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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土     天择txt下载     天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一章 各怀鬼胎

    readx;林封谨一面说,一面就从怀中掏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出来,放在了桌上滴溜溜的转着:

    “黄芽丹,炼入了极北之地深海远古巨兽的生命精华,还有三十多种珍贵药物,能延命两年, 现在市面上的价格是四万到七万两黄金,大牧首位高权重,应该是不难分辨真假,你身上的伤再严重,有这颗丹药的话,压制一天两天也是没问题的。我已经拿了真东西出来,大牧首你也应该拿些真东西出来交换交换吧?”

    元昊此时内外交困,伤势攻心,远远的就嗅到了林封谨拿出来的黄芽丹上面的香气沁人心脾,隐隐都有令人心情平静的安抚效果,便知道绝对不是假的,并且这种能延寿的药物,可以说里面的成分搭配都是格外的精细,形成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在里头,就像是天平那样,只要添加上轻微的毒药或者其余的成分,都立即会破坏掉这种微妙的平衡,因此也不怕林封谨在里面做手脚。

    而元昊被千里追杀,纵是随身有携带各种药物,可是来到了这里,身边的亲信都是死光殆尽,药物补给不说是弹尽粮绝,也真的是濒临枯竭,见到林封谨拿出来了自己当下最需要的东西,便知道不能再打马虎眼,只能将自己的底牌给交了几张出来:

    “我看你修炼的,是以前的拜火教当中的银页神功对吧?”

    林封谨道:

    “大牧首慧眼如炬,说得不错。”

    元昊道:

    “我当年偶有奇遇,恰好还有拜火教当中的金页神功和铜页神功的全篇,据拜火教当中的传闻,三大神功若是集于一体的话,威能无穷,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林封谨眼中光芒一闪,貌似很有兴趣的样子,心中却是在冷笑。拜火教的三大神功习练可以说是十分苛刻,但可以说也是十分简单,说它苛刻,是需要练到大成境界的话。那就必须要具备相关充足的资源,同时还要拥有拜火教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宝物金属页面,金页神功就需要记载口诀的金页来进行辅助,银页神功就需要记载口诀的银页来进行辅助,否则的话。永远都难以登顶。

    同时,这三大神功的根源都是需要用极强烈的毒物祭恋的,否则的话,只知道练法也没有什么用。

    铜页神功瘴气蜘蛛,是需要在罕见的桃花瘴当中长期练气调息。

    银页神功魔柳丝之舌,则是需要数量惊人的水银来进行消耗,

    金页神功相柳印,则是需要更可怕的毒素九头蛇涎,这玩意儿在人间界几乎是绝迹的,唯一的途径。就是献祭召唤,从其余诸界召来九头蛇属的怪物猎杀取毒!因为当年大巫凶就修炼过相柳印,所以林封谨对此知道得十分清楚。

    因此说实话,修炼拜火教当中的一种神功,已经可以说是将自己的身体潜力给激发得七七八八,哪怕是功法里面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对人体来说也相当于承受力达到了极限,林封谨相信元昊没有胡说八道,他手里面搞不好真的有拜火教当中的金页神功和铜页神功的全篇,并且会真的拿出来给自己。然而这有什么卵用呢?

    首先,没有搭配的金页和铜页,林封谨拿着也练不到最高境界。更重要的是,什么三大神功集于一体天下无敌那就是屁话!否则的话。拜火教教主早就天下无敌了,练一种神功,已经令身体对毒素的抗性饱和,三种一齐练,那是要练得骨头渣子都留不下来的节奏!所以说元昊那不怀好意的心思真的是呼之欲出。

    不过林封谨自有主张,明明白白知道元昊这厮是在算计自己也不去揭穿他。因为这种事情双方都是各怀鬼胎,暗藏阴谋,要真的能完全相信对方那才是怪了。他只是淡淡的道:

    “区区的拜火邪教的功法,能叫什么神功,什么天下无敌之类的我是一定不信的,大牧首你若是真觉得威力惊人,那么上一次见面就应该施展出来相柳印将我收拾了,倒是上次切磋的时候,大牧首你请动白虎神上身,以肉身硬抗我的神器,还打得我呕血重伤,这门功法我倒是惊为天人啊。”

    元昊在心中暗道老子为了这门功法足足耗了三十年,期间给西王母供奉了也不知道多少人牲祭品上去,最后才学到了这门白虎杀法,你这小畜生居然就想轻飘飘的几句话觊觎?这真的是连脸都彻底不要了,不过元昊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也不能真的说出来,便是皮笑肉不笑的道:

    “白虎杀法其实也就是一门微末小术,既然你看得起那么传授你也可以,不过要练这门功法的话,则是会要让白虎神上身,你是知道的,白虎神乃是西方庚金之神,锐利锋芒,杀意沸腾,刚刚上身的时候,却是一定要用心火来锻杀意,让杀意内敛而不能真的杀人宣泄,因此相当折磨人,非但如此,哪怕是白虎神离体之后,也一定是要御女来消解心中的杀伐之气。”

    “每一次请白虎神之后,往往都是要连御七八女才能消火.......这里就有个大问题了,连御七八女的话,对正常男人的伤害极大,所以就一定要配合炼精化气的功法来进行修炼,而炼精化气以后,想要子嗣的话,那就得看运气了哦。”

    元昊这话说出来,便是拿准了林封谨年纪轻轻,肯定是不乐意自己这么早就失掉生育能力的了,没想到林封谨不要脸起来也是非常干脆的:

    “没关系,大牧首可以先把功法写给我呗,等到我年纪大了些之后,儿子女儿生了十个八个再练,而且我肯定也是信不过大牧首您的,所以一定会让人先练,等到他练了没事的话,我才会再接着上,算一算时间也是差不多,主要是看大牧首你有没有这个诚意了。 ”

    元昊怎知道林封谨竟然直接连“信不过”这种话都直接摆到了台面上来说,完全不符合平日里“点到为止”的交际说话方式,顿时就是一愣,然后便觉得自己仿佛是咽喉上被人硬生生的顶了一把刀上来似的,对林封谨的话真觉得不好答。

    要他心甘情愿的将白虎杀法的修炼方式交出来,那是绝不可能的,但此时他的生机也是在林封谨的手上,双方一旦谈崩,面前的这贼人就能马上翻脸若翻书的下令杀人!他一路上千辛万苦的逃到这里,却是哪里甘心倒在这临门一脚上?

    不过元昊又想得明白,林封谨还价还得十分苛刻,也有能往好处想的方面,那就说明他还真的对自己的交换提议有感兴趣,若林封谨真是对自己提出来的条件满口答应,那么元昊自己就要想一想怎么拼个鱼死网破的问题了。

    此时却听林封谨继续道:

    “既然大牧首你都说白虎杀法是微末小术了,那想必也确实是值不了什么价值,大牧首你名动天下,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您的这条命若是才值这么点东西,以后传扬出去岂不是招人笑话,我这小辈当然不能坐视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大牧首您上一次将我直接请到一个地方饮茶的那招也是不要藏私,就一起传给我了吧?”

    听林封谨话语里面的意思,竟是要将自己和他做交易这件事情之后就到处大肆宣扬!元昊立即就有一种当场吐血的冲动,哦,不对,不是冲动,是真的直接呕血出来了。

    对方这是摆明要拿元昊天大的声誉来做垫脚石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命都是我救的------接下来更不要脸的是,林封谨还觊觎自己的水元素领域珠这件法宝,一时间元昊忍不住就想要翻脸,但是忽然发觉自己又没办法翻,脸色一时间难看得就仿佛是锅底似的。

    想当年,哦不对,也就是一个月之前,元昊过的什么生活?那是一皱眉头,就连西戎国君这样的尊贵身份都要忐忑上半天的!此时却是被林封谨这种不要脸加无赖的方法真的是搞得相当的水土不服!

    不过他毕竟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知道人总是要面对现实,不管怎样,至少林封谨丢出来的这一颗相当于是鱼饵的黄芽丹要吃进嘴巴里面再说,很干脆的一挥手道:

    “还有什么要求,你就一起说出来了吧?”

    林封谨笑了笑道:

    “听说大牧首乃是天生水灵之体,并且也是精修到了至高境界,在这方面想必是有很多心得和历程的了?”

    元昊道:

    “不错,怎么?你也想要修炼水系神通?”

    林封谨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身边有个人也是天生水灵之体,所以大牧首您老人家的这些经验和心得我虽然派不上用场,对她来说则是金玉良言,也不知道要让她少走多少弯路,大牧首你若能指点指点,那么自然是感激不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同流合污

    readx;元昊只觉得头都有些大,他乃是发号施令惯了,之前过的是一言既出,几百个人抢着去做的活儿,什么时候像这样是市井妇人买菜那样讨价还价过?想了想就冷然道:

    “老夫也不和你多说什么废话,要老夫修炼的经验可以,恰好也是因为要传授门人相关的东西特地整理过。”

    说着便见到了元昊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册子来,却是用牛皮做的,上面密密麻麻的绣着西戎通行的莽古文字,看起来也是有些年头了,然后道:

    “这一个册子换你的那颗黄芽丹,换不换?”

    林封谨笑了笑道:

    “大牧首肯以西王母之名起个誓言就换。”

    “你!”元昊怒道:“老夫横行天下几十年,你什么时候有听人说过不守信诺?”

    林封谨哈哈一笑道:

    “小子也算是活了二十多年,大牧首什么时候有听人说过我不守信诺?再说了没人说绝对不代表就没有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知情的人全部死光光了呢。”

    元昊此时总算是知道自己面对的这个对手真的是若泥鳅一样的滑不留手,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件事是肯定要出血的了,拿起了那一本小册子就用西王母的法号起了个誓,然后将其丢给了林封谨,林封谨接了过来,他乃是具有缓慢时间的能力,当然看了出来之前元昊在立誓之前,仿佛是为了腾出双手,有一个将那本小册子重新放回到怀中的动作。

    此时重新拿出来的这一本小册子虽然也是牛皮封面,右下方却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缺角,这却是之前的那个册子没有的,林封谨在肚皮里面冷笑,面上却是微笑着将手上的黄芽丹抛了过去-----元昊说的话他半个字都没有相信过,若元昊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那他能在西戎舒舒服服的做大牧首这么多年?鬼才相信勒!

    好在林封谨也是把住了元昊的弱点,那就是这人看起来对西王母还有些敬畏之心。不过应该不是洗脑那种愿意为你去死的敬畏,而是对力量的畏惧而已,因此这种敬畏在生死之前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在一些普通的事情上还是有效的。

    元昊拿到黄芽丹之后。居然还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然后又找了个葫芦出来,将黄芽丹倒进去以后又倒了出去,看起来应该是要用那葫芦检查了里面有没有毒,发觉没事之后。便是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去,然后开始闭目调息。

    双方交换以后,却是各怀鬼胎,元昊则是只拿了一半的修炼心得出来,自以为林封谨奸似鬼也要喝了老子的洗脚水,林封谨难道是省油的灯?他此时拿出来的这一颗黄芽丹,乃是付道士专门做出来糊弄人的,也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才调配出来的得意产品。

    要说假的话,这玩意儿还真不假,问题就在于其实是汤圆那样的带了馅儿的。只有外面那一层是有效果的,里面的东西则是面粉加上了增香剂和精炼酒曲,吃下去以后,顶多只有真正黄芽丹的两三成效果,唔,那药力徐徐释放,就顶多能让元昊的伤势不继续恶化五六天而已。

    而元昊不过肚皮里面肯定会热烘烘的,就仿佛是喝了两三杯热酒一样的舒服,咳咳,事实上这就是精炼酒曲的功效了啊。

    元昊服药以后调息了一会儿。发觉丹药有效以后,终于是惬意的呼出了一口气,这种身上仿佛是被挪去了一块大石头的感觉,委实是让人觉得格外惬意的。林封谨此时便道:

    “我们进来这里的时候,也并不是无声无息的,也是打晕了几个人,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很快这件事的后遗症就要显示出来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是不是换一个地方说话呢?大牧首神通广大,不像我等若无根飘萍一般,此时在这旬州城当中也是不止有一处落脚的地方。”

    元昊此时听了林封谨的话,也是觉得有一定道理的,此时对于他来说,林封谨的身份最重要的地方,还是东夏国崔王女的姘头,什么北齐举人之类的完全就忽略了,在他眼里面根本就是个渣,因此元昊自然可以推论:觉得林封谨的主要根基实力是在东夏国内,在这南方并没有什么根基是很正常的。

    这就是林封谨的狡猾之处,他知道元昊一定会纠结于自己的身份,所以干脆大大方方的将元昊最可能感兴趣的这个身份抛出来,果然元昊就上钩,脑子里面联想到林封谨身份以后,就会情不自禁的推敲他怎么将王猛搞上绝路的,然后就主观性的认为林封谨在东夏很有势力,应该是北齐的人.......这样的避重就轻的举动,其实是很简单的伎俩,但正是因为简单,所以出纰漏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一干人要出知州衙门就太简单了,这时候元昊被林封谨的药力压住伤势,虽然没有办法和人动手,但自由行动还是没问题的,出了旬州衙门以后一拐,便是到了旁边的一处大户人家当中,直接在后门上三短两长的敲了两下,赶出来了一个老苍头,拿苍老浑浊的眼神看着一干人,似有疑问之意。

    按理说现在就应该是要对一对什么天王盖地虎的切口之类的了,但是元昊二话不说的就朝着里面走,那老苍头也不阻拦,直进了月门之后便是有人前来接着,林封谨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对切口就是没有切口,不说话直接就进........

    于是一干人被带着穿进了内院,最后下了地窖,又穿了出来,走进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面,周围都是高墙,这时候林封谨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家大户人家在修院子的时候,便是设计成了一个“回”字形状,特地在里面留出来了一个空间,若不是从天上看下去的话,旁人是很难识破其中的窍门。

    来到了这地方以后,林封谨便是开始和元昊继续的扯皮,毕竟到了午夜时分的话,法家就能再一次用追踪秘术来寻到元昊,双方也是继续的唇枪舌战,大有寸土必争的势头。

    不过,就在两人都说得累了,开始饮面前的热茶的时候,林封谨忽然道:

    “大牧首虽然在水系方面的造诣登峰造极,但也总不能真的把自己变成一条鱼把?”

    元昊听了林封谨的话,冷冷的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封谨道:

    “我就说一句明白话,倘若我是法家,那么不趁着大牧首你现在的这尴尬模样,彻底的将你置于死地,那么恐怕是连晚上觉也睡不好的,何况每日还能有两次追踪你的机会?所以法家的追杀只会慢慢升格,那是绝对不会停止的,除非是你将法家所有的人都杀光!”

    元昊听了林封谨的话,沉默不语。

    林封谨便道:

    “所以我才问一句大牧首,你是不是真的能变成一条鱼!我们冲破重围把你送到了钱江,看似大家交易达成,从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但其实真的是这样的吗?事实上,只要一送你,我们也是法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说得直白一些,大牧首你死不死和我关系不大,但这一送之后,法家摆明了一收拾了你,那么就要对我们下手,说得难听一点,大牧首你就算是真的是要被法家弄死,至少我也会希望你多活几天,能给我们留出来足够的逃走时间。”

    林封谨说的话虽然难听,但真的是说得相当直白的,并且也是有一种很干净利落的坦诚,元昊仔细的想了想,心中不但不以为忤,更是浮现出来了“忠言逆耳”这四个字-------他自家的情况自家十分清楚,进入了钱江之后,也终究真的不能像鱼一样,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话又说回来,此时西戎内部眼见得元昊都被法家撵得和狗一样的到处跑,势力被连根拔起,眼见得就是命在旦夕,对法家的力度支撑肯定是大增的,就算是国君吸取教训会选择对法家制衡,不会坐视他一家独大,但是,国君和法家要杀元昊的心思,那是绝对一致的!

    在这种情况下,有着法家子午追踪秘术的支持,不要说是元昊在水里面变不成一条鱼,就算是真的变成了一条鱼,只要他的伤势不缓解甚至痊愈,也一定会被生生的从钱江里面给打捞起来,接下来就是煎炒炸闷炖.....

    而元昊自家的情况自家知道,他身上的伤势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人,估计早就死得干净利落了,也就是他这八十年来的积累统统砸在了自己身上,也才能在这时候苟延残喘,若是要伤势痊愈,至少要寻个不受打扰的地方安静的待上个三四年不可。

    所以,面对林封谨质问的话,元昊真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能说什么,一路追杀,千里奔逃,元昊也从未遇到过如此凶险的局面,对未来的格局也是根本没有打算,隔了半晌之后才徐徐的道:

    “你说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封谨一笑道:

    “我的意思,当然是要加码了,大牧首,你看我们为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是不是应该拿更多的诚意出来呢?比如,你刚刚所说的,压制我妖命之力的方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勾心斗角

    readx;夤夜,

    风雨如晦,

    偶尔有一两道闪电闪亮,便将将车厢里面众人的脸给照亮。

    这里乃是旬州西门外的骡马市,算是交通要道,四通八达,一干人都在这里紧张的等待着时间。

    准确的说,是子时。

    子时一到,法家必然会迫不及待的施展子午秘术来探测元昊的行踪,持续的时间为十息,能非常精确的定位到元昊当前的地点。

    所以此时在骡马市上,有一共八辆马车都准备一齐出发,作为迷惑法家的诱饵,八辆马车会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然后遇到岔路会继续分开。

    林封谨微闭眼眸,鼻子里面传来的是马匹身上的淡臭味道,还隐隐约约混合了黄酒的糟气,在这样的雨夜里面赶路,必须要给马匹上硬料,同时加上双份草和半坛黄酒,让马匹处于微微的兴奋状态,才能让搭上油布的牲口忽视寒风冷雨的侵蚀走得更远。

    忽然之间,面前的元昊身上传来了一种诡异的感觉,这感觉令人浑身上下都生出来了寒意,紧接着持续了十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了,大家都十分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林封谨看了一眼之后便询问道:

    “可以走了?”

