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奸夫
第七十一章 皇后的骄傲
第七十二章 一国之君
第七十三章 身世之谜
晋王微微点头,齐王妃既然是顾远南的唯一亲人,自然是杀不得了。
皇上话锋一转,淡淡地笑道:“不过,齐王妃,也留之不得,不然我天朝皇室颜面何在?”
晋王彻底愣住,这杀之不当,留之不得,又当如何处置?
顾盼静静地坐在天牢之中,靠近外墙的一面,在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大约只有拳头大小,渗出些许光线来,是这牢中唯一的光明。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线光明,心中平静无比,昨日下午,她亲眼看到太子妃一脸倔强地行了出去,太子妃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那挺直的腰背,高高扬起的下巴,却都在向她做着最后的示威。
今天一早,狱卒已经告诉她,贺家满门无一幸免,全部已在午门处斩,顾盼竟然觉得身心都轻松起来,曾经压在心上的大山一朝之间不见了踪影,她似乎完成了来到这人世间的使命,现在只等着行刑之日的到来,一了百了。
牢门处传来了哐啷的声音,顾盼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动容。
许是来了新的犯人吧,顾盼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就连权势熏天的贺家都倒下了,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也许是另外一个世家在政治斗争中站错了队伍……
浮想联翩中,细碎的足音在她的监牢前准确无误地停下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这寂静的牢房之中炸开:“看来你很适应这牢狱生活。”
顾盼一怔,旋即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栅栏外的身影,清瘦而方正的脸上,线条一如既往地刚硬,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在头顶,一身青色长衫异常干净,仿佛是个诗人踏入了莲花池一般。
顾盼嘴唇蠕动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喊出父亲二字,她微低下头,掩饰了所有情绪,人之将死,又何必再伪装自己?
韦相国透过栅栏看向天窗下的顾盼,一丝光线里飞舞着无数灰尘,让她苍白的脸变的朦胧起来,恍若间,竟然有两分神似其母。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孩子竟然会如此倔强,和她母亲简直如出一辙,仅凭一己之力,就扳倒了庞大的贺家。
韦相国透过顾盼,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身披霞衣,轻盈地飞舞在了枫树之下,伴着飘飘落落的红叶,浅笑轻扬,唤着他的名字:“快来啊,快来追我啊,嘻嘻~”
韦相国平静地开口道:“我很讨厌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顾盼的身子微微一震,虽然这是早已知道的事实,可是她依然无法避免自己不受到伤害,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会承受的了亲生父亲不喜爱自己的事实。
她不期然地想起了太子妃,孩子从太子妃怀里抱走的前一天,太子妃彻夜不眠,一眨不眨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却舍不得闭上一下。
顾盼的手臂环住肩膀,小小的身子又缩了一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御来自四周的寒冷。
韦侯爷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住了顾盼,声音高昂起来:“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母亲,我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就是因为你,才死的这么早”
顾盼猛地抬头,母亲的死一直是她心上的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根刺扎进了深处,却始终没有消失,表面上看来似乎不存在了一般,韦侯爷稍微一提,这根刺瞬间开始了剧烈震动,搅的她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
顾盼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单刀直入地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韦侯爷的脸瞬间狰母亲,在她的心里仿佛活过来一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在她前方不远处浅笑轻吟。
韦侯爷没有察觉顾盼的异状,犹自愤怒地道:“当知道她生下来的是个女儿时,我当时便要把你溺毙,她死活不肯,产后身体更是一落千丈。”
顾盼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困惑不解,她脱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将我溺毙?”
韦侯爷嗤笑道:“顾家以出俊男美女闻名天下,你若是个男孩也还罢了,终究是我韦家子孙,偏偏是个女孩,若是长大成人后,如同你姑祖母一般祸国殃民,入宫之后兴风作浪,必然会把韦家也拖入泥潭之中。”
韦侯爷一鼓作气地道:“你母亲察觉我的意图,日日夜夜亲自守护着你,喂奶擦洗,绝不假他人之手,耗尽了心神。又费劲苦心,终于把你和顾远南那家伙一起送出了京城,这时候,她已经灯枯油尽了”
顾盼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绝对没有想到,当年父亲容不下她的理由竟然是怕她生的太美,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又看了看韦侯爷和自己相像的面容,禁不住苦笑。
韦侯爷积压心中多年的怨气一气释放,此时如同耕种了一日的老黄牛一般连连喘着粗气,鼻孔呼哧呼哧地扇动着,看着苍老了许多。
顾盼坐直身体,对着韦侯爷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韦侯爷面色大变,怒道:“休要跪我,若不是受了顾家日益强大的威胁,我是不会认回你这女儿的。”
顾盼怜悯地看着韦侯爷,这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女都维护不了,在她眼中,已和蝼蚁无异,她朗声道:“我这三拜乃是为了感谢侯爷,让我在临死前知道母亲的为人,知道母亲的心中,我是多么的重要,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惊喜的了,我现在,很幸福。”
话罢,顾盼诚实地看着韦侯爷,情真意切地重复道:“真的,谢谢你。”
韦侯爷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恼怒道:“只怕你想死还死不了。”
顾盼一愣,追问道:“什么意思,天朝祖制,擂鼓之人必须身陨吗?”
韦侯爷咬牙切齿地道:“皇上已经去了贺家这个眼中钉,也就是说,没了贺家在前面遮风挡雨,现在的韦家,就是下一个靶子了,如果让你就这么死了,等于世家在皇权面前再次退让,一步一步,终会退到无路可退,所以,你绝对不能死。”
顾盼凝神听着,她在牢中这些日子,也想了很多,包括贺家,绝对不可能单单因为她的上告就这么倒下,只要皇上愿意,完全可以治她一个诬告之罪,她也察觉到,整个审判过程,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最终的目的,就是让贺家万劫不复。
韦侯爷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顾盼,不知为何,这次再见这个女儿,他虽然侃侃而谈,却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让他老羞成怒。
他沉着脸,继续道:“何况这次还把陆家牵扯进来,成王被指正是太子妃的奸夫,此事虽然没有大高天下,皇上却已经做出了处置,成王被终身监禁,连带成王妃一起,陆家也因此声势一落千丈,无论如何,我们韦家和陆家都必须联起手来。”
顾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地道:“不错,当老虎伸出爪牙,群狼就必须联合起来。”
韦侯爷惊诧于顾盼的政治敏感度,这么快就抓住了问题核心,他心中第一次生起了些许惋惜,如果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当年他就不会非要把孩子溺毙,她,也不会死了吧。
韦侯爷猛地甩了甩头,摆脱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压低了声音道:“但是皇家的颜面又不能不顾,所以,你要死,但事实上,到底死的是谁,只有我们和皇家知晓了。”
顾盼一惊,听韦相国的意思,是有一个人要替她去死?表面上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事实上,皇家和陆家,韦家都知道,她已经被替换下来了。
顾盼不觉问道:“是谁?谁会替我去死?”
