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一章 阴影
楚欢身体一震,大是意外:“不到一年?”
罗多神色凝重,点头道:“不错,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圣光便会出现,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佛窟在大漠之中显现的时候。七十多年来,天佛塔内,已经安放了这中间历代圣王以及八部众的灵柩,而要将他们送入佛窟,也是我们这一代八部众的责任。”顿了顿,才道:“佛窟乃是八部众最后的归宿之地,如果无法进入佛窟,便永远摆脱不了六道轮回。”
“错过这一次机会,便又要等待七十六年才能够迎来下一次佛窟打开的机会。”琉璃幽幽道:“这七十多年的时间,谁又能保证一切都一帆风顺。”
“也就是说,你们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找寻六龙舍利,就是为了.....将天佛塔内的灵柩全都送往佛窟之内?”楚欢这才恍然大悟,“佛窟之内是否真的存在什么神兵天将,你们也并不清楚?”
罗多颔首道:“每一次佛窟打开,都是相隔七十六年,而且前往佛窟之人,事后也都不会过多提及佛窟。我们所知道的,只是找寻到佛窟的方法以及打开佛窟的方法,至若佛窟之中到底有些什么,我们确实无法确定。”
“六龙聚兵,菩萨开门......!”楚欢皱眉道:“这又如何解释?”
“这是心宗流传下来关于佛窟的箴言。”罗多解释道:“这其中便包含了打开佛窟的方法......,而全部箴言,总共是十六个字。”
“十六个字?”
“不错,后面还有八字箴言,神兵一出,天地断魂。”罗多肃然道:“也正是后面这八个字,让许多人猜测佛窟之内藏有神兵,可是这神兵究竟指的是什么,便是连我们八部众,也毫不知情。”想了一下,才道:“只不过我却一直以为,这后面八个字,倒像是一种警示!”
“神兵一出,天地断魂......!”楚欢若有所思,随即微微颔首:“大哥所言极是,如果这是心宗前代先人们传下来的箴言,倒似乎是他们特意留下来警示后人......!”
罗多道:“无论是提示还是警示,正因为这八个字,却也是让我们觉得佛窟之中,必有蹊跷。”
楚欢沉默片刻,才道:“如果一切如大哥所言,那么天罗地网计划的最终目标,便是佛窟......,不过按你所说,天罗地网计划是轩辕平章等人策划,轩辕平章已经死了,那么......策划天罗地网计划的除了轩辕平章和玄真道宗,是否还有其他人?”
“轩辕平章对这十六字箴言十分清楚,他自然也知道这十六字箴言与佛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罗多肃然道:“轩辕平章当年率众追杀圣王和佛母,擒拿了心宗弟子,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心宗秘事。当年跟随圣王前来中原的都是心宗佛殿弟子,对佛窟的传说都是清楚,所以轩辕平章自然知道,只要六龙舍利流落在中原,心宗八部众便一定会前来中原找寻。”
“所以他们便策划了天罗地网计划。”楚欢皱眉道:“天罗地网计划,是要将心宗八部众一网打尽,此后才会前往佛窟,但是他们为何有那样的自信能够将八部众一网打尽?轩辕平章的武功,咱们在天宫已经见识过,虽然确实了得,足以应对四大天王任何一人,可是......就凭他的力量,想要除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八部众,恐怕没有任何胜算,这便是说,他能够那般自信,是因为......!”目光变得冷峻起来:“还有其他的依仗!”
“飞天!”琉璃终是红唇轻动,吐出了两个字。
楚欢一怔,“飞天?”立刻看向罗多,道:“大哥,前番广目天王似乎和你说起过这个名字。”
他却是记得很清楚,当时叉博提及飞天的时候,无论是罗多还是迦楼罗,都显得十分惊骇,而且楚欢从他们话中也听出,飞天是狼兵屠城之后,从莲花城抢走的东西之一。
只是当时罗多并没有说清楚“飞天”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时琉璃突然提到“飞天”,楚欢立刻就想起来。
罗多这一次却也没有隐瞒,解释道:“飞天是三代圣王创下的武学,至今为止,被我心宗视为第一武学。”
楚欢这才明白,这“飞天”却是心宗的一门绝学。
“这个飞天,既然被视为第一武学,自然是十分厉害。”楚欢疑惑道:“莫非这是历代圣王修炼的武学?”
罗多摇头道:“其实在心宗创立之初,心宗八部众还没有像如今这样各成体系,那时候心宗的武道高手都会聚集在一起,互相切磋指点,正是在三代圣王到六代圣王那几十年间,心宗的各门武学突飞猛进,如今心宗八部众的各类绝学,也都是从那时候开始流传下来。那时候高手如云,但凡创造出来的武学,都会编纂为武经,收入武经堂,心宗八部众,都可以进入武经堂修炼武功。”
“也就是说,武经堂里面的武学,可以任人修炼?”
“倒也不是如此。”罗多摇头道:“要进武经堂,自然是要有足够的佛法修为才可以,心宗武学,都是从佛经之中演化出来,若是佛法修为浅薄,修炼武经,只会适得其反。飞天乃是心宗第一武学,想要修炼飞天,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此后许多年,先后有七位心宗的绝顶高手修炼飞天,这七人不单在武学之上都是惊采绝艳之辈,而且佛法修为也都不浅,可是......!”说到这里,苦笑摇头道:“七大高手,无一能够练成飞天,五死两废......!”
楚欢吃了一惊,“飞天竟然有如此难以修炼?”
“正因为如此,飞天最后被封存进了密堂。”罗多道:“密堂之中的武经,都是心宗的禁忌,其中大多数武经都是偏离了佛法,戾气太重,你见过轩辕平章的大佛金刚手,那也是密堂武经之一,早在百年前就被封存进入密堂。虽说这些武经都是禁忌,但创立一门武学的艰辛无与伦比,若是将那些武经轻易损毁,自然是大为可惜,所以武经暂被封存其中,每隔几年,圣王会召集八部众,从密堂取出被封存武经,一同参研,看看是否有办法将那些武经的戾气化解开去。”
“那可有从密堂重见天日的武学?”楚欢问道。
罗多含笑道:“其实密堂里的武经,只从武学上来说,那都是无上宝典,只要能够化解,都是武学经典。别的不说,我持国一族修炼的大宝慧剑,便是百年前从密堂取出来的宝典,它的威力,你应该已经清楚了。”
楚欢点头,罗多继续道:“而飞天自从封存之后,便再也没有取出来,虽然被视为心宗第一武学,但数百年来,却再无一人修炼。”
“狼兵屠城,飞天被他们抢走?”楚欢问道:“大哥,你和琉璃现在怀疑轩辕平章最大的依仗便是飞天,难道.....你们以为会有人能够练成飞天?”
罗多想了一下,才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已经炼成了飞天,但是.....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这便包括有人不可思议练成飞天。一旦他当真练成飞天,其后果......!”神情愈加严峻:“当年心宗七大高手,无论哪一位,武功都只能在我之上,仅仅因为修炼飞天不成,便让他们惑死或废,由此可见,飞天的威力,定是让人难以置信。如果有人能够练成飞天,那他的武功说是天下无敌,却也并不为过。”
“他?”楚欢盯着罗多眼睛,“你说的‘他’,又是指谁?”
罗多皱眉,琉璃却已经道:“龙王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是谁。当年统帅狼兵屠城的是谁?被抢夺而来的心宗武经,又是落在哪些人的手中?天罗地网计划既然包含轩辕平章在内,难道又能少得了那个人?”
楚欢脸色微微泛白,深吸一口气,片刻之后,才道:“你们.....你们觉得他没有死?”
“常天谷事件,你是亲历者,感触应该比我们还要深。”琉璃轻叹道:“你冷静想一想当年那件事发生的细节,再想想轩辕平章谋划的天罗地网计划,如果你还不能想通,我也就无话可说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风寒笑和轩辕平章策划的阴谋,你们十三太保,只是风寒笑利用的工具而已,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你们的死活,十三太保的死,只是他一手谋划的好戏而已。”
楚欢身体一震,瞳孔收缩。
“你可还记得,你自己在天道殿亲口说过,常天谷事发之前,你见过风寒笑写过两个莫名其妙的字。”琉璃凝视楚欢,“隐杀......,隐而杀之,常天谷事件,就是帮助他实现第一个字,借用那次事件,制造假死,将自己隐藏起来。”
楚欢双拳握气,脸色泛白,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为了施行天罗地网计划,风寒笑有意将十三太保送入绝境,十三太保是被他一手谋害?”
“就是这个意思。”琉璃轻声道:“几年前风寒笑之死,我得知过后,也曾有些吃惊,但是那时候还没有想到这只是他们的阴谋。直到不久之前,我从轩辕绍口中得知了天罗地网计划,细细一想,终是确定,这一切,都是风寒笑背后所谋。”冷冷一笑:“轩辕平章对天罗地网计划的自信,正是因为他知道,风寒笑修炼飞天,足以应付心宗八部众!”
第一九九二章 意术
厅内一时间异常冷寂,罗多和琉璃都是看着楚欢,而楚欢脸色冰冷的可怕。√∟UU小说,www.uu234.com
许久之后,楚欢才站起身来,并无说话,缓步向大门走过去,罗多却是分明看见,楚欢的双手握拳,但是拳头微微颤抖。
“如果风寒笑继续天罗地网计划,他一定会夺取龙舍利。”琉璃缓缓起身,看着楚欢背脊,“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年来,他除了修炼飞天,也一直在找寻龙舍利的下落。”淡淡道:“你手中有龙舍利,他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楚欢沉默片刻,终于道:“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还活着。”
琉璃道:“如果一切真的如我猜测,你将怎么办?”
楚欢没有说话,却是闭上眼睛。
“楚兄弟,如果风寒笑还活着,无论是为了摧毁佛窟,还是为了从佛窟想要得到他需要的东西,他都会想办法打开佛窟。”罗多也站起身来,“我们这一代八部众的责任,就是要将天佛塔的遗骸送入佛窟,如果我们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也就愧为八部众。”
楚欢想了一下,才转身道:“如果风寒笑活着,而且练成了飞天,按你们所言,飞天无人可敌,我们又能怎么办?”
“镇魔真言!”罗多上前一步,盯着楚欢眼睛,“只有龙王的真言,也许可以与飞天一搏。”
“哦?”楚欢一怔。
罗多道:“镇魔真言是第六代圣王创下的武经,第三代圣王和第六代圣王,是心宗历代圣王之中,武学修为最高深的两位,他们的武学修为,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至今我们依旧无法评定这两位先代圣王究竟是谁技高一筹,虽然飞天被评为心宗第一武经,可是却也没有人敢否定镇魔真言便在飞天之下。”
“你们是说,让我以镇魔真言与飞天一决高下?”楚欢皱眉道。
琉璃却是淡然一笑,道:“以你现在的修为,莫说与风寒笑一决高下,便是四大天王,你也未必是敌手。”
楚欢心下有些恼怒,可是却也知道琉璃所言未必虚假。
“既是如此,就算我知道真言口诀,却也无能为力。”楚欢道:“四大天王联手,未必不是风寒笑的对手。”
罗多正色道:“楚兄弟,风寒笑的飞天如何炼成,我们难知其中蹊跷,不过真言却与飞天不同,真言乃是意术与口术相融,只要有足够的悟性,控制意念,想要操控真言,也并非难事。”
楚欢苦笑道:“大哥,我对意术一窍不通,距离佛窟显现不过一年时间,莫说我现在军务在身,根本无法脱身,就算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全都用来修炼意术,恐怕也没有什么成就。如果你们猜测不错,风寒笑在二十多年前就得到了飞天武经,他修炼的时间,我是拍马也追赶不上的。”想了一下,才道:“实在不成,不如我将真言......!”忽地响起,镇魔真言乃是龙部至宝,却也绝不可外传。
罗多却已经摇头道:“你当谁都能够修炼镇魔真言?你可知道,龙王之选,从来都不似其他各部那般传承,每一代龙王,穷尽半生,都在找寻自己的传人。”
“哦?”楚欢一怔。
罗多叹道:“八部众之中,除了龙部,其他各部都算得上是血脉传续,家族传承,唯有龙部与众不同。龙部武经,并非谁人都能修炼,镇魔真言更是非同小可,若是选错了传人,不但无法继承龙部,反而会受真言所害。”
“受害?”楚欢更是诧异。
罗多点头道:“据我所知,真言乃是意术与口术的至高宝典,修习意术,凶险异常,稍有闪失,修炼者自己反倒要陷入幻境之中......!”神情变的严峻起来:“有些意术修炼者走火入魔,因为修炼意术变成痴傻之人,那也并非没有过。”看向琉璃,道:“毗琉璃对此比我更为清楚。”
琉璃微点螓首,“意术与体术一般,也是分门别类,各有不同。体术有拳、脚、指、爪、头等各样招数,意术却也同样如此,修炼的类别如果与武经不想融合,很容易走火入魔。意术本就讲究心无旁骛,一心两用乃是意术大忌,一旦修炼之时陷入一心两用,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增长一族的意术修炼,与龙部意术完全不同!”
“难道你也不能修炼镇魔真言?”楚欢有些惊讶,琉璃的他心通乃是意术的绝顶武学,她的意术修为,自然是非同小可,可是听琉璃的意思,竟似乎无法修炼他心通。
心下便有些疑惑,如果琉璃这样的意术高手都不能修炼镇魔真言,为何毗沙门却对镇魔真言虎视眈眈,欲得之而后快?便是在西梁遇到的长眉罗汉阿氏多,似乎也对镇魔真言垂涎不已。
但是瞬间便即想到,心宗体、口、意三术,琉璃是意术,罗多是体术,毗沙门倒似乎是口术,口术修炼镇魔真言,倒未必没有可能。
“增长一族的意术,自有增长一族的武经修炼。”琉璃此时倒是十分耐心解释道:“若是以增长一族的意术强行修炼龙部真言,便是一心两用,除非意术达到巅峰,能够将两者相融,否则必受其害......!”轻轻一笑,“心宗立宗一以来,意术修为达到此等境界的,只有六代圣王一人而已。”
罗多在旁道:“龙部挑选继承人,乃是最为艰难,其他各部往往在数年之内,就能找到合适的继承者,而龙部少则十年,多则数十年是司空见惯之事。”问道:“楚兄弟,你可听过凤凰涅磐龙王再生这句话?”
楚欢想了一下,倒也记起当年如莲和自己说起佛经故事的时候,似乎有此一言,微微点头。
“龙王重生在心宗龙部而言,便是精神与**的双重重生。”罗多肃然道:“龙王挑选的继承者,其肉身的骨骼脉络,要与龙王契合,否则绝不会轻易传承。鬼大师将那迦之名传承于你,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找到了可以继承下去的传人。”轻叹道:“能在最后的时刻找到适合的传人,鬼大师圆寂之时,应该很安心吧。”
楚欢有些惊讶,却还是有些疑惑道:“我是中原人,并非浮陀国人,更不是心宗弟子,鬼大师他......!”
罗多含笑道:“如果只是体质相合,他也未必会轻易将真言传承于你,这毕竟是心宗无双宝典,岂可轻易传授?只是你在见到鬼大师之前,已经修炼过【龙象经】,鬼大师自然已经看出......!”
楚欢恍然大悟:“原来鬼大师知道我已经与大哥有过接触。”
“正因为他看出你练过【龙象经】,而且体质符合他的要求,所以这才将真言传授给你。”罗多肃然道:“他这般做,自然也是相信你是最适合修炼真言之人。”
楚欢道:“可是琉璃刚说过,增长一族有增长一族的意术方法,与龙部大不相同,我如今连如何修炼龙部意术都不清楚,又怎能.....哎,又怎能操控真言。”
罗多和琉璃对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楚兄弟,鬼大师既然传授给你真言,应该不至于疏忽到连龙部意术武经都没有传授给你,我记得.....他似乎还传授给你另外几本经书......!”
楚欢点头道:“除了真言之外,鬼大师还传授我三本经书。”顿了一下,才道:“一本是【清心咒】、一本【菩萨经】,还有一本是......【二十四法相那迦禅】!”
“那就没有错了。”琉璃秀眉微微舒展,“【清心咒】和【菩萨经】乃是佛经,心宗弟子都知道这两部经书,唯有【二十四法相那迦禅】,那是龙部的独门法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四法相那迦禅】便是龙部意术的修炼法经。”
楚欢这才明白,当初鬼大师在传授镇魔真言之前,先让自己熟记这三部经文,却原来是早就有了安排。
只是他一直无人指点,并不知道鬼大师已经将【镇魔真言】的修炼方法传授了自己。
要练【镇魔真言】,少不得先要修炼龙部意术,而【二十四法相那迦禅】,便是修炼龙部意术的法门。
虽是如此,楚欢却还是大为苦恼,【二十四法相那迦禅】他是倒背如流,法经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字句,楚欢倒是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铭记于心,可是那些经文对楚欢来说,却是不解其意,更不知道如何利用他修炼意术。
琉璃却似乎已经看穿楚欢心中烦恼,道:“虽然意术不能一心两用,我更不可触碰龙部意术,但是.....至少我可以教授你如何修炼意术,打开了大门,你进入之后,自然知道该如何依照【二十四法相那迦禅】继续修炼。”
罗多似乎早就料到琉璃会指点楚欢修炼意术,向楚欢道:“心宗意术的顶尖高手,几乎都是出自增长一族,如今心宗意术第一高手,却也是毗琉璃,有她指点你如何修炼意术,你的意术修炼自然是突飞猛进。”
楚欢却是沉吟片刻,终是道:“但是如今军情紧急,辽东军只怕很快就要杀过来,我又如何能有时间修炼武功?”
“辽东军不过是强弩之末。”琉璃唇边却泛起一丝轻蔑:“你可知道,辽东军不惜一切代价攻打河西,只是因为有人想要以此保住赤炼电的性命而已!”