    元昊点点头,林封谨便是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立即就徐徐的动了起来。此时就连林封谨也是在暗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这样的情况下,元昊居然都还能在旬州有这样大的潜力,也真是令人咋舌。

    而这一次法家中人估计又要意外了,他们想必认为,元昊一定是会走水路而不会走陆路,一定会是去钱江而不是去别的地方,所以在之前的围追堵截上自有侧重,但现在得知真相以后重新布局,估计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吧。

    此时马车前进的方向。却是南下的道路,在经过了一番研究之后,元昊决定将目的地定在了朝南方去的楚州,楚州这地方看起来没有什么大江大河。可是楚州旁边则是著名的云梦泽,同时,楚州更可以说已经是深入到了南郑的腹心之地,距离襄都也只有区区的二百八十里,法家的势力延伸进来肯定也就更加薄弱。元昊到了楚州以后。退可入云梦泽,进可以去襄都这样的物产汇聚地寻找伤药,实在是上上之选。

    元昊他们的这一番行程,可以说是再次出乎了法家中人的意料,只是剩余下来的那七辆用来布置迷阵的马车,就吸走了法家七八成的精力,因此等他们第二天午时再次施展子午秘术,确定元昊等人的行程目的地就是朝着南方去的时候,法家布置的关卡已经是被冲破了足足两个时辰,连尸体上的鲜血都被野狗舔得干干净净的。

    一番急行之后。林封谨等人付出了累死六匹马的代价,终于到达了楚州,在楚州这里,双方交接完毕,林封谨也是拿到了元昊答应下来的报酬:

    压制妖命之力的秘密,

    白虎杀的修炼之法,

    拜火教的其余两大镇教神功的心法,

    还有三项已经失传,连水娥也不知道的水系上古神通,

    最后还有一颗寒丹石。这玩意儿是给黑帝镜用的,能让损坏的黑帝镜威能提升两成以上。

    不过,林封谨也是付出了代价,那就是在西王母的那个神像面前起誓。在一年内保证不对元昊动手,同时护送元昊到楚州。这誓言乃是大巫凶非常坚决反对的,因为发誓不是轻易空口说白话,而是要将自己的生辰八字给报上去!!

    这生辰八字一旦被人知道,尤其是西王母这样的变态知道,可以说隐患极大!

    用这样的代价来换元昊脑海里面的这些秘术加上一颗寒丹石。甚至可以说是亏上许多了。

    不过,林封谨这一次却是表现出现了足够的固执,因此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双方便是在云梦泽旁边的酒楼处分别,没有什么依依不舍,元昊直接包了一艘渔船往云梦泽深处去了,他回头看着远处岸上的林封谨等人,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旁边的芦苇从的隔绝里面,最后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底,这时候,元昊忽然眼中闪现过了一抹异光,对渔船的船家道:

    “停船,老板。”

    船家立即便是依言停船,然后走进来问元昊有什么吩咐,却是在瞬间被元昊一指头点在了额头中央,化成了一尊晶莹剔透的冰雕,那最后凝固的表情居然都还是在陪着谦卑的笑容,然后元昊嘴角一撇,屈指一弹,便让其叮叮当当的散成了一地的冰屑。

    这时候元昊才冷冷一笑,然后伸手一抓,旁边的云梦泽的湖水当中,忽的飞出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球,然后化成了一面竖立的水镜,紧接着元昊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奇特的文字,顿时就发觉在水镜上面露出了林封谨等人的身形来,甚至连交谈声也是清晰可闻。

    “.......”

    “公子,你还是太草率了,怎能将自己的生辰八字都报出去,要知道,这东西一旦泄密的话,那么后患无穷啊!”

    这说话的正是大巫凶,此时被他占据身体的韩天看起来已经是六十上下,满脸皱纹,不过精神却是格外的矍铄,说起话来语气也很重,可以说是相当的直接。

    林封谨此时却是不耐烦的道:

    “行了行了,老是说这个有意义吗?”

    他见到了大巫凶的脸阴沉了下来,也是叹了口气道:

    “其实当时我娘生的时候,是直接双胞胎,先生下来的我,接着出来的弟弟却是个死胎了,你当我是真的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上去的啊,只是将这死掉的弟弟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忽悠元昊的。”

    元昊听了林封谨的话,心中也是一震,林封谨有没有假报生辰八字,他当然是有办法验证的,而捏住了林封谨的生辰八字在自己的手里面,元昊确实是有非常恶毒的心思,他手中害人杀人的邪术秘法也不知道有多少,一旦有了对方的生辰八字,那就真的是都能一股脑的施展出来。

    比如说是传说当中连帝王和仙人都不能豁免的“钉头七箭书”,最后让人毫无缘故的七窍流血而死,又比如说是“水祭殇”,最后让人脱水而死,死前缩小成二三十斤的干尸......

    此时元昊一听林封谨这么说,顿时就皱了皱眉,知道这事情还真的是不大好做了。倘若林封谨说的是真话,那么不仅仅自己的邪术施法的准备就要额外复杂得多,更是因为会搞出来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因为诅咒实际上就是一种负面的能量,而这种负面的能量对活人来说肯定是有效果的,但肯定也会落到林封谨死掉的弟弟身上,作用在了亡魂身上,培养出来一个找到施术者纠缠不休的变态阳魂出来,也是很难说.......

    却听旁边的野猪为了岔开双方闹僵的话题,然后道:

    “公子,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走?估计元昊那老狗也撑不了太久,这软骨头估计是在死前也会将咱们咬出来,法家的那些层出不穷的秘术和死士,真是让人想一想头皮也要发麻.......”

    林封谨却嗤笑了一声道:

    “元昊那土鳖在西戎做山大王做习惯了,脑子都僵得快要生锈,当然是觉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法家这帮人就仿佛是见了骨头的狗穷追不舍,咱们就直接到狗去不了的地方呗。”

    听林封谨这么一说,元昊几乎是要气得一巴掌把水镜给拍碎掉,然后马上施展出搜魂炼魄的秘术来,好好让林封谨尝一尝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就算是惹出来什么岔子也顾不得了,不过,胸口处隐隐传来的剧痛则是在提醒元昊要务必尊重现实,不要去做眼下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力不能及的事情.......

    不过就在元昊怒火未消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林封谨居然带着不屑道:

    “那老土鳖几乎是能在水里面睡觉的人,就只会往什么江啊,什么湖里面钻,我说他做山大王做习惯了脑子生锈真不是冤屈了他,倘若我是他的话,直接就继续南下,奔向海边,逃到了海水里面让法家的人来捉捉看?不要说是每天探测两次的子午秘术,就是每天探测二十次,二百次具体方位的秘术也是屁事没有!”

    听到了林封谨这么一说,元昊的心中顿时一动,觉得这小王八羔子说的未必就不是一条明路啊,自己真是走投无路的话,往大海里面一钻,法家的人将眼珠子鼓出来也是没办法来抓自己的了。

    却听林封谨继续道:

    “眼下法家的弟子在五国当中都是有分布的,我们一回去,搞不好这帮天杀的一得到了消息,就会仿佛苍蝇一样的扑过来。所以咱们就先出去避半年风头再说,去法家根本就势力触及不到的地方去。”

    元昊听了以后,在心中暗中鄙夷林封谨这小王八蛋骂人都不会骂,把法家弟子比成是苍蝇,他也不想想苍蝇这玩意儿是见了什么东西才会猛扑的?但立即心中就生出来了好奇之意,那就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中原上还有法家的眼线触及不到的区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咬钩

    readx;当然,这里说的是眼线,不是势力,就像是东林书院里面也一样会被法家布局进眼线进去,很可能书院里面的某个扫地的大爷,酒楼当中某个扫地的小二就是对法家忠心耿耿的堂主,绝对不代表法家就可以在这里呼风唤雨了。不过就元昊目前这种和法家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态势,法家每天都有两次能知道他的位置,一旦眼线为内应,第二天就能有大量的高手杀过来!

    不过元昊听了林封谨接下来的说话以后,心中顿时咯噔一跳,忽然发觉自己还真是灯下黑,林封谨说出来的那三个字,还真的是法家的势力没可能进去的。

    林封谨说出来的那三个字,赫然就是“东海贼。”

    此时中原一方,全部都是将入侵的东海联军称为东海贼,不过因为西戎根本就距离大海几千里,所以对他们的存在感极弱,元昊也是接触过一些相关信息,知道的东西肯定比普通的人多,但也是看了就幸灾乐祸的丢在一边,遇到事情的时候自然就不会有所考虑,但此时穷途末路,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眼前忽然多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却听林封谨继续道:

    “东海贼虽然说是贼,其实是海外六国的联军,这些人所谋乃大,现在占据的庙岛,济岛已经是建设得若城市一般了,上面的屋舍鳞次排列,熙熙攘攘,十分繁华,要去的话只要有钱,衣食住行都是齐备的,酒肆浴场里面还有倭女,高丽姬服侍,还有别种风情的风吕热桶,海鱼刺身,虽然肯定比不得中原腹地的繁华,却也绝对比西戎的穷乡僻壤舒服得多。”

    都巫凶听了奇道:

    “啊?有这种事?”

    林封谨晒然一笑道:

    “海外大岛这济岛什么的还算是小的了,有的岛上甚至有延绵数千里的高山,沃野千里。良田万顷,面积至少是半个江南大小,依之立国也是寻常-------我的三叔足足走商三十年,他老人家发家的时候就是和洪泽浦的那一伙水贼水耗子搭上了线。用低价批入水耗子那群人的赃货,高价贩到北齐去卖,当中的油水丰厚得令人红眼睛,结果东海贼一来,水耗子这帮人被夹在官府和东海贼中间受气。自然是日子难过得很,后来一咬牙,索性从了贼,因为敢打敢杀,做掉了霞浦县的巡检做投名状,因此在东海贼那里混得很是不差。”

    “我三叔依靠先前与水耗子的交情,便是搭上了这条线,知道我要来南边,还特地嘱咐了我两句,法家那帮王八蛋就算是手眼通天。却是能在东海贼里面布局眼线下来?那还要不要面皮了?他们就算是有心思动我,可是要派遣人到孤悬海外三四百里外的大岛上找我的麻烦,那也得他们过得来啊!法家这帮人装得再好,也多半会露马脚的,到时候茫茫大海里面把船一凿,这帮人就统统下去喂鱼吧!”

    听林封谨这么一说,别人还好,偷听的元昊立即就为之心中大动,元昊终究是人不是鱼,他可以在水下面潜伏两三天不假。但就像人在茅坑里面也能呆一两天啊,为什么没事不去茅坑里面呆着要去床上躺着,这里面有一个舒不舒服的问题了,元昊几十年颐使气派。养尊处优的生活过惯了,是人不是鱼,若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么能真的跑到水里面呆着?

    同时,元昊比起都巫凶等人的见识和接触的信息都是何止强出百倍?一听就知道林封谨说的绝对不是谎话,因为东海贼入侵中原诸国。搞得诸国焦头烂额那是事实,无论海防如何松懈,但是东海贼能将邻海的四国祸害成那样,那就几乎可以肯定成了大气候,其手下的兵力至少也是几万人起来。

    而要供应几万军队,背后至少是十倍的丁口才行,麾下有着几十万人的势力,营造出来像林封谨所说的“庙岛”“济岛”的繁华,那还真的不是在说谎了。而法家的理念就是依法治国,以刑正纪,行刚直之道,若是跑去与东海贼勾搭,那么传出去就要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而自己若是能朝着林封谨所说的那什么庙岛,济岛上一躲,姑且不说法家能不能派人来,就算是派人来了,岛屿周围都是环海,自己在住的时候选择靠海的房子,一发觉有什么不对的话便是往海里面一钻,法家的人就只能干瞪眼。

    同时!法家是派人来杀自己的,不是派人来送死的,要能稳稳当当能做掉自己,至少他们要出动十来名高手外加七八个死士才行,这帮王八蛋既然没办法利用当地的官方力量,那自己就有很把握逃走,于是他们只能灰溜溜的回去,等他们走到半路上,就像是林封谨所说的那样,根本就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把船底一凿,所有人都全部下去喂鱼吧!

    法家又有多少的高手,禁得住这样一船一船死的??

    听了林封谨的说话,元昊甚至都有一种顿时脑洞大开,豁然开朗的舒爽感觉,顿时就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忽然这时候元昊觉得眼前一黑,心跳气喘,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是消耗过度,元气虚亏,急忙收掉了水镜之术,喘息了良久才妥当。

    不过此时元昊的精气神可以说都是与先前截然不同了,因为人最怕就是绝望,一旦有了希望,有了奔头,知道自己咬咬牙就能撑到终点,那么自然整个人的心态和斗志都是明显发生了改变。

    至于元昊根本也就没有考虑门路之类的问题,这还不简单吗?有现成的向导就在这里,还需要什么门路,跟着林封谨他们一道前去不就好了?同时,元昊也是考虑过自身安危的问题,并且他也早就布下了伏笔,让林封谨在西王母的神像面前用生辰八字起誓,一年内保证不得对元昊动手,一旦背誓,元昊自然就有办法令林封谨生不如死。

    元昊自身心里面也是仿佛若明镜似的,就此时双方的实力来说,一旦翻脸,林封谨这帮人一拥而上是有能杀死自己实力的,但是,林封谨这帮人里面至少也是要死三个!而林封谨一旦不能出手的话,那么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反杀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元昊此时在得知了林封谨的计划以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加入到这个对自己量身定做的逃亡计划里面来,接下来则是在苦思要拿些什么条件才能满足这小杂种的胃口,很显然,林封谨是个非常精明的人,这一次他必然会狮子大开口!

    ***

    当元昊就在云梦泽上面苦苦思考相关条件的时候,林封谨一干人已经是在两三里之外的一处酒楼当中坐定,这里乃是一个雅间,包厢费用都是足足一两银子,周围墙壁上都是有名人题跋,还有两三处纱笼罩住的地方,显然是有身份的人的留墨。

    不过林封谨等人的注意力也并不在这些东西上,继续的谈笑着,直到了旁边的玛纹忽的说了一声“好了”,一干人顿时才松了一口气,顿时活跃了起来。倒是野猪忽然有些小心的道:

    “真的没问题了吗?”

    玛纹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真的没问题了,元昊纵然修为比我高得多,但是要监控我们的说话聊天,水系神通里面最合适的就是水镜秘术,并且元昊还不知道水娥的存在,这是最为至关重要的,所以他只要动用了相关的秘术,我们破解或者说是反制不大可能,然而要完全令我们不知情的话,那也是绝不可能!”

    “更何况从另外的一方面来说,元昊此时的状况已经可以说是谁都瞒不了的,其浑身上下的元气也是有限,顶多能支撑偷窥我们盏茶功夫已经是极限了,我们现在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开始谈正事,并且还请大巫凶施术进行了隔绝,倘若还会泄露什么东西的话,这就真的可以说得上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林封谨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们的判断-------大巫凶您的这一具皮囊还能撑多久?只要坚持到了上茂的话,就应该能给你寻一具八字五行相生的鼎炉过来,支撑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大巫凶应该是刚刚施术又消耗透支了韩天这一具身躯的精力,已经是满头都是白发,苍老衰弱之态十分明显,却是不在意的挥挥手道:

    “公子你这样的布局虽然很妙,但也付出了自己生辰八字的代价,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

    林封谨笑了笑道:

    “我命格妖星,元昊就算是想要通过我的生辰八字下手,也必须要考虑到反噬的后果,他心中清楚得很,目前对他最大的威胁不是我们,而是法家,所以在他彻底缓过气来之前,脑子秀逗了才会跑来招惹我,这倒是可以说万无一失的。”

    大巫凶还是微微摇头道:

    “兵行险着,总不是正道,以后你还是要少用这样的谋略。”

    林封谨哈哈一笑道:

    “我的所谋也是极大,甚至连元昊的那一条命都放过了,自然也是需要自家担当些风险才对,要让狼上钩,总得舍两三根骨头,这是山林里面的老人都知道的道理,我总不能在元昊面前玩空手套白狼这一招。”(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中计

    readx;接下来林封谨一干人等与元昊分道扬镳之后,便是连夜急行,赶往襄都,到了这里以后又包了一艘快船顺江直下,那速度简直就仿佛是飞的一样,法家中人大概被他们甩掉了至少八个小时的路程,虽然有着子午秘术的导航,一路上关键还是要打听什么的,因此拼死累活也只是将八个小时的路程缩短到了三个小时,却已经是达到了极限。

    这一路上,元昊则是依靠秘术,仿佛是黏住了吸血的蚂蝗一样,缀住了林封谨他们的行踪,林封谨说他在水中仿佛是鱼一样这还真的是半点不假,并且元昊结合秘术也能沿途监看到了林封谨他们的行踪,都没有发觉什么破绽。

    而林封谨等人顺江而下,一路到了上茂,此时上茂的繁华便是不用多说,一干人轻车熟路的去了码头,拿出来了个铜牌子的标识给一名闲汉看了,这闲汉立即便是仿佛被刀子捅了一样的跳了起来,点头哈腰,没过多久就将林封谨他们一行人引到了一艘大船上面。

    既然是船只,没有泊在船坞当中的话,那么就肯定要停在港口里面,对于元昊来说,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没有他去不了的,当然是如影随形,不过这一艘五桅大船乃是要在大洋上航行的,体积比起河船尤大,对于在西戎这地方生活了几十年的元昊来说,看了以后也是忍不住失神,暗中有些咋舌。

    到了船上之后,林封谨又去到了船只的下舱当中,见了船只的水手和船长,丢了几百两银子过去,便马上是钱能通神,让他们马上启航,元昊在暗中观察良久,发觉船上隐藏起来的部分船员和船长都是身材瘦小,皮肤黧黑,眼窝深陷。与中原人的形貌也是有很大的差别,又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也是十分古怪,结合林封谨所说的东海贼的事情,基本上就能坐实了这些人海外岛国国人的身份。

    接下来。元昊居然还在船头发现了一种神秘无比的波动,好奇的跑去探查,结果立即感应到里面蕴藏的恐怖意志,被反激到重伤呕血地步,这一下只能令他无可奈何的掏出了水元素领域珠。将里面最后剩余的一点儿元气汲取进去才恢复了不少。

    元昊跑去探测的,自然是东海众船只上面的“苏我使者”的封印了,要想进行远洋航行,必须要有苏我使者的气息才能保证不受到深海远古怪物的袭击,而苏我使者则是邪神邪弥呼给制造的,元昊这时候重伤之下贸然跑去探测,当然是要被反击了。

    元昊当下便是抓了一名水手前来逼问,得知了其中的缘由以后,心里面更加确定林封谨没有对自己说谎了-------这种事情要想造假几乎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就是这苏我使者,估计就连西王母实力全盛的时期,都没可能弄出来具有如此特色的变态怪物。

    那就可以反过来推论:林封谨有何德何能,可以在这种地方造假,这里更是可以推理出来一个悖论,倘若林封谨有这个实力在这方面造假,那么他的实力就至少都能达到西王母同级的水准了,费尽心思来坑自己有什么意思呢?

