见她双手轻轻一放，每一根琴弦之上，一股股凌厉的气劲交织在一起，带着金铁轰鸣之音朝着谢玉而去。
本能之下的谢玉只来得及将长剑往胸前一挡，随后，整个人便犹如遭到了雷霆一击一般，瞬间被宫羽全力激发的七弦无形剑轰飞。
而对于七弦无形剑来说，谢玉手中的长剑虽然也是一柄百炼宝剑。但是只是方一接触，便化为块块残片。
剧痛，瞬间自谢玉的胸口袭上谢玉的脑海之中。忍不住一口鲜血溢出之后，谢玉忽然缓缓看了看梅岭的天空。又看了看梅岭的大火。
“因果循环，报应，报应……”恍惚间。谢玉又看到了一张脸。
那年，她还是少女。他还是少年，一杯青丝绕。让他成为了驸马。可是，他不愿仅仅成为一个驸马，他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为自己骄傲！
十二年前的梅岭，他用一场大火，让所有人记住了宁国侯谢玉。这些年，他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能够看一看自己。
生机流逝的感觉使得谢玉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消耗殆尽。
“也许，我死以后，她会来看看我罢……”
看着倒下的谢玉，宫羽扶了扶自己的长琴，几个起落，整个人便已经朝着梅岭崖壁之上而去。
而随着那巨大的血脸的壮大，最终，原本热闹的山谷忽然之间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除了时不时爆起的火焰燃烧之音，还有不时掠过的风儿，再没有任何声响。
而山洞里面祭坛之中的杨烟寒，身后的那不见头，不见尾，仿佛亘古流淌的无尽冥河仅仅一个瞬间，便将那血脸尽数吸收殆尽。
冥冥之中，杨烟寒甚至感觉到这条大河之中传来了一阵愉悦的气息。
随着一股惊人的力量自那无尽冥河之中传来，杨烟寒瞬间感觉到一股污秽，阴冷，死亡的力量涌入自己的全身。原本依旧保持着人类外边的主角，已经在冥河之力的作用下，缓缓朝着一只真正的恶魔变化。
“无穷无尽，令人窒息的恐怖。
恶魔的家园，道德与良善破灭之地。”
恍惚间，杨烟寒甚至感觉到无尽深渊对于自己的吸引，但是很快，烛光之瞳冥想法居然开始自行运转，刹那功夫，便已经将自己扯回原地。
不仅仅如此，无边无际的命运之力使得烛光之瞳瞬间提升到了上位巫师学徒的巅峰状态，距离正式巫师不过只有一层膜的距离。甚至，星界之门里面浩浩荡荡的力量，使得杨烟寒感觉，自己足够回到上一个世界了。
庞大的精神力一扫，杨烟寒登时明白了自己的样貌，接近丈许的身高，黝黑和鲜红交错的鳞片，仿佛刀锋一般的利爪，布满倒刺的尾巴，再加上两个好似野兽一般的下肢。
杨烟寒的血脉已经完完全全的蜕变成了一只小怯魔，除了灵魂。在低等面位，即使是一只深渊之中最最低等的小怯魔，也是十分可怕的存在。
强大的血脉力量使得大骑士的颈瓶瞬间被冲破，感受自己体内强大无比的力量，杨烟寒先是一阵冷笑，随后阿斯摩蒂斯之千面万象运转之下登时化为林殊的样貌。
“首领！”“宗主！”走出梅岭，看着宫羽，飞流，已经天网和江左盟的众人，杨烟寒开口说道:“从今往后，本座不再担任江左盟的宗主和天网的首领。天网由黎纲接管，江左盟由甄平代管……”
言罢，杨烟寒根本不给其它任何开口的机会，便化为一道残影，朝着远方飞掠而去。
此时杨烟寒的速度之快，竟是不亚于天空之中的飞鸟，几个起落的功夫，便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除了宫羽与飞流二人之外，竟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跟上半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