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一章 久别
西北往关内的新盐销售,在西谷关被封锁之前,一直都是与关内贸易,琳琅为此还在云山府专门设立了运转的仓库。√∟UU小说,www.uu234.com
只是如今双方刀兵相见,西北新盐自然不会再继续往云山储存,通州如今在西北军的手中,而且作为西北的经济支柱,盐业自然不能中断,所以理所当然,通州也就自然而然要担负起盐库的重责。
西北的盐场一直都没有停止运作,因为各种原因,往关内的销售总是出现中断,这也导致了西北盐库库存极大,西北三道的市场自然是无法消化如此众多的新盐。
此番从西北组织了一支十分庞大的商队,有数百辆车之巨,除了数量庞大的新盐,另有杜甫公从西北筹措的粮食。
西北后勤主要是由杜甫公和琳琅一起打理,西北军入关,连战连捷,战报自然也是传报到朔泉。
杜甫公和琳琅欢喜之余,却也是感到了压力极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他们自然懂,他们自然也不会知道楚欢已经与徐昶达成协议,金陵方面会提供一批粮草,只是担心前线粮草紧缺,这对楚欢的军事部署定然会造成重要的影响,所以早早就从各处筹措粮食,以支援前线的战事。
对琳琅来说,她自然是希望楚欢远离战乱,日夜厮守在一起,可是她却也明白,楚欢重担在身,许多事情也由不得楚欢做主。
琳琅是个十分理智的人,既然楚欢上阵作战,她便竭力发挥自己的作用,为楚欢解决后顾之忧。
虽然西北秋收还未开始,不过在西关七姓的帮助下,多少还是筹措出了一批粮食。
昨日抵达之后,一路辛苦,琳琅却是让众人好好歇息了一宿,而今天一大早,许绍就陪着琳琅看了好几处仓库。
等到正午时分,终是确定了仓库所在,数百辆车子分成两队,一队送粮入库,一队则是送盐入库。
琳琅亲自在盐库指挥,送入盐库的新盐,事先都过称,以统计数据。
楚欢早就将阿拉伯数字的运算法则教授了琳琅,所以如今琳琅计算起来,事半功倍,得心应手。
楚欢看到琳琅之时,琳琅正指挥众人将已经为数不多的新盐登记入库,直到楚欢走到她身后,她还兀自拿着执笔,伏案记录。
琳琅穿一身烟罗衫子,外面披了一件玫瑰紫缎子,发髻挽起,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动人的少妇风姿,听得身后传来呼吸声,琳琅急忙回头,立时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怔了一下,随即欣喜道:“欢郎.....!”
楚欢看她娥脸杏眉,双眸旺旺,雪肤滑腻,纤腰盈盈,少妇特有的风雨身段儿玲珑浮凸,满是少妇风韵,如同怒放的雪莲一般,多时不见,此时便恨不得一把搂在怀中,只是四下里都是人,勉强克制住,轻声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琳琅脸颊微红,道:“这次货物太多,所以......!”
“撒谎。”楚欢压低声音,轻声调笑道:“是不是想我,所以过来瞧瞧?”
琳琅更是羞涩,脸颊红潮泛起,美艳动人,轻声嗔道:“你.....你又戏弄人家......!”左右瞧了瞧,倒也无人注意这边,才略带几分羞涩道:“人家......人家是想你了,你.....你便不想人家?”
“自然想。”楚欢轻叹道:“我是日夜想,夜也想,这还真有用,把我家琳琅念过来了......!”见到不远处众人还在搬运货物,低声道:“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做就好,又怎要你亲自动手?”
琳琅正要说话,楚欢却已经将她手中的毛笔接过,放在桌上,拉了她手,转身便走,琳琅急道:“欢郎,这边事儿还没完......!”
“先不管它。”楚欢拉着琳琅到了马边,横腰抱起琳琅,将她放到马背上,琳琅见楚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搂抱,又惊又羞,楚欢却已经翻身上马,坐在琳琅身后抱住了她柔软丰满的香躯,此时搬运货物的众人才发现这边的异状,等看过来之时,楚欢已经打马远去。
楚欢快马如飞,一手拿着马缰绳,一手则是环着琳琅的腰肢,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街道上的行人听到马蹄声,急忙闪躲,等要看时,只瞧见背影。
琳琅靠在楚欢结实的怀抱之中,只觉得异常温暖,闻到楚欢身上熟悉的味道,心儿却是跳的快起来。
直到了知州府前,楚欢勒住马,翻身下马来,将琳琅抱了下去,琳琅嗔道:“你方才那么快,若是撞到了人如何是好?”
“你还信不过我的马术?”楚欢哈哈笑道,拉过琳琅的手,径自入府。
他此时也不管他人,径自带着琳琅回房,所谓小别胜新婚,楚欢这一次与琳琅分开时日不短,更是思念之极。
琳琅又如何不知道楚欢心意,进了屋内,听到楚欢关上门的声音,心儿乱跳,还没多言,楚欢已经过来将琳琅一把搂在了怀中。
琳琅许久不曾与楚欢相见,自然也是思念得紧,此时四下无人,也不扭捏,也是抱住了楚欢。
抱着琳琅柔软丰满的娇躯,楚欢只觉得全身上下泛起一股暖意,在河西之时,差点丧命在那里,可算是劫后余生,如今将柔软的身子抱在怀中,闻着琳琅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楚欢只觉得一切又真实起来,轻声道:“琳琅,我想你。”
这话虽然简单,可是对劫后余生的楚欢来说,却是充满真情。
琳琅感受到楚欢的心跳,心中一暖,柔声道:“我日夜担心你,终于见着你了......!”
楚欢已经低下头,屋内虽然昏暗,但是楚欢却是准确的找到了琳琅丰润的红唇,两人多时不曾温存,此时却也再无顾忌,激烈地亲吻在一起,楚欢固然是热血上涌,而琳琅却也是极力配合,两只手在楚欢的背上抚摸,却是任由楚欢的在自己玲珑浮凸的娇躯上游走。
忽然之间,楚欢猛地将琳琅抱起,放到边上的桌子之上,琳琅知道楚欢意思,却还是带着颤音轻声道:“欢郎,外面......外面会不会有人?”
“不会.....!”楚欢手脚麻利地褪掉了琳琅裙裤,两条白嫩嫩的长腿在昏暗的房间内依然白的发亮。
相比起楚欢的其他女人,琳琅在闺房之中更懂得迎合,也更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男人能从自己的身体最大限度得到欢愉。
屋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随即传来一声**蚀骨的轻吟,那轻吟便如同从灵魂深处发出来,充满了欢愉。
楚欢的喘息声低沉而急促,混合着琳琅似有若无的**呻吟,依稀之中,听得琳琅颤声道:“欢.....欢郎,我.....我想叫出声来......!”
“那就叫出来!”
“可....可我不敢.....!”琳琅在楚欢的冲撞下,声音断断续续:“我.....我害怕被人.....被人听见....噢......!”
“这里没有别人,就算.....就算别人听到,又能如何......!”
琳琅颤声道:“才不行.....要是.....要是被别人听见,他们.....他们心里会说我.....!”
“说你什么?”
“说我是.....呜呜呜.....说我是荡妇......!”琳琅声音之中,似乎带着哭泣之声,可是其中又分明带着欢乐。
“你害怕......!”
“呜呜.....我怕别人说我,可是......可是人家跟你在一起,就.....就喜欢做你的.....做你的荡妇.....!”
许久之后,屋内的各种声音终于停止下来。
当楚欢在琳琅的服侍下,收拾好之后,推开窗户,窗外一阵沁人心脾的凉风吹入进来,让两个浑身上下都是汗水的人儿竟是泛起一阵凉意。
楚欢将琳琅依旧抱在怀中,柔声问道:“家里情况可好?”
“都好,你不用担心,素娘姐操持家里,已经十分熟练。”琳琅如同小猫一般窝在楚欢怀中,“安容又大了不少,聪明伶俐.....!”
“自她出生,我一直没能好好陪在她身边。”楚欢轻叹了口气,“黛儿也还好吧?”
“有了安容,她现在一颗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琳琅轻笑道:“她那双手儿,以前是拿刀拿剑,如今却已经拿起了绣花针......,欢郎,这场仗还要打多久?”
楚欢拉着琳琅在椅子上坐下,让琳琅那丰满浑圆的臀儿坐在自己腿上,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只是总有结束的一天......,天门道快要打金陵,我后顾无忧,很快就要去打云山.....!”
琳琅微蹙柳眉,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自幼在云山长大,那里有许多熟悉的人,你领兵入关之后,我就一直担心云山会打起来.....!”
楚欢神情凝重道:“一旦打起来,刀剑无眼,少不得会有不少无辜之人遭受牵累......,只是你放心,西北军不会滥杀无辜。”
“我知道你不会让手下将士滥杀无辜。”琳琅轻叹道:“你在外领兵打仗,一定要小心......,是了,凌霜姑娘是否已经找到?”
“你知道凌霜的事情?”
“是啊,路上皇后娘娘对我说起过。”琳琅道。
“皇后?”楚欢一怔,“她也来了通州?”
“你不知道?”琳琅有些惊讶,“没有人对你说吗?我们队伍来通州,恰好皇后也往通州这边过来,所以她也随着队伍一起过来.....,还是祁宏告诉我,我才知道那是皇后.....,皇后倒也平易近人,只是.....只是她一路上忧心忡忡,似乎有什么心事,我也不好多问。是了,欢郎,皇后不是在河西吗?怎地到了西北?”
“这是说来话长!”楚欢叹了口气,“她这次来,是为了齐王,对了,她现在在哪里?”
“好像就在知州府。”琳琅道:“抵达之后,裴大将军就将皇后安置在这边......!”
第一八七二章 左右为难
楚欢“哦”了一声,暗想莫非裴绩已经安排皇后与齐王相见?
齐王被楚欢软禁在知州府的后院之内,虽然衣食无忧,但却派人严加看守,他心里很清楚,齐王既然和自己决裂,在自己手中或许没什么作用,但难保那位诸葛先生不会将齐王救出去加以利用,在齐王软禁的院子四周,布下了重兵,楚欢自问齐王无论如何也难以离开。UU小说,www.uu234.com
“欢郎,皇后有多大年纪?”琳琅轻声问道,女人的好奇让她忍不住想知道皇后真实的年纪。
楚欢摇头道:“具体多大我也不知道,为何这样问?”
琳琅靠在楚欢怀中轻笑道:“我途中见过皇后两次,一开始祁宏告诉我那就是皇后,我却颇有些不相信。”
“哦?”楚欢一手抱着琳琅腰肢,另一只手在琳琅的手背上轻轻抚摸,“为何不相信?”
琳琅笑道:“看起来太年轻......,二十多年前秦国立国,那时候皇帝就已经四十好几,皇帝如今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了,我本以为皇后也有五六十岁,可是......可是瞧见皇后,却像三十岁的人,皮肤好像比二十岁的姑娘还好。”
楚欢哈哈笑道:“你们女人便喜欢关心这些,皇后的皮肤确实不差,不过我家琳琅也不在皇后之下。”
“欢郎,皇后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楚欢若是换做平时,琳琅端庄稳重,断然不会问这些,只是两人刚刚温存,柔情未了,少不得会说些闺房碎语,笑道:“那是自然。皇后相貌乃是千里挑一,如果不是美人儿,当初那位秦侯也不会耗费心思想要将皇后弄到手。”脑中此时却是浮现出琉璃样貌,暗想皇后年轻时候就算及不上琉璃,却也绝不会弱太多,便是如今,皇后也依然是半老徐娘风韵动人。
琳琅含笑道:“欢郎,问你一句话,你可要实话实说。”
“对我家琳琅,我自然是实话实说。”楚欢笑道:“你想问什么?”
琳琅扭过身,此时依然没有点灯,屋内依然是昏暗一片,不过琳琅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儿却是勾人魂魄,楚欢忍不住凑上去又亲了一口,琳琅扭动身体,嗔道:“欢郎,让人家歇一歇,刚才.....刚才都被你.....!”颇有些羞臊,不好多言。
楚欢哈哈一笑,才问道:“你要问什么?”
“你说皇后这般美貌,如果是她年轻的时候你遇见她,会不会也喜欢上她?”琳琅眨了眨眼睛,颇为好奇问道。
楚欢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你告诉人家嘛。”琳琅轻轻推了推楚欢胸口。
楚欢一本正经道:“琳琅,我是个正人君子,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不能拿来调笑的。”
“那你刚才那样对人家.....!”琳琅扭动了一下腰肢,娇声道:“你以前不是告诉我说,在外面你是正人君子,在屋里.....在屋里就是花花公子,还让人家.....还让人家做你的荡妇.....!”说到这里,脸上已经发烫。
楚欢嘻嘻一笑,才道:“你真想知道?”
“嗯,人家就是好奇。”琳琅眨了眨眼睛。
楚欢想了一下,才叹道:“莫说从前,便是皇后现在,又有几个人不喜欢?只是.....哎,只是她命运多桀,我对她倒没有丝毫冒犯之意,只是心中怜爱而已。”
“欢郎,一路之上,皇后看上去都十分的忧伤.....!”琳琅轻声道:“祁宏告诉我说,齐王想下毒害你?”
楚欢苦笑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我虽然一直没有将齐王当作自己的主子,却是将他当作自己的兄弟,甚至.....哎,甚至有时候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他年轻气盛,缺乏历练,太过孩子气,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经不住别人的三言两语,会在我酒中下毒......!”说到这里,神情已经黯然下去。
琳琅心知楚欢心情,伸手捧着楚欢脸,柔声道:“我听祁宏说的时候,吓的不轻,便想有翅膀飞过来,好在你安然无恙,我这颗心终于落下了。”
“你不用担心,你相公福大命大,想要我死的人多如牛毛,可是至今我还活着,而且比他们活的都好。”楚欢安慰道:“只是祁宏这小子当真多嘴,竟然告诉了你。”
“你也别怪他。”琳琅忙道:“是我向他询问你的情况,他言辞闪烁,我便知道必有缘故.....!”
“祁宏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又如何能躲过我家琳琅这双美丽的大眼睛。”楚欢哈哈笑道:“这双眼睛即是勾魂夺魄,又是火眼金睛,可以勾了你家相公的魂儿,却又能看破其他人的小九九.....!”
“欢郎,你又取笑人家了。”琳琅扭动腰肢,带动丰满香-臀晃动,这性感柔软的娇躯这么一扭动,楚欢便觉得腹间又升起一阵火苗,琳琅立时察觉,娇羞道:“欢郎,不能.....不能再来了,你刚回来,他们都知道,很快就要过来找你,你.....你每次时间都那么长,若是被他们撞见,那可羞死人了.....,等到晚上,琳琅......琳琅再好好服侍你,你想怎样,琳琅都由着你,好不好?”她声音轻柔娇媚,却又带着一丝乞求,楚欢虽然知道琳琅在自己的调教下,于闺房之事已经颇为开放,但毕竟还是有些矜持,微微颔首,轻笑道:“看我晚上如何收拾你。”
琳琅娇羞一笑,才问道:“祁宏说齐王已经被你软禁起来,欢郎,那......那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其实我也一直在为此事烦心。”楚欢苦笑道:“这趟前去金陵,倒也没心思想这件事情,不过.....现在回来,事情总要有个结果。”
“那你会不会饶恕齐王?”琳琅幽幽道:“你们曾经毕竟是情谊不浅,如果.....我知道你心中不忍。”
楚欢微一沉吟,才道:“其实这件事情我倒是一句话便可以做主,但是.....如今我的一言一行,都有许多人在看着,一旦一个不小心,会酿成不小的后果。”
“哦?”琳琅问道:“你是说......你是说不能放过齐王?”
“倒也不是不能放过。”楚欢神情凝重:“琳琅,你也知道,齐王毒杀我一事,许多将领都已经知道,他们的心思,我其实很清楚,他们心里对齐王其实并无什么敬意,反倒会觉得齐王参杂其中,是个麻烦。我在通州这边收揽了一个人才,叫做西门毅,此人才干出众,就曾对我说过,举起反秦旗帜,自然会得到许多人的拥护,不过齐王在咱们西北军中,反倒会让许多将士心存疑虑,毕竟我打出反秦旗号,却又收留秦国的王爷......!”
琳琅轻叹道:“之前在西北的时候,你领兵去打朱凌岳,肖涣章派兵偷袭朔泉,齐王已经现身,大家都已经知道齐王在西北......,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要反秦,却又收容齐王,自然会将士们心中疑虑。”
“西门毅倒是劝说要将齐王除掉,可是我自然不能这么做。”楚欢叹道:“但是齐王这次闯下如此大祸,我可以不计较,麾下那些将领却不会不在意。他们此时一定都在等着看我如何发落齐王,如果我轻易放过齐王,定然会威严大减,连毒杀我的人我都可以轻易放过,又如何能够震慑西北军这一般强悍将士.....!”摇了摇头,“西北军将士需要一个铁血统帅,我一旦优柔寡断,难免会对他们的士气造成极大的影响,与秦军激战在即,这个时候士气低迷,因为齐王而造成军心动荡,这后果......!”