    心中疑窦尽去之后,元昊发觉了这艘大船已经是晃动着微微启航了,他当下便是放心大胆的从水中翻身上船。然后大刺刺的往林封谨他们所住的客房里面走,一进去就见到林封谨趴在桌上研究着什么东西似的,而这时候林封谨一回头看过来之后的错愕,震惊表情。则是让元昊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感觉,只觉得仿佛大热天喝了一碗冰饮,依稀有几分身为大牧首,手掌万人生杀大权的意气风发。

    “你,你.....大牧首您怎么会在这里?”林封谨震惊的道:

    元昊矜持一笑道:

    “你能在这里,老夫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林封谨呆了半天之后。才恍然怒道:

    “你,你竟然一直跟着我!!”

    元昊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刺刺的道:

    “你这处房间不错,老夫要了,对了,让人给老夫送一坛酒,四色小菜过来,法家那群狗的鼻子再灵,也没可能这样追上来,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下来过了,确实是应该小酌一番,好好的休憩休憩。”

    林封谨脸色再次变了几下,忽然勉强笑道:

    “既然大牧首看得起这房间,自然是这房子的幸运了,我这就吩咐人去做。”

    元昊嘿然笑了笑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起来你还是知道这句话的嘛,你将手下人都遣走去吸引法家中人的视线,自己乘机溜之大吉,这可不是什么驭下之道哦。”

    林封谨忽然沉下了脸来道:

    “大牧首果然是神通广大,连这种事情都留意到了,想必我的规划谋算也都逃不过你老人家的眼睛,不过我也要大胆的说一句,大牧首您虽然神通广大,除非是豁出命来,却也是拿我没什么办法,没有了我,想要在济岛那边长期落脚,也是没有什么可能的,说得直白一点,这船上的人你大可以杀光,但杀光了以后一个人也是没有办法将这五桅船开走的,既然都在一条船上,那么大家就是要同舟共济,否则的话,就干脆一拍两散!”

    倘若林封谨轻易就范,多疑的元昊估计又要东想西想了,然而林封谨的反应却是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元昊现在也是忙着要摆脱法家的追杀,实在是不愿意节外生枝,便是眯缝起来了眼睛和林封谨谈交易。

    双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令元昊惊奇的是,这一次林封谨又做出了比较多的让步,林封谨这一次不仅仅要负责给元昊擦屁股,安置好元昊今后数年内在济岛上面的衣食住行,同时还要每十天就提供一颗上品黄芽丹给他。

    当然,元昊也是要有所回报的,他要拿出来西王母祭炼的那一颗水元素领域珠,同时还承诺给林封谨一张藏宝图,里面是他在西戎设置的三处秘藏之一,里面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这一笔交易看起来双方差不多筹码对等,其实却是不然,元昊拿出来的那颗水元素领域珠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顶级法宝,然而之前就被元昊用来摄取过四次敌人,每摄取一次的话,对其使用上限的消耗损伤是永久性的,这一次摄取林封谨之后,这颗水元素领域珠储存元气的数量,已经下降到了全盛时期的四成,可以说虽然还有用,也已经变得鸡肋起来。

    至于所谓的秘藏,确实是有这东西,但在当前法家当道的状况下,便是熟门熟路的元昊也别想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何况是林封谨了,并且元昊也只告诉了林封谨相关地点,开启方式,里面的什么机关之类的则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这种行为其实是十分恶劣的,就像某人答应给某人多少钱,然后告诉对方,我的钱在大东街九号的农行里面,你去拿吧,偏偏又不将卡号密码之类告诉人家......

    因此,仔细算下来,元昊就是拿一件不算太有用的法宝,换来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舒心生活,同时还有每十天就送过来的上品黄芽丹一颗,就算是林封谨只送半年,那也是足足十八颗上品黄芽丹!元昊虽然说不是很懂行情,但也知道十颗上品黄芽丹差不多就能顶得过他拿出去的东西了,剩下来的都是自己的利润。

    占了个大便宜的元昊心情顿时更好了,一转头就见到了桌子上似乎有张东西,便拿过来看,却又不是很明白,便道:

    “这是什么东西,刚刚你看得这样的专注?”

    林封谨似乎也回过了神来,发觉自己应该先前是被坑了,所以肯定心情不大好,不过面对元昊这样霸气外露的猛人,确实又发不出火来,只能应付性的冷淡道:

    “这是海图啦。”

    元昊奇道:

    “海图?”

    便仔细看去,又问林封谨道:

    “这上面写的地名是什么意思?”

    林封谨叹息道:

    “大牧首,咱们虽然是坐船,但是船上的人也要吃喝拉撒对不对,拉的东西可以倒海里面去,但是吃的东西则不能凭空变出来,更不要说海水不能直接喝了,所以说每航出一段路程的话,那么就要停泊靠岸,补充食水,顺便卖卖货,再进进当地的特产转手,这上面写的,当然就是咱们这艘船到济岛的海途上要停泊的港口了。”

    “哦。”元昊恍然大悟道:“那法家的人会不会追上来?”

    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大牧首,这艘船是东海贼的船,停泊的地方也必然尽可能的是私港,眼下乃是风季,跑这条线路的船只好几百艘,哪里有那么容易掌握我们的消息,再说了,倘若连停泊的私港都被随便打听到的话,那么东海贼能搞得其余的四国焦头烂额?早就被统统剿干净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吴作

    readx;元昊从林封谨的话里面听不出什么疑点来,微微点头,看着面前的这张海图沉吟道:

    “我们现在是刚刚从上茂出发对吧,嗯,按照这张图上标记的,一共要停泊四次......每次会停多久?”

    林封谨摇头不耐烦的道:

    “我怎么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大牧首,我也是个坐船的,你不要拿这种船老大的活计来麻烦我行不行?”

    元昊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海图,忽然对林封谨道:

    “这艘船上,忽然少几个人也是不碍事的吧?”

    林封谨道:

    “这茫茫大海里面,倘若是阴雨天,那么东南西北都是完全辨别不出来方向,这时候就需要很专业的人来做这件事了,所以说船长和大副能不动的话,那么就尽量不要动的好。”

    元昊点了点头,接着便徐徐的走了出去,大概盏茶功夫之后,竟是浑身上下寒气弥漫的走了进来,显然是杀人立威去了,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倍加的温和,在元昊的身后,大副和船长几乎是像驯顺的猫儿一样俯首帖耳的走了过来,并且身体上还在微微的发着颤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元昊拿着这张海图,不耐烦的道:

    “我要尽快的到达济岛上面,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船长也是个识时务的,很快便指点着海图道:

    “回大人的话,咱们这艘船载的货物并不多,所以只要是老天爷不捣蛋的话,陈庄是可以不去的,廖家堤要靠上去补一个时辰的水,然后就能一路扬帆直接到吴作城这里休整一天,扬帆直达济岛了。”

    元昊看了看,然后皱眉道:

    “为什么吴作城这里一定要停靠一天?不走这里行不行?”

    船长惶恐道:

    “回大人的话,这委实是没有法子的,因为到了吴作城之后。就要直接进黑水洋了,所以一定要做很多的准备工作,比如说是让水手们休憩一番提振士气,又比如说现在海里面的海神已经是很不安稳。虽然咱们船上请了真神赐福,但也最好预备一些活牛活羊的祭品。同时,吴作城那里也是什么都齐全,卖的草原上的蛮子货物也还算公道.......好教大人知道,这跑北边线路上的船只一共四五百艘。就没有一艘不在吴作城歇脚的,这是规矩啊!”

    林封谨在心中冷笑:吴作城的地利位置若不是如此得天独厚,乃是衔接南北的必经之地,东海联军会舍得不惜十来万人的血本前来攻打?自己会如此呕心沥血?元昊听了船长的话以后,沉吟了半天道:

    “吴作城......听说这是个草原上的蛮子自己弄出来的城市?”

    “差不多是的?”那船长道:

    “里面的人虽然混杂得多,但是说话算数的,确实是那些草原蛮子,其余的汉子啊,我们这种岛人啊,都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并且这些草原蛮子的凝聚力强得很,外人根本就是水泼不进,就连道士也是被赶得绝了,只有喇嘛能在那里呆。”

    听了这船长的话,元昊脸色便柔和了些,最后还是很干脆的道:

    “吴作城只停半天,你们将要做的事情抓紧做完!”

    大副和船长面面相觑,也只能点了点头,林封谨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便对元昊道:

    “大牧首阁下。我之前被你搞出来的内伤也还没好彻底,并且神器也是出现了一些问题,这几天就闭关了,估计到了吴作城之后才能买到一系列的相关药物。没事就不要打扰我了,我们吴作城见吧?

    按理说林封谨所说的话就真的是很寻常,同时也很正常,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元昊总是觉得林封谨在说话的时候。有一股令人觉得诡异而又琢磨不透的味道在里面,可是要具体说什么情况,也是完全说不上来,只觉得两个字:

    不祥。

    可是元昊一时间却又找不出来什么具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尤其是此时人在完全陌生的大海上,进行这样一场完全陌生的几千里的航行------要之前此前元昊坐过最长的一段船,也就只是盏茶功夫而已。

    不过,元昊觉得此时自己总不能噗通的一声跳下船去游回岸上,这样他心里面或许能痛快一点儿,但是人不是鱼,**的冰冷水中却会加重身上的不痛苦,同时法家那群被牲口入了一万次的王八蛋要知道这举动的话,恐怕连大牙都要笑掉。

    “不就是一群东海贼吗?老夫一个人能杀一千个!不就是一群草原蛮子吗?能成什么气候,草原蛮子的城,也就是几百顶帐篷吧?”

    就在此时,远方的黑暗当中,大海微微的涌动着,仿佛是在隐藏着什么深邃的秘密。

    ***

    八天之后,元昊依然是在船上安静的打坐调息着,他这几天虽然是在汪洋大海当中,水元素充沛无比,但是自身的伤势却没有什么起色,顶多只是保持不恶化,这其中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点是那苏我使者的存在总是会干扰到元昊吸取水元之气的进度,令他心魔从生。这也是难怪的,苏我使者乃是邪神邪弥呼用几十万人的血肉元气凝聚出来的恶灵精华,在它旁边打坐调息,就仿佛是三更半夜跑到乱葬岗那边去练功是一个道理,除非练的是邪功,否则的话,那能练得进去才怪了!

    要命的是,船上就这么屁股大点地方,元昊就算是想要挪地方也没地方挪去。

    第二点,则是林封谨那一指“魔柳丝之舌”的持久力竟是变态得超出了元昊的想象!几乎令元昊觉得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银页神功,估计金页神功相柳印的威力也就不过如此了。

    当日在谈判的时候,元昊为了避免自己陷入被动,也要多砍些林封谨狮子大开口的可能,所以林封谨拿解掉“魔柳丝之舌”来当筹码漫天要价,说要耗费自己多少元力,多少药材,元昊依然说是自己能解,他高高在上惯了,自视甚高,一直觉得自己被这魔柳丝之舌困扰是不重视的缘故。然而当真的是静下心来想要化解这银页神功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缠!

    这时候外面响起来了轻轻敲门的声音,元昊抬了抬眼皮道:

    “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小厮,端着一个五彩的陶瓷盅,这人乃是之前停靠在廖家堤补充食水的时候,林封谨上岸去透气从人市上的牙行里面买来的,一共买了四个,全部都是扶桑国那边舶来的货,据说从小的时候就被人每天用重手搓捏卵蛋,然后还用冰水浸泡,两三年以后便会缩回腹中,不再发育,因此一直都会保持中性的身份,无论是长相还是说话的口音都明显与中原人有差别。

    所以元昊也不担心有被下套的可能,很干脆的找林封谨要了两个来侍候,元昊其实自来就好男风,虽然伤势不轻,不方便真的挺枪上阵,但是总可以留在身边侍候着,过过干瘾也是好的。

    这小厮的名字叫做福子,走到了元昊的背后,轻轻弯腰下来,为他揉搓着肩颈的部位,元昊也是早就试过,此人不会任何的武功和神通之类的,完全无害,因此便是放松下来任他按摩,福子低声的道:

    “主人,我进来的时候见到甲板上面的水手说,船底上的破口又漏水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到吴作城。”

    元昊微微的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条船在四天之前从廖家堤出发的时候,船长和大副都是愁眉苦脸的劝说不要走,但是元昊一意孤行,不肯通融,然后便是在夜航的时候撞了礁石,好在损伤不大,临时修修补补,外带废掉一个水密舱也还能继续航行。

    不过这也埋下了一些隐患,因此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只要风浪大一些的话,船只就得小心翼翼的,小毛病也是不断,元昊最初的时候还亲自下水去看过触礁的破口,发觉没有什么问题,多几次以后,对船上出些毛病也是习以为常了,加上严格的说起来,这件事的根源元昊自己也是始作俑者,他也就无意在这些小事上苛求这些水手,反而在用怀柔政策进行笼络。

    同时,自从元昊出海以后,法家中人也就只动用了三次子午秘术,应该是确定了元昊竟然入海北上以后,便是仿佛认命也似的停止了探查,毕竟子午秘术每动用一次,也是要耗费巨大的成本。

    毫无疑问,这种彻底挫败对手阴谋的事情极有成就感,因此元昊的心情也是颇好,微微的闭着眼睛,享受着身边福子的按摩,然后道:

    “晚上到就晚上到吧,还有,你去告诉船长,说是让他在这地方将船彻底修好再去济岛,时间宽裕一点儿也没事,顺带问一声晚上什么时候能到,我要上岸去歇一晚,天天在船上晃荡得头晕。”

    福子轻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末路

    readx;大概过了三个时辰,元昊感觉得船只开始减速,然后微微一晃,外面便是传来了交谈声,然后船只算是彻底停稳了,他此时便走上船头去,发觉此时风大雨猛,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整个码头上都只点了两三盏气死风灯,看起来可以说是一片荒凉,与之前那些船员描述的截然不同。

    不过元昊这时候反而觉得十分正常,这些海盗仿佛一般的家伙能有多大的见识?并且这地方乃是一帮草原蛮子搞出来的,格局能有多大?在心中不屑的同时,然后看着林封谨也从船舱里面钻了出来,撑了一把油布伞,踩着船头搭好的踏板就往岸上走,然后前面自然有人提着灯笼在旁边引路。

    紧接着,元昊便是随着林封谨来到了一处岸边高坡处的客栈里面,看起来也是黑灯瞎火的,想来在这样的风雨夜晚,老板早就睡着了,不过接下来的安排还是令元昊颇为满意的,无论是那充满了异国风味的“风吕”泡澡,还是接下来上的酒菜,都远胜过在船上的享受,接下来进了房间,躺卧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迅速睡去。

    不过,元昊还是按照每天入睡之前的习惯,制造出来了足足四个水傀儡放置在了周围,一旦水傀儡发现了什么不对的情况,或者说是水傀儡本身出现什么问题,那么就会将他直接唤醒。

    然而尽管睡前吃的东西和睡觉的环境都是无可挑剔,元昊合上眼睛以后,却都是一直在做噩梦,梦到的都是那些死去的人愤怒的冲上来,嘴巴却是像鱼一样的张合着,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喊叫什么,但内容应该就是千篇一律的想得到的内容。

    面对这种情况,元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这些人活着他尚且不怕,何况是死了?然而就在他带着积极乐观向上的心态。将双手抱在了自己的胸前,欣赏着这些死鬼表演的时候,却是忽然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独目悄然从虚空当中浮现了出来,冷冷的。冷冷的看着他!!

    元昊顿时有一种灵魂深处都要被剥光掉的感觉!!一种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涌现了上来,然后他就见到,那一只巨大独目当中,居然倒映出来了他本身的影像,赫然是浑身**。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正在疯狂惊恐哀号着被拖入到无尽的黑暗当中!!

    然而元昊一下子就被惊醒了,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满头满脸都是凉浸浸的冷汗,他咽下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心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焦灼感觉,这种焦灼烧心的感觉使得元昊忽然无比渴望大海,只有在大海当中,只有在冰凉的海水里面。仿佛才能抚慰住他疯狂躁动的心灵。

    元昊当然知道这种感觉十分不妥,额头上的冷汗又是一粒一粒的冒了出来,内腑本来被压制下去的伤势又是隐隐作痛,好在他反手一掏,从怀中将那一具西王母的小小雕像给拿了出来,指尖上传来的触感是一如往常,没有问题,元昊的心中便是一松,正要细看的时候,却听到了窗户外面有人在慢条斯理的遥遥喊话道:

    “大牧首阁下。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元昊一听那声音,便知道是林封谨的,便深吸了一口气,不愿意在这人面前露出任何的破绽来。他知道对方虽然一直表现得十分谦虚,可骨子里面却仿佛一头奸猾残忍的狼,一旦猎物露出虚弱,就多半会扑上来疯狂啃噬!直到元昊将心境恢复了正常,这才推开了旁边的窗户,做出了仿佛罩着面具的威严表情:

    “还.......”

    那个接下来的“好”字。真的是直接仿佛石头一样,噎在了元昊的嗓子里面,连哽都哽不下去!!

    这里乃是旅舍的二楼,从二楼的窗户可以一直望到不远处的大海,中间的距离也就是半里路吧,并且虽然昨天夜晚漆黑若晦,风大雨狂,今日却是碧空如洗,日光明媚。

    然而,在元昊的眼里,看不到远处泛着白色泡沫涌动着的蔚蓝大海,看不到在明净得仿佛少女眼眸天穹上飞过的点点白鸥,也看不到那带着温暖洒落在了自己脸上手背上的灿烂阳光......他的心直沉入到了最低谷!仿佛是那漆黑深邃冰寒的海沟深处。

    因为,从这旅舍到海边,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人!!而且是顶盔贯甲的骑兵,整整齐齐的将这里完全塞满,至少也是有几千人!身上都是清一色赤红色的铠甲,披风!!

    这倒也罢了,若是说骑兵,西戎的牧骑也是天下一绝,元昊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可是,面前的这些骑兵赫然是排列得笔直,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一般的阵列,几千人聚集在这里,更是连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来,马匹除了尾巴轻轻摇动之外,嘴巴里面都是用马嚼子勒住,硬是营造出来了连海风声吹过都听得到的气势!!

    由小可以见大,连马匹这样的畜生都被生生训练成了这样,骑在马背上的人,又将精锐成什么程度?