第一九九三章 修罗
楚欢大是诧异,正要询问,却听到外面传来禀报声:“报,大将军已经统领后队人马抵达城外!”
楚欢上前到了门外,问道:“大将军是否已经入城?”
“大将军说,人马众多,是否入城,还要楚王定夺。UU小说,www.uu234.com”来人禀报道:“后勤辎重都已经抵达,大将军已经派人将粮食先送入城内。”
楚欢顿时便即宽心。
西北骑兵突袭武平府,步军以及后勤辎重都是被甩在后方,裴绩率军此时赶到,显然也是日夜行军,比之自己预想的还要早到的多。
城中的粮食严重匮乏,裴绩抵达,正是雪中送炭。
“告诉大将军,将士们路途辛苦,先好好歇息一番。”楚欢吩咐道:“本王回头去见大将军。”
来人领命退下之后,楚欢这才转身回到厅内,看向琉璃,接着先前话题问道:“保住赤炼电?琉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赤炼电现在很危险?”
琉璃轻笑道:“你可知道,就在辽东军兵发河西之前,辽东发生过一场动荡。”
辽东的动荡,楚欢自然是有所耳闻,点头道:“具体是怎样,我也并不清楚,只是听说赤炼电在军中清洗了不少将领.....,这也是十分古怪,用兵在即,自断臂膀,十分罕见。辽东将领大都是赤炼电一手提拔出来,突然对手下部将开刀,辽东内部只怕是出现了内乱。”
“你觉得以赤炼电的为人,会不会这样做?”琉璃凝视楚欢眼睛问道。
楚欢想了一下,才道:“临战杀将,兵家大忌,这种影响军心士气的事情,便是普通的大将都不会做,更何况赤炼电这样身经百战的名将?所以我一直都在疑惑,辽东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而且.....赤炼电从河西离开的时候,生死未卜,就算活下去,也必定是受了重伤,实难料想他会在短短时日便即对河西用兵。”顿了顿,眼角带着疑虑之色:“其实从辽东出兵开始,我便一直奇怪,赤炼电并非意气用事之人,他明知道燕山控制在秦军手中,一旦强攻河西,必定会损失惨重,为何会率先出头,不惜伤亡惨重也要攻打河西?从大局来说,赤炼电这一手棋可说是奇臭无比,完全不像是他这样的名将走出的棋局。”
“只因为下这局棋的,根本不是赤炼电。”琉璃叹道:“如今掌控辽东军的,乃是汉王灜平,又或者说......是修罗王!”
“修罗王?”楚欢一怔,“你说的是八部众的修罗之王?汉王.....汉王与修罗王在辽东?”
楚欢从河西带着皇后逃离之后,路途之中倒是遇见过汉王,双方更是大打出手,不过最终却是各走其道。
自那以后,楚欢却是再无汉王的消息,此时听琉璃所言,汉王竟然在辽东。
琉璃颔首道:“灜平当年被黄矩谋反所牵累,多年积攒起来的势力,一朝丧尽,自此之后,便即装疯卖傻,想要躲过定武的谋害。”
“他倒也算是个人物。”楚欢微微点头,此时却是想到,灜元四个皇子,除了大皇子早年战死,剩下的三个儿子相比起来,齐王灜仁比之另外两人实在是相去甚远,无论是定武还是汉王,却也都算得上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天门道席卷东南,那时候的目标,便是要攻克洛安京城。”琉璃缓缓道:“化身日将军的鲁国太子领兵在东南作战之时,天门道就已经派人潜入洛安京城,准备在天门道攻打京城的时候,在内策应!”
楚欢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淡淡道:“汉王落难,天门道趁虚而入,勾结了无路可走的汉王。天门道要利用汉王在京城的势力,而汉王也要借助天门道东山再起,自然是一拍即合。”随即皱眉道:“莫非在京城联络汉王的便是修罗王?”
“那倒不是。”琉璃道:“金将军一直在京城活动,最早联络汉王的是金将军,只是.....京城大乱之际,金将军身死城内,汉王从京城逃脱,此后天门道派出了修罗王与他联络。”
“金将军死了?”楚欢一怔。
琉璃道:“天门道在京中的动静,自然少不得神衣卫暗中追查,神衣卫的白虎千户找到了金将军等人的下落,所以......!”
楚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白虎杀死了金将军。”
“白虎虽然杀了金将军,却也被金将军所杀。”琉璃缓缓道:“此后修罗王联络上汉王,一同去了辽东。”
“修罗王......!”楚欢微一沉吟,问道:“修罗王可是那位黑先生?”他对那黑先生的印象很清楚,而且有过几次接触,黑先生心狠手辣,出手无情,楚欢对此人记忆很深。
琉璃颔首道:“他确实化名为黑先生,而且是天门道的月将军!”
“啊?”这倒是出乎楚欢的意料,“他.....他便是月将军?”
“修罗王自始至终,都是在秦国各处联络反秦势力。”琉璃道:“如果没有修罗王,鲁国太子的兵马也不会那般势如破竹。”
“原来如此。”楚欢道:“可是辽东乃是赤炼电的地盘,你既说如今辽东军控制在汉王的手中,那么.....赤炼电难不成也控制在汉王手里?”
“你刚才说的并没有错,赤炼电回到辽东的时候,已经是身负重伤,能从河西活着回到辽东,算是幸运。”琉璃道:“以修罗王的手段,找到机会将身受重伤的赤炼电挟持在手,并非难事。只要有赤炼电在手,对赤炼电忠心耿耿的辽东三十六骑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听从汉王的调遣。莫无益是辽东赤备突骑的统领,而辽东三骑并非铁板一块,赤炼电为了平衡手下军团的势力,也为了安抚辽东本土将士,兵权分散,除了他之外,当然不可能让任何一个人拥有控制辽东三骑的权力。”
楚欢对这种军政之事自然是十分敏锐,立时明白:“辽东发生的变故,是为了将军权统一,清除军中的将领,自然是为了让辽东三骑合二为一。”
“正是如此。”琉璃微点螓首,“策划这一切的是汉王,而具体实施的,则是莫无益。赤炼电在辽东军一言九鼎,汉王借助赤炼电的名义,在辽东自然是令行禁止。”
楚欢道:“修罗王自然也是听你调遣,汉王被修罗王控制在手中,也就等若汉王是被你所控制.....,增长天王,你的能耐可当真大的紧!”
他说这话不无讽刺之意,可是心下却也是颇有些骇然。
“龙王过奖了。”琉璃轻柔一笑,“要不惜一切代价攻打河西,与定武拼个你死我活,这是汉王的心思,修罗王不过是从旁协助而已。”
“如此说来,只要你一句话,令修罗王阻止汉王继续用兵,辽东军就能够撤兵?”楚欢问道。
琉璃幽幽叹道:“汉王与我天门道合作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报复心中仇恨。在他心中,最仇恨的人当然就是定武,手中既然掌控了辽东军,自然是不计后果也要打下河西,将定武踩在脚下,在他眼中,辽东将士的性命当然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罗多此时终于道:“毗琉璃,修罗王如今是否还在辽东?你留下来教授龙王意术,本王亲自前往辽东一趟,找到修罗王,阻止辽东继续用兵!”
琉璃蹙眉道:“提多罗吒,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觉得汉王在这种情势下,还会退兵?他就算知道武平府城陷落,也绝不会轻易休兵。如果说他一开始发兵攻打河西是为了报复定武,那么辽东军一旦打过燕山,兵锋正盛,他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拿下河西?你莫忘记,他也是秦国的皇子,自然也想再兴秦国!”
“修罗王既然将他操控在手中,难道修罗王也无法阻止?”罗多皱眉道。
琉璃想了一下,才道:“我现在只担心,修罗王已经遭遇到不测!”
“什么?”罗多一怔。
琉璃道:“修罗王虽然身在辽东,但是一直没有断绝与我的联络,我对辽东情势的掌握,也是通过他传递来的情报得知,可是.....在夷蛮人围攻武平府城之前,我便已经与他断绝了联络,他再无消息往这边传送过来。”
罗多显出愕然之色,楚欢也已经皱起眉头。
“知道我身份的人并不多,修罗王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琉璃道:“他也是辽东唯一能够与我取得联络的人,但是......他突然中止联络,事前毫无征兆,十分突然.......!”
“你以为他已经遭遇不测,所以联络被切断?”罗多问道。
琉璃颔首道:“否则他没有理由就此没有了消息,辽东虽然还有不少天门道徒,但是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如何与我取得联络。”
“汉王心机深沉,落难之时,与天门道联手,那是无可奈何。”楚欢缓缓道:“他需要借助天门道东山再起,可是一旦掌控了辽东军,自然不甘心继续成为天门道的傀儡......!”顿了一顿,“汉王与天门道本就是貌合神离,从联手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最终要分道扬镳。”嘲讽一笑,“琉璃,你们天门道是秦国的大敌,如你所说,汉王是秦国皇子,你们要利用他,他也在利用你们,他拿到兵权,对你们的价值刚刚开始,可是你们对他的价值已经消失......!”
第一九九四章 长夜无一声
罗多脸色沉重:“如果是这样,修罗王恐怕真的已经遭了汉王毒手。UU小说,www.uu234.com汉王能够以装疯卖傻保住性命,此人的心机,自是了得,若是有心算计修罗王,修罗王难逃他毒手。”
“赤炼电是被修罗王控制在手中,如果没有修罗王,汉王就不能以赤炼电为人质。”琉璃蹙眉道:“我按理来说,在得到赤炼电的下落之前,汉王绝不敢对修罗王轻易动手......,修罗王自然也明白其中关窍,只要将赤炼电握在手中,就等若掐住了汉王的命门,所以他绝不可能将赤炼电的下落告知汉王,而且以修罗王的武功,汉王绝非敌手......!”她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楚欢却也是神色凝重,道:“如果修罗王当真死在汉王手中,那么辽东兵权,尽在汉王之手,他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我西北军与辽东军一战,那也是避无可避。”
琉璃想了一下,却是道:“如果修罗王真的被害,汉王只能是自掘坟墓。”
“哦?”楚欢皱眉道:“这话又如何说?”
琉璃看着楚欢,幽幽道:“想要让辽东军自乱阵脚,其实并不困难,只需要送去一件东西,便可解决。”
楚欢好奇道:“那.....那又是什么东西?”
“龙王若想知道,从今日开始,便要随我修炼意术。”琉璃道:“只要你能够突破门槛,掌握如何开始修炼意术,琉璃保证,那件东西一定会送到该去的地方,到了那时候,你面对的辽东军,必将是一盘散沙!”
她说的十分自信,楚欢却是大为惊讶,但是心里却是想到,如果琉璃当真有法子让辽东军不战而退,那当真是最好不过了。
虽然辽东军军势凶猛,汉王心意决然,要让辽东军不战而退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琉璃手创天门道,一手导演了天下大乱,她若说有方法能够让辽东军不战而退,楚欢却也不会决然不信,而是将信将疑。
对于两军来说,决战的时间拖得越长,对西北军也就越加有利。
.......
.......
深冬寒夜,天地冷冽。
西山道通州城却也是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中,相较于早前西北军驻扎通州城的时候,如今通州城倒是冷清了不少。
储存在通州城的粮草,也已经转运输送到云山府城,只是皇后却依旧还留在了通州城。
通州城留守有驻军,而且楚欢派了侍卫在通州护卫皇后的安全,皇后一直居住在通州知州府内,知州府外,则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守卫,固然是为了保护皇后的安危,另一个原因,却也是为了软禁齐王。
对楚欢来说,齐王实在是一个极大的难题,虽然与齐王恩断义绝,但是若真要除掉齐王,楚欢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忍。
楚欢自然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更明白成就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可是想到当年与齐王的点滴,此人虽然糊涂,却也并非无可救药,更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却终究是下不了手。
再加上皇后几次三番求情,楚欢更是不好对齐王下狠手。
虽然皇后提出要带着齐王归隐,但是楚欢却也知道,在如今的情势下,齐王绝不能离开自己的掌控之中。
通州知州府,便成了齐王暂时的软禁之地,而皇后只担心一旦自己离开,齐王很有可能遭遇不测,却也是留在齐王身边,并未离开。
权力斗争,你死我活,皇后自然见多了这样的事情。
虽然齐王如今自暴自弃,如同废人,可是在皇后的眼中,他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也是不能放之不管。
软禁齐王的院子,在冬夜之中,一片死寂,守在院外的兵士如同石像一般。
见到皇后披着紫色的大氅,提着一只灯笼走过来,卫兵急忙行礼,他们虽然得到命令,绝不可让齐王走出院门一步,却也是得到嘱咐,绝不能对皇后有任何失礼之处。
楚欢离开之前,倒也没有阻止皇后去见齐王,如今能够见到齐王的唯一的人,也便是皇后。
皇后进到院内,卫兵便即将院门带上。
皇后提着灯笼,顺着被积雪覆盖的道路往前面走过去,倒也瞧见屋内点着灯火,这院子平日里本就冷清,再加上现如今是寒冬之夜,更是冷清至极。
皇后走到屋门前,轻推屋门,这屋门竟然没有栓上,她微蹙柳眉,推开屋门,借着屋内灯火,便见到齐王灜仁一条腿搭在桌子上,另一条腿则搭在另一张椅子上,整个人靠在一张大椅子上,尚未靠近,便听到灜仁发出的呼噜声。
皇后蹙起柳眉,美眸中泛起无奈之色,扫视一眼,只见到桌子上摆放着几只酒坛,东倒西歪,屋内更是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她叹了口气,将灯笼放在一旁,轻步走过去,好在屋内烧着炭火,倒也暖和,灜仁虽然被软禁在此处,楚欢对他的生活倒也是十分照顾,依然派人小心照料。
“灜仁......!”皇后轻唤了两声,灜仁却是睡的极沉,动也不动,依旧打着响亮的呼噜。
看着灜仁那张脸,这些时日,明显瘦削了许多,而且憔悴不堪,整个人竟似乎老了七八岁样子。
虽然怒其不争,可是看到灜仁这副模样,皇后心中却还是有些心酸。
屋内虽然暖和,皇后却似乎还是担心灜仁会被冻着,解开了大氅,盖在灜仁的身上,灜仁睡得正沉,浑然不觉。
皇后摇了摇头,走过去用铁钳将边上的火炉子轻轻扒了扒,让炭火烧得更旺,放下铁钳,这才无奈看了灜仁一眼,转身便往大门走过去,微弯腰提起灯笼,猛然间却发现眼前出现一双靴子,她心下一惊,手上一颤,也不及提灯笼,往后退了两步,抬头望过去,竟是发现一个身批黑色大氅头戴斗笠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人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出现,皇后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皇后只见到此人斗笠下压,盖住了大半张脸,一时间看不清楚样容,可是心下却知道,这院子守卫森严,除了自己,便只有一日三餐的送饭之人,除此之外,无人能进。
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是送饭之人出现。
“你.....你是什么人?”虽然心下吃惊,皇后却还是尽力保持冷静,更是站在灜仁身前,将灜仁护在身后。
对皇后来说,她最关心的事情,便是灜仁的安危,虽然楚欢对齐王的照顾还算周到,但是皇后很清楚,楚欢势力扩张,心吞天下,而齐王作为前朝皇子,这样的身份,终究是楚欢眼中的障碍,如果说有一天楚欢真的要将齐王铲除,皇后绝不会有丝毫的惊讶。
灜仁整日里醉生梦死,可是皇后却知道,齐王其实一直是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要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
这知州府守卫森严,这处院子更是闲人免进,可是这三更半夜,竟有人突然出现,皇后第一反应便是此人定是刺客,而目标当然也是灜仁。
她伸手入袖,竟是摸了一把匕首在手中。
灜仁醉意极浓,大敌当前,却是全然不知。
斗笠人往前踏出一步,皇后却又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成熟美艳的俏脸上,此刻却是冷若寒霜。
她自然知道,对方既然能够突破守卫,潜到此处,武功定然是极其了得,便是普通兵士,自己也非敌手,更莫说此等身手了得的刺客,只是她救子心切,却也顾不得安危,若对方正要刺杀灜仁,说什么也要拼死一搏。
斗笠人却是站住脚步,轻声吟道:“而夜愈凉薄,苦茶味渐轻。静坐长夜处,长夜无一声......!”
皇后听得那人轻声低吟,娇躯一颤,本来冷若冰霜的俏脸,瞬间更是苍白,手上的匕首竟然是脱手而落,失声道:“是......是你?”
斗笠人抬起手臂,将斗笠摘了下来,灯火之下,却是显出面容来,面容颇有些憔悴,但是棱角分明,眼中闪着光,含笑道:“原来你还记得这首诗!”
此人竟豁然是大秦定武皇帝灜祥。
定武神情柔和,皇后却是花容失色,更是后退一步,颤声道:“你.....你怎会.....你怎会在这里?”显是万万想不到定武竟然会来到通州。
“你该知道,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随着你来。”定武声音温和:“你这一向可好?”
皇后惊慌过后,脸色很快便恢复冰冷之色,道:“你.....你快走,我.....我不想见你。”
“我会走。”定武道:“我这次来,便是要带你一起走,你要往哪里去,我便带你往哪里去,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你疯了吗?”皇后怒道:“我早已经说过,你我再无瓜葛,我也再不想见到你......,灜祥,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难道还在怪我?”定武叹道:“二十年了,你.....你就这样要记着一辈子吗?”
“不要再说了。”皇后扭过脸,闭上眼睛,“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记,再也记不得,你也.....你也别再提起来。”
定武叹道:“你说你都不记得,为何我吟出那首诗,你便记得清楚?你没有忘记那首诗,便是.....便是没有忘记那一夜......!”