琳琅也不知说什么,只是幽幽叹口气。
忽听得院外传来声音:“大王,你可在?”却正是大将军裴绩的声音。
这是楚欢在通州落脚的院子,别人不可轻易入内,但是裴绩自然不同,听到裴绩声音,琳琅脸颊一红,轻声道:“幸亏方才没让你胡来,否则.....否则这下子可羞死人了。”
楚欢笑道:“大哥也不会贸然闯进来的。”起身来,琳琅帮忙收拾一下,又急忙跑到屏风后面,整理自己的衣衫,楚欢看了琳琅一眼,这才高声应道:“大哥,我在这边。”上前去打开了大门。
“天都黑了,怎么没点灯?”裴绩上前来,他虽然走路还有瘸拐,但是如果步子慢一些,几乎已经难以发现。
楚欢呵呵一笑,道:“大哥,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有好事要告诉你。”
裴绩笑道:“金陵你亲自出马,自然是马到功成。”此时忽见到琳琅已经整理好衣衫发髻过来,立刻拱手道:“夫人.....!”
琳琅此时却已经没有方才娇媚之态,显得端庄大方,向裴绩行了一礼,“大哥!”
楚欢笑道:“这就是了,大哥,咱们私下里,是兄弟相称。”
“哈哈,是了,二弟是否已经见过皇后?”裴绩低声道:“皇后看起来情绪很低落,心神不宁,只是你没有回来,我也不好擅自做主让她去见齐王。”
“皇后?”楚欢一怔,琳琅在旁也奇道:“大哥,皇后没去见齐王?”
裴绩摇摇头,低声道:“她毕竟是皇后,我倒也不好怠慢,这院子是知州府正院,虽然二弟已经住下,但我总不好让皇后去住别的偏院,所以你没回来之前,我暂时就将皇后安排在这里,也不算怠慢了。”随即冲着屋里看了一眼,奇道:“怎么,你们没见着皇后?皇后在屋里,似乎一直没有出去啊。”
第一八七三章 加件衣裳
楚欢一怔,琳琅却已经花容失色,转过身去,正堂之内并无皇后踪迹,目光落到左右两边的房门之上,娇躯微微颤抖。↑UU小说,www.uu234.com
这是一处十分宽敞的院子,也是知州府的主院,楚欢和琳琅刚才是在主屋正堂内,除此之外,正堂左右,则各有一间宽敞的房间,其中右边是用做书房,左边则是卧室。
楚欢先前抱着琳琅,径自入院,自然没有人敢阻拦,而且屋内昏暗一片,并无点灯,楚欢和琳琅自然不会认为有人在其中。
楚欢此时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似哭似笑,眼角却已经抽搐,存着一丝侥幸道:“皇后......皇后是不是去了别处?屋子里......屋子里并没有点灯。”
裴绩叹了口气,道:“从昨天住进来之后,皇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送来的饭菜,也一口未沾,我询问过外面的守卫,先前有人还有丫鬟过来询问皇后有什么需要,皇后却是让人不要再进来打扰,所以下人也不敢进来.....!”
“这......这么说,皇后......皇后还在屋里?”楚欢此时恨不得拿一块豆腐照着自己的脑袋砸下来。
太冲动了,太大意了,太猴急了!
琳琅此时雪面通红,如同沁血一般,背对着裴绩,虽然裴绩一无所知,可是琳琅此时却也不敢看他,一颗心儿急跳,本就丰隆的酥胸此时上下起伏,甚是壮观,想到自己方才与楚欢在这正堂之内颠-鸾倒-凤,自己说了许多曾经连想也不敢想的放-荡言语,这屋里竟然有第三者听到,琳琅只盼有个地洞能够钻进去。
楚欢此时也是想到如果皇后当真在屋里,那么自己与琳琅的那些言语必然会被皇后听到,他与琳琅小别胜新婚,自然激动了一些,姿势和动作多了一些,那些肉麻的言语更是不少,这些话若是放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夫妻闺房之中,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在这个时代,那每一句话可是惊世骇俗,不但琳琅定要被扣上荡妇的帽子,自己也要被扣上天字第一号老流氓的帽子,他虽然脸皮很厚,此时却也禁不住发热,叹了口气,道:“大哥,我有点想死!”
裴绩一怔,以为发生什么大事,立刻道:“二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要有轻生的念头,天大的事情,咱们也可以好好商量,总能渡过难关的。你现在一身系无数人的身家前程,可不能说死字。”
“哦?”楚欢忙道:“我说错了,我是想说我头有点晕。”
“吓了我一跳。”裴绩神色缓和下来,笑道:“可能奔波劳累,应该不妨事,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就好。”
“大夫也治不好。”楚欢叹了口气,凑近过去,压低声音,再一次问道:“大哥,皇后当真在屋里?”
“原来你还没有见到?”裴绩道:“是不是在房间内?”
楚欢心想,既然你都这么说,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便是在房间内了。
楚欢其实是个谨慎的人,如果附近有人,其实是完全可以洞悉察觉,可是今日不同往常,与琳琅久别之后,他血气方刚,也就激动了一些,而且根本不可能想到皇后竟然也来到了通州,更不可能想到皇后竟然被安排在自己的屋子内。
抱着琳琅那丰满香软的娇躯,还没有进院子的时候,楚欢就已经醉了,哪里还能提防这最不可能有人的地方却又皇后,郎情妾意之时,沉浸在温存柔情之中,自然更没有多想。
“屋子太暗,先点灯吧。”裴绩低声道:“齐王的事情,二弟自己要三思,定要妥善处理,有些事情,我不便多说,可是你自己应该清楚。至若皇后,秦国的暴虐与她无关,倒是要善待于她......二弟,你与皇后好好谈一谈,这样一直不吃东西,总是不成!”
楚欢微微颔首,瞥了身边琳琅一眼,连自己这个脸皮极厚的大男人都十分尴尬,更何况琳琅一个妇人,心中知道皇后十有八-九就在屋里,待会儿若是琳琅与她相见,大家都会异常尴尬,只是皇后既然到了通州,自己却是不能不见,只能轻声问道:“大哥,琳琅的住处......!”
“琳琅住的院子昨天就收拾好,就在东院。”裴绩轻声道:“二弟,如果你不反对,就让皇后住在这里,你且和琳琅住到东院?”
“大哥安排的妥当。”楚欢这才转身,伸臂微抱琳琅,低声道:“琳琅,你先回东院那边......!”
琳琅又是羞臊又有些气恼,虽然楚欢要自己的时候,自己竭力迎合,可是说到底,还是这个害人精猴急猴急的,这下子洋相可都出尽了,狠狠瞪了楚欢一眼,这才转身过去,低着螓首,“大.....大哥,琳琅先退下了.....!”
“你先去歇息。”裴绩忙道。
琳琅这才加快步子离开,身后就像有鬼魂追赶一样,楚欢这才向裴寂道:“大哥,金陵的事情,晚些再和你细说,这个.....我先和皇后谈一谈!”
裴绩点头,犹豫一下,终是轻声道:“二弟,成大事者,万不可妇人之仁。”也不多言,转身而去。
楚欢见裴绩离开,微松口气,院子里一片寂静,屋内更是幽静一片,此时兀自感觉脸上有些发烧,进了屋内,先点上了灯火,正堂之内顿时亮起来,楚欢四下里瞧了瞧,这才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寝室房门上,犹豫了一下,终是轻步走过去,本想推门而入,但是犹豫一下,才低声叫道:“皇后,你在里面吗?我.....我是楚欢!”
屋内却是死一般寂静,并无声音。
楚欢有些疑惑,忍不住轻轻敲了敲门,屋内依然没有反应,楚欢顿时生出侥幸心思,暗想难道裴绩也说错了,皇后当真不在,当下轻轻推了推门,房门并无锁上,轻轻打开,屋内一片昏暗,楚欢见屋内没有动静,回到正堂,手持油灯,这才进到房间之内,入房不过三四步远,便是一张屏风,屏风后面便是床铺,楚欢在屏风后面瞧过去,倒也没有人影,只是隔着屏风和帐篷两道阻拦,却也看不清床上的状况。
楚欢一手举着油灯,绕过屏风,立刻向床上看过去,顿时心下一跳,却只见到床上果然躺着一个人,侧身背对着外面,只是衣衫都十分的整齐,一身葱黄棉陵裙显得稳重大气,上身则是披着绣着花纹的玫瑰紫缎子。
那身形丰腴,此时侧身而躺,却是将美好的背部曲线显露出来,被棉绫裙包裹的紧绷的丰满臀儿饱满滚圆,却又显得腰肢颇为纤细,两条长腿儿交错在一起,整个姿势倒也显得十分美妙。
楚欢只瞧一眼,便知道这是皇后。
楚欢心中暗暗叫苦,刚才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可是现在那丝侥幸已经是荡然无存,这屋内与外面只有一门之隔,刚才外面的声音,皇后不可能没有听到,甚至自己后来和琳琅说的悄悄话,只要皇后用心一些,也未必听不见。
他与琳琅那些肉麻的床底欢语被皇后听见就已经十分了不得,最为紧要的是,他与琳琅更是提及到了皇后,而且言辞之中,亦是赞美皇后样貌美丽,让男人心动。
看着皇后那丰腴动人的美妙身段儿,楚欢却是心下发苦,甚至想就此转头就跑,可是事到如今,已经避无可避,只能将油灯放在桌子上,拱手道:“皇......皇后!”
皇后却是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沉睡,但是楚欢却明显看到,皇后丰美的娇躯明显微微发颤,知晓皇后定然是醒着,暗想是不是皇后因为听见方才的动静,心下也是尴尬,不好意思看自己,脸上一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屋内却是飘荡着皇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这股香味楚欢并不陌生,他曾经与皇后在北岭山脉同生共死,两人身体亦是在非常情况下有过极为亲密的接触,对于皇后身上这股让人心荡的成熟夫人体香,楚欢自然还是记得的。
屋内很静,楚欢气息倒是平静,却听到皇后的气息似乎急促起来,那丰美娇躯也一直在轻轻颤动。
楚欢犹豫了一下,终是道:“这个.....皇后,听说.....听说你一直没吃东西?这可不成,凤体要紧,若是不吃些东西,是要伤身子的。”
皇后身体终是动了一下,小片刻之后,终见到皇后坐起身来,她衣衫整齐,那张充满成熟韵味的艳美脸颊,似乎比上一次见到瘦了少许,发髻也并未凌乱,显然并非睡了多久,虽是如此,在灯火之下,却还是充满了成熟妇人的慵懒妩媚之美,而又不失高贵妇人的典雅高贵。
皇后微抬头,看了楚欢一眼,楚欢也正瞧着皇后,四目相对,皇后身体一颤,竟是立刻低下头,脸颊瞬间便已经红了,低声道:“我......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楚欢闻言,老脸一红,暗想你真是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家都成年人,说话收敛一点好不,你这一开口就是什么也没有听见,那分明是说什么都听到了。
“那个......皇后一直在睡觉,所以......所以没听见什么动静,是吧?”楚欢故意咳嗽一声,“今天天好热,要不要加一件衣服?”
“啊?”皇后有些慌乱,“是啊,我.....我也有些热,待会儿.....待会儿加件衣裳......!”
楚欢忍不住想抬手扇自己一耳光,什么天太热加衣服,有天热还加衣服的吗?更何况如今已经到了深秋,夜里天气已经变凉,天气太热从何说起?
只是皇后也似乎糊涂了,顺着楚欢的话说。
一瞬间两人都知道失口,更是尴尬,楚欢老脸发烫,皇后却也是螓首抵触,下巴几乎都要贴在起伏剧烈的丰满酥胸上,那张艳美的脸庞,早已经布满红潮,白里透红,更是艳绝人寰。
第一八七四章 情不由己
楚欢抬手挠了挠头,正自尴尬,好在皇后毕竟是个成熟女人,很快便冷静下来,虽然还是不好意思抬头看楚欢,却是抬手道:“你先坐吧。”
楚欢坐下来,又是一阵沉静,气氛尴尬,楚欢知道这样下去,气氛只能是越来越尴尬,开口道:“皇后.....皇后是昨天抵达?”
皇后微点螓首,“嗯”了一声。
楚欢叹道:“听说皇后抵达之后,米水未进,这.....这总是伤身子的。”
皇后终是抬头,幽幽道:“我现在该是叫你楚总督,还是叫你楚王?”
“如果天下还有人一个人理解我,我相信定然是皇后。”楚欢立刻道:“如果皇后都不能体谅,只怕无人会理解我了。”
皇后闻言,脸颊一热,忍不住道:“为何.....为何是我理解你?”
楚欢见皇后情况,微微一怔,立时回过神,这句话说到实在太过暧昧,只是他却并无暧昧的心思,在楚欢看来,皇后是经过无数风波硕果仅存的皇族人物,她不但经受华朝的灭亡,经受乱世之中的杀伐征战,也经受过大秦的建立,庞大的帝国在她的眼下由盛转衰,甚至到了今日频临灭亡的绝境。
世事如云,皇后可说是看透了王朝争霸的轮回起伏,正因如此,楚欢才说皇后定然知晓自己今日之处境和选择。
若是换个场合,这句话未必会让皇后生出其他的意思,可是毫无疑问,先前那事儿,对皇后影响极大,虽然皇后现在看起来貌似平复许多,但是楚欢心中隐隐觉得,只怕自己已经给皇后留下了一个轻浮放浪的印象,也难怪此言一出,会让皇后多想。
灯火之下,皇后微低着螓首,脸颊带着尚未消退的红晕,白里透红,在灯火照耀下,便宛若在白皙的肌肤之上泛着一层粉红色的光晕,她相貌本就艳美,而成熟妇人略带羞臊的风情,更是充满了荡人心魄的魅力,饱满的胸脯随着微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彰显着胸脯的丰满,楚欢划过皇后胸脯,心中禁不住一荡,这样的美艳妇人本就会让人想入非非,更何况又是身份高贵,此刻又是孤男寡女,楚欢心头跳动,急忙移开目光,心中暗暗自责,心想自己怎能对皇后也生出放肆的念头。
他一时间有些坐立不安,皇后微抬眼角看向楚欢,见楚欢目光也正从自己身上划过,两人目光微一接触,便即触电般立时分开。
皇后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楚欢和琳琅方才在外面的柔情蜜意,皇后自然是听到,她来到通州之后,情绪低落,忧心忡忡。
经过无数次的生死别离,看惯了你争我夺的血腥残杀,皇后自然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
楚欢入关,自称楚王,当然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回西北,西北一片欢腾,而皇后自然也知道了楚欢自立为王的消息。
其实她并不觉得意外,洞悉世事的她,很清楚楚欢自立为王只是迟早的事情,当听说西北军已经打入关内,她心中就猜到楚欢随时都可能称王。
齐王还一度以为楚欢会打出自己这杆旗号,而皇后却早就看透,楚欢入关争霸天下,只能打出反秦的旗号,而反秦旗号一打,齐王不但不是什么香饽饽,反倒会成为楚欢称霸路上的麻烦。
那时候开始,她便一直担心齐王的前途,她苦心让齐王跟随自己离开,便是因为预料到齐王留下来,即使楚欢暂时不会对齐王如何,可是齐王那自以为是却又任性的性子,迟早都会闹出事端来。
而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她所料,得知齐王竟然在楚欢的酒中下毒,已经被楚欢软禁起来,皇后几欲昏倒,知道齐王大难临头。
她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即赶来通州,就是希望能够救下齐王。
只是抵达通州之后,楚欢却并不在通州,皇后被裴绩安排在正元之中,心情忧虑,一心只想等着楚欢回来,好为齐王求情,却是米水未尽,足不出户。
傍晚听到院子传来脚步声,皇后心下欢喜,只以为楚欢是知道自己在通州,专门过来见自己,正要出门相见,谁知道却听到了楚欢和琳琅说话声音,顿时便不好出门打扰,她本以为楚欢定然已经知道自己在正院住着,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皇后心惊肉跳。
她在屋内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甚至一度捂着耳朵,可是声音却不绝入耳,虽然她也是过来人,可是楚欢和琳琅的欢声乐语,皇后在闺房之中又何曾听过,只觉得这一对夫妻当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虽然在屋内只是听到声音,可是脑中却禁不住想到楚欢二人交缠在一起的情景,她脸红心跳,暗骂自己怎地不知羞耻,可是越是这样,脑中幻想出来的影像却是挥之不去,等到后来听二人说话,竟然提到自己,楚欢言语之中,竟似乎对自己还有想法,皇后更是又羞又恼,可心中却又生出一种一样的感受,那感受说不清道不明,似乎很是恼怒,但是却似乎又有一些欢喜。
她与楚欢在北岭同生共死,楚欢甚至不顾性命救她性命,虽然口中没多说什么,可心里却一直很是感激,对楚欢也是大有好感。
实际上走出北岭之后,她便与楚欢少有接触,可是在甲州的时候,夜深人静,想到从前的人和事,却每一次都会想到与楚欢在北岭一起的经历,楚欢和她说笑的言语,她竟然记忆犹新,甚至依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楚欢抱着自己时自己的感觉。
她每一次想起,都会脸红心跳,暗想自己都这个年纪,竟还要胡思乱想,更何况还去想别的男人,总是自责,尽力想要克制自己去想与楚欢在一起时候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说来也怪,你越控制自己去想,反倒是越会在脑中挥之不去。
皇后自小到大,并无真正有过男女恋爱之事,一直也不知道心中思念的感觉,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人到中年,脑中却一直记挂着楚欢,夜深人静躺在床上,脑中出现最多的便是这个男人的影子,她有时候时常懊恼,暗骂自己不是个好妇人,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控制。
其实她内心深处,倒一直想着能够再见到楚欢,甚至还想着楚欢能够与自己说笑调逗,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两人身份所在,更加上年纪隔膜,而且还有许多的因素存在其中,两人非但不可能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发展,甚至连当初在北岭之中的说笑都已经不可能。
此时楚欢就在眼前,四下也确实并无他人,可是气氛却与皇后多少次想过的情景完全不同。
她酥胸起伏,心中又是在懊恼,心想自己肚子胡思乱想倒也罢了,到了这种时候,自己却绝不能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睁开眼睛,抬起头,正视楚欢,艳美的脸上已经显得十分严肃,轻声道:“你应该知道我此来是为了什么。”
“是。”楚欢见皇后严肃起来,反倒觉得比先前的尴尬气氛要舒坦一些,点头道:“王爷就在后院之内。”
皇后犹豫一下,终是轻叹道:“我先代他向你道歉,是.....是他糊涂,你.....你不要怪他。”
楚欢并没有立刻回答,屋内又是一阵死寂,片刻之后,楚欢才起身,过去倒了杯热茶,走到皇后身边,送了过来。
“我.....我不用!”皇后摇头道。
“你一直没有吃东西,这怎么能成?”楚欢皱眉道:“先喝了这杯茶,然后我让人安排食物,你先吃了东西再说。”
皇后此时哪有心思吃东西,摇头道:“我不饿,也不渴,我只盼你能够高抬贵手,饶过灜仁这一遭。”
“你都一天多没吃东西,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怎能吃的消?”楚欢叹了口气,将茶杯依旧递在皇后面前,“你瞧瞧你,比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已经瘦了一些,来,听话,先喝杯茶。”随即感觉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妥。
皇后显然也发现这一点,瞥了楚欢一眼,微蹙柳眉,但终究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茶杯。
楚欢露出笑容,道:“先喝茶,喝口茶,咱们再说。”
皇后犹豫一下,终是轻轻小酌了一口,这才问道:“你.....!”