    唯一与这支军队格格不入的,就是昂然盘膝坐在了一架大辇上的林封谨,这一架大辇赫然是足足由三十二匹赤红色的骏马所拉着的,这样的排场,已经是丝毫都不逊色于西戎的君王出行了,他微笑着看着元昊道:

    “大牧首,吴作城见。”

    这是林封谨八天前在船舱当中告别的时候,对元昊所说的话。这时候他又再说了一次,可是此时说出来这句话,虽然一字不变,但是情景.....已经大变。

    ***

    元昊掉落入林封谨的这个局当中,委实是半点不冤。

    林封谨中途为什么要和野猪他们分道扬镳?便是要野猪他们先去布置一番,上茂城是什么地方,吴作城在这里的势力想要小估计都难!不过这件事落在了心性凉薄的元昊眼里面,当然是以己度人,觉得抛弃几个手下的小命,让他们布置疑阵,分去法家的精力为自己争取时间是理所当然。

    虽然林封谨他们当日一到上茂,便是连夜,然而中途“触礁”自然是林封谨从中做手脚搞鬼了,甚至就连半路上买来服侍元昊的两个扶桑国的小伴,也是通过联军那边搞来的眼线。

    有了林封谨在船上做手脚,不消说,野猪他们一表露身份,立即就调集最快的船只沿途去布置,这期间整整争取到了两天的时间,就连吴作城这边为了迎接大牧首的到来,也是绸缪已久,更不要说元昊居然昨天夜里还呼呼的大睡了过去.....不过这也正常,在船只上颠簸了好几天的人一旦靠岸,那一晚上肯定是睡得特别香的,也不能怪元昊大意。

    元昊此时已经是脸色铁青,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他此时才知道,林封谨为什么一路上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让步,原来这些让步在他的眼中看来,都是一个个不用兑现的诱饵而已!

    林封谨笑了笑道:

    “大牧首,你也不用想要逃脱之类的什么事了,足足有十万骑兵将四面八方围得水泄不通,就算让你逃进了水里面,也会有大量充分的惊喜等待着你老人家的,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作威作福了这么几十年,也是享尽了人间的权势巅峰,荣华富贵,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何必还要垂死挣扎呢?”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这个虚伪小人,”元昊隔了半天,才咬牙切齿的道。“什么废话就不用多少了,我的这条命也不是这么好拿的,放马过来!”

    林封谨微笑道:

    “大牧首,我可不是什么虚伪小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要和你合作的打算,并且不要以为你现在的困兽犹斗能威胁到我,倘若只是为了要你的命的话,在上茂城的时候你就死定了,我真正看上的,却是你手里面的那一尊西王母的神像,差不多可以确定,西王母的本尊是已经进入到了休眠当中,因此那上面附带着的,应该是西王母的一缕神识分身吧?”

    林封谨的话,恰似一道霹雳从元昊的头顶直轰了下来,隔了半晌才吃惊的沉声道:

    “你,你竟然觊觎王母的分身神念?你可知道,姑且不说你能不能得手,就算是得手了,这就是相当于是逼着王母她老人家与你不死不休!你就算是死了鬼魂也不要想好过!”

    林封谨比出两根手指头,淡淡的道:

    “我也告诉你两件事,我本来应该就与你们西王母这群人不死不休了,这一点你其实早就看了出来并且说漏了嘴,我们在你的水领域珠里面大战的时候,你就无意当中说过,我的神器上的火焰气息很像是火王,既然你都猜到了真相,那么当然就更不能放过你了,而你之前逼我用生辰八字发誓,目的也是想要拿到我的生辰八字,然后图谋不轨吧?........没错,你也不用猜了,火王就是我杀的,而西王母被重创的那一道天劫,也差不多是我设下的陷阱!”

    “第二,西王母也就是一头活得很久,甚至连肉身都腐朽了的妖怪而已,只是现在被神化了而已,你们吹得天下无敌,其实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既然敢打这个主意,当然就有自己的依仗!”(未完待续。)

十更爆发完毕,不求票了,给大家道歉吧。

readx;这一次早就应该爆发的,拖了这么久,给大家说一声对不起了。

    其实主要是元昊上钩这一段有些费脑子.....不过不找理由,迟更了就是迟更,给大家鞠躬道歉,说一声对不起。

    最近我弄了个微信公众号,直接微信上搜卷土就能看到,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给我留言的话,就会知道我的一件糗事八卦哦!(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万箭穿心!

    readx;元昊此时听了林封谨的话,脸色已经狰狞无比的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去死吧!!”

    说着,他便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了那个小小的西王母雕像,然后咬破手指,用指尖血迅速的在西王母雕像上面书写了林封谨的生辰八字,然后狠狠一捏!嘴里已经是咬牙切齿的爆出来了五个怨毒无比的字:

    “大,灭,枯,焚,咒!”

    这大灭枯焚咒是直接引动受术者的心火,然后从内心焚烧而起,然后蔓延入四肢百骸当中,伤人元气骨髓,无形无色,十分恶毒,有一句民间俗话叫做酒乃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其实就是有些类似的手段,在暗中伤人,一旦发觉,已经局面仿佛溃堤,没有办法在挽回下来。

    同时,这大灭枯焚咒最恶毒的地方在于,是从对方的生辰八字的根源上开始着手,这就是对准了对方最脆弱的根基下刀似的,同时,还借助了西王母自身的强大神力,双管齐下,中者无救。

    这一捏之下,甚至那西王母雕像上面,赫然隐隐的出现了一个奇妙的金斗,徐徐旋转,点点白色的锐利光芒若锋若刃,就要渗透入到林封谨的生辰八字当中去,将其彻底粉碎。

    西王母乃是西方庚金之主,其象征就是这混元金斗,这雕像上的神力乃是她的分身,自然是也有其相关的特征,但是,就在这时候,林封谨的生辰八字也是可以随便动的?他毕竟是妖命者!毕竟是承袭了妖星使命的人,纵是自身还没有达到苏醒的标准,但本能就会自动反击。

    这点点西方庚金之气渗透之下,立即就见到了林封谨的生辰八字当中,赫然涌出来了一股仿佛是深邃无比的黑气。这黑气滚滚荡荡,似乎深邃无比,多看几眼之后就舍不得挪开了,仿佛里面蕴藏着天地演化,时光荏苒的莫大奥妙。

    一接触到这黑气之后,那点点若刀若刃的锋锐庚金光芒居然就迅速的生锈,消亡,甚至连混元金斗上也蒙上了一层暗淡之意,只是这一股黑气的量实在是太少了,这只是林封谨的本命妖星烛九阴加持在他命格当中的基础力量而已。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难得。

    当然,若此时林封谨双轮逆转,提升自己的实力达到了临界点,引来了烛九阴意志的关注,那肯定局面又是截然不同,只是这样的胜势,却绝对不是林封谨期望看到的了,那完全是因小失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将元昊引来吴作城?

    便是因为。在吴作城这里,林封谨已经是可以有借力的对象了!在这里,已经是有一个可以与西王母这样的绝世妖孽抗衡的存在,那就是娲蛇神!

    娲蛇神乃是女娲。羲皇一脉的血脉,因此顿时就能见到,一个清晰的八卦图闪耀了出来,徐徐的旋转。将那代表西王母神力的混元金斗幻象给徐徐磨灭,至此,元昊的大灭枯焚咒便是连林封谨的身体都沾染不到。便是宣告消亡结束。

    元昊也是立即感觉到了他这一捏之下,手心处却是传来了无穷无尽的阻力,仿佛在手心和西王母雕像之间,居然出现了一层半透明的空气墙。

    这空气墙很薄,却是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元昊从上面感觉到了一种与西王母相同的威严,那绝对不是凡人能抗衡的!他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额头上面的青筋暴绽,然而并没有任何的用处,他还在不甘心的一捏,这一次,上面的巨大反震之力立即就传递了过来,只见得元昊的右手立即就“啪啦”的一声爆炸,化成了血肉碎屑!!

    “垂死挣扎”林封谨淡淡的道:“你还有什么底牌,大可以翻出来用一用。我可不是法家的那帮人,倘若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被你逃了,那就是你命不该绝,也绝对不会死缠烂打你。”

    元昊低着头,浑身上下都在微微的颤抖,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痛苦,忽然之间,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串不起眼的项链哗啦的一声掉落了下来,那一颗颗黑漆漆的念珠居然是见风即长,形成了一头一头巨大的蔚蓝色水傀儡,至少也是二三十头,朝着林封谨直扑了上去,紧接着,元昊则是瞬间身形一闪,直接进入到了一头水傀儡的体内。

    面对这样的垂死挣扎,林封谨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道:

    “你要比人多?”

    他这一声话音未落,便见到林封谨身边的几千名赤骑同时以惊人的速度弯弓搭箭,然后并不是平射,而是朝着天空一齐抛射出千万支利箭!!赤骑中人,都是满手血腥的狂信徒,在这千万支利箭恐怖无比的覆盖打击下,上面的血腥疯狂气息对水傀儡造成了十分恐怖的伤害,几乎是在一瞬间,二三十头庞大的水傀儡就化成了大量的清水渗入到了地上。

    剩余下来了一个残废的元昊孤零零空荡荡的矗立在了场中,看起来无尽的凄凉,也是无尽的辛酸。

    在这样的状况下,元昊长叹一声:

    “罢,罢,罢,没想到老夫竟然死在了这里!”

    说完用左手在喉间一抹,顿时血光涌出,元昊捂住了喉咙,在原地踉跄了几步,扑倒在了原地,最后终于看起来仿佛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然而元昊虽然死掉,周围的赤骑依然是森然矗立,没有任何要挪动的迹象,看起来只要林封谨没有发号施令的话,那么就能一直在这里站到死!林封谨看了元昊的尸体一眼,淡淡的道:

    “似乎是死了呢?大牧首这辈子一代枭雄,居然死后如此凄凉,于情于理,还是应该好好的收敛一下那就再对准射一千箭吧,以防后患。”

    旁人听了林封谨的话,最初似乎还有几分悲天悯人,但是最后那个神转折,真的是令人有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感觉。但林封谨身边的赤骑则是完全唯命是从,林封谨说要射一千箭,那么只射九百九十九箭都不算数!顿时便是举弓,瞄准!!

    而这时候,明明已经是自刎死掉的元昊居然还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疯狂的冲向了林封谨,看样子先前竟然还在耍心机假死,一旦林封谨迫不及待的来他的身上搜尸的话,便还有可能劫持住林封谨的,然后寻求一条生路。

    事实上。元昊也是伪装得极好,林封谨也压根都没看出来他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然而林封谨做事一直都是小心谨慎,不管你他娘的真死假死,先挨一千箭再说,这样一来,元昊的最后反扑也是毫无用处,白费心机!

    在密密麻麻迎面扑来的箭雨面前,元昊眼中的神色终于转为绝望。他依然不肯放弃的护住了头脸,运起了护身真气,然而这一千支利箭的攒射令他此时最后的反抗完全变成了笑话,直接将其射成了刺猬!!

    ***

    天穹当中。有一颗大星闪耀了几下,最终黯灭了下来。

    同时,在法家的一处密室当中,有四个紧闭双眼的人同时睁开了眼睛。这四个人呈“东南西北”方向围坐,在他们的面前有着一张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玉石桌子,上面雕刻的花纹乃是大禹治水。取的也是“土克水”的含义,在桌面上有放置着四件东西,

    半块染血的衣襟,

    一个看起来用了很久的木头杯子,

    一小撮卷曲的毛发,看起来应该是人的下体的,

    最后是一个看起来龇牙咧嘴,触目惊心的头颅!

    为了这四件东西,法家的牺牲之惊人,累计布局耗费之周全,达到了惊人的地步!!那半块染血的衣襟是从元昊的身上扯下来的,这个动作貌似很简单,可是为了铺垫并且保证这个动作成功,法家足足死了三十四个人,十一名高手!!

    那个木头杯子是元昊从老家带出来喝水的,材质十分特殊,乃是用当地的铁黎木做的,看起来十分粗陋,却是在水里面浸泡得越久越是坚硬,元昊用了足足三十一年,很有感情,为了将这玩意儿弄到手,法家耗费了一百三十三万两白银,累计收买了七个人。

    那一小撮体毛,是从元昊的下体剪下的,这玩意儿耗费的代价最少,却也是耗费掉了三个美姬,七万两银子。

    最后的那个脑袋,则是被认定是与元昊血脉最接近的一个人的。

    元昊一直都是保持童子之身,因为男精当中蕴藏着一点真阳,一遇女阴,就能交汇出新的生命,所以他一直坚持元阳不泄,直到进入到了炼精化气的境界,便是将男人精中的那一点真阳炼成了本元之气来反哺自身后,这才开荤。

    不过这样一来,炼精化气之后,想要后代的几率可以说几乎就极小了,元昊身边因此也是有些前来投奔的族亲之类的围绕,攀附,这个人头的主人,就是元昊的远方侄子,眉眼都和元昊颇为类似。不过法家要杀这人不难,难就难在杀了他以后,还要伪装成意外,让当时的元昊不生疑,那么就难了。

    有了这四样东西,法家才能成功的施展出来“子午秘术”,仿佛是死死的粘在了人身上的蚂蝗一样的狠狠监控住元昊的去向,更要命的是,这蚂蝗还是扯都扯不掉的,这样恶毒无比的秘术,用蚂蝗来形容也真是说少了,说浅了,说低了!

    然而,当这四个人张开了眼睛之后,那半块染血的衣襟忽的燃烧了起来,而且不是正常程度的燃烧,就像是头发丝过火那样,“嗤”的一声就烧尽了。而那个木头杯子则是自己轻轻的摇晃了一下,悄无声息的化成了粉末。

    那一小撮弯曲的毛发则是一下子变得枯干了起来,而元昊的远方侄子的干枯脑袋则是忽然从桌子上面蹦跶了几下,大声惨叫了几声,啪啦的一声炸裂了。顿时一片血肉狼藉,更是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腥臭。

    见到了这样惊人的场景,四人都同时站了起来,面上露出来了震惊的表情,更是对望了几眼,不确定的试探道:

    “这这是?元昊死了?”

    “按理来说,这四件东西当中只要有两件被损毁,那么几乎就能确定是受术者出了问题,四件全毁,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我们要追踪的人死了,另外的一个可能则是,我们的这秘术被破掉了!”

    “上几次的探测都是元昊上了船出海,眼下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莫非元昊不仅仅在西戎有所经营,难道在海外有所布局吗?这就未免太令人吃惊了!”

    “我们的秘术被破的话,那么韩子他老人家肯定是有所感应的,我们可以稍微等待一下,只要阴阳卫的人没有来,那么几乎就能确定元昊毙命的消息了。”

    “”

    同时,在中原各地,有不少人都是心有所感,忽然抬头看向了天空,那神情有患得患失的,有欣喜若狂的,有平静若水的,

    元昊的死,便是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他和王猛两人的成功几乎是不可能复制的了,君王们也再也不会容忍有这样的强势人物可以与他们共享龙气和君权,整个中原的江湖上,将会进入波澜壮阔的战国时代

    ***

    元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本来是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就乌云密布,天降暴雨,

    林封谨站在了他的身前,默然良久,然后对旁边的人道:

    “搜尸以后,用冰棺冻住其尸体七天七夜,发觉没有什么异变之后便海葬了吧,他一身惊天动地的水系神通,死后能以大海为坟墓,也算是死得其所。”

    旁边的人都躬身称是,林封谨此时已经是得到了娲蛇神的准信,说是那神像上面西王母的分身意志对她来说很是有用处,等到将其彻底弄清楚以后就能抹掉其中西王母的意志,使其还原成空白的状况,这时候林封谨的“世界的尽头”的器魂吞噬掉了这西王母的分身意志之后,便会彻底成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大丰收

    readx;林封谨知道西王母乃是十分奇特的存在,虽然与娲蛇神不在同一个历史时代,可是自有十分惊人的独到之处,娲蛇神要消灭掉神像上面的西王母分身意志可以说是很轻松,也看不上眼其上的微弱力量,不过那分身意志运使元力的方法,还有各种技巧,对娲蛇神来说都是不落窠臼,自有独到之处,甚至大有启发。

    既然得到了娲蛇神的准信,那么林封谨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人死恨消,既然元昊的魂魄已经变成了鸡肋,那么就给他转世轮回的机会吧。当然,林封谨会这样网开一面的原因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元昊所留下来的遗产实在也是十分丰厚,几乎是达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

    从元昊搜出来的东西,最珍贵的是两件,第一件就是一件镶嵌了一颗淡蓝色珠子的饰品,仿佛是玉佩那样挂在腰间,可以随佩戴者心意发动,这一件饰品叫做盘古瞳,甚至在妖族当中都名声颇响亮,乃是毫无意外的神器!

    这盘古瞳的效果,就是在发动以后,会在使用者的身体周围形成一层半透明的菱盾,这菱盾却是十分奇特,一旦发动以后持续的时间是十个呼吸,这十个呼吸当中,可以抵挡任何一次不拘形式的攻击,然而强就强在这一次攻击哪怕是有多强悍也是能抵挡下来,根据娲蛇神的说法,就算是上一次的戮天劫那种的直面轰击,也是没有问题的,这就十分恐怖了,若是运用得当的话,那就是一条命啊!!

    盘古瞳发动了以后,必须就要等待一天后才能使用了,林封谨拿到手的时候,发觉这盘古瞳居然还是处于没用过的状态,当下就让野猪对自己来了个全力一击,果然就轻松挡下。只是元昊十分倒霉,遇到了林封谨最后竟然是对他来了个万箭齐发,这也是仿佛天要亡他,因此十分绝望。连使用的心思都没有了。

    其次就是元昊死后,他浑身上下的精血修为居然并不消散,就仿佛是佛教的高僧火葬以后形成的舍利子那样,从元昊的嘴巴里面也浮现出来了一颗蔚蓝若大海也似的珠子。

    这珠子虽然只有鸽子蛋大小,却是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转着。仔细看去,就仿佛是一个蔚蓝色的小小地球,徐徐旋转,其材质似水非水,上面居然左半边若刮起来了台风也似的惊涛骇浪,右半边就是风平浪静。

    林封谨也是差不多知道这珠子的来历,元昊这样的强人,多半已经是将自己的能力修炼到了自成天地的巅峰境界,说实话,若是元昊在全盛的姿态下。林封谨也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所以哪怕元昊死后,他体内的真气,神通都会不由自主的被自成天地的元神所吸附,形成一个能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小世界,这就是元昊的元魂珠。

    这珠子虽说是自成天地,但实际上对这外界来说也是太弱小了,因此无法长期保留下来,而直接丢给野猪老婆玛纹的话。那是害了她而不是在成全她,这其中的道理就和请正常人直接吃一百根野生百年老山参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玛纹消受不了,水娥却是能直接寄体于其上,水娥的本体就是那一滴清澈得不像话的水。这颗元魂珠便是溶入到了这一点水中,自此,水娥便是能凝聚出来了自身的形体,乃是一名三十许人的妇女,却是用面纱包裹住了脸,看不清楚面容。

    当然。这也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玛纹,水娥,黑帝镜组成的铁三角因此也是得到了惊人的提升,获得了额外能力,首先被强化的就是召唤:可以选择召唤一只庞大的重型水傀儡!

