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六章 碧蟾混毒
“师叔明见”吴焕微微一喜:“师叔的医术,曾得节法祖师称赞,一年前我也曾亲见,所以想请师叔为我这至交好友看一看究竟。”
那宇文元洲也温和有礼的一笑:“在下也是久闻庄师弟大名了,还望师弟为我诊断一二。”
“无非是些许魔毒而已,难办的是毒已入髓,难以驱除。宇文兄可是在中毒之后,又施展过激发潜力的功法?”
庄无道如今早已不是吴下阿蒙,这连续三百余日,除了修行之外。他闲暇时就是专研医道,又有云儿这个名师指点,在梦境中示范各种病症。除此之外,还另学了一套针法。早已非一年之前的半调子可比,已有了几分真本事。
只可惜,当日节法真人虽特意为他宣扬了一番,然而这一年,却始终无人来寻庄无道看病就诊。
修士本就病少,一些小病小痛在山下各处集市就可处理,哪里敢来烦庄无道这个真人境门下的爱徒?真有什么大病,也多半信不过庄无道的医术。
所以除了聂仙铃之外,庄无道至今都寻不到其他看诊施针的实践素材,一直都只能闭门造车,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不会是那门阴阳神解,?这就更麻烦。再过些时日,这魔毒与你真元纠缠一处,那就更是棘手了。要驱毒的话,那就越快越好。”
阴阳神解,是离尘宗内流传已久的术法,也可算是一种秘术。是损己伤人之术,离尘弟子不到绝境,轻易不敢使用。
“真不愧是庄师弟,果然了得。”
宇文元洲眼中顿时神光一闪:“确是魔毒入髓与师弟所言半分不差。然而元洲也是无奈,那时若不用小阴阳神解,宇文元洲是必死无疑。就是不知,庄师弟可能为我驱除毒素?”
“驱除可以,三万善功”
庄无道始终都看这宇文元洲不爽,所以即便心里其实是跃跃欲试,也强行忍住。
毫不客气的开价,准备从这人身上狠敲一笔。
这宇文元洲已是筑基境,身上的善功必定存量极多。即便没有,旁边不是还有个掌教之女么?
不止是吴焕闻言愣住,那夜小妍更直接冷笑出声,“三万善功?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即便是请绝轩师叔他亲自出手,也不过是这样的价格。你一个小小的练气境,凭什么?”
庄无道懒得答话,悠哉游哉的眺望厅外。这两人,他反正没好感,爱诊不诊。
夜小妍口中的绝轩师叔,是离尘宗请来的外门金丹供奉之一,常年居住在离尘本山附近,是南屏诸山中,公认医道最顶尖的一人。不过自从三年前有事外出之后,就再未有过消息,
若是这位外门师叔还在门内,也的确是轮不到他。
那夜小妍气结,转过头去看宇文元洲:“元洲,此人在医道上的本事到底如何,是否可靠,你我都不清不楚。看他年纪都不到二十,即便真有些能耐,多半也有限得很。你前途远大,身系我岐阳峰一脉传承,绝不该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万一此子失手,有什么不测,那就悔之莫及。”
宇文元洲皱眉不语,并不说话,夜小妍于是愈发的生气:“你身中魔毒,那次从那几个魔头手里侥幸逃生之事,宗门内谁不知晓?他能知晓你病情,有什么稀奇?吴焕他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似这样不知根底之人,他也敢为你推荐。元洲,父亲他不是早就为你安排好了?已亲自去请无极峰幻阳师叔出手,准备以五鼎换日易髓**,为你驱除体内的那些碧蟾勾魂引,元洲你只需耐心等待三月就可。不就是一次山试大比?错过了也没什么。”
这番话说出来,宇文元洲仍没什么反应,吴焕却颇是尴尬,眼里透出了几分羞愤之色。
庄无道已差不多看明白了,这宇文元洲若非是为了山试,是绝不会来他这里,更愿等到三月之后。又或者就于脆是却不过吴焕的颜面,来寻他姑且一试
离尘本山的大比山试,不止是新入门的弟子需要参加。全宗上下,所有筑基境以下也都可参与。
并非强制,却有着丰厚奖励,也关系二山七峰的颜面,是离尘宗考校后辈弟子的重要手段。
每三年一次,门内许多练气筑基境弟子,都在等着这一天。
他已感觉在这凉亭里应付这三人,完全是浪费时间。然而就在庄无道,欲起身甩袖离去时,却忽的心中微动。
“等等,碧蟾勾魂引?不该是碧蟾雪魂丝?”
这二种都是从百年金睛碧蟾体内抽取毒液,混合其他毒素调制而成的魔毒
症状相近,毒性却截然不同,许多修士不知究竟,经常会将这二种魔毒混淆。
可既然是离尘总的掌教真人与无极峰幻阳长老二人一同诊断,应该不会出这种漏子才对。
“碧蟾雪魂丝?怎么会是碧蟾雪魂丝?”
那夜小妍先是不可思议,而后就眼透讥讽之色,嫣然一笑:“庄师弟大约是看错了,碧蟾雪魂丝与碧蟾勾魂引症状相似,谁不知晓?然而碧蟾雪魂丝舌下会有白色丝线,碧蟾勾魂引则是腋下会出现钩状纹路。看来庄师弟平时还需多读一读医书,面得害人害己。”
就差没指着庄无道的鼻子,说他学医不精,医道浅薄了。
“舌下没有白丝?”
庄无道眯起了眼,而后就释然道:“这应是混毒,只需在碧蟾雪魂丝,加入一味毒铃草,就不会再有舍下白丝的症状。而若再添一种白魂竹的竹叶,就可在腋下生成黑钩纹路。然而形状与碧蟾勾魂引略有不同,虽是混毒,药性根本却还是碧蟾雪魂丝。常有魔道修士借此法混淆,使人上当。五鼎换日易髓**虽是碧蟾勾魂引治根治本之策,然而对于宇文师叔而言,却是索命之法,绝不可取。而碧蟾雪魂丝与碧蟾勾魂引,也不能单靠舌下白丝,腋生勾纹来区分
他虽是对这一男一女,无半分的好感。然而还不至于到见死不救,拿这宇文元州的性命不当回事的地步。也不愿与这个掌教之女一般见识。
然而庄无道话音还未落,就又被夜小妍毫不客气的打断:“什么白魂竹毒铃草,从来没听说过师兄中毒后,我也翻遍了医书,从来就不知碧蟾雪魂丝还可混毒,真是可笑,这是我父亲与无极峰幻阳长老一同诊断,我父亲也就罢了,幻阳长老他却已钻研魔毒百余年,见多识广,难道还不如你?还混毒,该不会是某人凭空想出来的,免得别人说你医术不精?放心,我夜小妍还没那么长舌师兄,我走了,你还要在这里呆下去?”
那宇文元洲尴尬一笑,终还是站起身,抱歉的朝着庄无道抱了抱拳。
庄无道眯了眯眼,也不去阻拦。他又不是没有火气泥菩萨,被夜小妍这么夹枪带棒的一说,即便是再怎么深的涵养,也要生恼了。是这两人自己定要寻死,那就怪不得他。
这宇文元洲的性命,关他鸟事?
不过想了想,庄无道还是不忍心,开**代道:“五鼎换日易髓**只会增强碧蟾雪魂丝的毒力,若是宇文兄那时若有什么不测,可针刺肋下三寸,颈后第三锥骨与第四锥骨之间,或者能保住一条性命。敬告在先,定要记住了。
夜小妍跟本就懒得理会,直接御空而去。那宇文元洲倒是极有风度,离去之前,又朝着庄无道与吴焕再次一礼道:“无论庄兄的诊断是对是错,我宇文元洲都对二位感激不尽,吴兄心意也谨记在心中,告辞”
只有吴焕还留在原地,面色阵青阵白,煞是好看。
庄无道看得好笑,示意聂仙铃把他的茶杯再次斟满,而后仔细品茗着,语音幽然道:“这可怎生是好?某人这是里外不是人啦”
吴焕哭笑不得,没好气的瞪了庄无道一眼:“师叔这次,可真是害苦了我
接着又好奇问道:“宇文兄中的魔毒,难道真是碧蟾雪魂丝?”
“不信就算了他们若听了我的话,或者你那至交还有几分生机。若是不听,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他的命。”
庄无道才懒得再解释什么,那宇文元极的肤色泛黑,额前有着细微纹理,看似与碧蟾勾魂引的症状相仿,然而细节上却还有些许不同。
什么舌下白丝,腋生勾纹,其实最不靠谱。真要依此来诊断,上当受骗那是稀松平常。
那吴焕眼透狐疑之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彬彬有礼的作揖告辞。
待得吴焕远去,聂仙铃就蹙起了眉:“这几人怎么这样?是他们自己来寻老爷诊治,不肯信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恶言相向?我看那个夜小妍,定不是什么好人。”
庄无道顿时忍俊不已:“她可掌教真人爱女,你这般腹诽她,就不担心她事后知道把你赶下山去?”
聂仙铃俏面一红:“我只在老爷面前这么说对了,老爷接下来还是打算闭关,修炼那门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
“闭门造车已没用。”庄无道摇了摇头,目含期待之色。“我准备要再去一次天南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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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七章 万里通音(第二更求月票)
第二次深入林海,庄无道比前一次准备的还要更加周全。光只携带的回气丹药与疗伤丹,就超出了一年前的四倍。十二重法禁的离尘道袍,也携带了两件。这是准备在林海内,好好待上一段时日。
而此刻他以磁遁飞行时,已可离地五十丈高。遁速也上升了一个等级,此时每日若不惜真元的全速飞行,最快可一日夜飞遁一万二千里,速度已经超出了筑基修士不少。而法力方面的消耗,则更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第一重天巅峰境的牛魔元霸体,加上初入第一重天境界的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使他对这门遁法的掌握,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
云儿曾说若能再融入天璇照世真经,借助天璇星力。那么遁速还可以再增近倍,高度也可至一万余丈,与那些筑基巅峰修士的御空遁法,简直没什么两样。
可惜庄无道始终没法办到,将这三者成功相融。
经过宏山集时,庄无道又特意去了一趟千奇阁与易灵居,去询问是否有地心元核与万年梧桐木心的消息。
只可惜,千奇阁内地心元核虽有,品质却是不高。而万年梧桐木心,则是连一丁点的传闻风声都没有。
庄无道倒也没觉怎么失望,知晓似这样需求年份的灵物奇珍,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即便有,他暂时也没能力购买。
仗着快过以前半倍的遁速,以及云儿广阔的灵识,庄无道这次只用了半日,就一路无阻的深入到了林海五千里,靠向东南方向的一侧。
这次庄无道明显更轻车熟路的多,也游刃有余。
不过这一次他进入林海的目的,却既非是为猎杀妖兽,为阿鼻平等王收集血食,也非是欲寻觅林海中的隔离奇珍,赚取善功。而是为寻一两头,拥有上古神犀血脉的妖兽。
三个月前,庄无道就已初步掌握了,自己身上暴增的磁元罡气。全身上下每一寸都能覆盖,血肉经络都与磁元罡力交融,再没有死角。
然而他却迟迟无法将牛魔元霸体,推升到第二重天的境界。
庄无道自己判断,应该是‘意,方面的差距,自己还无法真正体会到牛魔元霸体的真意。
云儿虽给了他一张上古神犀的观想图,然而庄无道却领悟不多。
而‘意,与‘势,的修行,即便是云儿也就只能稍加指点。无法帮他太多,关键还是要靠自己的参悟。
修为迟迟无法有进展,庄无道便起意再次进入天南林海,从那些身有上古神犀血脉的异兽身上,寻找答案。
而此时庄无道体内,沧海通脉石早已融炼化开,而两枚沧海七窍石,也快进入尾声。
真遇到危急之时,庄无道提前动用这两门玄术神通,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他之所以敢再入林海,也并非全因自身的玄术神通,已经初步恢复之故。
六千里附近,庄无道把所有地方都寻了一圈,仍未发现有犀妖踪迹。
无奈之下,只能往内继续深入。而一进了七千里范围,妖兽的数量,就陡然开始增多起来。
即便庄无道有二十七枚星火神碟在外围预警,又有云儿广阔的灵识为他感应,也依然无法全数避开林中的妖兽。
他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又牛魔霸体衍生出的磁遁遁法,往往能够顺利摆脱
“云儿,你确定这林海内,真会有神犀血脉流传?”
“既然有吞日血猿之后,为何就没有上古神犀血脉。你献祭的那枚二阶龙犀晶核,又是从何而来?这天南林海中,偏近东南之地,气温湿热。真是神犀一脉兽族,最喜欢的环境。”
云儿一条条的解释着,随即就一声提醒道:“剑主小心是地下,是冷血红睛蚺。”
庄无道的眼微微一眯,能够让云儿也特意出声提示的妖兽,显然是实力不凡。书中记载的冷血红睛蚺常常把身躯埋入地下,把自己伪装成烂泥,全无体温元气,与地底下的泥沙全无两样。修士灵念感应时,往往会将之忽略。许多妖兽也会上当,成为冷血红睛蚺的腹中之食。
果然下一瞬,下方的泥土翻卷。一个巨大的蛇口从地下冲出,噬咬了过来。毒牙狰狞,血盆巨口张开足有十丈方圆。
庄无道身形一个斩杀,四肢一丝丝雷光闪耀,而后人就忽然间,掠退到三十丈外。
这既非是元神境修士才可使用的雷遁遁法,也非是单纯的磁遁。而是以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招来的天都神雷,刺激四肢的骨骼肌肉,一刹那间爆发出超越平常三到五倍的身速
这也是他的‘磁遁,,可以用于实战中的一个尝试之一。
那冷血红睛蚺咬了一个空,巨大的蛇瞳里,顿时闪现出不解之色。那庞大的蛇身,动作也随之窒了一窒。
而就在这一刹那,庄无道身形,就已再闪而至,一个眨眼,就又到了那巨蟒的身侧。庄无道直接一掌印出,而手掌之上,更缠满了丝丝的紫电。
大摔碑,崩山
的一声,那蛇身剧烈的震晃,然后轰的往旁栽倒。身躯不断抽搐着,一丝丝的紫电,在蛇身上下环绕着。而在其七寸处,头部与身躯间有个不自然的扭曲,更有一个黑色掌印,深深印在了蛇皮上。
将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融入到自己的大摔碑手中,是庄无道这一年里的第二个尝试。
也是出自于云儿的提议指点,庄无道的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还只是初入第一重天,威力有限。他用在术法上的时间,更远不如武道方面的钻研。
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暂时没太多用处,倒不如先将这御雷之法,融入自己的武道。
修至第二重天的大摔碑手,使他方才那这一掌拍出,至少有四十象以上的力量加上都天神雷,又是直接击中了冷血红睛蚺的七寸。紧紧只这一掌之力,就要了这条冷血红睛蚺的命
而若是放在一年前,他要想一息之内,击杀这头一阶后期的冷血红睛蚺,那就只有拔剑术与牛魔乱舞这两式三品玄术才能办到。
那面自发浮空环绕在庄无道身侧的‘磁元灵盾,,此时已伸展出一丝丝的黑气,如触角一般依附在那巨蟒身上。
然后一丝丝血雾精魂逆流,仅仅一个眨眼,这条长三十余丈的蟒蛇,身躯就迅速于瘪了下去。
直到那黑气再吸无可吸,就又全数缩回盾中。庄无道又打出了一团白色火焰,把这冷血红睛蚺的残躯,全数燃烧化石。而后一脚踏下,彻底的粉碎
“不错剑主根基已固,实力与一年之前,已然是天渊之别。即便五劫之前天仙界,也不多见。”
庄无道也是一笑,相较一年前他在天南林海内的狼狈。现在的他,解决起这些一阶后期的妖兽,的确是轻松写意。
“既不是神兽血脉,又非一阶巅峰。这冷血红睛蚺的实力,也不过与寻常练气中期顶峰的修士相当,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此处。庄无道目里却又现出莫名之色:“我倒是更期待,你说的‘牛魔乱舞,与擒龙震虎,通脉合一,到底会有怎样的惊喜。”
“剑主你迟早会知。”
云儿的语气,依然是高深莫测:“不过说到擒龙震虎,,剑主不是要自己钻研出一套全新的擒龙手,?怎么这几个月,根本就没了下文?”
