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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土     天择txt下载     天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章 苦心积虑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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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笑容令得傣猛顿时心中都凛然了起来,他不能不警惕啊!因为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最为忌惮的那一件准神器依然没有现身,虽然他很有信心将面前的这年轻人毙于拳下,但是有信心却是决计不等于事实。

    一念及此,傣猛拳中的力量更是爆发若洪流,喷涌若火山,他此时对面前的这人更加忌惮了,此人不死,自己寝食难安啊!!

    可这时候,林封谨的体内,忽然传来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

    这力量并不算大,给人的感觉却是极度的粘稠,韧密,并且一出现的时候,就呈现出来了高速流动的漩涡状态!!

    傣猛轰入林封谨体内的力量正要爆发出破坏力的时候,却被林封谨体内的这粘稠,韧密,急速流动的力量一带,居然朝着旁边滑了过去,然后从林封谨的双足当中被深深的导入到了地下,用形象一些的比喻来说,这就类似于太极拳“四两拨千钧”那样的特殊效果!

    这一瞬间,随着林封谨腰腿猛的一沉,山谷当中数十丈内的大树全部都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哀鸣声,轰然倒下,其根部出现来了明显的爆炸现象,而不远处的那一处小湖的湖水本来十分平静,在这瞬间更是若喷泉一般,轰然激射到了七八米高的地方,然后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纷落若雨。

    甚至旁边的他波等人,也都是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傣猛的这志在必得的一拳,居然威力九成九以上都是被林封谨给强行挪移,传送到了地面去,相当于是他这一拳是直接轰到了地面去!!!

    傣猛的双眼当中完全流露出来的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绞尽脑汁,都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奇妙功法,令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硬生生吃了傣猛一拳的林封谨的身上,此时才陡的涌出来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这气息当中带着苍凉,原始,洪荒,疯狂的味道,仿佛是大漠傍晚时份迎面吹来的风,又一如站在长城上看着渐渐沉入地平线上的落日......

    这样的气息,决不应该出现在林封谨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身上!

    可是,它就是出现了!

    这就是林封谨耗费了巨大的代价才学到手的上古秘术,狩魔之术!!

    狩人之术的进阶秘术!

    这也是上古时期,妖族统治这块大地的时候传下来的古秘术之一。

    狩人之术乃是上古妖物创造出来捕猎,杀戮人类的秘术,乃是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招数为主体,同时可以充分的锻炼修炼者的力量,身体柔韧度等全方位的属性。而狩魔之术作为更加强大的进阶能力,便是针对强大的魔物开发出来的,若是说狩人之术重在招数,那么狩魔之术则是重在对“内劲”的运用上,有道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就是类似于这个道理。

    娲蛇神那里给狩魔之术的秘卷标出来的价格不低,乃是三十方功德值,这个价甚至可以兑换到六头巨虺,这已经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了。

    不过,狩魔之术的秘卷上也附带了很多让你心动的说明,比如说,一开始学到的招数就非常变态,便是林封谨施展出来的这一招“再生天地”,可以变态到将敌人的九成九的攻击力都化解,卸掉导入地下!

    因此林封谨觉得这玩意儿要耗费三十方功德值还是相当厚道的。

    只是在将这一本秘卷兑换到手以后,林封谨才知道自己上了个恶当,但是这个恶当却是个哑巴亏,却是连诉苦都没有办法找人的。

    是的,必须注意到,无论狩人之术还是狩魔之术,都是妖族创造出来的,他们创造出此术的目的,当然是给自己的后辈练习,决计不会考虑到这功法适不适合人类。

    在学习狩人之术的时候,林封谨就觉得里面有很多动作对自己来说格外的艰难,好在他的妖命之力可以成功模拟出来相应的东西,算是勉强熬了过去,但是狩人之术重点是在于招式,强化身体的柔韧性就能克服。

    可是,狩魔之术的重点就是修内了,必须按照上面记载的东西来搬运功法,修炼真气,最初的时候林封谨可以勉强撑下去,当他看到了“运劲于翅膀下三寸”的时候,已经是有些傻眼了,考虑了半天,勉强将这个点放在了腋下三寸,还是能继续修炼,形成循环.......

    但是,林封谨居然天真的以为这样“变通”一下就可以了?

    结果秘卷的下一页就来了一句:“蓄力于尾,竖若旗杆”的字样,林封谨就彻底崩溃,他上哪里去凭空变一条尾巴?浑身上下能蓄力后竖起来的,就只有胯下那玩意儿,但是这东西能和尾巴一样吗?

    于是,林封谨也只能苦着脸去找娲蛇神寻求售后服务。

    当然,林封谨是没有胆子去退货的,只能恳求娲蛇神它老人家“想想办法”,最后娲蛇神则是改动了几句口诀,然后赏赐了下来了一颗丹药,林封谨这才能继续修炼这狩魔之术-----为此,他又只能苦着脸付出了五十方功德值。

    一百方功德值,便只遗留下了二十方!

    这种捆绑销售的禽兽策略都想得出来!!若不是见过娲蛇神的真身,林封谨肯定都会猜测娲蛇神上辈子是不是在地球上做过销售了,还是得过金牌的那种,什么CEO,CCO,HR之类的高层见了都要主动打招呼的那种。

    ***

    林封谨虽然在不停的诅咒着娲蛇神的贪婪,但是,也要承认,她老人家既然收了钱,那么质量也是可以保证的,仅仅是在来的路上抽了些空研究了一下,林封谨就学会了这狩魔之术的第一招:

    再生天地!

    号称可以卸掉天下任何的攻击的变态招数。

    此时傣猛全力一击打在了林封谨的背上,却是无功而返,端的可以说是露出了莫大的破绽!假如这一拳生效的话,林封谨已经是被打得四分五裂了,肯定不会有任何的威胁,那么这时候傣猛回气,喘息就绝对不能用“破绽”两个字来形容了。

    但是,林封谨既然没死,看起来还是龙精虎猛,还有一战之力,那么傣猛此时全力一击需要的回气,歇息的时间,就十分要命了。

    虽然这段时间只有区区的数个呼吸而已!

    林封谨反手一爪,就狠狠撕扯向了傣猛的喉咙,狠辣得仿佛是要将其喉咙管子都撕扯出来似的!但是这一爪在傣猛的眼中看起来,速度或许还行,力量却是羸弱,自己哪怕是在虚弱的时候,也是可以轻易架开,然后悍然反击!

    可是傣猛不敢!!

    因为他最忌惮的东西还未出现,而现在却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傣猛最忌惮的东西不是别的,当然就是林封谨手中的准神器“世界的尽头”!这东西上面,有一股令傣猛都觉得高不可攀的恐惧气息,甚至隐隐的压制着他的身体内蠢动的吞噬本能。

    “来吧,你只有两个呼吸的时间!”傣猛盯住林封谨,冷冷的在心中道:“两个呼吸之后,我就能回过气来,你依然逃脱不掉被打成一滩烂泥的命运,你的那一招变乌龟的招数,决计不可能接着用的!”

    面对林封谨的反扑,傣猛朝着后面一闪,他采用的是最稳妥的方法,先拉开双方的距离再说,距离拉得越开,变数就越少,有道是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都能忍,何况此时傣猛只需要忍区区两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在傣猛急退的同时,林封谨却是已经对准了他抛掷出了“世界的尽头”,这把准神器上面闪耀着隐隐约约的金色光芒,疾射向了傣猛,傣猛早就留意着自己最忌惮的这神器,大叫一声,右脚一踏地面便是跳了起来,世界的尽头擦着他的右脚脚髁飞了过去,带出了一条碳化的焦痕!

    只是这时候,傣猛却是发现,对面的林封谨陡然一踏脚,整个人居然仿佛被是一道无形的透明墙壁撞到了似的,突兀无比的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弹射了过来,这行进的轨迹无由的令人想到了孑孓在水中弹动的痕迹。

    “他冲上来做什么?”傣猛看着直扑上来的林封谨,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然后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呼啸风声,用眼角的余光一看,顿时就发觉那一具机关人居然撑了起来,对准了自己射出来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链子枪。

    事实上,傣猛从一开始就觉得这链子枪上有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煞气,那甚至能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命,所以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硬接,而是以躲闪为主。此时他的心中也是顿时生出了一种明悟:

    “真是天真啊,居然以自己来作为诱饵,想要让我忽略掉这邪气逼人的链子枪的攻击吗?呵呵呵!”

    傣猛立即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扬手,三团魂焰一下子就凝聚了起来,变成了三颗乒乓球大小的珠子,对准了链子枪冲击了过去,“当当当”的砸在了这链子枪上,这一瞬间,魂焰居然就从虚体转换成了实体,链子枪上冒出来了四五股青烟,然后就被砸歪偏开。

    同时,既然那一柄对自己最大威胁的准神器已经被脱手抛掷了出去,那么林封谨摆明就是个诱饵了,鱼在诱饵上耗费了太大的心思,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被钓了起来做成鱼汤,傣猛当然不可能做一条蠢鱼,面对林封谨的扑击,他等林封谨很靠近自己背后的时候,陡然反踹出了一脚。

    这一脚可以说是踹得十分突兀,并且就目前两人的方位来说,正常的人类的腿若是被扭曲到了那样的角度的话,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残废导致的畸形,一种是刚刚遭受到了可怕的粉碎性骨折......

    因此,对于被踹的人来说,这一腿应该就是在意料之外。

    在揣出这一脚的同时,傣猛也是瞬间吸气,将自己身体上面可能被林封谨攻击到的要害处的肌肉绷紧,这样的话,就算是对方拼着硬吃自己一脚要以伤换伤,傣猛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然,傣猛更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是格外清晰,两个呼吸的虚弱期,已经很快就要到了,换而言之,对方此时的这两次攻击已经是黔驴技穷,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构想出来下一步攻击的次序......

    马上来一个转身的回旋踢,然后抓住了后面那名身份尊贵的公子的脖子将其拧断,这样就可以听到悦耳的颈骨折断声音了,

    不,这样做后方卖出来的空当太大,不如干净利落的用魂焰将其烧死,

    对,省下来的精力可以集中对付那个机关人,毕竟那条该死的铁链上似乎有一种让人心寒的气息,时间,现在最珍贵的就是时间,真龙蜮王脱困的时候,场上不能够有可以站着的活人!

    就在傣猛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脚掌上首先传来的是一种柔软的感觉,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踹中了敌人肚子时候的感官回馈,傣猛甚至可以在脑海里面清楚的描绘出来在自己这一踹的作用下,那倒霉的家伙的胃,大肠,小肠都会在瞬间被挤扁并且强压的样子,当然,还有随之而来的剧痛!

    “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滋味吧。”傣猛的嘴角出现了一抹讥刺的笑容:“接下来被我的魂火焚烧的时候,你才会发觉现在的疼痛只是个区区的小儿科呢。”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傣猛忽然觉得自己的左脚背上传来了轻微的刺痛。

    这刺痛可以说是非常容易被人忽略的,其感觉就像是被跳蚤叮了一口,被锯齿状的草叶轻轻划过皮肤.........可是,这一刺痛发生之后,傣猛立即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威胁!!这威胁突如其来,可是就像是翻滚着雷声和电光的乌云那样,一下子就彻底的降落了下来,笼罩在了傣猛的心头!

    这威胁.......来自于面前这个该死的林公子的身上!!!

    他的心中电光石火的掠过了一个念头,随即变成了心底疯狂的呐喊!

    “这是一个局!没错,这是一个该死的局!!”

    “至始至终,这都他娘的围绕着他的这一击布局,真龙蜮王,那机关人的铁链,甚至是那一把散发出恐怖气息的神器.......竟然都成为了道具,成为了垫脚石,这些东西被纷纷的抛了出来,用意就是要麻痹我,这个该死的林公子,竟是将最后的翻盘赌注放在了这,这仿佛是蚊子叮一口的小小一击上?太荒谬了!!”

    尽管傣猛无数次的在心中呐喊着“荒谬”“疯狂”不可能”,但他却也是一个非常相信自己直觉的人,而这种坚固的信任则是建立在了足足四次拯救了他的性命的基础上。

    所以,傣猛尽管不认为脚背上那一阵微微的刺痛会导致任何的严重后果,但是他却很果断的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猛一弯腰,右手狠狠的抓住了左脚膝盖的位置,紧接着一咬牙,从右手的指尖上面一下子就探出了五根若匕首一般锋锐的爪甲,然后狠狠一旋转!

    傣猛的左腿便“咔嚓”一声的飞了出去,齐膝而折!

    徐蛴螬和他波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他们都完全没有发现林封谨用牙之王轻轻挑破傣猛脚背上的那个小动作,那么就更不会联想到林封谨竟然可以用“寸光阴”之力强化牙之王的放血功能上去。

    所以傣猛自断左腿的行为就令他们觉得无法理解-------直到那只断腿在落地以后开始疯狂的喷射血水为止,那种喷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一瞬间有着强大的外力出现,将这条腿里面所有的液体都在狠狠的挤出来了一般!

    是的,傣猛也看到了自己的断腿恐怖喷血的那一幕,在这一瞬间,他忍不住就很自然的联想到了“若是自己没有及时切掉那条腿”的后果,他此时自然是不寒而栗,所以,在傣猛的心中,立即就将林封谨列入了最危险的名单当中,甚至在瞬间超越了被困住的真龙蜮王!

    此子心机深重,浑身上下的奇物杀着更是层出不穷,更是这群人当中的首脑人物!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带着这样的决绝,断掉了一条腿的傣猛对林封谨发起了疯狂的攻势,断腿的剧痛似乎在傣猛的身上都没有产生任何影响,那种感觉完全是你死我活,绝对不计任何成本代价的狂攻!甚至会令人联想到了同归于尽这四个字。

    只是在两三个呼吸当中,林封谨就被傣猛逼到了绝境当中,只是在这个时候,天狼再次抬手,射出来了一根灰蒙蒙的短矛,这短矛后面的锁链叮当撞击,看起来甚至还带着一种坟墓当中出现的黯灰,这个时间点可以说是掐得格外的准确,也就是说,傣猛在这时候要面临又一个很常见的抉择: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要躲这一矛,那么就相当于是给了林封谨喘息的机会,很可能就被他逃走,

    要杀林封谨,就得硬吃这一矛!

    傣猛此时已经像是一头负伤的猛兽,但是他的思绪依然是清晰无比,就算是吃了这一矛,自己也不可能死,并且杀了林封谨以后,还能动用蚊之力,吮吸其尸体的精血来进行恢复,同时,自己身边的四魂更可以吞噬飘散出来的林封谨的灵魂来获得补益!

    这样一换算下来之后,傣猛立即就精明的做出了当前看起来最好的决断,那就是哪怕受伤,也是要杀掉眼前这个心腹大患!自己需要他死,自己身边围绕的四头饥渴的灵魂,也是渴望能有新的食物来填补它们的空虚!!

    因此,傣猛挪移了一下角度,好让即将射入自己体内的那一根短矛尽可能不伤及内脏,同时举起了右手的爪子狠狠的对准了林封谨抠了下去!五根锋利的指甲就仿佛是五把恐怖的钢刀直罩而下,诠释的意义残酷而鲜明,那就是------分尸!

    在傣猛的眼中,这已经是必杀的一击,林封谨的实力不过如此,自己的这一击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

    面对傣猛的这致命一抓,林封谨却是表现出来了十分镇定的沉稳,他很干脆的双手交叉往上一顶,架在了傣猛下劈的右手上,这样的反应是在傣猛的预料当中的,假如林封谨的对手是另外一个人,那么这样的招架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然而,林封谨的力量和傣猛之间相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完全不是一个级数的,几乎是小孩子和大人的区别,也就顶多只能给林封谨争取到半个呼吸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傣猛在这时候,很肆意的用力下压,体会着林封谨双腕上的支撑力量被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的快感,狞笑道:

    “希望你的血肉精华的味道能可口一点,那头半妖的猪骚味太浓了些。”

    林封谨此时却是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以为我的身上只有一件神器吗?”

    在傣猛还没有反应过来林封谨这句话当中蕴藏着的含义的时候,他猛然发觉林封谨的脚下那双看起来灰扑扑的鞋子上,忽然有着点点光芒闪耀着。

    “这.....这是!??”

    然后傣猛的右手便疯狂的挥了下去,五根匕首一般的锋锐指甲将林封谨成功的从头到脚斩成了五片,然而没有鲜血,没有血腥味,那被斩开的人影开始变淡消失,这分明是一个幻象!

    本来应该死在了傣猛手中的林封谨,已经是远在了距离傣猛三十丈外的地方!

    和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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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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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察觉到了傣猛那喷火也似的目光,背对着他的林封谨还特地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还顺带和老友打招呼那样的挥了挥手!!

    傣猛的心一下子就沉入到了谷底,他此时才明白了过来,林封谨之前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看着林封谨脚下的那双鞋艰难的道:

    “你,你竟然有两件神器?”

    这实在是不能怪傣猛孤陋寡闻,确实是东海诸国当中实在是太偏远了,对他们来说,不要说是神器这样变态的东西,就连野猪的“开天”这种能够上神兵利器谱的级别的装备都很少见!

    一个国家,甚至好几个国家当中,能有一件排进神兵利器谱前二十位级别的装备,那都只能用“国宝”来形容了。

    所以,哪怕傣猛是堂堂的正一大神官,哪怕是椰岛国的国君见了他也是要叫一声“大给给”(无论心中情愿与否),林封谨能拿出来“世界的尽头”这样的神器出来对敌,已经可以说是在挑战傣猛的想象力了,当然更不可能想到林封谨竟然还有一件防护型的神器救命!!

    “啊.......”他波终于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捂住了胸口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心脏实在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疯狂的大起大落了。

    前一秒还是即将团灭,崩溃的局面,可是下一秒,己方又变成了大占优势的一方-------对于他波这个小人物来说,完全已经是无法掌控着令人目眩神驰的一切了。不要说是他,就连徐蛴螬也有一种心力交瘁的念头。

    此时,林封谨站了起来。看着百米外的傣猛,很认真的道:

    “事实上,这双和羞走只是我的倒数第二张底牌而已,说真的,很少有人能将我逼迫到现在这样的程度,所以........只要你能接下来大显身手,逼出我的最后一张底牌,我一定就转身就走,从此听说了大给给的消息便闻风而遁,有多远就逃多远!”

    林封谨的这句话说完了以后。便打了个响指,周围忽然出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仿佛是一群饿鬼在疯狂的咀嚼着什么似的,紧接着,从周围的泥土里面便开始有东西破土而出。

    那是......尸体!!

    这些尸体有的被水泡得了白,肿胀得仿佛像是个皮球一般,有的则是开始腐烂了,身上有着大团大团的蛆虫掉落了下来,有的则是缺胳膊断腿的。面容扭曲,走路起来都是东倒西歪,更是男女老少,完全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它们拥有的共同点却是很多的,

    先是死因,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被割开了脖子或者手腕。失血过多而死。

    其次,导致他们死亡罪魁祸也都是一个人,那便是此时站在这里的傣猛!

    看着这些尸体出了可怕的声音。6续的从地面上爬了出来,歪歪斜斜的对准了傣猛围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有些惊呆了,同时,在暗处,还有几头诡秘的尸螳螂正在虎视眈眈,不停的窜动,出来了奇特的嘶嘶声。

    林封谨很快就现,这些站起来貌似复生的尸体的数量过了自己的预期,因为就算是三瘤妖树大根爆,顶多也结出来可以操控尸体的妖种也绝对不会过一百粒,但是........现在仅凭目测,站起来复生的尸体就过了两百,已经是徐徐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傣猛围在了中央。

    此时的傣猛可以说是跌落到了个人实力的最低谷,不仅仅是左脚齐膝而断,并且还中了剧毒,更是被天狼的一短矛射中,这短矛可不是等闲之物,乃是先秦时候骊山奴配置的武器,距离现在已经数千年,上面带着的腐怨之气也是凝聚浓缩到了相当恐怖的地步。

    之前在与包蝎战斗的时候,林封谨就觉天狼射出来的这短矛和链子枪对他们这种降头师有特殊的效果,原因就是椰岛国的神官乃是以降头术为主的,所以长年累月都在阴湿腐烂的地方呆着,很自然的就会被这些阴腐之气侵入体内,加上他们修炼的各种功法也是如此,所以源自骊山奴的这链子枪和短矛入体以后,就会引大幅度的混乱。

    傣猛若只是断掉了一条腿的话,对他来说也只是皮肉之伤,因为有黑色魂焰的治愈效果,同时一旦被他抓到机会抽吸血肉精华,那么断肢重生也是等闲,但是,深深刺入他腰间的骊山奴短矛,对他的折磨甚至比腿伤更加严重!

    一道一道肉眼可见的灰黑色邪恶气息从短矛当中散佚出来,再钻入到了他的身体当中,被刺中的部位附近,青色的血管都明显的浮凸了出来,还有明显的肿胀,腐臭味道散出来,中人欲呕,这短矛刺入傣猛的身体里面顶多也就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就令伤口恶化得仿佛是过了十来天那样的变态!

    最要命的是,傣猛还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伤处只是间歇性的痒一下,然后就完全麻木,这种感觉甚至比剧痛更不容乐观,因为痛至少代表神经还在正常工作,但是麻木,则是代表着彻底的......失控和死亡!

    傣猛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这该死而邪恶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拔出来,但是,傣猛却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短矛在刺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以后,其尖端忽然就像是雨伞那样,诡异无比的撑了开来,杂乱无章的从里面刺出来了十多根半尺长的带勾钢针!

    假如要强行将之拔出来的话,那些已经是充分展开的恐怖倒刺就会贪婪的带走大量的血肉,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短矛被拔了出来,但是腰间也会出现一个可怕的伤口,甚至深达内脏,在断腿的情况下还要弄出来这么大的一个伤口来......说实话。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啊。

    所以,傣猛当时就犹豫了一下,决定至少也要等到找机会吸干一个人的血肉精华,将左腿恢复了以后再拔矛。可是,事实证明,这个决定不仅仅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那些被控制的尸体,已经出了可怕的声音对准了傣猛冲了上去,要承认的是,这些尸体可以说完全是炮灰。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傣猛的手下撑过一招的,不过,它们也是有着很多优点,比如不知道疲倦疼痛,除非是脑袋手脚都被扯了下来,否则的话,哪怕身体只剩余下来一半,也是会在喉咙里面出呜咽的声音,继续竭力的爬向敌人!