    那只庞大的水傀儡横冲直撞,仿佛攻城巨人,具有冰甲壳,寒冰爆弹,区域沼泽化三种能力。

    冰甲壳能够使在五丈内的攻击者被寒气侵袭,举步维艰,

    从口中吐出来的寒冰爆弹爆炸以后,能在三十丈内形成局部的冰雹,暴风雪,

    区域沼泽化虽然并没有直接杀伤能力,却是用在战争上十分厉害,能让方圆一平方公里内的地下水上涌,形成恶劣无比的沼泽区域,这样的话,将会大幅度限制在其中的军队的行动力。

    同时,当这只水傀儡被杀死以后,会发生爆炸,然后形成六头中型水傀儡继续作战,这六头中型水傀儡完全是近身搏战的类型,很容易就在普通的士兵当中掀起腥风血雨,加上悍不畏死,免疫毒素,冰系神通,连高手也会觉得头疼。

    其次被强化的,是水娥的直接攻击能力,释放出一把远古寒冰大弓,以旋转型的螺旋穿透冰矢猛射向前方,中者立即化成冰雕,碎裂掉,这一招就完全是不折不扣的元昊的招牌技了,杀伤力极强,元昊就是用这一招屠杀了法家好多名高手,然而最值得讽刺的是,元昊在死前连自己最拿手的一样本事都没施展出来,这也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他死前的不甘心和怨气,也是可想而知。

    最后,水娥还感悟到了自然之道,获得了相关的强化,就像是龙气,血煞之气也不能让人无视冬天的到来和寒冷一样,秉承了自然之道的这些法术也就具有了大自然的威能,能抵消敌人的大量抗性。这样的提升,可以说是鸟枪换炮,从量变到质变了。

    ***

    来到了吴作城之后,林封谨当然也不能立即就走人,这里毕竟乃是他苦心经营的腹心之地,唯一能够被自己彻底掌握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也得留下来几天,一是要好好的调来卷宗账目看一看------就算是实际上躺在上面睡大觉,但必要的姿态也是要做出来了。

    接下来林封谨也是要拿几天的时间单独与自己手下的一些核心骨干会一会面,同时喝酒行猎,交流一下感情,最后林封谨也是要接着水娥实力大进的机会,有打算要开一场法会,虽然林封谨对这种神神叨叨外加强力洗脑的模式不是很感冒,但是在当前的这大环境下,他也是知道这件事乃是迫在眉睫,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

    直接在普通的基础民众当中。将自己神化,将个人的崇拜建立起来后,那么哪怕就算是手握重权的心腹大将野心勃勃,也是毫无用处。因为野心这种东西说到底也仿佛是种子一样,必须要土壤,肥料,阳光才能茁壮生长,林封谨先行一步就将其存在的空间直接掐灭封死。这才是高瞻远瞩的行动。

    将这些事情一一做完之后,也是过了足足七天了,这一日晴空万里,林封谨置身在了吴作城当中的高处远眺四周。

    只见远处碧海汹涌起伏,一直连接到了天边,港口外面有点点白帆,波光粼粼,现在吴作城当中的人已经是知道了大海相当于是个无穷无尽的聚宝盆一样,因此每天出海专业打渔的人络绎不绝,同时。在旁边港口处也是开山裂石,修筑出来了一个中型船坞,可以对过往的船只进行修缮。

    在吴作城的周围区域,草原已经是被很明显的进行了开发垦植,这里的水土不算肥沃,不过在中原来的老农的教育下,也是开始进行套种,轮作,施肥等等精耕细作的适应,那大片的良田雏形已经形成。并且沟壑也是被挖掘了出来,林封谨对他们的要求,是要在三年内吴作城实现自给自足,不能将粮食这种最重要的东西捏在旁人的手上。对于三里部的人来说,林封谨的说话就是不容置疑的,因此所有的人都在为此而努力。

    而吴作城的西面,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集市,不说别的,单是门口用来寄放马匹的马场当中。随时都是有着三五千头牲口!本来草原上地广人稀,集市是十五日一开,但是吴作城这边一开市之后,便是三日一市,现在等周围的环境稳定了下来,改成了两日一市。

    结果最近一年来,吴作城附近的部族呈现出来了井喷的势头,为什么呢?因为当年东海联军入侵将方圆数千里内的部族都一扫而空,辎重用来充当攻打吴作城的消耗,人口则是掠走为奴,所以这周围的草原就呈现出来了真空区。

    按照常理来说,吴作城里面的人在击退了东海联军之后,便是应该分裂出诸多的子部族,大肆扩张,占据这片草原,只是此时的三里部已经不是以前的三里部了,放牧已经变成了副业,并且牧场供养的主要是战马,只凭借交易,便是可以很轻松的将三里部的族人养活,对牛羊的需求可以说大幅度的下降。

    于是,这大片的无主草原,就迅速被迁移而来的部族填满,并且随着吴作城名声的与日俱增,聚集过来的部族也是越来越多,商业需求则是越来越频繁,最直观的就体现在了集市现在已经是分成了大小市,小市每日都开,大市则是两天一次。

    集市只是供应大宗货物,而在集市的旁边,大量的客栈,货栈,酒楼,茶舍,妓寨,布铺,铁匠铺,菜场,渔寮等等都是被修筑了起来,五花八门,各型各色,足足已经是形成了吴作城本城七八倍的规模,随着吴作城的势力急速膨胀,骑兵扩展到了三万,吴作城的本城此时则已经是完全变成了军事化的要塞,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了。

    此时的吴作城,赫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兼容并蓄,堆积了多种文化的复杂都市,在这样的氛围下,真的是一年变一个模样!生机勃勃,焕发着崭新的商机。

    林封谨看着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都市,耳边忍不住又想起来了元昊之前作为交换条件,告诉自己的那个秘密。

    “妖命者的宿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所以,顶在了你们头上的那一层无形的界限一旦逾越,就会直接引来祖巫的觊觎和降临,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所有有知情权的妖命者都选择了压制,但是,西王母大人却是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有妖命者可以无视掉这一层桎梏,将自己的境界拔升到了极高!”

    “这个天大的秘密就是,蒙蔽!”

    “妖星毕竟是长期隐藏在月之暗面当中,距离人间界有数万里的距离,这样漫长的距离,加上妖星当中的那些变态都是即将烟消云散,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所以有一个方法,是可以蒙蔽掉你冲破了那一层界限的气息的.....那就是登基!!”

    “你自己成为了国君,集合了千万人的期望在自己的身上,凝结出来了一国的运势加持。结合龙气覆盖在上面,形成君王的华盖,稳稳当当的护持住你的身躯,这一下便自然连天机都能蒙蔽掉,何况是妖星的探查?”

    “..........”

    林封谨从旁边的托盘里面端起来了一杯茶。然后慢慢的喝了下去,

    茶水是咸的,从中可以喝到羊奶和香料的味道,

    最初的时候,林封谨确定自己很不喜欢喝这种茶水,不过后来则是慢慢的习惯了,

    他确信元昊在活着的时候就非常讨厌自己,但他也是确信元昊在说上面方法的时候没有骗自己,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像是可以随口编出来胡说八道的。

    并且,林封谨之所以确信这件事。那便是他经过了深思熟虑以后,还想到了一个莫大的可能,那就是这个条件很可能就是妖星本身故意漏出来的破绽,妖星上的那些孤独的妖魂为什么要降临在妖命者的身上?那便是要宣泄自身对人族的恨意,对人族造成更大的破坏。

    然而因为妖魂降临以后,因为魂魄异常的强大,便会直接导致一件事,那就是肉身枯萎的速度极其迅速,这一点,在大巫凶占据韩天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因此妖命者被降临以后。肉身也就只能支撑上古妖魂占据一两天而已。这一两天就算是上古妖魂疯狂杀人,能给人族带来多少伤害?能杀一千人,两千人?五千人?

    不用怀疑上古妖魂降临下来的强悍,但是人是长了腿的。一旦发觉事情不对的话,都会逃走,所以说这其实是效率最低的一种方式。

    杀人效率最高的方式,就是战争!

    人类有组织,有几率的让自己的族人大量的送死!!

    因此,倘若一个妖命者要孜孜不倦的追求国君的位置的话。那要做的事情就很多了,引发的腥风血雨和巨大伤害,绝对要比简简单单的降临下来,在很短暂的时间内乱杀一气要可怕十倍!

    虽然元昊所说的这个办法实际上对绝大部分的妖命者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然而林封谨相信这个条件是真的,那么他就没有办法不去认真的考虑这件事的达成概率。

    事实上,这些天林封谨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仔细想过,自己距离国君的位置.......真的是远吗?

    要成为一国君王,看起来要满足很多条件,要经历无数的勾心斗角,风霜雨雪,凶残夺嫡,复杂无比,但林封谨很仔细的想了这么久,觉得事情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当中那么复杂,做一国君王,其实只要满足一个条件,寥寥几个字就可以了。

    -------只要你拳头够大!!

    没有错,拳头够大,就能做国君,甚至不要说国君,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只要你拳头够大!

    遥想当年历朝历代的开国君王,哪个不是凭借这七个字成功的从旧朝代的尸骨上面崛起的?

    -------只要你拳头够大!!

    而现在林封谨自从击退了东海联军开始,便已经几乎可以证明他有拳头,并且拳头显然比海外诸国的这群人要大,所以他现在若是去海外割据称王,登基为君,东海诸国搞不好还真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件事,说不定被林封谨打得最狠的几个国家是最先遣使来道贺的。

    因为了解,所以畏惧。

    就算是林封谨不愿意跑到偏僻的海外岛屿上面去,他做国君的希望依然是非常大的,这其中有一条捷径,那便是去东夏,等自己的儿子登基以后便是不折不扣的摄政王,有国君之实,无国君之名,依照林封谨的厉害手段,三年内登基不成问题。

    退一步来说,林封谨就算是继续执行现在吴作城“缓称王,广积粮”的政策,慢慢积蓄实力,也绝对不是没有机会的。因为天下不可能一直这么和平下去。

    五国当中,南郑的国势已经是在迅速的衰弱,跌落到了五国之末,同时,中唐的新君刚愎自用,多谋却不擅断,登基之后已经是屡犯错误,屠戮大臣,这样关系到此消彼长国运的错误,犯一次都已经是极限,何况是连续犯?

    所以,北齐与中唐之间,也是必有一战,并且北齐的赢面很大,因此,假如这时候吴作城的铁骑在这个时候轰然而出,从东北方向直插中唐的重镇豫州的话,中唐必然是手忙脚乱,招架不住的,因为他们应该是想不到草原上的铁骑竟然能在三天三夜之内就连破四大险关,并且还要能令这四大险关的人发不出警讯来!!!

    要做到这一点看似很难,其实也很简单,那便是绕路,绕海路!!不要说以后,就连此时吴作城的船队,也已经有了扬帆而下,直接在一天一夜里朝着五百里外投放五千骑兵的实力!(未完待续。)

第一章 北齐乱

    readx;正是因为吴作城的军力发展得如此迅速,因此,林封谨觉得自己在十年以内,是有可能鲸吞蚕食西戎和中唐的一部分领土,然后将整体的国力提升起来,进而登基君位的,天下五国变成天下六国,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林封谨一向是个喜欢求稳的人,并且他此时身体当中双脉轮运转,气机回旋激荡,一点一点的将自己产生的妖命之力炼成晶体,积存在了海底轮当中,因此只要没有意外的话,也至少能拖个十来二十年才会接近那个临界点,所以他还有时间,也不用急。

    并且脉轮逆运这样积累妖命之力的话,也是有所好处的,因为这并不是自残也似的方法-----用废掉自己的代价来压制实力的增长,而是将自己涓滴增长的实力一点一点的攒了起来。

    -----就仿佛是一个人一旦赚到了钱,就立即放到了一个隐蔽并且富有伪装性的储钱罐罐子里面,这样的话,随时来看这人,似乎都会觉得他是一个穷光蛋,事实上只要打破那个存钱的罐子,这人其实就能在瞬间华丽转身,变成一个大富翁。

    简单的一点来讲,只要林封谨确定自己登基成功,确定了自己头上的那一层天花板消失了,可以用国君的气运来蒙蔽掉妖星的探测,那么在瞬间碎裂掉自己体内的两大脉轮,那么他的妖命之力,就会在瞬间膨胀到惊人的地步!

    林封谨一面想着这些与自己有着切身相关的东西,一面站在高处眺望着晴空下的草原和大海,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很多帝王都有巡游的癖好,在这大好山河里面游走,同时心中还很明白的知道对它们的占有权,那种贪婪得到满足的快意,应该是前所未有的吧。就连自己,也忍不住有一种渴望和冲动,要想让这属于自己的草原。海洋朝着更加深远的地方无限制的延伸。

    不过就在这时候,林封谨见到了远方有着十来骑奔马迅速的对准了这边奔驰而来,马蹄滚滚,甚至拖拽出来了一条长长的烟尘。非但如此,奔马上的三名骑手身上的披风还是黑色的,这就令林封谨的眼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三四个呼吸的时间。

    骑手身上的黑氅被绣上了月亮和星星的图案------黑色表示情况的紧急,月亮和星星的图案表示披星戴月,所有的人都要为这样的传递信息的军探绕路。

    骑手为什么有三人同行?则是因为骑马的时候有可能遇到落马。惊马,得病等等危险,所以三个人才能确保这消息一定是会被是送回去,将意外和纰漏程度降低到最小。

    事实上,还是上一次东海联军入侵的时候,动用了黑氅骑手来传递消息,这样看起来的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相当了不起的大事。

    林封谨徐徐转头,发觉黑氅骑手奔驰而来的路径直指西方。

    那是北齐的方向。

    ***

    七月的雨,往往都是与滂沱。浩大,狂风,雷电等等特征结合在一起的,

    不过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短暂。

    这就和武学上的道理有触类旁通之处:刚猛所以不能持久。

    连绵不断,一下就是三四天的,那是秋雨。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此时林封谨乘坐的这一支车队,就惨遭了狂风暴雨甚至冰雹的袭击,在草原上遇到这种事情原本也是常事。然而这狂风暴雨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这种事情说实话,就连车队里面跑了这条商道足足三十七年的田鞭子,也是从未遇到过。

    看着眼前那一堵在大雨当中朦胧着倔强矗立的巍峨城墙。车队里面几乎是发出来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终于他娘的到了四胜关了!”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纵是在这条商道上跑了许多次的商队,准备也是十分充分,但没人能想得到居然会出现这样该死的天气,所以到现在,车队里面受凉发烧的人已经有足足十七八个,几乎所有的货物里面都泡满了水。有足足八头牲口拉稀拉得脱了形,最要命的是剩余下来的二十头牲口因此就要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出更大的力,还要受更多的罪,最后一起瘫倒,彻底罢工......这种连锁反应的后果是整个商队中人都承受不起的,所以只能得出抛弃部分货物的决定。

    好在这时候到了四胜关!

    林封谨掀开了车帘,看着雨水朦胧当中的四胜关,然后继续坐回了车内,脸色冷峻,保持着之前的坐姿,同时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右手中指上面的一只指环。

    这只指环看起来并不起眼,有些暗淡无光,似乎就是十分普通的铁指环而已,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一只指环,便是林封谨随身携带的神器:世界的尽头。

    娲蛇神用了七天来研究,分析西王母分身的神识,最后将其中属于西王母的意识彻底的抹去,林封谨知道她在其中是获得了莫大的好处的,因为,娲蛇神已经开始娴熟无比的利用庚金之气,来为自己的肉身打造武器和铠甲。

    当然,林封谨也是拿到了自己的回报,那就是西王母分身的空白神识。

    在世界的尽头将这空白神识彻底吞噬之后,林封谨就见到了这一把神器便是开始返璞归真,最后变成了这么一只看起来锈迹斑斑的精铁指环,自行的戴在了自己的中指上面。

    林封谨可以感觉得到,自己手中的这一把神器有着明显的变化,从锋芒毕露开始渐渐的内敛了起来,仿佛是就火山那样,表面丑陋而平凡,可是内部却是有着滚烫而澎湃的激烈,这才是成熟的神器的标志。

    但也正是如此,林封谨才连世界的尽头此时究竟成长,强大到了什么地步也是有些茫然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此时的世界的尽头这把神器,已经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拿出来挥舞把玩的时候了,就仿佛陆九渊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表演自己的剑术一样,只有天桥卖把式的艺人才会随随便便的动手。

    要么不动,动必见血!世界的尽头必须遇到足够强大的对手。它才会展现出来自己那爆发性的可怕威力,强大的神器,自有尊严,至于林封谨想要拿它熟悉一下。练手的请求,那是完全的抛在了脑袋后面,置若罔闻,安静的呆在了林封谨的手指上做他的那一只普通到有些难看的戒指。

    对此林封谨觉得非常无可奈何,但仔细一想。这世上能与自己手中的“世界的尽头”拿来相提并论的,估计也就知道那一把叫做吞蛇的神锋了,林封谨总之是没看过吕羽在后花园里面拿吞蛇舞剑练招,或者说是劈木桩,这么一想的话便是心平气和,甚至想一想吕羽以自身血肉养剑,拔出吞蛇的方式,林封谨更是觉得开始在心中庆幸了起来-------还好这把狗日的锤子没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噱头。

    当林封谨这么庆幸的时候,“世界的尽头”居然也能感应到他的想法,因此林封谨的中指就会微微一痛。显然是这把神器表示抗议的方式。

    这时候,车身微微的一晃,然后就感觉到了慢慢的停了下来,外面有人低声道:

    “主人,请先下来休息吧,得在这里停留一晚上了。”

    林封谨点了点头,然后从旁边接过了一张斗笠,然后戴在了头上走了进去,掀开了被雨水淋得半湿的沉重布帘子,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这热气里面混合了酒味,汗味,饭菜香等等复杂的气息。接下来就是将整个客栈大堂都塞得满满的人,似乎是整个跑草原上面这条商道的行商都拥挤到了一起来。

    这一次林封谨出行既然是混在了商队里面,不想要人知道,那么肯定是将自己的长相和脸容都改扮过一番的,所以那些在大堂里面坐着的商贾用眼光扫视过他的脸孔以后,便重新聚焦到了面前的酒菜当中去。

    林封谨在旁边的随从引领下。迅速的上楼,然后旁边的小二就走了过来,试图用客满这样的理由来拦阻他们的前进,只是林封谨的随从迅速用一张看起来很简单可笑的骨牌就让他闭嘴并且马上毕恭毕敬,很快的,林封谨就来到了这一处客栈里面最好的房间里面,并且桌面上放着他目前最为需要的东西。

    不是一桌热腾腾的酒菜,而是官方的邸报,准确的说,是发给四胜关这边的邸报。

    在五天之前,林封谨得到了快马传来的急报,中唐,西戎居然联手,攻入了北齐的边境,看当时密报上绘制出来的图形,中唐从东北方向的韶关出兵,西戎从东南方向的马蹄峡袭来,就仿佛是一上一下的两把刀,狠狠的插入到了北齐的国土当中。

    根据林封谨当时得到的消息,中唐那边居然是罕见的以骑兵为主,府兵为辅,直突狂飙扑向国都,当时的兵锋距离国都已经只有一百一十里,纵马狂奔的话,一夜便到!