第一九九五章 虎毒不食子
皇后声音陡然冷厉起来,面若寒霜:“你说的不错,我是记得,你禽兽不如,我只盼你永远也站不起来,只可惜老天无眼,竟然.....竟然还让你站了起来。○”她素来温柔,从不轻易发怒,此时却是眸含怨毒之色。
定武却如同被重击一般,后退一步,面色惨白:“你.....你不想看到我站起来?”
“你为何要站起来?”皇后怒声道:“我只恨当年没有.....没有看着你死去,如果.....如果早知道你是狼心狗肺之徒,当年便不闻不问,看着你死去才好。”
她似乎是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仇怨倾泻-出来,声音充满怨恨。
定武脸上肌肉抽动,瞳孔收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当年在忠义庄,你伤病发作,我只以为你是个好人,所以在旁边照料。”皇后眼圈泛红,“你病中说的那些昏话,我也只当你是胡言乱语,并不计较,可是.....可是你却暗藏机心......!”
“你错了,我没有暗藏机心,我.....我那时心里便喜欢你,心下发誓,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住口!”皇后厉声道:“难道你那时候不知,我已经与圣上订下了婚约,只要打下洛安京城,我便要与圣上成婚.......!”
定武眼中显出痛苦之色,握拳道:“你是被逼的,我知道,你心里......你心里并不喜欢他!”
皇后冷笑道:“我不喜欢他,难道就会喜欢你?那时候虽然我没有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却只是将你当作自己的弟弟......!”
定武往前一步,气势颇有些逼人:“你在说谎,你......!”
“我为何要说谎?”皇后淡淡道:“你素来都是自作多情之人,虽然你胡言乱语,我却因为你有病在身,只怕直言会让你病情加重......!”冷冷一笑,道:“那也是我的错,如果当年不对你假以辞色,后来.....后来......!”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定武深吸一口气,才道:“如果你对我没有感觉,为何.....为何后来我犯有腿疾的时候,你....你会出宫去看我?”
皇后道:“大秦立国之后,圣上立我为后,也立你为太子,那些时日,你并无过失,我也只当你知道进退,所以对你也是视作自己的孩子。你腿疾发作,许久不曾入宫,圣上那时候对你还是颇为在意,只是立国之初,百废待兴,圣上励精图治,政务繁忙,自然没有时间专程去看你,所以才下旨由我替他去探望......!”说到此处,娇躯微微轻颤,脸上显出悲苦之色:“我若是知道你心存不轨,定是不会出宫的,也定不会再见你。”
定武脸上显出一丝惭色,低下头,轻声道:“我.....我当时也是情不自禁,所以才......,我知道是我迫你,你心中定会怪责,可是.....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这一生,除了你,便再无别的女人......!”怪异一笑,道:“便是琉璃,当年也是因为瞧见她与你长相酷似,这才留在身边,只要瞧见她,就仿佛你在我身边一般.......!”
“你既然知道我心中怨恨你,今日又何必前来?”皇后抬手指着外面,“你现在便离开,咱们永世不再相见。”
“我说过,今次前来,我要带你一起走。”定武目光坚决,“他已经死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尚未说完,却听得“哗啦”一声响,声音从皇后身后传来,皇后吃了一惊,转身看去,却见到灜仁座下的椅子翻到,整个人已经摔倒在地,她心下微惊,暗想自己一时糊涂,竟是忘记灜仁便在身后,却也不知道自己与定武所言是否被灜仁听见。
却见到灜仁迷迷糊糊坐起身来,抬手揉了揉眼睛,勉强站起身来,显然是刚刚醒来,看到皇后,一脸茫然,道:“母.....母后......!”
皇后微蹙柳眉,灜仁却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母后,你怎么......!”猛地瞥见皇后对面的身影,脸色骤变,厉声道:“是.....是你!”左右瞧瞧,抓起桌上一只酒壶,上前几步,脚下虚浮,却还是护在了皇后身前。
定武先前只顾着皇后,却也没有过多理会沉睡的齐王,此时见灜仁上前来,脸色顿时冷下来,唇边泛起冷笑,淡淡道:“我倒是忘了,还有最后一个阻碍!”
灜仁头重脚轻,眼前还有些泛花,勉强站住身形,瞧见定武长身而立,倒还有些狐疑,心想自己是否还是在睡梦之中,定武本是残疾,怎地此刻却是站在自己身前,竟是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有些生疼,这才确定并非在梦中。
皇后听定武话音之中带着杀意,更是吃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定武盯着灜仁,道:“醉生梦死,毫无斗志,废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若是别人这般说,灜仁未必会理会,可是看到定武,齐王却已经是怨从心中生。
齐王心中自是怨恨楚欢,却更是怨恨定武,在齐王心中,自己落到今日下场,楚欢若是占了三分因,定武便是占了七分因。
当初从京城逃往,九死一生,定武派人追杀,冷酷无情,齐王最大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在楚欢的协助下,杀回京城,擒住定武,亲手取下定武的脑袋,以雪心中仇恨。
可是他万没有想到,与定武竟然是在这种情势下相见。
虽名为兄弟,但齐王视定武乃最大仇敌,此时定武出言讥嘲,齐王更是恼怒不已,大叫一声,已经将手中的酒壶朝着定武狠狠地砸了过去。
定武并不闪躲,只是轻轻抬手一扇,那酒壶还没有靠近定武,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掉头飞回去,直往齐王打过去。
齐王眼见得酒壶飞回来,想要躲闪,可是定武的武功何其了得,这酒壶速度极快,齐王本就无法闪开,再加上心里倒也知道身后是皇后,身形只是喂喂动了一下,那酒壶已经重重砸在齐王的脸上,“哐”的一声,酒壶碎裂,酒壶之中并无酒水,却是将齐王鼻骨打折,鲜血顿时便即流出来。
齐王只觉得鼻子酸疼不已,又惊又怒,大吼一声,竟是朝着定武冲了上去。
皇后俏脸变色,叫道:“灜仁住手!”
可是齐王此刻哪里会理会皇后叫喊,握起拳头,照着定武便是一拳头打了过去。
他虽然武功低微,但毕竟也是练过花拳绣腿。
定武唇角带着冷笑,眸中满是轻蔑之色,一手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探出,轻巧地扣住了齐王的手腕子,齐王便觉得手腕似乎被铁箍箍住,拳头再也难以向前分毫,定武却是抬腿,踹在齐王的腹间,齐王便如同脱线风筝,飘了出去,随即重重落在地上,“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皇后急忙过去,急道:“灜仁,你.....!”
灜仁却是抬手将皇后推开,充满怨毒的双眸盯着定武,怒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便是我亡!”强撑着站起身来,皇后再次扶住灜仁手臂,一脸关切,灜仁却是狠狠一用力推开皇后,皇后脚下不稳,顿时便摔倒在地。
灜仁见状,顿时有些歉意,尚未说话,定武却是冷声道:“你敢这般对她?”
灜仁缓步往前走出几步,盯着定武,双手握拳,恨声道:“你一心想当皇帝,可惜你也没有这个命,京城在你手中丢失,你如今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而已。”
定武神情冷淡,并不理会灜仁,见皇后起身,才道:“你听到他说的话,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他自己在求死,那也怪不得我。”
皇后面色苍白,颤声道:“不可以,你.....你不能杀他!”
“这个孽种,本就不该继续活下去。”定武冷冷道:“没有了他,便再无任何障碍......!”他尚未说完,灜仁却再一冲上来,这一次却是顺手抓起了一张椅子,高高举起,照着定武打过来,定武却已经是一拳打出,那椅子恰好打下来,这一拳正打在椅子上,椅子顿时便四分五裂,灜仁呆了一下,定武化拳为掌,反拍在灜仁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灜仁半边脸便已经肿起老高。
他本就醉意未消,头重脚轻,这一巴掌打得不轻,他头晕眼花,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定武却是上前两步,一脚踩在了灜仁的腹间,身体弯下去,冷笑道:“以你的身手,杀头猪都困难,还想杀人?”抬起手掌,便要照着灜仁的脑袋劈下去。
却听得皇后嘶声道:“你不能杀他,住手,你.....你不能杀他......!”
定武身体依旧前倾弯曲,手掌并未放下,微抬头看向皇后,道:“他若不死,你便不会和我在一起,他本就不该存活于世,杀了他,我会还给你一个孩子......!”
皇后却是凄然笑道:“虎毒不食子,难道.....难道你要杀死自己的儿子?”
定武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将灜仁毙于掌下,听得此言,全身巨震,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便在此时,定武却感觉心口一阵巨疼,整颗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穿透,全身一时绷住,低下头,却瞧见灜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竟豁然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第一九九六章 旧事重演
灜仁被定武踩住小腹,身体的痛苦此时对灜仁来说并不重要,而心理上的耻辱却是让他实在难以接受。¤UU小说,www.uu234.com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定武相比,天地之别,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击杀对方,眼见得定武一掌拍下来,自己定要魂归九泉,惊恐之下,却是两手乱摸,却不料摸到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却是皇后带入进来,皇后带着匕首护身,见到定武,匕首便即脱手而落,此刻却恰恰被灜仁摸在了手中。
灜仁抓到匕首,根本没有做任何考虑,扬手便向定武刺了过去。
以定武的武功,灜仁绝没有任何机会将匕首刺入他心脏,可是定武听到皇后之言,便如同九天雷霆轰击在他的头顶,一时间震惊万分,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便是三岁孩童提刀刺他,定武也未必能够反应过来。
灜仁这一下却是使出了全力,毫不留情,匕首直没入定武心口,定武毫无反应,等到心口巨疼,这才回过神来,瞧见灜仁抓着匕首刺入自己心脏,惊怒交加,手掌便要拍下去,可是却想到皇后之言,那掌缘距离灜仁脑袋不过咫尺之遥,终究是停下,却是向下拍在了灜仁的肩头。
灜仁只觉得一股巨力推搡他一般,整个人坐在地上向后滑过去,直滑到墙边,重重撞击在墙壁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的可怖,浑身已经是没有半丝气力,软嗒嗒地靠在墙壁上,双眸依旧是带着怨毒之色盯着定武。
定武强撑着站起身来,身体摇摇晃晃,向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已经是没了血色,但有轻微呼吸,胸口便是剧痛钻心,他面露凄然之色,终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只手强撑着地面,不让自己躺下去。
皇后面无人色,呆呆看着定武,盯着定武胸口匕首,片刻之后,终是回过神来,先瞧了一眼灜仁,见得灜仁靠在墙边,虽然口中流血,倒似乎并无性命之忧,反倒是定武被匕首刺入心脏,便是大罗金仙,那也是无法可救了。
她双手抬起捂住红唇,脸色惨白,缓步走向定武,距离定武尚有几步之遥,却终是脚下一软,瘫坐下去。
定武心知心脏被刺穿,便是绝顶高手,也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只是他内力深厚,此刻却是催动能力,暂且护住心脉,不让血流太快,如此也能稍微延长性命。
皇后眼圈泛红,此时却已经流下泪水来,定武却不再去看灜仁,而是凝视着皇后,脸上却无丝毫惊怕愤怒之色,反倒是显得十分平静柔和,轻笑道:“你.....你说的.....你说的是真的?”
以劲气护心脉,本就要损耗极大的劲气,若是不说话,倒也能够多撑一些时间,可是一旦开口说话,气息外泄,劲气损耗便愈加严重,也难以支撑多久。
皇后知道他已是将死之人,此时心头五味杂陈,却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你.....!”皇后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终是道:“他的岁数,你.....哎,都是冤孽......!”说到这里,悲从中来,泪水滚落。
定武这才扭头看向灜仁,借着火光,却是看着灜仁正怒视自己,惨然一笑,“父皇死在.....死在静云手中,也是.....也是这般一刺,今日.....今日我.....我却死在自己儿子手中,也是......也是这般一刺......!”
灜仁方才并没有听皇后之言,此时听到定武这话,怔了一下,随即厉声道:“你.....你说什么?”
定武也不去理他,看着皇后,叹道:“这便是.....这便是佛家所说的因果报应......!”口中溢出一丝鲜血,定武轻吸一口气,道:“当年....当年是我对你不住,今日却也是.....却也是报应不爽.....!”
皇后移到定武身边,扶住定武肩头,凄然道:“你今日又何必过来,你.....你我若不再相见,便不会这样......!”
定武靠在皇后身上,苦笑道:“你.....你该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又.....我又何时能将你放下?大秦.....大秦江山我无法挽救回来,连你.....连你也失去,我岂不是....岂不是太失败?”口中鲜血涌出,声音也渐渐含糊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一生过的很辛苦.....,其实我......我一直在后悔.....!”
“后悔什么?”皇后却也是泪如雨下。
“我当年.....当年就该带你远走高飞......!”定武叹道:“只可惜.....那时候我还放不下江山,到头来,什么都....什么都没有.....!”此时心口剧痛难忍,呼吸也是更为急促,连连咳嗽,一股股血水都从口中冒出。
皇后叹道:“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哎,你又为何喜欢上我?”
“有些事情.....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定武看着皇后的脸庞,“我要....我要走了,临走前,我只想....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你.....你心里有没有喜欢过我?”定武拼着最后的气力问道,他呼吸已经是极为微弱,但眼眸之中却还是带着期盼之色,“哪怕....哪怕只是一点点......!”
皇后闭上眼睛,任由泪水从脸颊滑落,“我一直都是将你当作弟弟看待,如果.....如果不是那次,一切.....一切又都多好?”
“原来如此.....!”定武长叹一声,显出苦涩笑容,“到最后,你连....连一句谎话也不愿意安慰....安慰我.....!”轻摇了摇头,皇后却是觉得定武身体猛然一沉,睁眼看着定武,却见到定武双目依旧是微微睁开,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光彩,却还是带着深深的无奈,却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皇后抬手捂住红唇,一脸悲伤,齐王灜仁却已经是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过来,浑身颤抖,看着已经死去的定武,颤声道:“他....他......,母后,你.....你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你....你是在骗他,你快告诉我......!”
皇后悲恸道:“我现在告诉你都是假的,你相信吗?”
齐王后退两步,脸色惨白无比,嘶声道:“不可能,绝不是这样的,他......!”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视为最大仇敌的定武,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的事实,一时间却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更何况定武竟是自己亲手所杀。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间脑中空白,猛然间仰起头,从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吼叫。
皇后却是轻轻将定武放倒,躺在地上,见到齐王忽然间冲出门去,想要阻拦,却终是没有叫出声来。
她自然清楚,齐王得知这样的真相,对他的打击又是何等剧烈。
齐王冲出大门,到得院中,摔倒在地,却还是挣扎爬起身来,大声叫道:“你们都在骗我,都是骗子,都在骗我......!”咆哮中,冲出院门,却也没有注意院门外的两名守卫都是倒在地上。
细雪纷纷,齐王的吼叫声在雪夜之中传遍开去,他脚下一绊,跪倒在地,想要再挣扎起身,却感觉双腿虚软,一时间却是站不起来。
很快,便听得四下里脚步声传来,十多名护卫都已经是飞奔而来,瞧见跪在雪地之上的灜仁,护卫们面面相觑,一人靠近过来,小心翼翼道:“王爷......!”话没说完,齐王霍然抬头,那护卫见到齐王面色狰狞,双目血红,吃了一惊。
齐王忽然间探出手来,便去抓护卫手中大刀,那护卫立刻后退一步,其他护卫却都是迅速围成圈子,将齐王围在中间。
“你们都想害我......,都在骗我......!”齐王含糊不清,竟是如同一头狼一样扑向那护卫,众护卫虽然接到命令,禁止齐王离开院子,却也是不敢伤了齐王,后退两步,沉声道:“王爷要做什么?”
齐王却不罢休,就如同看到了血海深仇的血敌,连爬带扑,抓了一团雪,照着那护卫砸过去,厉声道:“本王要杀死你们,你们都想还本王,本王将你们全都杀光,对,杀光......哈哈哈哈,这天底下,没有一个好人,父皇是坏人,太子是坏人,楚欢,还有楚欢,他也是坏人,还有母后,对了,还有那个莫凌霜,你们全都是坏人,你们全都在想着害死本王,本王要将你们全都杀光,一个不剩......!”他挣扎爬起身来,发了疯般挥舞双手,去抢夺那护卫手中兵刃。
护卫见他神情狰狞,状若疯癫,心下吃惊,连连后退,齐王却猛然窜出两步,一个饿虎扑食,往护卫扑过来,护卫侧身闪躲,轻巧闪过,齐王顿时扑倒在地上,一张脸没入雪地上,整个人便即不不动弹。
众护卫都是紧张,小心翼翼靠近过来,一名护卫轻声叫道:“王爷,王爷,你.....你怎么样?”
齐王却是一动不动,有人却已经瞧见齐王身上带着血迹,更是惊骇,如果齐王死了,众护卫自然是护卫不周,难逃干系。
“快进院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出事了。”一人冷静道:“召集府中所有人手,严加戒备。”
当下便有两人往院子方向奔过去,齐王却是趴在地上,半晌没有动弹,众护卫心下担心,一人凑近过来,伸手正要拉起齐王,却见齐王身体一动,猛然间坐起来,如同老僧坐禅一般,左右看了看,他发髻散乱,脸上糊着雪,看上去异常狼狈。
护卫们见齐王并无事,这才心安。
齐王坐在地上,左右看了小半天,才道:“父皇在哪里?你们这些奴才听着,本王要去骑马,给本王备马,本王要骑父皇前天送给本王的那匹马......,那是父皇送给本王的生日礼物,本王还不曾骑过,孙得胜,你这狗奴才,快给本王滚出来......!”