    此时一进入战斗之后林封谨就看了出来。这围攻傣猛的礁石被明显的分成了两波,数量较多的那波僵尸移动度缓慢,反应迟钝,攻击起来也是毫无章法。胜在人多。

    而数量较少的僵尸大概只有四五十头,行动相当快,几乎是普通人的两倍,并且进退趋避之间还能互相掩护。更是可以与尸螳螂配合出击,显然,这些才是三瘤妖树大根所控制的傀儡尸。

    那么。大多数的僵尸又是被谁操控的呢?林封谨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半跪下将左手按在了地面上,顿时一股意念就传送了过去:

    “那些行尸是你控制的吧?”

    很快的,林封谨就获得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的回应:

    “没错,是我!虽然我此时已经是没有办法直接伤害那个畜生,但是,这些尸体的怨念,疯狂,痛恨却是被我完全的接收到了,死者的执念既然是渴望复仇,那么我当然不会拒绝它们的这个要求!”

    “果然是这样......此地的龙脉土灵也是感应到了这些死者的怨念,加上他也同样的痛恨傣猛,二者自然就是一拍即合,这倒真的是我从未想到过的助力呢。”

    林封谨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亮光,他看着正怒喝着不停与行尸搏斗的傣猛,冷笑着道:

    “左腿已经断掉,同时还在被骊山奴的短矛刺入体内,随时都要遭受上面腐怨之气的折磨,体内还中了我的食髓剧毒,若是这样的话你还能纵跳若飞,那我就真的要望风而逃了。”

    “所以,现在就请好好的体会一下死在了你手中这些人的愤怒吧!这些在你眼中卑微若蝼蚁一般的人,此时却也可以将你逼迫到绝路上呢!!”

    短短的盏茶功夫之后,傣猛身边的尸体可以说就已经是堆积成山了,他的双手上的爪子端的是堪称神兵利器,挥舞当中只要是碰到了僵尸,那么便必然会被一切两段。

    但是,尽管此时至少都斩杀了一两百头行尸了,可是周围的那些围上来的行尸依然是咆哮着冲上,络绎不绝,似乎这边的一具尸体倒下了,便立即就有另外一具尸体被填补进来!!

    “难道.......要我将这里所有尸体都全部毁掉不成?”傣猛的心中陡然都涌出来了一个念头!这念头单是想想都令人绝望。

    没有人比傣猛更加清楚这里埋葬了多少具尸体了,一共的数量应该是一千五百三十七具!当这些人被押送到这里的时候,哭泣,哀求的情形都是历历在目,没有想到,这时候就轮到傣猛来承受它们的愤怒了!

    在杀人的时候,只觉得献祭一千五百多名平民太少,但现在他们从死的国度去而复返前来复仇,更是完全都不知道疲倦,疼痛,生死,完全杀不胜杀,那便端的是个想想都令人觉得手软的数字啊!

    这期间傣猛不是没有想要反扑,冲出这些该死的行尸的包围圈,可是这时候,断掉了一只手臂的野猪已经是恢复了过来,就在他即将冲出去的时候,顶着盾牌就狠狠的冲撞而上。

    这时候的傣猛已经是避不开野猪的这狠狠一撞,只能闷哼一声硬抗,野猪虽然摔飞了出去,可是断腿的傣猛自然也是不好受,被撞退了三四丈,重新陷入到了行尸的汹涌包围当中!面对着万千狂舞的手臂,还有一张一张散着恶臭啃过来的大嘴。虽然这些伤害对傣猛来说很小,可是蚁多咬死象啊,他的心中已经涌出来了一丝绝望,身体踉跄了一下,呕出了一口黑血。

    这时候,林封谨已经是走到了徐蛴螬旁边道:

    “那件事,你确定了么?”

    徐蛴螬此时对林封谨已经是心服口服,也没有了之前的狂傲之态,看起来却是有些神识不属的样子道:

    “回公子的话,苏我使者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当时离开济州岛的时候便带走了十只,来到此地以后,大给给------不,傣猛拿了一只去做变异的实验,现在还有足足九只,一只也没有剩下来,全部都在我这里。”

    林封谨点点头道:

    “很好,打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是底牌尽出了。假如傣猛最后不惜一切代价吞食苏我使者,献祭自己召唤神使的话,那搞不好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所以我才反复问你。要你确认傣猛身上没有苏我使者。”

    徐蛴螬有些艰难的道:

    “公子你放心,傣猛若是变成了神使,搞不好第一个杀的就是我这个叛贼,苏我使者来到了中原以后。要被中原的龙脉压制,所以每天都需要用新鲜的人血浸泡,还要三蒸三炙才能保持活性。傣猛是不屑于做这些粗活儿的,剩余的九只苏我使者都在我这儿!”

    林封谨道:

    “这样最好不过,对了,傣猛有没有可能抽吸行尸来恢复自己的身体?”

    徐蛴螬叹息道:

    “这绝对不可能,他的这一招,应该是继承于被他合体的毒蚊蛊虫,根据我的所知,虽然蚊子的种类很多,却没有一种能够依靠吮吸尸体当中的液汁来维持生命的,蚊子和苍蝇的区别还是相当大的。假如傣猛真的那么干了,我估计会死得更快!咦!!邪蝼蛄之魂已经燃烧殆尽,主人,真龙蜮王脱困了!”

    林封谨定睛一看,果然觉那空中的蓝色魂焰已经完全消失,被困在了里面的土豪金已经一下子飞掠了出来,这显然是个利好消息,当然,对傣猛来说,这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噩耗。

    只是,此时的傣猛已经完全都顾不上这一点了,此时的他已经是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前几乎都出现了重影,双臂机械的挥舞着。

    值得一提的是,深深刺入到了他腰间的短矛已经脱落了,却并不是被他强行扒掉的,而是由于在短矛上的腐蚀气息和食髓之毒的双重作用下,短矛附近的血肉都已经溃烂成了脓血,几乎就像是豆腐那样一碰就破,那短矛自然就脱落了下来。

    而傣猛的腰间,则是出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恐怖伤口,连骨头都清晰可见,并且这伤口还在不断的溃烂化脓!

    非但如此,就连傣猛身上的骨骼都泛出来了淡淡的青紫之色,这是食髓之毒全面作的标志,连骨髓都彻底侵蚀了,给人带来的伤害可想而知,傣猛现在不要说是断掉了左腿,就算此时他双腿都是完好的,也不可能再站得起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傣猛身上接下来代表“治疗”的黑色魂焰也是摇晃了一下,熄灭了。接下来处于连锁反应似的,他身上的其余两团魂焰也是强撑着摇曳了几下,最终也是随之湮灭。

    对于傣猛来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这样的田地上,有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平时他根本就瞧不上眼的行尸,蝼蚁一般的狗屁玩意儿,居然变成了此时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我不服啊!!我不甘心啊!!”傣猛陡然仰天狂叫了起来,然后双手握拳,重重的轰向了地面,紧接着,他的双手仿佛是蜥蜴断尾那样的脱落了下来,生了剧烈的爆炸。

    断肢尸爆术!!

    傣猛之前仅仅依靠自己单手的尸爆术,便是可以将世界的尽头施展出来的强大能力“土刑之术”给抵消掉,此时不惜牺牲双臂轰出来的这一击,更是在原地引了一团恐怖的血肉蘑菇云起来,方圆十丈内的生物全部都是被震碎成了齑粉,更是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染得泛出了猩红色。

    此时围着他的百多头行尸更是不消说,全部都被扫荡一空.......

    但是,任谁也看得出来。这一击已经是傣猛回光返照的最后一下了,接下来他双臂,左腿全部断掉,腰间腐蚀出来的巨大伤口还在滋滋的化脓,连骨头都泛出了青紫色,口角更是不断的溢出的脓血混合的东西,恶臭熏天。

    而此时的傣猛这一击后,也是无法再维系四灵变身的最后状态,变得与正常人无疑,已经是支离破碎的身体完全无法移动。躺卧在了地上。若不是降头师拥有十分强横的体格,傣猛体内更是饲养了替身降(圣虫)来代替自己承受伤害,否则的话,早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此时徐蛴螬却是一下子泪流满面,看起来连站立都难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从小就是被傣猛养育长大,之前也只是心中愤懑,觉得傣猛未免太过偏向包蝎。所以才悍然背叛,此时心中的那口气出了,回想其两人相处时候的时光,养育之恩。顿时便是觉得心中愧疚无比。

    眼见得傣猛已经是回光返照,林封谨偷眼看了一下徐蛴螬和他波两人,便站了出来,远远的对着傣猛道:

    “虽然你我乃是敌对的一方。但是先生一身奇功异术,也确实是当得起正一大神官的称呼,在我平生的经历当中。除了神灵之外,至少也能排入到前十里。若是一对一的公平较量,我一定不可能是大给给您的对手。”

    “大给给你死以后,我也不会折辱你的身体,当寻找一处风水吉地将你安葬,并且立碑为凭,修庙以祀。你可以放心的去了。一代宗师,自然应该有着符合自己身份的体面葬礼,不知道大给给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我自然将一并为你完成。”

    听了林封谨的话,傣猛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子就凭借腰腹力量坐了起来,双目炯炯的看着林封谨嘿然道:

    “嘿,败就是败,既然遇到了你这种连神器都可以搞到两件的怪物,死在你的谋算下也是无话可说,不过,哪怕是在正一大神官当中,也是被公认的战力第一,你居然说老夫在你见过的人当中只能排到第五??”

    傣猛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但实际年纪早就过了七十,自称老夫也是很正常的,林封谨看得出来,傣猛此时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便很干脆的道:

    “没错,家师6九渊已经到了心剑一体的境界,七国剑术更是天下闻名,出剑便要分生死,大给给的四灵附体却是在均衡提升自己的能力,看似没有短板,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长处,若能在家师的剑下能撑过三招,家师必败,但在我的眼里面,是很难撑过去的。”

    傣猛默然了一会儿道:

    “天下第一剑......嘿,算你说得还有几分道理,好,这算一个,还有呢?”

    林封谨想了想道:

    “西戎的大牧元昊与东夏国师王猛乃是公认的双壁,隐然还要比6师高出半筹的人物,东林书院的山长董仲舒,精通天人合一之术,更是聚天下文运于一身,这是有大气运的人,大给给你和他敌对的话,很可能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困死了,还有五德书院的山长郭璞,白鹿书院的山长朱熹.......在我看来,先生的实力,应该是与五德书院的暗部之主吕道子,还有我师阳明先生在伯仲之间。”

    “除此之外,刚刚我的这个兄弟(野猪)故去的师尊,我估计其实力也是在大给给之上,他乃是西戎的大巫凶,野猪胸口上的那道战纹,就是他双手双脚都废掉的情况下绘制的。大给给你与之直接对抗过,应该感觉得出来吧?”(小说《天择》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oo%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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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移魂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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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傣猛见林封谨侃侃说来,有理有据,如数家珍,忍不住喃喃的道:

    “井底之蛙,井底之蛙........我在椰岛国当中呆着,就以为是天下无敌了,谁知道中原大陆上,竟然还有这样多的天下英雄!恨不能一见啊!”

    傣猛这样淡淡说着,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去,听得出来其中虽然没有对生死的恐惧,却是充满了惆怅,忽然看向了旁边的徐蛴螬,长叹了一声道:

    “徐蛴螬,你过来,我不杀你,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我们这一门先是被胡瓦图兄弟排挤,然后又被国君故意派去送死,现在还剩余下来的,应该就只有你了吧。⊙,”

    徐蛴螬看起来很相信傣猛,看起来傣猛在平时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闻言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脸上也是掩盖不住悲色道:

    “大给给.......是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他波了,您这一去,我们这一门,就只剩下来两个人了!”

    傣猛看着徐蛴螬,认真的道:

    “我也是快要死的人了,你告诉我一件事,包蝎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出卖的?”

    林封谨听到了傣猛的话,便出声道:

    “这件事大给给你应该来问我。”

    说着林封谨便将真实的情况了,包括包蝎的私心,还有他的应对什么,最后包括他的死因都是一一说明,并没有隐瞒。

    这其中有很多的关窍傣猛一听,就知道必然是林封谨亲身经历过才能说得如此的仔细,因为包蝎的幻阵里面的战象,那就连徐蛴螬都不知道。绝对不是林封谨捏造得出来的。

    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傣猛这时候才放下了一件心事似的,叹息道:

    “既然你没有出卖同门,那么我们这一门也就可以交托到你的手上了,否则的话,老夫真的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历代的祖师爷啊!我死之后,你就是本门之首了。”

    听到了这句话,徐蛴螬一下子就呆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万万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不过对傣猛而言。此时却是也无可奈何至极,眼见得已经是众叛亲离,死的死,叛的叛,若是再计较这些的话,那么他这一脉就要彻底的灭绝了。

    “你,你都不怪我!!大给给?”

    傣猛惨然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为什么对包蝎多看重一些。却是吃了人心的亏,希望比较伶俐的他以后可以辅助你而已。实际上要选你来继承我衣钵的念头,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傣猛的这句话说完了以后,便剧烈的呛咳了起来。咳出来的都是大量的黑血,好容易才平息了下来,隔了半晌才艰难的道:

    “你还不跪下,这是要我做本门的终生罪人吗?”

    徐蛴螬顿时若中雷击。这才如梦初醒的点头道:

    “是,是。”

    徐蛴螬跪下来了以后,猛然就见到他居然一伸手。将自己的左边的眼珠子挖了出来,顿时就痛得浑身发抖,然后就听到了傣猛低沉的道:

    “你将手伸到我面前来。”

    然后也不见傣猛有什么动作,顿时就见到他的左眼珠子居然也是一下子从眼眶里面滚落了出来,落在了徐蛴螬的手中,这眼珠子一脱离傣猛的眼眶,居然就变成了一颗奇特的古铜色珠子,上面有着大量神秘的花纹,紧接着徐蛴螬捧着这珠子,惶恐的拜了几下,才颤抖着将其填入到了自己的眼眶当中,眨巴了几下后,顿时就和真眼毫无区别。

    “想必这就是他们一脉的传承了。”林封谨在心中暗自道。“这传承做得也真是隐秘。”

    傣猛此时一送出这颗眼珠以后,顿时便是显得气息奄奄,迅速的变得皱纹满面,衰老不堪,恳求的看着林封谨道:

    “林公子,以后徐蛴螬就在你手下做事了,能不能请和贵属下退开二十丈外?让我与他说一说话?”

    林封谨知道,这大概是傣猛要交代一些秘闻,心中一动,便带着一干人退开到了二十丈外,不过,傣猛却怎么会知道林封谨已经将体内五神脏锻炼的格外强大,普通人的耳目再怎么灵敏,二十丈(六十米)外一定听不清楚低声的耳语了,林封谨却是可以的,他心道老头子你要我退我就退,可没有让我不许听,心念一动,顿时便听到了傣猛断断续续的话声:

    “徐蛴螬,从此你就是本门的大给给了,我傣猛不孝,竟然将本门弄到了如此式微的地步,日后光大本门的机会,就要交托在你的身上。”

    徐蛴螬含泪猛磕头道:

    “大给给,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又怎么能够做得到啊!”

    傣猛却是凝视着他,微微的摇头坚决道:

    “那却也未必......有道是物极必反,此时乃是本门最为衰微的时候,可是,在我几乎都要绝望的时候,却万万没有料到会出现一丝生机!”

    徐蛴螬顿时愣住了道:

    “这.....这是从何说起?”

    傣猛凝视着徐蛴螬,森然道:

    “你和你的门下弟子欺师灭祖,放在了任何的门派里面,这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什么我还会将大给给的位置传给你?这其中的原因,我却是要给你分说明白的,也是包含着本门的一个大秘密!”

    徐蛴螬此时的眼泪已经流得满脸都是,哽咽道:

    “大给给,弟子鬼迷心窍,猪狗不如,你便是现在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的。”

    傣猛此时却是压低了声音道:

    “本门的转机,还有为什么我要原谅你,那却是因为你居然成功投靠到了林公子这样一个人的手下!他坐拥吴作城。更是北齐国国君吕羽的心腹,权势滔天,手下的势力大的惊人,本门的复兴,便要指望在他的手上!”

    徐蛴螬愕然道:

    “大给给,我还是不懂。”

    傣猛此时说得兴奋,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才喘息着以微弱的声音道:

    “这却是本门至关重要的机密了,你可知道,本门的真正名字叫做什么?叫做黎门!”

    徐蛴螬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却是被傣猛止住,不要他说话,继续低声快速的道:

    “东海诸国此时所居的岛屿,在上古的时候根本就不存在,乃是被大能施展神通,强行从海底上升起来的,后面上面虽然繁衍了不少的土人,却也只是小众的居民,现在上面的人的大部分祖先。却也是从中原来的,也就是说,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依然是中原的苗裔。”

    “什么?”徐蛴螬失声道。

    林封谨却是知道这秘闻的。当下便是不动声色,继续等到傣猛说了下去。

    “当时那些被赶到了东海诸岛当中的人,都是中原的罪民,这其中包括了违反了法律的囚徒。却也还有那些政治斗争当中失败的可怜人,比如说最常见的就是兄弟之间争夺大位,胜者想要斩草除根。但是败者却是亲生兄弟,杀了的话,极其影响名声,不杀的话,却又是后患无穷,将其放逐到海外却是最好的做法!”

    “同时,又有精擅训兽的上古大能开始故意在海洋当中放养凶恶无比的鱼龙,恶兽,使其泛滥繁衍,目的便是要让茫茫大海变成天堑,东海诸岛的这些心怀怨念的人没有办法反攻中原,这就是为什么海中多怪兽,极容易被袭击的由来。”

    “徐蛴螬,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一门叫做黎门?因为创造我们这一门的门主就姓黎,出身也是不凡,乃是上古大黎国的国师,当时的大黎国,幅员辽阔,民众千万,国中黎姓比比皆是!就算是大卫朝与之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但是,大黎国却是祸起萧墙,后来当时的大夏所灭,门主也是被放逐到了这里来,复国之念,却是念念不忘,因此才建立了我们黎门。”

    听到了傣猛的话,林封谨都忍不住大吃一惊,几乎是难以置信,第一时间就觉得傣猛在胡说八道,但紧接着就听到了傣猛冷笑道:

    “此时我突然对你说起这样的上古秘闻,你一定是以为我要死了神智糊涂,呵呵呵,虽然大黎国亡了不知道多少年,几乎被尘封在了历史当中,但是,如此辉煌的国家,又怎么可能不在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呢?黎民百姓这个词,你是听过的吧?”

    听到了“黎民百姓”这四个字,徐蛴螬的反应如何不知道,林封谨却是一下子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几乎是要炸了开了,这四个字见到了至少也是好几十次了,对其意义也是早就滚瓜烂熟,可是林封谨却也从未想到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如今却是被傣猛一语点醒。

    “黎民百姓,说的就是我大黎国的民众百姓啊!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却是当时大理国的宰相在一份水灾的奏折上面提到的,被当时的文人用得多了,现在就变成了老百姓的代称!可是,根子还是在我大黎国上!”

    “你又可知道,为什么天亮又叫黎明吗?那是因为我大黎国幅员辽阔,从南到北横跨数万里,只有大黎国的国土上都被阳光照亮,才能算是天亮了!这就是黎明这个词的来历!”

    林封谨听着傣猛那淡漠而衰弱的话声,越发觉得这历史的背后,端的是藏匿着太多太多的隐秘了,在漫长的时间的洗刷下,也不知道有多少真相被彻底的掩埋了下来。

    徐蛴螬此时则是显然没有理解傣猛的话,只是呆滞的点头,看起来还有些出神似的。傣猛叹了口气接着道:

    “你此时既然投靠在了这位林公子的门下,便是名正言顺的有了在中原行走的资格,门主代代口传下来,说是若有朝一日能够回归中原,那么就前去蜀中的美姑山,在其主峰上有一块巨岩形似鱼头,用本门代代传下来的这一颗天目镶嵌在鱼头上面。便能驱散山下黑竹沟当中的迷雾,找到石门关。在这里你要注意了,必须要找到整整一千人齐心合力,这才能够打开石门关的关口,取得当年大黎国留下来的秘藏。”

    “徐蛴螬,你此时投靠的这位林公子可以说罕见的人杰,你若是和他玩什么心眼,那是一定玩不过的,而你的这个弟子他波则只是小聪明罢了,所以。你要忠诚于他,不能有异心了,十年之后,倘若你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这个秘密的人,那么就和盘托出,以此秘密来交换我黎门兴旺发达就可以了,假如你觉得此人贪婪阴狠,那么便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面,继续传下去吧。”

    林封谨听到了这个秘密之后。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暗藏的深意:

    “为什么当年设置这个秘藏的开门条件要一千人合力?那便是为了后来的子孙考虑,因为美姑山这地方一听名字,那就应该是偏远之地,穷山恶水-------能够在这样的荒僻地方找来足足一千人俯首听命。那么足以说明他的子孙已经是在中原极有势力才行。”

    “换而言之来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也是他对后世子孙的一种变相保护。也是隐隐在警告,这宝藏当中的东西可以说是非同小可,没有足够强横的实力去取的话。那么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听到了秘闻的徐蛴螬却是默默的摇头,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道:

    “大给给,你给我交代这么多,我也记不住,我徐蛴螬也根本就不是这块料,若是没有您,我五岁的时候大概就死在了难民当中,之前还做出来了背叛您的猪狗不如的事情,根本也不配活在这世上!”

    “您雄才伟略,才能担当得起复兴本门的重任,这世上可以没有徐蛴螬,却不能没有傣猛,再说了,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强者,大给给你想必也是很期待能亲眼看一看的吧?”