韦侯爷嘴角不为察觉地撇了一下,冷静地道:“因为行刑是在午门之外,大庭广众之下,行刑前,主审官还会宣读一遍你的罪状,要你当众认罪,以达到震慑万民的效果,这才能行刑。”
他顿了一下,又道:“所以,这个人,必须是心甘情愿地替你去死。”
顾盼直觉地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她直直地看着韦侯爷,执着地追问道:“是谁,究竟是谁?”
韦侯爷语气里带了一丝忌妒,这个不起眼的女儿,做出这些惊天动地之事,竟然还有死士愿意为她献出生命:“是一个唤作顾惜玉的女子。”
顾惜玉,顾盼脑中轰然炸开,她从来都没想到,自己在那个孩子心中,会有这么重的地位,让这孩子心甘情愿地为她去死!
狞,歇斯底里地吼道:“因为顾家出了事,她身怀有孕还要四处操劳,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怎么可能?她就是这么固执,固执的非要以卵击石,结果经血不足,大亏身体,又勉强生下了你。”
顾盼怔怔地听着,曾经在顾远南和韦侯爷那里看到的画像鲜活起来,画中人袅袅地行了下来,一身傲骨铮然奔走,虽然弱小,但是一身的气魄却感天动地。
第七十四章 再见君
顾盼心神剧荡,一时间还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她双手紧握成拳,压抑不住地低吼:“不,不,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我的事情,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会要她替我送死?”
韦相国话已说完,不欲多言,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顾盼似乎从梦中惊醒一般,双手死死抓住栏杆,对着韦相国的背影高呼:“不,我不要她去替我死,我绝对不要这样”
韦相国恍若未闻,只是走到铁门前,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道:“若是你敢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让你自己死在这里,那个丫头,我就让她给你陪葬”
顾盼蹬蹬退了两步,她不敢置信地盯着韦相国的背影,看着他出了监牢,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软软的跌了下去,匍匐在地,痛哭失声。
她回忆起了和顾惜玉相处的点点滴滴,这孩子一直都是把她当做亲人来依靠的吧,说谎也是不想离开她吧,顾盼突然觉得昔日的自己是多么的残忍,伤害了这个孩子的赤子之心。
顾盼怔怔地望着窗外,几日里滴水未进,她的嘴唇干燥的裂开了,苍白没有血色,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唇,舌尖立刻传来了一阵刺痛,仿佛蜜蜂蛰了一下,这痛传到心底却消弭于无形,被另一种巨大的痛苦取而代之,这是对命运的无能为力,对无辜者的愧疚。
明天,本应是她行刑的日子,现在却要由顾惜玉替她步上刑场。
死一样的寂寥中,铁门转动的声音异常刺耳,顾盼无力地抬起眼皮,一眼看到了那个瘦削的身影。
顾盼双唇微动,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她的心中呐喊,李祈正,你终于来了么?
李祈正行到了监牢之前,和她只隔了一道栅栏,一张脸瘦的下巴尖尖,一双黑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只是明亮的有些吓人,似乎在燃烧生命一般。
他伸出骨节突出的大手,牢牢握住了栅栏,无声地看着顾盼,她瘦的惊人,在天窗透下的一束光线中,透明的似乎随时可以消失,李祈正眼中闪过一抹心痛。
两个人隔着栅栏互相凝视着,仿佛过了一百年之久,又像是只过了刹那,李祈正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沙哑而富有磁性,似乎一夜之间,他就从一个半大的男孩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明天,我来接你回家。”
顾盼身子一颤,一双眼睛里迅速地汇集了无数的水珠,她满脸祈求地看向李祈正,无声地哀求着。
李祈正一怔,缓缓地摇起了头,他喃喃道:“不,不,我绝不答应你,就算天下人都死光了,若是能换你活命,我也愿意。”
顾盼死死咬住下唇,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之中滚落,像是散落的珍珠,摔到地上,激起一注尘烟。
顾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哽咽道:“如果让一个无辜的人替我去死,就算我还活着,也永远不会快乐。”
话罢,顾盼坐直身体,认真地看向李祈正,眼睛里盛满了这世间最深的痛。
李祈正嘴唇颤了两下,别过头去,带着重重的鼻音,不情不愿地道:“好,我答应你,不会叫顾惜玉替你去死。”
话罢,他又忍不住转头看向顾盼,眼前的女孩瞬间破涕为笑,脸上满是解脱,半透明的脸上柔光闪现,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了一层佛光之中,慈悲,祥和,带着一点对生的眷恋,更多的是对死的向往。
李祈正死死握住拳头,顾盼,已经放弃了么?已经心甘情愿地去死了么?
李祈正紧握的拳头又逐渐松开,他凝视着顾盼,温柔地道:“你莫要把贺家的灭族都怪到自己身上,他们是自取灭亡,怪不得旁人。”
顾盼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头脑之中还转不过弯来。
李祈正退后一步,双拳再次握起,平平举起,示意道:“皇室和世家,就像是这天朝的两个拳头,互为犄角,每一个大的世家相当于一个指头,小的世家联合起来构成了手掌。”
话罢,李祈正右手摊开,握住左手食指,轻轻一掰,继续解释道:“一只手对付一只手指,当然轻而易举。”
随后他又把左手食指缩回到了左手拳头里,左手成拳击打右手掌心,理所当然地道:“但是,如果五指抱成了团,那另外一只手就无能为力了,所以世家很团结,只有这样,才能和皇室对抗。”
顾盼的眼睛亮了起来,她隐隐明白了李祈正的意思。
李祈正重重点了两下头,沉声道:“不错,贺家是被世家们抛弃的,否则,就连皇室都憾不动的大山,凭借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让其万劫不复?”
看着顾盼睁大的双眼,李祈正知道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中很是安慰,他低沉的声音在牢房里回响,仿佛一首低沉的交响乐,“世家之间也有竞争,通过扶持自家的女子登上后位来影响朝政,这在世家之中是默认的,但是,”
李祈正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道:“贺家这种混淆皇室血脉的行为,却是犯了忌讳的,是为世家所不容的。你试想一下,若是世家可以把皇家血脉随意调换成自家子弟,那现在的皇位还是姓李吗?”
李祈正铿锵有力地下了结论:“所以,贺家是被其他世家抛弃,才被父皇轻易的收拾了的,你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李祈正的话,让顾盼身上一直背负的大石轻轻卸了下去,她浑身上下轻盈无比,柔柔地看着他,轻声笑道:“谢谢你。”
李祈正双手青筋暴突,死死抓住栏杆,坚定异常地道:“所以,你不要死,你也不该死,你放心,我和顾远南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顾盼脸上瞬间多了一层光彩,又惊又喜地追问道:“表哥回来了么?表哥真的平安无事了吗?”