庄无道顿时神情尴尬,心里是恼羞成怒。其实他初时进展还算不错,把降龙伏虎拳中有用的招法分离出来,结合磁摄之力。
然而越是到后面,越觉力不从心。
才知似‘大摔碑手,这样的绝学,虽之寥寥八个拳架,却真是穷尽了天地奥义。
另创一门全新的擒龙手,,谈何容易。
“只是暂时停下而已,又没说放弃。最近不是悟到了不少天地阴阳大悲赋中的剑诀?哪里还有时间分心?”
庄无道勉强支吾着,不过也知晓自己牵强,而就在这时,远处一道红光蓦然穿梭而至。
庄无道见状顿时一喜,任那红光落下,坠入他的手中,却是一枚红色的小
这是‘万里一箭牵,,是离尘宗内低阶弟子常用的信符之一。只需二人间互相持有含蕴有对方精血的符器,范围又在一万里以内,发出的‘万里一箭牵,,就可准确寻到对方的方位。
庄无道持箭在手,而后就在红色小箭之后,绑着一张纸笺。果然是北堂婉儿,纸笺之上,赫然写着‘我在半月楼,你到底去了哪里,的字样。
庄无道失声一笑,从小须弥戒内取出了一只拳头大小,绘满了灵纹的海螺
这是通音螺,乃是一件灵器。只需知晓了对方的大致方位,就可远隔千里对话。不过范围要小得多,只有九千里。
而庄无道才一个道决印出,引动了通音螺内的禁阵,里面就传出了北堂婉儿的声音:“庄无道,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跑去天南林海?真不打算参加这次山试大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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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八章 赤玉氤仙(第三更求月票)
“庄无道,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跑去天南林海?真不打算参加这次山试大比了?”
声音极大,振聋发聩,庄无道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悠然道:“山试大比又不是定要参加,不是交上一千善功就可免去这次山试?我这里刚好没空,也没兴趣。”
“没兴趣?你哄谁了。”
北堂婉儿口中‘搛,了一声道:“你可知这次的大比,新晋弟子的前三位,都有一枚赤玉氤仙果?我就不信,庄无道你就不心动。”
“赤玉氤仙果?没听说过。”
庄无道这么说着,手里却从自己那枚小乾坤戒中,取出了一物,放在眼前打量。
那是一枚弹丸大小,通体赤色的果子。望之如玉,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是晶莹剔透。那一丝丝清香,更使人垂涎欲滴。
这就是赤玉氤仙果,大比山试中,他们这批新入门弟子的前三位,都能获得一枚。
然而就在几日前,司空宏就早早给他送来了一枚。恰好是在大比山试开始录名之时,其中的意韵,不言而喻。
“你又在撒谎”
北堂婉儿一声冷笑:“赤玉氤仙果,你们宣灵山一脉的灵物,当年宣灵山三十四代祖师亲自从南海采来,培育至今。庄无道你岂能不知?据说是能够再增伪灵窍,使玄术神通一增为二的灵物。服用之后,只需三个月就可。这种奇珍,你敢说你不知?”
“我是知道一些,可你这么详细。”
庄无道笑了笑,将那枚赤色朱果,又重新收入到小乾坤戒内。
他是在大半年前,第二次去宣灵山听节法讲道时,才知道这种节法赤玉氤仙果的存在。
然而也是那时,才知晓能够复制伪灵窍的灵珍,并非只有沧海七窍石这一种而已。
至少有着数十种灵物,有着近似的作用。有些是复制,有些则是扩窍。
这些灵物仙珍,也分阶位。有些只能复制出五品以下的伪灵窍,却连登仙境的准仙人也可使用。有些甚至能使人多增三五次一品神通,可除了练气境之外,筑基境以上的修士都是无效。
庄无道从袁白那里得来的两枚沧海七窍石品质一般,都是三阶灵物。适用四品玄术神通以下的灵窍,然而即便练虚境,合道境的修士,都可用得。
赤玉氤仙果却差了一些,品质只有二阶上品。同样只能再增出四品的玄术神通,却只有金丹修士以下才可使用。而且每个人,一生中都只能服食一次。
不过这赤玉氤仙果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完成复制的时间极短,只要三个月。无需如他融炼的两枚沧海七窍石一般,需要等候一年之久。
不过司空宏提前就将这奖品送来,让他参加大比山试的动力,彻底消失殆尽。
也是那时庄无道才知,离尘宗这株赤玉氤仙树,一直都由宣灵山一脉执掌,每一年都有三十六枚赤玉氤仙果。
而在这离尘宗内,除了宣灵山一脉之外,就只有与宣灵山较为亲近的金丹修士,以及一些天赋出众的后辈才能得到。似那明翠峰,一千年里也只获得了九枚。
这也是宣灵山与明翠峰两脉冲突不断,互视为仇的缘由之一。
那株赤玉氤仙树,一直都被诸峰觊觎,试图将此物,变由离尘宗公有。
然而这三千年来,宣灵山几乎每一代,都有一位元神境修士。二山七峰,包括明翠峰在内,都只敢旁敲侧击,无人敢真正开口。历年积累下的怨气,也就越来越重。
然而一旦没了元神真人坐镇,宣灵山一脉的处境,也就可以想见。
自然宣灵山如今的情势,也并非全因这株赤玉氤仙树。
“没那么详细?我看你现在是没一句实话。是了,你本就是宣灵山一脉的真传弟子,又是节法真人的爱徒。赤玉氤仙果对别人而来,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之物,对你而言,却是唾手可得,可是早已经到手了?”
“我看你是想多了”
庄无道敲了敲通音螺,语气毫无起伏波动的说着慌:“有那两个超品灵根在,前二之位根本毫无悬念。而东南诸国学馆出来的人,更比比皆是,婉儿你就有自信,定能拿到前三?我是想与其上台丢人,倒不如藏拙。”
“还真是”
北堂婉儿的声线顿时就消沉不少,道:“不过你不同别忘了,你可是宣灵山未来的秘传弟子,元神境真人门下。如今二山七峰,有多少人在瞪着你?即便你们宣灵山一脉,也都指望着你庄无道,维护宣灵山的颜面。无道,你听我劝,此事绝不能退缩哪怕你灵根只有五品,进境比别人稍慢一线,也需拼一拼——”
庄无道却直接一挥袖,熄去了通音螺的禁阵,使北堂婉儿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专注,看着前方。
就在不远处,有着几行巨大的野兽脚印。那印蹄痕迹,恰于他记忆中的上古神犀观想图相仿。
脚印是新近才有,应该不到一日。也就是说,他只需顺藤摸瓜,循着着串脚印寻觅就可。
※※※※
南屏诸山之北,无极峰巅的一处阁楼内,六尊紫金大鼎整整的摆放着。
中央一尊最高,约有四丈。而其余的五尊,则只有三人高大小,分五行排列。而在金鼎上方,都萦绕着沸腾的水物,散着浓郁的异味。
此时一位鹤发白袍的老者,正立在这六尊金鼎之间,指点着那些道童灵仆控制火候之余,更时不时的,将一味味的药材添入鼎住。
而就在老者身旁,还立着一男一女。若此刻庄无道在场,定可认出那一身白衫的少女,正是那位掌教真人之女夜小妍。而那位面色稍稍苍白一些的少年,自然便是魔毒缠身的宇文元洲。
“弟子从没遇到这样大言不惭之人什么若有不测,可针刺肋下三寸,颈后第三锥骨与第四锥骨之间,或者能保住一条性命。还说什么敬告在先,你定要记住了。他以为他是谁?”
夜小妍呶着唇,气愤不已:“就连到底是何种魔毒都说错了,说是什么碧蟾雪魂丝。就是这等蠢人,医术居然还被节法真人亲口赞誉,师叔你说可笑不可笑?”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那幻阳子的言中却并未苟同,反而抚须轻笑道:“似他这个年纪的修士,连什么是金睛碧蟾都不清楚,就更不用说是碧蟾雪魂丝与碧蟾勾魂引。听你之言,他只是看,就望出宇文师侄身中魔毒,辨出是碧蟾之毒。看来的确是有些本事,也当得起节法真人一声称赞。”
“师叔说得对”
那宇文元州也笑着道:“师侄也以为,这庄无道在医道上,确有些真才实学。即便是误判了师侄体内的毒素,也当其是经验不足所致。百余年后,我离尘宗又将多一位医道圣手。”
“却也未必就是真本事。”
夜小妍撇了撇唇,冷笑道:“师叔你知他还说什么?说什么是混毒,只需在碧蟾雪魂丝,加入一味毒铃草,就不会再有舍下白丝的症状。而若再添一种白魂竹的竹叶,就可在腋下生成黑钩纹路。这些我可从来就没听说过,医术中也从无记载。我看根本就是他编造出来。”
“毒铃草,白魂竹?白魂竹是生于极南之物,长于火山之上。毒铃草则是生于北方渊谷之中。不过这药性——”
幻阳子凝神想了想,而后失笑摇头:“无稽之谈这庄无道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哪有这样的混毒?极阳极寒之物搭配,那碧蟾雪魂丝的毒性,还能剩几成?”
夜小妍兴奋的一挑眉,冲着宇文元州眨了眨眼:“我就说了此子不靠谱
宇文元州并没有搭理,而是定定望着眼前那尊药气沸腾的主鼎,眼中微泛不虞之色。
幻阳子见状,不禁一笑道:“宇文师侄,莫非还是为这次山试大比而忧心
“是”宇文元州也毫不讳言:“不是师侄自以为是,实是我岐阳峰一脉,最近确然是青黄不接。掌教真人与师尊他,如今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我一人而已。若近年师侄我不能参加山试,岐阳峰一脉,怕是要被诸峰欺凌,名次垫底。”
幻阳子闻言却不以为然的摇头:“岐阳峰到底是有元神真人,你们不过一次排名低落而已,都尚且如此。那似我们这些没有元神真人坐镇的山头,又该如何是好?”
“放在平常时也没什么,然而夜师叔他,正好这五十年内轮值掌教。元州心里,实在不安。”
宇文元州说到此处,又诚恳一礼:“还请幻阳师叔,为我再想想办法。
“就知你会如此”
幻阳子大笑出声,手指点着宇文元州道:“你这小子的心思,瞒不过人。放心,你师尊早有命人寻来了那几味关键灵药。若是顺利的话,这五鼎换日易髓**可以提前两个月。”
“果真?”
宇文元州顿时大喜过望,眼中熠熠生辉。那夜小妍也是一脸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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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横行无忌(求月票)
楼阁中依然是药味熏人,宇文元洲却已没了之前的沮丧懊恼,面色也开朗了许多。随即他的目光,就被另一处吸引。
那是在不远处的另一间房内,一尊巨大的丹炉立在那里。炉有九窍,下方有着巨大的坑洞。里面从地底深处引来了地火,赤白的火焰正熊熊燃烧着,火舌四窜。
“好烈的火性”
夜小妍诧异的一挑眉,好奇道;“师叔这是在炼制什么丹药?不需控制火候么?我看这般烧下去,里面的丹药,怕是快要烧焦了。”
“那里面是阳玉丹,我现在只嫌这地火焰力不足。”
幻阳子语气的随意的解释道:“此丹炼制之时,需得吸聚大量阳火之力。丹成之时,需得丹赤如炎,晶莹如玉,触物即燃,成算成功。那些上品的阳玉丹,据说任何凡物,只需靠近阳玉丹十丈之内,就会燃起火焰。”
“还有这样的丹药?”
夜小妍更觉惊愕,不解道:“这样的丹药,人服用之后,整个人只怕就要烧起来。又能有什么用?”
“怎么就没用?那些修习阳刚火系功法之人,就可服用此丹。炼化之后,颇有些好处。比如我宗传承的三阳火麟诀。”
那幻阳子摇着头:“不过我炼制此丹,倒非是为门内修习火系功法的后辈。而是另一桩是,你们可听说过羽旭玄此人?”
夜小妍没反应过来,宇文元洲却面色凝重道:“羽旭玄?幻阳师叔你说的是一百一十三年内修成元神境,天机榜上录名,如今修为天下第七,术法天下第三的羽旭玄?”
“正是这世上除他之外,还能有哪个羽旭玄能让我这老道挂齿?”
幻阳子哈哈大笑:“这羽旭玄的修为,早在七十年前,就已是天下第七。然而这些年,却一直不能得寸进。此人早年也如你一般,中了一种寒毒,加上此人修行的功法,可能也出了些差错,随意近来状况,愈来愈是不佳。需要用大量的火玉丹,才能稳住伤势。”
“此事我也听说过,不过这羽旭玄的情形,竟然已如此糟糕?”
宇文元洲只觉是难以置信:“那赤阴城这些年,全靠羽旭玄一人撑着,声势几乎可与中原三大宗抗衡。若是这羽旭玄一旦出了事,怕是要打回原形。”
赤阴城,亦是天下十大宗派之一,地处西南。不过早年的赤阴,确实立足中原的大派,后因宗派衰落,被中原诸宗联手,驱赶到了西南之地。
所以其历代祖师,念念不忘的就是北归旧地。一旦宗派有什么起色,就会前往中原与诸宗争锋。
“所以赤阴城为火玉丹开价极高,便连老道也心动了。这一炉火玉丹若是成了,至少可为老道,换来一口四十二重法禁的剑器”
幻阳子颇显得意:“那赤阴城上下,为保住羽旭玄已经不惜一切。你们可知,他们掌教曾经亲自许诺,这世间若有人,能彻底解决掉羽旭玄的寒毒,赤阴城立时可授客卿长老的身份,更会敞开赤阴城的宝库,任由挑选三件四阶奇珍。还有一个承诺,哪怕是穷赤阴城上下之力,也会尽力帮恩人做到。那羽旭玄之女甚至有言,她愿与之合籍双修。传说此女可也是了不得,是羽旭玄一百六十岁时得女,如今虽只是练气境界。可不但本身是超品灵根,更是太阴清体,最佳的双修体质。颖才榜上更有了名次,如今是四百六十七位,超越了许多筑基境。可惜,你师叔我自问医术有限,不敢一试。不过,你们那位绝轩师伯,之所以在外四年不归。不出意外,必是为这羽旭玄之事奔波。”
宇文元洲顿时恍然,赤阴城与离尘宗世代交好。一个是天下第五大宗,一个是天下第十。两大宗派互相扶持。互依为唇齿,鼎立南方。
每每赤阴城尝试进击中原之时,总是离尘宗为其看护后路。千年前的陷空岛大劫,也是因赤阴城这个盟友,多方回护,才守住了根基。
羽旭玄此时有伤在身,绝轩身为离尘宗内的供奉长老,医道第一人,自然是义不容辞。
更何况,那赤阴城还为羽旭玄,开出了那么多使人心动的许诺?
※※※※
天南林海内,庄无道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躯,整个人藏在密林草丛之内,无一丝声息的潜行。
而在他的前方,正是一个拖家带口的荒火石犀群。两头成年的荒火石犀,加上几只幼兽。荒火石犀与普通的犀牛,模样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差别,就是荒火石犀的角乃是赤红色,嘴里更时不时的,会喷出一丝丝火焰。
此时已是庄无道进入天南林海的第三十七日,自从那天寻到这群荒火石犀之后,已经有一个月之久。
这一个月,他就这样悄然尾随,尽量不惊动这群石犀,近距离仔细观察着他们的所有一举一动。与脑海之内的上古神犀观想图,互相印证。
然而结果却使人沮丧,他倒是从这些荒火石犀群身上悟到了不少,也改善了自己牛魔霸体的几个不足之处。
然而这门横连外功,始终还无法突破到第二重天的境界。
要知功法一重天的差距,就是整整十象之力
他此时普通一掌打出,不用大摔碑手的话,最多一百牛左右。
然而若牛魔元霸体入了第二重天,那就至少可增至二十四象不用大摔碑手的二十四象
好处更不仅只于此,第二重天后的牛魔霸体,肉身骨骼必定会大幅的强化
那时施展大摔碑手,可再次毫无顾忌。八倍可能还办不到,然而四倍之力却应当不难。
换而言之,他的一掌大摔碑,最高可强化到九十六象之力
直接就可把自身的实力,提升两倍有余。而若再配合碎山河拳意,在真元耗尽之前,哪怕是遇到筑基境修士他也可不惧。
突破练气境后期,亦可再无障碍,再经历一两次血祭之后,自可水到渠成
然而在这天南林海内,他呆了足足一个多月,却一直进展寥寥。庄无道自然是沮丧无比。
“云儿,你说我是不是需要换一换。这天南林海中,可能还有其他种类的犀妖。”
“为何?我看这荒火石犀,虽神犀之血较为淡薄,远不如那龙犀,然而也不算差了。难得的是,此犀亦是石中之火,与你如今的修行的诸般功体,颇有相似之处。”
“相似是相似,可悟不到也没用。”
庄无道一声叹息:“换一种神犀血脉,或者能有所得。”
“剑主你不是已经悟到了?”