    徐蛴螬说完之后,一下子声音都出现了诡异的颤声,他陡然张开手臂,一下子就将傣猛的残躯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人的额头都顶在了一起,这一幕若是林封谨之前没有听到两人说话的话,肯定以为是师徒情深,在相互道别,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是必然有什么异变。

    与此同时,石奴也是悄然给林封谨传来了信息:

    “主人,这两人的魂魄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似乎徐蛴螬正在燃烧自己的魂魄,在催动某种神秘的法术。”

    林封谨默然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道:

    “静观其变。”

    “你,你竟然修炼了移魂**?”傣猛震惊道。

    徐蛴螬痛苦的道:

    “大给给,我一口气已经燃烧了自己的二魂六魄,已经是没有办法再回头了,这就当是我的赎罪吧,不要辜负了我的白死!”

    这移魂**也是一种十分变态的秘术,乃是一等一的逃命本领,类似于中原的“借尸还魂”之术,可以将自己的魂魄与别人互相交换,进而占据旁人的身体。

    移魂**需要庞大的力量支撑,便是来自于燃烧灵魂上,不过,正宗的移魂**乃是做好各种准备之后,将受害者的魂魄燃烧掉,腾出躯壳给自己占据,同时对方的魂魄燃烧的时候,会释放出巨大的力量。

    因为要消除掉受害者魂魄当中本能的反抗之力,事前的准备格外的繁琐,需要的材料也是十分珍贵。

    只是,此时徐蛴螬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直接燃烧自己的灵魂来提供庞大的魂力,进而推动移魂的过程,好让傣猛顺利占据自己的身躯,因此乃是说施法就施法,省掉了复杂的仪式。

    这两人此时的对话依然很小声,却哪里逃得过林封谨的耳朵?

    林封谨的眼睛微微眯缝了起来,很显然,一个徐蛴螬当然不可能与堂堂的正一大神官相比,就算是互换了躯壳,傣猛的见识也绝对不是徐蛴螬能比的,若是有的选的话,林封谨当然愿意傣猛来做自己的手下。

    当然,傣猛这个人心胸城府都是极深。更是野心勃勃,要想掌控着这样的人,那可是一把双刃剑,亦能伤人,也能伤己。不过就现在林封谨的身份地位势力来说,连驾驭这样一个借尸还魂的正一大神官的信心和气度都没有,以后还谈什么出将入相?

    除此之外,傣猛此时除了投靠自己之外,也是根本无路可走了,而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弱点。那就是有所求,希望能够复兴他们的黎门!林封谨最怕的就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只要对方还有**,那么就相当于是抓住了他的弱点,进而有合作的可能。

    “严密关注他们的进展,有问题的话,立即告诉我!”

    徐蛴螬燃烧自己的魂魄施展移魂**,好让两人互换身体,而傣猛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既然徐蛴螬自愿牺牲自己来换取他的生机,这个过程也是不可逆的,那么当然也不会矫情,马上就配合着徐蛴螬来进行。

    这移魂**的最大的难度。其实就在于在正常的情况下,肯定是有一方极不情愿被夺走身体的,会下意识的进行抗拒,而徐蛴螬却是自愿牺牲自己。傣猛自然也是全力迎合,因此双方的进展可以说是奇快。

    几乎是短短的十来个呼吸当中,这移魂**就接近完成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徐蛴螬的二魂六魄已经即将燃尽,也就是说,他整个人都已经是处于了半痴呆的状态当中,智力差不多就和两三岁的小孩那样,而他的魂魄一进入到了傣猛那一具残缺的躯体以后,立即就感应到了这一具濒死的躯体带来的恐怖痛楚!

    哪怕是完全不懂事的小孩也会自动靠近柔软的玩具,被火烧了也会马上缩手,这是人趋吉避凶的本能,此时徐蛴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偏偏本能也开始抗拒傣猛的那具残破的身躯。

    所以,局面一下子就出现了僵持状态,徐蛴螬本身剩余下来的一魂一魄本能的打算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而傣猛躯体内的一魂一魄则是没有办法继续进去,相当于卡住了,一下子移魂**就陷入到了最大的危机当中!!

    这移魂**乃是逆天行事,时间拖得越久那么就越发的凶险,搞不好就是双方都魂飞魄散的下场。就在傣猛一咬牙,决定舍弃掉还没有进入到自己体内的一魂一魄的时候,陡然之间,就见到了林封谨对准了这边指了一下。

    紧接着,从那机关人的胸腔里面,竟是飞出来了一块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石头。

    这石头瞬间就来到了徐蛴螬的头顶,然后落了下来,顿时,傣猛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从上方传来了一股柔和而厚重的压力,自己的魂魄也是感觉到了无限的安宁平和,顿时那种离魂的空虚和痛苦消失无踪。

    自己滞留在了身体里面一魂一魄便是顺利的进入到了徐蛴螬的体内,而徐蛴螬剩余下来的一魂一魄,也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这石头是什么东西!!”傣猛在心中大吃一惊。“怎的镇压灵魂的能力如此变态??”

    作为正一大神官,傣猛这辈子可以说是见多识广。这移魂**因为成功的几率并不高,并且举行此仪式需要镇压被移魂者的魂魄,所以耗费的药物和丹药都是十分惊人,所以修炼方法并不算太罕见,而傣猛在之前至少帮忙主持过三次移魂**的仪式。

    就他的经验来说,哪怕是准备得最完善的那一次祭典,几乎是靡费了领地上五年的产出,也是决计没有这石头轻轻一压的镇魂效果来得好,堪称是浑然天成!(小说《天择》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51973+d4z5w+15923526-->

第三十一章 又现变数

    “中原果然是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林黎在心中暗自道:

    “我之前僻处在海岛之上,此时回头看去,真的是若井底之蛙了,现在看起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气数也是如此,盛极必衰,衰极必盛,我这一次下定决定投靠这林公子,搞不好还是歪打正着,起死回生的要着呢!”

    既然拿定了主意,林黎便也是不再客套,服下了一颗海王丹,顿时就觉得那强横的生命力若潮水一般滂沱的涌来,本来有些虚弱的身体立即就仿佛是打了一记强心针也似的,诸多暗伤都在被迅速的修复,四肢百骸当中若是有滚水在来回流动,火热一片,就仿佛是在洗涤着经脉一样。

    林黎闭上了眼睛,良久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道:

    “好丹!真的像是能令人脱胎换骨似的。”

    林封谨含笑点点头道:

    “漱雪丹则是可以调理神魂的,若是想要获得最佳药效的话,先生可以在睡前用人乳为引子,将此药服下。”

    林黎点点头,隔了一会儿才慎重的道:

    “关于污秽中原龙脉这件事,不知道公子怎么看?”

    林封谨看了林黎一眼道:

    “这当然是决计不能容忍的!中原龙脉被污,那是要白白的便宜魔族或者妖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那么就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林黎点点头道:

    “据我所知,东海联军当中,有这个能力成功研究出来污秽龙脉方法的,除了老夫之外,便是胡瓦图兄弟了,他们两人所走的路线现在看起来虽然是错误的。一旦醒悟过来以后,那么就很可能重新回归到正确的路上来,也是有可能威胁到中原龙脉的.......”

    林封谨点点头道:

    “那你的意思是?”

    林黎眉宇当中有戾气一闪而逝:

    “杀了他们。自然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林封谨沉吟道:

    “这个提议不错,但是胡瓦图兄弟现在不是在联军当中正得势吗?身处在了万军拱卫当中。要杀他们恐怕不是一件等闲的事情吧?再说,先生你之前一战,身边携带的虫降头都几乎是战死殆尽,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否还能保持住以往的战力?先生日后对我说可是有大用,有用之身,却是不可以轻掷。”

    林黎淡淡的道:

    “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听过:化腐朽为神奇这句话?降头术的起源,却也只是用一些花草。虫豸来给人治病而已......胡瓦图兄弟天分是有的,但始终拘泥于前辈人的传承之上,一日不懂得推陈出新,举一反三,一日就不能跨越过师匠之间的那道界限,要杀他们,就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再说了,我这身体的身份尚在,好歹也是神官,出入大营不费吹灰之力。托公子灵药的福,过几天我就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八成实力,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便可以说是有八成的把握,若是公子能再赐下一滴真龙蜮王的毒液,那么杀他们就有十成把握了。”

    这就是与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

    林黎服用了林封谨的灵丹,心中也是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若不能递个投名状上去,那么林封谨就不会对自己推心置腹。在这样的情况下,林黎就很干脆的提了出来要去杀胡瓦图兄弟显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双方都是心知肚明这就是投名状,心领神会。对于林黎来说,若是等到了林封谨提出来要他去杀胡瓦图兄弟的话。那么就反而显得被动了。

    ***

    因为野猪的手臂之前断掉了的缘故,所以还得想办法在这盖平治疗。断肢重生的神通虽然耗费极大,准备的时间也要一两天,但是对林家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不难请动相关的炼气士。

    不过,施展了断肢重生的神通后,为了避免有什么后遗症,还是要好好的观察,疗养几天才行,因此林封谨一干人还不能动身。

    不过,林封谨来到东夏的目的是两点:一是要寻找东家之子,解除自己体内的最后一道封印,此时又多了个目标是需要杀死胡瓦图兄弟,好在这两件事也都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火上浇油的大事,所以等上几天也是无所谓。

    在林封谨的灵药调理之下,林黎已经迅速的痊愈了,开始上街采购一些必备的东西,他波则是陪在了林封谨身边做个伴当,先熟悉一下中原的风土地理人情再说,没想到第三天的头上,客栈里面又来了一批人,说是要找林封谨,林封谨出来一看,才发觉前来的不是别人,依然还是从赤骑当中挑选出来充当自己亲卫的。

    原来是林老爷听说了东海诸国开始集中力量袭扰东夏海疆的事情,心中颇有些担忧,觉得自己儿子身边才带了二三十个伴当太少,恰好这时候吴作城当中也有货物送了过来,便有赤骑中人随行,二者一拍即合,马上就又给林封谨派遣来了这百余名死士护卫,他们却是日夜兼程赶来,恰好林封谨在这盖平也耽搁了几天,便追了上来。

    此时人既然都到了,林封谨也没奈何只能全部接纳下来,这时候他身边便足足有了百余名赤骑中人,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股相当惊人的力量了,等到了野猪好得差不多了以后,林封谨便和自家的商队分道扬镳。

    这时候他也是从九渊先生的老仆刘伯的口中问了个明白,知道东家之子一族却是隐居在了东夏的尚强县,距离这里还有好几百里,好在他们这一行人也早就做好远行的准备,路引之类的也都是早已弄得十分妥当,便在次日启程了。

    在盖平的时候,林黎的伤势也就差不多养得七七八八,剩余下来的“魂体不属”的情况,也就只能慢慢磨合了。他也是献上了不少好东西,这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八只处于休眠冰冻状态下的“苏我使者”!

    这八只苏我使者当中。有五只是配给林黎用的,目的便是让他在最后的时刻献祭自己。变成神使。林封谨听了也是有些暗自咋舌,正一大神官果然是要牛b一些,献祭自己都要捎带上五只苏我使者,根据林封谨的了解,通常情况下都是献祭一只就够了,看来正一大神官献祭自身以后,召唤出来的很可能就不是什么神使,搞不好是相关神灵的分身。

    这八只苏我使者。就给林封谨换来了足足一百方功德值,加上之前剩余下来的二十方功德值,林封谨拥有的功德值便再次突破三位数。

    接下来林黎贡献出来的,还有三只傀儡蛊,这三只傀儡蛊在受到了重伤以后,吞服下去,便可以迅速的进行针对性的修复,比如说是心脏被刺破,傀儡蛊便可以吸血以后,迅速模拟出心脏的功能。代替心脏运作一段时间,血管动脉被刺破,傀儡蛊便可以贴上去暂时性的止血........这东西就像万金油一样。有什么突发状况,便是可以对应什么突发状况。

    缺点却也不是没有的,那便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傀儡蛊的用处是“替代”“山寨”,并不是治疗,一旦启用之后,傀儡蛊的生命最长也只有三天,三天以后傀儡蛊一死。你体内受伤的器官状况没有好转,功能没有恢复的话。那就只能等死了。

    而林黎拿出来的最后两只蛊虫,则是叫做“姻缘蛊”。林封谨却是觉得他拿出来的这蛊虫,却可以说是最为有价值的东西,极具战略意义。

    这姻缘蛊却是和爱情无关,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吃了就成淫娃荡妇的春药,而是取的“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意思。

    说得直白一点,这姻缘蛊起的作用便是:短时间内的远距离通信!

    你激活这姻缘蛊以后,对雄蛊讲一段话,这蛊虫便能将其记录下来,然后将雄蛊释放出去之后,便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去到雌蛊的身边,哪怕是雌雄二蛊相隔万里也是如此,这却是因为雄蛊具备穿梭中阴界的能力。雄蛊到达了雌蛊身边以后,收信人在雄蛊身上浇一点酒水,雄蛊就能重复讲出你要带的口信。

    在这远距离通信手段极其匮乏的年代,比起“水镜之术”类的限制巨大,要求苛刻的神通来说,姻缘蛊能起到的作用那可以说是无可替代的!

    并且根据林黎所说的,哪怕是在东海联军当中,姻缘蛊也是没有被应用起来,那便是因为在炼制姻缘蛊的时候,就需要大量的极品丹砂,不仅如此,哪怕是在炼制成功了以后,姻缘蛊也是要以调配好了的极品丹砂为食,否则的话,死得不要太快。

    丹砂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常见,何况是蕴藏了灵气的极品丹砂?在中原当中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亏得这盖平乃是东夏的第二大城市,林黎也才找到了两份材料。何况炼制姻缘蛊本来就是他们黎门的独家秘方?

    此外,林封谨还和林黎谈了谈其他的东西,当然最主要的,便是林黎修炼降头术,需要信仰东海诸国众神当中的牟饲之神的问题。

    林封谨担忧的便是林黎现在“弃暗投明”,转而与东海诸国敌对,这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个人能力,甚至神罚什么的?林黎则是告诉林封谨不必为这个事情担忧,他自己本身就是中原一脉,只是祖先被流放过去的,此时回归中原乃是顺理成章,东海诸国众神并不会因为信徒的籍贯来降罪。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东海诸国的众神是非常现实的,献上的供奉和祭品多,那么就垂青谁,事实上,林黎(傣猛)为什么能成为正一大神官,与之前驾崩的老国王用举国之力来帮他祭祀供奉是分不开的。

    自从新君登基以后,胡瓦图兄弟立下了汗马功劳,自然新君在这方面的资源就倾向于他们了,所以说傣猛之前的危机感才如此之重,因为他若是再不拿出来压倒性的功绩,那么照这样下去的话,正一大神官之位估计就要旁落了。

    所以,哪怕是开罪了神灵。只要多给供奉和多献祭,那么就万事大吉。并且因为东海诸国的人命很贱,所以通常情况下都是喜欢用人牲的方式献祭。根据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反而用人献祭的效果是最差的。

    根据林黎的描述。椰岛国上一次以举国之力为他个人献祭的规模,不过是一千个人,五百只鸡鸭,一百头羊,五十头牛,三十匹马而已,由此可见人命在东海诸国当中有多不值钱。

    林封谨便告诉林黎,说自己献祭一千个人有难度。但是其余的鸡,鸭,羊,牛,马这种东西翻十倍献祭上去效果怎么样?

    林黎便很干脆的告诉林封谨,东海诸国的神灵早就不稀罕人牲了,因此这样的超大规模献祭,只要你不做出渎神的举动,那么基本上随便你干什么都会被神灵护佑的......听林黎这么一说,若不是那正一大神官也就是个虚名。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好处,林封谨都想献祭来弄一个玩玩了。

    不就是牛羊吗?吴作城辖下的牛羊,林封谨心里面差不多都没个数的。自己想要搞的话,几万头随随便便轻轻松松的吧。

    ***

    没有了商队这个大累赘的束缚以后,众人可以说是行进速度变得相当之快,并且一路上依然是有人打前站,走的也是东夏国的内陆区域,所以说只过了短短的四天,就来到了距离尚强县还有不到一百里的地方了。

    不过来到了这里以后,迎头便撞上了一大波难民潮,当然。就此时林封谨队伍当中的配置,遇上了这些难民就不像是之前带着累赘的商队之类的。很干脆的就无视掉策马奔驰过去就可以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一直到离开了那些难民以后,林封谨这才派人回头去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只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令林封谨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原来尚强县的旁边却是临近了茶干湖,查干湖又是本地著名的五大连湖组成的一部分,与松江水系连通,所以在最近也是遭受到了东海联军的全面侵犯。

    此时对于东夏人来说,东海联军当中的这些人本来就是行事相当凶狠,烧杀掠抢,奸淫掳掠,毫无下限,加上此时胡瓦图兄弟还在孜孜不倦的研究污秽龙脉的办法,还要大量抓人去做祭品,侵略者都已经仿佛是被妖魔化了,这样的话,更是加重了民众的恐慌,可以说是闻风而遁,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

    甚至在某些地方,出现了上千人被几十名东海联军的士兵追着屠杀的悲剧!

    当然,对于这样的事情,林封谨是有心无力的,关键是尚强县距离海岸线至少也是有三百多里了,没想到竟然也在东海联军的兵锋之下,此时因为有了林黎和他波两人的投靠,对东海联军此时的情况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首先,这一次袭击东夏国表面上是聚集了东海诸国的所有力量,实际上却并非是这样,此时东海诸国的士兵连续征战了接近半年多的时间,主要的精锐主力也是相当疲乏,并且也完成了最初制定的劫掠目标,所以,作战的主力都大部分开始撤退回各大岛屿上的海外基地上,进行休整恢复,顺带将国内运来的新兵补充满员,好好的整编一番。

    因此,这一次进袭东夏国的力量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强大,

    其次,东海联军的战略目的也是很明确的,以袭扰,劫掠为主,攻坚为辅,完全没有要一举灭国的打算,而是像饿狼那样东咬一口,西咬一口,让国家不停的失血,制造出来大量的灾民,以此消耗东夏国的国力。当然,若是有防守力量薄弱,却是十分富庶的州县城,也是可以化佯攻为主攻,直接吃下来。

    林封谨担心的,便是东海联军对尚强县发起来的不是袭扰,而是将其当成了防守力量薄弱,却是十分富庶的州县城这种“肥肉”,有道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一旦破城的话,千军万马一涌上来,还有赤旗本,神官等人混杂在其中,面对这样的情况,个人的实力除非是达到了娲蛇神那样的级别,否则的话也只能望风而逃。

    而东家之子所在的家族叫做季氏,这种在一个地方呆了几百年的大家族,往往都是盘根错节,平时的话倒是威风,州县官来了都是要拜会一下,但是战火烧了过来,家大业大,并且人口亲眷也是众多,这却是最为难以割舍的,而这样的大家族,财富也是必然十分惊人,一定是敌军重点关注的对象,哪里像是穷家小户,把娃往簸箩里面一放一挑,便带着老婆逃难去了。

    “运气真是够倒霉的,怎么千里迢迢跑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林封谨忍不住腹诽道。

    这时候,他波却是察言观色,看出来了林封谨正在担忧的事情,便宽慰道:

    “公子却也不必焦急,东海联军首先未必就会主攻尚强县,多半是袭扰而已,就算恰好弱项便是攻城,却也未必就能一举破城!再说了,这未必也就是一件坏事,公子你是上门去有求于人的,这样的大家族一定是眼高于顶,心高气傲未必会买账,咱们在这样的风雨飘摇,谣言四起的时候赶过去,对方心怀感激,说不定成事的几率就大得多呢。”

    听了他波的话,林封谨点了点头,率领众人继续赶了几十里路以后,却又下起来了雨。这夏天的雨可是说来就来,十分滂沱,只能找了个村子就近歇下。

    可怜这村子从外面看上去还相当的大,但是里面的人早就听说了谣言,逃得七七八八,只剩余下来了一些故土难离,老弱病残的人看家,林封谨身边百余名护卫就至少带着接近两百匹马,还要加上几辆马车,一切弄妥当了都很是麻烦,最后想要连夜赶路也没办法了。

    林封谨在心中一盘算,觉得他波说的也很有道理,再说了,即便是尚强县被东海联军当成是重点打击对象,此时无非两种可能,城破了,城未破!

    假如城已经破了,那么此时赶过去也是毫无意义了,假如城未破,下着如此暴雨,并且东海诸国联军又不擅长攻城,那么只要主帅稍有理智,都会停止攻城,自己也不用赶过去。

    既然是这样,担心也没有用,还是安心歇下最好。接下来林封谨又烫了两壶酒,请了个村子里面的老人来拉拉家常,这史老头子虽然八十了,还是耳聪目明的,还在县里面做过一任捕头,言谈还是不俗。

    说话间林封谨就问起了现在尚强县县令的情况,最后得到了答案是此人叫做周破,颇有能力,但行事有些急迫操切,尚强县本来是有名的鱼米之乡,都是因为他要迎合上司,盘剥得颇为厉害,因此搞得他在这里为政几年,民生都有些凋敝,在民间口碑就很差,不过在上司的面前却是当红。

    林封谨听了这话就皱了皱眉头,守城之道在上下一心,令行禁止。这县令不得民心,号召力就弱威望就差,加上这史老头子说县尉唯唯诺诺,毫无主见,而城中的大族也是颇有各行其是的味道,因此立即就是争权夺势的一番内斗,还谈得上什么战力?

    自己若是东海联军的统帅遇到这样的县城,先四面合围,找出最弱的那个点,然后很干脆的集中精锐力量直突上去,只要一登上城墙,立即到处抛掷火把放火,同时高呼城破,这样的话,就算是有援军在,一看到黑烟冒起,又是一连串破城的声音,加上其余的三门都没有被围,势必一举破城!(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城破

    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虽然此时到处都是谣言四起,从这史老头子口中都听到了七八个关于东海联军的版本,不过却没有一个经得起推敲的,并且从另外一个庄客口中听说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这一次来袭尚强县县城的贼人当中,里面有一个十分凶狠的独眼龙,手持双刀,最喜欢将人的尸体叠起来,然后一刀势如破竹的劈下去,表示他的武勇。

    此人的特征明显:独眼龙,双刀,行为习惯又是如此的奇特:叠尸体斩断。

    所以他波一听就能对号入座,立即就对林封谨低声道:

    “恭喜公子!尚强县看起来也就是虚惊一场而已。”

    林封谨眼神一闪道:

    “哦,你具体说说看?”