    家人尽在邺都,林封谨自然是勃然色变,只能立即秘密赶往邺都,他相信就算是有什么大事,无论是阳明先生还是陆师,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家人,但将最重要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来就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再说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所以林封谨还是一定要连夜兼程赶过去。

    此时林封谨先是在床上躺卧了下来,舒展着酸痛的腰骨,然后翻阅着邸报,这时候才知道了这一战的详细情况。

    西戎是先出兵三日,在马蹄峡与大将江离率领的龙骧军死战两日两夜,在北齐的注意力被全部吸引过去以后,中唐赫然出兵!这一次,中唐看起来也是绝对不打算留手,因为他们竟然动用了自己的底牌。

    最大的一张底牌!

    那就是北齐的名将:横波将军田武!!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田武要叛,或许是他感觉到了来自申残的步步紧逼?或许是他发觉吕羽对他的信任在流逝?或许是他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而实际上没有?或许是中唐给他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

    有着田武这个大内应在,便是中唐的战术陡变:罕见的以骑兵为主,府兵为辅,直突狂飙扑向国都,威迫邺都的最主要原因!

    此时的军情邸报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中唐兵锋,已经是逼到了葫芦河一带,距离邺都只有五十里,而军情邸报上没有写的出来的是。距离东林书院,则是只有二十七里了。

    所以林封谨舒了一口气,很欣慰的气。

    中唐兵锋之锐,这一次实在是难以想象。根据邸报上的记载,四天三夜就杀到了距离邺都一百一十里的地方,然而接下来他们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才推进了六十一里。因此,东林书院当中的所有人。应该都有至少一天的时间来进行缓冲,那么邺都当中得到的缓冲时间毫无疑问更多。

    或许有很多人是会慷慨激昂的大喊出来什么院在人在,院亡人亡的口号,但林封谨并不担心王师和陆师的安危,因为他们只要没有后顾之忧,虽是千军万马也是等闲,至于自己的老头子林封谨就更不担心了,林员外爱钱,却并不是守财奴,林封谨之前提出来的共享理念就很对他的胃口。那就是宁愿利润分薄甚至是不要利润,也是可以致力而为的,因为人脉实际上就是最大的财富。

    因此,林封谨相信,只要有缓冲的时间,感觉到了家族的兴亡可能受到威胁的时候,将金钱只是看成自己奴隶的老头子,一定是跑得比谁都干脆迅速的,他相信如果是有必要的话,林员外甚至可以舍弃全部家财和家产来换取家族的平安-------在这样的理念支持下。林封谨开始变得乐观了起来,老头子要逃走的话,那么肯定是会朝着吴作城草原这边逃的,所以林封谨有理由相信。两三天以后搞不好就能和老头子在路上的旅店相遇了呢。

    放下了心来的林封谨在将对私事的担忧去掉了以后,便开始让人上酒上菜,以吴作城城主的身份来考虑一下当今的天下大势了-------毕竟林封谨这时候已经开始对国君这个位置有所野望。

    然后,他一面喝着酒,一面将一切的东西都抽丝剥茧的分析了出来的结论,当真是有些令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西戎和中唐联手攻向北齐。居然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有的事情,看似偶然,其实必然。

    按理说西戎国君加上法家的势力,元昊也应该是心中有数,为什么一旦对方发难,元昊就几乎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有元昊都没有预算到的外力强势进入,在瞬间配合西戎国君和法家的势力,似秋风扫落叶之势一下子就将元昊的势力扫平!这外力,就是以一国之力供养的中唐:天策府,背后运筹帷幄的那个人就是东山羊!

    天策府出手的代价,就是西戎先攻北齐。

    西戎内乱之后,国君一定要扫平那些曾经对元昊忠心耿耿的家族,这些人被直接杀掉太浪费了,所以西戎便是在马蹄峡与大将江离率领的龙骧军血战,清洗掉的就是这些忠于元昊的旧势力,虽然这是让本来就虚弱的西戎变得更伤。却就像是在腐烂的伤口上剜肉一样,是必须要经历的阵痛。

    接下来,中唐强势出兵,有着西戎之前的佯攻来吸引火力,外加动用了横波将军田武这张惊人的底牌,所以一路长驱直入,这时候,想必没有人再会将精力放在了西戎这一边,很显然,虽然马蹄峡后方就是重镇鄞州,鄞州后面就是北齐的膏腴之地,但是谁都知道邺都更加重要,何况大将江离率领的龙骧军十有**都是来自邺都旁边的淮州?

    所以,本来可以西戎死战到底,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占据上风的龙骧军,接下来就很干脆的象征性的抵抗了几下,便是一溃千里,而已经是元气大伤的西戎军也并不追击,反而让开了他们回家的道路,开始在富庶肥沃的北齐国土上疯狂劫掠。

    至此,西戎的目标已经是完全达成了。

    首先,借来了中唐天策府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了元昊的力量。

    其次,将忠诚于元昊的力量成功的派去送死牺牲掉。

    然后,还成功的削弱了隐然已经有成为中原第一强国的邻居,北齐的国力。

    最后,还在富庶的北齐国土上狠狠的洗劫了一番,让随同前来的部族捞到了足够的金帛子女,粮食牛马,成功的将国内不安定而人心惶惶的局面安定了下来。这样的谋划,可以说是一举四得。(未完待续。)

第二章 联军

    readx;而这仅仅是西戎与北齐开战以后捞到的好处。

    至于中唐从中捞到的好处,则是不用多废话什么了,林封谨见过中唐昔日的国君李坚,更是为他效命过,说实话,此人也只能用雄才大略来形容,因此在他的手中,中唐明明是四战之地,却是当时隐然为国势最强,侵略性最狂烈,当年甚至有过同时对北齐,南郑开战,强横无比的抢回来五个县城的战绩,遥想那时候的中唐,端的是可以用雄姿英发四个字来形容。

    然而李坚毕竟是死了,新君即位以后,人人都认为李坚的这个儿子乃是虎父犬子,连守成搞不好都做不到。并且最要命的是,人人都知道,发家很困难,但是败起家来的话却是很简单,虽然就算将家当的范围扩散到了一个国家,也是一样的道理。

    事实上也是这样,李坚一死,新君登位,紧接着就是隔壁的北齐吕羽成功上位,有道是就怕货比货,很显然,在登基之前本来北齐的国势是要比中唐弱一些的,但是两位新君继位之后,这局势居然渐渐的有倒转过来的势头!!

    然而若是就这样觉得中唐的新君会甘心,会服输,会承认自己不如吕羽?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老鹰捕兔,甚至都可能被兔子的狠狠蹬腿踹断几根肋骨,何况是一国之君?

    中唐的这位君王如何甘心被世人看轻?他无时不刻都在图谋着要压倒吕羽,他要用事实来证明别人在放屁,他要证明别人那对眼珠子就是屁眼,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得北齐的吕羽溃不成军,将那所谓的吞蛇军湮灭在了自己的中唐府兵的刀光之中!

    所以,就有了这一次在外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达成的联合作战,偏偏阴差阳错的是,西戎在这时候为了摆脱元昊的阴影,不惜冒风险付出一切代价,而中唐年轻的国君为了摆脱自己的老子和吕羽的阴影。也是红了眼珠子要赌上一把........

    将这一切前因后果都明明白白的想透了以后,林封谨便开始迅速的考虑自己今后的行止:

    首先肯定是要避免家人不出什么意外,接着则是考虑自己要从这一场战争当中能捞到什么好处,至于邺都的产业什么的。林封谨倒并不是很在意了,吴作城此时已经是基本被建立了起来,相当于是一个聚宝盆,所以说那些损失不值一提。

    之前的林封谨心神都在家人的安危上,现在又细细一想。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是的,那显然就是整个北齐军队此时的调动,再到应对此时紧急情况的方法似乎都显得太过暮气了,很是有几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味道......这,这似乎根本就不是吕羽的风格啊。

    所以,林封谨此时心中开始渐渐的生出来了一股疑惑来,他开始生出来了担心。

    是的,有些强烈的担心:

    吕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封谨虽然知道,与一名君王讲感情实际上是一种很傻逼的事,因为后者是可能随时因为利益或者小事翻脸。顺带杀掉你全家的变态生物,并且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在史书当中屡见不鲜.......以至于都形成了格言一般的狗屁玩意儿:那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或者说什么雷霆鱼露,皆是君恩。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与吕羽相识于腾蛇泽龙舆当中,两人一起出生入死过,也尝试过在最危险的时候将后背交托给对方,林封谨为吕羽做了很多事情。吕羽也是信他,重他,为他做的事情也是不少,二人之间年纪相近。有君臣的关系在里面,但也是有着一份默契和友情存在。

    因此,林封谨此时立即就生出来了一个念头:要找到吞蛇军。

    因为吞蛇军在什么地方,吕羽就在什么地方。

    吕羽对吞蛇军的信重,林封谨可以说是最清楚不过的,之前他曾经在密报当中看到了一件轶闻。就说吕羽去年似乎有一段时间很是有些烦躁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服药也是没有什么效果,因此一怒之下便是搬到了吞蛇军的兵营里面去睡觉,失眠便顿时不药而愈了。

    而其余的人要想找到吞蛇军的话,或许很难,觉得来无影去无踪,但对于林封谨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尤其吞蛇军还是骑兵,一人三马的骑兵,人可以不吃饭,战马要是没有足够的草料豆子鸡蛋供应,那就会直接掉膘拉稀瘫倒罢工直到最后死掉。

    所以,吕羽的吞蛇军的背后,实际上有一个庞大的后勤供应体系在顽强的支撑着,并且吞蛇军有多少个人外加多少匹马,那么这个后勤体系当中的人手就要足足翻三倍才能将这件事做得更好。

    这么一个庞大的后勤体系,吕羽当然是需要干吏和能吏来进行支撑,并且还是要对自己忠诚的人,所以林封谨并不难在里面安排人手进去。眼下的问题是,叛变的横波将军田武推进得太快,而他所过之处,也是将当地的情报系统和官吏系统彻底连根拔起,哪怕是林封谨借助商道埋下来的秘线也是遭受到了池鱼之殃,林封谨能得到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啊。

    一念及此,林封谨心中又是有些焦躁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将面前的一条烤羊腿一扫而光,然后唤人进来道:

    “有什么消息吗?”

    很快的,便有随从前来禀报道:

    “西戎人已经是确定是前来洗劫的,他们并没有强攻州城,府城的意思,但是已经有好几个平日疏于打理防务的县城被攻破了,民间更是十分凄惨。”

    “有谣言说邺都已经是被攻破了,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还有人说国君似乎一直没有现过身。”

    “有一批下午才到的商人说,琉东县那边就没有下雨了,虽然路还是很糟。”

    林封谨听了这几名随从的话以后点了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你们去传我的命令把,就说那边就依照我的方案行事,慢慢来,分头入关,要以保存自身的战力为优先,一群不能上阵作战的人我拿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我就不在这里歇息了,你们给我准备些干饼牛肉,还有两袋酒水,我连夜走琉东县那边的路过去,到了以后会联系当地的人的。”

    对于林封谨的决断, 这些人都是躬身称是,于是很快的,林封谨便是戴着一个大斗笠,披着油纸布大步迈入到了大雨当中,因为路面泥泞湿滑,带马反而走得更慢,一脚一脚的踩入泥水马匹跑不起来,更是容易烂蹄,所以林封谨干脆就是独自而行还来得爽利一些,他施展孑孓身法的话,赶到那边琉东县也就只需要半夜而已,到了那边没有下雨,再雇一辆马车继续西行,路上就能睡觉了,这样的话,能最大限度的节省自己的时间。

    当林封谨走到了距离琉东县还有二十里的地方的时候,雨水便是停了,不过在这里他已经遇到了大量逃难的难民,这些难民都拥挤在了一个村子的土地庙里面,而当地的民风剽悍,则是组织起来了壮丁,拿着棍棒刀叉,不准这些难民入村,有人想要进去讨口热水喝的,都是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

    林封谨此时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只能找了个看起来机灵些的难民到旁边,塞给他一个面饼探听相关的消息,不过这难民说得也是很模糊笼统的,他自己都完全没有见到对面杀过来的兵马,只是听着旁边的乡亲们都在恐惧的逃难,他也只是在随波逐流而已。

    于是林封谨的面饼也只能多换了一个有用的消息,那就是不要雇马车朝着西走,否则的话,难民也是灾民,这些人正因为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变得无所畏惧,他们饿得发绿的眼睛里面看到的不是马,而是一碗可以暖身体填饱肚皮的肉汤,看到的车则是上好的柴火-------而林封谨不认为自己有办法能说服他们,因为就连历代庞大的王朝,最后往往都是坍塌在了这些灾民难民的手中,何况是一辆区区的马车?

    林封谨一个人,面对千万涌来的灾民又能做什么呢?他只能抱头鼠窜而已,他总不能为了一辆马车就拿出世界的尽头来大开杀戒------人总是有底线的,所以林封谨只能改变计划了,既然没有办法在雇来的马车里面睡觉,那就只能找一张床好好睡一觉了。

    幸好这里有个村子,而村民没有失控,没有失控则是意味着林封谨携带的金银可以派上用场了。

    因此片刻之后,林封谨便是舒舒服服的用热水烫着脚,闭着眼睛靠在了褥子上,褥子虽然是旧的,却刚刚洗过,散发着被太阳晒过的清新皂荚味道,因此他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并且还发出来了很不雅的鼾声,听这鼾声就知道他睡得十分香甜。

    而在林封谨借宿的柴房上面,一只看起来很是普通的红蜻蜓停落了下来,默默的注视着周围的黑暗。(未完待续。)

第三章 战况

    readx;林封谨这一觉可以说是睡得格外的香甜,不过,大概在晚上四更天的时候,他就被密集无比的马蹄声所吵醒,紧接着便是哭叫声,喝骂声,还有武器交击的脆响声,听起来应该是负责守卫村子的壮丁们与外来的人发生了冲突,不过这冲突可以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足以说明双方的战力完全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

    林封谨拿手指一戳,便看到了窗户外面破了一个洞,然后就见到了一群骑兵潮水也似的涌入了这个村子,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熟悉,在刀剑的威逼下,这些村民们含着眼泪和害怕将自己家里面的粮食给拿了出来,当然也是有不肯的,这种出头鸟当然是被狠狠的揍了一顿,然后家人哭天喊地的跑出来,将能拿出来的一切值钱东西交了出来乞命。

    林封谨用冷淡的眼神看着这一切,他无意阻止,因为在这节骨眼上,他能理解下令的将领的心情,不过,紧接着他就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帮骑兵居然对那些金帛细软不屑一顾,只要粮食,并且在带走了粮食以后,还抛掷下来了好几个小袋子.......他十分吃惊,因为从这小袋子落在泥土里面的分量可以看得出来,里面盛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锭一锭的银两。

    这么算下来的话,相当于是强行买粮了,而看对方留下来的银两给的价格甚至比市价都还要高一点。

    大军过境,在军情紧急的时候能够用这样的态度来搜刮粮草已经可以说是不容易了,同时,却还记得要给钱,这就已经可以说称得上军纪森严。

    要让士兵勇猛善战,就要将其变成野兽,可是野兽自有兽性,这应该怎么驯服?千古史书当中,名将络绎不绝,在这一点上做法却各不相同。宽,仁,严,苛。纵,厚等等各不相同。

    像是林封谨调教赤骑,吕羽培养吞蛇,走的就是严令,厚赏。同时洗脑的路子,像是西戎,走的就是宽,纵,放纵肆意的路子......

    而林封谨见到的这支军队,则是隐隐有了几分天下强军的雏形,面对弱小的百姓能够忍得住不去欺凌,接下来就是面对强大的敌人而忍得住不去退缩,那么军魂就铸就了起来。

    接下来林封谨就认真的思索,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支强军出现在了这里?照理说现在整个北齐的军马。不是应该都去邺都勤王吗?这背后的原因倘若自己能琢磨透的话,那么想必就能明白很多事情,最直观的来说,搞不好就不用在这风雨烂路上面跋涉这么远了。

    林封谨的手指屈起,轻轻在桌面上敲着,然后意犹未尽,蘸着旁边大碗里面冷透了的茶水在写写画画着,很快的就在桌面上勾勒出来了模糊的图案出来,这图案看起来很是模糊,但实际上若是有心人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桌面上的模糊图案实际上就是这附近的地图。

    虽然数百里内能走的道路不知凡几,但是大军过境,绝对不会走普通的阡陌,人吃马嚼的粮草。上阵的辎重都是用大车拖着的,能支持这样规模通过军队的道路,那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林封谨在心中计算了一下,顿时在心中大致有了个数,仔细的想了想以后皱眉道:

    “往这个方向进发?难道,难道是?”

    想明白了这件事之后。林封谨猛然就从桌边站了起来,然后迅速冲了出去,刚好见到出来寻粮的这群骑兵打着火把朝着村子外面走,也不见林封谨有什么动作,已经是悄然挡在了村口,打前站的那名在前面牵马的兵丁本来走了神,冷不防一抬头就见到了林封谨无声无息的钻了出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激灵之下,几乎没将一泡尿都洒在了裤裆里面,等到回过神来,顿时恼羞成怒一脚就踹了过去。

    没想到对方一勾一跌,这兵丁立即就摔了个大马趴,这人吃了亏以后,周围的军士立即怒喝了一声,提着长枪就围了上来,林封谨看着他们淡淡的道:

    “你们是狂风军?这一次带队出来的是李开还是付问?带我去见他。”

    林封谨虽然说到“狂风军”的时候,似乎带了些疑问的口气,不过接下来说出的“李开”“付问”两个名字却是一下子就让这些剑拔弩张的军汉一下子就迟疑了,非常无礼戳向林封谨胸口的长枪枪头之类的也是将信将疑的斜放了下来。

    为首的那一名伍长忽然道:

    “什么狂不狂风军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封谨笑了笑道:

    “你们虽然没有打旗帜,但马匹屁股上面的烙戳却是一下子露了馅儿呢,整个大齐当中,也只有申残这家伙喜欢用三角形的戳子来烙马。”

    这名伍长听到了林封谨的口气,更是不敢轻慢了,犹豫了一会儿道:

    “敢问您是?”