云儿的语气,却极是诧异,仿佛是匪夷所思一般:“剑主明明已有领悟,为何要说悟不到?”
“我已悟到了?”庄无道皱起了眉,这云儿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正是”
云儿的语气,依然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剑主你仔细想想,你这一个月以来,对这些荒火石犀,感觉最深刻的是什么?”
“感觉最深刻的?”
庄无道呢喃自语,然而沉吟着道:“蛮横,霸道,大大咧咧,百无顾忌,横冲直撞——”
那两头成年的荒火石犀,最多不过是一阶后期而已,然而在这天南林海内,游荡了一个月,却无敢惹。
一直是大大咧咧,除了食物之外,什么都不去在意,也没什么事物能威胁到它们。
哪怕是那些一阶巅峰妖兽,也是见到就走,不敢轻撄其锋。
遇上什么让它们烦心看不惯的,往往就是不管不顾,一头撞过去。浑身披着石甲,独角的犀利,甚至还超过十三重法禁的剑器。身躯巨大,跑动时山摇地动。
哪怕那些一阶后期的妖兽,被其擦着碰着,都是非死即伤,真仿佛是所向无敌的霸王一般。
这些荒火石犀唯一的天敌,并非林海内妖兽中的任何一种,而是萦绕在它们身周的各种细小虫豸。
蛮横,霸道,横冲直撞——
庄无道若有所悟,眼里渐渐明亮了起来。浑身上下,也渐发出了淡淡黄芒
而在他的意念之内,那副上古神犀的观想图,也陡然间变得生动了起来,栩栩如生,多了几分活力。
原来这的牛魔元霸体的要点,就是↑横冲直撞,这四字么?
真亏了自己,跟随观察了一个多月都没能想到,反而纠结于这荒火石犀群的一些细微动作。
那么这牛魔元霸体的拳意,便是厅无忌,?横行无忌
庄无道只觉眼前,又是一扇门豁然趟开。却仅仅只片刻时间,他就又复压制住了胸中的兴奋欣喜。
知道此时,他还无法突破牛魔元霸体的第二重天。拳意虽初步领悟,却还需仔细钻压琢磨,以这厅无忌,拳意,来洗练自己的磁元罡力。不过只需一段极短的时日就可,最多不超出半月。
只需牛魔元霸体的第二重天完成,那么这一次自己深入天南林海内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了大半。
不过紧接着,庄无道又觉有些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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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章 魔毒已解(第二更求月票)
“云儿,你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不提醒。让我跟在这群荒火石犀后面浪费时间,耽误了足足一个多月”
一个月时间,已经足够庄无道做很多事了。
天璇照世真经,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术法的复杂,让庄无道越来越觉心力不足。
“怎么能说是浪费,剑主这一月跟随荒火石犀群的体会,并非是没用用处。一些细节,剑主你若不注意,一辈子都无法发觉。牛魔霸体修炼到日后,这些细节上的察觉,就成为剑主霸体上的破绽——”
庄无道蹙了蹙眉,默然无声。云儿若是早几日直接点破,他可能真没耐心,继续尾随观察下去。
不过此刻,倒确实是无此必要了。
无需再掩藏形迹,庄无道便直接从草丛中浮空而起。而后一个闪烁,就退到数百丈外。
磁遁什么都好,就是动静大了些。远处那两头荒火石犀也被惊动,转过头望了过来。
不过可能是感觉庄无道,并没什么敌意威胁,都只是疑惑的晃了晃头,就没再做理会。
庄无道也微微一笑,望着这群荒火石犀离去。一个月时间,他对这些灵智不高,蠢得可爱的异兽,多多少少有了些喜欢。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对它们下手。
一路北返,庄无道从深入林海万里的地域,一直退出到了林海外围大约七千里之地。
然后就当他准备寻个地方,布置血祭时。便见天空中几道红光,陆续飞至
其中几只‘万里一箭牵,,也不知已在林海上空盘旋了多久,居然箭神上,都结出了厚厚的冰层。
其中大部分,都是由北堂婉儿发来,询问他如今方位何在的。另外一只,却出人意料,是出自于莘薇。
庄无道微微摇头,首先取出了通音螺,将螺中的禁阵点开。里面初时并没传出声音,显然那北堂婉儿是还未反应过来。
足足片刻之后,才传出北堂婉儿惊喜的声音:“庄无道,你总算舍得回话了?这一个月到底去了那里?怎么连发几枚信符,都找不到你的人?该不是你独自一人,去了林海八千里?你难道是想死不成?”
庄无道不禁摇头,天南林海内八千里的凶险,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他也是自信凭借自己的磁遁之术,预见二阶妖兽时,打不过也应可逃得掉,这才冒险跟随那群荒火石犀深入。
“你管我去哪?总不会自己寻死。”
庄无道一边说着,一边四望着,随意寻了一处看似不错的灵地,就开始以蕴元石布置禁阵。
此刻正是离尘大比山试之时,进入天南林海中的弟子,不足往日的百分之一,是一段难得的安全时期。
尤其这七千里附近,更是人烟稀少。庄无道在天南林海内一个月,就没看见过有其他人的人影。
所以此地虽不怎么隐蔽,庄无道也依然不愁会被别人发觉。
“废话少说,婉儿大小姐是到底什么事寻我?需要连发七支万里一箭牵?
这种信符,虽是等阶最低的一种,却也价值五十蕴元石一支。‘万里一箭牵,的主符器则更贵,即便在离尘宗内,没有一千五百的善功换不出来,而且只能使用九十九次。
九十九次之后,符器就会彻底粉碎。
“本小姐是无聊了,想找人说话。难道无事就不能寻你?”
北堂婉儿一声嗤笑,语音自若:“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惹到了那位夜掌教的掌上明珠?”
“掌教?”
庄无道眉头紧了紧,有些讶然:“夜小妍?究竟怎么回事?”
“你果然认得”
那北堂婉儿不出意外道:“此女最近四处宣扬,说你医术平庸,徒具虚名,差点就害人不浅。说是精擅医道,却居然辨不出碧蟾勾魂引与碧蟾雪魂丝两种魔毒。偏偏还为人狂妄自大,说什么若不听你言,宇文元洲就必死无疑云云。比这更难听的话还有许多,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原来如此。”
庄无道已经明白了过来,那个夜小妍,果然是个泼辣的性子,不好招惹。
心中不禁也暗暗生出了几分火气,他对自己的名声,倒不怎么看重。别人的毁誉,影响不到分毫。
然而这夜小妍,说他徒具虚名,却又置他师尊节法真人于何地?
这一年之中,他只见过节法十几次,然而庄无道真的已是对自家这师尊,敬重有加。
“宇文元洲身中之毒,确实是碧蟾雪魂丝不错。她自己不信,我也没办法。日后自然可知究竟——”
“问题是宇文元洲的魔毒已解,如今正活蹦乱跳,哪里像是要快死的?”
北堂婉儿笑着道,言语里颇含着几分幸灾乐祸:“如今这位,已经连打十七擂,十七战全胜。在我离尘筑基境弟子中,已经高据四十二位。此人才入门二十三年,修为才只筑基初期而已,真不愧是秘传弟子。”
“魔毒已解?你确定?是用的‘五鼎换日易髓**,?”
庄无道一刹那间,也有些动摇,以为真是自己错判。可再细思了片刻之后,还是一阵摇头。
那种症状,绝对是碧蟾雪魂丝没错。宇文元洲之所以到现在活着,要么是用了正确的解毒之法,要么是有其他自己还不知的变故。
“确定至于是否用‘五鼎换日易髓**,解的毒,我就不知。不过无论如何,我看你这次都是丢人丢定了。”
北堂婉儿似怜似悯的一声感慨:“说到山试大比,你们宣灵山这一次,也是大丢颜面。尤其是练气境,唯一有点希望的吴焕,一上场就被明翠峰的那位莫问重手打伤。而似穆萱杜阳波他们几个,不是被压制得死死的,就是各种样的意外,早早退场。宣灵山一脉,煊赫数千年,实是太遭人嫉。这次那华英出了意外,就立时成了众矢之的。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古月明,居然连胜七场,在新晋弟子中排名第九,勉强保住了宣灵山最后一层脸皮。不过这次的排位,估计也是垫底。”
庄无道面色,也终于渐渐凝重。离尘在东南的八百学馆,每三年都通过大比山试的成绩来排位,以决定离尘宗日后资源的分配。
在离尘内部,二山七峰之间,也同样有着争斗。丹药,灵器分配的比重,也与大比山试有极大的关联。
其实宣灵山一脉的杰出弟子,数量仍旧极多。那吴焕穆萱的实力,他都亲眼见识过。
而即便那杜阳波,亦是四师兄苏秋座下最杰出一个,与吴焕齐名。
以这样的阵容,最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绩垫底才对。
压制,意外?还有吴焕他,居然被莫问重手打伤?
庄无道心情沉重,这就是司空宏,不愿他参加这一届的大比山试之因?
“仔细想来,无道你这次退出山试,还真是再英明不过。”
北堂婉儿言语间含着越来越浓的唏嘘感慨之意:“不过你的名声,这次怕是彻底毁了。不说其余二山七峰的弟子,就是宣灵山内,也有人说你怯战,害怕上场丢人现眼。说宣灵山遭遇奇耻大辱,你身为宣灵山气境不多的几个真传,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还说节法真人,用未来三十年宣灵山唯一的秘传名额,却寻来了一个废物。”
“不过最气愤的,还是盖千城与东离寒,虞安君三人。知晓你这次不参加山试,都气疯了。说一年前道试中败于你手,只是你庄无道侥幸而已。等你从林海内回来,他们定然会亲自登门,再向庄无道你讨教。这三个家伙,已经在你那里吃了几次闭门羹了吧?本来还以为这次有机会,一雪前耻的。结果无道你就是不给,哈哈哈——”
北堂婉儿大笑不已,那幸灾乐祸之意,再不掩藏,表露无遗。
庄无道无奈,面色却极其的淡漠,并不放在心上。对与这三人,他也仍无丝毫应战之意。
既然要藏拙,那就藏得彻底一些好了。
即便自己要寻对手磨砺自己的武道术法,也不该再寻这三人。不是他顿悟出‘碎山河,拳意后,信心空前膨胀。而是他这一年里,确确实实已完成了飞越。
第二重天的大摔碑手,接近第二重天的牛魔元霸体,练气境八重楼的修为,多增的两门玄术神通。已可使庄无道,傲视世间绝大多数的练气境修者。
而每日梦境中,云儿对他的调教指点,更让他在武道上的技巧,接近于出神入化。
天地阴阳大悲赋与大衍决,则让他的肉身强度与根基,都与日俱增
他庄无道的对手,现在也只可能是莫问,是李昱那种。再还有,便是中原天道盟那张颖才榜,上的人物。
一年前让他感觉无法匹敌的盖千城与虞安君等辈,早已不放在他眼中。
“莫耻笑他人就不知北堂小姐,这次山试大比的排名如何?是否进入了前三?或者成绩于脆比那古月明还要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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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魔主血食(第三更求月票)
“莫要耻笑他人就不知北堂小姐,这次山试大比的排名如何?是否进入了前三?或者于脆成绩比那古月明还要差一些?”
北堂婉儿顿时就没了声息,又片刻之后,庄无道只听那通音螺‘兹,的一声响。然后里面又传出北堂婉儿十足惊讶的声音:“啊咧?这通音螺没灵力了,我得给它换蕴元石,无道你等等,稍后再跟你说。”
说是等等稍后,那通音螺却从此就没了动静。
庄无道神情古怪的摇了摇头,开始查看起另一枚来自莘薇的‘万里一箭牵,。这一枚红箭,却非是专为他而来。而是钅箭,,只要是在这附近的宣灵山弟子,都能够收得到。
同样是在红色小箭的尾部,挂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庄无道需要小心翼翼,把小箭尾部的冰层慢慢化开,才能完整将纸条取出。
“各位师兄师姐快来救命,穆萱师姐她快要发疯了。第一场就败得好惨,还是输在以前她照顾有加的师弟手里,师姐她估计都不想活了。她居然还要往里面走,完蛋了,联系不到师尊——”
纸条上的内容无头无尾,语无伦次,应该是莘薇匆忙之下草草书成,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北面还有张草图,标识着她们的大致方位,大概是从宏山集出发,往林海东南方向九千里左右的距离。
看似与他同在一个方向,都在林海东南一侧。然而穆萱她们更偏向东面。距离此处,至少有五六千里之遥。
不过莘薇发出这枚‘万里一箭牵,的时间,却是早在两日之前。也正因是深入东南九千里之后发出的信符,此女才无法联系宣灵山。
庄无道不禁无语,忖道这穆萱与莘薇,此时难道也在天南林海内?深入九千里林海。这个穆萱,还真是不打算活了?
真想要寻死,到哪处不可以,一定要葬身兽口这才舒爽?
一声叹息,庄无道从自己的小乾坤戒内,也取出了两枚红色小箭。直接就把莘薇的信,绑在了箭尾端。然后一个法决激发,使红箭飞空而七,直入云空五千余丈,消失在了天边远处。
时间已经隔了整整两日,庄无道也不知这两个师侄女,到底还是否活着。
他这两枚信符,是直接通知在宣灵山值守的四师兄苏秋与司空宏。节法真人需要照看六师兄灵华英,除了每三个月的开坛**,已经连续一年都没离开过宣灵山的峰顶,根本就无法指望。而至于凤雪云灵月等人,此时都在离尘本山主持着大比山试,也暂时都无法抽身。唯一有空闲的,就只有苏秋与司空宏二人而已。
告知了这两位,他就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这穆萱莘薇二人这次能否活命,就要看她们的运气如何。还有那四师兄苏秋,又是否能及时赶至了。
处理完此事,庄无道心里想着自己不会在意。然而每每想到一年前,曾与他通同行的那两个可爱女孩,却仍觉一阵揪心。
直到开始再一次献祭时,庄无道才勉强收住了杂念。
这一次他再无需特意去捕捉什么祭品,此时在磁元灵盾里,就有着不少的积存。
他这一个多月跟随荒火石犀,也猎杀了不下十只的一阶后期妖兽。磁元灵盾吞噬的精血精魂,都不在少数。
封锁灵潮的禁阵布好,庄无道就只需将‘祭坛,展开,念动一遍《无间平等经》便可。
不过当阿鼻平等王的化身意识才刚降临,庄无道就觉有些不对。
隐隐感觉今日的阿鼻平等王,完全是无精打采,对他提供的祭品根本提不起兴趣,似在勉强应付的感觉。完全没有可一年前,对血食的疯狂渴求之态。
而事后这冥王的反馈,也是出奇的少。祭坛之上,居然只留下了一滴魔血精华,
“云儿,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位冥主,难道更喜欢活祭?”
“不会这位冥王除了吝啬之外,是出了名的不挑食,生祭死祭都不会在乎。今日这副做派,无非是在对剑主提醒警告。你提供的血食祭品不合它意,让它不满了。”
“不满?云儿你说清楚些。”
庄主一头雾水,根本就没听懂。云儿一面说那位阿鼻平等王不挑食,一面又说自己提供的祭品,让它很不满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它不挑食,是指生祭死祭。祭品死活都无妨,只需有足够的精血精魂元气就可。说它对你不满,是因剑主的祭品中,少了一样他最看重喜欢的。
“最看重喜欢的——”
庄无道呢喃自语着,心里已经隐隐有所领悟。却只觉一股如潮寒意,侵袭着全身上下。
“就是人”
云儿的语气,平静的可怕:“人乃万物之灵长,天地万灵之所钟。哪怕是人出生之后,一身气机都会堕为后天,也往往要较普通的入阶妖兽更精纯。尤其人之精魂,乃是大补之物,超出兽类的精魂十数倍。因而人族才是各方魔君魔主,最喜欢的血食,最喜欢的供品。无论是修士也好,刚出生的婴儿也罢,甚至那些妇人产前的紫河车也可,都是阿鼻平等王最看重祭品。只需剑主你下次能给它提供这些,就可熄其怒火,得到丰厚回馈。”
“住口你给我住口,听到没有?”