李祈正勉强一笑,安慰她道:“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们把你带出来。”
顾盼两眼亮晶晶地点了点头,蝼蚁尚且偷生,既然知道贺家倾亡与己无关,她自然也想逃出这个牢笼。
李祈正最后凝望了她一眼,一只手费力地挤进栅栏,在空中虚虚地画了一个弧线,仿佛在抚摸着她的脸庞。
做完这个动作,李祈正猛地缩回手,毅然转身离去,顾盼纤细的右手举起,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右脸,一股热流在心底缓缓流过。
李祈正乘车回到了齐王府中,大步进到了一个偏院之中,还没进门,就闻到了虎虎生风的声音,拳肉相击,让人一阵齿冷。
他一把推开院门,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青年和一个青色短打汗衫的大汉你来我往,打得甚是热闹。
李祈正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裂痕遍布的青砖,抱怨道:“这是第几个院子了,你们还真要把这齐王府给拆了?”
随着他这句喝止,争斗中的二人一触即分,白衣的青年放声大笑,跃到了李祈正面前:“齐王殿下腰缠万贯,怎么如此小气?”
李祈正看向顾远南,经过这两年的风霜的磨砺,他明显去了一身青涩,人被晒的黑了不少,看上去精壮无比,依稀有了顾朝阳的几分架势。
未待他说话,方才与顾远南对打之人手捧水盆上的前来,高大的身体弯了下来,恭敬地道:“少主,擦把脸吧。”
顾远南望了对方一眼,面色一正道:“廖将军,说了多少次了,莫要如此客气。”
廖勇低头不语,依然单手举着水盆,他另外一只袖子空空荡荡地掖在了腰间,竟然失去了一臂。
顾远南只得无奈地从水盆里捞起毛巾,在脸上抹了两把,随后又丢回水盆里,看着廖勇大步离去的身影,顾远南遗憾地摇了摇头。
李祈正亦是看着廖勇的身影,轻声道:“廖将军如今的性子,似乎低调了不少。”
顾远南叹了口气道:“若非他拼死保护我父亲的尸身,又如何会失去一臂?说起来,他是我的恩人才是。”
想起那场悲烈的战役,李祈正亦是叹着气摇了摇头。
顾远南拉过院子中的两把藤椅,随意丢了一把到李祈正面前,二人坐下后,顾远南两条腿往前一伸,扬起嘴角笑道:“怎么样,我那小妹子是不是求你救下顾惜玉?”
李祈正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后又暗了下去,他低声道:“不错,她却是如此要求,没想到,你比我还要了解她。”
顾远南目光遥视远方,脸上神情温柔无比:“这个孩子,和她母亲的个性几乎一模一样,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顾远南说完这句话,两条长腿自然地收了回来,半倾着身子,看向李祈正道:“怎么样,就按照我说的办吧?”
李祈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戏笑道:“这截牢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你真的不怕吗?”
顾远南一双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危险地道:“妹妹一个人就敢对抗整个贺家,现在我无牵无挂,又怕的什么?难道,齐王殿下,后悔上了我这条贼船?”
第七十五章 分兵两路
李祈正脸上露出几分阴狠,和他俊朗的外表十分不协调:“若是后悔,十三年前就不该分你半个馒头。”
顾朝阳脸色青红交替,终还是忍不住道:“就是吃了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半个馒头,害的我拉了半个月肚子。”
他顿了一下,理直气壮地道:“不然,就凭爷这张脸,随便进个象姑馆,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用的着跟你满街流窜,吃遍苦头吗?!”
就在二人紧锣密鼓的策划这场劫狱行动时,宫中也在进行着一场对话。
晋王乖顺地立在地上,上首是一身金光闪闪的道袍的皇上,他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在发顶,下颌留了三缕冉冉长须,端坐莲花台上,一眼望去,还真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眼睛半闭半合,轻声道:“对于他们想要劫牢一事,你有何看法?”
晋王恭敬地半俯下身子:“儿臣以为,必须全力狙击,此事若是与韦家和陆家达成协议,自然是卖了这两个世家一个颜面,若是就这么被他们把人劫走,等于不明不白背了个污名,又得不到任何好处。”
皇上微微点头,续问道:“那以你之见,又当如何?”
晋王抬起头来,脸上一片狠绝:“先下手为强,把那女子转移,告诉他们,救人可以,必须得到皇室的允许。”
皇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悠悠的声音在丹房里回响:“你去吧,此次仙长已经采集齐全药材,等仙丹大成,本皇荣登仙位,即可传位于你。”
晋王眼中异彩连连,欢喜地道:“那孩儿恭喜父皇早登仙班了。”
皇上缓缓合上双目,不再搭理于他。
李祈正很快得知了顾盼已经被转移了的消息,他急匆匆地来寻顾远南,见对方亦是愁容满面,登时心中一惊,他低声问道:“你也没有办法吗?”
顾远南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晋王真是好算计,把人藏到了御林军中,叫我凭着手里这两三百号人?难道就能在上万大军里杀进杀出吗?”
李祈正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心中焦虑万分,他双手互握,搓个不停,在地上走来走去,喃喃道:“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时间每晚上一点,他的心就焦虑一分,整个人似乎都在油锅里煎熬。
顾远南的牙齿格格作响,他低着头沉吟半晌,毅然道:“现在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李祈正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熊熊燃烧,灼灼地看着顾远南,质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顾远南看着他,坚定缓慢地说:“联合陆家和韦家,逼宫夺位,只要你做上皇帝,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李祈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喃喃地道:“逼宫夺位,逼宫夺位……”
他每重复一次,眼里的困惑就减少一分,如是七八次之后,李祈正的脸上坚定异常,他直直地看向顾远南,狠声道:“干了”
话罢,二人低声密语,开始商讨起如何行事,片刻之后,李祈正和顾远南二人低调地换了管事的装扮,分别乘坐马车出了齐王府,一个去了韦家,一个却是去了陆家。
李祈正靠在车厢后面,脑子里开始回想起顾远南的话:“若想一举功成,必须得到陆家的支持。陆家行事低调,家中子弟鲜少有官至三品以上者,为何能屹立不倒,一直都是天朝的最大世家之一?就连贺家也远远不及。
“就因为陆家子弟多在军中就职,虽然大部分只是中低级军官,奈何人数众多,又联系李祈正双手互握,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熠熠发光,他这次只要说服陆家年轻一辈,就不枉此行。
顾远南则是单枪匹马去了韦家,他死死捂住胸口,如今,终于到了使用这个王牌的时候吗?