    林封谨笑了笑道:

    “带我去见你们的头儿不就知道了?对了,李开的性子急躁一些,付问沉稳得多,所以说应该是付问打头阵先锋是吗?”

    那名伍长愣了愣以后,恭敬的道:

    “付将军确实是做了先锋,我们是殿后的刘将军的部下,因为这边遭了雨水路烂,所以反正都是慢了,干脆留下来边走边筹集粮食。”

    林封谨听了以后顿时哦了一声道:

    “你们是刘鸥的部下?那最好了。他现在是不是一遇到阴雨天就要吊着膀子喊酸痛,让人给他捶打几下才舒服一些?话说他也是运气,那一箭若是再偏上三寸,就能直接透了心窝子了,不过射箭的那人也没讨得了好,当时就被刘鸥塌着膀子冲上来砍倒在地,在地上挣命了一个时辰才咽气。”

    那伍长也算是刘鸥的亲信,见到了林封谨句句话都是说在了海底眼上,不由得他不信遇到了贵人,急忙又叫人去那边的村子里面牵了几头牲口来,挪了两匹战马出来请林封谨骑。

    到了前面驻扎在了鸡鸣驿的兵营当中之后,林封谨便是直入中军帐,果然见到了当年的熟人,这刘鸥正是遥城一战当中幸存下来的吞蛇卫。因为一只胳膊中箭后没有及时医治伤了筋落下病根儿使不上力,所以就被吕羽当成了亲信,然后放到了狂风军当中。

    刘鸥乃是吞蛇卫出身,真真切切的御林军。并且提刀上阵也是一等一的厮杀汉,毫不含糊,战功累累。并且也是有根基后台的人,关键时候在吕羽面前都能说上几句话的。

    因此,这么一个人难免就有些眼高于顶。就连申残和他说话也是和颜悦色,其余的不入他眼的人,肯定是被他拿鼻孔对着。

    不过刘鸥再怎么高慢,这谱在林封谨的面前也是摆不起来的,见到了林封谨以后,先是一惊,然后就是大喜,急忙请林封谨上首坐。林封谨也不拿什么架子,就只说自己是在草原上面行商,然后听闻了战况。所以急急的赶回来,眼下都是满头雾水,想要了解下此时的情况。

    刘鸥听了立即满口答应,将手边的所有情报都拿了出来,什么邸报,鸡毛报子,快马递顿时就堆了满满的一桌子,刘鸥乃是狂风军的殿后,也是北齐的主战军队之一,那消息渠道可比民间的要靠谱多了。这样一来的话,林封谨手中的情报立即就多了起来,渐渐的当前的局势就明朗于胸。

    将这一桌子东西翻完了以后,林封谨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长长的呼出来了一口气:

    “我说怎的王上的反应不对劲,原来竟然是打的弃子争先的主意!”

    所谓的弃子,便是在西戎入侵的西北方向全面回缩,完全放任局势糜烂,争先的意思,自然是要集中力量。和中唐这边一决雌雄!若是能击败中唐天下知名的府兵,那么不消说,西戎就自然退去了。

    并且此时鸡毛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中唐的兵锋,已经是直抵达了邺都城下,那么换而言之,林封谨若是继续西行的话,也是会被拦路阻住的。而中唐军也是绕开了东林书院行事,不入东林书院周围十里,这应该是东林书院的影响力太大了,哪怕是中唐当中,也是有不少出身于东林书院的官员,何况中唐当中的人来东林书院就读的也绝对不是少数。

    在这种情况下,林封谨已经看了出来吕羽的意图,竟然是要用邺都这样的国都来消耗敌人的斗志的精力,同时抓住对方深入到北齐腹心之地,补给线拉得太长的弱点。等到中唐军在坚城下碰得头破血流,然后再一举杀出,断其后路,绝其粮道,全歼来犯的敌人!

    这样的计划可以说十分大胆,仔细一看,就像是两个人在对赌,本来是小打小闹而已,却是渐渐打上了火气,忽然来了个梭哈要一锤定音!

    北齐拿出来当赌注的,就是自己的国都,一旦输掉的话,连国都都被攻陷,那么距离亡国还有多远呢?

    相反,中唐这一次入侵的军队要是被全歼,那么几乎可以说十年内都不要想再回复元气了。

    双方看起来都有必胜的信心,对于中唐来说,他们觉得就连天下防守第一的南郑的城池也是被自己攻下来了,若是论攻城经验,那么中唐自然是天下无双,不作第二人想,并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打了北齐一个突然袭击!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因此自己没可能会败!!

    而对于吕羽来说,信心自然是来自于吞蛇军!

    中唐的主力乃是以刀盾为主的府兵,也就是步兵,若是在山地战或者守城战当中,毫无疑问府兵的优势极大,可是,此时中唐要打邺都,并且还是采取的急进模式,并不是稳扎稳打,其粮道可以说是绵延千里。

    要将这粮道护好,很显然需要高机动性的部队,一旦有事的话,那么立即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去支援,但中唐的府兵再精锐,也不能弃了手中那把十一斤三两七钱的二十锻折铁刀,还有那面九斤整的钉铜虎头盾跑步去援救!

    机动性,就是中唐府兵的硬伤!

    那么,吕羽觉得自己的对手就只剩余下来了横波将军田武这个叛贼,然而田武手下的骑兵能有多少呢?在吞蛇军的面前又能坚持多久呢?这一点吕羽觉得自己是有充分的信心来教田武做人的。

    因此就像是此时中唐的新君心中有着必胜的把握一样,吕羽也是忍不住要仰天长笑。觉得这是老天爷将天大的机会送到了自己的嘴巴边上,可以一口狠狠的吞掉中唐的主力啊,而中唐主力在这里一旦被击败,回国之路何等漫漫?追击的还是骑兵!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全歼的下场。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西戎在西北的鄞州的土地上做的事情。北齐一样可以做,并且撒野得更加变本加厉!搞不好说动南郑,趁势灭国也是可能的!

    此时悄然调动的狂风军,便是要迅速南下,担负起吸引敌人火力。切断对方粮道的重任,而吕羽则是会率领吞蛇,真的是若一条潜伏在了黑暗当中的蛇,冷冷的隐藏在了旁边,收起了自己的毒牙,悄然等待敌人的援军,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窜出来狠狠咬上对方一口。

    明白了此时的大局以后,林封谨对自己家人的去处差不多也就能踏实了,要么是东林书院,要么则是邺都-------自己想要道左相逢的愿望几乎是不可能了。因为吕羽的战略计划就是死守邺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是天王老子想要出城离开都不可能,所有人的家眷都在这邺都里面,破了的话,大家伙儿一起全家死干净,上城守卫的兵丁自然就有一股子狠劲儿戾气,敢打敢冲。

    然而只要有一户人的家眷先走了,那么立即就是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就仿佛是在坚固的堤坝上面溃出了一个缺口,立即就有崩坍的危险。在这样的情况下,吕羽肯定是逮着一个杀一个,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估计就连皇后的亲戚也是不会刀下留情的。这才能震慑住蠢蠢欲动的人心。

    知子莫若父,林封谨却是对自己家的老头子也是相当了解,他可是大小事都半点不糊涂的,绝对不会去撞这枪口,所以几乎九成九的可能都在邺都当中了。

    明白了家人的去向,林封谨也就安下了心来。不过他很快的就被另外个念头给卷了进去,思绪一下子就发散了开来:

    是了......守邺都这种事情,于情于理都是要吕羽坐镇,他也是个马上君王,在关键的时候不要说上阵杀敌,就是在城墙上面一站,那士气可以说是杠杠的往上扬,足以抵得上一万援军,并且吕羽坐镇在了邺都的话,也相当于是主心骨,能够镇住人心。

    但是,吞蛇军巡游在外,要死掐战机,随机应变,一声令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是要扑上去,倘若没有吕羽的指挥,有谁能压制得了这些骄兵悍将呢?同时,还要考虑到这一战背后的政治意义,一旦大胜,那很可能随之而来的就是灭国之战,因此指挥这一战的大将能不能承受得起这样的功劳.....

    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林封谨一时间也是出了神,默默的坐在了军帐里面,拿食指戳着茶水写划,推算着此时的天下大局,然而人力终有穷尽时,林封谨推算来推算去,桌面上的那一盏残茶都被他蘸来当成墨水都干了,也是觉得局势处处都是迷雾,拨开了一层又是一层,旁边点的蜡烛也是摇晃了一下,彻底熄灭,帐篷里面终于陷入了黑暗。

    顿时,林封谨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昨天晚上在庄子里面歇得早,被狂风军这帮人吵醒时候就睡了三个多时辰了,又辗转过来见刘鸥,路上少说也是一个时辰的耽搁,现在又在帐篷里面呆了这么久,掐着手指头仔细算的话,早就应该天亮了,怎的这军帐里面还黑得和天瞎了似的。

    于是林封谨掀开了帐篷的帘子,顿时就吃了一惊,原来早就应该是天亮的辰光,可是这天空却是黑得仿佛和锅底似的,那浓云可以说是一团一团的拥挤在了上面,拥塞得人的心情都是那个沉甸甸的,眼见得又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看样子绝对不是一域一地的雨水,是要横扫整个中原的恶劣气候。

    这大雨对于千里远行而来攻城的中唐人来说,是个坏消息,攻城时候的八牛弩,弓箭,投车什么的,都是经不得雨水淋的,偏偏要攻的地方还是国都!并且还是大卫朝留下来的三都之一,经营了几百年的坚城!

    并且中唐人的粮道如此漫长,这场雨水一落下来,本来输送粮食到前线要十天的话,那么这时间就是打着跟斗翻着番的朝着上面涨,在这种情况下,倒霉的也不仅仅是中唐人,出现的变数就更多了,因为下这样绵延两三天的透雨,骑兵是肯定指望不上了,吞蛇军的战斗意志再强,也克服不了骑兵天生的劣势。

    就在林封谨在心中盘算着的时候,大颗大颗的雨水珠子又再次的砸落了下来,他此时也是知道这场雨肯定是小不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事的,既然自己此时已经是拿到了确切的消息,同时也是走不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打了个哈欠,觉得困意上涌,便干脆的躺倒在了旁边的帐篷里面床上,也不顾褥子被子都是一股潮味儿,合上眼睛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四章 帮忙

    等到林封谨睡醒来的时候,发觉雨水依然滂沱,军营当中临时挖掘出来的排水沟里面的水流得是哗哗响,周围的几个帐篷里面已经有了晕黄的灯火,同时旁边还有几个大头兵正披着油布在开挖新的水沟。

    对于军营生活,林封谨并不陌生,不过他此时的身份还是很有些尴尬的,之前来寻刘鸥还能说是情急家人来打探了一下消息,就算那些文案军报都是绝密的东西,自己看一看也是无伤大雅。不过得到了确实的消息以后,还赖在了军营里面不走就不识趣了,因此他打算现在就去见一见刘鸥道声谢,然后去火头军那里喝口姜汤吃点东西就走。

    虽然没有到饭点,不过这样大的雨水,这里又是担负起来了后军军辎转发的要务,所以肯定是随时都会有运粮队出入,那么火头军那边灶头里面的火肯定是长燃着的,能给淋了雨的人一口滚烫的热姜汤把寒气驱了,来日病倒的人至少也要少一大半,刘鸥虽然刚刚四十,但是当兵吃粮的岁月至少也是有二十多年,算是个老军务,这点细节上肯定会注意到。

    林封谨这样想着以后,便是到了刘鸥的军帐门口,正要让亲兵去通传,便见到了这亲兵打量了一下,便堆起笑道:

    “林先生来了啊!快请快请,我家将军就说先生醒了就立即请进去呢。”

    林封谨心下疑惑,结果刚刚撩开了挡雨的帘子一进去,便是听得里面至少也是二三十个人在大声吵,全部都是拖着嗓子在叫,甚至还有拍桌子的声音,那端的是显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十倍。林封谨走进去了以后,旁人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都在围着刘鸥的桌子吵个不停。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林封谨有些目瞪口呆。他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就仿佛是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难道,难道邺都那边有坏消息?”

    因此林封谨顾不得这么多。只好仔细倾听这些人的说话,不过听了这些人的说话以后,他就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因为这些人的对话内容是:

    “将军,将军,我们这边已经是断了一天的粮啊,几千人在泥水里面泡了足足十个时辰了,你要是不点头不发粮食。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老刘,这个面子你一定要给我,咱们这边的马料只够一天半的了,你是知道的,军令如山,误了时间的话,我这八斤半吃饭的家伙就要搬家了。”

    “......哪里知道这出门就撞了上遭瘟的雨啊,现在咱们这边已经是有两百多名汉子躺倒在了营里面,那帮王八蛋发给咱们的帐篷就没有能遮住雨水的,特奉大帅。来调度些帐篷和辎重,请将军尽快办理啊。”

    “........”

    听了这些人的说话,林封谨再看了看旁边的地图。立即就明白了过来,此时刘鸥的这支军队的位置正是在鸡鸣驿这地方,听这地名就知道,就是官道上面的重要节点,这个镇子当初发家的核心,就是因为这里有个驿站。

    在官道上的驿站一路连串下来,仿佛是用线串联起来的珍珠似的,通常情况下,两个驿站之间的距离是一个成年人当天来回步行可以往返的距离。因此就是二十五里到三十里一驿,所以一条驿道上面的驿站不要太多。

    不过。鸡鸣驿乃是连接东西的重要干道上的大驿,位置就可以说十分紧要了。偏偏还是连接南北的重要官道与东西官道的交叉处,堪称是交通要冲,因此自然是想冷清也是闲不下来的。

    而刘鸥这人也算是敢打敢杀的一把好手,却是因为平时有几分傲气,所以显得与同僚格格不入,狂风将军申残鉴于这一点,并且发觉雨季来临,路面湿滑泥泞,所以便是对他“委以重任”,让他督统后军外加粮草辎重一应事宜,申残则是带着其余的人轻装简从加速赶路,反正是在北齐的自己国土上面,不怕得不到补给。

    护持粮道本来就是全军当中的头等大事,但对于军队里面的厮杀汉来说,终究不如直接上阵去厮杀来得爽快利落,偏偏刘鸥又是个偏向于猛将类的人,对这安排也是有苦说不出,闹到吕羽面前也是没有什么用处。只能咬着牙齿硬着头皮接下来这差事。

    不过军中自然是有转输使,有军粮官,早就形成了一个自行流转的体系,所以最初的一段时间内,刘鸥也就做了放手掌柜,直接有什么事情就在来往的公文上盖印,画押就好了。只是这样一来,刘鸥发挥不出来什么用处,那么他需要承担的工作就相当于是由部下来做了,这个体系就处于满负荷运作状态。

    结果当狂风军一路行到了这里以后,便遇到了大雨,也就是林封谨他们之前在草原上跋涉的时候遇到的那一场,粮草的折耗就陡然加剧,为了持续供应前方,军令若山,所以刘鸥就大手一挥,就地征粮,不仅仅是这鸡鸣驿的粮草,连附近两个县城里面的存粮也是一起征了去,打了几十张盖着印戳子的白条。

    当地的文官遇到这种状况,也是秀才遇到兵,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然而鸡鸣驿这里却是交通要冲,刘鸥在这里搜刮得饱了,其余前去勤王的军队也是要经过这里啊,老天爷都是一视同仁,不可能说狂风军急着赶路辎重没有损失,其余的军队赶路就不会损失,从四胜关方向过去勤王的边军一筹粮一打探,发觉民间和府库的粮食都被刘鸥搜刮了去,当然就要找上来讨。

    这样一来,刘鸥这边的辎重体系本来就是在满负荷运转,却是一下子还要平白添出这么多事情来,立即就觉得有些难以负荷,但也是在咬着牙硬顶,通宵的加班加点的应付。

    而这边的雨水刚刚停了两天,这天早上又是大雨滂沱。直若天神在拿着瓢子狠狠的朝着下面猛泼,一干后勤官员立即就去抢运抢修防水,这本来就熬了个通宵。又被雨水一浇,寒风一吹。立即就有好几个人病倒了,这下子刘鸥这边的辎重体系在巨大的压力下几乎是接近瘫痪状态。

    而这场雨也是淋得周围的几支友军外加当地的官府焦头烂额,一齐来找刘鸥寻求支持---------谁叫他大包大揽,一口气将方圆数百里内多余的粮草都吃了进去,连民间的余粮也是一齐购入?

    因此林封谨此时进来以后,便见到的是在这样的尴尬状态下的刘鸥,这厮可以说是被吵得头都大了,他是恨不得去面对十倍的敌人去冲阵。也不要面对这样的一群仿佛是讨要命债的滚刀肉,满脑袋的头发几乎都差点被揪下来一大半!这时候刘鸥忽然见到了林封谨,眼前陡的一亮,别人不认识这位爷,他能不认识?

    刘鸥也是个军里面混的老行伍,虽然不会做,但眼光也是有的,当年林封谨在军中虽然名声不显,做的事情却都是军中大管家的活儿,只要不是上阵打仗的难题。一去找这位爷,立即就能迎刃而解,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他更是知道吕羽与林封谨之间的交情甚至都不能用简单的君臣来形容。都要混合进友情到里面去,因此这时候刘鸥见到了林封谨,便再不迟疑,一下子就从桌案后面蹦了起来,凶神恶煞了吼道:

    “闹闹闹,闹个鸡巴毛啊,本将军的脑子里面都被你们吵成了一团浆糊,都他妈给我闭嘴!!”

    刘鸥这一嗓子叫出来,当真还是有镇压全场的效果。刘鸥趁机就快步走到了林封谨面前,哭丧着脸哀求道:

    “先生。你看我这边这么多破事儿,您真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封谨本来就觉得欠刘鸥一个人情。此时也做不出来甩手就走的事情,加上此时军队可以说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当然最重要的是,刘鸥这边的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也就根本不当是什么太难的东西,便叹了口气道:

    “帮你倒是举手之劳,只是现在我就是个举人......”

    刘鸥一听林封谨的话意,立即就咧嘴一笑,直接就将自己的印信和令箭塞给了林封谨,然后大声道:

    “有事找林先生啊,他现在被本将委任处理这些辎重上的事情。老子的脑子都被你们闹得要爆掉了,先去睡会儿。”

    于是那些人又对准了林封谨一拥而上,不过这样的阵仗对刘鸥来说畏之若虎,林封谨却是轻描淡写,北齐的官僚体系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因此找了几个吏员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迅速的进入了状态:

    “你是西城县的?受了水灾要赈济?好,我知道了,西城县我去过,县城的东门的骡马市那里有二三十亩空地吧?明天一早就会在那里设粥棚出来,这种事情何必要县尊代劳,你可以走了。”

    “贵军断粮了啊?哦,是古县那边的驻军,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支三百石粮食去吧?什么,嫌少?你们一共来了五千多人??这话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了,你们这五千多人里面,至少也有一千二三百人的空额,现在还想着冒领支领,是要我请令剑斩几个人头下来吗?!三百石粮食足够你们支持两三天了,不够再来找我说话!”