云儿的话音未落,庄无道就语气生硬的呵斥着。胸膛剧烈的起伏,只觉自己呼吸都已窒住,喘不过气。
身后的剑灵也果然恢复了寂静,再没有说话。
庄无道几个深呼吸之后,又猛地晃了晃头,把那面祭坛再次收起,恢复成磁元灵盾的模样。
然而也不知是否心理上的错觉,他总觉这面盾牌中,正在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不过心情却已渐渐平复,他当初走上这条路时,不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旦开始供奉魔主,那么除非是有一日自己能够有足够的修为,超脱出那位阿鼻平等王的掌握,否则绝无退路可言,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个时候,自己又何需如此惺惺作态?
收拾了一番现场之后,庄无道就又陷入了深思。不过也没迟疑多久,庄无道便果断的往东侧方向,遁行而去。
“剑主这是欲去寻那两个女孩的下落?为何?这天南林海内,的确是妖兽成群。凶险虽不远如五劫前天仙界的诸方恶地,然而也非你现在能自由出路。深入九千里,已经是异常危险了。”
“不是”
庄无道摇头:“这次入林海,除了参悟牛魔霸体之外。我也想找找看,这天南林海中是否有万年梧桐木存在。前些时日翻阅宣灵山籍册时,有看到一位前辈的手记中提到过,林海东南一侧,有大片的火梧林。且都颇有些年份,据说年岁最低的一株也有三千余年。那里距离宏山集,也不过才一万两千里而已。那里虽是有些凶险,不过我自问逃生还是能办到。”
寻找万年梧桐木心是他这次的目的之一,不过庄无道,也确实有些担忧那两个师侄女的安危。
反正顺路,过去顺便看看也是无妨。不过等他到了之后,苏秋与司空宏二人,估计也早就抵达了。
金丹境的剑遁之速,远不是他现在小打小闹出来的‘磁遁,可比。
那时要么已经把人救回,要么就是在搜寻莘薇穆萱的尸骨,没第二种可能
“火梧林么?那倒是不错。赤火梧桐,往往生于火山之上。若是有了一定年份的火梧林,甚至有凤鸾血裔栖息其中。万年火梧心,效果也更在普通的万年梧桐木心之上。也无需万年,六千年的年份就可。”
庄无道的精神微震,却又听云儿又语气一转道:“然而我也知火梧林附近,往往有大量的火系异禽,栖息林内。除此之外,只要是三千年以上火梧,都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产生灵智,化为妖树。这可非是一年前,你与人合力击杀的那株紫槐妖可比。三千年的赤火梧林,至少也是二阶妖兽。”
“说了只是去看看而已,若然没找到,那就无需再为这火梧林费心思。可若是真有的话,那你我日后仔细筹划,总有办法能将那万年梧心取到手。除此之外,我听说那头白背妖猿,也是在那附近——”
庄无道正这般说着,却听远处天边,传出‘轰,的一声闷雷般的炸响。震荡天际,滚滚而至。
那声音传来之地,隐隐正是离尘宗的方向。
庄无道面色顿时微变,身影蓦地浮空而起。从离地二十丈,冒险攀升到了三百丈高处,一直升到了树海的顶端,眼前的视线陡然一阔。
而后只见大片的黑云,正弥漫在天际一侧。细细辨认,却是一大群黑压压的妖禽,正往那宣灵山的方向飞扑而去。
成千上万,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头,群聚在一起,看不清究竟。然而却气势磅礴,哪怕是入了阶的妖禽,在其中也不过只是‘杂兵,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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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置若罔闻(求月票)
庄无道忙为自己加持了‘朱雀瞳,,就见远处南屏诸山方向,赫然散出大片的雷网,覆盖着整片天际。
五千里之外的情形,他即便是双目加持了术法,也依然是望不见的。然而那紫红色的都天神雷,却在往外四处蔓延抽打,足足覆盖七千余里。一道道粗如水桶般的雷光,一直延伸到那禽群之中。赤色的火焰,更染红了半边空际。
使空中大片大片的妖禽,成群跌落。哀鸣之声与雷光炸声混杂,一阵阵刺人耳膜。
庄无道不禁倒吸了口寒气,面色僵硬无比。他不知那些妖禽,到底在发什么疯,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攻打离尘诸山。
却知晓离尘宗的‘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门阵,一旦发动,就不仅仅只是催发七都天神通与南明离火而已。在林海与南屏诸山交界处,更会升起一道无形屏障,内外禁绝。
自己发出的那两枚‘万里一箭牵,,到底能不能在屏障隔断前,送到司空宏与苏秋手中?
“剑主,究竟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儿究竟只是剑灵,只能灵识感应,无法远望前方。不过却可感应得到,庄无道这一刹那的情绪变化。还有远处,那越来越强盛的灵力波潮。
“原来这天南林海内也会有兽潮,我还以为只有越城才有。”
庄无道深吸了一口气,把身影缓缓降落了下来。其实那庞大禽群距离他还有不远距离,目标也是宣灵山方向。然而庄无道实在不敢冒风险,哪怕只惹来三五头妖禽的注意,也是莫大的风险。
“是天南林海内的妖兽,在攻打离尘诸本山?”
云儿的语气里,也夹含着几许讶异:“这又是为何?仅凭离尘宗的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门阵,哪怕没有元神坐镇,也至少需五六个四阶方能打破。”
天南林海内的妖兽,实力固然是强横。然而离尘宗早在万余年,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哪怕整合林海内所有妖兽,亦未必能动摇得了‘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门阵
除非是有外援,又或者另有了破阵之法。然而前者不现实,而破阵又谈何容易?
“我怎知道?或者真是发疯了,想要自己寻死。”
庄无道摇着头,他只知现在自己的处境恶劣。离尘诸山内外禁绝,也就意外着林海之内的妖兽,会更加的猖狂。而他庄无道,却需夹着尾巴行走,更要小心翼翼。
那禽潮也不知何时才能解决,也就意味着这段时间内,这附近都不会有金丹与筑基修士经过。
一旦遇到了什么凶险,被大群的妖兽围住,那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要求救也不可得。
还有那穆萱莘薇——
庄无道微一皱眉,身影却依然还是往东南方向滑空遁去。
无数妖禽群聚离尘诸山之外,对他而言,或者也是个探查火梧树林的绝佳机会。
※※※※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离尘本山山下的大校场前。数十万离尘弟子汇聚此间,气氛依然热闹喧嚣。
校场中三百个擂台,数百位离尘弟子,在捉对厮杀。擂台之下,则是喝彩声阵阵,欢呼之声如雷。哪怕上空的‘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门阵,已彻底展开,也丝毫都不受影响。
不过在这众多弟子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兴高采烈。
在靠近东南的一侧,一块刻着‘宣灵山,三个纂字的石碑之后,整整万余宣灵山弟子或站或坐,气氛却都是沉闷压抑到了极致。
几乎所有人都是铁青着脸,目露出愤慨之色。
吴焕坐在一群师兄弟之间,神情颓废,一言不发,只是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胸前还绑着厚厚的绷带,里面不断渗出血迹。而在他身侧,几个穿着真传袍服的弟子,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或是咬着牙,目露愤恨之色。或是死死的握着拳头,眼神却更显黯淡。
“好得很,今年是专只针对我们宣灵山一家?”
“这明翠峰,当真是该死不过我宣灵山一脉,与明翠峰一向都是死敌。皇极峰与明翠峰联手也就罢了,绝尘峰首鼠两端,又从明翠峰手里捞到李昱这个弟子。有这样的的好处,与我们宣灵山做对也不奇怪。可他们岐阳峰,又为何也要趟这趟浑水?”
“当真是奇耻大辱华英师叔他若是还在,岂容他们如此欺辱?”
“今年真人他不是还收了个门人么?怎么就不见了踪影?如此怯懦之辈,也配为我离尘秘传?”
“慎言真人收下那庄无道,定是有其用意,岂是你等能妄加诽谤揣测?
“话虽如此,不过我也真位那位古师弟抱屈,如此天资,如此心性,哪一样不比那个庄无道强上百倍?却只能为六师叔弟子,二十年之后才能有秘传资格。”
吴焕听着自己身侧这些师兄弟的言语,只觉胸中积郁的愤懑不平之气,是愈发的浓郁,似乎要爆炸开来一般,撑得肺腑生疼。
却偏无处宣泄,吴焕只能大口的喝酒,以期能消弭自己的怒念戾气。酒能消愁,亦可让人心智麻木恍惚。
或者彻底醉了之后,就不会在意那屈辱,在意那刻入骨髓的荣辱之念,还有背弃——
他心里说着不要去在意,然而当听到身旁有人说到柏峰,三字时,却仍忍不住往那校场中央,上方的石台处看了一眼。
当望见其中一个身影之后,吴焕的双手又不禁紧紧一握,把手中的酒壶,捏成了粉碎
“说到庄无道,那夜小妍说他的医道平庸,徒具虚名,到底是真是假?”
“这个倒是不怎么清楚,不过我知前些时日吴师兄,确实曾陪她与宇文元洲去过半月楼。”
“那么就是真的?宇文元洲如今,可是好端端的活着。生龙活虎,没半分异样。一个月来,连挑十八人,其中倒有十六人,是我们宣灵山一脉弟子我倒是宁愿庄师叔他错诊了,让他魔毒一辈子都除不去才好。”
“小师叔的医术,是真人他亲口称赞过,应该不会太差。然而师叔他毕竟才这个年纪,魔毒上的造诣稍稍差些,也不出奇?”
“够了”
吴焕已换了过一个酒壶,一声冷哼道:“诸位与其在这里议论旁人的是非,倒不如仔细想想看,要如何为我宣灵山一脉挽回颜面”
他在这诸多练气境弟子中,颇有威信。此言一出,就使周围的议论声为之一寂。
良久之后,才有人苦笑着出言:“还能有何法可想?这些天里,对手不是实力高我等一筹,就是功法上被克制。你们几个撑场面的真传,都或多或少的有伤在身,我们这些人,就更是无可奈何。”
吴焕也为之哑然,大比山试的规矩虽与道试相同,都是擂台挑战制。然而在被其余诸峰诸脉联合针对之后,宣灵山弟子只要是敢于向上冲击排名,就必定会被诸峰弟子联手打压。往往才胜一两场之后,就会有对手提出挑战。
或是实力真的高出一线,或是功法上克制,又或是另有手段。
不到半个月时间,宣灵山一脉的出众人物,就基本折戟沉沙。他吴焕也只能在这里饮酒消愁。
“所以才要想办法大比最后几日,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就不信了,他们的那些真传,能够压到那时还不往上争夺排名”
吴焕的话音,忽的夏然而止,他的目光,已被那中央高台上的情形吸引。
只见此刻在那居中而坐的掌教真人身旁,多出了一个他极其熟悉的身影。远远望去,只见那人的面色苍白,眼中竟满含着平时不曾有过的焦灼之意。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师尊云灵月,几十年里,何曾如此失态过?
※※※※
“这么说来,夜师兄是一定不肯救援了?”
掌教御座之旁,云灵月的声音异常的于涩生硬,甚至连自己都觉有些陌生
“离尘本山,如今不可能抽不出人手。还是你夜君权,已经不把我宣灵山,视为离尘一脉?”
“云师弟你言重了”
离尘宗现任掌教夜君权今年已二百六十七岁,面貌却依然如同少年,面泛红光,正一声苦笑道:“你我皆知,此时宣灵山哪怕没有节法真人坐镇,也依然是万无一失只需有两三位金丹主持,天南林海内的妖修,就休想破开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门阵,也伤不了宣灵山一草一木。云师弟说我把我宣灵山,视为离尘一脉,这从何谈起?难道定要小题大做,师弟才觉满意?”
云灵月咬了咬牙,语气放软了几分:“不是宣灵山,是我们宣灵山一脉有几十个不成器的弟子,此刻可能还在林海之内闯荡。我担心他们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是这样?”
夜君权做出了然状,而后微微摇头:“我记得大比之前,就已告知全宗上下。山试之期,巡山堂需专注于内查,暂时无力外顾。所有弟子都不得深入林海,否则生死自负,宗门概不负责。这则告喻,我曾连发三次。怎么宣灵山还有弟子,将宗门律令视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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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刀镰铁蜈(第二更求月票)
“师兄这莫非是在质问我宣灵山?”
云灵月一声冷笑:“这条宗门禁令,二山七脉哪一峰真正当回事?记得六十六前那次大比时,是谁因弟子被困在天南林海,连夜来寻我宣灵山求救?师兄这是准备翻脸不认人?”
夜君权面皮顿时扯了扯,六十六前,记得是有这么那一次。然而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妖修来攻打。
思忖片刻,夜君权却依然是一声叹息:“云师弟,不是我夜君权不肯帮,而是实在无能为力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山试大比,诸宗诸派这么多人都在观礼。筑基境的排位之争,也离不开金丹主持,哪里还能抽得开人手?”
说到此处时,夜君权又顿了顿,踌躇道:“这样如何?我身为掌教,此事不好妄下决断。不过你们宣灵山一脉,却可便宜行事,先行赶回。二山七峰中若有好友愿意相助,我也可准他们离去。这里虽也缺人手,不过师兄我会试着勉力调度。”
云灵月的面色,更显阴沉。夜君权言中似无一句推托,然而却满含着推拒之意。
只是金丹能有什么用?无有两三位元神联手,击退宣灵山外的那四位四阶大妖。即便他们这些金丹返回,也不敢轻易出阵寻人。
“既然如此,那我不敢再有劳”
说完这句,云灵月便直接一拂袖,转身离去。话不投机半句多,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另寻办法。
“忘恩负义之辈,我云灵月领教了。只望你们岐阳峰日后,莫要再有需求到我们宣灵山一脉之时”
夜君权顿时皱紧了眉,双拳紧紧的握着,青筋暴起。良久之后,才又长声一叹。
他旁边立着的夜小妍,却是忍不住一声冷哼:“这是什么态度?哪里像是在求援?我们岐阳峰即便日后有事要求到别人,也轮不到他们宣灵山”
“师妹住口”
宇文元洲也一直就在旁静听,此时面上略含忧色的转过了身:“师叔似乎心有愧意?那位云师叔,看来是真的生恼了。”
这些年来节法真人一直闭关不理事,其大弟子又常年外出未归。云灵月身为节法二弟子,为人行事又一向令人信服,已经是宣灵山实际上的主事人。
“生恼了我也无法,总不可能真就答应下来。”
夜君权说完,又语音悠悠道:“我又怎可能不心中生愧?确实是我岐阳峰一脉,欠了他们宣灵山的。被骂一句忘恩负义,也是理所当然。今日我夜君权之举,甚至可说是恩将仇报了。”
宇文元洲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师叔,我知离尘宗内一家独大并非好事。也知明翠皇极诸峰,对宣灵山已积存太多怨气。然而我岐阳峰一脉,却实无必要介入其中。得罪了云师叔,对我岐阳峰而言,又能有多少好处?反而平白坏了名声。”
“是没好处然而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夜君权笑了笑,又看向台下右侧,那近万宣灵山近万弟子一眼:“你可是感觉,对不起自己那位朋友?”
宇文元洲默然不语,一个月内,他已亲手将十六名宣灵山弟子击落擂台。
“然而你以为,以那幻阳老儿的为人,会那么容易就答应下来。心甘情愿为你耗费整整四年修为,施展那五鼎换日易髓**?”
说到此处时,夜君权眼里已全是阴冷之色:“所谓缺少灵药,拖延三月。无非是逼我岐阳峰一脉站队而已”
“怎么可能?”
夜小妍一声惊呼,满脸的不可思议。实在无法想象,那位始终待他们和蔼可亲的幻阳子师叔,暗地里竟还有着这样龌蹉阴暗的心思。
“如何不可能?如今的离尘宗,全宗上下加上灵华英在内,总共只有六位超品灵根。也只有超品,才有十足的把握冲击元神。元洲他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我们岐阳峰唯一一人。此时任何人以元洲他的性命来要挟,我们岐阳峰上下都不能不从,实在冒不起这个风险。”
夜君权整个人似乎是老了十岁一般,神情疲惫:“所以元洲你也无需感觉对不住,是不得不如此。即便真有愧疚,那也需强忍着。除非我岐阳峰,也有似宣灵山那么多的金丹。”
宇文元洲目露不虞之色,却还是强行忍住,不再言语。然后就听夜君权,又小声在唱道:“我看他鲜花着锦,又凋落了:看他烈火烹油,快要燃灭——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么?