护卫们听齐王胡言乱语,更是惊诧,齐王却是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扫视众人一眼,哈哈笑道:“瞧你们这些狗奴才的样子,本王又不会打你们。是了,咱们先去汉王府,三哥不是一直自夸他马厩中的每一匹马都是价值千金吗?今天本王就牵这匹马过去让三哥瞧瞧,看看他有没有本王这样的宝马......!”脸上却没有刚才的狰狞之色,尽显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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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有书友对这两章抱怨很深,沙漠看在眼里,心里也很遗憾。有朋友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我能理解,只是有人说这是为了应付填坑,实在冤枉。其实在大纲设定之中,这就是定武的结局。定武与灜仁的关系,其实许多朋友早已经猜测出来,而且我也早已经在前面埋下了诸多的伏笔,应该不是太突兀。书中不少人的结局,早早就已经有过暗示,而且我在设定大纲的时候,对许多人的结局都是以宿命论做安排。轩辕平章之死,大家已经知道是琉璃在暗中偷袭,而轩辕平章从本书开始,就是躲在幕后,可说是鬼鬼祟祟,作为神衣卫的卫督,做的事情本就是暗中出手,而最后也是被人暗中所谋。
定武早年犯下的错误,最终也是栽在这上面,正如我借他之口所言,一切都是因果。
佛经有云:“菩萨畏因,终生畏果!”造下业因,也必有业果。
因果之论,我在书中多次表述了出来。
本书大多数的人结局,在设定中也都是因果论,最后一段时间了,依然会用心努力,至若有些朋友觉得是要烂尾,我维护你们发表自己观点的权利,却不敢苟同的,无论如何,都会尽心竭力写好后面的篇幅。
再次感谢一直以来陪伴沙漠走过无数日夜的好朋友们,这本书写了三年半,时日漫长,确实考验了许多人的耐心,但许多兄弟姐妹依旧是不离不弃,让我很是感激。
我相信我会进步,大家提出来的意见,也是对我的鞭笞,让我做到更好,这本书的历练,也让我知道了更多,相信在大家的鼓励和鞭策下,知道自身的不足和缺陷,加以改正,沙漠会慢慢成长。
说句实在话,我没有想过通过写书名利双收,更没有想过什么成神富贵,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就是喜欢写东西,把自己想写的故事写出来,然后和朋友们一起分享UU小说的故事,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沙漠就是一个默默写故事的人,仅此而已,就像大家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且愿意为之付出心血和努力,我也如此。
再一次向大家表示感谢,鞠躬!
第一九九七章 左右为难
东线战事的消息,终究还是十分明朗地传到了武平府城。UU小说,www.uu234.com
秦军在后勤断绝的情况下,终究是无法继续支撑下去,夷蛮人围攻武平府城的消息传到前线之后,被编入军团的夷蛮骑兵立刻发起兵变。
好在文普事先有过安排,不但将夷蛮兵分散开来,切割成数股小兵团,而且派出大批的夷蛮兵进入燕山,抵挡辽东军。
夷蛮人以骑兵见长,并不适宜山地战,虽然也提出异议,但是军令如山,夷蛮人却也是不敢违抗,数千夷蛮兵被送上燕山各个要处,而文普却是悄无声息之间,将布防在燕山的秦军撤了出来,以夷蛮兵顶上去。
只是文普心中很清楚,如果陡然将所有的夷蛮兵都送上最前线,夷蛮人便是再愚蠢,也会觉得事情蹊跷,所以只能一拨一拨送上最前线。
这种如同添油一般的方法,倒也是大见功效,只是夷蛮人虽然没有出现动乱,却也颇有些不满。
本来是作为骑兵之用,最终与辽东骑兵决一死战,却突兀地弃长取短,不少夷蛮骑兵少不得埋怨几句。
好在文普手段老练,只说夷蛮兵士骁勇善战,乃是秦军主力,大加颂扬一番,更是许下了重赏承诺,夷蛮人却也是弃马入山。
夷蛮人虽然不善于山地战,但是在战场之上,却也着实骁勇,燕山每一个据点,辽东军都是全力进攻,夷蛮人倒也是拼死阻挡,双方都是损失惨重。
文普本来的计划,便是利用添油之术,不动声色之中将夷蛮兵全都填充到燕山据点,然后迅速调头,派出兵马迅速驰援武平府城。
只是计划实施一半,蛮兵却已经得到了后方的消息,尚未被调入最前线的蛮兵立时发起兵变,文普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在平定平定叛乱之时,依旧是损失惨重,而被调往最前的蛮兵很快也得到了消息,立刻从据点撤出,向秦军扑来。
文普一面平定叛乱,一面派人守住山中要道,阻止蛮兵下山,而辽东军则是趁势突破据点,一时之间,蛮兵却是两面受敌,燕山战场,也是乱作一团。
蛮兵叛乱,文普知道大势已去,在付出极大代价平定数千蛮兵的叛乱之后,便接到轩辕绍派人送来的信函,得知武平府已经被西北军趁势战局,即刻撤往湖津,无奈之下,只能留下数千兵马堵住山道,秦军主力则是迅速向南撤走。
更为要命的是,秦军的主力组成部分,本就是原本隶属于冯元破麾下的河西军,诸多战将也都是迫于形势被定武收服,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文普或许能够骗过夷蛮人,却如何能够骗过这些战将。
秦军退兵,很快便有人得到武平府城失陷的消息,众将自然都知道,秦国已经是大势已去,再无回天之力。
文普退往湖津,无非是做垂死挣扎,河西诸将又岂能跟随。
而且有人故意将武平府失陷的消息散布开来,秦军将士得知之后,立时便引起骚乱,秦军的主要组成是河西军,而河西军大都是河西本土子弟,又岂愿意跟随文普退往湖津,尚未走到半途,便有大批兵士离队而去,更有将领准备发起兵变,斩杀文普。
河西诸将心知肚明,东有辽东军,西有西北军,无论是西北军还是辽东军,如今的实力都已经远超亲过残余。
这些人倒是想着拿了文普人头,也好做投靠的大礼,无论是辽东军还是西北军,若是得到文普的人头,在他们看来,自然是大功一件。
文普却是十分精明,知晓河西诸将已经生出异心,好在随军出征的除了河西军和夷蛮军,尚有定武调派的两千近卫军,这两千近卫军文普自然不会送到最前线,保存完好,在近卫军的护卫下,却也是突围而出,躲过一劫,但麾下数万兵马,却是一哄而散。
文普只能带着少数兵马前往湖津,而河西军大部分人马一哄而散,剩下的兵马却是互起纷争,分崩离析,分道扬镳。
楚欢得到东线消息之时,辽东军已经突破了燕山,进入河西境内数十里地,却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占据了一座城池,暂作休整。
辽东军在攻打燕山的时候,损失惨重,筋疲力尽,而且莫无益十分清楚,辽东后勤供给要通过燕山,道路难行,运输十分的困难,在粮草军械未能完全补充的情况下,贸然攻入河西腹地,凶险万分,再加上攻打燕山的主要是辽东步军,大部分骑兵还要通过燕山进入河西境内,战马穿越燕山,却也并非那般容易,正好借此机会,等候后援赶上来的同时,让筋疲力尽的辽东将士暂作休整。
对于大部分辽东将士来说,虽然最终穿过了燕山,却谁都高兴不起来。
燕山之战,死伤近两万人,可说是辽东军立国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辽东军的兵马,也大都是辽东本土子弟,许多兵士更是亲朋好友,乡里故旧,僵持几个月的厮杀,亲友故人葬身沙场,谁又能高兴的起来?
两三万筋疲力尽的辽东军占据了河西东边的倒马城,这是河西最东边的一座县城,辽东军到来之时,几乎是一座空城,没有任何兵马驻守,轻而易举占据了这座县城。
辽东军攻打燕山,穿过燕山,第一座稍具规模的便是倒马城,城中的百姓自然早早就知道大难临头,秦军为了补充供给,在城中百姓尚未离开之时,早已经将城中的钱粮物资征调一空,大敌当前,自然也顾不得百姓生活,而城中百姓却也纷纷向西或者向南逃亡。
实际上不单是倒马城,文普下令东部各城池都要筹集粮草物资供应前线,虽然物资匮乏,但苍蝇也是肉,文普的军令下达,各城池的官吏少不得借此大动干戈,大肆盘剥百姓,各城百姓却是纷纷逃往,东部大大小小诸城,早已经是人去城空,凋零无比。
莫无益倒也想过进入河西之后以战养战,就地筹集物资,等到了倒马城,便知道这只能是一厢情愿,空空荡荡,留下来的只是些实在无法走动的老幼而已。
好在人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将城池付之一炬,否则在这天寒地冻的时日,辽东军连栖身避寒之处都没有。
辽东军并没有因为攻破燕山而士气大振,莫无益也同样没有因为占据了倒马城有丝毫的兴奋,反倒是愁烦不已。
他心里很清楚,虽然在赤炼电的军令下,辽东军将士不敢违抗,拼死奋战数月,但是军中的士气却是越来越衰弱。
他更加清楚,辽东军内部,其实已经是暗流涌动。
辽东军一直分为两大派系,辽东本土派和外来派从来都是明争暗斗,而赤炼电身为辽东总督,对军队的控制却也是采取平衡之策,并没有压制两派人马的争斗。
赤炼电当年率领三万大军东进,征伐辽东,最终将高丽人驱逐而去,而赤炼电也自此坐镇辽东,一开始的时候,自然就是凭借这几万嫡系人马。
但是要想控制辽东,自然要安抚辽东本土百姓,若要长期镇守,更是要融入辽东系士绅系统,仅靠嫡系人马,想要让辽东上下一心,东拒高丽,北挡夷蛮,无疑是天方夜谭。
虽然以追随他来到辽东的嫡系人马作为核心,但是随着兵马扩充,辽东本土子弟也渐渐进入辽东军内,而且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
二十年下来,辽东三骑除了赤备突骑几乎清一色是当年追随赤炼电的嫡系,黄甲虎骑和黑甲狼骑却是本土派占据绝对优势。
虽然赤炼电对自己的嫡系军团更为信任,但是要想在辽东稳住,人脉以及各项资源,却还是要辽东本土大力支持,辽东系将领在军中的话语权也是日益加重。
前番辽东变乱,莫无益却也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痛下杀手,将军中大批的辽东系将领予以清除,目的固然是为了控制整个辽东军,但是这样的结果,却也是让辽东军的力量大大削弱,而且已经引起辽东军兵士的不满。
毕竟都不是傻子,清除的将领,几乎都是辽东系将领,那些辽东本土兵士看在眼里,心中又如何不怒?只是在赤炼电的威势之下,敢怒不敢言。
也正因如此,燕山之战的时候,莫无益根本不敢将主攻任务完全交给辽东本土兵马,若是这样做,在辽东本土兵马-眼中,莫无益自然有用兵偏私之嫌。
毕竟燕山之战,艰难无比,冲在最前面,与送死无疑,如果只用辽东本土兵马,却将嫡系兵马留在后面,就等若是让本土兵马送死,却保存嫡系派的实力,军中的变故,已经让辽东兵士大为不满,如果还要这般做,即使有赤炼电的威势在上,却也难免会发生兵变。
所以莫无益为了安抚辽东兵士的怒气,只能派出嫡系将士与辽东兵士共同作战,也因此造成了嫡系将士大批的死伤。
辽东军能够拼死奋战,攻破燕山,归根到底,无非是将士们敬畏赤炼电,遵从赤炼电之令,却并非因为敬服他莫无益。
可是几个月下来,指挥作战都是他莫无益,军中将士私下里已经有闲言闲语,无非是如此惨烈之战,死伤无数,身为辽东总督的赤炼电却迟迟不见踪迹,几个月下来连一面都没有出现,这实在是于理不合。需知一直以来,赤炼电对军队极其在意,莫说像这样大的战役,平日里就是军中举行大规模演练,赤炼电也会亲自到场。
赤炼电行伍出身,对兵士十分爱护,身为总督,却几乎每个月都会抽出几天时间在军营中度过,与将士们同寝同食,也正因如此,才会受到辽东将士们的敬畏。
但是如今赤炼电只有军令颁布,人却不见踪迹,二十多年来,从无出现如此诡异状况,军中自然不乏精明之人,难免会在私下嘀咕,却也因此让辽东军看上去似乎上下齐心,但内里却已经是暗流涌动。
莫无益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法子解决这样的问题。
他并非没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赤备突骑面前自然是一言九鼎,可是在整个辽东军中,却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威望却震慑所有将士,要想让军中闲言闲语散去,甚至提升士气,只有赤炼电能够在将士们的眼前出现,否则军中疑虑情绪会日益严重,而这绝对是极其严峻的问题。
他对赤炼电忠心耿耿,可是赤炼电如今却掌握在汉王的手中,与汉王达成的交易,便是只要攻破武平府城,抓住定武,便可以定武的人头交换赤炼电。
他只盼在辽东军内部的疑虑变成动乱之前,迅速攻克武平府城,擒住定武。
但是接下来派出的探马连续传来情报,却是让他陷入焦虑之中,武平府城被西北军所占,而文普则是率领残部退往湖津。
两道消息传归来,莫无益立时就判断出来,定武很有可能已经退往湖津,而西北军却已经是近在眼前。
西北军忌惮辽东军,辽东军却也是对西北军颇为忌惮。
当年这是大秦帝国最强大的两支卫戍军团,同样都是骁勇善战,也同样都是悍不畏死。
莫无益的最终战略目的,并不是为了要打下武平府城而去打,其目的只是为了打下武平府城抓住定武,至若定武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只要有定武人头便可拿来与汉王交易。
他很清楚,以辽东军的现状,外人看来铁蹄铿锵,似乎强大无匹,但他却知道内部混乱的辽东军根本还没有做好征伐天下的准备,更没有做好与西北军硬碰硬的准备。
如果赤炼电领军,莫无益自然是无所顾虑,可目下是他统兵,率兵冲锋陷阵他不在话下,可是没有赤炼电,让他运筹帷幄纵横天下,他自问根本没有如此能力。
对着铺在桌上的地图,莫无益神情凝重,苦恼无比,是西进直取武平府,与西北军一决胜负,还是南下攻入湖津,抓住定武,让这位辽东统帅左右为难。
第一九九八章 家家都有难念经
莫无益正自愁烦,外面传来声音:“末将武玄,求见大帅!”
莫无益听到声音,双眉一展,欢喜道:“武千户,快些进来!”竟是向门口迎过去,一身甲胄的武玄却是在门前出现,拱手笑道:“大帅......!”
“自家兄弟,还这么称呼?”莫无益拉住武玄手臂,“这里没有外人,兄弟相称即可。UU小说,www.uu234.com”又笑道:“你这家伙的速度倒是不慢,后队骑兵是否都赶上来了?”
莫无益和武玄都是辽东三十六骑中的人物,这些人可谓是赤炼电嫡系中的嫡系,亲同手足,也是嫡系派的骨干人物。
虽然莫无益在辽东三十六骑之中居首,但平日里大家私下却都是兄弟相称。
“山路本就难行,而且封堵在山道上的据点陷阱虽然被突破,却还是横亘其中,为了让后面的人马能顺利通过,我已经令人沿途清理障碍。”武玄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解释道:“骑兵主力要全部通过燕山,恐怕还要五六天的时间,不过粮草辎重要赶上来,恐怕还要晚上好几天,天寒地冻,道路难行.....。”见莫无益皱眉,忙道:“不过我已经下令,让他们加快速度。”
莫无益微微颔首,叹道:“也难为将士们了。”
“大哥,接下来咱们是否直取武平府城?”武玄看到桌子上的地图,走了过去,“秦军败退,溃不成军,沿途各城池只怕已经无人守卫,以我军的实力,一路西进,势如破竹,恐怕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兵临武平府城下。”
莫无益摇头道:“你有所不知,我已经从探马口中得知,武平府城已经落入楚欢之手!”
“什么?”辽东军与秦军一直僵持在燕山,双方你死我活,武玄却是并不知道武平府发生了变故,得闻此事,大是吃惊,“那定武难道落入楚欢之手?”
莫无益皱眉道:“文普率领秦军残部退往了湖津方向,我相信定武恐怕也已经逃亡了湖津。”
“这可就麻烦了。”作为三十六骑之一,武玄对于辽东军发兵河西的缘故自然是一清二楚,如同莫无益一样,他对赤炼电亦是忠心耿耿,只盼得到定武人头换出赤炼电,“定武若是取了湖津,咱们也就只能南下往湖津去,可是......!”
“可是什么?”
武玄皱眉道:“可是如果我们大军南下,后勤补给的线路就在西北军的威胁之下,万一他们从背后切断......!”
莫无益叹道:“我现在就是在为难此事。你心里清楚,军中人心已经开始浮动,我们只能速战速决,尽早拿住定武,每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这种时候,无论是西进还是南下,对我们都是十分不利。若是南下,正如你所言,后勤运输线路就在西北军的威胁之下,一旦被切断,后果必将不堪设想。可是如果西进攻打武平附城,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能够迅速解决西北军?”
武玄想了一想,才道:“楚欢手下的兵马,也是在西北战火之中历练出来,据说他们的骑兵也不在少数,正面交锋,以我们的骑兵战斗力,想要打几场胜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的主力剿灭,并不容易。”
“并不容易?”莫无益冷笑道:“那是根本没有可能。楚欢不是定武,他后面可还占着大片地盘,西北更是他的老巢,进退的余地比我们都要大,又岂是日薄西山的定武所能比。”
武玄一怔,道:“大哥,你是说,如果我们打过去,楚欢会退兵?”
“你可记得电帅以前如何说楚欢?”莫无益神情冷峻,“那时候楚欢先后击败肖焕章和朱凌岳,控制整个西北,电帅都说过,楚欢不但死里逃生,更是做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电帅还说,楚欢不但是一条西北狼,更是一条狐狸,没有狼的凶狠,没有狐狸的狡诈,楚欢根本不可能在西北立足,更不可能先后将肖焕章和朱凌岳踩在脚下。”冷哼一声,“如此狡猾的人物,你觉得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会轻易选择与我们决战?”