“那次你给我的信,我收到。”楚欢打断道:“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凌霜是前朝的公主,也是你的侄女.....,你放心,她现在并无大碍,如你所料,她确实在忠义庄。”
皇后幽幽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冤孽,我也没有想到凌霜还活着,更没有想到,她一直都在灜仁身边。这孩子外柔内刚,知道了自己身世,便断然离开了灜仁......可是灜仁却偏偏对她生有情愫!”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楚欢长叹道:“感情这回事,人不由己,喜欢上一个人,那是连自己也难以控制。”说到这里,看向皇后迷人眼眸,皇后与他目光相接,娇躯微颤,但她毕竟老练,故作要放下茶杯,将目光移开。
第一八七五章 秘事
夜色深沉,幽静如水。¤UU小说,www.uu234.com
“皇后,听说华朝覆亡之前,有一批宝藏被藏起来。”楚欢沉吟片刻,终是问道:“不知是否有这件事情?”
皇后一怔,蹙眉道:“宝藏?你是从何听说?”
“莫非当真有这批宝藏?”
皇后淡淡道:“如果真有这批宝藏,皇兄当年又何必带着我们颠沛流离,又何必投奔.....投奔秦侯。”
楚欢笑道:“我也是这般想。”
皇后好奇道:“你为何会有此一问?难道你听说过华朝有宝藏留下?”
“我也是好奇。”楚欢叹了口气,当下将那位黑袍诸葛诱骗齐王的言语告诉了皇后,齐王被骗,知道的人并不多,具体详情,除了楚欢和裴绩,也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皇后虽然已经知道齐王因为下毒暗害楚欢被软禁,但是具体详情却也是不清楚,此时听楚欢说来,才明白前因后果,秀眉紧蹙,俏脸上显出忧恼之色,心中对齐王如此轻易上当颇为气恼,怒其不争:“这孩子太过实诚,竟然毫无防备之心,哎,其实这也怪我,我一直不想让前朝之事给他造成影响,所以很少向他提及前朝的事情.....!”
“只是我很奇怪,那位黑袍诸葛究竟是何人。”楚欢低声道:“从他的言行来看,对前后两朝的事情了若指掌,皇后是前朝公主,此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
皇后微点螓首,“当年投奔先帝的时候,我们就隐藏了什么,一开始的时候,皇兄甚至都不想让先帝知道我们真实的身份。”
“想要瞒过他,自然是不可能的。”楚欢含笑道。
皇后道:“确实如此,先帝对我们的身份很清楚,不过他却并没有将我们的身份公之于众,皇兄一开始想要借助先帝的力量,兴复大华,先帝......先帝也满口答应会帮助我们平定反叛,可是.....可是事实上他一直隐瞒我们的身份,也并无打出以皇兄为尊的大华旗号,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他是另有打算了。”
说到这里,禁不住看了楚欢一眼。
世事轮回,虽然楚欢与秦侯性情完全不同,但是在争霸天下的道路上,使用的手段却是何其相似。
秦侯当年没有打出元羽的大华旗号,楚欢也同样没有打出灜仁的大秦旗号。
只是秦侯当年为了得到皇后,也为了收买人心,故作姿态,号称是要平叛,而楚欢如今却是直接举起了反秦的大旗。
楚欢此时心下倒也有些赞叹,他知道那时候皇后的年纪尚轻,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可是却能看透秦侯的真实用心,以她那个年纪而言,确实是智慧过人。
后来的事情,楚欢其实很清楚,元羽等人投奔之后,实际上就落入了秦侯的掌控之中,皇后为了保住这些人的性命,毅然答应了与秦侯的婚事,毫无疑问,皇后当初嫁给秦侯,当然不是给有什么男女之情,不过是迫不得已而已。
“他故意将你们身份隐瞒,自然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你们的身份。”楚欢皱眉道:“真正知道你们身份的人有多少?”
皇后沉吟片刻,才道:“真正知晓我们身份的人,应该不超过十个人,而这些人,当初都是先帝的亲信。”
“如果是他的亲信,那么必然都是位高权重,立国之后,这些人当然也都是开国重臣。”楚欢缓缓道:“皇后是前朝公主的事情,连齐王都不知晓,可见秦侯确实是将这个真相隐藏得极为严密。”顿了一下,才道:“除了几个朝中重臣,天下件已经无人知晓皇后背后真正的身份,那么诱骗王爷的黑袍诸葛,却又缘何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他不但知晓皇后和令兄的真实身份,而且还知道你们之间私下有联络......!”说到这里,眉头皱紧。
皇后丰润的朱唇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楚欢虽然不好意思直视皇后,但是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瞟着皇后,皇后粉面桃腮,朱唇微动,楚欢子是看在眼里,问道:“皇后想说什么?”
皇后犹豫了一下,这一次却是没有躲开目光,看着楚欢眼睛,成熟艳美的脸上表情也严肃起来,问道:“你刚才说,黑袍从灜仁手中骗走石头?”
楚欢微微点头,皇后蹙眉道:“那块石头是我送给灜仁,让他带在身边,黑袍为何要从他身上骗取那块石头?黑袍又是如何知道那块石头在灜仁的身上?”
“所以我才说,黑袍对你们了若指掌。”楚欢叹道。
皇后问道:“我想知道,黑袍为何会对那块石头如此感兴趣?他要那块石头,又有什么用途?”
楚欢微一沉吟,终是道:“其实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顿了顿,才问道:“皇后送给王爷的那块石头,不知从何得来?”
皇后犹豫了一下,终是道:“那是当年风寒笑献给先帝的礼物。”
楚欢眼角微微跳动,其实这个答案他已经知晓,此时皇后亲口承认,得以确定。
“皇后对这些石头可有更多的了解?”楚欢问道:“例如风将军又是从何得来?除了被黑袍诱骗的这块石头,皇后可见过其他石头?”
皇后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终于叹道:“你应该知道当年风寒笑率兵追捕鲁国太子的事情?”
“略有耳闻。”
“风寒笑带回鲁国太子的首级,去掉了先帝的一块心病,那一次除了献上鲁国太子首级,风寒笑还献上了两块石头。”皇后并无隐瞒,“其中一块,先帝赏赐给了我,便是灜仁被骗走的那一块石头。至若另一块,先帝到了河西之后,便交给了我收藏.....!”
“如此说来,那块石头还在皇后身上?”楚欢问道。
皇后摇摇头,道:“我送给了别人。”
“送人?”
皇后不答反问:“你当真对这些石头一无所知?”
楚欢犹豫了一下,终是道:“不瞒皇后,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是它究竟有什么用途,我并不知晓。”
“莫非不是用来算人吉凶之用?”皇后蹙眉道。
楚欢一怔,奇道:“算人吉凶?皇后为何会这样说?”
皇后幽幽叹道:“其实我曾真的以为那是西域神师用来卜算的卜玉,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简单。”
“卜玉?”楚欢此时倒有些糊涂,他自然知道,那石头真名叫龙舍利,可是围绕这几块石头的阴谋存出不穷,而且龙舍利被各方势力各怀心思杜撰出稀奇古怪的名字,西昌黑衣神相称它为佛玉,如今皇后却又说它是卜玉,当真是耐人寻味。
皇后淡淡一笑,“有人说西域有一类神师,能够测算吉凶,借助卜玉,还能算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倒是相信过。”
“是谁?”楚欢皱眉道:“谁告诉你那是卜玉?”
“便是从我身上骗走石头之人。”皇后苦笑道:“灜仁那块石头,在我身上二十年,我此前从未见过,只当作一件稀罕物,以为只是赏玩之用,却从没有想到那块石头竟然充满秘密。”
楚欢此前从没有听皇后说起这些,此时听皇后说起竟然有人从她身上骗走龙舍利,心下一急,身体前倾,靠近皇后,急问道:“皇后,是谁,从你身上骗走石头的,究竟是何人?”
皇后并没有立刻回答,却是幽幽道:“你说的黑袍,如果不出意外,我早已经见过。”
楚欢吃了一惊,“皇后见过?”他睁大眼睛,漆黑的瞳孔闪烁着光彩,皇后见楚欢脸庞距离与自己极近,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才道:“你可还记得那夜你和大胡子闯入我的寝宫?”
楚欢微微颔首,皇后叹道:“其实在你们闯入宫内之前,便有黑袍人先到了宫内,逼迫本宫交手石头,你们入宫之时,他就躲在里面,我的穴道被他点住,当时不能动弹。”
楚欢立时想到,皇后从宫中被绑架出去之后,全身不能动弹,还要靠自己背着,当时只以为是罗多点了皇后穴道,却原来并非如此。
“灜仁和你说的那黑袍外貌,与我所见的黑袍几乎相同。”皇后蹙眉道:“如果不出意外,两次出现的黑袍,只能是同一人。”
楚欢明白过来,道:“皇后是说,他从你那里并没有得到石头,甚至查到石头已经不在你手中,所以才会想到石头有可能在王爷手上,这才布下陷阱诱骗王爷?”
皇后叹道:“看来就是如此了。你刚才说的对,那人知道的实在很多,对华朝和秦朝的宫廷之事了若指掌。”
楚欢皱起眉头,他知道便是罗多和叉博这样的人物,其实对宫廷之事所知也是不多,而那黑袍,明显比罗多等人知道的内幕要多得多。
“皇后当时为何没有告诉我们黑袍藏在宫内?”楚欢问道。
皇后想了一下,才道:“他的武功很高,或许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武功最为恐怖之人,一旦揭穿他的藏身之处,宫廷之内必是一场厮杀,只怕会死很多人......!”此时禁不住又想到那黑袍恐怖的样子,那一双毒蛇般冷厉的眼睛似乎重新浮现在自己面前,虽然明知那人绝不在这里,皇后却还是感觉身上泛起一阵寒意。
第一八七六章 颓废
皇后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可是说到黑袍,美丽的眼眸子里明显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之色,楚欢心知那黑袍必然给皇后留下了极深的阴影。UU小说,www.uu234.com
“能够知道你的身份,而且对宫廷禁事了如指掌,这样的人似乎并不多。”楚欢微一沉吟,才再次问道:“皇后,从你手中骗取石头的,又是何人?你即说黑袍没有从你手中得到石头,那么此人自然不是骗你石头之人。”
皇后神色复杂,犹疑片刻,终是道:“你可知道琉璃夫人?”
“琉璃夫人?”楚欢一怔,“莫非从皇后手中骗走石头的,便是那位琉璃夫人?”
“如此说来,你认识她?”
楚欢只能道:“她是定武的妾侍,前番到过西北一趟,我曾经接待过。”心中却是想到,琉璃从皇后手中骗取龙舍利,当然还是因为天网的缘故。
天网苦心积虑将琉璃运作进入皇宫内苑,就是因为知晓皇宫之内藏有龙舍利,让琉璃在定武身边,目的也正是为了探知龙舍利下落,从而获取入手。
琉璃显然是探知皇后手中有龙舍利,这才设下圈套,从皇后手中骗取了龙舍利,不过此事楚欢自然不会对皇后解释。
皇后幽幽道:“先帝放在我身边的石头,被她借口骗走,哎,我当时一心记挂灜仁的生死,所以才被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那石头对我并无作用,不管他们得到石头想要做什么,我并不在意。黑袍只是从灜仁手中骗走石头,没有害他性命,已经是万幸。”
楚欢闻言,忍不住淡淡道:“那倒也是,他虽然饶过王爷性命,可是我这条性命,差点就被王爷拿走。”
皇后俏脸微微变色,说了半天,终究还是绕到这个话题上。
说一千道一万,灜仁下毒谋害楚欢,这已经是千真万确,皇后柳眉蹙起,终是问道:“你准备如何发落灜仁?”
楚欢苦笑道:“我也正在想着此事。”
皇后道:“你先前在外面说过,如果不杀灜仁,就会影响西北军士气,对你有极大的影响,如此说来,你.....你已经有了计较。”
楚欢一怔,问道:“皇后都听得清楚?”
“那是自然......!”皇后话一出口,立刻知道不妥,脸颊一热,扭过脸去,气氛顿时再次尴尬起来。
“皇后,其实.....哎,我刚刚回到通州,尚未来得及过问此事。”楚欢终是苦笑道:“如果是换做从前,我自然不会伤王爷分毫,不过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此事我也不好拍板做主,还是要和手下众将商议一番,再做发落。”
“和他们商议?”皇后眼圈一红,“你心里比我清楚,与他们商议,能有什么好结果?他们巴不得借此机会除掉灜仁.....!”
楚欢皱起眉头,见到这美貌妇人伤心样子,他倒想开口保证,只是他更明白,对于灜仁的处置,事关重大,绝不能感情用事。
“皇后,你先去看看王爷吧。”楚欢心有不忍,轻叹道:“我会与他们商议,尽力维护王爷.....!”
皇后有些气恼,“你若是真想抱住灜仁,谁还敢反对?你.....你不必在我面前故作好人......!”也不看楚欢,却是取了一只丝帕,轻拭泪水。
楚欢摇摇头,只能道:“我现在安排你去见王爷,至若其他,现在.....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只怕自己留下来,皇后软语相求,自己心里一软,会感情用事,误了大计,不好多留,转身便要离开,皇后急忙道:“你.....你等一等!”
楚欢也没有回头,只是问道:“皇后还有何吩咐?”
“我......我这一生很少求人。”皇后幽幽叹道:“楚欢,你.....你如果能够饶恕灜仁,我.....我会一辈子感激你......!”
楚欢只是微微颔首,也不多言,出门而去。
出了正院,楚欢心情倒是颇为复杂,想着皇后那张悲伤的美丽脸庞,摇了摇头,当下叫人过来,吩咐安排皇后与齐王相见,安排妥当,忽地想到琳琅,也不知道现在如何,急忙一路小跑去了东院。
琳琅现在心如乱麻,又是羞臊又是气恼。
回到屋内,她一直心神不宁,楚欢进来之时,琳琅瞧了一眼,立刻扭过脸去,丢给楚欢一个冷脸。
楚欢关上门,厚着脸皮,笑呵呵走过去,从后面搂住琳琅,琳琅急忙挣扎,轻啐道:“你这坏东西,快放开我......!”
楚欢却是紧紧搂住琳琅腰肢,笑嘻嘻道:“好琳琅,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相公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你......!”楚欢嬉皮笑脸的样子,让琳琅又好气又好笑,啐道:“你便这般没皮没脸,都说了不要乱来,可是你.....这下子可怎么见人。”
楚欢却是叹道:“我在路上想过,本以为都是我的错,可是细细一想,我固然有错,但最大的错却还是你。”
琳琅恼道:“如何是我了?”
楚欢凑近琳琅耳边,低声道:“谁让我家琳琅珠圆玉润,长得如此性感,我.....我便是每天看见你,也想和我家琳琅亲热,更何况咱们这许久不曾见到,你让我如何控制住?这就好像我饿的身体都没气力,面前却摆着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又.....哎,又如何能忍受得住。”
“你还没力气?”琳琅白了楚欢一眼,故作气恼,“我瞧你一身的气力都没地方用,你.....你还说我是食物,我是什么食物?”
楚欢嘻嘻笑道:“自然是又白又大的......!”见琳琅瞪着自己,忙道:“仙桃!”
“仙桃?”琳琅又好气又好笑,“仙桃.....仙桃又大又白?”