因了顾盼的关系,长乐侯府也颇受影响,门前几可罗雀,看门的几个家丁昏昏欲睡,有气无力地清扫门前落叶,准备关门歇息。
顾远南坐在车中,听得车夫与家丁交涉,半晌无果,渐渐不耐烦起来,他随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从窗外抛了出去,冷冷道:“快去传话,误了大爷的事,仔细了你的狗头。”
那家丁见了银子,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用手从一堆灰土里拾了起来,顾不得脏,直接放到了嘴巴里一咬,确定是真的以后,立刻弯腰哈背,嬉皮笑脸地道:“大爷放心,小的马上就去给您通传。”
从车窗里看向那个家丁远去的身影,顾远南连连摇头,姑母当年,手下何曾有这么没骨气的下人,又何曾这么不懂规矩过?都不问一声来客何人,就匆匆地进去通禀。
这长乐侯的继任夫人听说处处和姑姑较劲,真不知道她一股子心气都用到哪里去了。
片刻之后,那家丁匆匆回返,一脸赔笑道:“请大爷跟小的来,我们总管在里面候着了。”
顾远南一跃跳下了马车,大步跟在了那家丁后面,进府后行了两步,就换了一个青衣管事,甚是客气地在前引路,言谈举止果然强了不少,话里客气地询问自己的来历身份,顾远南四两拨千斤地带了过去,只说是韦相国的一位远亲,一直在外地经商,今日碰巧回京,专程前来拜会一下。
话罢,顾远南特意把右手举了举,让那管事看清楚里面的物什,一只虎皮八哥,这东西只在南洋海外有货,在世家中,也十分少见。
那管事果然还有几分眼力,见状越发恭谨,片刻之后,二人到了韦相国的书房之外。
管事叩了三下房门,抬高了声音道:“老爷,客人到了。”
里面传来一声低沉地应声:“叫他进来。”
顾远南对那管事微笑示意,不着痕迹地又塞给他锭银子,管事大喜,凑过来低声道:“老爷最近心情不大好,先生说话注意点。”
顾远南好笑的点了点头,看着那管事去了,径直推门进了书房,一下韦相国打了个照面,看到对方惊诧的表情,顾远南立刻知晓,只怕韦相国等的并不是自己,这管事阴差阳错才把他领了进来。
顾远南也不拆穿,左右望望,自来熟地拎起一把椅子到了韦相国对面,大马金刀地一坐,把手里的鹦鹉笼往桌上一甩,虎皮鹦鹉吃痛,骂道:“你个冤家,摔死奴家了。”
顾远南哈哈大笑,故意伸出手去撩拨了两下鹦鹉,见它在笼中上下纷飞,又骂骂咧咧,“非礼啊,非礼。”
引得顾远南又是一阵大笑,笑罢,顾远南这才看向韦相国,见对方正襟危坐,脸上一派道貌岸然,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心中暗骂,伪道学。
顾远南指着鹦鹉,理直气壮地道:“相爷莫要误会了,本人只是遛鸟经过这里,刚巧赶上这笨鸟口渴,来讨杯水喝罢了。”
韦相国被他一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气得发抖,半晌平静下来,把桌上茶壶重重往顾远南面前一摔,沉声道:“赶紧喂这扁毛畜生喝了,喝完立刻走人。”
虎皮鹦鹉幽怨地白了韦相国一眼,骂道:“你这冤家,有了小桃红就不要奴家了,死相~”
这鹦鹉声音有些尖细,学起来真像是女子说话,尤其那句死相拖得又长又嗲,若是此时窗外有人,韦相国一世清名只怕要付诸东流。纵然外面无人,韦相国也被气的不清。
顾远南咳了声,赶紧把茶壶提起,给鹦鹉的食盅里加了些水,随后把鹦鹉从桌上提到了脚边,他看韦相国脸上青筋暴突,说不定明天就要来一盘爆炒鹦舌了。
这么有灵性的鹦鹉可是他专程寻来给顾盼解闷的,怎么也不能让小家伙在这里被害了。
顾远南轻磕了几下桌面,看着韦相国似笑非笑地道:“姑姑,她最后还好么?”
韦相国脸一沉,大袖一挥,阴冷道:“慢走不送。”
顾远南见状,心里有了几分把握,他从胸口里摸出一方白绫,轻轻捧到了韦相国面前。
韦相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伸出手接了过去,把这叠的方方正正的白绫一下打开,上面的血迹刺目无比,韦相国脸色大变,双手不住的哆嗦起来。
他从未告诉过旁人,送走顾盼和顾远南以后,她一直到死,再也没有和他说过半句话。
这件事情成了他心中大憾,这方白绫之上的笔迹,他一眼认出,绝对是她亲笔所书,一字一句,字字泣血:“恨不能白首共度,请君珍重。”
韦相国反反复复念着这白绫上的字迹,激动已极,瞬间老泪纵横,顾不得顾远南就在一旁,伏案大哭。
广泛,两百年来,李家的每一个皇帝都试图撼动这个庞然大物,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但是陆家有一点可以利用,陆家家规,子弟在没有建功立业之前,是不许有自己的名字的,陆六如是,陆十六亦如是,他们若是到了死以前都还没有名字,就连进祠堂都没有资格,不然到时候牌坊上一律写着陆家行几,又分的清楚谁是谁?”
第七十六章 人算不如天算
第七十七章 相依为命
第七十八章 重逢
第七十九章 阖家欢喜(大结局)
关于顾盼这个角色
写作初衷,是想写出个类似电视剧《阿信》中的主角,勤劳上进好学,始终保持了热爱生活的心。
然后写作过程中,渐渐偏离了原本的初衷,虽然顾盼也勤劳上进又好学,但是却慢慢的腹黑起来。
以后,她会逐渐发展成一个外表妥协于各种规矩制度之下的完美闺秀,但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却不会改变,比如勤劳,比如好学,再比如善良。
许多人说她总是改不了丫鬟本性,我想说,她的本性不是奴性,从头至尾,顾盼也没有任何卑躬屈膝的表现,她的本性,是勤劳。
勤劳是一项美德,因为我没有,所以我一向很仰慕这样的人。
如果只有两口子过日子,能说一个主妇打扫房间洗衣服等等就是做丫鬟吗?
就是这个意思,顾盼在候府妥协在了种种大家闺秀的框框之内,但是她的本质,还是勤劳上进的,于是在顾远南身边的时候,这种勤劳爆发出来了,她的本意,只是照顾亲人。
换个背景思考,顾远南如果只是个农夫,顾盼做这些,是不是就合情合理了?不要在亲情之中,掺杂太多的功利因素。
塑造一个角色并不难,只要加入这个角色特有的因素,很容易让她鲜活起来,但是描写角色的转变过程,很难,我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不能做到尽善尽美,所以,文笔达不到的地方只能勉强的解释一下,对不起诸位看官了。
写在完本之前
本来应该在完本以后再写的,想了一想,现在写也差不多。
大概还有十章左右完本。
这是第二本书,加上第一本的《待字闺中》,一共也有100多万字了,自己想想,也挺不容易了。
怎么说呢,写待字的时候,我以为我什么都经历过了,心理建设的很强大了,淡定了,无视一切攻击了,可是我错了。
我本人是这么认为的,每个女孩都有她的可爱之处,天下的女孩子都是宝贝,所以写待字闺中的时候代入了这个思想,每个女性角色都塑造了光辉的一面,结果是我预料不到的,因为没有反面角色,所有的攻击都冲向了女主。
写待字闺中,最大的收获就是书中千万不要没有反面角色。
其实我想说,待字闺中,并不是起点主流的宅斗文,写的时候总想着情节上要与众不同,比如说别的书女主会因为一首诗歌而名声大噪,我就写女主因为抄袭而丢尽了脸,其实现在想想,越是如此执着,越是落入俗套了。
闺秀这本书,实话实说,用的心思远不如待字闺中,我写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心情是很平静的,像是开始阶段,很多读者的赞誉,我感觉言过其实而没有真实感。
到了中间阶段,我决定补偿粉红加更的时候,手里是有十五章左右的存稿的,但是剧情却被读者不断的批评。
按照我的本意,是顾盼到了新环境以后,还带了丫鬟的习惯,比如早起,比如过于勤快,然后慢慢矫正,但是有读者说,女主还是那么窝囊,什么时候能硬气一点。
我就让女主迅速地强大了。
这是一个例子,最明显的还是顾惜玉,写她刚出场的时候,我记得书评区,很多读者说,顾惜玉是个好孩子,让她一直好下去吧。
当她再出现的时候,我就叫她作为正面人物出现了,然后又有读者说,顾惜玉肯定被顾怜花教坏了,于是顾惜玉童鞋又坏了一下。
接着读者开始惋惜,这么一个好孩子都坏了,书里到底有没有好人了?