武玄皱眉道:“若当真如此,咱们不如装出样子往武平府方向进兵,如果西北军真的撤兵,咱们就趁机占据武平府城,以此为河西据点,堵住西北军的东进之路。”
莫无益摇头道:“燕山之战,我们折损严重,满打满算,手头上现在可以用的步骑军大概有六万人.....,楚欢撤兵,只是避开我们的锋芒,绝不会真的后撤,而且在他后方,都是他的地盘,进退自如,如果我们真的占住武平府城,需要多少兵马?据我所知,武平府城的城防已经出现严重的问题,如今正是寒冬时节,修缮城池十分艰难,我们拿下武平府城之后,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加固城防。”顿了顿,走到边上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神情凝重:“而且我们拿下武平府城之后,当然不可能继续西进找寻西北军决战.....!”压低声音,“电帅的安危要紧,首要目的,当然还是要往湖津打过去,得到定武的人头,如此一来,也就必然要分兵。”
“既要攻打湖津,取下定武人头,还要保护我们在河西境内的运输道路,就只有分兵不可。”武玄肃然道。
“那你说,咱们该如何分兵?”莫无益道:“湖津道虽然实力薄弱,可是湖津地势险要,道路崎岖难行,更加上境内多有湖泊水道,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只怕也不容易。而武平府那头,如果兵力太多,主力被拖在这边,攻打湖津更是困难,可是如果武平府城的留守兵力太少,我可以肯定,楚欢一定会逼上来,甚至会将武平府城重新吞下去。”
武玄却也知道抉择艰难,心情大是不好:“这左也不行,右也不成,到底该如何才好?大哥,你自己也知道,如今军中士气浮动,有些人还心怀不轨,燕山已经拖了几个月,如果接下来还不能速战速决,战事一直拖下去,且不说军中会不会生出变故,我只担心后勤也跟不上了。”
“谁说不是。”莫无益握着拳头,“河西这边已经是人去楼空,又加上是这样的时节,想要在河西境内补充军需,难上加难。我倒是几次派人向霍兴达送去催粮的书信,霍兴达几天前就已经派人送来书信,告知辽东库存的粮食,要支撑咱们六七万人马,最多也就只能再支撑两到三个月,最多三个月后,粮草便会告竭。”
霍兴达乃是辽东锦州知州,辽东之变,霍兴达却也是主要行动者之一,如今莫无益在前线主持军事,而霍兴达则是在后方运筹后勤。
“三个月......!”武玄皱起眉头,却也是感到事情大为棘手,忍不住低声道:“咱们辽东多年积攒下来的本钱,都被灜平一手毁掉,如果是电帅主持,咱们又怎会陷入如此困境之中。”握起拳头,冷笑道:“我现在便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砍了他并不困难,可是电帅怎么办?”莫无益也是阴沉着脸,“电帅在他的手中,他与定武水火不容,便是要借着电帅的安危,报他私人的仇怨。只可怜我辽东数万将士,为了他一人的私心仇恨,却要喋血疆场......!”说到这里,又是无奈,又是不甘,摇了摇头。
武玄想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大哥,前线的战况,是否已经给他去了书信,他又是如何说?”
“他能怎么说?”莫无益没好气地道:“已经派人送去战报,不过暂时还没有接到他送来的军令。不过他与定武水火难容,依我猜测,定武在哪里,必然会让我们打向哪里,至若咱们辽东将士的生死和退路,他定然是不会在乎的。”
“大哥,这样下去只怕辽东只怕真要被他一手摧毁。”武玄肃然道:“难道.....难道咱们就一直这样听任他摆布?如果.....如果我们真的抓到了定武,或者摘下了定武的人头,你觉得灜平会不会真的将电帅交还出来?”
莫无益皱眉道:“你怀疑他不会交出电帅?”
“倒也不是怀疑。”武玄道:“我只是担心,到时候他如果不交出电帅,咱们该怎么办?他要不守承诺,咱们难道依旧受他控制?为了电帅,咱们十万大军说出兵就出兵,甚至放弃了福海道,不惜一切代价来打福海,在灜平看来,电帅在他手中,他就等若是掌控我辽东数万大军,你觉得他到时候会轻易放弃?”
“他要真敢与咱们玩花样,我第一个便杀了他。”莫无益握拳道,“便是电帅伤了一根头发,我也要让灜平生不如死。”
武玄叹道:“这便是我最担心的。大哥,你说灜平当年也是朝中了不得的任务,他的汉王党,也曾一度将太子党打压下去,而且他竟然趁我们没有防范,将电帅都控制在手中,如此人物,那可是狡猾多端。如此狡猾的人物,难道不知道一旦交出电帅,等若自己的性命也到头了?正因如此,我才担心他到时候未必会信守承诺。一怒之下,杀他自然容易,可是.....大哥也说过,什么也比不过电帅的安危,只要电帅一天在他手中,咱们.....哎,咱们就一天碰他不得。”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莫无益道:“我暗中派人在辽东到处找寻电帅的下落,可是始终没有得到一丝线索,电帅就像从人间消失一般......!”
“消失?”武玄一怔,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你说.....你说有没有可能电帅他已经......!”却不敢继续说下去。
第一九九九章 谣言
莫无益也是微微变色,明知四下里无人,却还是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你怀疑电帅已经......?”却也是不敢说出那个字。…UU小说,www.uu234.com
武玄轻声道:“电帅被灜平他们劫持的时候,当时就已经是身受重伤。”
“电帅当初前来河西参加祭天诞礼,你是跟随电帅一同过来,对电帅的伤势最是清楚......,我一直都不好问,你觉得以电帅当时的情形,他....他能支撑多久?”
武玄神情凝重,“我们在河西找到电帅的时候,电帅已经是.....哎,已经是奄奄一息,他背后的脊骨折断,根本无法站起来,而且五脏六腑,都遭到了严重的创伤。也幸亏电帅毅力惊人,身经百战体质非凡,若是换做普通人,恐怕.....当时便活不下来。”
莫无益微微颔首。
“电帅凭借惊人的毅力,在困境之中躲过一劫,但是他本就受了重伤,又坚持从河西长途跋涉返回辽东......!”武玄低声道:“回去之后,电帅立刻召集了大家,当时的情况你也看了,电帅说话的声音都是十分虚弱,根本无法对下面的事情作出周密的部署,只是下令让我们严守他受伤的秘密,加强辽东的防务......!”
莫无益苦笑道:“当时看到电帅的样子,我心如刀绞,他英雄一世,年事虽高,但是站立的身姿,依然挺拔如山,那时候却连站也无法站起来,身体上的痛苦倒也罢了,电帅心里定然是十分的痛苦。”
“以电帅当时的情势,自然是要请名医诊治,而且至少要修养三五个月才能有所恢复。”武玄道。
莫无益颔首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暗中派人监视辽东但凡有声名的名医,灜平将电帅控制在手中,自然要为电帅诊治,普通的大夫对电帅的伤势根本无可奈何,所以这恰恰是我们找寻的线索。可是辽东那些名医,都不曾有电帅的踪迹出现......!”说到这里,神情已经是十分凝重。
武玄道:“所以我才担心,电帅他已经......!”握拳道:“若当真如此,咱们就一直是被灜平玩弄.....!”
“没有证据,咱们就只能相信电帅安然无恙。”莫无益道:“咱们不能用电帅的安危做赌注。”
他话声刚落,外面便传来急促脚步声,随即一人出现在门外,禀道:“大帅,这里有一封书信,说是重要情报,指名要交给大帅!”
“哦?”
武玄却已经上前去,接过信函,转回来呈到莫无益手中,莫无益结果信函,见到信函外面并无一字,不但收信人没有,连落款也空白一片。
莫无益皱起眉头,问道:“书信从何而来?”
“有人送到外面,只说是有人派他送给大帅的紧急信函。”
“那人现在在哪里?”
“已经离开。”
莫无益一怔,却还是打开了信函,抽出信纸,扫了一眼,脸色骤变,武玄见状,急问道:“大....大帅,出了何事?”
莫无益脸色阴沉,将信函递给武玄,武玄接过信函,扫了一眼,却只见到上面清晰明白简简单单地写着几个字。
“赤炼电已亡,灜平挟天子令诸侯!”
武玄也是面色大变,看向莫无益,莫无益却已经站起身来,向外面那人道:“赶紧追上送信之人,定要将他拿来见我!”
那人急忙退下,匆匆而去,武玄已经是吃惊道:“大哥,这封信......!”
“电帅被灜平控制在手中,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十个人。”莫无益握拳道:“写这封信的人,能是谁?”
“大哥,是谁写的,已经不是最紧要,紧要的是这上面写的可是真的?”武玄神情凝重,“电帅....电帅当真已经遇害?”
“不能凭一封信,就确定电帅遇害。”莫无益沉着脸道。
武玄忙道:“但是写这封信的人,对这中间的事情必然很清楚,他为何会突然写这封信?知道此事之人,除了灜平身边那几个人,剩下的便只有我们自己弟兄......,灜平的人,绝不可能写这封信,就算电帅真的被害,他们也只会想办法竭力隐瞒,绝不可能让我们知道。”
“如果是我们自己弟兄,更不可能写这样一封没头没尾的信函。”莫无益神情冷峻,“既然如此,这封信,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两人竟是半天都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先前那人才再次出现在门外,低头道:“大帅,送信之人不见踪迹,我们在附近几条街到处搜找,也....也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
莫无益有些恼怒,却又有些无奈,他心里也明白,对方既然隐瞒身份送来这封信,也就不会暴露身份,事先也定然是做好了应对的计划,匆忙派人找寻,无功而返也是意料中事。
“退下吧!”莫无益挥挥手,等那人退下,才道:“送信的人,目的是什么?”
“目的?”武玄一怔,很快便道:“自然是要将电帅遇害的消息告诉我们,以免我们还被灜平玩弄于鼓掌。”
“不对。”莫无益摇头道:“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告诉我们电帅被害的消息,而且将信函送到这里来,那人就定然对个中缘故了若指掌,亦明白我们对电帅的安危十分在意,即是如此,带来电帅消息,我们只会将他待如上宾,又怎会藏头露尾不与我们相见?”
武玄皱眉道:“大哥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从中挑起事端......!”莫无益若有所思道:“想让我们辽东自乱阵脚?”
“最想让我们自乱阵脚的,无非是定武还有西北楚欢。”武玄道:“可是他们又怎会知道电帅被操纵在荧屏手中,连我们都不知道电帅生死如何,他们又如何得知?”
“古怪古怪!”莫无益坐下来,颇有些疑惑。
武玄轻声道:“大哥,如果信函上所说的是真的,咱们难道还要继续听从灜平摆布,与定武甚至是西北军拼个你死我活?”
莫无益想了一想,才问道:“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电帅安危,事关重大,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找上灜平,弄个清楚。”武玄道:“哪怕只是看一眼,知道电帅还活着,我们也就知道该怎么做。”
“你觉得他会让我们见到电帅?”
“他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可是咱们大可以与他争取。”武玄道:“在前面流血厮杀的,可是我辽东数万将士,接下来无论向西还是向南,还有连番厮杀,咱们大可以找个借口说,军中将士因为一直没能见到电帅,已经人心涣散,如此下去,只怕军中会起变故,所以想让将士们安心作战,必须让我们见到电帅,知道他是否安好。”
莫无益叹道:“这不是借口,已经是实情了。”想了一下,才道:“我是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的,你返回辽东,找到灜平,就告诉他,将士们突破燕山之后,已经不想继续进兵,如果要让他们继续进兵,必须让我们见到电帅,否则.....我们不会向前走出一步。”冷笑道:“兵权在我们手中,他若真想得到定武的人头,就必须让我们见到电帅......!”
话声刚落,却听到外面再一次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这一次的脚步声却是十分的嘈乱,不下数人,很快,外面便传来声音:“大帅,末将等求见大帅!”
莫无益一怔,出了门去,只见到院子里竟然站着十多名将领,这些将领几乎都是嫡系派的将领,出自辽东赤备突骑,有数人还是辽东三十六骑中的角色。
“出了何事?”见到一群部将不宣而至,莫无益便觉得事情大为蹊跷。
诸将面面相觑,很快,便有几人上前来,手中竟然抓了一大把被揉成一团的废纸,都是丢在了地上,莫无益更是皱眉,武玄却是上前,沉声道:“到底出了何事?”
“大帅,这是在城里发现的。”一名部将神情凝重,“城中许多大街小巷忽然都出现了这些张贴的谣言,不少将士们都已经瞧见了这些榜文的内容......!”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到处胡言乱语。”旁边一名部将道:“大帅,此时若不迅速平息,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却有一名部将拿着一张纸,走到莫无益面前,呈了上去,莫无益接过来,张开一看,却见到榜文上龙飞凤舞写着两排字。
“莫无益弑主乱权,辽东军枉死他乡!”
莫无益神色大变,脸色瞬间铁青,将榜文揉成一团,厉声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这是谁贴出来的?”
众人都是摇头,“忽然之间就出现,到底是谁张贴出来,一时间也根本查不出来。”一名部将道:“但是这消息已经开始扩散,大帅,非常之时,军中忽然出现这等谣言,如果不能及早澄清,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这都是一派胡言,如何澄清?”莫无益冷着脸,“无中生有的事情。”
诸将互相看了看,终于有一人上前拱手道:“大帅,电帅自从回到河西之后,我们就一直不曾见到他的身影,我们很想知道,电帅如今是不是安然无恙?”
“寇英,你这话什么意思?”莫无益尚未说话,武宣却已经沉下脸,“你是自家兄弟,难道你怀疑这上面的是真的?”
第两千章 裂痕
辽东三十六骑,乃是赤炼电一手培养起来的三十六名亲随。UU小说,www.uu234.com
这三十六人是最早跟随赤炼电的一批人,赤炼电转战天下,最早跟随他的一批人也大半战死,等到后来,特地从最早的一批人中挑选出了三十六名骁勇善战的勇士作为自己的护卫亲随,如此也就成就了辽东三十六骑之名。
此后赤炼电更是以三十六骑为核心,练出了让人闻风丧胆的赤备突骑。
三十六骑也就成了赤备突骑的将领,而赤备突骑的统帅,便是出身三十六骑的莫无益,由于三十六骑对赤炼电的绝对忠诚,赤备突骑自然也就成了最为忠诚的军团。
赤备突骑令行禁止,军规森严,再加上莫无益本就是三十六骑中的首骑,所以莫无益在赤备突骑有着绝对的权威。
赤炼电身受重伤,又被汉王灜平控制在手中,莫无益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便是三十六骑中,却也有少数几人知道此事。
但是如此紧要大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辽东军中变故之后,三十六骑被分散到辽东军各部,暂时掌控了局势,但是其中大部分人都只是遵从莫无益的将令,对于背后发生的事情,许多人并不知情。
如今突然出现这样的榜文,诸将自然是第一时间要找到莫无益,询问真相。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论真假,一旦这样的消息在军中扩散,必定会造成军中大乱,若是一个弄不好,突发兵变的状况也并非不会发生。
军中的情绪本就出现起伏,这些榜文的出现,无疑是火烧浇油,最为紧要的是,榜文上的内容,并非是空穴来风,毕竟军中清洗曾经一度是莫无益打着赤炼电的旗号发起,早便有人私下里怀疑莫无益是擅权自专。
寇英摇头道:“我自然不会相信榜文上所说,可是.....大帅,是谁胆大包天,竟然在城中张贴这样的榜文?”
“本帅若是知道,这妖言惑众的榜文也就不会出现。”莫无益沉声道:“我已经准备派人调查,务必要将背后的真凶揪出来。”
寇英道:“大帅,我们当然不会相信榜文上的胡言乱语,只不过.....我倒还真是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您!”
“什么?”莫无益皱眉道。
寇英神情肃然,“电帅如今究竟在哪里?他是否安然无恙?”
他话声刚落,后面便有数名将领纷纷道:“不错,大帅,电帅如今究竟怎样?弟兄们出生入死,都是为了电帅抛头颅洒热血,可是直到如今,电帅却始终没有出现。我们都是粗人,也不会拐弯抹角,只想知道,电帅什么时候出来领兵?”
莫无益心中暗叫麻烦,却还是沉着脸道:“本帅知道,你们并非人人都心中服气本帅,可是本帅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电帅的号令,你们......!”
“大帅,不是这般说。”寇英立刻道:“你是我们的大哥,而且在我寇英心里,永远都是我大哥。莫说电帅,便是为你出生入死,我寇英也是不皱眉头。”顿了顿,才道:“大哥你忠义在先,我们一直都是十分的钦佩,正因如此,有人想要破你污水,毁你名誉,我们是万不能答应。”
其他人也纷纷道:“大哥,寇英所言,便是我们心里话。你是三十六骑之首,也就代表着三十六骑,往你头上泼污水,就等若是在损毁我们这些人的声誉。”
莫无益拱手道:“诸位兄弟的抬爱,做大哥的在这里谢过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榜文上的话,纯属造谣生事......!”
“如此说来,电帅如今还是安然无恙?”寇英肃然问道。
莫无益却是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
“大帅,你比我们更清楚,咱们能够打过燕山,已经实属不易。”寇英叹道:“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如今军中的怨言已经颇多。如果电帅始终不能出现,接下来的事情,只怕会更加麻烦。”
莫无益终是道:“后军尚未跟上来,而且辎重后勤也尚未跟上,便算再有出兵,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你们给我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内,你们都约束好麾下兵马,半个月之后,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诸将面面相觑,都是沉默不言。
“怎么,是否信不过我?”莫无益沉声道:“如今我们是身在前线,这种时候,更要团结一心,绝不能自乱阵脚。”
寇英这才道:“我们遵从大帅的军令,暂时尽力安抚麾下将士。只是事关重大,我们也不能保证一切都安然无恙,还望大帅能够早日给将士们一个解释,好让大家去除心中疑惑。”
等到诸将退下,莫无益的脸色更是难看,回到屋内,拍桌道:“寇英竟敢率众前来,他是想造反吗?”