    他波道:

    “刚刚这老头子所说的那个人还是颇有名气的,叫做真刀虎,乃是刀术真刀流的传人,此人也是个赤旗本,以凶残和快刀著称,他的流派将穿戴上了盔甲的尸体叫做尸胴,用以评判力量,要想进入他们真刀流的基础条件,就是一刀斩断叠在一起的五具穿戴盔甲的尸体!简称为五尸胴之力!”

    “而这真刀虎据说右手刀有十七尸胴之力,左手刀更强,有过二十尸胴的表演!不过,此人因为脾气暴躁和凶残,并且习惯抗命,所以很多将领都不愿意要他,貌似听说他呆的乃是一个外号叫泥鱼的足轻大将的麾下,因为泥鱼这个人乃是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并且性格胆怯软弱,所以不能服众,所以遭受到了同僚的排挤,将自己不需要的老弱病残或者刺头儿都丢到了他的麾下去......”

    说到了这里。林封谨已经是明白了他波为什么要恭喜自己,一个高手可以对付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但是。十个高手未必就能吃得下一百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了,若是人数再放大。一百个高手对付一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那可以说正常情况下必败无疑!

    这其中很大的因素就是两个字:纪律!

    跑来攻打尚强县的泥鱼军貌似有真刀虎这样的精锐,但主帅软弱,便成了以下克上之势,势必不能令行禁止,没有纪律的军队就没有战力,加上这军队要么就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刺头,相互之间的实力参差不齐。多半也是谈不上什么配合的,嘿,这样的一团散沙对上城中的争权夺势,好歹县城还有一圈城墙围住,估计胜算要大一点。

    ***

    这时候林封谨吃了个定心丸,心下也不怎么急了,直接上炕就睡,都是被手下人叫醒的,睁开眼睛一看,却发觉天色已经是泛出来了麻麻亮。外面有着很整齐的马蹄声,看起来自己的手下都已经整备完毕。

    林封谨起身以后端了一碗清水拿柳条漱嘴,然后含糊的询问道:

    “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随侍在身边的赤骑护卫立即道:

    “乡下没有人打更。从路面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丑时停的。”

    林封谨听了以后眉头微皱,雨停得早的话,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便是路面不至于太湿润,自己率领的一干人能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但坏处则是,雨水没有浇透地面的话,攻城起来也是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不过此时他波却是溜了过来道:

    “公子。依照小人之见,这一次本县被攻也不是坏事呢。”

    林封谨心中一动。便陡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其实他也只是身在局中一时糊涂而已。欠的只是个想明白的契机罢了。

    ------话说林封谨这一次来尚强县当中,虽然只是为了尝一尝东家之子的茶艺而来,但有一桩莫大的难题,那便不要说季氏乃是传承千年的大家族,就算是普通的缙绅之家,内外之别还是很清楚的,请出老婆和女儿来见客人,那只能达到“通家之好”才能办到,具体的量化的来说,两人之间关系要好到互相借个千把万的都不带写借条的那种.......

    林封谨这外乡人凭什么可以又要见人家的老婆(或者很可能是比老婆还金贵的圣女),还要人家拿出浑身解数,弄出最专业的好活儿让林封谨享受?(本句估计会造成歧义,不过不明白咱要表达的正确意思可以来问我嘛)。

    当然,林封谨可以拿出九渊先生的名号来,可是,仔细想一想当年的情况,陆九渊当时还没功成名就,那就是个穷小子......从两人最后的结局来看,女方的家长肯定是很不满意当时的陆九渊的。

    咱们将心比心来说,换成你是季员外,遇到了一个穷酸小子居然想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勾搭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那能有什么好印象?

    有了这先入为主的前提,林封谨觉得自己去报出来陆师的名号的话,搞不好起到的负面作用还多一些。

    最要命的是,这层亲戚关系不仅利用不上,还成了林封谨的紧箍咒,若是完全没有这一层关系,林封谨直接叫来付道士,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这季家想不臣服都难,就算是付道士不在,这不还有个小人他波吗,他一看就肯定是很擅长这方面的。

    只是现在林封谨若是用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的话,旁边还有个九渊先生的老仆在,回去主仆一对答就嗨了。

    陆:林封谨是怎么让表妹出来沏茶的呀?

    仆:也没怎么样,往表妹他家门口泼了三天大粪,打断了二三十个家丁的腿,最后将贵表侄绑票出来,剁掉一根手指头寄过去就搞定了。

    陆(咆哮):我要杀了这小王八蛋,逐出师门,打断双腿!先逐后打,再逐再打!!

    ......

    所以说尚强县这一被攻的话,反而是给了林封谨让季家领情的借口啊。

    有道是祸兮福所倚,便是这么来的。

    ***

    说话间吃过早饭。一干人便上了路,这里距离县城也只有不到五十里,哪怕是要留下马力。一路上悠着点儿奔驰过去,也是一个多时辰就到了。结果奔驰到了距离县城十五里的“接官亭”的时候,便见到了好几股黑烟从东北方升了起来。

    林封谨眉头一皱,便是见到了向导从前面回马过来,神情有些紧张的道:

    “公子,冒烟恰好是尚强县县城的方向。”

    林封谨点点头道:

    “知道了,不用慌,这黑烟很显然是刚刚才升起来的,即便是城破了的话。也是才破而已,泥鱼军当中,一共满打满算也就三千来人,尚强县又是大县,里面避难进城的大户也有十几家,这些大户挨着洗过去也得半天了!”

    林封谨旁边的亲卫哈什也是插口道:

    “对方的军纪本来就十分松弛,一破城之后,必然就会散开洗城,疯狂劫掠,战力更是要下降三成。我们此时赶过去,正是最好的切入时候。”

    听到了哈什的话,林封谨微微点头道:

    “不错。看来最近有用功夫,你去将现在的情况给大家说一说吧。”

    哈什便拨马去了。

    旁边的林黎却很是有些吃惊,暗道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士,吴作城能够在东海联军的狂攻下屹立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林封谨身边这么一个侍卫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完全颠覆了林黎对草原人“蛮子”的印象。

    此时又听得旁边马蹄声连响,却是见到几名侧面的护卫策马冲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听到弓弦声响,却是他们见到旁边的田中有响动。策马过去看,原来却是一头野猪在地里面拱红薯呢。自然就射死了准备加餐。

    这里乃是丘陵地带,不时都会有前方侧翼的骑士驰出。弯弓搭箭,然后端的是箭无虚发,能射到野兔,野鸡的,还大声说笑攀比,不时掏出羊皮酒囊喝一口,看起来仿佛是外出郊游踏青一样。

    旁边的他波看了也是有些惊奇,林封谨身边的这些人明明知道前方就有两三千敌人,而他们却只有百余名,大战将至,却是如此放松,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将即将到来的战斗当成一回事啊!

    这样的人在东海联军当中也不是没有,但根据他波知道的,只有那种不把自己命当成一回事的亡命徒或者疯子才能做到,那种人往往都是一看就是变态或者精神不正常,可是林封谨身边的这些护卫却显然是十分理智......

    不过,对于林封谨身边的这些赤骑中人来说,却是真的没有将面前的这两三千的东海联军中人放在眼里的!当日吴作城被十几万大军围困的时候,这些三里部的精锐都从未怕过,何况是现在呢?

    他们此时饮酒是为了活血,打猎则是为了热身,先将筋骨活动开来,至于谈笑,那却不是伪装出来的轻松了,这样的小打小闹,还谈不上需要放松。

    对于这些赤骑当中的精锐来说,他们曾经在漆黑的深夜里面举着火把悍然追击过好几倍于自己的敌人,他们曾经在城头挽起长弓射向凶残无比的怪物,他们曾经在马匹上毫无畏惧的冲向降临世间的变态邪神.......不要说是这些草原上的勇士,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胆小鬼经历了这些事以后,也必然会变得胆大包天呢。

    事实上,除了林封谨的命令之外,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东西能影响到这些身经百战的强大骑士了!

    很快的,林封谨率领的人就遇到了逃难的居民,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十分张皇,并且出逃得毫无准备,大多数都是两手空空,甚至有不少人喘息着在旁边呕吐的,可见其逃走得有何等的仓促。

    林封谨叫了好几个人来询问,都是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过来,只知道刚才正打算生火过早(吃早饭),却就听得满城都是一连串的大叫声,说是城破了,然后便是跑到街上,被裹挟着朝城门外冲。

    当然,这些人见到林封谨他们兵强马壮的。却又不像是朝廷军马,若说他们是那些东海蛮子的话,偏生口音不对。说话也不会这么和气,便大着胆子问他们的来历。

    林封谨也是早就想得很明白。便说自己是马贩子,和季氏有亲,特地来拜会,没想到遇到了这种兵荒马乱的事情,然后又叫来刘伯和他们讲话,刘伯虽然几十年没见季氏,不过季家的老太爷那一辈上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这些人见到了说到海底眼上。便不再生疑。

    这些逃难的人当中甚至还有个捕头,带着三个衙役在林封谨面前拿大,打着官腔想要强行夺马逃命,遇到这种事情,林封谨难道会给他好脸色,下令抓过来就将这厮痛打得仿佛死狗一般,顺带还将衣服扒了吊在了树上,简直是威风扫地。

    这捕头连林封谨这样带着百余条精壮汉子的人也敢来敲诈,可见其平时的行为乃是何等作恶多端,他在那县令周破的手下肆意搜刮。也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见到今天被收拾成了这样的下场,旁观的人十个当中有九个都是要拍手称快的。

    不过就在这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了惨叫大呼的声音,大群的民众若赶羊一样狼狈的被撵了过来,哭喊声震天,竟是东海联军这边早就料到会有大量的难民出城,所以将自己劫掠来的牲口勉强拼凑出来了一支“骑兵”,一共也就六七百人,然后分成三路来拦截洗掠这些逃难的民众。

    此时林封谨身边的这些难民见状,都是纷纷哭号了起来,他们很多人早饭未吃。当时慌乱当中不觉得就逃到了这里,此时一歇下来。顿时觉得手脚酸软,连逃也逃不动了。眼见得就和猪羊一般的要被屠戮,如何不伤心?

    林封谨斜眼一看来的这些“追兵”,顿时就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哈什和几名骑士已经“嗤”的一声笑出了声来,充满了轻蔑和不屑之意,原来靠近了一些时候看,那东海联军的“骑兵”也就是前面数百人有马骑而已,而这些马匹的素质还是参差不齐,甚至连那种拉磨的老马都被强拉来上阵的。

    可别嫌弃老马,事实上,这些骑兵有马骑着都算是有身份地位的,后面跟随着的就更是惨不忍睹,有骑毛驴的,有骑骡子的,甚至还有骑牛的!这是他娘的在扮演牧童吗?

    眼见得这样的敌人横冲直闯,肆意妄为,而逃出城来的几千难民都是惨叫哭号,任人鱼肉宰割,都没有一个出来反抗的,哈什等人面上都露出来了轻蔑之意,一个个看着林封谨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林封谨打量了战场上一眼,笑了笑道:

    “看来都手痒了啊?”

    哈什立即大声道:

    “公子,给我三十个人就好,我去把他们拾掇了。”

    一般草原上杀了牲口以后,剖洗清理才用“拾掇”这样的话,可见这些东海联军的骑兵在林封谨身边的这些亲卫心中的地位。

    一听哈什这话出口,旁边的察合立即大声道:

    “公子,我只要十个人!”

    这两人还没分出胜负,斜刺里却是已经有马蹄声轰鸣响起,已经是有人单人独骑,策马奔驰了出去,这人的胯下乃是一匹大黑马,毛色油光水滑,半点杂色也不带,林封谨麾下的赤骑所骑的马儿那不消说,都是千里挑一的骏马,而这人胯下的这匹大黑马都要比他们的马儿高出一个脑袋,可见其高壮程度!

    而马上的骑手个子不算太高,满脸的大胡子,只是肩背十分宽阔,站在地上的话,粗大的双手若长臂猿那样自然下垂,一看的话,仿佛是一堵城墙矗在了人的面前,有无形的威势扑面而来,不怒而威。

    此人却是新来到林封谨身边的,名字叫做赤必雄,乃是赤必黎的堂弟。当年三里部东迁,赤必雄却是大里部的人,和父母一起留在了草原上,如今吴作城商队四处扩张行商,甚至触角都渐渐的蔓延到了以往居住的草原上。

    赤必雄虽然满脸的大胡子,草原上风霜也重,因此看起来三四十岁了一般,但实际上才二十来岁,一听说表哥现在如此威风,甚至在草原上面修筑出来了一座最大的城市,并且还能庇佑族人不惧白毛风的侵害,所以立即就来投。

    结果赤必雄一来就遇上了东海联军征讨吴作城这件事,这名天生仿佛就是为了射手而存在的家伙,立即就是焕发出来了惊人的光芒,根据统计,在他的手下竟是射杀了三百多人,要知道,赤必雄在窝津神降临分身的那一战当中就受了重伤,此后的战斗都是在养伤了啊!

    若不是有真材实料,否则的话,他一个新人要想进赤骑都难,就更不要说是来林封谨身边做亲卫了!

    此时赤必雄一马当前,疾驰而出,已经是对准了对面的东海联军骑兵径直的冲了过去,旁边的难民都惊疑的看向了他,只以为这人是不是患了失心疯,要去自杀?

    而赤必雄胯下的马匹更是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在这田间奔驰都不受任何影响的,转眼之间就冲到了距离东海联军百丈之内,然后便是一个九十度的直角转弯,开始弯弓搭箭!

    此人虽然粗豪,可是在射箭的时候,给人的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赏心悦目之美,他抽箭的时候都是一把抽出来了七八支箭,手指一撮,这箭簇就呈扇形那样的摊开,似乎紧接着一抹,便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将这些箭一口气射了出去!

    顿时,那些冲锋在前面正在屠戮侵害百姓的东海联军骑兵一个个都纷纷落马,距离赤必雄最近的三人都是眉心正中多了一根颤抖着的利箭,仰天倒地而死!另外落马的人有的是手臂中箭,有的是胸口中箭,竟是无一落空。

    林封谨却是看得清楚,赤必雄顶多也只是能一弓两矢而已,但是他天赋异禀,手速惊人,其实箭簇飞出去的次序还是有先有后,只是因为射速太快,所以看起来就形成了这样的奇景。

    赤必雄单人独骑从敌人的骑兵群之前横着斜奔了过去之后,已经是有足足十来人落马死伤,偏偏这时候东海联军的骑兵又已经是完全散了开来,正在肆意的追杀民众,一时间尽管有东海联军那边察觉到了不对的将官大喊大叫的,要人集中起来将赤必雄这个无名小卒弄死先。

    但是,前面就说了,这是泥鱼足轻大将的军队,纪律涣散是他们的特点,无视军令是他们的特色,一团散沙是他们的特征,能将这些人叫来追击难民已经是极限了,要指望他们令行禁止,那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有道是“出头的椽子先烂”,赤必雄作为一个耳目很灵便的人,当然听得见那个将官的大喊大叫,并且知道这厮正在努力的叫人来弄死自己。所以他立即就决定要先下手为强,弄死这家伙先。

    双脚一磕马肚子,已经是远远的绕了一个圈子回来,然后便是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凤凰弓

    这东海联军当中的将领能混到现在这地步,说实话也绝对不是什么庸手,在这样的一堆混账外加王八蛋当中做将官,没点本事怎么行?只怕在上任第一天就被挤兑下来了!

    他眼见得对面连珠箭射来,急忙一勒马缰,这马儿立即就淅沥沥的一声长嘶,人立了起来,那一箭便是从马儿的前胸射入,恰好挡住了这将领的要害。

    马儿中箭以后,在剧痛的煎熬下立即就痛嘶了一声,完全不听主人的控制了,对着旁边一头就撞了过去。这将领人在马上,此时控马不住,狼狈无比,被颠得几乎要失去了平衡,但这时候,又是一箭射了过来。

    这一箭的速度说实话并不快,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早就恭候在那里,等着这将领的脖子撞上来也似的,面对这似乎并不快杀伤力也不强的这一箭,这东海联军的将领居然有一种只能束手待毙的绝望感觉!!

    若说之前赤必雄展现出来了他的快箭手段的话,那么现在,便是在展现自己的从容!就仿佛是一只张弛有道的蜘蛛,从容不迫的将敌人拖入到自己死亡的网上。

    这表现的却不是他的箭技,而是他的城府了。

    林封谨微微点头,草原人绝对不是傻子,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触到中原先进兵法而已,自己给他们打开了战争艺术的那一扇门,他们便能够饥渴的学习,若干透了的海绵对这些全新的知识进行汲取。

    赤必雄箭射得再好,也顶多就是个“哲别”,一勇夫而已,但难得的头脑清晰,却已经展现出来了将才的潜质。

    不过。就在东海联军那将领貌似只能束手待毙的时候,斜刺里的马上却是忽然扑出来了一条身影,这身影矫健若猿猴一般。跃到半空中以后,就见到一道雪亮的刀芒闪耀了起来。

    赤必雄射出去的那一箭竟是在半空当中被拦截了下来。非但如此,还是被绚丽无比的一刀劈在了箭头上,将其竖斩成了两片!!!

    林封谨见了那一刀,便转头去看他波,他波很干脆的摇头道:

    “不是真刀虎。”

    林封谨点了点头,真刀虎若是能劈出这一刀的话,那么少不得要围杀了,因为这家伙本来就是双手刀。并且还是一刀直断二十胴的杀伤力,一看就是狂战士这种类型的,假如还具备凌空一刀将射来的箭簇射来竖劈成两片的精妙刀术......这就是力量与技巧同时具备------这却是比美貌与智慧并重还要令人发指的变态了,不容轻忽!

    赤必雄见到了自己的这一箭居然被拦截了下来,冷笑一声,显然是不服,一拨马头然后再次弯弓搭箭!

    这一次却是令林封谨想到了“弹棉花”,那弓就一直没放下,弓弦嘣蹦蹦的响得和什么似的,然后便是七八支箭在空中首尾相连。排队也似的对准了那边射了过去!

    这样变态的连珠箭一出,那护主的武士怪叫了一声,将手中的长刀舞得似泼水一般。也不敢玩什么刀劈箭头的花活儿了,不过这厮手下还真是有点本事的,那场面看起来就仿佛是将一把筷子往开到最大档位的风扇上一丢,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的热闹场面!愣是没有一支箭能射过去!

    林封谨此时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赤必雄,这孩子明明想要出去长脸的,此时却是明显被半打脸了,在这时候就很能看得出来一个人的心态,赤必雄此时做出的应对,基本上就能决定他日后的成就有多大。

    很显然。赤必雄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愣了愣。眼神一缩,然后一反手。又从箭袋里面掏了七八支箭了出来!再次施展出来了自己弹棉花一般的拿手好戏,此时赤必雄的行为已经惹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那护主的武士不屑大笑,再次抽刀......呆住了没劈!

    为什么?因为赤必雄射出来的箭簇根本就没有再对准那边了,旁边的几名东海联军士兵带着不甘而委屈的眼神幽怨的望了过来,然后捂住了被箭射的地方倒了下去,很显然他们完全都没有要被射的心理准备.......哥们你不是在和我们的旗本武士单挑的吗?为什么瞄上了我们这等路人甲?

    林封谨见到了赤必雄的行为,却是微微点头:

    “不错,能够战胜自己的负面情绪,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单凭这一点,统率一支千人队都足够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自己的拿手绝技居然被破掉,并且还是在自己很重视的人面前被破掉,那肯定是格外愤怒,不信邪想要再来一次的。赤必雄当时见到自己的连珠箭被破掉,最关键的还是在林封谨面前被破掉的心情,一定是觉得十分耻辱的。

    可是,他能克制住自己再出手的欲望,转而袭击旁边的士兵,就证明了赤必雄的头脑其实乃是十分清楚的,自制力也是超强,立即想到了自己策马而出的目的不是要杀那将领,更不是和人较劲斗气,而是要赶走这些东海联军的家伙。

    接下来赤必雄便开始避开了那护主的武士,策马迂回奔跑,一路上连珠箭发,冲在前面的那些东海联军骑兵纷纷惨叫落马,等到赤必雄将背着的三只箭囊射空,死伤在他的箭下的东海联军骑兵已经达到了二三十人,最变态的是,他胯下的马匹实在是太占便宜了,随随便便一个加速就将别人抛得老远,组织起来追杀他的,无一例外都倒在了其箭下。

    赤必雄发觉箭囊空了以后,便拨转马头朝着后方就走,但此时他以一己之力,已经是将东海联军骑兵的士气给杀得萎靡不振,胆寒无比!遇到了这样追又追不上,逃也逃不了的敌人,真的是有一种徒呼奈何的感觉。

    这时候。赤必雄才拨转马头,回来对林封谨躬身惭愧道:

    “公子,我表现不力。未能斩杀敌将,请公子责罚。”

    林封谨点头。一笑道:

    “你没能杀得了他,这不怪你,是你的弓太差,这样吧,我借一副弓箭给你,你去把给我杀了怎么样?”

    说着林封谨将手一招,凭空便是握住了一把银光璀璨的大弓出来,弓的两端被打造成了凤凰啄的模样。同时弓身也有片片银鳞,十分绚丽,一看就是卖相不凡,弓角上还挂了一个黑沉沉的皮质箭囊,箭囊当中却是有一支寒气沉沉的狼牙箭,看起来半点光芒都没有,绝非凡品。

    然后林封谨顺手就将其抛给了赤必雄!

    赤必雄立即眼前一亮,大声道:

    “是!属下领命!”

    这把长弓一出,立即就引来了周围护卫的艳羡眼光,只恨不得自己先前策马而出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林封谨哪里来的如此精美的长弓呢?