我迷茫了。
顺了姑情寡了嫂意。
那段时间,心情越来越抑郁,无论我做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情绪低落,不想码字,只想TJ,当时我觉得,心情一直这么差,为了一本小说,短命两年,怎么说都不划算。
存稿迅速的用尽,潜意识里又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作祟,总觉得对不起一直订阅的读者,于是强撑着坚持,但是每天都很痛苦。
起点很多排名靠前的小说,作者都很少出现在书评区,我想,和我的原因是一样的吧,为了尽量少受到读者评论影响剧情发展。
直到第二部分快要完结的时候,我惊愕的发现,我的剧情竟然完全按照读者评论在走,这一点太可怕了,我已经预见到了这本书的未来,就算再写上几十万字,也是越来越平淡,最后一个淡而无味的收尾。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痛定思痛之下,我决定把书评区交给朋友打理,把第三部分当做一个新书来写,还自欺欺人的写了简介:
他游戏人间,拒绝与皇位发生纠葛,偏偏娶了权相之女,从此陷入夺储风暴。
她是沧海遗珠,做了十二年的丫鬟,却被家人寻回,原来是候府嫡长女,又嫁入皇室。
二人之间,将发生怎样的纠葛?
又用了十万字重新布局。
写到现在,我终于可以自豪的说,这本书的结尾和开局一样精彩,高潮迭起,并且能做到前后呼应,虽然最先出现的李府在第三部分被淡化了,但是李府的影响一直存在。
就像是一个细密的蜘蛛网,每一个点都四通八达。
我写书本着一个基本原则,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同时每个人都不是罪大恶极,都有他善的一面,也有他恶的一面。
尽量把情节发展的丝丝入扣,其实很多事件,前面都有细细的布局,很可能就只是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
只是,这毕竟是一个编造的故事,总会有缺点纰漏存在,希望大家口下留情。
而且我的自我定位并不是想写一个名著流芳百世,只不过是给大家一个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在起点的娱乐小说里,争取一个中等偏上的排名,心愿足矣。
请不要因为我写了一本小说,就判定我罪大恶极,或者三观不正之类。
至于皇家,说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历史好了,历史上的几个名君,李世民玄武门之变里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唐玄宗抢了自己的亲儿媳,然后又把老婆的姐姐给勾搭了;顺治抢了弟弟的老婆,又逼的弟弟上吊;康熙的太子睡了老子的妃子……
够了没?呵呵
其实我是一个满有恶趣味的人,刚开书的时候喜欢伪装成读者在书评区参与讨论,又亲自写了不要男主的标签,每天勤奋的点一下。
结果写书的时候,真的是被读者折磨的死去活来,写完以后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不过终于写完了,我又原地满血复活了,哈哈,兴致勃勃地开始下一本书了。
新姨娘(粉红40)
韩满娘满是绝望的看着载着蔁姐儿的喜轿逐渐远去,后面郑嬷嬷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奶奶叫你呢。”
韩满娘低下头,乖巧地跟在了郑嬷嬷身后,她知晓无论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她就是这李府的丫鬟,三太太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不如老实一点,希望能在奶奶面前博个好印象。
到了屋子里,郑嬷嬷在后面连推了她几下,直直的冲到了三太太面前,韩满娘低着头,看见三太太雪白的手伸了过来,挑起她的下巴,端详了下,韩满娘的眼睛一直是听话的看着地上的,这是刚入府时嬷嬷的教导,未得允许,不可以直视主子的眼睛,她一直牢牢记在心头的。
三太太发出了一声赞叹,似乎很是满意,就听三太太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长的还真是俊,人也老实,就这么定了吧,先开了脸,等明哥儿一回来就圆房。”
郑嬷嬷又在她身后狠狠推了一把:“还不谢谢奶奶,奶奶要抬举你做姨娘了。”
韩满娘扑通跪下了,惊愕莫名,怎么会?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三太太,三太太秀丽的脸上满是和蔼可亲,像是看着儿媳妇一样看着她。
一旁的郑嬷嬷又在催促,“还不谢谢奶奶。”
韩满娘一个哆嗦,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恭声道:“谢谢奶奶抬举。”
身边响起了丫鬟婆子的道喜声,口口声声喊的都是韩姨奶奶,韩满娘一时间像是做梦一般,自己还曾羡慕顾怜花被抬举做了姨奶奶,这么快,自己也成了姨奶奶了?
想着顾怜花千方百计才做了明哥儿的姨娘,韩满娘突然觉得有些冷,身子瑟缩了下,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顾怜花,她很怕见到顾怜花。
事情就是这样,往往怕什么就来什么。
顾怜花扶着并不突出的小肚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摇曳多姿地来探望韩满娘了。彼时韩满娘刚换了一身大粉的新袄,又被婆子开了脸,挽了妇人发髻,惶恐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顾怜花嘴角微微扬起,笑的十分优雅,韩满娘微微一怔,顾怜花才成了姨奶奶几天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以前身上的些许土气完全不见,倒是带了几分奶奶的做派。
韩满娘猛地惊醒,福了一下,唤道:“奴婢给姨奶奶问好了。”
小丫鬟扑哧一笑,韩满娘一愣,省起自己现在也是姨奶奶了,她局促不安的拽了拽衣服下摆。
顾怜花亲热地坐到了韩满娘身边,一双细长的玉手握住了韩满娘的手,冰凉刺骨,顾怜花笑道:“妹妹说什么呢,自己家姐妹还这么多礼。”言谈间,却是认了韩满娘那一拜。
顾怜花转头对着带来的两个婆子吩咐道:“你们把韩姨娘的东西搬到少爷隔壁去,就是空着的那个房间。”
话语间,却又和对着韩满娘的态度不同,温和的表象下带了不容拒绝的强势。
韩满娘隐隐有些明白,却还是不敢置信地问道:“这是?”