宇文元洲更是恻然,接着便皱起了眉,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胸前。
也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自己的胸膛内,似乎正在发痒。痒入骨髓,自己的意识也有些昏沉。
然而当他灵觉内视时,却偏又全无异状。
※※※※
两日之后,庄无道继续以磁遁,继续在密林之中穿行。不过此时情形,却颇是不堪。
身后一只**十余丈长的蜈蚣,正发了狂般的疾奔。那庞大的身躯,在这片密林中却如履平地。整整一百对足节,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在那些巨树间蜿蜒攀爬。
一阶的妖兽,天地法相在一丈以上,十丈之内。二阶的妖兽,法相则通常不超出百丈。而二阶初期,通常都是二三十丈的法身。
不过唯有蛇虫之属例外,展出的天地法相,往往能超出这限制。
而此时庄无道的身后,就是一头货真价实的二阶初期的妖虫——刀镰铁甲蜈。
自从一人一虫遭遇之后,这只蜈蚣已经追了他已经有六千里地。一追一逃,整整持续了半日时间。
不过那刀镰铁甲蜈的遁速,到底是慢了一线。哪怕将其本命‘百足,神通施展了出来,也依然被庄无道越甩越远。
“剑主为何不战?这只刀镰铁甲蜈,并无什么特殊异能,毒素也仅只是中下,只有前臂刀镰可惧。勉力为之,剑主有胜出希望。”
“不是不战,而是无此必要二阶的百足神通,顶多还能再使用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看它怎么追我?”
庄无道一边飞速的穿梭,闪避着前方的树木,一边抗拒着身后,从轻云剑上涌来的热流。
他不是看不出来,这只刀镰铁甲蜈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其全身坚不可摧的铁甲,还有那对刀镰。
然而这些刀镰铁甲蜈可仗峙横行于林内的,在他面前却是无一可取之处。
速度远不及他,哪怕施展出本名‘百足,神通,也仅仅与他相当。那对刀镰,能不能碰到他影子都是疑问。而至于那铁甲,却未必能挡得住他如今的‘拔剑术,。
至于毒素,则根本就无法渗透入磁元罡气。
庄无道之所以宁愿狼狈远遁而走,不愿回头与之一战,却是因那些跟随在后的一大群蜈子蜈孙,其中不乏一阶巅峰的存在。
他的拔剑术,若不能一击必杀,被这只二阶刀镰铁甲蜈缠住,那就是被围攻之局。
实力再强,也架不住对手太多。更何况这只二阶刀镰铁甲蜈的战力,对他而言,战力可一点都不弱。
“剑主若担忧失手,可由云儿代劳的。分明有二品神通可以克敌制胜,这岂非是怯战?”
“说了无此必要”
庄无道说话之时,已悄无声息的取出了那枚阳火雷瓶。四团黄光,悄无声息的就陆续坠入到了下方枯叶之中,深深埋藏。人则继续浮空滑行,轻灵迅捷
后方的刀镰铁甲蜈则浑然不觉,依然在飞速追击。不过就在它那庞大的身躯,在那厚厚的枯叶之上游过之时。下方处却突的一声震晃,四枚‘磁火阳雷,同时爆发。巨大的气浪,将刀镰铁甲蜈的半边身躯,都强行掀起。
而此时庄无道的身影,却是忽悠转身。四肢上下都闪动丝丝雷光,带着整整一串的残影,到了刀镰铁甲蜈暴露的胸腹之前。
“拔剑术”
亮银色的光华乍闪,弧形的气芒,瞬间扫荡了整整三百丈方圆。三百丈之内,所有高过这道剑弧的树木,都纷纷折段倾倒,那切口平齐的不可思议。
那刀镰铁甲蜈的身躯也同样如此,整个头颅,都被庄无道削段了下来。
然而就在庄无道以为,自己接下来可以用磁元灵盾汲取精血兽魂,收取刀镰铁甲蜈晶核时。
这只刀镰铁甲蜈的身躯,却又骤然移动。不过却再未攻击,而是疯狂的往远处爬行,飞速的逃窜着。只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剑主你太大意了,百足不僵,又何况是一只二阶的妖蜈?二阶妖兽妖虫,哪里有那么容易对付?”
庄无道再仔细看,而后就发现那被自己斩下来的一截蜈头,已经变成了一团普通的节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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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偷猎散修(第三更求月票)
“怎不早提醒我?”
庄无道不禁有些泄气,他还以为今日,可以收获自己斩杀的第一头二阶妖
“剑主突然回身,实在出乎云儿意料”
言下之意,是你怎不早说?
云儿接着又语气一转道:“再说提醒了也没用,即便是云儿,也未必就能够一击必杀。要击中这刀镰铁甲蜈的真正要害,要全看临机应变之能与经验,否则提前知晓也是无用。不过方才,剑主那一剑出其不意,已经将它重创了。
庄无道听得直摇头,收剑回鞘。自然是重创,否则这头刀镰铁甲蜈,不会就此轻易退去。
之所以离开,估计一是因己身伤势,二是那些蜈子蜈孙,都已经跟不上,三是感觉到他的危险。原来眼前的猎物,也并非是好相与的,一不小心就要崩断牙。
“不过剑主,为何突然间又改了主意?”
云儿好奇地问道:“那回身一剑很是利落,即便云儿使来,也不过如此而已。看来剑主的剑道,已经开始入门,余心甚慰。”
“自然是有停下的理由。”
庄无道的唇角不自禁扯了扯,最近云儿把]一棍再给一颗甜枣,的办法,玩的很熟。
不独在梦境中如此,在现实中也如是。往往在把他训丨斥到心中发凉,几乎绝望的时候,又会称赞个一两句,让人重拾希望斗志。
不过这段时日下来,他也渐渐明白,自己若是真把她的赞誉之言当真,那就是蠢不可及。
一言不发,庄无道在林中依靠元磁之力滑行,几个起跃之后,就到了一颗普通的槐树旁。然而从那草丛中,取出了几条花花绿绿的布块。
应该是整片的衣襟被削落了下来,切口平齐,说明对方使用兵器,异常的锋锐。
“是穆萱身上的东西,我记得三个月前她在宣灵山听讲的时候,穿的就是这种衣物。”
莘薇是老实孩子,身上虽不是穿着规规矩矩的离尘道袍,却也素洁端方。在**殿诸多长辈面前,更是循规蹈矩,绝不敢有失礼处。只有穆萱,与莘薇的老师凤雪一般,穿着喜欢标新立异。
不过此女身上的衣物也番茄品,一样是有着十二重法禁的灵衣。
“那两个女孩?”
云儿恍然道:“怪不得剑主要停下,方才云儿居然没有发现。”
庄无道唇角再次讥讽的一挑,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发现之后,故意装作不知?
不过也没必要深究,其实若非还有一个他颇怀好感的莘薇,他自己也不怎么情愿管那穆萱的死活。
然而既然已经看到了,自己就不能不管。
离尘宗内外封闭,苏秋司空宏这一众金丹,未必就能出得来。这两个女孩遇险,可能唯一生还的希望,就在自己身上。
“周围别无其他战斗痕迹,应该是用千里移光术逃至此间。不过没能顺利逃掉,于是那女孩再使用了一次千里移光术离开。时间不会太久,最多半日。不过有她随身之物在,倒是容易搜寻到她的下落。”
庄无道轻轻嗯了一声,心中却微微一沉。穆萱使用‘千里移光术,都逃遁不得的对手,该是何等实力的存在?
莘薇的剑遁,速度要更逊色数筹,此时又是否还活着。
排开了杂念,庄无道将三只星火神蝶,招来到了身前,围绕着那几块布帛飞舞着。
庄无道再连续捏出了几个手印,口念真言。
“天璇有灵,助我见迹追痕”
道法完成,那三只星火神蝶就一起闪动着火翅,翩翩飞舞着,继续往西南面的方向飞行而去。速度极快,一眨眼就到了百丈开外。
庄无道眉头一挑,意外之极。看来倒不用怎么误事,那穆萱选择逃遁的方位,与他要去的火梧林,居然是在一个方向。
※※※※
也就在大约两个时辰之后,那三只星火神蝶终于停了下来。天璇追迹术,只需有对方的随身精血或贴身之物,目标在三千里内,都可以施展。
不过星火神蝶之所以停下,不是寻不到穆萱的方位,而是庄无道,主动撤去了灵法。
云儿已经早于星火神蝶一步,感应到了。
就在三千余丈外,穆萱与莘薇二女,正互相偎依着,躲在一个小山的窟洞中。
后者腹部有伤,血染衣袍,气息颇为黯弱。不过却强撑着精神,在主持着洞内的‘九宫都天神雷旗阵,。那穆萱则是手持那双鸳鸯紫金刀,守在了洞口
在那洞口之外,却非是庄无道想象中的妖兽,而是三名修士。居然都是练气境后期的修为,而位于正中处的那人,更赫然是练气境巅峰。面貌大约六旬左右,五官阴鸷,眼神冷厉异常。
而这老者身旁浮着的三口剑器,赫然都是十三重法禁,应该正是斩段穆萱衣袖之物。
此人的神念,亦是异常的强大,覆盖整整一百五十丈。在练气境修士中,应该是首屈一指。
一般练气境巅峰修士中神念出色者,也不过是一百丈而已,此人却超出了整整半倍
而似庄无道,以养神丹与天璇照世真经修炼了整整一年,也不过只能蔓延到一百丈外而已。
“散修?原来是偷猎之人”
庄无道眯起了眼,悄然收起了磁遁之术。
既然知道对手的灵念异常的宽阔敏感,他的动作也就自然需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免得把对手惊动。
此时那穆萱分明已是吃力之至,以一敌三,之所以还没败亡。是全靠其身后那一尊金色的神祗,在后方护持。
按说以穆萱的法力,根本不足以维持这么久的丁丑神将。然而此时那金色神祗的头部,此刻赫然有着一张金色的符篥,源源不断的提供着法力,使那丁丑的化身,都以持续降临在此间。
这是‘道虚储元符,,高阶修士将自己的真元储藏于符篥之内,提供给低阶弟子使用。
道虚储元符并不难制作,也不消耗修为,就是材料难得。一枚三阶的‘道虚储元符,,价格不比三十六重法禁的灵器低多少。
而穆萱此时用出来的,正是一枚二阶的道虚储元。
庄无道心忖这些金丹弟子,果然都不是那么容易丧命的,各自都有着保命的手段。就比如这穆萱,即便他不来,也足可再支撑两三个时辰。
一张‘道虚储元符,,一个丁甲神将,就令这些散修无可奈何。
接着庄无道就又想,为何自己没有?固然穆萱是金丹弟子没错,可自己可也是元神门下。
果然同人不同命么?
知晓二女,暂时都还安全。庄无道就更不焦急,借助云儿的灵识,细细观察着周围。
而后就发现这周围,正潜藏着的几道气机。极其微弱,若不细心观察,一不小心就会遗漏。围绕着那小山洞,形成了一个埋伏圈。
原来如此,他就奇怪这二人,怎么说也是宣灵山真传弟子,实力尽都不俗。怎么可能连三个练气境散修,都奈何不得?
庄无道只稍稍凝思,就开始了动作,并没有直接扑过去,而是往前悄然潜行。
这时候才深深领会到,云儿在梦境中常说的那句‘术到用时方知少,的含
他庄无道兼修多门,内外灵三法俱修,如今也都有了一定造诣。尤其是外功,在练气境界可谓是登峰造极,术法也是不弱,天璇造世真经上记载的各种灵术,可谓是了如指掌,娴熟之至。
然而面对今日的情形,却依然感觉自己还有所不足。他不缺克敌制胜的手段,却在潜纵匿迹方面,少有钻研。
“我来吧?”
云儿主动请缨,庄无道想了想,还是乖乖的把身躯的控制权,暂时交给了云儿。
后者先是以落羽术,减轻了自己的重量。动作就有如灵猫,不发出哪怕一点声息。又以术法召来了一丝丝的天璇星力,环绕在身周,轻而易举,就掩饰住了己身的气机波动。
就这样云儿一直移到其中一人的身后,都没有任何人发觉。最后她只需伸出手,捏住此人的喉咙,然后重重的一捏,就可彻底了断此人。更有大量的石明精焰同时融入,使其身躯迅速化石。
而此时一只星火神蝶,也落在了这死去的修士肩上,竟然伪装出这人死前一切的气息活动,惟妙惟肖。
如法炮制,转眼间就又是两名修士,以同样的死法,栽在了云儿的手中。
庄无道心中震撼,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存在于虚无中的死神,轻易就可剥夺这些修士的性命。
云儿只是施展着一些普通的术法而已,连幻术都算不上,然而在场修士,却无一人能发觉。包括山洞前,那位神念可覆盖一百五十丈练气巅峰。对于这边的动静,一样是茫然不知。
根本就不清楚,他的三个同伴,已经糊里糊涂,就已没了性命。
“剑主,云儿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云儿的动作终于顿住,那丝丝热流从庄无道的体内倒退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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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无法理解(求月票)
“那人神念敏锐,最后两人,都在他身皱一百三十丈内。我没把握继续瞒过他。”
“不用,杀了这三人,估计也差不到了。多谢了——”
庄无道毫无失望之意,再次掌握住了身躯。能够借云儿之力,预先解决这三人,庄无道已是意外之喜,并不奢求更多。
他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偷袭而觉愧疚,越城的混混,捅黑刀扔石灰等等手段,那是再平常不过之事。
以他此刻的实力,即便消耗了一门拔剑术,也应可能穆萱几人解围,并非奈何不得。
可既然有能轻松解决的方法,又何需苦战?
唯一使他感觉出乎意料的是,云儿居然对此也大是赞同,并不反感。
“剑者无畏,然而并非一切都定要堂堂正正不可。潜伏袭杀之法,也非是什么小道。万不得已时,亦可为之。”
庄无道失声一笑,继续观察着动静。此时洞内的莘薇,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身躯微颤。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下来,只微微气喘,却有一丝黑色的血液从她唇角旁溢出。
而洞口处的穆萱,则面色微变道:“你那飞剑上有毒?”
“是有毒,见血封喉的魔萝五步散。”
那三人中为首的修士,声线异常的苍老嘶哑:“到现在才发觉?她是半日前受的伤,也就说已经中毒整整半日。撑到这个时候才发作,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你也真是姐妹情深,居然能装作浑若无事,强忍了到现在。”
那穆萱的额头上,顿时是青筋暴起,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焦虑懊恼之色,不过却依然还算平静:“你这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在嘲笑本姑娘?薇儿她还能撑得下去,我不但心。倒是阁下,希望你们稍后还能笑得出来。我信符已发,师门长辈转眼即至。尔等私入林海偷猎,又胆敢击伤离尘真传弟子,意图杀人灭口,都罪在不赦”
“姑娘此言,是欺我们不知?”
那六旬修士笑道:“是老夫运气好,那些妖兽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要攻打离尘诸山。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门阵内外禁绝,你们离尘宗的人手,一时半刻只怕还过不来。所以这师门长辈,二位还莫要指望为好。”
穆萱的一口银牙,已经是咬得咯咯做响,狠声道:“那就继续等吧我穆萱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有胆等到何时?”
“自然是要等的——”
六旬修士浑不在意,抬头望了望那天色:“那些妖兽,没有三五日时间消停不了。而至于老夫等人,只要等到天明就可。姑娘手中,应该没有第二枚‘道虚储元符,?”
穆萱顿时气结,再不说话,只是眼珠不断转动,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庄无道也远远隔着百余丈,注目望了山洞深处的莘薇一眼。只见那女孩的脸上,已经染上了青黑色,手按住伤口,身躯似在痉挛。应该是强自压抑忍耐着,才没发出呻吟声,免得穆萱分神。
云儿也暗暗在庄无道心念里称赞:“这个女孩,心性委实不错看她身上的魔毒,已快压制不住,再不动手就要晚了。魔萝五步散,我没见到过,也没听说。不过看她症状,应该是以魔心萝的花芯为主,制成的魔毒。的确是见血封喉,不毒发则以,毒发之后,必定三十个呼吸之内毙命。”
庄无道嗯了一声,也知再拖延不得。身躯再次浮空,离地半尺,身躯四肢再次开始闪烁电光。
而后脚下猛地一踏,身形如风驰电掣般,往中央处那六旬老者直撞过去。
擒贼擒王,在庄无道的感应之中,也只有此人对他最具威胁,甚至是危及性命的地步
而此时那老人,也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猛然回过身。
“是谁?”