楚欢却是一只手已经滑进琳琅胸前衣襟之内,一把抓住了丰硕饱满的酥胸,只是酥胸丰硕,一手难握,琳琅“嗯”地轻吟一声,扭动身体,楚欢却是抓住不放,凑近琳琅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明知道我想说什么,可是.....可是我怕你生气,不敢说出口。”
“你这大色狼......!”琳琅被他抓住酥胸,身体顿时酥软,靠在他怀中,轻嗔道:“以后.....以后可不许让你胡来。”
楚欢两根手指在衣襟内轻轻挑动,琳琅俏脸之上很快就布满红潮,气息微促,扭着丰满娇躯,颤声道:“欢郎.....别......!”
“那你还生不生气?”楚欢吹着琳琅耳垂。
琳琅身体发烫,喉咙里轻吟两声,轻嗔道:“你.....你以后胡来,我.....我便生气,人家.....人家都没脸见人了.....!”
“那你之前答应我的话,还算不算数?”
琳琅香喘吁吁,粉面桃腮,潮红一片,娇艳迷人,一只手抬起,按住楚欢在自己胸脯上挑动的手指,斜睨了楚欢一眼,“什么.....什么话?”
楚欢贼兮兮地凑到琳琅耳边,轻声道:“你说今晚会随我怎么样......!”
琳琅脸上发烫,羞恼道:“人家很累,今晚.....不,以后都不成,以后.....以后也不听你的话,不说那些胡话了......!”
楚欢指功施展,琳琅身体酥软,如何能抵挡得住楚欢的施为,俏脸绯红,娇艳欲滴,丰满的娇躯如同蛇一样扭动着,终是乞怜道:“欢郎.....呜呜呜,别这样.....我.....我听话,我......!”
楚欢这才收手,笑道:“这才是我家好琳琅。”
琳琅娇嗔道:“人家.....人家迟早要被你弄死......!”轻叹一口气,才压低声音道:“皇后......皇后当真在屋里吗?”
楚欢知道这也瞒不过,“嗯”了一声。
琳琅臊红脸,道:“以后......以后再也不能见她了......,她......她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好像是。”楚欢坏坏一笑,轻声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只有她一人听见,她总不能对外宣扬吧?”摇头叹道:“真是辛苦她了,那么长时间,她一直听着......!”脑中禁不住浮现皇后那张成熟美艳的脸庞,还有那丰腴饱满的身段,心中却是一荡,随即觉得这实在有些流氓,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琳琅扭头看楚欢,见他脸上似笑非笑,她冰雪聪明,如何不知楚欢心思,咬着红唇,凑近楚欢耳边,轻声道:“你这坏东西,是不是.....是不是又有坏心思?”
“什么坏心思?”
“你......你是不是瞧着皇后漂亮,所以.....所以对他想入非非?”琳琅媚眼如丝。
楚欢忙道:“这话可不能瞎说,我实在想着晚上如何收拾你,没有.....没有想皇后。”口中这样说,可是说也奇怪,越说不想皇后,脑中却还是有皇后的影子在闪动,心中自责:“我怎地如此龌龊,怎地对皇后生出这样古怪心思?”
楚欢脑中浮现皇后的时候,皇后已经到了齐王所在的后院之中。
这是一间还算得上宽敞的院子,但是院子四周,守卫森严,皇后入院之前,守在门外的兵士拦阻,好在跟随皇后过来的人告知是楚王允许,这才放皇后入内。
院子里幽静异常,一处屋内却是点着灯火,夜风吹拂,抚起皇后腮边乌发,皇后抬手将那丝秀发撩起盘好,这才轻步走进屋内,只见到灯火之下,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几样小菜,桌上横七竖八躺着三四只酒壶,齐王灜仁此时靠坐在一张椅子上,两条腿搭在桌面上,交错搭在一起,不修边幅,一只手中握着一只酒壶,头上没有戴冠帽,发髻蓬松凌乱,看上去异常的颓废。
皇后蹙起柳眉,又是伤心又是无奈,轻唤道:“灜仁!”
灜仁听到声音,扭过头来,却是醉眼惺忪,双目似闭非闭,看了皇后一眼,含糊不清道:“怎么,楚欢.....楚欢还派.....还派女人来伺候本王?哈哈哈.....算他有心,来.....来本王这里,陪.....陪本王喝酒.....!”
皇后见灜仁如此,又是气恼又是伤心,快步上前,灜仁见皇后过来,伸出一只手,便要将皇后抱过来,皇后却已经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灜仁的脸上,灜仁身体一翻,连人带椅子都倒在地上,手中的酒壶顿时砸碎。
“他娘的.....!”齐王大怒,挣扎着爬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开口便骂:“你这个贱人,不知道......不知道本王是谁?你.....你竟敢对本王.....对本王无礼.....!”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皇后面容冷厉,厉声斥道:“你这个逆子,这副模样,谁能救得了你?”
皇后一声厉叱,却是吓了齐王一跳,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擦了擦眼睛,盯着皇后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失声道:“母.....母后!”
“亏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后。”皇后神情恼怒,可是眼眸中却满是悲伤之色,扫了桌上的酒菜,又看向齐王,齐王此时却已经跪倒在地,声音依然有些含糊不清:“儿臣.....儿臣参见母后,母后.....母后千岁千岁.....!”
“住口!”皇后厉声道,齐王吓了一跳,后面的话顿时缩了回去,皇后四下里看了看,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只脸盘,走过去,脸盘里还有半盘水,似乎是给齐王洗漱之用,只是里面的水十分干净,皇后端起脸盘,走到齐王边上,也不犹豫,临头将一盘冷水从头浇了下去。
齐王打了个冷颤,叫道:“你.....你做什么?”
“你现在清醒一些没有?”皇后将脸盘放到桌上,忧伤看着狼狈不堪的齐王,齐王本就是衣衫不整,此时一盘水倒下去,更是狼狈不堪,颓丧至极。
齐王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脸上的水渍抹干,这才抬头,看着皇后,眼圈顿时泛红,“母后......!”
“起来!”皇后冷着俏脸,在椅子上坐下。
齐王挣扎起身来,被冷水一惊,倒也清醒了几分,上前两步,问道:“母后,你......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连给你收尸的人也没有。”皇后蹙眉道:“你这些日子,就是在这里饮酒度日?”
齐王顺手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道:“不喝酒,又能做什么?楚欢那个王八蛋,将我软禁在这里,我连大门都出不去......!”
“住口。”皇后凤目生寒,“你给他下毒,他没有杀你,只是软禁你,已经算是对你手下留情,若是.....若是换做我,我.....我一刀便......!”说到这里,看着齐王这般模样,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别过脸去,珠泪已经夺眶而出。
第一八七七章 噩讯
齐王靠在椅子上,颓然道:“母后已经见过他?”
皇后拿出丝帕,拭了拭凤目眼角,才转过脸来,道:“你怎地那般糊涂,为何就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要对楚欢下毒手?”
齐王也颇有些懊恼,却还是嘴硬道:“母后一直隐瞒许多秘密,如果.....如果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也不会被人所骗。∈♀UU小说,www.uu234.com”
皇后气道:“如此说来,还是我的过错?”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齐王叹了口气,身体前倾,凑近皇后,压低声音道:“母后可从楚欢口中探知,他会.....他会如何处置我?”
“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置你?”
齐王皱起眉头,随即往后一靠,道:“他已经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之前迟迟没有动手,不过是假仁假义而已,如今找到了这个由头,自然不会放过我。”
“你若是谨慎小心,他又如何能找到由头?”皇后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再参与世事,与我远离这些纷争,可是你.....可是你偏偏听不进去。”
齐王道:“楚欢既然想杀我,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魔爪。”
皇后听他语气,到了现在,竟似乎还没有意思懊悔之意,心下更是惨然,道:“我已经和他说过情,可是看来也无济于事,你.....你既然到现在还没有悔悟,那也用不着我多管了。”起身来,便要离开,齐王急忙起身,抓住皇后的手腕,急道:“母后,楚欢.....楚欢连你的面子也不给?”
皇后斜睨他一眼,冷笑道:“如此看来,你在这里心安理得,是知道我一定会来为你说情,你觉得楚欢也一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齐王此时却有些发慌,“母后,他......他当真要是杀?”
“不是他要杀你,而是你对他下毒,此时已经传扬出去。”皇后叹道:“他就算想饶你,他手下的那些骄兵悍将,难道会善罢甘休?”见齐王双眸之中终于显露出恐惧之色,摇了摇头。
齐王瞳孔收缩,猛然间抓紧皇后的手,急道:“母后,他.....他是否说过,要杀了我?”
“他只是说要与麾下诸将商议。”皇后叹道:“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他一定是要杀我......!”齐王只觉得浑身无力,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母后,他如果不想杀我,只要一句话便好,可是.....可是他既然要和手下的将领商议,那就是故作姿态,那时已经存心要取我性命了。”
皇后面无表情看着齐王,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母后,你......你要帮我......!”齐王想到楚欢已经准备对自己动手,连皇后似乎也无能为力,全身虚软,“我.....我不想死......,你帮我,不能让他......不能让他杀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皇后长叹一声,“灜仁,事到如今,你我母子的生死都掌控在楚欢手中,如果他当真已经动了杀心,我也保不住你的。”
齐王愈发觉得希望渺茫,上前两步,扑通跪倒在地上,抱住皇后双腿,“母后,你......你一定有法子的,你......你若不救我,就没有人可以救我了。楚欢一定是想杀我,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我现在手上无兵无权,而且他打出了反秦的旗号,一定会拿我开刀......!”越想心中越是害怕,瞳孔之中满是惊怕之色。
皇后见齐王如此,更是恼怒,厉声道:“你起来!”
“母后,你答应我,要救我,否则.....否则儿臣不起来......!”齐王只觉得如果还有最后一丝活命的希望,就只能依靠皇后去说服楚欢,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他就如同在大海之中即将溺亡之人,而皇后是最后一块舢板。
“你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皇后神情凄然,“你不是一直说,自己身上流有最高贵的血液吗?可是.....可是你现在和那些贪生怕死的凡夫俗子有何区别?身为一个男人,难道你连担当的勇气也没有?就算真的要杀你,你又害怕什么?”
齐王颤声道:“儿臣.....儿臣还这么年轻,还有.....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死在楚欢手中,母后......!”
“大好前程?”皇后叹道:“你这副样子,又有什么大好前程?”看着齐王一副胆怯模样,又是无奈又是伤心。
齐王起身来,握着皇后手腕,道:“母后,我.....我愿意和你一起归隐山林,从此再也不问世事,母后,你让.....你让楚欢不要杀我,我.....我从此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皇后挣开齐王的手,转身便走,齐王绝望道:“母后,你当真不要管我了?我.....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杀死?”
皇后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闭上眼睛,眼角泪水再次滑落。
楚欢与琳琅一夜温存,自然是柔情蜜意,本想着次日一早召集手下诸将商议各项事宜,琳琅正在伺候他洗漱,已经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大王,急事禀报!”
楚欢收拾一番,出了门来,却是祁宏。
祁宏此番护卫皇后到了通州,也就留在了知州府内。
“你来得正好。”楚欢笑道:“本王要召开会议,你去召集大家,就在知州府正堂......!”
“大王,恐怕这会议开不成了。”祁宏神情严峻,上前来,“裴大将军已经出了城,往大军驻营过去,大将军吩咐我禀报大王,军里出了大事。”
“什么?”楚欢眉头一紧,吩咐道:“备马,立刻赶往大营!”
琳琅此时已经出来道:“早点已经准备好了,不吃一些吗?”
楚欢回头道:“军中出了事,我要过去瞧一瞧......!”也不多说,匆匆出了门。
到得大营之时,早有兵士入营禀报,裴绩领着顾良辰和狼娃子等人出来,楚欢见到几人神色都是十分凝重,知道定时发生大事,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几人行礼过后,楚欢已经问道:“出了何事?”
“大王随末将来。”顾良辰脸色凝重,一手按着刀柄,另一只手握着拳头,领着楚欢到了大营深处,只见到中间一块空地已经围了一群人,顾良辰沉声道:“都为在这里做什么?散开。”
众人纷纷散开,看到楚欢,俱都行礼。
楚欢走过去一瞧,却见到地上一排白布,只瞧一眼,便知道白布下面盖的是尸首,从头到尾,竟有二十多具。
楚欢脸色一沉,上前去,蹲下身子,抬手掀开一块白布一角,瞧了一眼,脸色骤变,抬头问道:“首级呢?”
裴绩在旁道:“一共二十三具尸体,都是派出去的游骑兵,尸首都夺了回来,但是只抢回了三颗首级.....!”
“到底发生何事?”楚欢冷着脸。
顾良辰上前来,拱手道:“回禀大王,夷蛮骑兵在边界一带烧杀抢掠,我们为了防止他们对百姓继续杀害,所以派出了数百名游骑兵,分成几路,提防夷蛮骑兵掠夺。这二十三人,是其中一队,他们遭遇到了夷蛮骑兵,对方有两百多号人,遭遇之后,夷蛮骑兵便追杀我们的弟兄,无奈之下,双方短兵相见.....!”
楚欢脸色更是冷厉,顾良辰继续道:“他们放出了响箭讯号,可是等到我们附近的援兵赶到之时,他们都已经战死,夷蛮人割下了他们的首级,我们几路援兵集结在一起,顺着夷蛮人的踪迹追了过去,他们大队人马都已经撤走,只有十多骑还在游弋,被我们的人马追上.....!”
楚欢扫视四周一眼,只见到众将士都是怒容满面,咬牙切齿,已经有一人大声道:“楚王,夷蛮那帮畜生,咱们杀过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这人一说,众人纷纷请战。
裴绩皱眉道:“都不要吵了,各回本队。”
兵士们对裴绩都是十分敬畏,自然不敢违抗,带着满腔怒火,各自退了下去。
楚欢盯着被白布掩盖的二十多具尸首,双拳紧握,终是问道:“可抓到活口?”
“抓了两个舌头。”顾良辰道:“正等着大王过来审讯。”
“好。”楚欢径自往军中的大帐过去,吩咐道:“将弟兄们的尸首妥善安葬,厚恤家人,将那两个夷蛮舌头带上来。”问道:“是了,军中可有懂得夷蛮话的?”
裴绩已经道:“大王不必担心,我会夷蛮话。”
楚欢点点头,进了大帐,很快顾良辰就让人将两名夷蛮俘虏带进大帐,这两名夷蛮俘虏一身皮甲,光着脑袋,头顶之上却都竖着一只冲天辫子,脖子上带着稀奇古怪的项链,乃是兽骨所制,做工颇为粗糙,一看也不值几个钱。
进到大帐,两名夷蛮人口中叽里呱啦,楚欢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是瞧这两人一脸凶悍之色,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楚欢看向裴绩,裴绩淡淡笑道:“他们让我们放了他们,还说他们有数万大军,个个都能征善战,如果我们识相,立刻投降,如果我们想活命,就该恭恭敬敬送他们出营。”
楚欢怒极反笑:“看来夷蛮那人不但四肢发达,便连吹牛的本事也是不小。”
他笑声洪亮,中气十足,顿时便将两名夷蛮人叽里呱啦的声音压了下去,两名夷蛮人都是一怔,看向楚欢,见到楚欢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五官端正,皮肤微黑,也不如何英武,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便冲着楚欢叽里呱啦几句。
第一八七八章 惊弓之鸟
楚欢顺手从身边的顾良辰腰间抽出刀来,刀刃锋利,明晃晃的瘆人,楚欢一根手指轻轻拂过刀刃,两名夷蛮人却还在叽里呱啦不休,猛见得楚欢手一抬,手中的大刀却如同利箭一般爆射而出,“噗”的一声,已经没入其中一名夷蛮人的心口。⊥UU小说,www.uu234.com
大刀不但准确无比地没入夷蛮兵的心口,而且力道未消,惯性将夷蛮兵的身体逼退数步,随即向后仰倒在地。
帐外的护卫早已经进来,从尸身上拔出大刀,在那夷蛮兵身上-将刀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呈送给顾良辰,随即将那夷蛮兵的尸首拖了下去。
另一名夷蛮兵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忽然之间,扑通一身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楚欢冷笑道:“孺子可教!”看了裴绩一眼,裴绩自然明白楚欢意思,当下用夷蛮语向那惊恐不已的夷蛮兵询问。
两人来来回回,都是用夷蛮话对答,其他人也听不明白,楚欢倒不担心,知道该问的裴绩自然不会落下。
小片刻之后,裴绩才向楚欢道:“他知道的,应该都说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兵,再问也不知道太多。”
楚欢微微点头点头,抬手示意兵士先将那夷蛮兵拉了下去。
“从河西派来的援兵,如同我们探得的情况差不多,总兵力有一万两千人,其中八千骑兵,肆仟步卒。”裴绩坐在边上,缓缓道:“夷蛮十三个部落,总共凑齐了两万五千骑兵,作为秦国的扈从军,这两万五千人,算是这十三个部落的精锐主力,都是能征善战之士。”
楚欢道:“这都是冯元破的主意,夷蛮人对冯元破存有畏惧之心,冯元破当年对夷蛮人是恩威并施,一面出兵剿杀,一面却又让商贩与他们做交易,打了多年,夷蛮人被河西军打怕了,而夷蛮贵族又喜欢中原的货物,所以漠北大部分的部族,都归顺冯元破,视冯元破为主子。冯元破早就自立之心,只是河西一道,并不足以与秦国相抗,所以才苦心积虑,与天门道勾结,设下圈套,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讽刺一笑,“这些夷蛮兵,是他想要图霸天下的工具而已,只是他没有想到,最后却是功亏一篑,为他人作嫁衣裳。”
“此番支援西山的八千骑兵,有七千骑兵是夷蛮人,来自四个夷蛮部族。”裴绩解释道:“剩下的一千骑兵和四千步卒,都是河西军。”
楚欢道:“调动近万骑兵支援西山,看来定武对我还是很看得起。”问道:“大将军,这些夷蛮游骑兵出现在通州境内,可是西山派遣?”