“大哥息怒。”武玄在旁劝道:“想来他也不敢有那样的心思,或许只是担心电帅的安危,所以才会心急了一些。”
“心急?”莫无益冷笑道:“可别被寇英那张老实的长相所欺瞒。三十六骑之中,他只排在我身后,我对他有情,他却未必对我有义!”
武玄微微变色,压低声音道:“大哥,这种伤和气的话,万不能说。咱们兄弟同生共死多年,都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大家也都是生死与共,如今电帅生死未卜,更是要齐心协力,绝不可生出内讧。”
“你还是太老实了。”莫无益叹了口气,道:“武玄,你难道看不出来,寇英一直觉得自己战功卓著,表面上对我还算敬畏,可是骨子里却觉得他才应该是三十六骑之首。电帅如果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电帅当真不在,你以为他还能听从我的吩咐?”
“大哥,他若真敢犯上作乱,我第一个就容他不下。”武玄冷笑道。
“先不说这些了,你即刻动身,立刻返回辽东。”莫无益道:“有一点他倒没有说错,军心动摇,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必须要确定电帅如今是否安然无恙。”
......
......
辽东莫无益心中烦恼,身处武平府城的楚欢也同样心情烦躁。
军政之事,他现在倒也不必太过操心,裴绩处理的井井有条,虽然已经得到辽东军占据倒马城的消息,但是倒马城距离武平府城尚有不短的距离,西北军更是派出探马,随时掌握辽东军的动向。
楚欢现在最烦恼的,却是迟迟无法进入修炼意术的状态。
罗多为了让楚欢安心跟随琉璃修炼意术,与琉璃商议过后,亲自去往了辽东。
楚欢本以为虽然意术听起来高深莫测,但是真要学起来,也未必困难,毕竟他曾经得到罗多的传授,修炼过【龙象经】,突破的速度可说是极其的惊人,便连罗多也夸赞楚欢在武学之上有着惊人的天赋,正因如此,楚欢对自己的悟性还是颇为自信。
可是真正开始修炼意术,楚欢才知道这完全是另一个境界。
这就宛若手中握着同一支笔,能够龙飞凤舞书写出让人拍案叫绝的书法,却未必能够画出一幅画作。
楚欢此时就像是陷入这样的困境。
虽然琉璃亲自引导,但是楚欢却始终无法窥透意术之门。
琉璃倒也十分有耐心,其实所谓的意术,正是出自佛法,佛经诸多的奥义,都是点明意术的法门,往往佛法高深之人,有着极高的悟性,很容易从佛理之中悟出其中的关窍。
琉璃很清楚,意术修行,一旦入了门,其实比体术更为容易修炼,当年她年纪轻轻就能够被封为增长天王,正是因为她在意术上超出常人的悟性。
体术与意术的不同,便在于入门。
体术修炼,入门要求其实不高,但是对后来的修炼却是要求极为苛刻,不但要渐渐提高自身悟性,而且还要经受常人难以经受的**淬炼,只有如此,方能在体术上有大成,整体而言,乃是一个从易而难的过程。
意术却是恰恰相反。
意术入门异常艰难,若无出类拔萃的过人天赋,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这一步,可是一旦当真进入其中,那么此后修炼意术绝学,便是事半功倍,也正因如此,琉璃才能年纪轻轻便成为心宗顶尖意术高手。
若是对楚欢并无了解,琉璃未必会觉得楚欢有修炼意术的可能,但是此前楚欢击败迦楼罗王,甚至在被他心通惑乱之时,还能有所反击,这让琉璃知道楚欢在意术之上并非毫无悟性。
而且琉璃更加清楚,既然鬼大师将龙王之名传承于楚欢,就必然有其道理,她深信,鬼大师在将【镇魔真言】传授给楚欢之前,自然是对楚欢有过充分的了解,而且她相信鬼大师一定对楚欢的意术天赋有过考验。
正因如此,琉璃才耐着性子,用心指引。
身为意术顶尖高手,琉璃深知有时候进入意术之门,只是在一霎那之间。
第两千零一章 传国玉玺
连续十多日,楚欢几乎每天都会抽出半天的时间用来修炼意术,但是几乎任何进展,更让楚欢烦闷的是,越是想要窥破意术之门,倒似乎距离那扇大门越来越远。UU小说,www.uu234.com
裴绩倒是每个上一两天,就会前来,向楚欢禀明诸多事情。
裴绩做事妥善,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楚欢倒也不用过多的担心,而且河西城内的大小官员,楚欢从一开始就颁下了命令,愿意离去,但走无妨,但是愿意留下来为自己效命,依旧厚待。
实际上城破之后,城中一片混乱,不少京官就已经趁乱逃走,留下来的官员,也大都是河西本土的官吏。
西北军到来之后,秋毫无犯,纪律严明,这些河西官员对西北军非但没有任何敌意,反倒是觉得西北军乃是河西的解救者。
楚欢也依然按照从前的手段,安抚百姓,拉拢城中士绅暂为己用,城中的秩序很快就恢复了安定,再加上西北军不但击溃了夷蛮人,更是带来了救命的粮食,楚欢的威望,一时间迅速提升。
得到本地士绅的支持,许多事情也就容易办的多。
此前裴绩每次过来,都是十分轻松,他本就是个十分从容之人,便真遇上大事,也会从容淡定。
但是这一次前来,楚欢却是明显看出裴绩神色与此前大不相同,倒似乎是藏着心事。
“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楚欢问道,“莫非辽东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
裴绩摇头道:“辽东军如今屯聚在倒马城,以我判断,后勤辎重没有送上来之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虽然突破了燕山,但是这几日连降大雪,燕山的道路只怕已经被积雪封住,就算清理出道路,也定然会花费不少的时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粮食送不上来,短时间内绝不敢出兵。”
“辽东数万兵马,每天消耗的粮草可不是小数目。”楚欢笑道:“如果老天相助,真的大雪封山,堵住了他们的后勤道路,就此让他们粮草断绝,辽东军却是不战而败了。”
“想要完全断绝粮道,可能性不大。”裴绩冲着门外瞧了瞧,“这几天的雪势小了许多,他们的辎重队伍还是能够勉强穿过燕山,只是要耽搁一些时间而已。”
楚欢笑道:“时间越长,对我们也就越有利。辽东军选择从燕山线路进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此前我还在奇怪,赤炼电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辽东可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如此人物,怎会出此昏招,尚没有打下河北,便要攻取河西?如今知道这些都是汉王的手笔,也就释然了。”
汉王挟持赤炼电,要挟赤备突骑作乱,控制兵权,随即攻打河西,此事裴绩自然也已经从楚欢的口中知晓。
裴绩却也是含笑道:“灜平虽然不是糊涂人,但毕竟还是年轻气盛,他与定武的仇怨生死难解,只盼早早地取得定武的人头,至若辽东将士的身家性命,他并不在乎,也正因如此,在没有打下河北的情况下,却是迫不及待取道燕山,强攻河西.....,如果是赤炼电,绝不至于出此手笔。”
“现在看来,秦军倒是帮了我们大忙。”楚欢道:“如果不是秦军在燕山耽搁了几个月,辽东军也不可能被拖到这个时候才突破燕山,寒冬时节,本就运输不畅的辽东军更是雪上加霜了。”叹道:“如果不是蛮人突然攻来,秦军撑到这种时节,即使退兵节节固守,秦军也未必会必败。”
裴绩对此倒是颇为赞同,“我现在倒是担心,灜平孤注一掷,将辽东主力兵马全都送到河西,这辽东空虚不堪,如果高丽人得到消息,会不会趁火打劫,趁势杀入辽东?高丽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辽东军死死压住,他们心中最大的仇敌,便是辽东,若有机会报复,岂能放过?更何况历来中原一旦动荡,高丽人便会趁火打劫,如果他们真的杀进辽东,辽东黎民便是生灵涂炭了。”
楚欢神情顿时也严峻起来。
微一沉吟,楚欢才问道:“大哥,你觉得辽东军接下来会往哪边打?他们现在定然已经知道武平府在我们手中,想必也已经知晓定武退往了湖津,如果灜平当真只是为了报仇雪恨,得到定武的脑袋,辽东军接下来的目标便应该是湖津了。”
裴绩抚须道:“南下湖津,那是兵行险招,稍有理智,绝不敢这般选择,难道他们不担心咱们切断它的后路?”含笑道:“而且如果他们真的南下湖津,我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切断燕山运输路线,是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
楚欢微微颔首。
“但是灜平心里究竟怎样想,咱们还真是难以捉摸。”裴绩道:“他若只是死心塌地只想取定武的首级,接下来自然还是会下令辽东军南下,以辽东军的身家性命来报复自己的私仇。不过真要那般做,辽东军是否真的遵从他的命令,倒也是未知之数。辽东军中不乏明白人,他们为了赤炼电的安危,强攻河西,那也是无可奈何,可是如果不顾后路被切,贸然南下,那就等若将辽东军数万将士置入死地,这一点辽东那些将领们不可能不明白,是否还会继续遵从,难以预料。”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灜平只是想发泄心中的怨怒,那么定武已经从河西落荒而逃,形同丧家之犬,灜平心中的仇怨应该消减了不少,他毕竟也是秦国的皇子,心中未必没有借助辽东兴复秦国之心,若是如此,接下来应该还不至于铤而走险。”
楚欢道:“所以咱们一时间倒也难以判断辽东军接下来的进攻方向。”
“他们如果真的进攻武平府,敌进我退,即使让他们占了这座城,也无关大碍。”裴绩道:“他们越是深入河西腹地,后勤补给的线路也就越长,反倒是我们越往后撤,后勤距离便越加缩短。以河西目下的境况,即使被辽东军全部占据,却也无法给供给辽东军的所需,我们大可以让他们拿下河西,可是他们若想守住,就没那么容易了。”
裴绩其实早已经与楚欢商定好了应对辽东军的策略,楚欢打一开始,便没有想过孤注一掷与辽东军进行决战。
按照西北军的计划,坚壁清野,诱使辽东军步步深入,拉长辽东军的后勤线路,甚至于辽东军要想真正控制整个河西,必然要分兵驻守各处城池,如此一来,也便分散了辽东军的兵力,而西北军堵死河西走廊,可进可退。
本来要在河西施行坚壁清野的策略,并非容易事情,想要让辽东军占据的只是毫无作用的空城,势必要让将河西的百姓和物资大肆迁徙,这样的工程,绝非三两个月便能够完成。
可是蛮人南下,却帮西北军解决了这个问题。
蛮人在河西肆虐,甚至蛮人凶残暴虐的河西百姓早已经是背井离乡,纷纷逃窜,或往南,或往西,河西大片地区都已经是人迹稀薄,本就不丰厚的物资,也都随着百姓的离开而转移,河西大地上遍布大大小小数十座城,如今已经大部分都是空空荡荡。
正因如此,对于辽东军接下来有可能西进的举动,西北军上下倒也并不着急。
“定武虽然撤往了湖津,不过对此人,咱们还是要小心提防,不能掉以轻心。”楚欢若有所思道:“秦国毕竟还有不少的余党,只要定武活着,秦国余党便不会死心,定会想着东山再起......!”
裴绩摇头道:“这一点,倒不必担心了。”
“哦?”楚欢一怔,“大哥是觉得经此一败,定武已经死心?”
裴绩想了一想,眉宇间却是显出为难之色,楚欢看在眼里,顿时便想到裴绩进来之时,就似乎怀有心事,身体微微凑近:“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裴绩终是叹道:“本来消息已经送过来两天,可是.....你最近闭关练功,我怕扰乱你的心情,反倒是适得其反......!”
“消息?”楚欢奇道:“什么消息?”
“定武已经死了。”裴绩想了一下,终于道:“情报已经得到确实,定武确实已经死了。”
楚欢先是一怔,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片刻之后,才问道:“怎么死的?他....他怎么会死?”倒似乎并不相信定武如此轻易便死去。
“被一把匕首刺穿了心脏。”裴绩道:“通州那边日夜兼程送过来的急报。”
“通州?”楚欢愈加糊涂,“定武去了通州?”微微失色,“难道他率领残部杀到了通州?”随即觉得这根本不可能,通州留守有几千兵马,定武脱逃,身边最多也不过几百人,想要绕行杀向通州,无疑是自寻死路。
裴绩却并没有立刻解释,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件物事,双手呈给楚欢,楚欢颇有些疑惑,接了过来,却是被黄锦包裹着几层,放在桌子上,将那几层裹在外面的锦缎打开,瞧见那东西,楚欢脸色微变,拿在手中,看了一看,深吸一口气,盯住裴绩:“这......这是传国玉玺!”
第两千零二章 湖津
裴绩正色道:“不错,这便是传国玉玺,本来并无人想到死者会是定武,但是因为搜出来玉玺,所以......!”
“他是被何人所杀?”楚欢急问道。UU小说,www.uu234.com
裴绩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边也没有能说清楚,不过经过调查,定武很可能是齐王所杀,皇后当时也在现场,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皇后?”楚欢眉头一紧,“难道定武前往通州,是为了找寻皇后?”
“我们一直小瞧了定武,通州知州府守卫森严,但是他却如入无人之境,守卫齐王的两名护卫,也被定武所杀。”裴绩道:“他撤离武平府城之后,并没有随着队伍前往湖津,而是单人独马去了通州城。”
“皇后没有说,齐王可有交代?”楚欢问道:“齐王既然在事发现场,而且定武可能是被他所杀,那么当时的情况,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裴绩摇了摇头,道:“齐王已经疯了!”
楚欢身体一震,失声道:“疯了?”
“已经确定疯癫。”裴绩叹道:“事发当时,他从院子冲出,被护卫们截住,那时候就已经疯癫.....!”
楚欢脸色黯然下来,半晌不语。
“也许是定武想要救走皇后,但是与齐王发生了冲突。”片刻之后,裴绩才轻声道:“只是以定武的身手,齐王要杀他,实在是.....!”摇了摇头,“如果皇后不开口,只怕到底发生何事,永无人会知道。”
楚欢苦笑道:“皇后现在如何?定武已死,齐王疯癫,她.....她定然是伤痛欲绝。”
“我已经让人加派人手保护皇后。”裴绩道:“齐王想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如此......,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疯癫,皇后伤心难过自然是难免的。”叹道:“只盼她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否则......!”
“你.....你觉得她会做傻事?”楚欢身体一震。
裴绩道:“秦国灭亡,定武身死,齐王疯癫,对一国皇后来说,这连番的打击,很难承受。”
楚欢心下倒是大为担心皇后,甚至有即刻前往通州探视的冲动,但是如今前线正是要紧之事,自然不能因为皇后丢下数万将士擅自离开。
西北军每一次征战,楚欢都会出现在将士们的眼前,让西北将士知道他们的主公时刻与他们同生共死,虽说楚欢此时离去,以裴绩的能耐足以保证西北军上下有条不紊,但是一旦辽东军真的不顾一切杀过来,到时候全军将士若是发现没了楚欢的踪迹,定然对士气有着极大的影响。
楚欢想了一想,终是让人去将祁宏叫过来,等到祁宏过来之后,楚欢已经写好了一份书信,交到祁宏手中,吩咐道:“你即刻启程,亲手将这份信交给皇后,信交给她之后,你也不用急着回来,就留在皇后身边护卫,记住,一定要好生保护,万不能让皇后出现任何差池。至若齐王,请大夫好好诊治......!”叹了口气,道:“路上辛苦,好生保重。”
祁宏收起信函,也不多言,立刻退下。
“二弟,定武死了,湖津那边就已经是群龙无首。”裴绩道:“轩辕绍虽然名声响亮,而且是近卫军的统领,但是如果没有定武,他的威望根本不足以震慑湖津的梅陇。”
“大哥是说,咱们可以在湖津做手脚?”楚欢问道。
裴绩道:“梅陇是灜元提拔起来,对秦国也算颇为忠诚。”裴绩道:“如果定武还活着,他倒或许真的能跟随定武撑到最后,毕竟有定武这杆旗,秦国还不算彻底覆亡。但是定武死了,梅陇又将向谁效忠?轩辕绍?那绝不可能,梅陇也曾是战功赫赫,无论是从年纪还是资历来说,都绝不可能甘心听从轩辕绍的差遣。”
“这一点我与大哥所想一样。”楚欢颔首道:“武平府城被困,梅陇不可能得不到一点消息,但是他的湖津军却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河西救援,他大可以说是因为要提防河北方面的青天王,不过此事却也看出,他对于自己的地盘,应该比秦国看的还要重。”
裴绩抚须道:“如今天下群雄割据,最不好过的,应该就是这位梅总督了。他如今四面皆敌,西边是咱们的势力范围,南边是青天王,北边如今又被咱们占了河西,便是东北方向,还有辽东军,无论哪一股势力,他梅陇都是难以抵挡,偏偏如今天下争雄,他在湖津的一亩三分地,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更何况如今轩辕绍甚至文普的秦军都聚集到湖津,此种情况下,二弟,你觉得他应该何去何从?”
“若是他想与秦国一同灭亡,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楚欢道:“可是他只要想存活下去,只靠自己,断然不成,定会想办法在夹缝之中苟延残喘。”
“说得对。”裴绩笑道:“以我对梅陇的了解,此人应该不是一个抱残守缺之辈,他既然没有发兵来救河西,也就不是一介莽夫,还是有些头脑的,应该明白,以他的实力,想要争霸天下,并没有那个资本,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找一座靠山了......!”
楚欢眼睛微亮,“大哥觉得他最终会投靠谁?”