问话之时,那三口飞剑却毫不客气的,往后方异动的来源处斩去。三道剑光,都带起了一束束的银色雷网,剑影纷呈交织,瞬间就劈斩出近百剑气,笼罩而下。
庄无道却根本就不做理会,磁元霸体全开,硬顶着那一丝丝银色的剑光,强行冲撞了进去。
眼前那六旬老者满脸的错愕,向后飞步疾退。庄无道探手向此人遥遥一抓,顿时一股擒摄之力生出,使此人的身影,微微一窒。
而后庄无道的一双肉掌,则迅速膨胀,一掌印出。
大摔碑,崩山式
篷
一声雷鸣般的罡气震晃之后,那老者的身躯,就如破麻袋一般的跌飞了出去。
不过庄无道这高达四十八象力量的一掌,却还未能要了此人的命。老者只是口中溢血,眼露惊愕恐慌之色而已。
而庄无道的脸上,却已透出了成竹在握的笑意。
他的擒龙震虎,与‘大摔碑,,两处灵窍的复制,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只差一两天,就可完成最后的步骤。
此刻按说已能正常使用,不过庄无道还是有些担忧。在那两枚沧海七窍石彻底稳定之前,自己这两门玄术神通,能不用还是不用为佳。
而此刻老者抛飞的方向,正是穆萱把守的洞口处。
见人影飞来,穆萱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把双刀斩出,那尊丁丑神将,亦是金芒大放。将金色的神力,灌注入紫金鸳鸯刀内。
人神刀三者合一,斩出了一个赤金色的刀轮,覆盖身前三十丈。
“命玄术,三日月轮”
紫金色的流光,将那六旬老者的身躯完全锁住。而后只一息之间,就将这位练气境巅峰,斩成了六截。
让后面执剑紧随而来的庄无道,微微楞住。一是意外穆萱的本命神通,居然还未使用,二是这式‘三日月轮,,分明也是三品级别的玄术神通
原本他还以为,要彻底将这老者诛杀,真正逼至绝境,可能还需要自己随后上前补刀。如今看来,却是用不着了。
不过庄无道的身法,却并未就此停止下来,反而是更加快了一线,与穆萱错身而过,冲入到洞中。
“我去救人,外面剩下的那四个,都交给你了”
说话之时,庄无道就已疾掠到了莘薇的身前,连续几枚金针刺出,瞬间就封锁住了莘薇的心脉,
莘薇先是一惊,而后当望见庄无道之后,俏眸中又满是不可置信的喜色。
“是小师叔?”
才说了这一句,就可能是因心神骤然松缓之故,莘薇彻底晕阙了过去。
那穆萱答话时的声音,则异常的洪亮:“不宰了他们我就不姓穆本小姐就说过,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只可惜那剩下的几个散修,亦都是知机之人。在那六旬老者,被穆萱毙命之时,就已知情形不妙。
而在发觉自家同伴,已无声无息少了三人之后,就更是无心恋战,纷纷施展开遁法逃离,零星四散。
结果穆萱挥着那对紫金鸳鸯刀出去追了半刻,却终是连一人都没追上,最终只能神情悻悻的,返回到了洞内。
“结果还是得姓穆”
庄无道一边用着小还阳针法为莘薇拔毒,一边调侃笑道:“或者是你真准备改个姓?就取个道号如何,就叫孤零?别人日后唤你孤零仙子。每次林海之行,必要克死克伤一位师兄妹,吴焕他还真是没说错你。小薇她若这次真出了什么事,某人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穆萱冷冷地瞪了庄无道一眼,却出奇的没有反驳,也未曾发怒。只是盯着莘薇的伤口看,黯然神伤。
庄无道却颇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忖道这家伙,难道真是转性了?
“莘薇说你发疯了,可能心存死志。到底怎么回事?真想死的话,找跟绳子上吊就可,或者随意找颗毒丹吃了,多于净?于嘛跑到这来,准备把自己贡献为妖兽腹中之食?那个时候,管你美貌如花,也不过是一堆排泄物而已。”
“我就是不想活”
穆萱目中黯淡无光,死气沉沉,言语中也没一丝生气。
“你知道什么?那么多人面前,我败给了他,败得好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输了一次就想死?”
庄无道一阵错愕不解,好在此刻莘薇已悠悠苏醒了过来,小声在庄无道耳旁解释道:“是她喜欢的师弟,暗恋了许久的,一向照顾有加的。结果那人翻脸不认人,根本就不留情面。要是凭真本事就罢了,她那师弟,是料准了她不愿下重手,才侥幸赢了一式。”
又黯然道:“穆师姐入门十年,还是第一次有喜欢的人,她本想与那负心人结成道侣的。”
穆萱此时已知莘薇无恙,神情如释重负。接着又狠狠的剜了莘薇一眼,不过却并未阻止她说话。
庄无道冷冷一笑,有心再讥嘲几句。可是想了想之后,还是住口不言。他实在无法理解,这莘薇为何只为了这情情爱爱之事,就想着要死要活。也正因不能理解,所以无法置喙。
只是穆萱却已提前一步,察觉到他面上的讥哂之意,一声冷哼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那里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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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六章 全军覆没(第二更求月票)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概而已。”
庄无道笑了笑,继续给莘薇施着针。“只是感慨以前在越城的时候,曾见到有些人为了想要活下去,不惜向人下跪求饶,给对头卑躬屈膝,奴颜媚态。死乞白赖着,就只为能留下这条命。有些人却偏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如之奈何?”
“你想要说什么?”那穆萱皱起了眉,接着冷然哂道:“给对手卑躬屈膝,奴颜媚态?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若是我,宁愿死也不愿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但是我会”
庄无道淡淡道:“只因我需要活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我去照顾。你穆萱的事,我不好置喙,也不知该如何劝起。不过在轻生之前,是否也该想想,那人是否值得你这般做?值得你浪费掉这条命?”
莘薇体内的毒素,已经被他以小还阳针法拔出的大半。剩下的部分,宗门的解毒丹就可化解。
就只莘薇胸前的伤口处,还有些余毒没能清理。
庄无道看了一眼,便暗暗惊异于莘薇的之伟。他到底没好意思继续出手,就转手把两个药瓶丢给了穆萱。
“她是女孩,我不方便。白瓶是清净灵露,,可用于清洗伤口毒素。红瓶是毒合血散,,专治毒伤,用于外敷。”
说完之后,庄无道便走出了洞外。为了避嫌,又特意走到了百丈开外。而后就神情百无聊赖的,往那东南方向望着。
“剑主方才,可是想到了自己?”
“没有,说了只是一时有些感慨而已。”
庄无道轻声一笑,面上若无其事。然而眸内深处,却透出了几分哀伤。
记得那日他与秦锋二人一起,沿街寻人偷扒,却因饥不择食捞过了界,不小心被那时的一个对头逮住。然而也恰在那时,他知晓了母亲病危的消息。
当时确实是奴颜媚膝,跪地恳求,求那人饶了自己,就只差把对头认作爹娘。最后还是秦锋,趴在地上给对头舔脚底板,两人才能够脱身。
然而到最后,他依然还是只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后来他想过许多如果,如果当时没出去,如果能够忍着,不去对头的地盘,如果能早一步赶回去,为母亲筹钱请名医施针,为母亲她侍药奉疾。母亲她会否那么早,就离开人世?
可惜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卩果,——
“云儿,你知道我那时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是性命可贵?”
“不对,是永远不要给对手翻身的机会一定不能心软。锄草当尽杀人要绝只可惜——”
母亲庄小惜死后的隔夜,他与秦锋就纠集起了十几号人手,将那对手堵死在一个小巷里。
倒是没怎么折辱,然而这个对头,却是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只可惜,庄小惜可能已看透了他,才会在临死之前,对他说出那番话。
“——烈儿,我知你这几年心里戾气渐深,近来行事也常不择手段。缘由皆在于我,母亲怨不得你,也知日后再约束你不住。然而烈儿却需谨记,我们沈庄两家世代都行善积德,以德信二字传家。我不求你日后能不辱两家门风,只求烈儿你日后能得饶人处且饶人,行事不可太多偏激,也莫要太愤世嫉俗—
正陷入遐思,就听云儿不以为然道:“剑主你很矛盾也很奇怪,一边说着心一定要狠,手一定辣,一边又却无法办到。”
庄无道顿时哈哈大笑,眼中悲伤尽去,神情洒脱。
※※※※
穆萱为莘薇清洗伤口上的魔毒,足足有了一个多时辰还有多。
而当庄无道回到山洞时,发现两个女孩都已换了一身衣裙。并非那种有护身之能的灵衣,而是再普通不过的服饰。
看起来倒是清爽了,庄无道却不禁暗暗摇头。两人原本的衣物,看起来虽是破烂不堪了,然而多少还留存着一些防身之能。现在穿的普通衣物,却是一撕就破。
这里可是在天南林海内一万二千里,妖兽成群的凶地,偏还这么多穷讲究
不过庄无道也懒得多言,反而对二人逃跑的方位很是好奇。为何不是离尘宗方向,反而更偏向东侧?
“怎么会跑到这边来?你们二人的遇袭之地,应该是更北面才对”
“这个你要去问她”
穆萱没好气的再次瞪了莘薇一眼,无力道:“我给她断后,让她先逃。结果用了两次千里移光术之后,她却没到预定的会合处,反而到了这里,把他们全引了过来”
莘薇面上仍无血色,不过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一脸的委屈:“我中了魔毒,根本就跑不远。想着与其拖累穆萱姐,倒不如一个把他们引来。”
穆萱顿时哑然无言,目中已隐隐透出了几分悔意,显得愈发黯淡。
庄无道也差不多明白过来,失声笑着:“原来如此,你们二人倒确是姐妹情深,可惜还做不到心有灵犀一点通。我若是你,就该好好珍惜”
说完这句,庄无道就在山洞的一角找了个地方盘坐了下来,代莘薇主持起了那座‘九宫都天神雷旗阵,。
莘薇的伤势沉重,没有两三天的修养,根本就无法动弹。而穆萱看似没受伤,状态却也没好到哪去。两个女孩,此刻都需静养休息。
故此虽明知这样会耽误自己的时间,也不能不留下来,为她们二人护法。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当时真不该跑出来。也不知现在山试那边的情形怎样了?”
穆萱悠悠一叹,接着却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定定的朝庄无道打量:“刚才你那一掌,至少是四十八象之力,且没用任何的玄术神通”
“哦?是没用。”
庄无道打了个哈哈,已经意识到穆萱接下来到底想要说什么,本能的就把身躯缩了缩。
“普通一掌,就是四十八象力么?”
穆萱蹙眉不解道:“我原以为,你不参加这次的山试大比,是因灵根太差。这一年来修为进展寥寥,不愿丢人现眼。可明明小师叔你的实力,比一年前已经高出近倍不对,是一倍都不止新人中可以稳入前三,那莫问李昱都未必是你对手,为何还要退出这次的山试?”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莘薇亦猛点着头。“不用玄术,不用秘法,就四十八象之内。绝大多数练气巅峰,都远不如小师叔你。再强一些,便连筑基境,也要见之辟易了。可以压得那莫问李昱没脾气的。小师叔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跑来天南林海?”
“这区区浮名,我庄无道又岂会放在心上?”
庄无道于笑了一声,做出一副淡泊明志的模样,不过从穆萱莘薇二人眼里,却只收获到怀疑之色。
“谁也没让你在乎这浮名这次是我宣灵山这次,被人欺负惨了”
穆萱双眼里喷着火,没好气道:“你若出手,至少练气境界可以横行。师叔你是内外灵三修,他们无论上来什么样的人,都奈何克制不得你。”
庄无道摇头,知晓再解释无用,便将一枚赤色如玉般的灵果,从自己的小乾坤戒中取了出来,在二人眼前晃了晃。
穆萱只望了一眼,语音就忽然一窒:“这是赤玉氤仙果?你是因有了这个,才不愿参加这山试大比。可那山试,并不仅仅只是那三枚赤玉氤仙果而已。我们宣灵山——”
话才说到一半,穆萱的瞳孔就忽然一缩,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她也是极聪明之人,只是这一瞬之间,就已明白过来了一些。
庄无道虽是元神境门人,可以现在的能耐与资历,还远不足以获得这赤玉氤仙果。
此果必定是长辈馈赠,然而节法真人行事一向最是公正,绝不会因偏爱就特意照顾自己的弟子。
所以这枚赤玉氤仙果应是出自宣灵山,一位师叔师伯之手。那么这位长辈,特意将与山试前三奖励相同的东西赠给庄无道,又到底是何用意?
“是五师叔司空宏?”
只问了一句,穆萱就已住口,也没强求庄无道给出答案,意兴阑珊道:“也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宣灵山风雨飘摇,实在没必要在这时候把你推出来,站在风尖浪口。五师叔大约是想要你暂时藏拙,待羽翼丰满之时——”
庄无道却是没想到,一枚赤玉氤仙果,就让穆萱联想到了这么多。
看来这女孩人虽鲁莽了些,其实却很聪慧。
“不过,小师叔不能参加山试真可惜。”
莘薇却是眼神黯淡,颓丧着小脸道:“这一次,我们宣灵山一脉,几乎是全军覆没啦。”
“真有这么糟糕?”
庄无道先前听北堂婉儿说起,宣灵山的形势不妙,原本还有些不信。
“糟糕之至练气境界的真传弟子,我们已经全军覆没。”
说到此处。莘薇满脸的羞愧,她勉强也算是练气境真传弟子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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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章 碧蟾雪魂(第三更求月票)
“糟糕之至练气境界的真传弟子,我们已经全军覆没。”
说到此处,莘薇满脸的羞愧,她勉强也算是练气境真传弟子中的一员。
“现在筑基境弟子还好,不过有个宇文元洲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连打十七擂,十七战全胜。选的对手,也十五个是我们宣灵山的人。”
见庄无道面露不解之色,莘薇便又详细为庄无道解释道:“那宇文元洲,还有莫问李昱,出手不轻不重。不过他们的对手,下场时往往都会有伤在身,一两个月内无再战之力。而一旦输了,就有其他人会随后挑战,哪怕这些人的修为实力其实远远不如,也无可奈何。吴焕师兄就是这样,他原本排名是练气境四十八。结果败给了莫问之后,就一直被人踩到了谷底,现在已经跌倒了百名开外。”
“原来如此”
庄无道恍悟,怪不得北堂婉儿与他通话时间,会用那样怪异的语气。
也难怪穆萱,会是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
“练气境有古月明师弟在支撑颜面,筑基唯一的希望,就是玄机师兄。自不久前,玄机师兄进入筑基境中期,取得真传身份之后,已是宣灵山筑基境,战力最强的几人。”
穆萱苦恼着道;“只是那宇文元洲,半年前就已是在颖才榜上排名前百之人。玄机师兄他,未必会是对手。”
说完之后,又斜视了庄无道一眼。记起眼前这一位,与宇文元洲之间,还有一场小小的风波。
“宇文元洲?”
庄无道默念着这四字,而后微微摇头。希望真是碧蟾勾魂引,那‘五鼎换日易髓**,,也已将宇文元洲体内的余毒彻底解去,否则——
是因自己那日态度冷淡不逊,这人才要针对宣灵山一脉么?不对应该是另有缘故。
此人是岐阳峰一脉最出色的后辈弟子,对宣灵山弟子出手,其中意味如何,不问可知。
此时的宣灵山,在离尘宗内已是被彻底孤立。满目皆敌——
“说到颖才榜,小师叔他,如今说不定也可名列颖才榜呢”
莘薇明显不愿继续这沉重话题,语气一转,遐想道:“如此一来,我们宣灵山一脉名列颖才榜的,就有六人了。”
“你想得倒美,他现在才只炼气境”
穆萱冷笑道:“颖才榜才寥寥五百个人而已,你听说有几个练气境修士,能够名列颖才榜的?当世之中,也不过寥寥三五人而已。赤阴城羽旭玄之女羽云琴,排名四百六十七位。燎原寺法智,名列颖才榜第三百七十四。还有一位方孝儒,这一位也是中原三大圣门之一乾天宗的高徒,名列第三百七十一位。哪一个不是超品之上的灵根,又有特殊体质,才华绝代?”
莘薇却很是不服道:“你不是也说了,小师叔他掌力绝伦,四十八象之力,又是内外灵三修,练气境修士中少有人能敌。”
“那也只是在我们离尘宗,这天下间英杰强者无数,岂可小视?少有人能敌也非是无敌”
穆萱摇着头:“而那方孝儒,法智与羽云琴三人,非但已是练气境内寻不到对手。许多筑基境修士在他们面前,也全无抗手之力,杀之有如屠草。似那样的人物,你我就只能仰望。岂是小师叔他可以比拟?”