裴绩摇头道:“这是他们自作主张,并无派遣。”
顾良辰在旁道:“大王,你之前就预料他们是擅自行动,看来当真如此。”
楚欢微微颔首,道:“我猜想乔名堂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他们的驻营距离通州不远,夷蛮兵本就缺乏纪律,夷蛮将领时不时地借练兵为借口,却是带人骚扰通州。”裴绩捻须道:“不过听这夷蛮兵的意思,他们的粮食出现了问题,此番支援西山道,粮草本来都是要由西山道本地负担,可是云山那边,却迟迟没有拨下粮草来,营中已经是怨气丛生,这些人骚扰通州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夺粮食,顺道再抢掠一些财物。”
“西山的粮草出现问题?”楚欢双眉一展。
裴绩皱眉道:“按理来说,乔名堂虽然上次大败,丢下了众多的粮草辎重,但是他手中应该还没有困难到无粮可供。”
顾良辰道:“难道说,乔名堂还在保存实力,不想将这些粮草供给夷蛮人?”
楚欢微一沉吟,才轻声道:“是不是他们内部已经出现了问题?”
“大王的意思是?”
“乔名堂虽然战败,但好歹在西山道经营多年,西山道算是他的地盘。”楚欢轻声道:“冯破虏率兵来援,是否与乔名堂发生了什么矛盾?”
“矛盾?”裴绩禁不住微微颔首,“这倒是大有可能。河西派来援兵,后勤却是由西山提供,而西山的钱粮,则是控制在乔名堂的手中,这上万兵马,每日里的消耗可不少,西山的钱粮是乔名堂苦心积攒起来,未必舍得白白送出去。”
顾良辰冷笑道:“乔名堂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兵马,而冯破虏手中有骄兵悍将,如果冯破虏当真索要,乔名堂难道敢不给?更何况乔名堂是河西的走狗,河西那边都已经发话了,乔名堂还敢违抗?”
“这可说不准。”楚欢唇边显出笑容,“你们想想,定武此前对乔名堂十分器重,缘由何在?”
“乔名堂乃是一道总督,手中有钱有粮,还有数万兵马,而且他本身就是太子党的人,定唔自然对他十分器重。”顾良辰道。
楚欢点头道:“不错,在定武眼中,可以为他所用的,他自然是大加器重,可是一旦利用价值消失呢?”
“利用价值消失?”顾良辰皱眉道:“大王,你是说乔名堂在定武眼中已经没有什么用?”
楚欢道:“倒也不是这样说。可是乔名堂经过上次一战,数万西山军几乎是全军覆没,而且连矿藏丰富的通州也被我们拿下来,你觉得定武心里会怎样想?”
裴绩却已经笑道:“倒也不用知道丁武心中如何想,重要的是乔名堂会以为定武会怎样想。”
顾良辰顿时有些迷糊,裴绩含笑道:“丢城失地,兵马溃败,乔名堂逃回云山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定武将会如何处置他。”
“如此大败,按照常理,就算乔名堂找出替罪羊,也是难辞其咎,就算保住性命,但是削官降级必不可少。”裴绩道:“秦国自立国至今,律法就十分严酷,特别是军法,灜元以武立国,所以在军法制定下,就更是森然。虽然并非不能打败仗,可是像乔名堂这样一战便几乎断送西山所有兵马,那就是犯下了大罪,灜元若不死,定是从严治罪。”
楚欢点头道:“大将军所言正是,所以乔名堂回到云山之后,一定是在想办法如何让自己躲过这一劫。可是据我对乔名堂的了解,此人并非一个只看眼前之人,他倒也算得上目光长远,就算目下定武不会对他治罪,乔名堂心里也不会踏实。”
裴绩笑道:“至少上次一战过后,乔名堂在定武眼中,定是一个不善统兵之人。如果换作从前,天下太平,乔名堂治理一方有些才干,或许还能为其所用,但是如今乃是战火纷飞之时,一个不会打仗的总督,自然会让定武失去兴趣。”
“这一点,以乔名堂之精明,自然不会不明白。”楚欢笑道:“所以定武就算没有任何动作,乔名堂也会担心定武会秋后算账,他现在是惊弓之鸟,一旦河西那边稍有动作,乔名堂就会感觉大难临头。”
顾良辰明白过来,却还是疑惑道:“大王,如果是这样,乔名堂对河西如此畏惧,就更应该给援兵提供粮草......!”
“顾将军,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楚欢摸着下巴道:“乔名堂身处如此境况,想的要比我们复杂得多.....,是否乔名堂真的不提供粮草,我们现在也只是在这里猜测,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咱们拖一拖,恐怕云山那边就会自乱阵脚。”向裴绩道:“大将军,昨天来不及,金陵那边......!”
裴绩道:“是了,徐昶已经答应与我们结盟?”
楚欢看了顾良辰一眼,顾良辰道:“大将军来到大营,末将还没来得及说。”
楚欢笑道:“大将军,看来你还不知道,徐昶已经答应向我们提供二十五万石粮食,其中五万石算是赞助,剩下二十万石,我让西门毅打了借条。”
裴绩一怔,随即捻须笑道:“徐昶送粮,要么是别有居心,要么是无可奈何,不知道他又是哪一种?”裴绩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不过此时脸上却也是显出欢愉之色。
“大将军料事如神。”楚欢哈哈笑道:“两者兼而有之。”
裴绩先是微眯眼睛,随即眉头舒展,笑道:“莫非天门道要攻打金陵了?”
楚欢赞叹道:“大将军果然是一语中的,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天门道接下来便是要往金陵用兵了。”
“天门道数十万之众,不事生产,坐吃山空,我早料到他们迟早会因为粮草问题而出现混乱。”裴绩笑道:“金陵仓是目下存粮最富庶之所,各方势力的目光都集中在金陵仓,徐昶坐拥金陵仓是他的优势不假,可正因如此,反倒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捻须道:“这二十五万石粮食,自然是为了保证后顾无忧而付出的代价。”摇摇头,道:“恐怕不止如此,二十五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他应该还有其他的条件。”
“大将军觉得他还有什么条件?”楚欢含笑问道。
裴绩微一沉吟,才笑道:“莫非他要让我们对云山发起攻势?”
楚欢哈哈笑道:“一切都在大将军的预料之中。”
“我们如果按兵不动,徐昶心里自然不会踏实。”裴绩道:“乱世之中的盟约,一转眼就可能被撕毁,只有我们卷入战事,被拖入其中,无暇分身,徐昶才会心里踏实,否则这样一批数目庞大的粮草,他是绝不会轻易送人的。”
第一八七九章 嚣张跋扈
楚欢料想的并没有错,乔名堂如今确实如同惊弓之鸟,短短时日,却似乎老了十多岁。︽UU小说,www.uu234.com
一直以来,乔名堂对于养生之道都是十分注重,一日三餐也是十分在意,每天早上,他都会喝一碗小米粥,再吃一笼水晶包。
哪怕是出门在外,这个习惯也不会中断。
但是如今这个习惯已经被打破,虽然乔夫人将一切都准备好,可是看着制作精巧的水晶包,乔名堂却没有丝毫的食欲。
“老爷,你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了。”乔夫人叹了口气,“多少也要吃一点。”
乔名堂摇摇头,道:“收拾下去吧......,那个冯破虏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要过来,若是被他瞧见这桌上的饭食,恐怕他又要有话要说了。”
乔夫人蹙眉道:“老爷用餐,难道他也要过问?”
“这些日子下来,难道你不知道这位北勇侯的能耐?”乔名堂冷笑道:“现在进入我总督府,他都横冲直闯,来去如同自己家里,已经没有将我这个总督放在眼中。”
乔夫人带着一丝恼怒道:“老爷,那个冯破虏也实在太过分,他是派来的援兵,西山的事务,自然还是该有老爷打理,如今倒似乎他是西山的主子.....!”
“夫人这话说错了。”乔夫人话声未落,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脚步声中,人高马大的北勇侯冯破虏却已经健步而入,脸面上带着笑,“这西山道,既不是我冯破虏的,却也不是乔总督的,而是大秦圣上的。夫人,你刚才这句话,若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被圣上误以为你们将西山道当作自家的私产,那后果可就麻烦了。”
乔夫人想不到这冯破虏就像鬼魅一样,说来就来,俏脸失色,乔名堂也是微惊了一下,但却毕竟老练,神情依旧淡定,瞥了冯破虏一眼,淡淡道:“侯爷起得早。”
冯破虏上前来,竟是一屁股在桌边坐下,“咔嚓”一声响,将自己的佩刀放在桌子上,扫视了桌上的饭食一眼,笑道:“倒也不是起得早,而是昨晚根本就没有睡。”
“哦?”乔名堂不动声色道:“侯爷莫非水土不服?”
冯破虏却是没有立刻回答,笑问道:“总督大人是否已经用过早点?”
“这不是等着侯爷一起用吗?”乔名堂端坐身子,面无表情道。
冯破虏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来得倒是时候。”向乔夫人笑道:“夫人,劳烦帮忙盛一碗粥,昨晚都现在,我也是滴水未沾,这腹中饥饿的很。”
乔夫人蹙着柳眉,看了乔名堂一眼,乔名堂微微颔首,乔夫人无可奈何,帮冯破虏盛了一碗粥,她对冯破虏没有任何好感,正要离开,冯破虏却是笑道:“夫人不一起吃一点吗?”
乔夫人淡淡道:“你们吃就好。”转身而去。
冯破虏却是端起粥碗,三两口喝光,放下粥碗,才道:“这一碗粥下肚子,当真是舒服.....,总督大人,看来夫人并不欢迎我。”
乔名堂不动声色道:“侯爷误会了,西山不宁,兵荒马乱,谁都不会开心。”
“这倒也是。”冯破虏往椅子上一靠,盯着乔名堂道:“总督大人方才问我是不是水土不服,那倒真不是。我这一身皮肉结实,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能适应。而且西山和河西都是北方,气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
乔名堂“哦”了一声,冯破虏却是伸手拿了一个水晶包,咬了一口,才道:“我昨夜没能睡着,还不是被那些夷蛮人给愁得。”
“夷蛮人?”
冯破虏又是咬了一口,将剩下半个包子往桌上一丢,很是不客气,但脸上却还带着笑,“乔总督,你是聪明人,知道是什么缘故,还不是为了粮草。你前番虽然拨了一些粮食,可是上万兵马,而且夷蛮人的胃口又大,一顿顶得上普通人三四顿,军中已经无粮可食,今日你再不能拨出粮食,我只担心这夷蛮人会生出事端来。”
乔名堂皱眉道:“侯爷,我已经对你说过,西山道本就没有多少存粮,西梁人打西北的时候,西山这边的存粮就已经掏空,而且那几年征调的赋税十分的沉重,这两年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少不得要将赋税下调,西山自然更没有多少存粮。”
冯破虏皱眉道:“乔总督是在向我哭穷?”
“自然不是什么哭穷,而是据实以告而已。”乔名堂叹了口气,“侯爷,实不相瞒,前番战败,已经损失了不少粮草,要再向这上万兵马供应粮食,西山已经捉襟见肘......!”
冯破虏冷笑道:“乔大人,圣上的旨意,可是让你们西山尽数供应援兵的一切所需。你该明白,这上万兵马前来西山,可是为了保住你乔总督,大家为你卖命,你却让大家饿肚子,我很难想象,他们还愿意为你卖命。”
“所以我想和侯爷商量,是否可以联名上书,恳请圣上调拨粮草。”乔名堂道:“即使河西调不出粮食,大可以从安邑那边调来粮食。”
冯破虏豁然站起身,道:“乔大人,我是念在同朝为臣,共同效忠于圣上,所以才会不厌其烦三天两头过来催粮,说句老实话,这不是我冯破虏的性格。我是武人,做事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也不像你乔大人耐性很好......!”
乔名堂皱起眉头,问道:“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直说吧,圣上令我率军前来,固然是为了保住你乔大人,但最终的目的,还是要保住西山。”冯破虏冷着脸道:“河西的钱粮兵马,自然有河西的用途,圣上既然让你乔总督当地筹粮,那便是有圣上的打算。你我既然身负皇命,就该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西山,如果乔总督还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嘿嘿.....!”
乔名堂冷笑道:“侯爷这话本督就更听不明白,什么叫做其他想法?难道本督无粮,你让本督去抢?”
“乔大人是抢是偷,本侯并不关心。”冯破虏脸色不善,“只是本侯奉命剿贼,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乔大人连粮草都无法筹措出来,又如何剿贼?若是因此耽搁了剿贼大事,你乔大人罪上加罪,只怕朝廷不会轻饶。”
乔名堂脸色微变,眼角抽搐。
冯破虏见乔名堂表情,只以为乔名堂被自己吓住,笑道:“乔大人,据我所知,这云山府内的商贾众多,不少人家的仓库钱粮成堆,正是危难之时,你难道不可以让他们出一把力气?说到底,我们在前面卖命,也都是为了保住他们,他们钱粮成堆,我们却要饿着肚子为了保护他们去卖命,只怕他们心中也会不安吧。”
乔名堂苦笑道:“本督何尝不知道他们手中有钱有粮。可是侯爷有所不知,西山这些年处境艰难,本督已经多次向他们筹措钱粮,已经有人心中生出怨言,如果继续强征,到时候群情怨怒,后果.....!”
“如果不征粮,我军无粮厮杀,战败之后,等到西北军杀进城里,那些人是否还会怨怒?”冯破虏冷笑道:“本侯知道,乔总督在西山这么多年,西山士绅与乔总督的关系不错,你不好对他们动手,既然乔大人有顾虑,那么此事就交给我来办。”他伸手从桌上拿起佩刀,“乔大人,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催粮,我的耐性也已经耗尽,等到明天还不见粮食送到军营,那么此后就不用劳烦乔大人了,所有的粮草,本侯自己想办法。”冷笑一声,再不多言,抬脚便走。
乔名堂立时起身叫道:“侯爷,此事......!”
“此时不用多说了。”冯破虏道:“乔大人记住,本侯是来剿贼,可不是来做叫花子......!”冷着脸,快步而去。
他前脚刚走,乔夫人后脚便从侧门出来,怒道:“老爷,这个冯破虏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他根本没有将你放在眼里。他虽然被封了侯爵,可你是总督,这是在云山,他怎么敢这样和你说话。”
乔名堂脸色也不好看,却是缓缓坐下去,冷笑道:“他手握兵权,上万兵马就在云山城附近,自然是底气十足。更何况此人当年乃是冯元破手下头号战将,嚣张跋扈惯了。”
“老爷,恐怕他在背后也没少说你坏话。”乔夫人蹙眉道:“他既然要粮,你给他粮食就是,免得他三天两头跑到府里来放肆。”
“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乔名堂皱眉道:“库里的粮食,本就没有多少,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就是因为对朝廷还有利用价值,如果当真将粮食全部供给过去,他们不愁粮草,我没有多大利用价值,只怕朝廷就要对我动手了。”
“啊?”乔夫人花容失色,“老爷,你是说......!”
乔名堂苦笑道:“你也不想想,上次兵败,到现在为止,朝廷都没有追究罪责,这难道正常?便是因为我现在还对朝廷有用,所以他们暂且将上次的事情按下,等到我没有价值,朝廷必然会旧事重提。你难道没有听见,冯破虏说我罪上加罪,这话怎么说?这是他失口而言,可是却也让我知道,上次兵败之罪,朝廷可还记着。”
第一八八零章 狱中晓义
乔夫人吃惊道:“老爷,难道朝廷还要治你的罪?”
“我将卫天青囚禁在大狱之内,就是等着河西问责,我知道河西就算真的对我有什么想法,目下也不会真的对我治罪。¥℉UU小说,www.uu234.com”乔名堂神情冷峻,“可是河西迟迟不曾问责,这可就不是什么好事,那是存心要等到事情过后,治我的罪了。”
乔夫人更是着急:“老爷,那怎么该怎么办?现在这个冯破虏咄咄逼人,你就算真的帮助他们打败了西北军,这后面......!”
乔名堂沉默片刻,终是道:“你也莫着急,我正在想法子,至少冯破虏现在还不敢真的对我动手。西北军现在本就士气正盛,如果冯破虏在河西肆意妄为,当真激起民变,他也难逃罪责。”犹豫一下,才道:“夫人,你待会儿做几样精致小菜,你亲自动手。”
“老爷,你这是......!”