“要选择靠山,自然是先要知道定武已死。”裴绩道:“只有知道定武已死,梅陇才会知道大势真的已去。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另改旗号,只怕不会在乎投靠的是谁,先是看看谁的实力最强,此外再看看谁给他的利益更大。”
楚欢含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应该派人去湖津一趟?”
“要与梅陇接触,必须要躲过轩辕绍那些人。”裴绩轻声道:“定武的死讯,咱们现在自然不能大肆张扬,严守口风,也正因为咱们是第一个知道定武死讯之人,在对付梅陇的问题上,就占了先手。”想了一下,问道:“二弟觉得派什么人去最合适?”
“只能先派人探探风声。”楚欢想了一下,才道:“毕竟梅陇心中究竟怎么想,咱们也不能确知。”顿了顿,才轻声道:“大哥,对付梅陇,我们倒不宜现在就开门见山,而且.....还不宜由我们的人亲自出面。”
裴绩何等聪明,瞬间明白过来,“二弟是准备旁敲侧击?”
“湖津的状况,他们心里很清楚,梅陇如何想我们一时半会不清楚,但是湖津的官员心里怎么想,咱们还是能够猜测几分。”楚欢淡淡笑道:“让他们自己人张口,分量应该比咱们要重上许多。”
裴绩哈哈笑道:“若当真如此,咱们此番可是要破费不少了。”
“如果真的能够说服梅陇投诚,不必咱们发兵征讨,那就能避免将士们的伤亡,也能够让百姓少遭受苦难,多花些银子,倒也是物有所值。”楚欢轻声道,“大哥,此事你就好生安排一番。”
裴绩微微点头,随即目光落在案上的传国玉玺之上,道:“当今天下,想要这块玉玺的人只怕是不计其数,可是这块玉玺却机缘巧合不费吹灰力气就到了二弟的手上,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这老天终是要将玉玺送到二弟的手中.....!”凝视楚欢眼睛,“二弟,秦国已亡,这天下,终究还是你的!”
楚欢眉头微紧,嘴唇微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楚欢猜测的并没有错,如果说在这乱世之中,许多人都是心惊胆战寝食难安,那么梅陇的难处却也是无处可诉。
梅陇虽然是一道总督,但是湖津道地薄人稀,他这个总督大人,远不能与其他的封疆大吏相提并论。
梅陇为人低调,也谈不上是能臣干吏,湖津道也一直属于帝国贫困地区,好在朝廷的各项命令,在湖津道都能够得到彻底地贯彻,在朝廷的眼中,梅陇是个十分听话的人,而且在湖津百姓的严重,梅陇或许不是什么能人,但是却算得上是个清廉的人。
梅陇出身本就是穷苦百姓,一步步走到今天,自然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梅陇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相较其他各道而言,湖津道的吏治更为严苛,惩治贪官污吏的力度也很大,而且湖津的苛捐杂税相对而言也要少上许多,所以梅陇在湖津的威望确实不低。
但是梅陇本来极好的名声,如今却是每况愈下。
为了提防南边随时会杀过来的青天王,梅陇只能在湖津征召兵士,好不容易有了一支上万人的兵马,可是朝廷不但拨不出一两银子一颗粮食用来养兵,反倒是多次向湖津道催要粮草,对于一直以来都要依靠其他各地粮草支援度日的湖津道来说,这无疑是沉重的负担。
河西那边催要粮草的命令,梅陇硬着头皮一拖再拖,可是手下这上万兵马,那都是吃粮拿饷,来不得半点马虎。
当兵的直来直去,有粮有饷,什么都好说,可是一旦拖欠粮饷,随时都会生出兵变来,这可是梅陇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一切都只能以兵马为先。
此外为了事先做好防御准备,梅陇在湖津南部地区的各险处要道修筑防御工事,不但要花费大批的银两物资,还要征召大批的民工苦力。
既要养兵,又要修筑工事,湖津百姓在赋税徭役之上的负担与日俱增,已经有对梅陇不满的情绪。
第两千零三章 分歧
常言道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湖津固然是穷山恶水,但是此前动乱并不多,可是在赋税徭役迅速增长的情况下,还是有不少地方出现百姓作乱之事。¥℉UU小说,www.uu234.com
梅陇当然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更何况是在这种天下大乱的局势之下?
要保证湖津的安全,只能维持一支兵马,要维持兵马,就只能增加赋税,增加赋税,自然就引起百姓动乱,百姓动乱,又只能调兵镇压。
梅陇可说是焦头烂额,这种时候,偏偏轩辕绍又带着上百近卫军来到湖津。
梅陇自然知道,轩辕绍是皇帝的亲信,上百名近卫军,那也都是帝国的上等兵士,对这些人的安排自然不能马虎,只能又增加一项开支,将这些人好吃好喝地暂时伺候起来。
如果这种情势下,梅陇还能勉强撑下去,那么前方传来消息,文普带领残部从燕山退往湖津,这让梅陇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第一个反应倒不是自己在湖津的权势会被削弱,而是退下来的几千秦军,自己又如何能够养活?
而且传来的消息很明确,文普麾下大批人马溃散,剩下来的这些人马,都是皇家近卫军。
先前到来的皇家近卫军,本就是好吃好喝伺候着,现如今又是一大批过来,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梅陇心里很清楚,现如今湖津军每天也都只是堪堪果腹,根本谈不上吃饱,更谈不上吃好,若是上下都是如此,倒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可是如果数千近卫军都是好吃好喝,不但湖津在钱粮之上要承受极大的负担,而且对湖津军的士气必将有着极大的影响。
从河西逃亡湖津道的难民本就不在少数,加重了湖津的负担,如今近卫军过来,更是让梅陇心烦意乱。
他只是下令湖津北部的一座县城暂时接待文普率领的这群秦兵,并没有让文普的兵马继续南来。
借口自然也只是秦兵将士途中劳苦,暂时在那边休整。
但是一座县城,想要一直供应数千秦军,即使心有余却也是力不足,那边连续派人前来禀报,希望梅陇另作安排,即使真要将秦军暂时留在那边,也要拨给粮草。
梅陇一面答应,却并没有真正行动。
他现在深深明白什么叫做水深火热,现在先不去想四面环伺群狼,只是湖津道内部的问题就已经不少,眼前面临的秦军问题就异常棘手。
文普麾下的两三千兵马,说多不多,但是对梅陇来说,却也并不少,毕竟这些兵马,都是精锐无比的皇家近卫军,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远在湖津军之上,就自己手下征召起来的那上万人马,真正有战斗经验的,也不过两三千人而已,就算集结湖津道所有兵马,也未必是那退下来的近卫军敌手。
他对其中的门道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文普没有抵达湖津道府城郑城之前,轩辕绍实力尚弱,倒有寄人篱下之势,可即使如此,轩辕绍还多次要求梅陇继续征调粮草,囤积兵马,等待定武到来之后,准备以湖津为根基复国,如果文普的几千兵马抵达,轩辕绍有了底气,恐怕这湖津道也就由不得他梅陇说了算。
几日下来,梅陇头发都白了不少。
“启禀总督大人,韦主事求见!”正当梅陇心情烦闷之时,湖津户部司主事韦樊登门求见。
能够掌管湖津钱粮之事,自然是梅陇的得力心腹。
韦樊年过五旬,看上去老成持重,见到一脸愁烦的梅陇,轻叹道:“本不想前来打扰梅督,可是.....哎,梅督,近卫军要冬装的事情,不知道梅督是否知晓?”
“冬装?”没龙皱起眉头。
韦樊解释道:“刚才轩辕统领派了人前往户部司,令下官尽快准备冬装,说文将军的兵马过阵子会到郑城,在他们抵达之前,冬装必须全部准备好。”
“还真是爱兵如子的轩辕统领啊。”梅陇抚须道:“他倒没派人告知本官。”
韦樊笑道:“或许轩辕统领觉得这是小事,让人告诉我户部司一声就好,可是.....!”摇头苦笑,“梅督,让下官在这种时候赶制出两三千套冬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咱们湖津军的冬装都不够数,还是勉强凑合着,若是能够弄出这几千套冬装,下官岂不早就拨给了咱们自己的兵马?”
梅陇脸色冷漠,并无说话。
“梅督,你看这事......!”
“不必理会。”梅陇淡淡道:“湖津的情况,轩辕绍难道不清楚?武平府失陷,出了带着一大帮吃饭的嘴,屁也没有带来,咱们难道还能偷抢不成?”
韦樊忙道:“可是.....如果到时候拿不出冬装,以轩辕统领的性格,只怕.....哎,砍了下官脑袋倒也罢了,可是只怕会因此而牵累梅督。”
“韦主事,你也别拐弯抹角,你的心思本督明白。”梅陇瞥了韦樊一眼,“你是看那帮人不顺眼,想让本督和轩辕绍撕破脸?”
韦樊忙道:“下官....下官不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梅陇道:“咱们是多少年的老兄弟了,在我面前,不必遮遮掩眼,有什么说什么,痛痛快快才好。”
韦樊叹了口气,道:“梅督,下官倒不是在意轩辕绍这帮人。他们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号人,就算每天大鱼大肉供着,我们这边挤一挤,倒也不难应付,可是.....听那意思,轩辕统领是准备让文普那几千兵马也都到郑城来,如果当真如此,下官.....下官实在无法支撑了。”
梅陇皱眉道:“当初圣上让本督在湖津招兵买马,本督还以为朝廷总会拨些钱粮过来,可是不成想没有从朝廷得到一文钱,反倒要从湖津抽掉钱粮往河西去。现如今从河西退下来的兵马有数千之众,本督正在愁烦,该如何解决这几千人马吃喝的问题,韦主事,本督还准备向你问策,现在看来,连你也是没有法子了。”
韦樊苦笑道:“别人不知道,梅督是一清二楚,咱们湖津官仓从来都不曾有过库存粮,说句不好听的,从前吃饭穿衣,还要从其他地方调拨过来,多少还是能够勉强对付下来。现如今咱们有上万兵马要养着,常言道得好,号角一响,黄金万两,就算这上万人马坐着不动,每天都是如水的钱粮要出去啊。梅督,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湖津要什么没什么,一清二白,立国以来,也从没有养过如此众多的兵马,若是.....哎,若是知道养兵花销如此之举,下官.....下官当初就该竭力阻拦梅督征兵。”
“河北乱贼虎视眈眈,不养兵难道眼看着他们杀过来?”梅陇没好气地道。
韦樊道:“话是这样说,可是就算养兵又能如何?河北那帮乱贼,打家劫舍,缺粮缺银子就抢,咱们.....咱们缺粮缺银子,又能往哪里去弄?而且.....咱们手上这上万兵马,真要是青天王打过来,当真可以抵挡住?现如今河西那头又被西北军占了,谁知道.....哎,谁知道他们又会不会趁机南下.....!”一脸苦恼。
梅陇握起拳头,似乎要发怒,但脸上怒色很快消去,无奈叹道:“能撑一时是一时吧,总不能坐以待毙的。”
“梅督,依下官之见,绝不能让文普的人马到郑城。”韦樊犹豫了一下,神色坚决起来,“他们不来还好,如果当真到来,只怕要出大乱子。”
“大乱子?”梅陇皱眉道:“什么意思?”
韦樊冷笑道:“梅督,文普手下的大都是近卫军,这帮人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就目下在郑城的这几百人,咱们都要当爷爷般伺候着,若是文普那帮人再过来,咱们该怎么办?伺候的差了,那帮人必然闹事,可是如果要好生伺候着,咱们没那本事,就算有那本事,湖津军知道事情真相后,梅督难道觉得他们能甘心?”
梅陇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轩辕绍已经两次三番说了,要让文普带兵尽快前来郑城休整,还说这是圣上最为倚重的近卫军,乃是复国的根基,我是拖了好些时日,但是总不能这样一直拖下去。”
“若说法子,倒也还有一个。”韦樊笑道:“这些近卫军不都是骁勇善战吗,如今咱么湖津不正有盗匪作乱吗?梅督何不让轩辕统领下令近卫军去剿匪?既然都是吃湖津的粮,湖津军在南边低档河北盗匪,近卫军大可以在湖津剿匪,如此一来,也就不用急着往郑城来了。”
梅陇眼睛一亮,道:“这主意倒是不差,近卫军剿匪......!”尚未说完,就听外面传来声音:“骑兵梅督,轩辕统领求见......!”
梅陇还没起身,就听到外面脚步声响,随即一人已经站在门外,倒是没有立刻进门。
梅陇起身上前,只见到那人身着甲胄,却没有戴头盔,白发飘飘,身负长弓,冷峻挺拔,正是轩辕绍。
“轩辕统领,您怎么来了?”梅陇含笑拱手,还没说完,轩辕绍已经问道:“梅大人,能否进屋?”说话间,却是瞧了梅陇身后的韦樊一眼。
“快请快请,来人,上茶!”梅陇将轩辕绍请入,“轩辕统领,先请坐!”
“坐倒不必了。”轩辕绍道:“梅大人,我过来是对你说一声,我已经派人去见文普,告诉他启程前来郑城,为免误会,梅大人也赶紧派人通知沿途关卡,让他们看到文普的人马立刻放行,以免双方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梅陇和韦樊都是微微变色,梅陇本来堆笑的脸,已经沉了下去,“轩辕统领,你是说,已经准备调他们来郑城?”
轩辕绍神情冷峻,冷傲孤高,淡淡道:“不错,莫非梅大人有什么意见?”
“本督说过,文将军突然带着几千兵马过来,郑城这边,自然要略作安排。”梅陇皱眉道:“至少要将驻军的行营安排妥当,否则文将军抵达之后,难道天为被地为席?还有吃喝方面,总要筹备一番,轩辕统领是不是太心急了?”
“但是轩辕却并没有看到梅大人在做安排。”轩辕绍淡淡道:“如果圣上来到郑城,不见帝国近卫军,到时候圣上震怒下来,不知道是梅大人担着,还是我轩辕绍担着?”
“这个......轩辕统领不要心急。”梅陇勉强笑道:“其实关于文将军那边,我正要与轩辕统领商量。轩辕统领,湖津军的主力如今都在南边驻防,可是湖津已经有多处出现暴民作乱,我是想,是否可以让文将军的兵马先去......!”
“你是要让近卫军去剿灭土匪草寇?”轩辕邵皱眉冷笑道:“梅大人,什么时候近卫军沦落到这个份上了?”
梅陇却也是冷笑道:“轩辕统领,无论是近卫军还是湖津军,都是大秦的兵马,造反的暴民,都是叛贼,难道剿匪还有高低之分?湖津军便比近卫军矮上一头?”
轩辕绍道:“梅大人,只怕是轩辕绍没有对你说清楚。近卫军是圣上复国的基石,日后兴复大秦,倚重的就是近卫军,好刀要用在刀刃上,让近卫军去剿灭土匪草寇,恐怕连圣上也不会答应吧。”
“这是轩辕统领的意思吧?”梅陇道:“圣上如果在这里,也未必不会赞成本督的提议。”
轩辕绍摇头道:“梅大人,我不与你争论,人我已经派出去了,最多五天,文普的兵马就会启程,若路途上真的出现什么差错,到时候你我在圣上面前都不好交代。”瞥了韦樊一眼,“韦主事,我派人让你准备冬装,你应该不会忘记!”
不等韦樊说话,轩辕绍已经转身便走。
等到轩辕绍离开之后,梅陇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上,厉声道:“好个轩辕绍,他是将自己当成了皇帝!”
第两千零四章 离间
韦樊却是将大门关上,这才回到梅陇身边,低声道:“梅督,轩辕绍只怕是心术不正。△↗頂UU小说,www.uu234.com”
“心术不正?”梅陇抬头,“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轩辕绍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但是这些时日,他却似乎处处在挑衅梅督。”韦樊压低声音:“今次事先没有梅督的答允,轩辕绍竟敢擅自派人将文普调动过来,梅督,他说近卫军不屑于剿匪,在下官看来,只怕并非为了什么近卫军的颜面,而是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文普的兵马调到郑城来。”
“他的心思,我岂能不知?”梅陇握拳不甘道:“近卫军还没有到这里,他就已经吆五喝六,将湖津当成是他的地盘,如果文普真的到了,恐怕我这个湖津总督就只能任他摆布了。”
韦樊想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梅督,下官斗胆猜测,您说.....圣上如今.....圣上如今身在何方?”
“轩辕绍说圣上有大事要办,不日将会抵达。”梅陇道:“至若去了哪里,他并无告知。”
韦樊轻笑道:“如此严峻时刻,圣上还有什么样的大事,丢下近卫军不顾,独自离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梅陇听出韦樊话中有话。
韦樊犹豫了一下,才道:“梅督,下官以为,圣上.....圣上是否已经驾崩,轩辕绍只是狐假虎威,借着圣上的名号,利用近卫军想要取梅督而代之?”
“这话不可胡说。”梅陇拉下脸来,“圣上乃是天子,神明护佑,岂会遭遇不测?”
韦樊轻叹道:“下官也希望圣上能够前来湖津,率领大家光复大秦,东山再起,可是......!”摇头苦笑道:“下官跟随梅督多年,承蒙梅督将下官当作兄弟相待,这种时候,下官若是将心中疑惑藏着不说,反倒是对不住梅督......!”