又语含向往道:“我穆萱也不求能够追上他们,但求筑基境时,能与这三人,同列那颖才榜上,就心满意足了,尤其是那羽云琴,简直就是我等女修的偶像——”
庄无道却根本没注意去听这两个女孩闲谈,兀自还在想着那的宇文元洲之事。
若是他所料不差,发作的时间应该快了——
当初在这二人临走时多嘴了一句,也不知那个名叫夜小妍的女孩,还记不记得?
按理说同为离尘宗弟子,他对于宇文元洲这人也并无太多恶感,该希望此人平平安安才是。
可身为宣灵山一脉,庄无道又忍不住,与穆萱莘薇二女同仇敌忾。他庄无道,从来就不是什么性情大度,心胸宽广之人。行事也绝无唾面自于,仁恕宽容之风。
——那个家伙,死了最好
※※※※
宣灵山下的校场,山试大比历经一月之后,依然是喧嚣如故。不过此时在校场的一角,已经渐渐寂静了下来,向周围迅速蔓延着。
“筑基境第二十六位——岐阳峰弟子宇文元洲,挑战筑基境第九位——宣灵山弟子玄机”
声音传来,场中数十万弟子,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玄机与宇文元洲,虽非是筑基境中实力最强之人。然而这二人间,却绝对是这此山试中,最精彩的一战。
夜小妍一身大红衣裙,神采飞扬的立在观战台旁,望着远处擂台上站立的二人。
“师兄他这次定可将玄机拿下入门不到三十年,就进入筑基境弟子前十。离尘宗这一万年以来,只有寥寥几人办到过。元洲师兄未来的成就,一定可超出那个灵华英也只宣灵山一脉,才把他捧上了天。说是什么离尘千年以来,术法天资第一人——”
“那灵华英确实是天资出众,再给他二十年,未必就不可与赤阴城的羽旭玄比肩。”
旁边的夜君权闻言失笑道:“你也别小看了你玄机师兄,他师尊虽是早逝,然而却得节法真人悉心照料指点。几十年不骄不躁的积累,论到根基之深厚,筑基境修士中不做第二人想。你宇文师兄虽侥幸名列颖才榜,然而对上他,却未必就能赢。”
“父亲你这岂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
夜小妍大为不满,不以为然:“那节法,分明在颖才榜上,都没有名次—
话到此处时,却觉夜君权的面色,忽然有些惊讶,无比的凝重。
“不对劲,元洲的气机,有些古怪。”
夜小妍怔了怔,继续看往台上,而后那俏丽的瞳孔,也为之一缩、
此刻擂台之上,执剑在手的玄机,也同样发觉情形有些不妥。
“宇文师弟,你可是有恙在身?”
对面的宇文元洲却并不说话,面上苍白如纸,血色褪尽。额前全是豆大的冷汗,口唇间一丝丝黑血溢出,滴在了身下。
“魔毒?”
玄机皱了皱眉,眼中已经透出了几分了然之意。也暗自庆幸,幸亏是还不曾动手,否则到那时,自己真说不清楚。
“师弟既有魔毒在身,玄机我胜之不武。这一战就次作罢,你我改日再战
收剑回鞘,玄机转身就走,布下了擂台。
宇文元洲却是自始至终,都一句话无法说出,只能眼前茫然的,看着眼前
视线已经模糊,看不到什么。别人的声音,传入他耳中时,也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哪怕只一点声音,都似被放大了十倍,无比的刺耳。意识昏沉,晕眩感阵阵袭来。胸痛如绞,胸膛里似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浑身的血肉骨骼,也似寸寸断裂了一般。
“元洲,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君权一个闪身,掠到了太上,然而当他的手,才刚触及到了宇文元洲。后者就再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大口的黑血,夹杂着无数内脏碎片,猛然吐出,
“我,我也不知道——”
宇文元洲只觉胸口一松,终于能说出话。抬起头时,却是七窍溢血,浓厚的血液,从苍白的脸上流溢而下。
而宇文元洲的眼中,则全是疑惑,不信,惊愕之色。
夜君权心中一紧,猛地起身:“幻阳子师兄”
“我已到了”
幻阳也同样早早就闪身,到了擂台之上,手握着宇文元洲的腕脉。而后片刻,那眼中也同样是惊愕,后悔,与不敢置信,最后渐渐转为冷硬淡漠。
“到底怎么回事?”
夜君权目光咄咄逼人:“我看元洲他发作的症状,似是碧蟾——”
“是碧蟾雪魂丝”
幻阳子接过了夜君权的话,淡淡道:“是老夫推断有错,误诊了”
夜君权早已经猜到了几分,然而听到幻阳子此言时,仍不禁是心中一窒。
“不知还有何法可救?还请幻阳师兄再想想办法,夜某感激不尽”
“已经无救”
那幻阳子垂着眼帘,一声叹息:“无法可救,碧蟾雪魂丝加上‘五鼎换日易髓**,,只会催他速亡。这次是老道我,对不住夜师弟你,算是我们无极峰一脉,欠你们岐阳峰一次。”
夜君权踉跄后退了一步,茫然焦灼的目光,也渐渐锐利起来。
“幻,阳,子”
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逼出来,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
而此刻擂台之下,所有在观战的弟子,都是沉寂无声。一道道怜悯惋惜的视线,往宇文元洲跪着的方向投望过去。
“没救,怎么可能没救?”
夜小妍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眼里全是不敢置信之色,摇着头后退:“碧蟾雪魂丝,居然真是碧蟾雪魂丝,那个家伙,他真的说对了。不对,还有救父亲,元洲他还有救那人说过,元洲若有什么不测,可针刺肋下三寸,颈后第三锥骨与第四锥骨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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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火梧树林(求月票)
到最后几句,夜小妍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声嘶力竭
那幻阳子的面色微变,踏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终是一字都未说出口。
夜君权却是想也未想,取出了两枚金针,依着夜小妍之言。一枚刺入宇文元洲的肋下三寸,一枚则插在颈后第三锥骨与第四锥骨之间。
而两枚针刺入的刹那,宇文元洲就又是一口黑血吐出。然而在他肌肤上四处蔓延的雪白色丝线,却忽然一顿。
宇文元洲那浑浊的眼内,也恢复了几分清明。用最后的气力,看了夜君权一眼。
“师叔,无道,去请半月楼庄无道——”
话音未落,就已彻底晕眩了过去。
夜君权却是不惊反喜,眼中透出了几分希望光泽。幻阳子亦是怔了怔,眼中诧异之色渐浓;“这碧蟾雪魂丝,似被截住了?”
幻阳子的手,下意识的就要往宇文元洲的手腕再次抓过去,却被夜君权更快一步,侧身拦住。
“确实是被截断侥幸护住了脉三寸未碎,可也只能保住性命。元洲他,师弟实在不敢再有劳师兄。”
那幻阳子的面色顿时涨红一片,一时羞愤交加,眼里全是屈辱之色。
而夜君权此时,则回望身后:“庄无道?庄无道?小妍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保命之法?”
夜小妍此时也到了擂台上,仔细看着宇文元洲,见后者虽是面如金纸,气机孱弱,然而那肌肤上的雪白丝纹,却确是止住了。心神一松,夜小妍是既羞又愧道:“一月之前,我曾陪元洲师兄至宣灵山半月楼,请庄无道师弟出手为他诊治。庄师弟当时就说这是混毒,不是碧蟾勾魂引,而是碧蟾雪魂丝。说是只需要在碧蟾雪魂丝中,加入一味毒铃草,就不会再有舍下白丝的症状。而若再添一种白魂竹的竹叶,就可在腋下生成黑钩纹路。然而形状与碧蟾勾魂引略有不同——”
“然后了?”
夜君权已经猜到了几分后续,这些日子,他亦隐隐听到了几分传闻。
“然后你置若罔闻,非但不曾放在心上,反而多方奚落可对?”
“是”
夜小妍抬头看了那幻阳子一眼:“我当时以为他是胡编乱造,所以气愤之至,然而这些话,我也曾跟幻阳子师叔说过。他也说是无稽之谈——”
话音未落,整个擂台下方就是一片轰然声响。夜君权目光一缩,直接一个耳光,甩在了夜小妍的脸上,也让夜小妍后面的话,全吞入腹中。
“小女不懂事,幻阳道兄莫怪”
说完这句,夜君权又向擂台下方一抱拳:“请恕本座情急失礼,借此处晓谕我离尘宗山下。二山七峰中,但有能够治愈宇文师侄毒伤之人,我岐阳峰必定厚礼以谢“
※※※※
“居然还真是碧蟾雪魂丝,小师叔他,真的一句都没说错——”
擂台之下,吴焕一声呢喃,怔怔地看着擂台之上,而后惨然一笑:“这叫什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宇文元洲怎么说也是你好友,怎么能说是自作孽?”
吴焕愕然回头,只见玄机此时正笑意盈盈,立在了他的身侧。
“玄机师兄?”
吴焕微觉意外,而后摇头道:“朋友?算什么朋友。从此之后,我与他以恩断义绝。”
“也无需如此”
玄机皱起眉,不以为然道:“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毕竟还是同门师兄弟。宇文元洲的为人,其实真的很不错。这些日子之所以如此,更不多的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吴焕想要冷笑,可临到最后,却是意兴阑珊的摇头:“罢了吧以后的他,多得是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会两难,我也两难。这样的朋友,不做也罢。”
“吴焕——”
玄机还想再说什么,吴焕却已是嘿然一笑:“玄机师兄无需多说了,也毋庸再劝。我还当他是朋友,却已不能算是知交。倒是现在,师兄不觉是个机会?夜小妍那个蠢货,这句话一说出来。岐阳峰与无极峰两家即便不愿翻脸,也必定要生出心结,只怕再难默契。”
※※※※
在小山洞内,庄无道与莘薇穆萱二人在一起呆了整整六日,才等到将莘薇体内的余毒彻底清除之时。伤势也已无妨,虽未彻底愈合,然而已不影响莘薇的实力。
不过当庄无道打算与二女告别,独自离去时。莘薇却怎么也不肯就这么放他离开,死缠烂打,定要一起随行不可。
“小师叔,我知道你实力出群,远超过我与萱姐。然而在这天南林海,总有你一人应付不来的时候,多一个人就多出一分力量,我与萱姐她都不会成你累赘的。小师叔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救命之恩更无以为报,若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尽可吩咐我们的。”
那穆萱虽不说话,可明显对莘薇之言,亦是深以为然的模样,
庄无道无奈,他唯一想要二女做的,就是在他面前赶快消失。不过他却是懒得废话与莘薇分说清楚,也知这小女孩缠人的本事,在他见过的人中绝对是数一数二。于是在打过招呼告辞之后,庄无道就径自御起了自己的‘磁遁,,加速到极致,准备直接就将二女远远甩开。
而后面的莘薇穆萱,也果然追了过来。后者追得较为吃力,莘薇凭借‘赤流金,与御剑术,却能保持一段时间与庄无道并行,笑嘻嘻地道:“我知道师叔要去哪儿,是东面四千里外的火梧林可对?师兄你先行一步,我与萱儿姐随后就到。”
庄无道气息一窒,身影骤然止住,惊愕道:“你怎知道?”
这个莘薇,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成?这都能够知晓?
“前阵子恰好听说师叔在宣山,借阅了许多前辈修士的手记,大多都是与梧桐木有关。所以薇儿大胆猜测,诈一诈师叔而已。”
莘薇神情腼腆的笑了笑,而后眼现异色:“没想到还真是火梧林。”
“火梧林?”
此时穆萱也从后面追了上来,急速奔走后微微见喘,不过却不等气机平复下来,穆萱就已急急问道:“四千里外的那个o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可不是寻常修士能够去得的。”
火梧林在天南林海的东南一万六千里处,已是绝对的凶险区域。不止有大量的二阶妖兽游荡,其中更不乏二阶中期与二阶后期的强横存在。
而火梧林在离尘宗门人的眼里,更是公认的禁地。内有大量的火系妖禽,甚至还有三阶——
除此之外,还有那只白背妖猿,将整整一片方圆七千里的林海,都视为自己领地。据说就连宗门内的金丹修士,都要见之远遁。
“那里现在应该没几只妖禽在,都还在宣灵山外。”
庄无道随意解释了一句,见二女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便又摇着头道:“放心,我还没活够,也没打算进去,只是在外围看一眼,望望那里的火梧树最高有多少年份而已。”
——主要是想看看,那里是否有他想要的万年火梧。
“只是看一眼而已?”
穆萱一脸的狐疑,不过却未再未说什么,而是轻笑道;“那也无需冒险去火梧林外,薇师妹手中有一异宝。只要法力足够,能够窥测六千里地之内,任何一处地方的景象。你要看那里的火梧年份,只需请薇师妹借你这件宝物就可
庄无道楞了楞,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莘薇。只见后者正是唇角微挑,现出几分得意之色。
“我手里有一面‘千里镜,,是凤雪师尊寻来之物。知我喜欢术法,就给了我玩耍。师叔你若早跟我说,两日前就可知究竟了。”
庄无道苦声一笑,还真是如此。只是即便现在,他对这两个女孩都仍有防备之心,又其会将自己的去处目的,如实相告?
“如此,那就有劳薇儿了”
若有更加安全的办法,他也不愿冒险去那火梧林。毕竟他对自家的遁术再怎么自信,可终究修为还弱。一旦遇到什么二阶中后期的妖兽,依然是凶险难测。
正说着话,庄无道却忽而神情凝重,远远往前方眺望。
是他散开在前面的火蝶,感觉到了几许异动。不是修士,而是妖兽的气机
首先感应到的也非是他,而是身后的轻云剑灵。
不过来者速度极快,几乎直面朝这边飞遁而至,转眼间就接近了千丈。
此时即便庄无道,亦能感应到。那边莘薇,神念仅在他之下,也随后警觉道:“有东西来了,好快的遁速也不知是何种妖兽,只是有五十丈身躯。”
庄无道摇头,斟酌着道:“应该是一只二阶妖兽,遁速虽快,气机却略有不稳,似乎是在逃命?”
“二阶妖兽?”那穆萱的眉头一挑,已经明白了庄无道语中之意,目中隐隐透出兴奋之色:“逃命?你的意思,它是受伤了。那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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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偶遇凰烈(第二更求月票)
“二阶妖兽?”那穆萱的眉头一挑,已经明白了庄无道语中之意,目中隐隐透出兴奋之色:“逃命?你的意思,它是受伤了。那还等什么?”
一只二阶妖兽身上能获得的善功,是一阶妖兽的十倍。二阶妖兽的晶核皮毛,价格更超出不可以道里计。
庄无道却隐隐有些担心,一只受了伤的二阶妖兽,他倒不怎么在乎。此地三人中,即便不算他,只穆萱依靠召唤丁甲神将,就能与二阶妖兽抗衡一番。而莘薇若能及时布阵,亦可有一战之力,
真正使他心忧的,是那个将这头二阶妖兽击伤的存在,是否也会尾随而来
此时三人选择避开,是否更为妥当?