    自然是在拥有北齐国最高生产技术的将做监那里弄来的了。因为本世界有神通法术的存在,并且人族,魔族。妖族都是共存,呈现出此消彼长的势头,所以历代的王朝对兵器什么的都放的很宽松,林封谨自从和三里部搭上了线来,更是长期从将作监处购买弓箭等东西的大客户。

    有道是熟能生巧,将作监里面的不少工匠也因此而受益,在这方面制造上纷纷晋升成了大匠之类的。

    林封谨这一次回到了邺都以后,因为“世界的尽头”要吞吃天下的奇珍五金,所以也是广泛的收集世上罕见的金属。不过“世界的尽头”这神器也有些挑食,所以他老人家吃剩下或者说看不上的。林封谨就拿来归总了一下,然后请来了四五名将作监退下来的大匠。请他们把这剩余下来的稀有金属混合上等好钢,一共打造了十柄刀,十把长弓。

    这些大匠也是见猎心喜,平时根本也都找不到这么多的珍贵材料了,因此在打造的时候还不停的提出来了各种要求出来,什么妖丹啊,刚玉啊,魔骨之类的变态稀罕材料可劲儿的要,最后打造出来的武器都是堪称精品,至少也能排入到神兵利器谱当中去,说实话,当年的风可汗估计也就是和凤凰弓一个档次的了。

    打造出来的这十把长刀林封谨便统一叫做百战刀。

    十把长弓则是统一叫做凤凰弓。

    百战刀的刀鞘和凤凰弓的箭囊,都是用前往极北之地的时候,猎杀的深海凶兽皮革制造成的,能够在武器上孕育寒气,只要是被斩伤或者射伤,便是立即会寒气入体,若冻僵了一般,顿时就没有了还手之力,这却不是神通,而是类似于毒蛇的毒液这种生物的特性,在战场上都能生效的特效,因此相当难得。

    除此之外,百战刀的刀柄和凤凰弓的握把处,也镶嵌有宝物,乃是生活在西域火焰山的“赤岩犰狳”的眼珠。

    赤岩犰狳乃是一种奇特的妖怪,既能转变成岩石形态,又能变化成生物,据说是在妖族统治大地的时候,有妖族大能在这里开炉炼丹,结果出现了问题,丹炉爆炸,引发了空间的异变。这时候,修罗界的一头千年火犼兽感应到了这气息,从临时形成的时空裂隙当中穿梭而来,结果一番大战以后被斩杀。

    不过,火犼兽的鲜血本来就是至热至阳的东西,破损的炼丹炉里面的三味真火沾染到了这鲜血,便将附近千里之地化成了火焰山,寸草不生,而被斩杀的千年火犼兽却又正在发情,死后其元精流淌,渗入地下,当地特有的雌犰狳沾染到这气息,便从此有了这“赤岩犰狳”,灵性奇高,很难猎杀。

    不过,这炽焰犰狳的眼珠,却是含有中正平和的火元之力,炮制以后,会散发出丝丝元阳之力来滋润佩戴者,使其力量和耐力都有明显的提升。

    这打造出来的二十把武器既有针对敌人的特效,又有助益佩戴者的威能,并且威力也是格外强大,打造他们的几位大匠也是呕心沥血,将其视为自身的巅峰之作了。

    拿到了这二十件武器以后,林封谨将其放置到了须弥芥子戒里面。自然用来论功行赏用的,说白了,哪怕这刀连骨头也砍不动。弓一拉就断,但是三里部里面的人无不以此为荣。认为只有真正的勇士才配拥有此物,趋之若鹜。

    截止到目前为止,林封谨也只是赏出去了三柄百战刀,一把凤凰弓而已!

    此时他抛出这把罕见的凤凰弓,虽然说是“借”给赤必雄,但是赏识之意也是呼之欲出,

    赤必雄手握凤凰弓,顿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豪情从心底生出。拿起长弓虚挽了一下,顿时就觉得握持弓臂的地方有淡淡的热气传来,顺着经络蔓延入四肢百骸当中,他之前连续开弓,已经是相当疲惫,可是随着这热气的蔓延,不仅仅觉得自己力量增加了不少,更是连疲乏都消去了泰半,顿时信心倍增!

    此时赤必雄自身的箭囊当中还剩余下来了两支箭,而林封谨抛过来的箭袋里面只有一支箭。很显然,这里又是个考验了,意思就是让他一箭杀了之前的那名领军将官。

    那将官之前马匹被赤必雄射成重伤。失控乱奔,几乎没从马背上摔下来,端的是十分狼狈,因此刚刚才弄到了一匹马骑上去,看得出来其威信不高,除了那一名护主的武士在护持他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人会跑来捣乱。

    赤必雄一夹胯下的马匹,又是对准了对方冲了过去,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翻手腕便将自己箭囊里面那两支普通的长箭取了出来,然后开弓便射。立即就见到有两名东海联军的士兵应声而倒。

    不过这两名东海联军士兵的位置很是奇特,其中一个倒霉蛋是在足足七百步开外中招。此人正在淫笑着要检查一名丰满少妇的身上携带的违禁品,该场面就仿佛和“让子弹飞”中大胸妹衣服被一把拽下来那样惨不忍睹,惨绝人寰.......结果这厮被一箭爆头,估计做了鬼都是个糊涂蛋。

    另外一个家伙距离也是有五百步开外,被一箭穿过了左眼,自然是立即气绝。

    这两箭看起来放得很是随意,不过明眼人都看了出来,这是典型的在试弓,赤必雄新拿到的这把凤凰弓肯定是比他之前的弓要好的,但是好到了什么程度,至少射手就必须得心里有数------七百步外的那倒霉蛋被赤必雄用来试射程,而五百步外的被赤必雄用来试精度,

    两箭射出去了以后,赤必雄已经只能用“爱不释手”来形容这把凤凰弓了,他本来手中的那把长弓已经是难得的精品,但是就怕货比货啊!赤必黎手中也有一把闻名遐迩的长弓风可汗,乃是拓跋徳死前托孤送给他的。

    赤必雄作为赤必黎的兄弟,自然是把玩过风可汗,但此时他将凤凰弓与之一比较起来,觉得二者竟是在伯仲之间,对于他来说,风可汗就像是北地的胭脂,豪迈不输须眉,但是凤凰弓就仿佛是江南美人,细腻婉约,柔媚若水,在细处做到了极致,服侍人能酥到骨头里面去。

    二者相比起来,赤必雄更是喜欢凤凰弓一点,无论是握持的手感,还是弓弦的软硬,都是充分考虑到了使用者的感受,很显然,他也知道,能不能拥有这一把绝世名弓,就要靠下面的这一箭了!

    这时候,那名东海联军的将领已经慌惶若丧家之犬,一头扎入到了人堆当中,几乎完全都遮蔽住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赤必雄忽然横弓勒马,双腿一夹马腹,他胯下的巨马立即便是一声长嘶,四蹄纷飞开始全速加速,仅仅奔出了七八丈,那速度便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然后赤必雄猛然勒缰,这巨马立即知道了主人的心意,横着奔驰了过去,接着居然一下子奔到了旁边的一处斜坡上,猛然发力,竟是高高飞跃了起来!

    这一跃的姿态,也是将这匹骏马的雄姿充分展示到了极致,那长长的鬃毛在风中飘扬着,四蹄优美的舒展,根本就不像是在跳跃,而是在飞翔。

    赤必雄便是在这马儿跳跃到了最高点的时候,居高临下,弯弓搭箭!

    射!!

    这一射充分将凤凰弓的威能发挥到了极致,并且那支箭更是特地用上了寒铁打造的箭头,堪称无坚不摧,那东海联军的将领只以为自己已经深入到了人群当中,根本就没有射击他的角度,谁知道赤必雄可以这样独辟蹊径,居高临下射出这如此惊艳的一箭!

    单论射速,这一箭都何止是之前赤必雄表现出来的数倍!

    那名护主的武士在见到了赤必雄拿到了一张造型非凡的长弓的时候,心中已经是生出来了一股沛然的寒意,紧接着在赤必雄策马奔驰的时候,这武士狂叫一声,白芒一闪,居然将身边的一名骑兵连人带马斩成了四段,鲜血疯狂的喷涌而出,却是无一例外的沾在了他的刀锋上,形成了一把血色巨刀!

    紧接着赤必雄射出那一箭的时候,这武士的气势也是攀升到了最高峰,一记跳劈对准了那一箭直斩了下去!!武士刀上的鲜血更是狂涌燃烧,看起来威势倍增。

    不过,就在这时候,林封谨的双眼却是忽然眯缝了一下:

    “我苦心积虑营造出来的这一幕,可不能容你来搅局!”

    下一秒,就在这武士即将劈中寒铁箭头的时候,他陡然觉得心脏陡然剧痛,居然仿佛是有一只大手将其抓住,狠狠搓捏似的!无论是谁,在要害毫无征兆受到这样的重创的时候也绝对不可以还保持平常心。

    心神儡!!

    于是,这武士的反应很自然就慢了一拍。

    用刀锋来斩箭头,那本来就是生死一瞬的事情。林封谨私下认为,这种行为除了装b之外毫无用处,反而对自己大为有害,你想想,用刀斩箭头,你斩飞了对射箭的人也没有任何的损害,他再补一箭就是了,可是若是失手的话,那搞不好就要拿命来赔......乃是典型风险大利润薄的项目,还不如拿个盾牌老老实实的去格。

    所以,这倒霉的武士很干脆的就被赤必雄一箭穿心,非但如此,因为那一箭上携带的力量太大,更是将其生生的射得双脚离地,后飞开去,撞到了后面的那名东海联军将官身上。

    寒铁箭将那武士射个透心凉,然后从后心还露出来了一尺多长,这武士一被射飞,撞在了那东海联军将官身上,立即就变成了一箭双雕!

    那倒霉武士固然是当场气绝,但是那东海联军将官却是大声惨叫而不敢动弹,只要一动便是痛彻心扉,却是因为这寒铁狼牙箭乃是特制的,射入到了东海联军将官的胸口当中,便有倒刺弹出,几乎可以说是死定了,只是一时间还不得气绝而已。

    见到了这一幕,东海联军的这些骑兵纷纷瞠目结舌,却见到了林封谨一挥手,身边的百余骑潮水也似的涌出奔驰而来,看那装束和面容特征,居然和先前那名杀神/箭神都差相仿佛。

    东海联军的这些人本来就士气跌落到了低谷,心中再很简单的盘算了一下:那人单人独骑就射死了他娘的二三十人,还连领军的尻三郎和他的家臣武士都杀了!自己这些人还有一小半都骑着驴和牛呢!此时这数百人一起来,那就端的是数百位牛头马面来收命的啊!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三眼蜂

    因此,这些本来如狼似虎的东海联军骑兵一下子就拨转马头转身就逃,全然不顾自家的兵力还是对方三四倍的优势呢。有些令人觉得好笑的是,哪怕是在旁边强势围观的这些尚强县的难民,居然也觉得这些东海贼逃得理所当然。

    林封谨身边的这些赤骑一冲出去过后,那便是虎入羊群一般,甚至有不少人都是恹恹的提不起劲来,这样的追杀和赶羊有什么区别?

    不过公子的命令不能不听,十分钟以后,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众人纷纷反转回来,不仅仅没有少人,反而还驱赶了一大群坐骑回来,其中马,牛,毛驴,骡子等等都混杂在了一起,也有一两百头呢!

    这时候,赤必雄策马奔到了林封谨的面前,下马拜伏,将凤凰弓交还了回来,大声道:

    “公子,幸不辱命!”

    林封谨将凤凰弓接了过来,微笑着在手中把玩着,赤必雄眼神炽热,丝毫都不掩饰自己对这把神弓的渴望,半晌,林封谨才道:

    “我素来都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人,你这次立下的功劳也不算小,这样吧,你说说想要什么奖赏?”

    赤必雄立即大声道:

    “我希望公子赐我凤凰弓!”

    林封谨摇摇头道:

    “不成,吴作城一战当中,你虽然也是立下了大功,加上了这一次的功劳也不小,但是,也有好几个人功绩比你高却也没拿到赏赐的,我若是将凤凰弓这样的宝物赏给了你,恐怕别人不服。”

    赤必雄的眼神顿时就黯然了下去,他也知道林封谨说的是实情。但这时候。林封谨吊足了他的胃口这才道:

    “不过,这一次你跋涉了几千里路过来,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吧。这把凤凰弓就暂时交给你保管,等你立下了足够的功勋补上,才算是正式赏赐给你吧!”

    说着便将手中的凤凰弓抛了过去,赤必雄顿时双手接住,满脸都是狂喜之色,草原人直爽,很干脆的直接就在林封谨面前一直磕头,林封谨不叫停他也不停。

    ***

    眼见得林封谨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毕了之后。那些逃出来的难民们知道这些人没有歹意,乃是来杀东海贼的,不是歹徒,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都依附了过来,不过却是见到了三里部的人还是十分畏惧,属于那种想要搞基又不好意思表白的那种复杂心情。

    好在很快的,林家带路负责打前站的向导来报,说是这些难民当中公推出来了一位乡绅,来求见林封谨。

    此时乡绅在县份上的威望可以说是十分强大的。只要有四成以上的乡绅能联合起来,便是当地的县官也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会被完全架空。林封谨此时要解这听向导介绍,说这位王乡绅乃是当地的名人之一,本来是个举人,宦海拂尘十几年,先任县尉,接着做了一任知县以后便辞官回乡,却又开了个药铺,很是治好了不少人,因此名声很好。

    古人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王乡绅的人生轨迹也真的是相当吻合了。

    林家平时的商队却也是会在王乡绅的这药铺里面采购多年老山参这等药物,同时也会帮他们捎带南方的燕窝等等药物。双方也算是有个脸熟,因此便搭上了钩。

    林封谨要想将东海联军从尚强县赶出去,只凭借手边这一百多骑是肯定不可能的,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没有当地人的帮助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这王乡绅便恰似林封谨想要瞌睡就来了枕头,因此也不拿大,直接跳下马来就寒暄了一阵,王乡绅问起林封谨的来意,便老实不客气的说是为了探亲而来的,目睹这样的东海贼人犯境,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这王乡绅自然也不愿意平白的丢了自家县城里面的产业,土地才是人的根本呢,离乡人就贱啊!对于林封谨的行为自然是大表赞赏,因此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越谈越是投机。

    此时逃出城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人都有从众心理,见到这里拥挤,自然就要强势围观,王乡绅环顾了一下四周,便见到旁边又挤过来了三四个本地的缙绅,几个人合计了一番,林封谨便提了出来,要他们组织一下这里的丁壮汉子,自己的人肯定不消说是在前面溃败敌军,这些人则是可以跟随在后面摇旗助威,既可以张声势,同时敌人溃败的时候便可以撵上去痛打落水狗。

    这些乡绅还是都很明白事理的,对林封谨所以说的方案都是没口子的答应,这其中有个蔡员外却是个大地主,平时对佃户也是颇为厚道,身边跟随着族里面的二十多个壮丁,然后振臂一呼,顿时就聚了一两百人起来。

    有了这个榜样,加上这些民众亲眼见到林封谨的这百余名护卫都是凶恶无比,数百骑就撵着几百名东海联军的骑兵屁股后面杀,对方连声也不敢吭的,当下也是信心大增,纷纷踊跃前来,没过多久就凑了七八百名精壮汉子出来。

    此时林封谨也掌握到了城中的大致真实情况,西城门是被攻破了,但是在城中依然有人在抵抗,县令在固守县衙,还有一家振威武馆和平安镖局也肯定是硬钉子,加上还有十几户大户人家高墙深宅,东海联军的军纪涣散,一进城就肯定是分散了,就算是拖延到了中午也没可能占领全城。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各自为战的原因,还是县令发蠢,本来下令征发县城当中大户的家丁守城,人人都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都是将人送了出来,结果周破这厮在这节骨眼上公报私仇,以为来袭的贼人是虚应故事,所以居然下令与他不睦的几家大户的家丁出城哨探,那是摆明要人送死的了。

    这时候武馆和镖局的人出来打圆场。结果这周县令居然也下令他们一起去送死!于是肯定就闹了个卷堂大散的局面。

    这周县令自以为得计,战时不听守土调度,这罪名往大处说却是安一个“奸细”的罪名。抄家灭门的,正在想着东海联军退掉了以后怎么罗织这些人的罪名。然后分家产吃回扣,结果东海联军这一次居然玩真的,确实来攻城了,这一下子顿时彻底傻逼。

    林封谨最关心的季家也是有了很清楚详细的情报,他们刚好和镖局是邻居,并且季家县城里面的宅子也是相当坚固,一下子就被攻破的几率不高。

    林封谨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此时却是有些纠结。这援救季家的火候是很重要的,要季家上下感激的话,那么在破宅的时候冲上去是最好的选择了,最好再死点家丁,季老爷都被血飞溅了一脸的状况是最完美的。

    不要等到东海联军还没有攻打季家,你就将对方给消灭了,那就算是承你的人情也是有限了。

    当然,若是去晚了的话,结局无疑更加悲催。

    因此若在正常情况下,林封谨只能迅速出兵。否则的话,他承担不起最坏的结果,问题就在这里。怎么才能够把握好这个时机呢?

    此时林封谨开始无限想念田襄子手下的刺仆来,战斗力很强,精通隐身刺杀术,乃是最好的斥候,虽然容易死掉不怎么耐打,但是,田襄子的秘术弥补了这个缺点,随便死都可以,隔不了多久新一代的刺仆又出现了......

    好在这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个为林封谨分忧解难的人,

    他就是林黎。

    林黎此时的身体乃是徐蛴螬。林封谨虽然很不愿意打击手下的积极性,但是看了看徐蛴螬的那健壮得可以转职狂战士的身材和肚腩。忍不住道:

    “这......”

    林黎淡淡的道:

    “我没有说是我亲自去做。”

    说完了以后,一翻腕就掏出来了一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居然是六只拇指大小的黑色巨蜂,浑身上下长满了黑毛,老老实实的趴在了盒子里面不动,林黎叹了口气,惆怅的道:

    “这种三眼蜂专门偷吃普通蜜蜂的蜂蜜,却是因为普通的蜜蜂越来越少,被直接饿得绝种,在海外已经绝迹三十多年了,没想到中原果然是地大物博,这几天走在路上都能遇到!我炼制它们已经有小成,放飞出去以后,它们能看到的东西,我也能看到,并且我也精通唇语,被我监视的人说的每一句话,我也能听得很清楚。”

    “哦?”林封谨大喜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季家的最显著特征就是比邻镖局,全县也只有一家镖局,这样的话,当不会认错!那就请先生施术吧?”

    很快的,林黎就在一处帐篷当中,由八个人护持着施术了,回馈来的消息便是季家和镖局都是安然无恙,门口有十几具东海联军的尸体,看起来已经有了战果。

    既然如此,林封谨也就不慌,正好借这个机会将身边的八百多名壮丁给简单操练一番,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一些基本的常识,不要发觉林封谨的亲卫们明明是诱敌,就当成是战败一哄而散,或者说是明明应该撤退他们还勇敢的冲上去,那就端的是有些令人哭笑不得了。

    林封谨在中唐的就时候就赈过灾,吴作城更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要调训这七八百人也是再简单不过,这时候,他波却也是表现出来了组织调度方面的出众能力,之前林封谨身边的赤骑追击对方的时候,顺带也赶回来了一大群牲口,这时候他波便让这七八百人自行推举,选出来了十四个头目,每个头目的手下三十到一百人不等。

    然后他波便是给每个头目发两三头坐骑,让他们与其亲信有一定的机动性,然后告诉这些头目,看到了队伍里面升起红旗就跟着冲,蓝色旗帜就带着手下人退,有这闲工夫,林封谨见到周围的几个村庄都有竹林,还特地叫人去砍了几百把竹枪来发给民众。

    竹枪这东西,威力肯定是没有那些野史和轶闻当中记载的大。甚至还要被桐油炼过才行,什么一戳一个血洞那是吹牛,不过竹枪好歹是长兵器。拿在手中自然就有一种安全感,并且这东西主要的作用还是刺露在外面的地方。比如说脸啊,眼睛之类的。

    像是林封谨吩咐他们的打扫战场,痛打落水狗的话,竹枪武装起来的精壮是没问题的,可是若是直接丢到正面战场上去,那就是让人家去送死了。

    鉴于林封谨身边人先前的辉煌战绩,所以在目前这个临时组成的利益团体当中,他的话还可以说是一言九鼎的。在这里停留一直到了中午,虽然有人私下里犯嘀咕,却也没有人敢于公开说出来。

    觉察到了有队伍动荡,人心不稳的苗头和暗流,林封谨便很干脆的将几位乡绅和选出来的头目叫到了一起来,开门见山的道:

    “我在这里陈兵的原因,便是由于东海贼的阵脚还未乱的缘故,我等虽然看起来有千人,但能战之力也就只有我手下的这百余骑人马而已,东海联军则是足足的三四千人。本来就是以寡击众,若是不能寻觅到了一个好时机,那就是去送死的。”

    “别的不说。单是冲着各位将子弟送到我这边来,也是不能辜负了大家啊!咱们这一仗不但要赢,而且得赢的漂亮,一旦打成了持久战或者惨胜那咱们就败了,为什么呢?因为各位叫出来的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只能凭借一腔血勇冲上去,一旦己方死的人一多,必然就心慌胆怯。不战自溃。”

    这些人哪里遇到过战事啊?此时听林封谨说得头头是道,当然就觉得这位公子老成持重。更是不会草菅人命,拿乡亲去填命。与那狗官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对林封谨的信任又是拔升了一个档次。

    其实呢,林封谨说了那么多的废话,道理有没有呢?当然有,主要的原因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季家不遇险,当然就不能出兵........

    当然,这时候林封谨手下的赤骑也是没有闲着,开始执行了“狼群”战术,即五个人一组,轮流出去袭扰,顺带侦查周围的情报,他们每次出去的时候,都会带几个脑袋回来,同时,随着情报的渐渐增多,尚强县县城四门的情况也是了然于胸,这样的话,便是方便林封谨一声令下,然后突出救人。

    等到了太阳略微过了头顶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对林封谨耳语了几句,林封谨立即微微颔首道:

    “出兵!”