    “哦,贵军这边是要马料啊,牲口这是大事,不能糊弄对付过去,一旦拉稀的了的话,很可能就成瘟,几十头几十头的成片倒!你们有兽医吗?没有的话,那么我们都能派几个过去,我会足量支应的,不过你们拿了马料的话,就得给我拨至少三十辆大车过来,这天气你们去勤王,前面三道堰的水能直接涨到脚肚子去,拿大车也是没有什么用了。”

    “........”

    刘鸥说自己要去睡会儿,其实还是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却见到了林封谨坐在那里,连骂带讽刺带威胁,便是先轰走赶走了一批人,比如说是西城县的,还有古县驻军那批想要来打秋风的。而这批人在林封谨的面前则都是连嘴也回不了,只能讪讪的,灰溜溜的走掉。

    见到这一幕。刘鸥立即就觉得大快人心,他早知道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奸猾之徒。偏生自己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一刀砍过去!?见到这帮人在林封谨面前灰孙子也是的走掉了,立即心里面比什么都爽利。

    接下来林封谨便是分门别类,先将一些小事,简单的事情给处理了,然后是难办的,复杂的事情,在做这些小事。简单的事情的同时,又大概能将手下人的大概能耐摸索出来,接下来便是去拿着刘鸥的令箭去调人做事,本来混乱不堪的行营在林封谨的梳理之下,大概只是过了两三个时辰就变得井井有条。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林封谨自身有着点石成金,能让人变聪明的能耐,而是因为北齐的整个后勤系统本身就有着十分成熟的体系,按部就班的规条,之前的时候就仿佛是一艘船。一来是满负载运作,二来舵手的能耐有限,船只上也是破了几个洞。当然就出现了诸多的问题,所以显得混乱不堪,甚至搞得都要沉掉了。

    林封谨的出现,就相当于是有了十分高明的舵手来调度全场,同时又将船只上面的破洞给适时的堵了上来,所以说哪怕是满负载运作也是能足够支持得了,甚至超载一些也是无所谓。

    忙碌了这几个时辰,将事情理顺之后,林封谨也是觉得饥肠辘辘。便让人去弄些饭菜来,军中第一讲资历。第二就讲能耐,尽管林封谨初来乍到。但他之前已经是展现出来了足够的实力,还顺带提拔了几个人,自然就有人立即来为他奔走做事。

    军中的饭食不要讲究滋味,那就是油水大味道厚管饱,很适合当前林封谨饥肠辘辘的状况。林封谨一面扒拉着饭食,一抬头,就见到了刘鸥笑眯眯的走了进来道:

    “先生果然是高才,这样的麻烦事,三下五除二真是快刀斩乱麻一般,看得人真的是痛快啊。”

    林封谨微微一笑道:

    “打发这帮人可比当年打发你们吞蛇军那帮大爷要方便多了,想骂就骂,想要呵斥就呵斥,看到了猫腻就戳破,看到了问题就去解决------你现在有邺都那边的最新消息吗?”

    刘鸥摇头道:

    “这天气,就算是用金牌急递,也只能走着来,没可能骑马的,先生你放心好了,这场雨水一下,邺都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林封谨点点头道:

    “那就好,你叫人过来清点一下,准备接手吧,我看这雨夜里就能小下来,待会儿黑下来我就去歇着了,明早过三更就走。”

    “走?”刘鸥已经是奇道:“先生你走哪里去?”

    林封谨愕然道:

    “我自然是回四胜关那边了,还有大把的生意要打理呢!”

    听林封谨这么一说,刘鸥已经是叫起来了撞天的冤来,苦着脸道:

    “先生你那点生意真不算啥啊,我这边已经是仿佛绷紧了的弦,连轴转了两三天,今儿好不容易您来主持着松快了,已经是有四个人来找我告病,说是实在撑不住了要歇歇,这也真不是什么耍手段之类的,真真切切是确实病着在勉强支撑,一个个额头都是滚烫的,眼珠子里面全是血丝!有个和我说着说着就朝着地上溜了下去,您要这么一丢手,那就完蛋了,保准明天的事情直接都要瘫了。”

    刘鸥一面说,一面已经拿了出来一张盖了印信的公文,这玩意儿林封谨看着眼也熟,正是征辟的文书,又听刘鸥劝说,说是这边的流通运转要是稳定的话,也是在为大局做贡献。

    刘鸥这样一说,林封谨其实也是愿意留在这军中的辎重这边,消息也是灵通,又不用上阵冒险,因此就半推半就的留了下来,不过那一张征辟的文书却是没收下来的,为什么,当然是狂风军的这后勤书记他是看不上眼的了,这征辟文书一接,岂不是搞成了申残的下属了?他可是和申残平辈论交的。

    既然决定了行止,那么林封谨也就让刘鸥签发了狂风军里面的文书,盖上了印信,让野猪和赤骑组成的数百余名亲卫来这边寻自己,此时乃是特殊时期,关卡上面查验得非常严格,要一次性进入这么多的骑手来,没有这军中的文书背书那还真的是进不来了。

    至于其余人则也没有闲着,当前的要务,是要为大巫凶找到一具适合的鼎炉然后附体进去,这具鼎炉必须要与大牧首的魂魄能有共鸣之处,否则的话,就会像是韩天的身躯那样,迅速衰弱。

    而在这过程当中,水娥是没办法走掉的,必须要用到她的水系神通当中的“甘霖术”,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过林封谨考虑到战阵之上,能起大作用的,还是野猪这样的猛将,还有自己的亲卫,其余的人未必就有什么用处,因此就让他们呆在吴作城就好了,接下来林封谨就在这鸡鸣驿安心呆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五章 情势骤变

    readx;以林封谨的才能来主持此时军中的后勤工作,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等到将手下这些人的特点摸熟,然后将各自的分工责任规划好,便是再多的事务堆积过来,林封谨大概每天也就是忙个半天,剩余的时间就能做甩手掌柜了。旁边人大概打听了一下,知道林封谨此时只是临时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不会与他们争夺什么功勋位置,便也是十分配合。

    大雨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当中不要说这一支辎重后军根本就呆在了这里没办法挪窝,就连地方上都叫起了苦,闹起了水灾来,此时距离战争比较远的大后方都变得如此糟糕,攻到了邺都坚城下面的中唐人估计也没料到有这样的事情吧?

    不过林封谨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中唐人在与南郑交战的时候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南郑那是江南水乡,想必中唐对于这种在潮湿环境下,雨天作战也是很有一手了。

    不过战局有的时候端的是风云变幻,就在第四天晚上林封谨在营帐里面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沉闷鼓声,他立即就跳了起来,这里可是在军中,夤夜击鼓,那么必有大事!对于将领来说,五鼓不到的,很可能就是斩立决的下场!

    此时林封谨虽然是以客卿的身份坐镇在了这里,不过他也很好奇出了什么事情,便是迅速的赶了过去,立即便是见到中军帐里面已经是挤满了人,却是排得整整齐齐的,外加都是鸦雀无声,眼睛里面却都是在燃着火一般。

    不过想想也是,当兵吃粮的,都是盼着有仗打,好拿自家的性命去搏这荣华富贵。在鸡鸣驿的泥水里面闷了几天,想必早就是连骨头里面都闷出来了蛆,如今夤夜击鼓点将。不正是个大的机遇!

    刘鸥正在挥舞着手大声道:

    “这帮灰孙子估计是嗅到了不对的味道,想逃!怎么办?咱们要掐死他的后路!大帅有令,让我们连夜冒雨过去与他们汇合!现在马上下去,拉屎撒尿吃饭。什么破烂事都给老子料理妥当了,轻装简行,只带三天的口粮,半个时辰后听鼓声在辕门外集合!”

    旗下众将齐声雷鸣也似的答了个“好”字,同时转身鱼贯而出。离开了大帐的时候还欢呼雀跃,还有击掌的声音,看起来军心士气可用。

    林封谨听了以后心中却是突的一跳!立即心中就是一股沛然的寒意生了出来:看起来中唐的人也不是真无能呢,估计这场雨一下,便是知道了邺都之战不是一举能下的,立即便是迅速回撤!!

    这一撤可以说是大出北齐的意料。

    此时林封谨已经在心中将北齐西面的地形在心中迅速的绘了出来,两个字立即就在心中闪跳了出来!焦北!!没错,中唐撤军的目的地,一定是西部重镇焦北!

    这一撤真的是恰到好处,就仿佛是试探性的一拳击出。然后吸引了对方的防守以后迅速收拳,正好抢在了对方新力已尽,旧力未生的时候,然后收拳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自然是打出更加猛烈的一拳来!

    只要中唐人在焦北这一处重镇站住了脚,那么差不多北齐至少四分之一的国土就要尽数落入到了中唐之手,加上西戎在西北方的肆掠,那么这一战之后,北齐的元气必然大伤特伤,国力至少亏损一半。

    等到中唐和西戎将吃进肚皮里面的好处消化以后,国力势必再次猛涨。倘若继续联手来攻,北齐就危险了啊........

    所以说接下来势必是,北齐绝对不能让中唐的主力成功撤入到了焦北,那必然就会是连场血战。因为这搞不好就是要决定北齐国运的一战,现在刘鸥他们很可能就是要在中唐袭击邺都的主力回撤的时候,尽量迟滞对方的行动!

    之前战争的主动权,可以说是被握在了北齐的手里面,对方千里奔袭,困在坚城之下......然而现在。中唐人这么提前一撤,立即就将北齐的一系列应对方案给破了七七八八,就像是两人相对角力,对方成功闪开了你的全力一扑,必然形势就十分被动。

    不过,北齐现在还剩余下来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那就是提前穿插出去的狂风军,倘若狂风军能够在中唐大军回撤到焦北的路上成功将其迟滞住,不让他们成功的撤回到了焦北,那么拖延到了勤王大军西进,中唐大军依然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林封谨在脑海里面迅速的穿插思考着这些问题,以至于连刘鸥唤了他几声都没听见,都多亏了旁边的亲兵大步走过来提醒了一下,林封谨这才回过了神来,连忙对刘鸥说了声抱歉,刘鸥却是有求于林封谨,哪里会在意这些细节,笑眯眯的将林封谨请来坐下,然后便是对林封谨介绍了一下当前的情势和局面,林封谨还没听完就知道自己的分析没有半点错误,此时估计狂风军上下的所有将士,都是要扑到那条中唐大军退守焦北的路上去。

    而刘鸥此时的反应,林封谨也并不怎么意外,刘鸥这个火爆脾气,怎么可能甘心守在这里做个督粮官?眼下正是沧海横流,要显英雄本色的时候,中唐北齐两国的国运,那就是维系在了从邺都到焦北这三百九十多里地上!

    倘若是能在阻击迟滞中唐军这一方面上立下大功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这一战的首功,就连斩将夺旗的功劳也是比不上了,刘鸥那火烫的心思怎么会让人拿捏不出来呢?

    不过,这人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也是知道这后军督粮的责任重大,他走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出纰漏,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也至少都是丢官的重责,所以刘鸥的心思这不是明摆着吗?林封谨听他一开口,果然是要将这事情塞给自己的打算,刘鸥则是要带着自己的后军上阵去了。

    只是,刘鸥想要这样搞,林封谨却不能遂了他的意。一来是名不正言不顺,刘鸥在这里,林封谨可以用他的幕僚身份,打他的名义行事。但是他人不在这里,那些骄兵悍将可不是吃素的,耍起横来可是六亲不认。

    其次,这督粮重任,好歹也是军务的范畴。林封谨此时也就是个白身举人,他与吕羽之间私下的交情是不错,但这样直接接管后军督粮,是犯了朝廷里面的大忌讳,说难听一点,这督粮官位高权重,油水丰厚,并且至少也是五品官。林封谨就算是再胆大,也不敢和刘鸥串通了,将这朝廷的名位私相授受。一旦被人拿出来做把柄,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于是林封谨也不和刘鸥这粗汉子打马虎眼,军队当中讲究的就是个直来直去,很干脆的道:

    “你这话我不能接,你这请托我也接不了,现在你在这里,我可以说是你聘请的幕僚,你一走我还在这里的话,那就是公器私授的大罪!老刘你没这个权利位份来任命督粮使,我也是不敢接啊!”

    刘鸥哈哈一笑。目光里面却是露出来了一丝之前从未有的精明之意,很干脆的从旁边掏出来了一张公文,塞到了林封谨的手中,然后又从旁边的桌子上面郑重的拿了个盒子。这盒子貌不出众,一打开之后却是发觉里面机关重重,环环相扣。

    林封谨一看那张公文,应该便是刘鸥自身所写的,上面把林封谨前来的各种情况都交代得一清二楚,而在那张公文的最后。则是写着寥寥几个字:

    “可,以转运使付之。”

    最后落款是一个鲜红色的小印,上面是东去厩主人。

    林封谨当然知道,吕羽在对自己吞蛇出身的心腹之前通私信的时候,最后的落款便是这个“东去厩主人”,然后刘鸥又指了指盒子道:

    “这是刚才送来的加急递。”

    看着刘鸥打开了这盒子,林封谨便接过来,发觉盒子里面便是一张委派自己任临时东三路转运使的旨意,里面官印等等的俱全,非但如此,还有一面玉符,一支金光璀璨的令箭,玉符上面刻的是神兽獬豸的图案,这面玉符可分可合,而令箭上面则是有“如朕亲临”四个字。

    对于文官来说,这两样东西却仿佛是“尚方宝剑”一般的威权象征,也就是说,林封谨一接下这个“临时东三路转运使”后,虽然这是个临时的官职,连官品估计都没定下来,权势却是大得吓死人,玉符能压制文臣,金色令箭更可以节制诸军的。

    林封谨拿起来了旨意一看,发觉里面吕羽也没多说什么,寥寥几句话:

    “国势兴衰,便在此战上,此等重任,唯有卿能令我后顾无忧。”

    看到了吕羽这句话,林封谨一下子就默然了,虽然这旨意上说得十分平实,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和信任在瞬间都压到了林封谨的肩头来。

    此时林封谨也明白了过来,很显然中唐这一撤也是打乱了吕羽的计划,之前诱敌深入,断其粮道的布置顿时就几乎全然被破,在这时候,立即衔尾追击几乎是势在必行的。

    否则的话,一旦被中唐人成功退守焦北重镇,那么主动被动之势一下子就为之逆转了过来,本来北齐军是以逸待劳,依靠城墙的地利从容等待对方来攻的局面,结果就要变成中唐人守城,北齐攻城的逆转局面,胜算就不大了。

    所以,这追击战是在忙乱当中非打不可!并且很显然,中唐人必然会先预期到这一幕,并且先做准备,北齐则是仿佛被别人牵着鼻子来打这一仗似的,上下都是十分忙乱,在这忙乱当中,可以说是越忙就越是容易出错,越是容易混乱。

    但是,其余的乱无所谓,吕羽对其余的部队的要求就是拿兵堆上去,牵制住对方的行动就好了,在他带领下的吞蛇能做好进攻,破开敌人的防御,随后就是痛打落水狗了。然而,粮道后勤方面却是绝对不能乱,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气下,只要两顿断粮,那么士兵的战斗力可以说是必然锐减一大半!那还反个什么扑啊?

    在这仓促的时候,吕羽恨不得将户部尚书派到前线的心都有了,只是户部尚书这老头子从邺都一路顶着雨水去支应指挥,只怕还没有走到一半就要丢掉半条老命啊!

    此时林封谨忽然冒了出来,仿佛真的是解决了吕羽的一个大难题。

    论才能,吕羽对林封谨十分清楚,也是放得下心,并且还是有实际例子作为佐证的。论资历,林封谨虽然在其余的各军当中名声不显,吞蛇军的上下却都对他还算敬重-------最大的刺头儿在林封谨面前不是问题,其余的军队就简单了,绕是如此,吕羽还是考虑到了林封谨不能服众的问题,将玉符和金色令箭一齐移交了过去。

    当然,此时的吕布经过了田武的背叛以后,对将领的忠诚也是看得非常重要的,而林封谨的全家上下包括定亲的老婆都在邺都内,这样的规模的“人质”抓在了吕羽的手里,加上之前几次共患难的经历,所以林封谨得到了信任的力度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吕羽对他寄予的希望也是格外的厚重。

    又反复看了几遍吕羽的旨意,林封谨深吸了一口气道:

    “好,这转运使我接了!这东三路的转运使不好做啊。刘鸥,你走吧?但走以前要给我留一千人下来,要性格凶狠,敢打敢杀的那种!”

    “什么?”刘鸥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也是大吃了一惊:“东三路的转运使,这,这,我还以为您是接狂风军的转运使呢。”

    林封谨摇了摇头,忽然哈哈一笑道:

    “中唐人撤得这么快,我军必然要衔尾而追,但是肯定在辎重粮草方面没有充分的准备,倘若是在平时的话,那么还容易解决一点,可是在追击的路上,要么就是被中唐的贼人荼毒过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大军支应模式,要么就是被这泥泞的地方困住.......做你们狂风军的转运使有什么难的,需要我出马?能在支应你们狂风军的时候,还要将奉命追击的勤王军的粮草后勤体系支撑起来,这才能算是有点挑战!”

    刘鸥咽下了一口唾沫,仿佛是看到了无数个恐怖的数字在自己面前晃悠,耳朵里面也是响起来了噼里啪啦拨算盘珠子的声音,急忙摇了摇头:

    “那我就先去准备出兵了事情了,对了,林先生,你是接手辎重转运的,要一千个厮杀汉做啥啊,我给你调两千个膀粗腰圆的辅兵!那才是能一个顶两三个用的!”

    林封谨摇摇头,淡淡的道:

    “眼下这情况,你就是派给我两万个辅兵也不好使!乱世用重典,眼下这情况,只能用刀子说话才能够不拖君上的后腿了!”

    林封谨说得轻飘飘的,但刘鸥却是听出来了其中残酷无比的血腥之意,他陡然回过了神来,倒吸了一凉气道:

    “先生,你,你这是要对谁下刀?”

    林封谨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抬起头,看向了远处阴云密布的铁青色天空:

    “这一战关系到了我大齐的国运,绝不能有任何的差错!为此,就算是行事过激也是没有办法了,否则的话,大齐都没有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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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选择我来这走一世,我便要只争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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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破军,便要领千军万众,横刀立马......
命格紫微,便要泽被苍生,主大地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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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谁是我??
有一头宁可战死也不肯回头的兽,死战后风化在大荒的茫茫原野上天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