顾怜花掩嘴笑道:“既然如今妹妹也是明哥儿的人了,自然要住在一起了,方才奶奶吩咐我了,叫我给你打扫间屋子出来,这不,一打扫完,我就迫不及待地来接妹妹了。”
韩满娘听着顾怜花一口一个妹妹,明明,自己的年纪比较大吧?
但顾怜花脸上的明媚又让人不忍怀疑,顾怜花确实比自己早入门,她口口声声的强调这一点,也是怕自己在奶奶面前失了礼吧?
韩满娘不知不觉地自我安慰起来。
两个人手挽手到了韩满娘的新房间,却比韩满娘想象的要大的多,和府里的奶奶们的房间一样,带了外室,中间还挡了屏风,只是略小些,采光也好。
韩满娘不禁兴奋起来,就想上前摸一摸摆设物件,顾怜花一把抓住她的手,呵呵笑道:“妹妹有的是时间在这里欣赏,咱们姐妹难得可以一起,明少爷回来以前,咱们就住一起吧!”
顾怜花一脸真诚实在让人难以拒绝,韩满娘不禁点了点头,却在出门之时,恋恋不舍的又回头望了一眼。
顾怜花的屋子却比她的还要小一些,屋子里的东西也不见的多名贵,就是显得很实用,很舒服,韩满娘靠着塞满了棉花的靠垫,羡慕的想着,等她回去了,也缝几个这样的靠垫。
顾怜花果然就留她住了几天,两个人抵足而眠,顾怜花仔仔细细的教着她明哥儿的各种忌讳和喜好,韩满娘认认真真的记着,越发的信赖顾怜花。
直到明哥儿回来的前一天,顾怜花却笑着打发了韩满娘:“妹妹还是回自己屋子吧,总不能在姐姐房子里洞房吧。”
韩满娘虽然已经是妇人装扮,毕竟未经人事,当时就红了脸,低下头,小声的应了:“嗯。”
韩满娘回到自己的屋子,三奶奶指给她的小丫鬟和婆子也一起来了,韩满娘指挥着小丫鬟和婆子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心里舒舒畅畅,原来做主子是这般的感觉啊。
顾怜花又派人来传话,说怕韩满娘不了解明哥儿脾气,就等顾怜花伺候明哥儿洗漱了用了饭,再请明哥儿来她这里住下。
韩满娘满心欢喜的应了,一心等着明哥儿回来。
第二天,韩满娘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直等到下午,听到外面传来吵杂声,她一下从炕上坐直了身体,想到顾怜花的话,又缓缓躺下了。
满心都想着晚上明哥儿过来会是什么样的,明哥儿,韩满娘伺候蔁姐儿也见过不少次,生的眉目俊秀,高高大大的,现在就要和自己一起了呢,明哥儿,明哥儿,明哥儿……韩满娘在心里一叠声的唤着,自己羞红了脸,面朝下埋在了枕头里。
到了半夜,红烛燃了一半,小丫鬟不满地嘟囔道:“到底睡不睡了,那边屋子都熄灯了。”
韩满娘一惊,许是顾怜花忘了吧,又或者明哥儿太累了,她无精打采的熄了蜡烛,和衣睡下了。
第二天,又是焦虑的一天。
第三天头上,韩满娘终于坐不住了,却打发小丫鬟去打听打听,小丫鬟半天后回来,摔着一张脸,恼道:“奴婢早跟姨娘说了,大爷一回来就赶紧出去迎接,现在院子里人人都知道新来的姨奶奶傲气的很,还等着大爷来拜见。”
韩满娘心里一凉,她本就不笨,只不过突然被抬举成了姨娘有些不适应,加上过于信任顾怜花罢了。
她突然想起刚进李府的时候,顾怜花是怎么对付顾二的,对待亲妹妹尚且如此,何况她一个外人?!
顾怜花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前些日子,让她很不满,那老妖婆居然又给她找了个对手,还是她手腕高,先下手为强,现在明哥儿对她言听计从,她决定去三太太面前露一下脸,让那老妖婆知道,再抬举一百个姨娘也是没用的,拴住大爷的心就已经稳操胜券了。
到了三太太的院子里,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笑声连连,顾怜花微微皱了下眉头,塞了些银子给郑嬷嬷,郑嬷嬷收了银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伸手就打了帘子,大声喊道:“顾姨娘来了。”
屋子里的声音一止,顾怜花又羞又气的白了郑嬷嬷一眼,这老不死的收了钱不办事。
她到底是个精明人,转眼就换了笑脸,进了屋子,垂着头,老老实实的请了个安,三太太笑道:“快来,我们正说着呢。”
顾怜花这才抬起头,不禁微微一怔,三太太左边坐着韩满娘,右边却是明哥儿,明哥儿满脸通红地看着韩满娘,却兴奋地对她说:“怜花,原来满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却不是故意躲着我的。”
韩满娘娇羞的垂着头,便连白皙的脖子也仿佛涂抹了一层胭脂。
战争,刚刚开始。
额,喜欢看仙侠的JMS可以看看正月初四的《仙筑》,女主很好很强大,已经完本,四十多万字还比较肥,偶是订阅了的。
顾家姐妹
顾家娘子一手牵着大妮,怀里抱着小妮,后面跟着磕磕绊绊的老二,顾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了香烛和馍馍,是等下给菩萨上供用的。
顾家娘子前些时日听隔壁的阿嫂说,这里的菩萨灵验的很,尤其庙前的老瞎子算命一算一个准,后街老王家的小儿子,幼时来算过一卦,果然就中了秀才。
她喜孜孜地带了两个女儿来拜一拜,东西太多,没办法,只得叫了扫把星一起。
到了庙门口,顾家娘子松开大妮儿的手,没好气地从顾二手里抢过竹篮,命令道:“你在外面等着,我带着你姐妹进去。”
顾二缩了缩头,老老实实地立在了门边,看着顾家娘子带着两个女儿进去。
她看着高大的庙门,里面黑幽幽地看不清楚,天然地带了敬畏之心,她虔诚地合上双手,诚心诚意地在心里恳求着,让她吃上一顿饱饭吧。
等了不知道多久,顾家娘子气喘吁吁地带着两个女儿一起出来了,她把篮子往顾二怀里一塞,骂骂咧咧地叫道:“你个没眼力价的,看到老娘出来也不晓得接一下。”
顾二木讷地提着篮子,跟在顾家娘子身后,这些言语上的伤害远远比不上肚子的饥饿来的凶猛。
母女几人到了庙前不远的算命摊子前,顾家娘子抱着小妮儿坐了下来,大妮儿乖巧地偎依着她,顾二提着篮子远远地站在一旁。
顾家娘子识趣地往桌子上的瓷碗丢了十个铜板,瞎子的耳朵立起,表情专注,听的一清二楚,盘算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裂开满口黄牙的嘴巴,笑着问道:“小娘子想要算什么?”