    林封谨说出来的这两个字并不重,却是令周围的人都仿佛打了强心剂一样振奋了起来,双眼都看向了他。

    “赤必雄!”林封谨忽然道。

    赤必雄立即从马上翻滚了下来,半跪在地,凛然道:

    “公子。”

    林封谨道:

    “这一战就交给你了,你来做主,我要的结果,就是东海诸国的联军撤走,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和他波两人商议。”

    赤必雄如何不知道林封谨是在有意栽培,立即大声道:

    “是!属下领命。”

    林封谨便将自己的令符抛了过去,顷刻之间,蹄声如雷,赤必雄已经是胸有成竹,对准了县城的西面奔驰而去。那七八百号壮丁也是纷纷在小头目的吆喝下开始启程跟上,看起来乌压压的一大片,混在了一起人还是不少的。

    之前出去侦查的时候,赤必雄就已经是在考虑怎么破敌,对方此时按理说应该是大营当中十分空虚,倾巢而出,不过之前被干掉的那些东海联军骑兵肯定会回去报信,所以敌方没有任何的准备是不可能的。

    因此,赤必雄并不打算冒这个险,而是稳扎稳打再说,不就是三千多号人么,根据公子的说法,一支军队在阵亡的人数超过四成的情况下还能作战,那就是强军了,此次前来攻打的这支东海联军算是强军吗?

    当然不算,

    再说了,东海联军这些人攻城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半点损伤都没有,加上先前被击溃的那些“骑兵”,实力至少都损失了两成。

    也就是说,再杀个两成,大概六百个人,就达到了四成的临界点了,

    加上尚强县也是平原地带,属于“北大荒”的范畴,策马奔跑起来的话,和在草原都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这里马匹踩踏的是蔬菜和作物,草原上踩踏的是小草,仿佛是主场作战一般!

    所以,赤必雄此时带人策马而出的目的,那就是杀人!杀到一定的程度,杀得对方心惊胆颤,闻风而遁,自然就能摘取胜利的果实,对于赤骑这些骄兵悍将来说,不就是区区的六百条东海联军的命吗?

    ***

    等到了赤必雄率众离开了以后,林封谨这个甩手掌柜也是很干脆的站了起来,对着野猪点了点头道:

    “叫上林先生,咱们现在就入城吧。”

    这时候对于林封谨来说,身边有天狼,水娥,野猪,还要加上个神秘莫测的林黎,这样的组合可以说是十分强大了,天下都大可以去得的。何况是一处区区的县城?

    尽管旁边的这些缙绅们都在苦苦劝说,林封谨却还是一意孤行,带着一干心腹,大步走进了尚强县的西门。

    这西门却是故意被东海联军留下来瓦解守军战志的,已经是空洞洞的没有什么人了,因为要逃的人早就逃走了,剩余下来决定死守的人也是不会出来,可以见到,城门洞当中有着大滩的鲜血,还有几具守军的尸体,看起来应该是在打开城门的时候发生了冲突。

    进入到了尚强县的城中以后,林封谨发觉这里此时虽然遭受到了兵灾,可是从一些细节处上也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果然平时是相当繁华的,无论是街面石板上深深的车辙,还是店铺的密度数量,都是在充分的说明着这一点。

    此时忽然之间,从旁边的店铺里面传来了哭叫声,看那店铺的门面都分明是被砸烂的,可以见到一个男人倒卧在了地上,生死不知,而一个女人却是被东海联军当中的好几个人团团围住,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是被撕扯了大半,露出了大红的肚兜出来,那哭声凄惨无比。

    此时九渊先生的老仆刘伯见到了这情况,却已经是十分愤怒,林封谨看了一眼便道:

    “天狼去把这些东海联军杀了,其余的事情不要管,快些回来追上我们。”

    天狼听了以后,立即就举步朝着这店铺里面走了过去。

    随着林封谨一干人的深入,可以说是越进入到了县城的内部,就越是显得混乱凄惨,到处都是哭喊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东海联军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进城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烧杀掠抢。

    在这样的情况下,地方豪族和大户人家反而能支持得久更久,至少三五成群的溃兵是决计不可能打下来他们的深壕大院高墙的,最先受苦的,必然是做小生意的这些普通百姓,对于指挥官来说,若是下令洗城之后,就算是军纪再好,也差不多要一个时辰才能渐渐重新恢复建制,这一个时辰就是士兵们糟蹋普通老百姓的时间。

    只有当这些“软柿子”(普通老百姓)被糟蹋得差不多了以后,才能集合起来足够的力量来攻坚,打下里面负隅顽抗的大户人家。

    因为林封谨刻意拖延了一两个时辰,所以此时城中的东海联军众也是开始聚集了起来,准备朝着大户下手,因此这时候的街道上面显得分外的冷清,偶尔还能见到一具流血的普通人尸体,死不瞑目的朝天瞪着双眼,而林封谨他们也是撞见了两三拨溃兵,被砍瓜切菜也似的杀了个精光。

    依靠着林黎的“活雷达”,林封谨他们到达季家的时候,便正好见到熊熊燃烧的大门被擂木重重撞击,轰然倒塌的景象!(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往援

    看得出来,东海联军对季家和旁边的这家镖局相当重视,调动的士兵应该都是堪称他们的精锐了,都是在呐喊冲杀着,尽管附近到处都是东海联军的尸体,冲杀的士兵看起来居然都没有士气涣散的感觉,依然在竭力搏战,而林封谨更是嗅到了神使特有的气息,只是没有见到其本体在什么地方。

    除此之外,林封谨更是发觉,有两名赤旗本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了凳子上,一名赤旗本上半身赤裸,估计是腹部被枪之类的武器刺了一下,正在包扎,另外一名赤旗本则是右臂齐肘而折,脸色惨白,身体都因为痛楚微微的颤抖着,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十分惨烈的大战。

    不用说,季家这样传承千年的家族,肯定也是有几个能镇得住堂子的高手,但是东海联军乃是带着大群杀人如麻的正规军前来,高手在这样的场面上能抵得了什么事情?你一现身,便用小兵围杀,耗你体力,血煞之气冲击下,神通用不出来浑身上下的本事首先就浪费了一大半!

    接下来则是两个赤旗本一左一右从两边暗算,主力最后现身:便是可以使用神术的神使!更贱的是,高手连跑都没有办法跑,因为身后就是家族!那结局想想也是够悲惨的。

    看得出来,旁边的平安镖局也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季家一破,他们也坚持不了太久,因此里面忽然有人发了一声喊,然后冲了一群人出来,只是看得出来东海联军对他们的突击早就准备,镖局里面的人拿的武器都是刀剑之类的,对面的长枪兵则是站得整整齐齐的往前面一戳!对于这些没有太多战场经历的汉子来说。那就完全是在往火坑里面跳一样........

    这时候,季家的大门一破一倒,顿时就发出来了轰然的巨响。东海联军的军士立即就若潮水一般的冲了进去。

    林封谨此时在林黎的帮助下,早就将这附近的地势什么的都摸得是那个清清楚楚。二话不说便绕进了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却是一道高墙,野猪狞笑了一声,开始变化成了半妖,身躯若吹气球那样的膨胀了起来,进入到了战斗形态,对准了那高墙就直接撞了过去!

    也不见野猪如何用力。便见到那高墙上赫然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砖头石块什么的都坍塌了下来,却是留下来了一个大洞,从洞中可以见到,里面颇多花木,并且打理得十分幽深,这里一走进去,便是季家的后园。

    ***

    季家二爷此时十分懊恼,

    此时喊杀声已经直逼到了后花厅当中,他的身边此时一个伴当都没有了。枣红色的下裳上有着大团的血迹,乃是先前那个忠心护主的家丁阿火身上飞溅出来的吧。

    “真是应该听老王的话早走的!”季二爷又一次在心中不甘叹息道。“家业家业,有家才有业啊!”

    “一个个都舍不得这偌大的家业。说什么人离乡贱,现在好了,大家伙儿都死在了这里,难道做鬼就能富贵些?都把钱财看得比命还重!”

    此时季二爷也根本不知道要上什么地方去,只是本能的离前方的战场要远些,他此时耳朵里面又听到了大哥在院子里面的咆哮:

    “快些上吊,都上吊,全部殉节,你们在磨蹭什么。是要等到了被那些该死的东海贼掠去,过那千人骑万人压的日子吗?你们是要死了以后都进不了主坟吗?”

    季二爷惨笑。这事从根子上来说,还不是大房那边太固执的缘故。口口声声说的家中的实力深不可测,供奉的祖爷更是到了陆地神仙的级别,加上祖爷的弟子,徒孙,便是敌人来多少也不够杀的。

    是,祖爷是厉害,仿佛神仙那样的能白昼飞行,他的弟子和徒孙也是十分剽悍,此时死得七七八八了依然是在组织家丁抵抗,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祖爷虽然一出去杀了四五十人,貌似天下无敌,接下来就被两个红衣大汉和一头怪物偷袭,才过招十余回合就与敌人两败俱伤,据说一回来的时候连路都走不动了,需要人搀扶,一面走一面呕血,血里面据说都还有内脏的碎片,现在估计都是蹬腿死掉了。

    季二爷现在是明白了螳臂挡车的道理啊,假如有机会让他重头再来一次的话,那么一定是会不顾一切的带着家人,与老田一起走,可那毕竟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啊。那帮东海贼说起来在季府当中吃的亏也是老大不小,至少也是丢下了一两百具尸体,所以.......可以想象他们接下来的仇恨报复必然是空前的!!

    “自己要不要现在一刀就抹了脖子?”季二爷悲观的这样想道。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被抓到,若真的到时候被一刀砍死那还是祖上积德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活罪等着受,但是忽然又觉得大哥做得很有道理,反正是逃不掉了,自己的妻妾子女难道让她们活下来受辱吗?自己是不是也是效仿一下?

    就在心乱如麻之际,忽然听到了旁边一声巨响,斜刺里的厢房窗户被撞开,木屑飞扬当中,一个人影歪斜着被撞了出来,落在了地上就此不动,仔细一看,正是祖爷的一个徒孙叫做董二愣子的。

    季二爷对此人最深的印象,就是这厮的饭量惊人,除此之外还有力气不小,上一次和人打赌,连门口的石头狮子都抱起来走了几圈。

    可此时见到他手臂扭曲,死前双目圆睁的痛苦模样,赫然是被人用重手法震断了双臂骨骼,然后被一记窝心脚踹在了胸膛上,肋骨尽断而死!

    紧接着,从厢房的窗户里面就窜进来了一个人,这人个子并不怎么高,可是举手投足当中都有一种虎虎生风的气势,矮壮敦实非常。腰间配着一把武士刀,轻蔑的看了地上的董二愣子一眼,嘴巴里面轻蔑的咕哝了一句。却是有些模糊听不清。

    然后这人就看到了季二爷,应该是发觉他的穿着不凡。嘴角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伸手就对准了季二爷抓了过来。

    季二爷大骇之下,当然不肯被他抓住,急忙打算逃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季二爷明明就是觉得对方的这一抓应该是可以躲避得过去,但是无论他怎么闪避也逃不过去,被一把拿住了肩胛骨!

    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季二爷顿时痛得眼前一黑,只听到了自己的肩胛骨“咯吱咯吱”的一阵乱响,几乎以为下一秒就要碎掉,这人将季二爷抓了到自己的面前,轻蔑的道:

    “你叫做什么名字?”

    季二爷痛得脸色惨白,却也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硬气的大叫道:

    “我是你家二爷,要杀要剐随便你!”

    这人正要说话,猛然脸色大变,遽然转身。可是他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后方的墙壁居然就一下子轰然爆裂!砖石乱飞之际,一个庞大的身影居然以惊人的高速对准了他冲撞了过来。

    这一撞之下。带起来的却是漩涡一般的恐怖劲风,季二爷只觉得自己伸长了脖子竭力呼吸,却都无法吸到半点空气,就仿佛是在直面十三级狂风似的。在他惊愕的目光当中,抓住他的那个武士将其随手一抛,居然双手结出来了一个诡异的印法!

    就在那身影撞击到了这人身上的时候,他却是一下子化成了一团烟雾,消失在了空气当中。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数丈之外。这人却已经是半跪在地,脸色却是惨白一片。看起来化成烟雾还是慢了一拍,被那恐怖的撞力波及到了。

    这人半跪着。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沁出来的鲜血,双眼死死的看着那庞大身影,一字一句的道:

    “在下真刀流碎户真,报上你的名字!”

    那巨大身影冲出了十余丈以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和冲势,转身过来,一双小眼睛里面有残酷的光芒一闪,猛的就对准了这碎户真冲了过来。

    碎户真大吼一声,高高跃起,凌空就是一记下劈,真刀流本来就重视力量,并且还是最为凶猛的下劈,因此他很有信心一刀就将面前的这巨汉斩成两半,此时他已经看了出来,这巨汉虽然估计是天生神力,十分霸悍,但缺点也很明显,敏捷不高,对自身的力量掌控度也不够,否则的话,先前的那一次冲撞也不会直冲出十余丈才收住脚步。

    “所以,你就去死吧!!看你怎么避得过我这一刀?”碎户真在心中怒吼道。

    但是就在碎户真全力下斩的那一瞬间,他却倏然发觉刀刃所向处多出来了一面巨盾!这盾牌上面山河宛然,看了以后就觉得有一种浩荡气息扑面而来。

    “这......”

    碎户真的这一刀便斩在了山河盾上,除了冒出了一串火星之外,并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然后碎户真就明白了一件事,面前这巨汉的笨拙只是装出来的,因为野猪已经是一拳轰到了他的脑袋上!

    只是一拳,碎户真的脑袋就变了形状!直飞了出去,飞撞在了一根柱子上又弹了回来,轱辘轱辘的滚动了几下,躺在地上便是气绝,说起来大概也是巧合,碎户真的尸体恰好就躺在了董二愣子的旁边,从两人嘴角汩汩流淌出来的鲜血很快就混合到了一起,不分彼此。

    ***

    话说当时面对野猪的疯狂冲撞,碎户真没有把握应付,便将季二爷随手一抛。

    这一抛之下,季二爷便身不由主的撞向了旁边的石阶,若是这一下撞得狠的话,头破血流都是小事,搞不好就当场死掉了,好在这时候忽然有人伸出了手来,在他背上轻轻一托。

    季二爷不知道怎的,就觉得腾云驾雾也似的站在了原地,茫然的摸摸脑袋,摸摸耳朵,也不觉得少了什么,再看伸手帮忙的那人。却是个气度不凡的青年,对着他含笑点头。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人急忙抢了出来,正是季二爷老婆家的大侄子。喜极而泣的道:

    “二叔,二叔。这位林公子是从北齐来的,乃是咱们亲戚陆三叔的弟子,特地来探望咱们!”

    林封谨便彬彬有礼的道:

    “在下林封谨见过二叔。”

    季二爷这时候已经是看到了野猪一拳击毙碎户真的那一幕,心中自然是震撼无比,却又见到野猪走了过来,对着林封谨叫了一声主人,心中更是惊讶了,因此哪里敢拿大。没口子的感谢道:

    “多谢林公子相救。”

    林封谨看了看此时已经是烟熏火燎当中的季府,便道:

    “二叔,我刚刚从城外进来的时候,已经命令手下去袭扰东海贼的大营了,估计不久之后他们就要被迫撤军,小侄手下还是有几个得力手下的,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组织一些人手反击一次,将府中的东海贼击退出去,赢得一点喘息的机会,然后再将府中的男女老幼集中到了一起死守。定能支撑到他们退去的时候!”

    季二爷这时候已经是全然没有了什么主见,别看他四十多岁,还真没经历过这样的大风浪。而府上经历过大风浪的人都死掉了,听到了林封谨的说话,也根本不去思考正确不正确,可行性如何,立即便是没口子的答应道:

    “好,好,就依林公子你说的办!对了!!得先去我大哥那里,他还在逼着自己的老婆女儿上吊呢!”

    林封谨心中大惊,倘若东家之子被逼着殉节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急忙让野猪开路,一行人急赶了过来。一路上也是做掉了十来个东海联军的人,也救下来了五六个还在坚持反抗的家丁。队伍也是滚雪球也似的壮大了起来。

    很快的在季二爷的带领下,一干人便来到了季员外的内院当中,一干女人正在大声嚎哭,季员外嘴巴上叫得响亮,却也真的是下不了手,听到了林封谨说的来意以后,那简直是雪中送炭啊,感激涕零,季员外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立即就一拍大腿道:

    “后园里面有一处别院,乃是家祖静修的地方,据说还有什么阵之类的,若说易守难攻的话,非那里莫属了!就是有些怕贼人用火攻!”

    林封谨一笑道:

    “那还不简单,直接让贼人知道,季家的全部家产浮财都在别院里面,再让十来个丫鬟出来抛头露面让他们看见,那么这些王八蛋一定舍不得烧的!”

    季员外此时顿时一拍大腿兴奋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些东海贼贪婪成性,要么就是为了粮草辎重而来,要么则是为了女人金帛而来,咱们甚至还可以以此为威胁,让他们不敢过来呢!”

    林封谨点点头,招手唤来四名受伤的家丁,然后对季员外道:

    “我带人上前冲杀一阵,将这些冲进来的东海贼先赶出去,二位抓紧时间组织一下人手撤走,东海贼在城外的军营崩溃在即,也坚持不了多久,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除了武器之类的就不用带上别的了。”

    季家两位员外此时都是点头称是,此时便是野猪和天狼两人打头,救出来的七八个家丁为辅,顺着内院的通道朝前方一路杀了出去,沿途也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杀掉了二三十名东海联军的军士,还救出来了十多名正陷入苦战的家丁,外加下人,婢女等等一共三十来人。

    林封谨也是见好就收的,知道此时季家的外院已经是被大部东海联军占领了,所以也就追杀到了这里为止,然后野猪撞塌了旁边的一堵围墙来塞住门口,一干人便开始退却。

    争取到了这么些时间以后,这内院里面的人就撤退得七七八八了,季二爷看起来还是很有义气的,组织了十来张弓守在了后园的入口处殿后,随时准备接应林封谨他们,见到林封谨他们来了以后,便马上推过来了两辆满载干草的大车将园门塞住,然后往大车上面丢了两只火把,顿时火焰就熊熊的烧了起来,将通道给堵死了。

    一干人接下来便迅速撤到了那别院内。

    这别院其实乃是一座三层小楼,坐落在了荷塘深处,只有一条木头搭建的栈道弯弯绕绕的在荷塘当中扭了好多折,这才通到了小楼的门口,这就是大户人家所讲究的“曲径通幽”了。

    此时被林封谨他们救出来的家丁,武师也是有二十来人了,能拉得了弓,开得了箭的也有十来人,站在三楼上去张弓搭箭,这栈道也就仅容两人并排行走,上面还有扶手栏杆,有人顺着栈道冲过来的话,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此时季员外还觉得安全感不够,想要叫人把栈道也是一起拆掉,急忙被林封谨阻止,因为这水榭周围是荷花池又不是硫酸池,正常情况下,敌人在惯性思维的作用下,只有吃了大亏才会下令跳进荷花池四面围攻,对于人手不足的他们来说才是噩梦,你若是提前就将这栈道拆了,反而就逼着他直接用出来这一招.......

    因此,在林封谨的建议下,在水榭门口的那栈道出口周围放了几只酒坛子,一旦觉得守不住,那么就直接用火箭射酒坛子,这样的话既能让敌人吃个大亏,更是可以继续拖延时间,还起到了阻断栈道的作用。

    将这些事情都弄妥当了之后,反而一时间就闲了下来,只能默默的等待东海联军来攻了,这别院的容量有限,偏偏一下子拥进来男男女女百余口人,一下子就显得拥挤不堪,这时候也没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很多女人痛定思痛,越想越是后怕,都是嘤嘤的哭了起来,听得焦躁无比!

    林封谨此时却懒得顾这些事情,心道不要我忙活了这么久,最后空跑一趟,但又不方便直接询问“东家之子”在吗,想了想以后便扯了扯季二爷的袖子,低声道:

    “二爷,您老看看,全家上下的嫡亲家属都齐全么?若是有短少失落的我再去救上一救,否则的话,师尊若是知道了非狠狠责罚我不可!”

    此时季二爷乃是对林封谨十分感激,而先前在等候林封谨的时候,也和管家刘伯谈了几句,两人几十年前也是见过的,虽然形貌大变,言谈当中说到了往事甚是契合,便对林封谨的身份深信不疑了,便看了看周围的女眷道:

    “都在的,贤侄费心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杀神使

    人人都知道,别人一刀捅过来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后退,只要后退得够快那么就能逃过这一刺,但人的反应根本就没这么快,普通人往往都是中刀了以后,这才难以置信的拿手一摸。

    啊?!我流血了,啊!我被捅了!

    但是神使的这种闪电反射,就能做到这种变态的行为,

    无论是季氏的老祖宗,还是这镖局里面的隐藏力量,都在神使的这闪电反射能力之下吃了不少大亏,很多在他们看来的致命一击,斩在这神使身上以后只能对其造成伤害,给人的感觉那就仿佛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混不着力!

    “可惜啊.......”林封谨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我可不是刚刚和你们这种变态打交道的菜鸟呢!这本能的闪电反射固然十分强大,可是却早就被我抓到了一个致命的弊端!依靠本能战斗,有利就有弊,有得就有失,那么,在强化本能的同时,那就相当于是放弃了自身的智慧!”

    接下来,在旁边围观的那些镖局的幸存者就目睹了精彩的一幕。

    神使躺倒,尾巴灵活若蛇,一下子就将野猪的右脚缠住,然后猛的一扯!可是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野猪看起来早就料到了这家伙有这一手,双脚一叫力,这神使竟然是扯不动。

    这样的话,一方在拉,一方在发力。就仿佛拔河一般的将神使的那条尾巴绷得笔直!

    此时天狼猛然出手,魔纹钢巨爪一下子就带着一股腥风对准了绷直的尾巴斩了下去,这一斩若是中了的话。这根绷直的尾巴肯定就被斩成了两段了。

    不消说,神使的战斗本能发动,闪电反射一下子就做出了最理智的回应,立即松掉了缠着野猪右脚的尾巴,同时举起了双爪一格,这神使的爪子也是异变过的,格外的锋利。不逊兵刃,火花四溅!