梅陇神色温和起来,道:“老韦,你是我的生死兄弟,你坦诚直言,我心里自然明白。”
“梅督,河西已经丢失,大秦可谓是大势已去,梅督心存大秦,这大秦还有湖津最后这一块地,否则秦国已经是名实双亡。”韦樊皱眉道:“轩辕绍说圣上要以湖津为根基,准备东山再起,可是你我都清楚,莫说只有一个湖津,便是河西在手,秦国也未必能够兴复,无论是辽东军还是西北军,甚至是河北那头,咱们....哎,咱们都是及不上的。”
梅陇禁皱眉头,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下官只担心,圣上已经不在,大秦已经覆亡,可是有人还要借着圣上和大秦之名,在湖津兴风作浪。”韦樊神情严峻,“轩辕绍对梅督毫无敬意,今日便是这般,如果文普真的到来,被他控制大局,下官担心他会对梅督不利。”
“他敢!”梅陇冷冰冰道:“老韦,我心里也清楚,仅靠湖津想要复兴秦国,无疑是痴人说梦,只是既然如此,轩辕绍为何还要将眼睛盯着咱们湖津?你说费尽心思想要控制湖津,取本督而代之的目的又是什么?”
韦樊道:“梅督,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要做什么,你当真不明白?”
梅陇摇头道:“我还真是不明白,你是说他对大秦忠心耿耿,要以湖津为根基坚守到最后?若当真如此,就该与本督同心协力才对啊。”
“轩辕世家可是大族。”韦樊冷笑道:“大秦覆亡,轩辕绍难道就不会为他的家族考虑?梅督总该知晓,轩辕绍有个族弟,叫做.....唔,下官一时倒记不得......!”
“轩辕胜才!”梅陇立刻道:“便是投奔在楚欢脚下,此人似乎很得楚欢信任,如今也是西北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韦樊立刻道:“不错,就是此人了。都说轩辕世家对大秦忠心耿耿,可是轩辕胜才是轩辕世家的嫡系子弟,不是照样投奔到楚欢的麾下?轩辕胜才能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轩辕绍难道就不会?”冷笑道:“只是轩辕胜才虽然背叛大秦,做事情倒是干脆利落,而且声明远不能与轩辕绍相提并论。轩辕胜才背秦,未必有多少人唾骂,但是轩辕绍如果投敌,必然是声名狼藉,臭名远扬。”
梅陇颔首道:“你说的倒是有理。轩辕绍身受两代皇恩,一直被委任近卫军统领,便算天下人都能反,他轩辕绍却不可以。”
“所以轩辕绍就算想要投降,也要给人一种迫不得已的感觉。”韦樊道:“轩辕绍前来湖津,恐怕就是为此所谋。”
梅陇皱眉道:“这话怎么讲?”
“因为梅督的守卫,湖津可算是大秦最后的一块地盘。”韦樊道:“轩辕绍退到湖津,在天下人看来,便是再也无路可退了。”
梅陇颔首道:“是这个道理。”
“如果他守着湖津,故作拼死抵抗的姿态,到了最后,即使真的弃械投降,天下人也就不会再说他的是非。”韦樊冷笑道:“反倒是因为他是秦国最后一支抵抗的兵马,天下人倒会赞慕他的忠义。”
梅陇恍然大悟,拍手道:“一语惊醒梦中人,老韦,这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你说的不错,取本督而代之,他就成了维护秦国的最后一人,杀到最后,真要降了,天下人也只会说他是迫不得已,不会说他是卖主求荣......。”冷哼一声,“真要与敌厮杀,他自然是将湖津军送到最前线,他的近卫军未必真的会殊死搏杀,到最后,他不但可以护住他的名声,而且手握几千近卫军,还有与敌谈判的资本。”
韦樊道:“如果下官猜测的不错,轩辕绍当真是存有此心,梅督觉得此人还会放过咱们?他现在不动手,只是时机未到,梅督一直阻挡文普率兵前来,如今轩辕绍已经等不及,甚至根本不等梅督同意,便要文普率兵前来,这.....!”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一脸忧虑之色。
梅陇摸着胡须,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梅督,你忠心报国,下官钦佩。”韦樊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可是如果不是为秦国而战,却.....却毁在轩辕邵的手中,到时候轩辕绍为了自己名声,定然会对梅督的声誉大家损毁,如果真是这样,下官就是死,那也难以瞑目。”
梅陇凝视着韦樊,沉吟片刻,终是冷笑道:“好心机,好心机!”猛地站起身来,过去拔出了自己的刀。
韦樊见状,急忙道:“梅督,万不能冲动......!”他还没说完,刀光一闪,梅陇手中的刀竟然已经架在了韦樊的脖子上。
韦樊神色大变,失声道:“梅督,你.....你这是?”
“韦樊,你跟随本督多年,本督也让你死个明白。”梅陇手中的大刀往韦樊脖子上压了压,冰冷的刀锋贴在韦樊脖子上,只需一拉,违反必然会被切断喉咙,“你在这里说了半天,还当真以为本督任由你舌灿莲花,从中挑唆?”
“梅督,下官......!”
“大秦岌岌可危,正是上下齐心之时。”梅陇冷笑道:“本督虽然与轩辕统领性情不合,但却都是大秦的忠臣,誓死捍卫大秦,岂容你在这里挑拨离间?韦樊,你的性情,本督一清二楚,你贪婪财物,这些年让你掌管户部司,你从中捞取了多少油水?本督是瞧在多年老兄弟的份上,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不到你却变本加厉,如今竟然敢挑拨离间,你是个无利不起早之人,如果没有满足你胃口,今日这些话,你又岂会轻易说出来?”
韦樊脸色惨白,“梅督,下官肺腑之言,实在是......!”
“住口!”梅陇神情冷峻,“你定然是收了别人的财物,这才在本督面前胡言乱语。告诉本督,你是被谁收买?”
韦樊颤声道:“梅督,下官都是为您考虑,您可千万别误会,湖津根本保不住,且不说轩辕绍心存叵测,就算他真的与梅督一心,湖津也......!”
“是谁?”梅陇吼道,“再不如实招来,本督一刀砍了你!”
韦樊神情惊恐,万没有想到梅陇会是这样的反应,无奈道:“是.....是楚欢派来的人......!”又急忙道:“梅督,下官确实收了礼物,可是楚欢的东西,不拿白不拿,而下官今日所言,也绝非是为楚欢说话,乃是真心实意为梅督考虑。”苦笑道:“梅督说的不错,韦樊确实贪财,但却并不是个不懂义气的人。这么多年来,梅督对下官的照顾,下官又非草石,岂能不知?正是感念梅督的恩德和情谊,下官今日才说出这番话。”
梅陇冷笑道:“楚欢的使者如今在哪里?”
韦樊道:“这......!”
梅陇眼珠子一瞪,韦樊无奈道:“如今就在郑城,住在客栈之内.......!”
梅陇沉声道:“当真是楚欢派人过来?”
“下官.....下官不敢欺瞒。”韦樊感受到寒刀的冰冷,身体微微发颤。
梅陇这才收刀,走过去,将大刀收回刀鞘,这才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手一个,走过去,递了一杯给韦樊,韦樊一怔,却不敢犹豫,急忙接过,梅陇这才走回椅边座下,嘬了一小口,放下茶杯,瞅了韦樊一眼,见韦樊双手捧着茶杯呆呆站在那里,却是笑道:“还站着做什么,过来说话!”
韦樊实在不知道梅陇心思,有些畏惧地走过去,梅陇指着旁边椅子道:“坐!”
韦樊坐下后,梅陇却是沉吟半晌,才道:“楚欢的使者前来,自然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下官保证,绝没有其他人知道。”韦樊听话听音,瞬间明白过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凑近道:“梅督,楚欢担心派人直接找您,一来有所冒犯,二来会被人发现,所以才会先让下官与梅督说一说。只是下官也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说法来做,下官收了他们的银子,可是对梅督所言,都是出自真心。”凑近梅陇耳边,压低声音道:“楚欢的使者告诉下官,圣上已经驾崩!”
梅陇身体一震,变色道:“真的.....真的已经驾崩?”
“应该不会有假。”韦樊低声道:“听说传国玉玺也已经到了楚欢的手中。梅督可还记得,此前楚欢从河西劫走了皇后,据说皇后被楚欢软禁在通州,圣上单人独马,前往通州营救,却.....却死在了通州。此时眼下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梅陇抚须微微颔首:“如果这消息是真,楚欢让人带过来,也算有一分诚意。”
“圣上如果驾崩,秦国也就不存在了。”韦樊道:“轩辕绍无论战功还是资历,都与梅督无法比及,可是此人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梅督,下官刚才所言,绝非空穴来风,此人只怕是真的要取梅督而代之,日后以湖津与人做谈判的本钱。”
梅陇皱眉道:“文普是轩辕绍手下的人,他手中有好几千兵马,咱们的兵马如今大都在南线,真要是翻脸,咱们可未必是轩辕绍的对手。”想了一下,才道:“你现在就回去,与楚欢的使者先联络,本督今晚去你府中饮酒,也好摸摸楚欢的底,此时一定要做的隐秘,万不能让轩辕绍知道。轩辕绍手下那上百人之中,还有神衣卫在其中,绝不能掉以轻心!”
韦樊低声道:“楚欢的使者并没有准备与梅督直接接触,未必敢见梅督!”
“楚欢如果当真聪明,就不会只做一道选择。”梅陇道:“他定然已经做好本督要见使者的准备,如果连这个准备也没有,楚欢也不过如此。”
韦樊笑道:“梅督所言甚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梅陇抬手轻轻拍了拍韦樊肩头,道:“老韦,刚才的事情,可不要怪本督,你也是糊涂,如此大事,怎能瞒着本督?”
韦樊心生寒意,知道梅陇看似低调,但却是一个极为精明之辈,带着敬畏勉强笑道:“是下官的错,梅督不要怪罪才是!”
第两千零五章 暗谋
寒夜冷风如刀,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梅陇晃着手中的茶盏,听到屏风后面传来脚步声,这才放下茶盏,抬头瞧过去,便见到韦樊从屏风后走出来,在韦樊身后,跟着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汗。
“梅督......!”韦樊脚下加快,轻步上前来,凑近梅陇耳边,“这位便是楚欢派来的使者。”
梅陇却正在打量着那大汉,见那大汉其中一条衣袖空空荡荡,皱起眉头,那大汉却已经上前来,也是上下打量梅陇一番,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梅督,鄙人仇如血,从何而来,梅督一定已经清楚。”
梅陇却忽然沉下脸来,冷声道:“仇如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本督一声令下,你便要人头落地。”
“仇某如果害怕,也就不会来见梅督了。”仇如血毫无惧色,云淡风轻道:“倒是梅督,要见仇某,却不敢在总督府相见,反要躲躲闪闪来到韦大人的府邸,由此可见,梅督现在的处境实在不是很好,至少在自己的地盘上,并不自在。”
韦樊急道:“仇如血,休要胡言乱语,梅督......!”
梅陇却已经抬手止住,盯着仇如血眼睛,仇如血却也是盯着梅陇眼睛,丝毫无惧。
“好,果然有胆识!”梅陇忽然笑道:“坐下说话!”
仇如血这才上前,在梅陇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梅督既然见我,想必也是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十分凶险了。”
“本督问你,圣上当真驾崩了?”梅陇也不拐弯抹角。
仇如血道:“这一点千真万确,绝不会有假。其实以梅督的精明,应该已经猜到。湖津是秦国最后的一块地盘,定武如果想要东山再起,也只有这最后一块地方可以借助,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只是现如今,定武却依旧没有抵达......当然,他也永远不可能来了。”
梅陇冷笑道:“本督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仇如血倒也不犹豫,独臂塞入怀中,取出一件东西,丢了过去,梅陇探手接过,细细看了看,脸色微变。
“梅督应该认识此物,这是皇家信物,只有皇子才能拥有这样的玉佩。”仇如血道:“上面刻有东宫字样,是定武做太子的时候就拥有的信物,但是一直带在身上,虽然自称为帝,却并没有抛弃。”
梅陇皱眉道:“这是从圣上身上得到?”
“如果他没死,又怎能让这块玉佩落入我们手中?”仇如血道:“有这件东西,不知道梅督是否相信定武已经死了?”
梅陇将东宫玉佩握在手中,沉思半晌,终于问道:“楚欢派你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王的目的很简单,让双方将士少流血,让百姓少遭罪。”仇如血道:“楚王手握十万雄兵,所向披靡,天下动荡,但凡有志之士,自然不可能眼看着这天下一直动荡下去,一统四海,让天下太平,自然是楚王的目的。”
“倒是野心勃勃。”梅陇淡淡笑道:“楚欢有这个本事吗?”
“西北军自楚王开始,上下都有此心。”仇如血正色道:“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楚王也会带着十万西北将士踏平过去。梅督,恕我直言,一旦北方初定,西北军自然要南下,首当其冲的,便是湖津道,是要血流成河,还是共举大义,便在梅督一念之间。”
梅陇冷冷道:“听你的意思,倒似乎是在威胁本督!”
“仇某是粗人,有话直说,快人快语,不会拐弯抹角,可正因如此,所以所言都是大实话。”仇如血道:“楚王不会威胁梅督,其实在我看来,如今真正威胁梅督的,绝不是楚王,而是.....轩辕绍!”
“哦?”
“此番前来,我路途之上,恰好看到过文普的驻军。”仇如血道:“虽然是从燕山退下来的败兵,但是凭心而论,文普手下的兵马,装备精良,人强马壮,训练有素,那可是真正的精兵。定武已经死了,文普的这支兵马,隶属于选袁绍麾下,敢问梅督,轩辕绍手中的这支兵马,比之梅督手中的实力,不知是强是弱?”
韦樊咳嗽两声,道:“仇如血,湖津有精兵上万,岂是轩辕绍那几千人马能比?”
“如此说来,你们心中也确实是比较过。”仇如血笑道:“韦大人既然是这样说,我也不争辩,谁强谁弱,两位心中自然一清二楚。”
梅陇沉着脸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督难道听不明白,仇某的意思是,轩辕绍迟早是要反客为主。”仇如血道:“轩辕绍自认为是出身于秦国第一武勋世家,而且一直掌握着秦国最精锐的近卫军,仇某很难相信,他如果留在湖津,会遵从梅督的凋零,听从梅督的吩咐。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梅督若是能够委曲求全事事听从轩辕绍的吩咐,或许还能活下去,否则......!”
梅陇却是目光冷厉,仇如血却已经接着道:“定武已死,秦国已灭,梅督总不至于还要守着已经覆灭的秦国效忠。若当真那样,到最后恐怕真的只能为秦国陪葬!”
梅陇豁然起身,顺手拔出刀来,冷笑道:“若当真要为秦国陪葬,本督先宰了你,一起陪葬!”
“梅督能有今日地位,又岂是粗勇莽夫?”仇如血巍然不惧,笑道:“仇某此来,是奉楚王之令,与梅督推心置腹说话,其实到了这种时候,也无需施展阴谋诡计,楚王说过,事实摆出来,无需说道理,梅督自能分辨是非。”瞧了一眼梅陇手中刀,“梅督要杀我,仇某自然不会抵抗,抵抗也是徒然,不过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梅督现在的处境。”
梅陇盯着仇如血眼睛,很快,丢下手中刀,笑道:“仇如血,你果然是个痛快人,本督喜欢你这脾气。好,你告诉本督,本督应该怎么做?你说的不错,文普手下的兵马,骁勇善战,而本督手里的兵马,主力部署在南线,用以阻挡青天王,郑城的兵马,不足三千人,轩辕绍已经派人前去调动文普,最慢不出六七日,文普的兵马便要赶到郑城,本督也实话告诉你,一旦文普的兵马赶到,本督手中的实力,确实就及不上轩辕绍,以轩辕绍的性情,也定会踩在本督的头上。”
仇如血左右瞧了瞧,韦樊已经道:“你不必担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除了我们三人,绝不会有第四只耳朵听到。”
“好!”仇如血道:“梅督既然推心置腹,那么仇某也就不再隐瞒。楚王的意思,如果梅督能够共举大义,一旦事成,将以公爵封赐梅督,至少赏赐万户食荫。”再一次取出一封信函,这一次却没有丢过去,而是起身送了过去,“这是楚王的亲笔书函,而且按有手印,也算是楚王对梅督的保证。”
梅陇接过之后,迅速打开,扫了几眼,看向韦樊,韦樊已经低声道:“梅督,看来楚.....楚王是诚信相待,秦国大势已去,轩辕绍居心叵测,梅督......梅督三思!”
梅陇犹豫了片刻,将书信小心翼翼重新放回信封中,塞入怀中,示意仇如血靠近坐下,压低声音道:“轩辕绍对湖津虎视眈眈,调动文普,就是想要取本督而代之,你觉得本督接下来该怎么做?若是轩辕绍阴谋得逞,楚王南下,依然难以避免兵戎相见。”
“梅督,有句话说的好,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仇如血道:“轩辕绍的心思,咱们已经是一清二楚,他便是一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猛虎,如果这头老虎不除,梅督只怕要寝食难安了。”
“除虎?”梅陇皱眉道:“这头老虎可不简单,一个不小心,可莫除不掉老虎,反倒要被老虎吃掉。可莫忘记,文普那几千兵马也要往郑城过来,如果只是除掉了这边的老虎,等到文普这头狼过来,咱们还是很麻烦。”
“一狼一虎,都要除掉。”仇如血道:“其实真要除掉这头老虎,并不困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一狼一虎,必须要同时出手。”
韦樊立刻摇头道:“梅督,这只怕不成。轩辕绍这边还好说,他就算厉害,但是手底下加起来也不过百十人,但是.....但是文普可是有好几千兵马,而且都是骁勇善战,咱们郑城的兵力,根本不是文普的对手,如果从南线调兵,削弱南边的防线不说,一旦被轩辕邵察觉我们私下调兵,他们定会戒备......!”
“对付文普,自然不好正面交锋。”仇如血轻声道:“韦大人说得对,文普手下的人马,骁勇善战,正面交锋,不好对付。”压低声音道:“不过韦大人可不要忘记,这湖津还是梅督的,在文普和轩辕绍会和之前,轩辕绍还不敢肆意妄为,所以在这中间,我们应该好还大有门道可为。”
梅陇轻抚胡须,若有所思,韦樊却也是背负双手,来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