顾家娘子闻言大惊,她还没有说话,这瞎子竟然知道她是女子,果然有些门道,心里越发笃信。
她温柔地摸了摸怀里小妮儿柔软的头发,又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妮儿,轻声说:“想算一下两个女儿的命。”
瞎子严肃地点了下头,问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伸出右手,掐掐点点,半晌道:“大的这个命不错,将来会做官夫人的儿媳妇。”
一句话说的顾家娘子心花怒放,官夫人的儿媳妇,那不是说,大妮儿将来也是夫人了?
她见瞎子闭口不言,又担心起来,难道小女的命不好?犹豫半晌,顾家娘子鼓起勇气问道:“那小女呢?”
瞎子斟酌了下用词,谨慎地回答道:“你家小女命里有一劫,过去了,一生无忧。”
一句话吓的顾家娘子花容失色,她正要开口问问这劫难如何开解,一旁的顾二好奇地上前两步,立刻引起了瞎子的注意,他鼻子抽动两下,试探着问道:“旁边这个女孩也是小娘子的女儿吗?”
顾家娘子扫了一眼顾二,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瞎子突然伸出手,抓住顾二的小手摸索一番,吓得她脸色惨白,只是顾家娘子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虽然害怕,却不敢出声。
瞎子捏了顾二的手半晌,喃喃道:“奇怪,奇怪。”
顾家娘子好奇地问道:“怎么奇怪了?”
瞎子扬起头,泛白的眼珠子呆滞地转向了顾家娘子的方向,困惑地说:“这孩子的命格大富大贵,按理说,她的母亲身份极为高贵,可小娘子又不像是有此等命格之人。”
一句话说的顾家娘子面色大变,她猛地站起,伸手往瓷碗里一抓,十个铜板被她一下都抓了出来,她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老骗子。”抓住了大妮儿的手气冲冲地大步向外行去。
瞎子听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恨得咬牙切齿,他冲着顾家娘子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口水,暗暗骂道:“幸好老子没有把话说全,你家老大后来可是要沦落街头,乞讨为生的,老二那个劫是个死劫!”
顾家娘子一直到了家还余怒难消,她直接迁怒到了顾二身上,当晚罚她不准吃饭。
老二的身世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记得相公急匆匆地抱着老二回来的时候,脸上那种珍惜爱护的表情,对亲生女儿顾怜花都没有过。
碰都不让她碰一下,还从外面专门请了奶娘喂这个孩子,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一直到了孩子满月,原来皱巴巴的小脸长开了,她只看了一眼就偷笑不已,也不晓得这孩子长的像谁,小眼睛小鼻子,看着一点都不好看。
相公当时就脸色大变,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他看着孩子的眼光从爱护到憎恨,当时就辞退了奶娘,又把孩子丢给她照顾,从此不闻不问,只要她不把这孩子折磨死,他就一概不管。
顾家娘子暗自揣测,这孩子大概是相公在外面的私养女儿,待长开了脸才发现是旁人的孩儿,又拉不下脸,只好勉强将养着。
顾家娘子恨得不行,就这么个丑丫头,她亲娘还是什么极为高贵的,将来还要大富大贵,比自己两个女儿都强?怎么可能!
顾惜玉小小的身体缩在了角落里,这个房子伸手不见五指,只要她替二姐去死了,二姐就会认下她了吧。
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本来是娘和爹,可是娘和爹一起去了,她就只剩下了两个姐姐,二姐人很好,大姐变的她几乎认不出来了,为了能留在二姐身边,她说了谎。
二姐很生气,甚至不再认她这个妹妹了,没关系,只要还能在二姐身边,她就觉得很幸福了,她知道,二姐不会害她的。
从她答应齐王殿下替二姐去死以后,就被蒙住眼睛带到了这个房子里,顾惜玉很害怕,她有点怕死,也害怕死了二姐也不肯认她。
她尽可能地用双手环住了双腿,想让自己缩的更小一些,似乎这样,就能不那么害怕。
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女人压的低低地声音不满地道:“你快点,别被人发现连累了我。”
说完,她转身出了房门,门被重新关上了,一个女子踩着极轻的步子到了顾惜玉面前,她俯下身子,轻声道:“惜玉,惜玉。”
顾惜玉一惊,抬起头,又惊又喜地唤道:“二姐,是你吗?”
来人身子一僵,恶狠狠地道:“她根本不是你的二姐,为什么你对她比对亲生的姐姐还好?”
顾惜玉一怔,身子情不自禁地往角落里又缩了下,她胆怯地唤道:“大,大姐。”
顾怜花的脸都笼罩在了阴影了,她的声音一转,仿佛刚才的恶形恶状只是顾惜玉的幻觉,柔柔地劝道:“小妹,和姐姐出去吧,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丢掉性命了。”
顾惜玉沉默着没有说话,顾怜花还想说什么,门板上响起了事先约好的叩门声,她面色一变,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赶紧出了门。
一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拉住她,快步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低声道:“快走,等下就有人要来提她了。”
两个人走了不远,顾怜花恨恨地道:“可惜,那个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真便宜了那个女人。”
蔁姐儿闷声不语,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燃烧着熊熊的妒意。
顾惜玉被带到了监牢之中,临来前,韦相国低声告诫她:“无论谁问起,你都要回答自己是韦顾盼。”
顾惜玉坚定地点了点头,她就是二姐了,她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时候开始,她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再也没有人把她记起,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牢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被门外的烛光投射到了牢门前。
齐王温和地看着她,轻声道:“新皇大赦天下,你自由了,你有什么愿望?我一定帮你实现,这是我们欠你的。”
顾惜玉消瘦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注冰水,转眼就要蒸发:“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齐王沉吟半晌,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答应了下来:“你先养好身子,我再带你去见她。”
顾惜玉欢喜地说不出话来,她只能连连点头。
太医说,狱中潮湿,吃喝又差,她落下一身的毛病,却是要好生将养了,这一养就是三年。
顾惜玉翘首以盼,等了整整三年,终于等到了姐妹团员的这一天,她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下来,远远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怀里抱着个幼儿,正和齐王说笑着。
顾惜玉放轻了脚步,局促不安地到了她身后,忍了半晌,轻声唤道:“二,二姐。”
那个女子一下转过身来,看到她,脸上又惊又喜,随后不由分说地把怀里的幼儿塞到了她怀中,笑道:“你可来了,这孩子皮的很,我一个人可管不住他。”
顾惜玉抱着怀里软软小小的身子,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女子,岁月似乎只让她变的更加迷人,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抿紧了双唇,重重地点着头。