    但这时候。林封谨身上忽然飞出了一枚冰锥,这冰锥不大,射向的却是神使肩头处的一道可怕的伤口,神使的闪电反射再次发作。尾巴一抽便将冰锥给打飞了出去,可是冰锥在被打飞的时候炸开,将其上冻出来了一层厚霜。

    野猪就在这时候,狞笑一声,一脚就踩在了神使的胸口!!

    这一脚踩出来的时候,周围的那些观战的汉子一下子就傻了眼,因为他们顿时就发觉这普普通通的一脚,这神使竟是避无可避!

    “咔嚓”的一声脆响,野猪这一脚踩踏下去之后。神使本来就是伤疲之身,立即就是断掉了几根骨头,从嘴巴里面都喷出来了几股污血。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立即就两只爪子一扒拉,可是野猪的古篆山河盾已经是未卜先知的移了下来格住,神使的爪子只能在上面挠出来一串火星而已。

    下一秒,天狼的链子短枪“刷拉”的一声射了出来,洞穿了神使的咽喉。这一击可以说是相当致命的,接下来就算是神使生命力顽强。遭受到了这样的重创也只能被宣判死刑了,只是在地上挣命的时间要长许多而已。

    “还是那么蠢呢。”林封谨居高临下的看着神使的尸体,淡淡的道。

    有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神使强大之处就在于闪电反射上,可是败笔也就在这地方,这就导致了神使几乎是很难拥有逻辑推断能力的,感觉到了手臂受威胁马上缩手,感觉到了脚受威胁马上收腿......但是!这样的话,就直接造成了大局观的淡薄!

    就类似于庸医才会采取“头疼治头,脚痛医脚”的方案一样,大局观十分薄弱的神使,便在这一点上吃了大亏,分毫必争,不懂取舍!一旦被人摸清了这个底细的话,那么就很容易被针对性的设置打法上的陷阱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就像是林封谨之前射出来的那一枚冰锥,瞄准的神使肩头处的伤口,神使当时其实已经处于很危险的境地,底牌的应付手段就是自己的尾巴,可是为了一发不致命的冰锥动用了自己的尾巴将其抽飞。

    这就是典型的因小失大了-------硬吃林封谨的那一发冰锥也不会怎样,相反挡开了以后,胸口要害就是空门!

    为了护住肩头而放弃胸口要害,这就是神使最奇葩的地方。

    当然,有道是知易行难,要逼出神使的弱点说起来很简单,却必须有两大因素要具备:

    第一是明明白白的知道它有这个毛病,

    第二,神使不知疲倦疼痛,生命力极其顽强,就算是你抓到了它将自己要害暴露的机会,也要小心这厮的垂死反扑!要知道,神使最可怕的时候,就是致命部位遭受到重创反扑的时候,它那恐怖的生命力足够支持到将你杀死撕碎吃掉为止。

    不要看林封谨他们收拾这头神使貌似不带一丝烟火气,那可是野猪,林封谨,天狼,水娥四人联手,并且这头普通神使还是强弩之末,遍体鳞伤。

    这四人联手,死在他们手下的神使都不少于二十头,若这样都还不能速战速决,那才是怪了。

    ***

    林封谨他们杀死了神使以后,镖局的人顿时松了一口长气,也看到了他们杀东海联军的行为,都过来没口子的感谢,这时候林封谨问了问,才知道被他们掩护着的是镖局局主的儿子方东,这一次东海联军入侵,他们的局主却是带了一批人出去押镖了。

    听到了这件事,林封谨端的是吃了一惊!

    之前一路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那尸横遍野的模样,林封谨对这平安镖局的战力都评价很高了。没想到这居然是主力不在,留守的一群老弱病残打出来的!这可是了不得了。

    一看到了林封谨的表情,这镖局的趟子手也是自豪的道:

    “若是老爷在家的话。这些东海贼进得了咱们这个门吗?咱爹跟着老太爷南征北战的时候,这些东海毛贼哪里会放在眼里?”

    林封谨一听这话头就知道自己想差了,原来听这伙计的话头,这平安镖局应该是某个失势的将门开的,老爷子看起来宦海浮沉不利,所以说辞官回家开了镖局,以兵法来练镖师。自然战力强大,难得的是这一家人竟然是把将门的本事给传承下来了。

    这时候又有人惊叫了起来:

    “少爷。少爷,你要顶住!!”

    林封谨走过去一看,发觉这少爷乃是中了神使的毒,胸口上的伤痕呈现出来了诡异的靛蓝色。这样的伤势对于这些人来说乃是从未见过,林封谨却是司空见惯,想了想就卖了个人情道:

    “这毒我能治,不过得慢慢的拔,急不得,我是隔壁季家的亲戚,你们把他抬过来吧,先去找个五岁以下的小孩子,来一碗童子尿。里面捣烂两条蚯蚓,加两勺醋给他灌下去,将脏腑里面的毒逼出来再说。”

    这些镖师听了以后。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来医听林封谨的,结果按照林封谨说的弄来了童子尿+醋+蚯蚓灌下去以后,果然见到自家少爷呕出来了大量的蓝黑色血块,似乎松快了不少,急忙便巴巴的抬过去了。

    此时见到外面没事了,渐渐的便有大胆的季府家人跑出来探查究竟。见到东海贼果然撤得干干净净的,顿时便松了一口气。此时痛定思痛,自身的莫大威胁一去,亲戚朋友被杀死的痛苦和感慨顿时便浮上了心头,很多人都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但是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的,接下来自然是灭火扫地抬尸等等之类的,当然这些琐事就用不着林封谨等人了。

    ***

    等到了半个时辰之后,草原上的铁骑发出胜利的唿哨声归来,强大的铁蹄狠狠的践踏在了青石板地面上的时候,尚强县的居民又再次受到了一次巨大的惊吓,因为这些草原蛮子的浑身上下都有着淋漓的鲜血和杀气,他们的赤红双眼更是令其显得像是一头野兽而不是人!

    幸运的是,这些铁骑对所有的人仿佛都是视而不见,完全都是仿佛透明的一般,无论是长街上的鲜血,尸体,还是散落的财富金银,漂亮女眷,都是不能让这些恐怖的铁骑的目光停留半点......

    甚至有一个倒霉蛋在铁骑驰来的时候吓呆了,仿佛雕塑一样的站在了长街中央。

    然后,当先的那一名骑士很轻松的一提马缰便从他的头上跃了过去,接下来就是十来人一起策马飞跃,不过后面的一名骑士的马匹看起来受了伤,左腿中了箭,跑起来都是一歪一斜的,显然是跳不动。

    眼见得这人要被撞飞的时候,有两匹马儿一左一右分别驰出。

    紧接着马上的骑手便是将马鞭子“啪”的一声抽了出来,用的却不是“抽”劲而是“缠”劲!两条马鞭子一左一右在这个倒霉的家伙身上绕了几圈,然后双方同时用力一提,这人就腾云驾雾也似的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甚至都是双腿先着地,只是这人此时才回过神来“哎呀”的叫了一声,腿马上就软了,瘫软在地。

    接下来受到惊吓的,是季府和平安镖局里面的那些伙计,他们见到了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以后,也是先吃了一惊,发觉对方没有敌意之后便切换进入强势围观模式。

    林封谨站在了季府门口,这些赤骑中人奔驰过他面前的时候,便是减缓马速,同时拿过了一个小口袋,不停的朝着下面倒东西,并且还是血淋淋的玩意儿,最初的时候旁人看不清楚,但是到了后面,随着那个血堆慢慢的增大的时候,很多人一下子就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呕吐了起来!!

    那是耳朵!!

    每一个小口袋里面,装的都是从人身上割下来的耳朵,这耳朵到最后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就这么血淋淋的摆在了大街上。

    赤骑中人,此时已经是重新聚集在了林封谨的面前,排得整整齐齐。无论人马都是万籁俱寂,一丝声音也不发出来。

    “做得好,歇着吧。”

    林封谨点了点头,对他们挥了挥手,赤骑便跟随着人散去,这时候林封谨才对着周围那些惶恐无比前来围观的百姓拱手道:

    “这些耳朵,都是从东海贼人身上割下来的。请大家不要惊怕,我只是以此来告慰一下城破时候死难的无辜百姓。凶手已诛,在天有灵的话,可以安心的去了。”

    这些百姓刚刚遭受了破家之痛,满腔的痛苦和愤懑情绪都无处发泄。听到了林封谨这么一说,顿时很多人都立即的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接下来跑来这里悼念亲人,拿这堆血耳朵当祭品的络绎不绝,这些人悼念过后,打听到了林封谨是季家的亲戚以后,多数都会朝着季家磕个头才走。

    这时候林封谨盘算了一番,觉得自己对季家可以说是恩也施了,威也立了。而季家里面应该是最顽固的老人也是死得差不多,应该不至于对自己耍什么滑头,便去很干脆的找到了季员外。

    此时季员外当然很忙。不过再忙林封谨这样的客人也是不敢怠慢的,立即就下令沏茶请上座,林封谨也不废话,很干脆的笑道:

    “其实这一次小侄前来,除了来替陆师看看之外,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想要请阿叔帮忙一下的。”

    季员外听林封谨这么一说。心中有些疑惑,最初的时候在想莫非是要钱?但是刘伯那早就说了。林家富可敌国,从林封谨身边带的这些奇人异士也看得出来他绝对不差钱,便纳闷的道:

    “林公子乃是我季家的救命恩人,但有所命,自然是竭尽全力。”

    林封谨长叹了一声道:

    “不瞒阿叔说,我现在看起来还好好的,其实呢,生下来便有心口剧痛的隐疾,遍访名医,都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林封谨却是故意说谎,把事情往严重里面了说,让季家根本就不可能有推脱的余地。

    季员外一听立即就变色道:

    “这,这可怎的是好?!”

    林封谨却道: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在二十岁的时候,却是侥幸遇到了一个脏道士,却是看病若神,他说我这个病是先天来的,那么就得用先天的方法来治,所以开出来了一个方子,叫做冷香丸,其中的一道药引,则是要天下第一香茶.......小侄却是听陆师说,东家之子,茶道无双,天下第一.......季叔,小侄的命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季叔肯不肯救。”

    林封谨这话说完,野猪已经是踏前一步,眼神已经是变得凶残无比了起来,显然季员外若敢嘣半个“不”字,就是要当场发飙的情形。此时的季府上下,无不知道这位“猪爷”猛悍无比,凶恶异常.......

    不过这时候,林封谨却是发觉季员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精彩,有三分不甘,三分无奈,还有三分委屈,最后终于长叹了一声道:

    “此事本来乃是我们季家的禁忌,老夫打算是将其埋到了坟墓里面去,不告诉任何人的,既然公子问起来,又和你是性命攸关,也只能如实说出来了。”

    林封谨万万没料到,这东家之子的事情竟然在这里出现了波折,那心中的窝火劲儿没得说,可是他观人无数,季员外的表情动作什么的都丝毫没有作伪的,便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道:

    “恩,我听着。”

    季员外叹息道:

    “我们季家当中的东家之子,全部都是一脉相承下来的,从长房长脉当中诞生。要成为东家之子夫婿的话,只能入赘,不能娶走,入赘以后,东家之子生育的都会是女儿,同时继承东家之子的名号......所以当年其实我是不反对家姐和陆兄的婚事的,只是陆兄这等人物,又怎么可能甘心入赘呢?所以......”

    林封谨点了点头,觉得这确实是个悲剧,不过又想起来了一个问题道:

    “那么假如东家之子未嫁,或者说无后怎么办?”

    季员外道:

    “这种事情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所有的东家之子,都是从长房长脉当中诞生的,那么就会从季家的血亲嫡脉里面挑选一位来继承。”

    林封谨愣了愣道:

    “挑选?怎么挑选?是去世的东家之子指定?”

    季员外微微摇头道:

    “不,不是的,季家能够绵延至今,又怎么没有点特殊的地方呢?东家之子,自有历代传承下来的信物来决定其身份,这信物便是一只耳环,叫做胭脂目。历代的东家之子都有绝色,都不会佩戴任何的首饰,只有胭脂目这一件饰品。”

    林封谨愕然道:

    “胭脂目?”

    季员外叹息道:

    “是的,这耳环.......哎,你没有见到过,你见到了就知道了,那根本就不能叫耳环,而是一滩水,一个深潭,能将你的目光都吸进去!真的东家之子,哪怕是没有耳洞,也一定能戴得上胭脂目,不是东家之子,哪怕是勉强套上去,不用手按着,下一秒也就滑出来。”

    “并且,这胭脂目还有三大特异之处,第一是水火不伤,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动得了它,第二,寒家绵延传承这么久的时间,也决计不是没有过破家的时候,最狼狈之时,祖上被人阴谋暗算得甚至连奴仆什么的都做过,可是,这胭脂目哪怕是被夺走甚至卖掉,一定会在每个月的初十这天回到东家之子的身边!第三,除非是东家之子本人,想要染指胭脂目的,晚上一定是噩梦连连,除非是去主动忏悔,否则的话,若诅咒一样不死不休。”

    林封谨听了以后正色道:

    “这么说起来,这胭脂目还真是个有灵性的物件儿了,难怪得能用它来做挑选东家之子的信物。”

    季员外苦笑道:

    “我说了这么多,却都是必须要介绍清楚的东西,要不然的话,你待会儿听起来就会没头没脑了。家姐是上一代的东家之子,自从和,和陆兄有过那一段之后,心中便再也放不下其余的人了,因此终生未嫁。”

    林封谨听了季员外的话,心中也是十分震撼,也是世事无常,估计陆师也想不到吧,当年的那一面,竟然就是永诀!不过他嘴巴里面也只能宽慰道: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在所爱的人的心中留下来的是自己最美的一面,也是一种幸福吧,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去拜祭一下。”

    谁知道季员外竟然叹着气,摇头道:

    “说实话,你的这个简简单单的要求,我却是做不到.......因为这件事实在是诡异到了连老祖宗都弄不明白来龙去脉的地步,甚至,我连家姐究竟是生还是死都不清楚!”

    林封谨此时开始竖起来了耳朵,他看得出来,季员外绝对没有说谎,而他要讲述的,却应该是一件十分诡秘的事情!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庚申年的四月初七,因为初八是爹的忌辰,无论如何都是要家祭一下的.......就像是昨天那样啊,家姐的丫鬟忽然很惊恐的跑来说,家姐不见了!”

    “她的闺房里面,没有人,她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甚至脂粉盒什么的都没有用过,看起来晚上根本就没有在房中睡觉了,只有胭脂目这只耳环......摆放在了被褥当中.......我记得很清楚,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姐姐还对我笑了笑,没想到这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林封谨沉吟了一会儿道:

    “那么,你刚刚说,这胭脂目耳环十分神奇,会自行回到主人身边.......”

    季员外苦笑道:

    “事实上,家姐失踪以后,胭脂目并没有消失,所以说........基本上可以认为她死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个中隐情

    林封谨沉吟道:

    “从你说的情况来看,她的消失是早有预兆,并且心里面已经是有所准备,觉得可能一去不复返,所以才会将胭脂目耳环直接放在了床上,这也可以说明,她去的地方一定极不寻常,以至于她都会担心这传承了上千年的信物失落而无法归来。”

    “而季家当中也是有顶级的高手坐镇,她为什么不去求助?很可能这是连顶级高手都没有办法的大事情!......东家之子除了茶艺天下无双之外,应该还有些别的能耐吧?”

    季员外点点头道:

    “是的,有道是红颜祸水,所以历代的东家之子都有一手神奇的易容术,还有很厉害的脱身之术,但是具体我们却是不知道了。”

    林封谨沉吟了一会儿道:

    “这件事虽然离奇,但是胭脂目这件传承了数千年的信物还在,季家也没有亡,应该是有新的东家之子吧?”

    季员外的脸再一次皱了起来,与其说是在赔笑,还不如说在哭。

    看得出来,他是很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情,但是,门口那一大堆血淋淋的耳朵,已经很清楚充分的在警告他,面前这个貌似谦虚礼貌的公子,绝对绝对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物!

    东海贼那样凶残无比的贼人,据说还是海外诸国的联军,将守城的军队杀得哭爹喊娘,民间提到了其名字甚至能止小二夜啼的。在这位爷的亲卫下面简直就像是猪羊一般的被宰掉,连脑袋都不屑于割,图省事割的耳朵!!

    这样的一头笑面虎。季家怎么可能惹得起?何况此事还关系到他的性命?

    因此,季员外只能叹息摇头道:

    “这就是......丑闻了,只希望林公子听了以后莫要再对别人说,否则的话,我季家也是无地自容!”

    林封谨点了点头道:

    “好。”

    “家姐消失了以后,胭脂目自然就会选出下一代的东家之子。”季员外惨笑道。

    “可是,这选出来的女子。我们却是根本就没有料到,因为她的身份。身份十分特殊。”

    林封谨眉头一扬道:

    “是丫鬟还是下人?特殊是因为身份太卑微了吗?不对,季家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

    季员外惨然摇头道:

    “不是的,她的身份,竟然是......是我的隔房侄女。”

    林封谨的思维灵动。立即道:

    “员外你应该是长房了?那么你的隔房侄女?是季二爷那边的?”

    “不是老二。”季员外苦笑摇头道:“是三房的小妾生的,叫真真。”

    林封谨虽然是独子,但是勾搭的左妹妹啊,苻妹妹之类的,都是大家族里面出身的,所以他对这种阴微事情了解得很,顿时已经掌握到了其中的诡秘之处:

    东家之子千百年都出于长房长脉,为什么这胭脂目选出来的东家之子会突然出现到了第三房去?很显然,这位真真小姐。很可能就有长房长脉的血脉!!

    那就是说......长房长脉当中,有人和真真小姐的母亲偷情生下来了这个女儿?

    “员外?难道是你?”林封谨愕然道。

    季员外摆头苦笑道:

    “当然不是我,否则的话。我怎么可能还坐在这个位置上?是......是家父!”

    林封谨惊得目瞪口呆,在心中大叫刺激,这算是什么?典型的“扒灰”啊,老头子上了儿媳!

    (注:扒灰典故据说出自苏东坡,此老与儿媳在偏僻处厢房激情,用的是女趴在桌子上的后入式。正在欲罢不能时,结果发觉儿子来了。两人立即分开整理,结果这里偏僻,有一层灰的桌子上面留下了儿媳趴在上面的手印,苏东坡急忙用袖子去抹,儿子进来发觉了这一幕,问爹你在干嘛,老苏恼羞成怒道:老子在扒灰......)

    “这样的丑闻,本来就让我家蒙上了一层阴影,老三也是因为这件事,羞愤之下,精神都有些失常了,冲进了雷雨当中大喊大叫,最后感染了风寒而死。家父也是郁郁不乐,终日闭门不出,没过几年也是撒手人寰。”

    季员外痛苦的道。

    “可是,我都万万没有料到,这件事不是我家麻烦的结束,而是个开始!她成为了东家之子以后,竟然,竟然又做了一件令人,令人,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她,她竟然天性如此淫荡,勾引老祖宗,和下人通奸!”

    林封谨皱了皱眉头,却是觉察到了一丝隐隐约约不对劲的违和感觉,直觉就告诉他,东家之子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女人呢。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

    “那么,她自己承认吗?”

    季员外摇头道:

    “当然不会了,这种事情谁会承认?再说了,老祖宗都站出来指证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林封谨点了点头道:

    “历代的东家之子有出现过这样的丑闻吗?”

    季员外摇摇头道:

    “这倒真是没有。”

    林封谨点点头道:

    “好,你接着说。”

    季员外叹息道:

    “这样的一个妖孽,我们实在是不敢留了,可是她又是东家之子,我们实在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因此便有人提议,干脆将她嫁出去,等她死了以后,再将下一代的东家之子接回来就是了,于是我们就将她许给了刘举人家的老三,结果.......过门的前一天,刘家三少爷得了绞肠痧,竟然就守了个望门寡!”

    “这种事情原本也是并不少见。可是第二次我们将其许给了孙家大少爷,这门亲事定下来刚刚三天,孙家大少爷就。就失了魂,居然见男人就叫爹,见女人就喊妈,这还怎么成亲?这事传扬了出去以后,克夫这个名字传扬了出去,就根本没有办法再嫁得出去了,可是。她在家里面闹出来了这样大的事情,根本也没有办法呆下去。勾引下人啊!!这是要将我们季家的脸都要丢尽啊!这一次倒是压了下去,可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林封谨此时已经在心中划出了几个关键词:老祖宗,通奸的下人,刘家三少爷。孙家大少爷........等到有些激动的季员外饮了半口茶以后,林封谨深深的看了季员外一眼后这才道:

    “既然嫁不掉,又不能留在家里面,却又因为东家之子的特殊身份,没有办法卖掉,沉井,还要顾惜到名声,那么也只有一个方法了,便是将她送去深山当中的尼姑庵或者说是道观里面。对吧?反正死了的话,胭脂目自己会回来的。”

    季员外听到了林封谨这么说,顿时就惊愕的张开了嘴巴望着他。

    林封谨耸耸肩道:

    “这并不难猜的。唔,你们是什么时候送人过去的?”

    “五,五年前的晚上,偷偷用小轿送上去的。”季员外道。

    “之后有联络吗?”林封谨道。

    季员外苦笑道:

    “这个就要问老二了,他的三房和真真的娘亲是妯娌,出事不久。真真他娘就病死了,之后听说还有送东西去过。不过我知道的是,我们送去的西山庵这时候已经一片瓦砾,一年半之前就毁了。所以,所以林公子你要问我东家之子在哪里,我还真答不出来。”

    林封谨道:

    “生死攸关,要麻烦一下二爷了。”

    很快的,季二爷就请了过来,看得出来他是个性情中人,听林封谨将原委一说,立即就爽快的道:

    “是的,无论真真做了什么事情,总是贱内的侄女,所以确实是逢年过节一直都有送东西过去,而西山庵那边也都一直在收,只是前年七月突发山洪,西山庵那边道路隔绝,发了瘟疫死了人,无论如何,真真也是季家的人,并且也是身份特殊,必须要进祖坟的。”

    “所以我们便急忙过去派人打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真真被送过去的第三天,就忽然消失了,而那庵里面的老尼姑也知道季家几乎是在放逐她,所以贪图贱内逢年过节送给真真的百十两钱财,还有衣服什么的,便将这事情瞒了下来,我们派去送东西的人也是被收买了,结果就弄出来了这样的事情!”