“卫天青在大狱之中已经有了些日子,我也该去看看了。”乔名堂叹道:“毕竟跟我一场,我对他也不能无情。”
乔夫人闻言,顿时欢喜道:“老爷,你早该去看他了。你等着,我马上动手,给他做几样拿手好菜。”
卫天青并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关在云山府大牢之内,可是在牢里这些日子下来,却已经适应。
乔名堂对他倒也算是颇为关照,一日三餐,虽然谈不上丰盛,却比一般囚犯要好得多,而且每天晚上,还会提供一壶酒。
只是卫天青的心情却十分压抑。
他主动请求乔名堂将他关进大牢,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报答乔名堂这些年对他的照顾。
卫天青心里很清楚,与西北军一战大败,损兵折将且不说,而且连续被西北军拿下两州,如此惨败,河西不可能不做任何反应。
他更是认为,此番战败的直接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疏忽冒进,才中了对手的圈套。
朝廷若要追究,卫天青理所当然认为这都该由自己承担责任。
战败之后,他满怀愧疚回到云山府,主动请求乔名堂将他关进大狱,承担战败的所有责任,而这却也正中乔名堂下怀,乔名堂确实需要找一个替罪羊向河西做解释。
卫天青本以为河西的旨意很快会下来,自己这颗脑袋也随时都要被砍下去,可是左等右等,似乎所有人将他遗忘一般,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来,却再无其他人来见。
虽然以为迟早都要被拉出去砍脑袋,可是在大牢之中,卫天青倒没有坐吃等死,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在牢内打上一阵拳脚。
牢中无岁月,一天都晚,都是昏沉沉的阴气森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
他每天只能依靠狱卒送餐的时间来判断时辰。
听到过道内传来脚步声,卫天青知道应该是午饭的时间到了,只是这一次进来的狱卒却显然和往常不同。
往日里不过是一名狱卒前来送饭,但是这一次却来了三名狱卒,前面两名狱卒抬着一张精致的小桌案,径自送到牢内放好,第三名狱卒则是一手夹着一坛酒,进到牢内,将两坛酒都放了下去。
卫天青皱起眉头,随即大笑道:“我等了这许久,想不到今日才到,这样也好,我的耐性本就不好,今日一了白了,也用不着等下去了。”指着两坛酒道:“再去拿两坛来,既然是断头饭,总要让人吃饱喝足,这两坛酒太少,还不够漱口之用。”
外面已经传来乔名堂声音:“不要急,你要喝酒,总能管够,就怕你肚子撑不下。”话声之中,乔名堂已经出现在门外,一身轻便长袍,手中还提着一只饭蓝,卫天青急忙起身,拱手道:“乔督!”
乔明堂挥了挥手,示意狱卒退下,吩咐道:“都去门外守着,没我应允,天王老子也不许进来。”
几名狱卒退下之后,乔明堂这才进了牢内,将饭篮放在矮案上,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卫天青忙道:“乔督,这地上邋遢......!”
“你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不曾嫌弃邋遢,我又何必在乎?”乔名堂招手笑道:“天青,坐下说话。”已经将饭篮盖子打开,从里面拿出碗碟,五六样精致的小菜从里面拿出摆放到桌案上,“这都是夫人亲自下厨做的拿手菜,你也尝尝。”
卫天青犹豫一下,终是在乔明堂对面坐下,含笑道:“想不到这最后一顿饭,还是夫人亲手所做,乔督,还请代我向夫人道谢。”
“最后一顿饭?”乔明堂皱眉道:“何出此言?”
卫天青奇道:“难道不是朝廷来了旨意,要惩处卑职,拉赴刑场,这才吃一顿断头饭?”
乔明堂顿时大笑道:“天青,看来你还真的准备赴刑场受刑?”
卫天青肃然道:“卑职已经说过,战败之责,由卑职一力承担.......!”
“你啊你......!”乔明堂抬手指了指卫天青,笑道:“你放心,就算真的有圣旨下来,难道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拉赴刑场?咱们多年的交情,如同兄弟一般,就算是被罢官免职,甚至没了我这条性命,我也不会让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乔督......!”
乔明堂摆手道:“我确实向朝廷上过折子,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尽力为你回护,只是朝廷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意思。”
卫天青皱眉道:“乔督,这可有些反常了。”
“确实反常。”乔明堂道:“天青,你应该还不知道,河西已经派了援军过来......!”
“哦?”卫天青笑道:“卑职在这里两耳难闻窗外事,原来援兵已经抵达。如此就好了,既然派了援兵过来,再加上云山府本就是一座铜墙铁壁,西北军要打过来,也难以攻下云山府城。”
乔明堂却是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卫天青忙问道:“大人为何叹气?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乔明堂却是拿起酒坛,拍开封泥,在两只酒碗中倒上了酒,拿起酒碗道:“天青,今晚不说其他,咱们饮酒便是,再多的烦恼,醉了过后,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乔督,到底发生何事?”卫天青大手却是按住酒碗,“是不是发生什么变故?”
乔明堂本来已经端起酒碗,此时却是犹豫一下,缓缓放了下去,叹道:“本不想和你说,可你既然问,我也不瞒你。”苦笑摇头道:“今天过来,虽然不是你最后一顿饭,却是你我在一起的最后一顿酒。喝完这顿酒,你就远走高飞,我已经为你准备妥当,今夜你就离开。”
“离开?”卫天青满脸错愕。
乔明堂道:“天青,我从没有想过让你来承担罪责,让你下狱,一开始我就准备好,如果朝廷只是从轻发落,那你就受些委屈,保住性命,等时机再官复原职,可是一旦朝廷真要对你动手,你就必须离开。”
卫天青变色道:“大人,难道......!”
“朝廷并没有下旨,不过形势已经不容乐观。”乔明堂冷笑道:“河西派来上万援兵,大部分都是夷蛮骑兵,而他们的统帅,乃是当初冯元破麾下头号战将冯破虏,此人被赐封为北勇侯,嚣张跋扈,自从来到云山之后,就自以为是,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卫天青拳头握起,冷笑道:“大人多年前就是太子党中人,为太子党出力不小,如今对皇帝更是鞠躬尽瘁,冯破虏不过是谋反不成,才被皇帝收为己用,此人有什么资格与大人相提并论?他怎敢在大人的头上撒野。”
“这些我都不在意。”乔明堂摇头苦笑道:“只是从他的话风之中,我已经听出,圣上对上次兵败之事,耿耿于怀,如今没有发作,不过是咱们还有利用价值,等到大局稳定,我们必然难逃追究。”神情凝重起来,“看来圣上已经对我起了杀心,天威难测,可是一旦让圣上起了杀心,就很难回头......!”
卫天青皱眉道:“大人,你跟随圣上多年,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即使战败,可是.....他也不应该对你如此绝情吧?”
“天青,你要知道,如今围在圣上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乔明堂叹道:“他们这些人,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咱们以前在朝中的靠山就是当今圣上,可是如今圣上登基,朝中哪还有为我们说话的人,反倒是我素来两袖清风,一直以来也从无讨好那些京官,只怕早已经有不少人对我心存怨怒,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会落井下石。”脸上现出冷笑:“更何况这冯破虏到了西山之后,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倒似乎这西山道所有人都要听他调配,为此我也与他有过口角,此人也必然向河西上书,背后少不得会对我大肆污蔑......!”
“原来如此。”卫天青握拳冷笑道:“他只是率军前来支援,协助我们守卫西山,可不是让他来做西山总督。”
“不管如何,我的前程已经是凶多吉少,绝不能连累你。”乔明堂正色道:“天青,事到如今,这里你也呆不住了,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第一八八一章 杀心
卫天青皱眉道:“朝廷本就对你已经有了猜忌之心,我若当真走了,你的处境必将更为凶险。∈♀UU小说,www.uu234.com”
“你不用管我。”乔明堂冷笑道:“我为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如果他当真如此绝情,我也无话可说。”看着卫天青,温言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给你。”
“大人有什么吩咐?”
“夫人跟随我这么多年,如果我当真出现意外,夫人只怕也要遭受牵连。”乔明堂叹道:“今夜你离开之后,不要走远,我已经在城外找到了一处地方,你先去那里等候,等明天我便会让夫人去与你会合,对外只说夫人是要回家探亲,你与夫人会合之后,便护住夫人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大人.....!”
乔明堂摆手道:“你不必多说,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你们一走,我后顾无忧,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天青,以后夫人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卫天青却是笑道:“大人,你觉得我会离开吗?护送夫人,大人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我是绝不会离开的。大人已经身处险境,我若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大人也不必多劝,我是万万不会丢下大人不管。”
“天青,你.....你怎如此固执。”乔名堂长叹一声。
卫天青道:“我既然进了大牢,已经是等死,这条性命已经不重要,除非大人......!”犹豫了一下,却是没说出口。
“除非什么?”
卫天青叹了口气,“除非大人要离开这里,我自然会随在大人身边,保护大人平安离去。”
“离开云山?”
卫天青道:“大人,朝廷都对你起了猜忌之心,你又何必继续留在这里?恕我直言,冯破虏都敢在大人面前耀武扬威,定然是心里已经清楚朝廷对大人的态度,如果皇帝对大人依然信任有加,凭着大人这么多年与皇帝的交情,冯破虏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大人面前如此放肆。他既然连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亦可见朝廷确实已经对大人再不信任......!”
乔明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神色看起来十分黯然。
“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再留下来?”卫天青苦笑道:“大人,乱世当道,大人何不就此退隐,与夫人一同离开云山,再不问世事......!”
“天青,我知道你的心意。”乔名堂喟然长叹,“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可是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能丢下西山不顾吗?冯破虏手下的骄兵悍将,毫无纪律,如今我还在云山,他们就已经十分嚣张,如果我当真弃而不顾,这云山更是要被他们闹翻天,到时候受苦的就是老百姓了。为官一任,我虽然没有造福百姓,可.....可也不能事到临头,丢弃他们不顾,将他们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大人,难道冯破虏他们还敢残害百姓?”卫天青神情冷厉。
乔明堂冷笑道:“乱世人不如狗,为了取得胜利,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冯破虏军中缺粮,已经放出话来,如果我不能筹措足够的粮草,他便要亲自动手。夷蛮人本就凶悍残暴,这冯破虏也是杀人如麻的角色,你觉得他们一旦动手,会有什么好结果?”
卫天青骇然道:“大人是说他们会纵兵抢掠?”
“这是他们骨子里的习性。”乔明堂苦笑道:“所以我就算想走,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只要我还留在这里,他们多少还有些顾忌,否则......!”摇了摇头,拿起酒坛,又为自己倒了一碗。
卫天青微一沉吟,才轻声道:“大人,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乔明堂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可说。”
“大人,恕我直言,楚欢的西北军虽然反叛,但是他们攻略城池之后,非但没有纵兵抢掠,反而是秋毫无犯。”卫天青道:“不管楚欢用心如何,却是起到了收揽民心的作用,如果我们这种时候不得民心,反倒要任由冯破虏纵兵劫掠,即使他们真的在军营之中堆满钱粮,可是没了民心,最终也只能是被西北军所败......。大人在云山多年,清名远播,可是一旦发生劫掠事件,即使不是大人的意思,百姓也会将大人与夷蛮人连在一起,多年的清名,也将毁于一旦。”
乔明堂苦笑道:“清不清名,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能够让云山百姓躲过这一劫。”
“大人,莫非咱们已经供应不了钱粮?”卫天青低声问道:“若是给他们一些粮食,他们是否还要作乱?”
乔明堂道:“天青,我不瞒你,仓库之中,确实还有粮食钱帛,这上万兵马,支撑他们三五个月,那也不在话下。”
“哦?”卫天青急忙道:“既然如此,大人为何.......?”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乔明堂正色道:“他们抵达云山之后,我已经拨出了一批粮食,至少可以支撑半个月,可是到现在不过十日,冯破虏就宣城已经断粮,三天前开始,他就上门催粮,也就是说,支撑半个月的粮食,在第七天,冯破虏就说粮草不足。”
卫天青皱起眉头,听得乔明堂继续道:“夷蛮人胃口就算大,却也不能如此迅速消耗粮草。正因如此,我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大人的意思是?”
“楚欢的西北军战斗力极强,你我都已经领教过的。”乔明堂轻声道:“夷蛮人虽然凶悍,但是真要与西北军交手,也未必是敌手。我已经得知,辽东那边开始往燕山集结,瞧这情形,赤炼电也已经反了,准备自东向西攻进河西了......!”
卫天青在狱中多时,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听说辽东竟然出兵,吃了一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河西已近无力继续向云山增兵,以目前云山的兵马,就算不被西北军所败,也只能陷入僵局。”乔明堂目光闪烁,“如此一来,这一战要到什么时候结束,谁也说不清楚,如果我们持续向他们供应粮草,以他们的消耗速度,最多三个月,我们库存的粮草便要被他们消耗得一干二净......!”
卫天青微微颔首道:“真要僵持下来,三两个月战事也未必能够结束。”
“如果粮草告竭,一旦被西北军打过来,甚至出现围城状况,那又如何?”乔明堂叹道:“我不得不为长远打算。”
“原来如此。”卫天青恍然大悟,“大人目光长远,未雨绸缪......!”
“所以此种境况下,兵马粮草的供应,不能只由我们来解决,河西也必须想办法。”乔明堂道:“上次一败,回到云山的残兵败将依然不多,我手底下现在加起来也不过两千兵马,如果连粮草都没了,咱们手头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卫天青皱眉道:“可是如果不供应粮草,冯破虏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乔名堂苦笑道:“所以我这几日日夜难眠......天青,冯破虏随时都可能发难,所以我才.....哎,我才想让你带着夫人离开。”
卫天青并没有说话,微一沉吟,才压低声音道:“大人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
“更好的法子?”乔明堂叹道:“事到如今,能有什么好法子?除非......!”随即讪讪一笑,摆手道:“那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
卫天青身体前倾,道:“大人如果有什么好法子,尽管说来,看看卑职是否能够帮忙。”
“你我都无能为力。”乔明堂苦笑道:“除非冯破虏现在的急病死了,夷蛮兵群龙无首,朝廷一时半会也无法调派大将,由我们来接管兵权,对夷蛮兵马严加约束,如此一来,还可能有转机。如今朝廷指望着冯破虏在西山平叛,冯破虏向朝廷说什么,朝廷都会应允,我们无论说什么,朝廷也不会放在心上,除非西山的局势重新由我们掌握,朝廷或能听我几句......!”摇头道:“不过这也只是一厢情愿,冯破虏身强体壮,怎么可能病死......!”
卫天青微皱眉头,沉默片刻,终于道:“乔督,卫某跟随你多年,早就将这条性命交托给你,事到如今,情势紧急,如果乔督当真有用得着卫某的,尽管直言。”
卫天青毕竟不是笨人,一开始还以为乔明堂当真是心情愁烦,可是乔名堂这番话一说,卫天青已经心知肚明,知道了乔明堂的心思。
乔明堂看了卫天青一眼,略显尴尬,起身来,走到牢门处,向外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回来,重新坐下,凑近卫天青,压低声音道:“天青,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瞒你了。你是我如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目下唯一可以帮我渡过难关之人。”
“乔督是要杀冯破虏?”卫天青神情冷峻,压低声音道:“冯破虏是河西派来的平叛大将,如果轻易杀了他,而他却又死在云山,大人只怕是难逃其罪。”
第一八八二章 越狱
乔明堂淡然一笑,道:“既然要除掉他,自然是要周密策划。UU小说,www.uu234.com冯破虏不死,西山的百姓迟早都要遭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卫天青端起酒碗,仰首饮尽,才道:“大人是否已经策划好行动计划?”
乔明堂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确实已经设计好了行动的方法,只不过.....冯破虏武功不弱,十分强悍,给他最后一击的杀手,不但要武功高强,而且.....要对我忠心耿耿。”
卫天青笑道:“大人,卫某武功未必很高,但是对大人的忠心,绝无问题。”
乔明堂肃然道:“天青,你是答应出手除敌?”
“卑职在这里,已经是在等死。”卫天青笑道:“如果还能在死前为大人效命,卫某自然是绝无二话。大人这些年对卫某的恩情,卫某始终没有办法回报,这次正好借此机会,报答大人对我的恩德。”
乔明堂叹道:“我便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大人,我该怎么做,你尽管吩咐。”卫天青肃然道:“只要能够帮着大人除掉冯破虏,卫天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乔明堂伸手过去,握住卫天青手腕,感动道:“天青,此事若成,西山百姓便会躲过一劫,我代西山百万之众在此谢你。”
乔夫人一整天都是心事重重,乔明堂要去狱中探望卫天青,乔夫人一开始倒是颇为欢喜,只以为乔明堂是念在与卫天青多年的情分上,所以才去探望。
她亲自做了几道精致小菜,只盼乔明堂与卫天青相见之后,甚至能够网开一面,将卫天青从监狱之中放出来。
卫天青为人豪迈,虽然是官府中人,但是骨子里却有着江湖的侠义之风,而乔夫人对于江湖义气,却是十分仰慕。
最为紧要的是,当年在泾江遇险,是卫天青和楚欢联手保护了众人逃脱大难,乔夫人心里既感激楚欢,对卫天青却也是十分感激,虽说卫天青护卫自己乃是分内之事,但是乔夫人却总觉得欠卫天青一份情。
这次卫天青遭难下狱,乔夫人在乔明堂身边多次求情,可是乔明堂却心如铁石,不为所动,为此乔夫人心中却是老大不悦。
今日乔明堂走后,乔夫人细细一想,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她嫁给乔明堂多年,乔明堂对她倒是呵护有加,可是乔夫人心里也清楚,乔明堂城府极深,而且真要办事之时,却是个干脆果决之辈,甚至可以说有些冷酷无情。
先前乔明堂明显是要用卫天青做替罪羊,连自己多次劝说都毫无用处,可是今日却一反常态,不但亲自去探望卫天青,还让自己亲自做几道小菜,乔夫人总觉得其中不会简单,以她对这位枕边人的了解,乔明堂只怕又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
她只想等乔明堂回来之后,好好问一问,可是从中午时分直到天黑,也不见乔明堂回来,华灯初上,过了戍时,乔明堂才回到府中。
乔夫人也不必问他是否用过晚餐,只瞧他口中带着酒气,便知道他已经在外面吃过。
一如既往,乔夫人服侍乔明堂洗嗽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轻便的衣裳,才问道:“老爷今日是在何处饮酒?”