顾惜玉坐在马车里,这次二姐带她回到盛京,说她年纪不小了,无论如何也要在这次的新科进士里为她选个如意郎君。
在新科进士游街的时候,就叫她坐在马车里,等下如果看到中意的,就悄悄记下来,到时候,二姐再帮她筛选,二姐一本正经地告诫她,这是她的终身大事,万万不要害羞错过了一生的因缘。
顾惜玉脸上一红,怎么可能不臊呢,耳边锣鼓喧天,她悄悄地掀起了车帘一角,一眼看到了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新科进士们,旁边两队宫娥,嬉笑着从手里的托盘中洒下糖果。
三五乞儿立刻扑了上去,跪在地上拾拣起来,她扫了几眼乞儿,视线突地停顿,其中一个身影,像极了大姐。
她揉了揉双眼,没错,就是大姐顾怜花,她知道李家三老爷一家因为李家老太爷的事情被牵扯其中,丢官不说,还被抄了家,大姐却从此不知所踪。
顾惜玉犹豫片刻,唤了丫鬟出去,叫她悄悄地送了两锭银子给大姐,若是她是个上进的,这些银子也足够她做个小本生意了。
顾惜玉亲眼看着丫鬟把大姐叫到了一旁,递了银子给她,大姐却不去接银子,一双眼睛东顾西盼,终于看到了马车里的她,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向着马车行来。
顾惜玉思及父母去后种种,长叹一声,放下帘子,隔着帘子吩咐道:“不要让人靠近车子。”
她可以想象的到,大姐被护卫拉走时,会是怎样的愤怒,只是,姐妹情分,在大姐一心想叫她委身给姐夫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姐妹,并不一定要靠血缘来维系,有时候,真的看缘分的,就像是她和二姐。
重生超级巨星
梅雨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时,几个身体强壮地猛男正围着她忙忙碌碌,帮她拴上钢丝,等下,她要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钢丝会把她吊到半空中,然后她要像最优秀的体操选手一样,完成一个侧空翻,两个前空翻。
吊钢丝,在这一行,也叫吊威亚,是英文钢丝绳WIRE的中文口译,是把极细的钢丝绑在演员身上,然后凌空吊起,演员在空中做出挪闪腾移等各种高难度动作。
拍完戏以后,再通过后期剪辑,把钢丝的痕迹抹去,这样,观众看到的,就是演员如同神仙一般,凌空飞越的场景。
一片嘈杂中,经纪人尖锐的声音依然十分刺耳,梅雨习惯性的把电话又挪开了三寸远:“小雨啊,听说你又推了陈导的戏,你知道我多辛苦才给你争取来这么一个机会吗?!你只不过是个二流的武打女星,这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冒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又是老生常谈的一套,梅雨听的心中烦躁,她对身边的武术指导打了个手势,示意接下来的自己可以完成。
武术指导知道这个女孩虽然不是一线女星,在二线里也算得上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了,他和梅雨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了然地点了点头,伸出右手,做了个OK的动作。
梅雨见身边没了旁人,一边把钢丝扣节节扣紧,一边对着手机话筒耐着性子解释道:“刘哥,陈导演的本子我看过了,里面那个配角要被一群饥饿的野兽追赶,你知道,我最近膝盖不大好,我怕到时候有危险。”
不等对面经纪人的抱怨,梅雨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强调说:“何况,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拍这些打戏了,能不能接一些有内涵的本子给我?!”
说完这句话,梅雨果断的挂断电话,她今年已经不年轻了,一起出道的女星很多都急流勇退了,如果不是红的发紫,就早早给自己寻了退路,要么嫁入豪门,要么嫁给了金融新贵,只有她,还在为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努力着。
梅雨年轻的时候,凭着一张漂亮脸蛋被星探发现,冒冒失失地进了娱乐圈,靠着一股狠劲,肯吃苦,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姿色渐渐褪去,带着一身伤病成了二线打星,总算还能混口饭吃。
她自信这么多年过来,绝对可以凭借演技拿走一两个奖项,可惜,来找她的本子除了武林侠女,就是神仙姐姐,都是些要身手好看,不要演技的。
经纪人最刻薄,十分干脆地点明,如果不是还有打戏需要你,就这把年纪,当花瓶都没人要,顶多演演什么皇后身边的尖酸刻薄的老嬷嬷之类的角色。
导演举着喇叭喊话了,梅雨迅速地收回了思绪,她对着导演挥舞了下手臂,灯光一下打到了她的脸上,刺眼的强光照的她眼前一片模糊,她强迫自己睁开眼,不然被拍出来以后,就是闭着眼睛的搞笑场景。
当眼睛适应了强光之后,梅雨看清楚了导演身边站着的温婉女子,小鸟依人般傍在导演身上,两个人说说笑笑,似乎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梅雨心中一股怨气升了上来,就在去年,她在一部低成本的苦情戏里演了一个母亲的角色,她真的是很用心的去演,把这个中年丧夫,爱子又得了眼疾的母亲的痛苦演绎的淋漓尽致。
虽然不是主角,很多影评人都说,她在戏里的光芒远远掩盖住了戏里的主角,并且纷纷预测当年的金凤凰奖,她会是最佳女配角当之无愧的得主。
程晚,就是和导演说笑的女子,作为黑马突然闯了进来,凭借在一个国际知名大导演的商业片里,饰演的一个忧郁的花瓶角色,莫名其妙地摘走了最佳女配角奖,又很快借着这股东风,一举攀爬上了一线女星的地位。
梅婷肯接演这个烂俗的连续剧,在片子里飞来飞去,一天被威亚吊上四五个小时,未尝没有赌一口气的心理,她要证明,在这部程晚主演的电视剧里,她哪怕是个配角,也会比主角出彩。
随着一声卡,梅婷迅速地被吊上了半空,她强忍腰腹间的不适,挥舞着身上这一身看似飘飘欲仙的古装的两条长长的水袖,远远看去,有如九天仙子。
梅婷按照剧本,准确无误地进行了前滚翻和侧空翻,接下来应该是导演喊停,进入下一个场景拍摄,她却迟迟没有听到导演的命令。
梅婷在半空中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向着导演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了导演身边笑的花枝乱颤的程晚,副导演匆匆跑了上去,在导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导演这才注意到了停止了动作的梅婷。
导演立刻站了起来,十分不高兴的喊道:“停什么停,谁叫你停下来的,重拍!”
说完,导演坐了下去,嘴巴里仍然骂骂咧咧地喊道:“就是有这样的演员,半红不紫还以为是大腕,随随便便就浪费所有工作人员的成果,让大家都白忙一场。”
梅雨脸色一白,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调整身体,准备下一轮拍摄。在剧组里,除非你是国际巨星,不然还是乖乖地听从导演的吩咐,导演就是剧组里的土皇帝,一个二流小明星,还是惹不起的。
拍到一半被换了角的事情时有发生,对外只要宣称档期不合,某某甩大牌,在这个圈子里,抹黑一个人永远比捧红一个人要容易的多。
梅雨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导演迟迟不喊开始,她也只能一直在半空中吊着,胸口很闷,很久以前就有了这个症状,她一直不敢去看医生,父母都是死于心脏病,她怀疑这是家族遗传。
父母一直希望她早点安定下来,找个殷实些的人家嫁人生子,可是她总想着拿一座奖杯,来安慰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父母终于死不瞑目地走了。
梅雨看着越来越低的地面,似乎看到了父母的脸,她困惑的想,这是怎么了?
耳边传来了剧组人员的尖叫声:“威压断了,快,安全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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