也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莘薇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布下了一个阵法。
这次却不是那套‘九宫都天神雷旗阵,,而是一套飞星御雷乾离剑阵,。十二面阵旗,插在四面八方,位置刚好对称。又取出了八口‘赤流金,,分布八方。
每一口‘赤流金,飞剑上,都有一丝丝紫色的电光缠绕。
不同用‘九宫都天神雷旗阵,,这一套阵法结合飞剑与都天神雷,作用却是攻大于守。
莘薇对那头收伤沉重的二阶妖兽,显然也是心动。
庄无道仔细想了想,最后微微摇头。不再试图阻止,远处那只二阶妖兽的实力并不太强,即便是他,在牛魔元霸体突破第二重天之后,也有一定机会战而胜之。
而那个能将这头妖兽击伤的存在,实力也未必能强到哪去,否则也不至于让受伤了猎物逃脱。
换而言之,是即便对方追过来,他也大可不惧
就在莘薇的阵法完成,又增添了几十枚蕴元石,不断扩大剑阵覆盖范围的时候。
那头妖兽终于姗姗来迟的现出身影,却是一只妖禽,形状仿似传说的凤凰,浑身火羽。不过此刻它一侧翅膀,已经被血液染红。而脖颈处更插着一根蓝羽铁箭,直入咽喉。整个前胸腔,更是凹陷了下去。无法飞行,只能用双足行走。
当望见三人之后,那本就是惶然失措的眼中,顿时透出了绝望之色,
“这是凰烈鸟”
庄无道的面容一肃,眼眸里多出了几分凝然。凰烈鸟可以算是鸟类中的‘蛟,,是异兽中的一种。身有凤凰血脉。别看那气机仅只二阶初期而已,然而实力较之那些二阶中期,甚至二阶后期的妖兽也不逊色。
几乎想也不想,庄无道就纵步拦到了凰烈鸟的前方,护住了身后主持飞星御雷乾离剑阵,的莘薇。
然而那凰烈鸟惶急绝望之下,竟已经彻底熄了逃命之心,一头往前撞了过来,赤白锋利的尖喙,带着三尺蓝焰,逐击了过来。
庄无道目光一凝,于脆是不管不顾,也同样一掌大摔碑手,往前方拍击。
‘牛魔霸体,之要,在于横冲直撞,横行无忌。他若生出退避之下,功体就会落了下层。
这一掌庄无道虽未用任何玄术神通,却已是全力以赴。连续**天的沉淀,他的牛魔霸体已经初步在第二重天稳定下来。
一掌大摔碑手,已经打出了破天荒的八十象力量。更把体内的石明精焰引动,双掌之上,赫然缠绕着白色的火焰。
当那肉掌与凰烈鸟的尖喙交触,庄无道只觉自己的手掌,震得差点麻木。那包裹与肉掌上的磁元罡气,几乎被凰烈鸟强行啄穿。好在碰撞之前,庄无道把手掌偏了偏,打在了凰烈鸟的喙缘处,而不是喙尖。
而此时在他的身后,莘薇的口中已念念有辞。”伪无双,紫流电剑”
八口‘赤流金,,都缠绕着大量的紫色雷蛇,而后一枚枚如流星般坠下,刺入了凰烈鸟的胸前。
每一枚飞剑刺入,都爆炸开大量的紫色雷光,使凰烈鸟胸前的血肉四溅分洒,哀嚎阵阵。
而此时的穆萱,更已跃空而起,到了凰烈鸟的上空处。身后正是丁丑神将,手中一双紫金鸳鸯刀,各自斩出了一团弧光,合在一起,恰似一个圆形,仿佛一团赤金色的太阳。
“命无双,三日月轮”
却是果决之至,不愿多做拖延。第一次出手,就施展出了本命神通。
那凰烈鸟则惊惧之极的一声凄鸣,可能是知晓死亡危机即将到来,浑身火羽骤然爆发,四面八方的穿射而去。
都锐利如箭,力沉千钧,而每一枚火羽,都燃烧起深蓝色的火焰,焰力足可溶金锻铁。即便穆萱,以三日月轮将这头凰烈鸟的头颅齐颈斩断,也依然未曾停止。
那些火羽反而是爆发的更为剧烈,带着与敌起偕亡的气势,要将所有剩余的力量,都燃烧殆尽一般。
“莘薇还不过来?”
庄无道微微失色,一声轻喝之后,就忙将那面磁元灵盾护在了身前。展开了牛魔霸体,把所有磁元罡气,都迫出体外,形成了厚厚的罡层。
莘薇也是知机,立时就放弃了阵法,躲到了庄无道的身后。而穆萱甚至都不用庄无道提醒,就也身形急落而下,与莘薇一起,在庄无道背后蹲下。
那深蓝色的火羽,足足爆发了五息时光。庄无道身上的磁元罡气,被打得千疮百孔。双手握着那面磁元灵盾,更只觉是一阵阵震麻。力量倒还是顶得住,问题是那炙热的炎力,即便是天璇照世真经也难以化解,手中的磁元灵盾,似快要融掉一般。
就在他感觉自己,实在难以继续支撑,犹豫着是否要使用‘牛魔乱舞,,换来那十息‘万法不加,万刃难伤,的真正霸体之时。
那深蓝火羽,却又渐渐消退了下来。那只篁烈鸟,,已经失去了妖元支撑,栽倒在地。而漫天的火光,已经消失殆尽。
可再看周围,却是满目疮痍,无比的狼藉。周围那些数百丈的树木,都已千疮百孔,其中几十株甚至已被那成千上万的火羽生生打折。周围整整十里范围内,到处都是蓝色火焰,还在向周围迅速散播着。
若是不加阻止,任这火势蔓延,必定是一场蔓延千里的大火灾。
“好险这次多亏有小师叔在,不然我与萱姐,都死定了。”
莘薇面色微微发白,有些后怕。二阶妖兽临死前的反扑,真是非同小可。
这十里以内,在火羽的肆掠下,几乎已无活着的生物。而她们二人,若非有庄无道挡在身前,已必定难道万羽穿身,焚身而死的下场。
莘薇的眼里,已微微有了些许的悔意,在后悔自己不该这么鲁莽。
“二阶的妖兽,原来这么厉害——”
即便是一只垂死的凰烈鸟,在死前的反扑,也差点使她们当场陨落。
“凰烈鸟虽是二阶初期,实力却可与一些二阶后期比肩,怎能相同?搏命之法火羽千里,更是赫赫有名。若非是有他在,我也不敢贸然对它下杀手。”
穆萱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四周:“我看薇儿你还是快点施法,把这里的火灭掉。要是任由这火燃开,一旦被宗门查出来,又是一桩大罪过。
在场三人,穆萱不擅术法,庄无道修的是《天璇照世真经》与《上霄应元洞真御雷真法》,只有莘薇,有施法灭火之力。
莘薇也不推拒,重新站在阵中,连续八道符篥,就招出一阵阵微风,围绕住了这十里之地,不使火势继续扩散。
紧随其后,莘薇又将几枚白色玉丸,打往上空处。直升千丈,而后一一爆开。
霎时间上方就一朵朵乌云汇聚,一丝丝雨点纷纷落下。而仅仅只顷刻之后,就变成瓢泼大雨。
奇怪的是出了这十里之外,却是一星半点的雨丝都没有。
庄无道仰望天空,看得是目瞪口呆,忖道这就是修者招云唤雨,之术,确实是神奇。
穆萱则是见怪不怪了,微微笑着解释:“莘薇师妹擅长雷法,所以凤雪师叔给了她九十九枚招云石,与九十九枚招雨石。可以在瞬间招云唤雨,使薇儿师妹的雷法威能倍增。”
又看向了前方地面,那具凰烈鸟的尸骸:“凰烈鸟比之普通二阶的妖兽,又强了十倍。这一次,我们三人真是发达了。”
仅只是凰烈鸟的晶核,就可使三人,每人都分得两千善功。更不用说那浑身火羽,更是练器的上佳材料。
可就在穆萱,正欲上前收取战利品时。却见一道精铁飞爪,忽然袭至,直接洞穿了那凰烈鸟的背部,将一枚赤红色的晶核,抽取了过去。
“是谁?大胆”
穆萱一声轻斥,警惕看向了远处火焰熊熊的林中。手中的动作也一点不满,一刀飞出,就将那精铁飞爪,死死的钉在了地上。那只凰烈鸟的晶核,也翻滚着坠落了下来。
片刻之后,那精铁飞爪忽然抽回。穆萱也瞬势将那把紫金刀,收回到了一手中。
然后就只见一个紫色的窈窕身影,从火海中踏出。
“这只凰烈鸟是我先寻得,首先伤于我手。它的晶核,自然也该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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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零章 紫衣少女(第三更求月票)
“这只凰烈鸟是我先寻得,先伤于我手。冰@火!中文它的晶核,自然也该归我
那紫衣少女年约十七,比之庄无道稍稍大一些。一身紫衣,宽大的月华裙逶迤身后,真个是肤如凝脂,有着闭月羞花一般的美貌。柔顺的秀,只简单地绾个天鸾簪,几枚赤金丁香花的簪随意点缀间,让柔顺的秀,更显柔亮润泽。使女孩也更气质出尘,仿佛上界谪下的仙子。
不过此刻说话,却是声势咄咄逼人,不给人哪怕半点余地。
“你先寻得?归你?”
穆萱也被那女孩的容貌震了震,然而随即就反应了过来,一声冷笑:“自己没守住,让它给跑了,又能怪得了何人。这头凰烈鸟可是货真价实,死在本姑娘的刀下你凭什么说这凰烈鸟的晶核,就给归你?”
“你”
紫衣少女的柳眉一蹙,而目目光游梭,看到了庄无道身上的离尘宗道袍。
“原来是离尘宗弟子,你二人乃是宣灵山一脉的真传弟子?”
“正是”
穆萱骄傲的扬了扬下巴,随即又意识到什么,面色一变:“你又是二山七峰哪一脉门下?是得了谁人允许,敢来天南林海中偷猎。看你也不像是没有来历之人,你家长辈,就没教过你二字该怎么写?此处乃我离尘禁地,擅入林海者杀无赦”
说到好来,言语也是越来越不客气。
“规矩?我还真没学过规矩这二字。”
那紫衣少女也不知被触动了哪一根神经,本来平缓下来的面色,又转为冷凝,目光悠然望着远处的宣灵山方向:“此次我来这林海,确实是私入。我却要看看,你们三人要怎样个杀无赦法?几年未来这离尘山,你们宣灵山一脉的弟子,越来越是嚣横,不讲道理。今日反正顺便,我便领教领教,灵华英的后辈,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本事,敢对我再说规矩这二字?”
庄无道一听,就知这少女,与离尘宗只怕关系不浅,而且也是认得灵华英的。说不定二人间还有着一定恩怨,少女甚至可能在灵华英的手中吃过亏,所以怨念颇深。
不过他还未说话,那边穆萱却已是气得笑了:“你这女娃,口气倒真是狂妄。我不敢你是谁,到底是否私入林海。就只这几句话,将你擒回去给师尊他们落,总不会有错。”
话音未落,穆萱就是一个闪身,到了紫衣少女的身侧。右手刀柄,重击少女的脑后。
这一击却是颇有余地,未下杀手,以试探之意居多。显然也听出,这少女与离尘宗之间,只怕颇有些关系。若是贸然失手打伤了,怕是不好交代,又不知这女孩根底。
然而她才刚动手,一株株巨大的木藤,就从地下拔地而起。出其不意,向将穆萱四肢捆去。
穆萱大惊失色,那对紫金鸳鸯刀连续斩击,把那些木藤,纷纷绞碎。
可就在这刹那,紫衣少女又指尖处弹出了一点黄光。一化二,二化四,纷纷坠落之了地上,而后四只大手亦拔地而出,全不惧穆萱的鸳鸯刀斩击。笼罩四方,使中央处的女孩避无可避。
“伪无双,断水流”
穆萱迫不得已,施展出了玄术神通。然而才将一只大手斩碎,地下就又是一只大手再次探处。反而是那刀光,斩碎石手时窒了一窒,反而被另两只石质大手强行擒住了紫金鸳鸯刀。而另两只石手,则分别抓住了穆萱的小腿。
随后就见四个身长五丈,体型巨大的石人拔地而出,将穆萱整个人倒吊在了五丈高空。
这一下兔起鹘落,待庄无道反应过来,以磁遁之法往前飞奔之时,穆萱就已然失手被擒。
莘薇也一声惊呼:“萱儿姐”
再顾不得去施法灭火,八口赤流金飞剑,齐齐向其中一只石人的手臂斩了过去。
然而剑影未至,又是两只巨大的石人,从地下拔地而起,以身躯拦住了飞剑。虽被那八道赤色剑光洞穿,却到底把剑势阻了一阻,
后面却是难以计的木藤,纷纷缠绕了过来,漫天彻地般的气势,使那八枚赤流金,只能四处躲藏,难以脱身。
不止是莘薇,就连庄无道的面前,也拦了四具石人。同样是五丈余高,黄色质地,每一具看起来都是身形魁梧,孔武有力。
“此是最正统不过的土系术法‘黄巾力士,,这少女所习,看来亦是道门嫡传。方才更能瞒过我的灵觉,悄然靠近。这少女很不简单,身上至少有一件三十六重法禁的宝物。”
“三十六重法禁?”
庄无道只觉是胸中一闷,暗道那还打什么打?直接认输投降算了。
好在云儿随后又道:“此器应该是自行运转,以她的修为,还无力使用。
庄无道这才放下心来,而另一个使他心神稍宽的是。穆萱被擒住以后,那紫衣少女却并未拿她怎么样。
而只是一条条的细小木藤,将穆萱的鞋袜拖掉,然后用满是毛刺的藤尖,就这么挠着穆萱的脚心。另有几条木藤,则分别探往了穆萱的咯吱窝与两边腰侧。
穆萱初时还能强忍住,然后过不片刻,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咯咯你到底是谁?我定然饶不了你,咯咯,快放我下来咯咯,知道什么是士可杀不可辱么?我穆萱宁死也不受这等奇耻大辱,咯咯——”
说一句就笑一声,断断续续。虽是说着威胁之言,却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而这时庄无道的身后,莘薇也jm的一声惊呼,再顾不得维持那飞星御雷乾离剑阵,,转头就跑,
却原来不知何时,莘薇身周已经被木藤与石质巨人围住。小飞星御雷乾离剑阵虽也能召来大量的天都神雷,可对于这些石人却全无办法。
莘薇惊慌失措,于脆就是弃阵而逃,然而才御剑飞出数十丈,就也被一只五丈石人活生生的擒拿,同样倒吊在了半空。
穆萱顿时气愤不已,破开大骂道:“快放开薇师妹,咯咯,得罪你的是我,与她无关咯咯,你这个恶女,贱人,听到没有?”
那紫衣少女却并不恼怒,只冷冷的一笑:“看来你们宣灵山一脉的后辈,确实不怎么样。怪不得自灵华英重伤昏迷之后,别人都说宣灵山已经没人。”
清冷的目光又看向庄无道:“你修为虽只练气中期,实力却应该是你们三人中最强。该不会就是节法真人新收录的那位门人?不过看来,也不怎么样。
庄无道皱了皱眉,不急不躁的跨步向前。随手一掌大摔碑,拍在了身侧方向抓来的一只石质巨手上。立时崩丨的一声震响,那五丈高的‘黄巾力士,,就身躯一寸寸的崩碎。
这一掌,亦是八十象巨力
庄无道则是若无其事,继续往那紫衣少女行去,神情淡淡道:“我不管你是谁,然而这里毕竟是离尘禁地,穆萱她并未一言说错。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即便她言语得罪了你,可姑娘教训的!也足够了,就此作罢放人如何?”
“你这人倒是好大的力气”
紫衣少女一声轻笑,凤眸中一丝精芒闪现:“一尊黄巾力士奈何不得你,那么数目增至十尊百尊,又当如何?”
她云袖一挥,就又是几十点黄光,坠落在了附近泥土内。而后果然又是五六十尊的石质巨人,纷纷从泥中爬起,同样是身高五丈,气势凶悍。
庄无道只觉是头皮一阵麻,他自从入了练气境八重楼之后,每次召唤的石火力士,也最多只有八尊。再多的话,就维持不下去。
然而这紫衣少女一次招出的黄巾力士,就多达九十尊之多,还毫不显吃力
哪怕是这一阶的黄巾力士,所需消耗的法力,要远较黄巾力士少得多。
然而他们两者之间,在法力真元上的差距,也未免太巨大了些——
而在石人之外,那些木藤的数量也是激增,如群妖乱舞一般的猖獗。
此时身后,莘薇也出了一阵阵银铃般笑声,而穆萱则更已笑得喘不过气来。庄无道不禁皱了皱眉,他可不愿落到两个女孩般的下场。
而且听此女之意,分明是欲伸量一番宣灵山后辈弟子的实力,语中略含讥讽。
如此情形,他庄无道就更不能退缩,藏拙不得。
暗暗一叹,庄无道就加快了度。也不用磁遁遁法,磁元罡气完全展开,脚踏地面,每一步都引山摇地动。
牛魔霸体的拳意,就是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庄无道此时对周围一切,都已完全不管不顾。
那些石质巨人探手抓来,却往往才触及到他的衣袂,那五丈高的石质躯体,就碎裂开来。
而那些木藤,即便能一条条的缠上庄无道的双足,也完全无济于事。要么是被他行走时的巨力,强行撕扯断开,或者连根拔起。
一路是横行无忌,碾压一切
那紫衣少女初时还能维持着笑意,渐渐的却已是色变。
“牛魔霸体第二重天?好一头蛮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