乔明堂的气色比起早上,明显好了许多,拉着乔夫人手,在床边坐下,笑道:“去了趟全聚盛,顺便在那里吃了便饭。”
乔夫人蹙眉道:“全聚盛是咱们云山府最大的酒楼,你去那里做什么?”
乔明堂却是摆手道:“多饮了几杯,有些倦了,我要歇息了,其他事情,等回头再说吧。”说完,便要拉着乔夫人躺下。
乔夫人却是拉住乔明堂,“老爷,你若不说,我这一夜都睡不安宁,你.....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否则我不依你!”她略带撒娇,虽然人过三十,但是撒起娇来,却还是娇媚可人。
乔明堂哈哈一笑,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准备在全聚盛请客!”
“请客?”乔夫人奇道:“你要请谁?”
乔明堂淡淡一笑,“冯破虏来到西山之后,我还没有为他接风洗尘,夷蛮骑兵四大部族的大将,我也没有召见,总该尽地主之谊。”
乔夫人更是吃惊道:“你......你要请他们?”
见乔夫人一脸错愕,乔明堂含笑道:“冤家宜结不宜加,都是同朝为臣,总不能一直这样针锋相对下去,也该找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
乔夫人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儿微微转动,立刻道:“不对,老爷,你.....你绝不是诚心想要和他们和解。”
乔明堂急忙按住乔夫人丰润的红唇,低声道:“夫人,不要这么大声音。”
“你要和解,为何怕人听见?”乔夫人挨着乔明堂坐在旁边,低声道:“老爷,你今天去找卫天青,是不是和这次酒宴有关?”
乔明堂叹了口气,道:“夫人太聪明,反倒会有更多的烦恼。”
“你若是将我蒙在鼓里,我更是寝食不安。”乔夫人幽幽叹道:“老爷,这种时候,你有事情不要瞒我,我日夜担心......!”
乔明堂心知最近一段时间乔夫人确实是受惊不小,握住乔夫人手,柔声道:“不要胡思乱想,你放心,事情很快便会解决,酒宴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保证你再也不用受惊怕。”
“老爷,那你告诉我,这次.....这次你究竟想做什么?”乔夫人一只手按在饱满的胸脯上,“我这些日子一颗心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乔明堂犹豫了一下,终是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可是你万不可着急,更不要对外泄露一个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乔夫人微点螓首。
乔明堂脸上显出冷厉之色,压低声音冷笑道:“冯破虏如果不除,我担心云山迟早要出现大变故,而且.....恐怕乱我都会折在他的手中。”
乔夫人蹙眉道:“他对老爷心存敌意,我都能看得出来,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对老爷不利。”
乔明堂微微颔首,“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乔夫人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惊骇道:“老爷,难道......难道你想借着酒宴.....!”
乔明堂微点头,冷笑道:“这也是如今唯一的机会了。”
“老爷,这.....这太过冒险。”乔夫人花容微微失色,本就雪肌嫩肤的脸庞,此时更是显得有些苍白,“他是朝廷派来的大将,而且武功高强,手底下还有上万兵马.....且不说你根本不可能杀死他,就算.....就算真的能杀,那也不能动手,他要是死了,朝廷.....朝廷怎可能放过你。”
想到举办酒宴是为了刺杀冯破虏,凶险至极,乔夫人心下更是不安。
乔明堂却是颇为自信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冯破虏之死,与我没有半丝干系,事后也不会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所为。朝廷就算真的疑心我,可是那时候西山的控制权都在我的手中,朝廷还要指望我挡住西北军,更不敢对我轻易动手。”
乔夫人疑惑道:“与你没有牵连?”
乔明堂低声道:“我都已经安排好.....!”
乔夫人此时已经明白几分,颤声道:“老爷,你去大狱探望卫天青,是不是想让他......!”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乔明堂低声道:“夫人,你不要再多问了。此事关乎着我们和整个西山的前程,绝不能有一字泄露。”
乔夫人在乔明堂身边多年,对于官场中的许多道道也都耳濡目染颇为清楚,心中已然明白,苦笑道:“老爷是想让卫天青动手,若是得手倒也罢了,可是一旦失手,不但卫天青活不成,老爷也绝不可能摆脱干系,卫天青毕竟跟随你多年......!”
乔明堂淡淡道:“可他却是被我送进大狱,而且我已经罢免了他的官职,他与我并无干系。”
乔夫人尚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焦急声音:“老爷,老爷,肖主事求见!”
乔明堂先是皱起眉头,随即想到什么,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大声道:“让他稍候片刻。”
乔夫人急问道:“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有急事。”乔明堂已经起身穿衣,乔夫人上前帮忙,穿好衣裳之后,乔明堂才道:“夫人你先歇息,不必等我。”出了门去。
到了大厅,兵部司主事肖默云早已经在等候,见到乔明堂,急忙上前来,脸色显得焦急不安,拱手道:“大人......!”
“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乔明堂一屁股坐下,“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非要这个时候。”
“大人,大事不好。”肖默云神情凝重,“大狱那边出事了。”
“大狱?”
“正是。”肖默云弓着身子,“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卫天青......卫天青从大狱跑了......!”
乔明堂脸色一沉,“什么?卫天青......跑了?”
肖默云阴着脸道:“晚上牢房里的狱卒巡逻的时候才发现,在他牢房里,送饭的狱卒被打昏在里面,发现之时,身上的衣裳已经不见,而且还在昏迷着,而卫天青已经不见踪迹。”
“你是说,卫天青打昏狱卒,乔装打扮出了大狱?”乔明堂皱眉道。
肖默云点头道:“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如此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打开了牢门的铁锁......!”
“他曾经混迹江湖,一把锁锁不住他。”乔明堂冷着脸,“只是他乔装打扮出去,难道没有人发现?”
“可能与天色有关。”肖默云道:“送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乔明堂冷笑道:“只怕那些狱卒也是脱不了干系,未必没有人与卫天青串通一气......,且不说这些,赶紧派人搜找,此人胆大包天,而且对我们的情况了若指掌,绝不能让他逃了。”叹了口气,不无自责道:“肖主事,你前番说得多,这卫天青兵败而归,果然是另有阴谋,只怪我没有听你之言,早就该一刀砍了他。”
第一八八三章 全聚盛
肖默云立刻道:“卫天青假仁假义,而大人最重义气之人,一时被他欺瞒而已。卑职已经调了一些人手,正在城中搜找,城门已经关上,这个时候他出不了城。”
乔明堂点头道:“做得好。”随即神色凝重,皱眉道:“要尽快抓到此人,否则......后果不妙。”
“大人的意思是?”
“是本督下令将他关进大牢,而且只等着圣上旨意一到,便要将他押赴刑场问斩。”乔明堂叹道:“此人定以为是本督不讲情义,要送他去死,所以他心中定然对本督十分怨恨,本督是担心......!”
肖默云一怔,明白过来,轻声道:“大人是担心他会伺机报复?”
“卫天青的武功不弱,而且对我们太了解。”乔明堂道:“他在云山府多年,对云山府城内的地形了若指掌,甚至对本督的习惯更是一清二楚,如果他当真要伺机报复本督,倒也不可不防。”
肖默云点头道:“大人所虑甚是,卑职请命,多加调动人手护卫在总督府四周,更要加派人手在城中搜找。”
乔名堂想了一下,才道:“肖主事,本督会增派人手搜寻,不过还有两件事情要你去办。”
“大人请吩咐。”
“你现在就令人制作悬赏令,在城中张贴悬赏捉拿卫天青的告示。”乔明堂道:“活捉卫天青,赏银一千两,便是尸首我们也赏银五百两。”
肖默云立刻道:“卑职立刻去办。”
“你就辛苦一些,连夜准备,明天天亮之前,务必要让全城都张贴悬赏令。”乔明堂神情严肃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顿了顿,才道:“你明天天亮之后,亲自出城,往城外大营找到北勇侯,就说他们来到西山之后,本督还不曾为他们接风洗尘,明天晚上,本督会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全聚盛设宴接风。”
肖默云一怔,眼珠子一转,终是拱手道:“卑职领命。敢问大人,是否只请北勇侯?”
“自然不是。”乔明堂道:“此番跟随北勇侯而来的四大夷蛮部族,他们的首领不都被圣上钦封为万户了吗?让那四名夷蛮万户也一同前来赴宴,夷蛮人好面子,咱们为他们接风洗尘,以后打交道也就容易许多。”
“大人英明!”肖默云显出钦佩之色,“卑职明日一早便亲自前往邀请。是了,是否需要卑职前往全聚盛说一声,明晚将酒楼包下来。”
“这个我已经安排妥当,你就不必费心。”乔明堂道:“你现在赶紧去准备悬赏令,当务之急,先要将卫天青捉拿归案才是大事。”
肖默云再不多言,退了下去。
肖默云的办事效率倒是不低,而且他与卫天青素来不和,此番是要对付卫天青,他自然是十分积极,召集了画师,很快就制作了一张悬赏令出来,稍加修改之后,连夜聚集了城中几十名画师,制作出数百份悬赏令,随即命人骑马在云山府的大街小巷张贴了出去。
到天亮时分,云山府的每一条街巷,几乎都张贴有卫天青的悬赏令。
卫天青在云山自然是个名人,他担任西山禁卫军统制多年,平日为人也十分豪迈,其实与城中不少大户都有交情,而且在云山的名声也是极好。
前番战败,乔明堂自然是尽力封锁消息,以免引起城内的恐慌,城中虽然也有一部分人知道西山军似乎战败,但是到底真相如何,知道的人却并不多,卫天青下狱多日,官府也一直是封锁消息,并无人知晓,所以此番这悬赏令张贴出来,城中老少都是大吃一惊。
悬赏令声称卫天青触犯国法,被捕下狱,却越狱而逃,以重金悬赏,人们顿时议论纷纷,都在议论卫天青究竟犯了何等样的大罪,为何满城尽是悬赏令。
乔明堂倒也是派了不少人在城中搜找,只是卫天青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迹。
不过全聚盛今日却是顾不得这些,一心准备着晚上的宴会。
全聚盛是云山府城的第一号酒楼,乃是徐家的产业,而徐家家主徐老爷子与琳琅的父亲交情不浅,当初琳琅被众人排挤之时处于低谷之时,这徐老爷子倒是伸出援助之手,为人十分仗义。
全聚盛共有三层楼,装点华丽,在全聚盛摆酒宴,那是极有面子的事情,所以云山的达官富贾,平日但有酒宴,大都会安排在全聚盛。
不过今日是总督在全聚盛宴客,虽然只摆下一桌酒,可是全聚盛却也拒绝接待其他的客人,这固然是乔名堂的要求,而全聚盛却也知道,总督大人在这里宴客,出现任何意外,全聚盛都免不了受牵累,既然如此,还不如只接待这一桌客人。
黄昏时分,天还没有暗,乔明堂就已经率先到了全聚盛。
酒宴摆在顶楼的客厅之中,为了举行今夜的酒宴,全聚盛倒也是下了功夫,将三楼的其他酒桌俱都搬走,只留下了这独独一桌,而且在距离酒桌不远处的窗边,还摆下了古香古色的桌椅。
乔明堂进入酒楼之后,前后门都有禁卫军武士守卫。
今夜酒宴,除了乔明堂,另有几名云山府的官员同来陪客,肖默云自然是不可或缺。
几名官员在顶楼低声说着话,话题自然还是昨夜卫天青的越狱,如今张贴悬赏令过去了整整一天,却是没有一人往衙门里报案。
正自议论,忽听得楼下马蹄声响,乔明堂起身走到窗边,居高临下往下望过去,只见到十多匹膘肥腿长的战马已经到了全聚盛大门口,当先一人,正是冯破虏,身后十五六骑,既有河西骑兵,却也有半数的夷蛮骑兵。
“来了!”肖默云在旁瞧了一眼,笑道:“北勇侯倒是不敢不给大人这个面子。”
乔明堂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很快,听得楼梯声传来脚步声,人未至,已经传来冯破虏的声音:“乔总督,公归公,私归私,你为我们设下接风宴,我们高兴,心里也感激,不过可不能因此就拖欠粮草。”
乔明堂却已经迎上前去,笑道:“侯爷正是性急,既然来了,这粮草岂能免得了?若是无法供应粮草,本督哪里还敢见侯爷,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此时冯破虏已经走到楼梯口,听得乔明堂之言,两人顿时都大笑起来。
乔明堂身后官员纷纷上前来,向冯破虏行礼,冯破虏虽然是被定武收服的降将,但如今毕竟挂着一个北勇侯的爵位,这些官员心里未必对冯破虏有什么敬畏之心,可是面子上却也不能怠慢。
冯破虏身后,跟着四名夷蛮大汉,上了楼来,见到酒楼装点的华丽贵气,无论屏风还是四周装点的饰物,都是精致非凡,美轮美奂,一时间倒也忘记与众官员行礼,而是东张西望,宛若乡下人初到城里,满眼都是惊奇。
这倒也怪不得这几名夷蛮将领,他们从漠北被调到河西之后,并没有进入武平府城,一直驻扎在城外,后来被调到云山这边,也是一直在城外驻扎,还真是没有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大酒楼。
“侯爷,这几位......能不能介绍一下?”乔明堂含笑道。
冯破虏咳嗽一声,沉声道:“几位,这位是西山道乔总督,还不快快见过。”
那四名夷蛮将领听得冯破虏吩咐,这才回过神,都向乔明堂行了一礼,冯破虏道:“诸位想必已经知道这四位是谁,他们是夷蛮四部的万户,这位是伊布万户,这位是安雷万户,这位是术兀台万户,这一位是范佩西万户!”
几名官员脸上都是带笑,纷纷拱手行礼,四名万户也都有模学样,跟着拱手行礼,只是他们对于中原礼节显然还是十分生疏,动作也十分僵硬。
官员们面上带微笑,心里却是好笑。
四人奇装异服倒也罢了,那头型却是十分古怪,伊布万户头上是一个冲天辨,安雷则是寸草不生的光头,术兀台披头散发,而范佩西则是扎着几十个小辫。
“来,诸位,先请坐!”乔明堂招呼道:“诸位从河西远道而来,支援我西山,作为西山道总督,本督代西山的百姓向诸位道谢,这接风宴虽然迟了,诸位却也不要见怪,毕竟非常之时,事务繁多,一直抽不出时间来。”
冯破虏笑道:“我们都知道总督大人很忙,其实这接风宴有没有,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互相支持,平定了西北叛乱,便是吃糠咽菜,我们心里也高兴。”
乔明堂哈哈一笑,众人纷纷落座,冯破虏自然是做了上座主位,乔明堂则是坐在旁边。
“乔总督,听说卫天青昨天越狱?”冯破虏落座之后,开门见山问道:“现在可捉拿归案?”
乔明堂一怔,苦笑道:“侯爷消息好灵通。”
“这也不需要灵通。”冯破虏含笑道:“云山府城大街小巷都是悬赏令,我们入城之后,少说也看到了十几张张贴的悬赏令,便是瞎子,也知道卫天青越狱的消息。”
乔明堂神情冷峻起来,道:“不瞒侯爷,卫天青那逆贼确实已经越狱,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顿了顿,道:“不过侯爷放心,我已经派人全程搜找,他无论如何也跑不出云山府城。”
“我倒无妨,只是日后朝廷追究起来,没有卫天青拿去交差,事情就不好办了。”冯破虏轻笑道:“这卫天青的本事倒不小竟然能从大狱逃脱,也难怪乔总督当年会挑选他当人禁卫军统制。”
第一八八四章 一刀四士
乔明堂淡淡笑道:“他武功虽然不弱,可是本督却并不相信他能够如此轻易就逃脱大狱。±UU小说,www.uu234.com”
“哦?”冯破虏一怔。
乔明堂冷笑道:“卫天青在云山多年,云山的兵马,大都由他统率,他在云山人脉不弱,本督只怕那狱中有他的同党,有人故意放他出去。”
冯破虏和其他官员都是一愣,肖默云已经道:“侯爷,这倒并非没有可能,卫天青平日为人假仁假义,或许真的是他蛊惑狱卒,狱卒才网开一面......!”
“说到底,都是本督的错。”乔明堂叹了口气,“本督看错了人......,昨晚我已经向朝廷拟好了请罪的折子,至若大狱中卷入此事的狱卒,本督也都已经囚禁起来,听候圣上的旨意。”
冯破虏微微颔首,道:“卫天青大逆不道,乔总督放心,本侯也会向朝廷上折子,向圣上道明原委,此事与乔总督并无干系。”
乔明堂现出感激之色拱手道:“那可要谢过侯爷了。”
“同朝为官,自然不能让总督大人蒙受不白之冤。”冯破虏笑道:“只是今夜赴宴,如果不把大事说清楚,这就算是山珍海味,本侯也吃不好啊。”
“侯爷说的是粮草之事,哈哈哈......!”乔明堂道:“侯爷放心,明天天一亮,我便会派人送一批粮草过去,至少可以让侯爷撑上一个月......!”不等冯破虏说话,乔明堂已经接着道:“侯爷不要嫌少,这只是暂时送过去的,接下来的粮草,我会竭尽全力想办法。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我只说一句话,侯爷在前面冲锋陷阵,粮草之事,全都由我来承担,杀敌平叛是侯爷的事情,后勤保障便是我的事情,如果因为粮草不足而导致大军失利,那么我第一个向朝廷请罪,不用圣上下旨,我自己便抹了脖子。”
冯破虏闻言,立时拍手道:“好,乔总督豪爽,只要这句话,别的也就不多说了,此后咱们携手其心,共抗叛军。”扫视一圈,道:“今夜咱们不醉不归,谁要是就没喝好半道跑了,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闻言,顿时都大笑起来。
乔明堂忽然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众人正不知乔明堂想要做什么,却从楼下上来五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只盒子,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冯破虏问道:“乔总督,这是......!”
乔明堂笑道:“乔某平日里喜好收藏古玩,这里有几件东西,想请侯爷瞧一瞧。”抬手像一人招了招手,那人走过来,乔明堂指着盒子笑道:“侯爷也可知道里面是什么?”
冯破虏摇头道:“本侯可没有天眼,实在猜不到。”
乔明堂却是小心翼翼打开盒子,更是小心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来,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四周已经点上灯火,火光之下,璀璨夺目,竟然是一只白玉制成的狮子,雕工精细,惟妙惟肖,若只是如此,倒也算不得稀罕,只是那狮子的两眼分明是以宝石镶嵌,闪闪生光。
“这是?”冯破虏一怔。
乔明堂笑道:“这叫白玉火眼狮。侯爷说没有天眼,这火眼狮就馈送给侯爷,也是我们西山官员百姓的一番心意。”
冯破虏立刻笑道:“如此珍贵之物,岂敢岂敢!”
“包好了,回头让侯爷带回去慢慢赏玩。”乔明堂小心翼翼将白玉火眼狮放回盒中,瞥了一眼那四名夷蛮万户,只见到这四人死死盯着白玉火眼狮,便是放入盒中,眼睛也无法离开,四双眼睛之中,满是贪婪之色。
“四位万户,这里也给几位准备了一些小玩意。”乔明堂使了个眼色,那几个捧着盒子的下人已经各自打开盒子。
众人瞧过去,四件东西都是金光灿灿,其中三件东西差距不多,乃是金鼠、金蛇和金羊,虽然不大,但是纯金所制,雕工也是异常精细,而最后一件,却是一把有着金色外鞘的匕首。
四名万户纷纷站起来,个个眼中都显出兴奋之色。
“这是请西山最好的师傅制作的小玩意。”乔明堂道:“本来还有一件金犬,可是金犬还没有制作完成,师傅却患了重病,一时间也难以恢复,本来这四件礼物是送给四位千户,但是少了一件金犬,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将这勇刃拿出来,这也是本督手中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勇刃?”一名万户转过头来。
乔明堂笑道:“这把匕首是很古老的武器,据说是一位神秘的工匠所制,传说只有真正的勇士拥有它,才能够让它重得新生,也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拥有它......,本督一介文人,也不懂这些,四位如果谁喜欢,大可以收下。”
范佩西二话不说,伸手便过去,尚未碰到匕首,伊布却已经伸手抓住了范佩西手腕子。
范佩西一怔,脸色凶恶,厉声道:“做什么?”
“这是勇刃,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拥有它。”伊布面色狰狞,冷笑道:“难道你比我还要勇猛?”
他二人还在争执,一旁的术兀台却已经趁机伸手将那匕首拿在手中,旁边安雷却也已经抓住术兀台的手,厉声道:“这是我的,交给我!”
术兀台怒道:“我是真正的勇士,勇刃自然归我......!”
他们显然都是略同中原话,只是发音并不十分准确,在场诸人倒也听得明白,身在中原,这些人倒还是以半生不熟的中原话争执。
只是几名西山官员见状,都有些诧异,心想虽说那勇刃的外鞘是以黄金所制,但是份量看上去却比不上其他三件金兽,若当真论起价值,一把匕首未必强过那几件纯金打造的金兽。
但这四人此时却明显都对金兽不屑一顾,都是竭力想要得到匕首。
在场多是文官,自然不明白武器对于武人的吸引力。
如果只是一件普通的兵器,也未必会让这四名夷蛮将领在众目睽睽发起争执,可是四人听乔明堂说这匕首名叫勇刃,只有勇士才配拥有它,顿时便激起了四人的好胜之心。
夷蛮人争强好胜那是出了名的,不但对外凶狠残暴,就是本部族之中,对于勇名的重视也是胜过一切,对夷蛮人最好的夸奖,便是夸他勇武强壮,而夷蛮人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污蔑自己的勇名,一旦遭受这样的侮辱,那是连性命也可以不要。
这四名万户,能够担任各部族的统帅从漠北来到中原,本身就都是本部族一等一的勇士,对于自己的勇名,自然是更为珍视。
如今在他们眼中,勇刃已经不仅仅是一把匕首那么简单,而是对自己勇名的一种认可,四人都自诩为夷蛮勇士,自然不甘落于他人之后。
而且夷蛮部族本就有争斗的习性,在漠北大草原之上,这些部族互相之间早就有过血腥厮杀,虽然如今都同为秦国调遣,但是骨子里之间的争斗却从未消失,他们虽然孔武有力,但是却并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脾气一上来,那是谁也难以压服。
四人怒目相视,眼见便要为一把匕首动起手来,冯破虏却已经皱起眉头,冷着脸沉声喝道:“成何体统,还不住手!”
冯破虏显然对这几名夷蛮千户还有震慑力,一声厉喝,四人都是停了手,乔明堂却已经苦笑道:“都是我的错,四位原来都看上匕首,这......哎,实在不成,我再去寻摸几件上好的兵器过来,大家万不要因此而伤了和气。”
冯破虏冷冷瞧着那四人,四人对冯破虏还是颇为畏惧,各自回到座中,术兀台手中拿着匕首,也不多言,收进自己的怀中,颇有几分得意。
冯破虏这才含笑向乔明堂道:“乔总督有所不知,这些夷蛮兄弟,对兵器最是喜欢,这里四名勇士,你却只有一件兵器,他们自然会起争执。”
乔明堂一脸歉意,正在此时,已经有人楼梯口问道:“总督大人,酒菜是否可以送上来?”
乔明堂立刻道:“赶紧上菜!”回到冯破虏旁边坐了下去。
酒楼的伙计很快便往楼上上酒菜,每一次过来,都是三四名伙计前后而来,每一道菜放在桌上,都会报一下菜名。
四名夷蛮将领本来互相之间都是怒目相视,等到色香俱全的珍馐佳肴送上来,四人顿时都暂时忘记匕首,看着送上来的菜肴,喉头蠕动。
“青龙过江!”一名伙计走到乔明堂边上,唱了一声菜名,冯破虏却是笑道:“青龙过江?这名字倒是稀奇,有什么讲究?”
乔明堂示意那伙计将那盘菜端到冯破虏边上,冯破虏瞧了一眼,却是一条鲈鱼,只是碗中有汤,那鲈鱼一身青色,长大了鱼嘴。
“原来是这么个玩意。”冯破虏笑道:“这名字倒是唬人。”
那伙计笑道:“其实这青龙过江还有一个妙处,便是腹里藏龙珠!”
“龙珠?”
伙计却已经伸出两根手指戳进那鱼嘴之中,笑道:“小的取龙珠给几位大人瞧一瞧。”两指深入,随即向外拉出,众人都仔细看着,猛然间却见到寒光一闪,那伙计竟然从鱼腹之中,取出一把极为细巧的兵刃来,宛若匕首,却比匕首还要小一些,却更为锋利,在火光之下,冷光如冰。
“刺客!”冯破虏面色骤变。
“乔明堂,纳命来!”那伙计已经将手中的鱼盘砸向冯破虏,而拿着兵刃的手,已经刺向了乔明堂。
第一八八五章 吃里扒外
乔明堂神色大变,仓促之下,身体微闪,那细巧的匕首已经刺入了乔明堂肩头,乔明堂大叫一声,身体后仰,已经从椅子上翻倒下去,就地一滚,滚到一边,只是肩头被刺伤,顿时鲜血如注。UU小说,www.uu234.com
在场诸人都是惊骇莫名,万想不到酒楼的伙计竟然鱼腹藏刀,突施杀手。
那刺客见没能刺中乔明堂要害,转身过来,手中兵刃已经朝着冯破虏刺了过去,冯破虏脸色阴沉,唇边泛起一丝笑,冷笑道:“这才是目的。”双腿在地上一等,“嘎嘎”之声响起,他坐在椅子上不动,而椅子却已经向后滑了过去。
肖默云等文官却已经大叫起来,纷纷闪躲,四名夷蛮将领却都已经起身来,正要上去支援,却听得“呛呛呛”几声响,其他几名送菜上来的酒楼伙计,一瞬之间,手中如同魔术般都变出兵器来,朝着四名夷蛮将领杀过来。
便在此时,却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响声从屋顶传过来,有人抬头看时,却见到屋顶竟然破了几个窟窿,瓦砾纷纷从上面砸落下来,随着瓦砾落下之时,数道身影已经从屋顶上的窟窿从天而降。
“卫天青,你来了!”冯破虏厉喝一声,双手一拍椅把,整个人已经腾身而起,脚尖一点,那把椅子已经直直飞出去,砸向从屋顶落下来的其中一人。
那人一身劲衣,拉一条布巾蒙住了口鼻,浓眉大眼,手中一把快刀,见到椅子给来,大刀临空斩下,“咔嚓”一声,那椅子顿时被劈成两半,向两边暴散开去。
从屋顶落下来的一共有四人,不由分说,一齐向冯破虏冲了过去。
冯破虏却并不迎上来,转身便走,往楼梯口冲过去。
这从天而降的,自然是卫天青。
他此行只有一个目标,便是斩杀冯破虏,见到冯破虏要走,自然不让他逃脱,立刻追上去,厉声喝道:“哪里走!”
便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凄厉的响箭之声,卫天青吃了一惊,很快,就听到楼下传来骏马嘶鸣声,声音有远有近,十分杂乱。
乔明堂此时已经滚到窗口边上,起身来,一身按着箭头伤口,居高临下看过去,神色大变,只见到从数条大街小巷,正有不少人骑着快马手拿大刀往全聚盛汇集过来,这些人都只是穿着普通的衣衫,可是马术了得,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放眼望去,竟有不下上百名骑士正往全聚盛冲过来。
乔明堂瞳孔收缩。
这些骏马,他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那绝对是军队才拥有的战马,这上百名骑兵突如其来,当真是让乔明堂大惊失色。
他自然清楚,这些兵士当然不是自己的人马,在这云山地面,除了自己,恐怕也只有冯破虏能轻易调动上百骑。
瞧这些人的打扮,毫无疑问,都是乔装打扮率先入城,只是乔明堂很难想像,这上百战马,如何能够通过城门守卫轻易入城。
酒楼之内一片混杂,四名夷蛮将领被缠住,而冯破虏竟似乎早有准备,他并不恋战,看样子是想要脱身,卫天青自然不可能让他走脱,已经跳上桌子,腾身飞起,越过了冯破虏头顶,横身拦住了冯破虏。
冯破虏脸色冷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另外三人也从后面向自己杀过来,他倒也是并不慌乱,后退两步,猛然间抓起一张椅子,照着卫天青便砸了过去。
卫天青此时听到楼下已经传来脚步声,知道事情不妙,拖延不得,挥刀砍开椅子,冲向冯破虏,连砍数刀。
冯破虏被卫天青几刀逼得狼狈不堪,连连后退,好在这顶楼十分宽敞,为了举行酒宴,全聚盛腾出了大片地方,而冯破虏身法敏捷,卫天青虽然占尽优势,一时却也难以斩杀。
其他三人却已经散开,成包围之势,将冯破虏围在当中,眼见得冯破虏已经无路可逃,便在此时,却听得一声厉呼:“都住手,卫天青,你再动一下,小心他的性命!”
卫天青一怔,扭头看过去,却见到一把大刀竟然顶在了乔明堂的胸口,乔明堂脸色惨白,看到那拿刀之人,卫天青骤然色变。
拿刀顶着乔明堂胸口的,竟然是兵部司主事肖默云。
乔明堂苍白的脸上,又惊又怒,厉声道:“肖默云,你......你要造反吗?”
肖默云却是冷笑道:“乔明堂,说起造反,我倒真想知道,究竟是你要造反,还是本官要造反。”
“你......!”
冯破虏此时站定身形,盯着卫天青,笑道:“卫统制,久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你千万不要动,你若一动,乔明堂这条命可就没了。”
乔明堂却是怒道:“侯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便在此时,却听到楼下传来喊声:“都不要动,守住出口,不要放走一个人......!”喊叫声中,楼梯声响,竟是那些骑兵已经赶到,冲到了楼上来,只是片刻间,竟然有十多人已经持刀冲入,扫视一眼,瞧见冯破虏,纷纷拱手道:“侯爷!”
冯破虏却是卷起袖子,悠然道:“来得及时。”看向乔明堂,笑道:“乔总督,你肩头的伤势可要紧?”
此时楼上的厮杀已经停止,见到乔明堂被制,与四名夷蛮将领纠缠的几名刺客也都是退到卫天青身边,都是看向乔明堂。
乔明堂眉头紧皱,道:“伤势无碍,侯爷,你.....你这是做什么?”看了肖默云一眼,冷声道:“还不拿开你的刀。”
肖默云却是笑道:“只要侯爷一声令下,这把刀是刺进胸膛还是收回来,总会有结果的。”
“你好大的胆子。”乔明堂沉声道:“本督是朝廷命官,你竟敢......!”
冯破虏却已经打断道:“乔总督,恐怕你这朝廷命官已经做不下去了,你意图行刺本侯,此事上奏到朝廷,你这个总督只怕要人头落地了。”
“你血口喷人。”乔明堂怒道:“本督何时要行刺于你?莫非你没有看到,这一切都是卫天青的计划,他对本督心存怨恨,本督也被他的手下所伤......!”说到这里,松口按住自己伤口的手,大声道:“侯爷难道看不见?”
卫天青却已经冷声道:“乔明堂,你绝情无义,老子跟随你多年,鞍前马后,你却要将老子当替罪羊,这口气若是不出,虽死也不瞑目。”
冯破虏笑道:“事到如今,两位还要演戏吗?”脸色一沉,道:“如果不是肖主事尽忠为国,让本侯事先有防备,本侯只怕还真要做个糊涂鬼。”
“他说了什么?”乔明堂冷声道。
冯破虏整理了一下衣衫,才道:“本来一开始听说你乔总督要为我们接风设宴,本侯还当真以为你乔总督幡然醒悟。我只以为你是担心事情闹大,本侯会带兵入城征粮,所以才退了一步,要借酒宴和解,本侯是个爽直的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幸亏肖主事提醒,今日这宴会,恐怕有诈。”
“有诈?”
“肖主事告知卫天青突然从狱中逃走,这种时候,你乔总督又突然设宴,乍一看去,这两件事情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可是肖主事却说,卫天青是你的死忠,你当初对他有救命之恩,这卫天青是个愚忠之人,你便算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绝不可能轻易越狱。”冯破虏含笑道:“虽然肖主事提醒,可是本侯却并不想将你想的那般阴险,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无论今日这酒宴是接风宴还是鸿门宴,本侯当然都要做些准备。”
乔明堂目露寒光,看向肖默云,冷声道:“肖默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人......!”
“总督大人千万别生气,而且你这话说的也不对。”肖默云却是得意洋洋道:“本官吃的是大秦的俸禄,效忠的是大秦,是圣上。如果你没有恶心,今日酒宴安然度过,一切自然都好,可是你若当真设下鸿门宴,要谋害侯爷,就只能是自食其果。”
冯破虏笑道:“乔总督,你故意在城中张贴卫天青的通缉令,说到底,只是让人以为你与卫天青再无瓜葛,至若你肩头上的这一刀,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如果今日本侯真的死在这里,你大可以说刺客不但要行刺本侯,而且还要刺杀你,在场这么多人亲眼看到刺客刺伤你,自然不会再怀疑这些刺客是你在幕后安排。”
卫天青一手握刀,一手握拳,他本以为乔明堂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却万没有想到肖默云竟然里通冯破虏,让冯破虏有了准备。
肖默云也是乔明堂一手提拔起来,一直以来对乔明堂也显得忠心耿耿,可是到头来,却是毫不犹豫出卖了乔明堂。
“卫天青,乔明堂阴险毒辣,你莫以为他的目标只是我。”冯破虏淡淡道:“你也没有必要为他掩饰,今日如果你真的得手,本侯死后,接下来要死的定然是你,他不会留下你这个活口,而且你已经成了被通缉的叛贼,他若是杀了你,谁也说不出话来。”指着乔明堂,含笑道:“只要你亲手杀了他,本侯保证向圣上上书,只说前番战败和今次行刺,全都是乔明堂一人之责,本侯还可以向圣上请命,让你在本侯身边杀敌立功,你看如何?”
乔明堂瞳孔顿时急剧收缩,猛然间伸出一只手,竟是往肖默云手腕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