    林封谨听了以后,默然了一会儿道:

    “胭脂目最近没有出现吧?”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林封谨想了想,又在心中的关键词名单上加上了西山庵三个字,然后皱眉道:

    “真真很可能是被冤枉的,还好她还活着。我会竭尽全力将她找出来的,不过就是要在府上多打扰些日子了,我身边的这些护卫都是粗人,他们的坐骑草料的什么的也是一大笔开销,这里是一千两银子,算是我们在这里逗留的食宿。”

    季员外听了顿时脸都涨红了,竭力推辞-------此时人心惶惶,风声鹤唳,不要说他们,就是尚强县当中的所有人都巴不得林封谨能多留些时候!再说了,他们和陆九渊是同辈,林封谨这样的晚辈跑来居然还要收钱,这脸还要不要?

    ***

    接下来林封谨便很干脆的找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不消说,便是典型的奸诈小人他波。

    林封谨很干脆的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如下的名字:

    “老祖宗,张奇和罗为(通奸的下人),刘家三少爷,孙家大少爷,西山庵。”

    然后丢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过去,然后叫来了十名赤骑中人,让他们按照他波的意思做事,然后对他波道:

    “三天内,把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带到我的面前来,并且不要惊动其余的人。”

    他波看了看。认真的道:

    “主人,要是这其中有死了的人怎么办?”

    林封谨眼睛微微眯缝了起来道:

    “那就带与之最亲近的人。”

    他波的脸上忽然露出来了一种残忍而凉薄的笑容:

    “公子,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除了你说的之外,其余的就没有什么限制了?”

    林封谨忽然抬起头看着他,一直看得他波开始有些心惊胆战,这才淡淡的道:

    “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做事情一直都是不拘一格,不为什么狗屁规则而束缚,但是。也绝对不代表将不择手段这种事情弄成了习惯!这样叫做本末倒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波立即惶恐的道:

    “是。公子。”

    两人此时正在说话,远远的就见到了有个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激动道:

    “公子,公子。好多人都来了府上投贴,说是要拜会。”

    林封谨淡淡的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管家急忙大喜道:

    “大捷啊,大捷!听说斩杀了好几千的东海贼呢,还活捉了不少!”

    林封谨顿时明白,应该是王乡绅等人来了,自己的赤骑以蚕食战术,渐渐的将外面的东海联军射杀到了无法忍受的境地上,在连续组织了几次反冲锋以后,东海联军终于忍耐不住。彻底的崩溃了开来。

    这时候,赤骑再乘势追击,后面组织的那些乡勇团练高声呐喊。一拥而上,东海联军当中本来有人还存了杀回马枪的心思,结果一见到后面居然还有援军,发觉对方唯一的弱点兵力不足原来也是装出来的,顿时惊得屁滚尿流,心无旁骛的逃命去了。

    这样的追击战乃是最轻松的。对方完全都是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拿后脑勺和腚眼对着你。愿意爆头就爆头,愿意暴菊就爆菊,比撵兔子的活儿还松快,这一战打下来,当然是欢声笑语,大捷连连。

    不过对于林封谨来说,这样的“胜仗”完全就不值一提,估计这些乡绅们就是请他去吃庆功酒的,林封谨哪里瞧得上这样的庆功酒?很干脆的就推掉了:

    “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不过还会在这里盘桓一段时间,有打扰之处,请多包涵了。”

    这管家小心翼翼的听着,一个字也不敢漏,然后马上就出去回话,林封谨再叮嘱了他波两句以后,便让他去做事,结果隔了一会儿,又有人来通禀,说是王乡绅请见。

    林封谨心道这人好不晓事,我都说了抱恙了,居然还这样巴巴的跑来,这是觉得自己好说话一点吗?!!顿时就有些火冒三丈,不过他立即又想了想,又觉得王乡绅这人似乎不是不识大体的,难道真的有什么事吗?于是便道:

    “请,前面会客。”

    很快的,王乡绅便走了进来,林封谨拿一条帕子包了头,装作是头疼的模样,一来便拱手道:

    “王员外多多担待,我自小这身上就有病根,实在是不敢乱说,这一次来到了家亲府上,乃是求医来的,万望海涵怠慢之处。”

    王乡绅这人乃是做过知县又被打落下来的人物,眼光还是在的,知道林封谨必然来历不凡,他手下的这百余骑若论精锐,不要说是这县里面的厢军,便是大将的牙兵与之相比,也是要逊色一筹,这样的人物他如何敢拿大?急忙连声道不碍事不碍事,见到了林封谨似乎没多大耐心,便很干脆的道:

    “刚刚听贵属下说起来,似乎公子是为了季家的真小姐而来?”

    林封谨一愣,马上就意识到是自家的那位向导那里露出来的口风,因为这事情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没有刻意瞒人,林封谨对外的说法便是要去取一件药引,这药引必须要季家的大小姐才配得来。

    而自己这个向导在本地也有熟面孔,估计被王乡绅几杯酒灌了下去以后便什么都说出来了,有道是官儿会钻营,这王乡绅看起来虽然不为官十多年,这一件本事反而长进了。

    “对了哦!”林封谨马上又想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这一战斩杀东海贼人可以说是数千,还击溃了攻入县城的贼寇,什么头颅,缴获都是现成的,还有几百名俘虏!林封谨是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眼里。

    可是,这对各位乡绅来说,都是一件殊功啊!!

    当今五国混战,尤重军功!!

    以林封谨北齐国人的特殊身份,在外人看来他也很难将这功劳全吃下去,哪怕确实是他的功劳。

    那么王乡绅此行前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林封谨忍不住就是一阵心烦,想要迅速结束谈话,不过这王乡绅却是低声笑道:

    “林公子想必没有在季家找到真小姐吧?季家人早就将真小姐赶了出去,不过,我今日前来,却是给林公子分忧的。”

    “咦??有点意思了。”林封谨立即就是心中一动,这老东西还挺识趣的,那就好说,他最讨厌的是贪得无厌的人,假如王乡绅真的是在这方面帮了他的忙,这一份战功全让给他又如何?

    “哦?敢问怎么分忧?”

    王乡绅压低了声音道:

    “公子为了我们这四乡八里的百姓挺身而出(.......此处省掉五百字歌功颂德的话),却又有事为难,那么王某敢不尽力,便四处打听,这才听说一个月之前,有人在黄花淀附近看到她。”

    林封谨眼神凝重了起来:

    “此话当真?”

    王乡绅道:

    “半点不假,因为这位季家真小姐最喜欢吃的就是新鲜莲子,每年都是会叫了人去买来的,小女与之有旧,所以知道得十分清楚,而看到她的这个人也不是外人,乃是一个在季府里面呆过的浆洗婆子,因为喜欢多嘴被开了出去,娘家却是在黄花淀。一个月之前在黄花淀当中采菱角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条船,船上就是这位真小姐。”

    林封谨立即追问道:

    “这船有多大,船上有多少人?她敢打包票是真小姐不是看错了人?”

    王乡绅笑眯眯的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因为府上的黄嬷嬷回家探亲的时候,也就只当成了一桩闲谈来听,不过已经去叫人找那婆子了,应该明天就能回来。”

    林封谨点点头,忽然一笑道:

    “今日这一战大溃东海贼,也多亏了王翁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亲临敌前,当居首功啊。”

    王乡绅听了以后已经是顾不得矜持了,笑得脸上开了一朵菊花似的,他大战的时候缩在了后面的车厢里面念佛,马夫什么的都在车辕上不许下车,一旦前面有坏消息传来,不消说马上就要坐了马车逃走先。这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亲临敌前九个字,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是,林封谨这么一说的话,旁人便是想要有异议的话,都是说不出来,人人都知道他手下的那百余骑乃是何等的猛兽!东海贼够凶吧?沾边就让你家破人亡,可是这样的东海贼在他的这些手下面前,简直就像是山鸡兔子那样的温柔!他既然这么说,这功劳也就板上钉钉了。

    “有了这份功劳,当年自己的仇敌已经是告老了,自己今年才五十一,再去送一笔礼,兴许还能谋个县丞做一做呢。”王乡绅这样兴奋的想道。

    县丞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县里面的丞相,仅此于县令的二把手,拿现在的行政职位来说,一把手是县委书记,二把手就是县长。(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义卖

    林封谨接下来又想了想道:

    “我身边的这些护卫今天也是辛苦了.......”

    王乡绅立即心领神会:

    “劳军那是应该的,这不猪羊酒肉都早就制备好了吗?”

    林封谨摇摇头,杀戮以后的宣泄还是必要的,并且喝醉了以后的话,自制力便更差了,与其以后闹出来些什么逼奸的丑事,还不如防患于未然,便开门见山的道:

    “我看尚强县是个大县呢,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青楼?”

    王乡绅是个擅于揣摩上意的人,犹豫了一下道:

    “若是加上私娼什么的话,还是有个七八家的。”

    林封谨皱眉道:

    “这么少?”

    王乡绅苦笑道:

    “这个,尚强县今儿的情况公子你是知道的,这七八家里面如今有没有做生意的都很难说呢。”

    林封谨摇摇头道:

    “见了血,杀了人,总得有个宣泄的地方,否则的话为什么东海贼喜欢洗城?我这里拿两千银子出来,王先生得想想办法。”

    王员外一惊道:

    “这怎么敢当?林公子你这不是要打我等的脸吗?!快收起来快收起来,此事老夫一个人是不成的,总得找人商量商量。”

    林封谨点点头:

    “那就拜托了,我的这些手下性情暴戾,又见了血喝了酒,杀人放火有我弹压着不敢,可是总得找个宣泄的去处吧,一旦发了性子扰民的话就不好了。”

    王员外心道这份功劳也是他娘的不好拿,老夫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有身份地位的人,居然还要去帮他们拉皮条!当下就去找到了几家缙绅一谈,当然他此时狐假虎威,说话肯定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就是道:

    “大家都看到到了林公子手下那一批人了吧?是不是堪称虎狼之士?”

    众人点头,觉得都没说的。

    王员外接着道:

    “大家都是读过史书的,大军杀伐攻城,破城之后,往往民不聊生,哀号痛苦,我等今日也是险些惨遭涂炭,为什么?便是军士杀伐之后,心中的残暴杀意需要宣泄,此乃人的本性,林公子手下那批人如此暴烈,今天厮杀一阵后,难道指望他们念经吃斋就可以平息吗?”

    “所以林公子便拿了两千银子给我,问我什么地方有烟花之地,要给他的麾下人买春,为的也是不扰乱地方,我等能收这个钱吗?当然是坚决推辞了,不过某在此道上实在不熟,所以看大家有什么办法。”

    王员外这么一说,当下便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是某某楼的常客,愿意去问问,然后又有人虽然这方面不熟,却愿意出钱就当是劳军了------此时在场的这些大户也都去县城当中转了转,见到了整个县城里面还是有不少人家破人亡的惨状,兔死狐悲之余,也是知道今天多亏了这些草原蛮子的庇护,所以对其感激那是真心实意,虽然出钱出力也是心甘情愿,没有什么二话。

    结果他们去问了几家楼子以后,楼子里面的老鸨最初都说不做生意,兵荒马乱的,不过一听说是救了整个尚强县的那些草原蛮子,商议了一会儿,还有有一大半的姑娘愿意去,并且有的还“义卖”不收钱,林林总总也是有五六十人了,这算上赤骑当中守夜的,还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心思的,总算是够劳军的数目了。

    这些姑娘们本来是做好了要被这些草原蛮子好好折腾一番的准备,但是,林封谨身边的这些赤骑中人能陪在旁边,都是他认可的好苗子,要授以兵法有大用处的,加上吴作城的汉化程度本来就不少,所以这些护卫虽然在提枪上马的时候还是如狼似虎,比她们料想的好太多了。

    再说这些姐儿都是专业人士,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闺阁大小姐,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又是心甘情愿,遇到了这样的精壮猛男,有的甚至存了要别别苗头的念头,让林封谨身边的这些草原男子领略到了与草原豪迈女子完全别具一格的若水温柔风情,顿时有不少人就沉迷了进去,连点三十二个赞。

    而这些姐儿虽然大部分都不收钱,但林封谨怎么会连这点皮肉卖笑钱都舍不得?

    第二天问了问部下的口风,差不多都是给的好评,那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去让人去了县城里面的金店,将里面的金钗收购一空,不消说,免费劳军的姐儿一人一支,你们不卖可以,但是我送来的也不是嫖资,是礼物,不要难道是看不起我?

    这下子这些免费劳军的妓家既得了“义妓”的名头,又拿了实惠,自然是十分欢喜,于是有的觉得昨天晚上恩客还不错的,那便又去上门痴缠,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林封谨离开尚强的时候,居然有十来个赤骑给这里的女人赎身带回家去做妾,林封谨对待赤骑那是没说的,直接掏钱就是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

    第二天一早,他波便叹着气来找林封谨,宣告他的任务首先就失败了某项,因为季家的那位老祖宗咽气了以后,居然身边的弟子第一时间就将其烧化了,说是老祖宗之前早就交代过的事!

    本来季员外是不信会有这种事的,但是这些弟子都是众口一词,也就没办法了。

    等到他波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尸体都化了灰烬,委实也不能怪他。

    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他波,林封谨也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道:

    “非战之罪,不过这也确认了一件事,这季家的老祖宗确实是有问题,并且死后的尸体应该有什么很明显的疑点,甚至连入殓的手续都不能做,所以才会采取一咽气就烧的做法。那么,第一个提出来主张烧尸体的人应该知道些什么。”

    他波被林封谨鼓励了以后,顿时也就眼前一亮,继续去做事了。林封谨想了想,忽然考虑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自己昨天杀掉的神使,貌似就是与这季家的老祖宗直接交过手的,这神使身上的有几道伤口看起来很是有些奇特呢!

    根据野猪的说法,那竟然和野兽造成的类似!

    一念及此,林封谨立即就让人叫野猪过来,同时将神使冻结以后的尸体从须弥芥子戒里面取了出来,只需要看看伤口,用不着化冰。

    野猪一过来以后,听了林封谨的意思,马上就眯缝了眼睛仔细的琢磨了起来,很快的就指着了那尸体上的一道伤口道:

    “主人,你看这里,这神使的皮肤何等坚韧,我的开天一斧头劈上去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劈开,可是这伤口却是从这里一直拉到了那边,并且皮肉翻卷,还呈现出来了锯齿的形状,歪歪斜斜的,就是拿锯子锯,也弄不出这样的效果来!在我看来,只有猛兽的爪子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还有,主人你看腿肚子这边的伤口也是同样的道理,歪歪斜斜呈现出锯齿状,这样的伤口只可能是被撕扯出来的,猛兽之类的一口咬住,然后连续不断的甩头或者是翻滚就有这样的效果。”

    林封谨沉默了一会儿,很快的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对来人道:

    “昨天季家的老祖宗和神使战斗的时候,应该是有很多人当场看到,叫两个看得最清楚的目击者来。”

    林封谨的这个要求很快就被得到了满足,然后他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是季家的老祖宗没有使用武器,是空手对敌,第二是在对战当中,场中有一层灰色的雾气,使得战斗都是显得很不清晰。

    这样一来的话,自然就不难得出结论了:季家的老祖宗确确实实有问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林封谨沉思的时候,外面又有人敲门,说是有人来拜会。

    林封谨此时哪里有闲心来做这些应酬?很不耐烦的就干脆摆手道:

    “不见。”

    不过通传的季府管家却是有些畏惧的道:

    “表少爷,来的是衙门里面的郭师爷啊!”

    林封谨盯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哦?郭师爷很厉害吗?一个师爷就把你吓成这样?”

    季府管家朝着左右看了一眼,颤声道:

    “那可是郭扒皮啊!周县令来这里做官了以后,尚强县就有六家大户破家,据说背后都有郭县令的影子!”

    林封谨听了以后笑笑道:

    “原来是一条走狗,不管他,何况,这家伙想要说什么我都猜得出来,懒得看他的那张嘴脸。”

    这时候,季员外听说了这事情也急忙赶了过来,苦笑劝说道:

    “贤侄啊,就当是给老夫一个面子好吗?你终究是要回北齐的,可是我季家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啊,这郭扒皮心狠手辣,一旦逼急了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林封谨见到了季员外发话,眼中冷光一闪道:

    “好,我就去见见他。”

    当下林封谨在房中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身上便没有了那种逼人的气质,还有内敛的锋芒,就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富家子弟区别不大,这才来到了外堂,便见到了这位郭扒皮郭师爷。

    与想象当中相悖的是,此人居然不是什么獐头鼠目看起来就是卑鄙下流的那种,而是相貌堂堂,眉毛浓黑,颌下的五柳长须修剪得可以说是十分的得体,说实话,这卖相若是穿上官服以后去扮一个御史也是做得的,一看就是正气凛然的那种。

    虽然林封谨让他等了许久,这郭师爷居然毫无芥蒂之色,只是安然的在那里品茗而已,一见到了林封谨过来,便站了起来,呵呵热情大笑道:

    “这位一定就是赶走东海贼,救我全县百姓于水火当中的林公子了?”

    林封谨听了以后忙摆手道:

    “哪里哪里,师爷千万莫要信了那些以讹传讹的话,明明是东海贼分赃内讧,王举人他们组织了乡勇乘机袭击才有了这等效果,和我有什么关系?”

    郭师爷听了以后微微一愕,立即就恢复了平静,笑道:

    “这是说什么话,满县上下都在哄传林公子你的恩德呢!说是百骑破万敌,好大的阵仗。”

    林封谨苦笑摇头道:

    “师爷你想想看,什么百骑破万敌,这他娘的不是戏本上的话吗?你说是不?乡间的愚夫愚妇话本听多了,见到了点事情就按照臆想当中来说,当时明明是东海贼当中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我等在马尾上绑了树枝,数百匹马奔驰起来尘土飞扬威势很大,加上还有一干民众摇旗呐喊,这才侥幸将敌人吓退。”

    郭师爷的脸色慢慢开始有了变化,不过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笑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听说贵属下连东海贼的耳朵都割了几麻袋呢!?”

    林封谨苦笑道:

    “三人成虎啊,大人,确实是有被割下来的耳朵不假,却不是我的人割的,乃是东海贼割的准备递上去报功,只是他们仓皇逃走的时候丢弃掉了,被我的人拾回来给城里人拜祭而已的,愚民无知,就胡说八道,结果搞出来了这样的误会......”

    郭师爷的脸色更加和蔼了,微笑道:

    “那么我似乎还听说斩首了不少东海贼的首级呢。”

    林封谨叹息道:

    “死了那么多的人,割些脑袋下来谁知道?我其实就是个贩马的,什么都不知道,王乡绅他们给了我几百两银子,让我不要乱说话,郭师爷,你是衙门里面的人见多识广,能不能给我说说,什么叫乱说话?”

    郭师爷的眼前顿时一亮道: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

    林封谨此时有些愁眉苦脸的道:

    “我只是个来访亲的啊,可是一来就遇到这种事情,完全是搞得我一塌糊涂的,我完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这一次真的不应该来!”

    郭师爷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不不不,你来得好,你正应该来啊,你不来的话,这不就是个死局了吗?”

    说完就直接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林封谨摊开手,愕然环顾四周道:

    “这,这位郭师爷怎么,怎么走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旁边旁听的季府管家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发觉自己似乎无法用语言来表示自己的心情,只能苦笑道:

    “表少爷,表少爷,哎!!怎的会这样?”

    林封谨的眼中,再次浮现出来了逼人的锋芒:

    “正好,东家之子这件事扑朔迷离,我也需要官方的强力帮助,哼哼,套子已经设了下去,若是尔等没有恶意的话,那么自然就万事大吉,一切好说,若是你们早就图谋不轨,呵呵,那么就不要怪我了哦。”

    ***

    林封谨早就判断了出来,尚强县的这周县令以及其身边的智囊团队很不精明。

    -------因为精明的官员怎么可能将麾下的民众弄得天怨人怒?最高明的贪官,那是一面可以贪墨得盆满钵满,一面民众还要含泪挽留大喊青天,同时上司对其也是印象极好,评价很高的那种。

    像是这周县令只会刮地皮搞得民怨沸腾,连上司对他印象也不好的蠢货,智商能高到哪里去?

    所以,林封谨的这个套子就是为他们设的,看得出来,这周知县相当相当的心急,郭师爷一回去还不到两个时辰,他们便很干脆的动了手,组织乡勇的王乡绅那帮人便被直接“请”去了知县衙门,然后就出不来了,说得直白一点,那便是被软禁羁押。

    本来说实话,依照王乡绅这帮人此时的身份地位,差不多在地方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不可能这么草率的被这知县羁押的,否则的话很容易引起大事件。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东海贼入寇,人人自危,并且尚强县还是被攻破了以后才反扑回来,加上官府的公信力也是深入人心,这才被知县得手。

    绕是如此,很多不明就里的民众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林封谨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反而微笑了起来,这正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让周县令这昏官感觉到了威胁-------什么威胁?

    他一个父母官有守土殉国的责任,结果自己刚愎自用,搞得内讧了起来把城丢了,最后却是一群乡绅组建的义勇将县城收复了回来,还有斩首溃敌的大功,这件事情若是坐实了的话,百姓会怎么想?-------虽然这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上官会怎么想!!朝廷会怎么想???

    所以,站在周县令的角度上来说,那这个功劳就必须是假的!!林封谨对师爷随口捏造的几句假信息,落到了这家伙的耳朵当中,便是有觉得疑点,却也是会选择性的无视,因为他根本就需要这些借口,这些理由。

    否则的话,他就得丢官弃职,他就得万劫不复!而从周县令之前的那些经历上来看,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所以他动手得比林封谨想象的都快!

    只是这一动手,便恰好落入到了林封谨的圈套当中。

    此人本来就刚愎自用,贪婪成性,已经给县城当中的缙绅留下来了不好的印象,接下来这厮在守城当中公报私仇,更是让这样的印象加速发酵,最后他悍然锁拿组织乡勇的这几位缙绅,则是彻底的将自己推到了尚强县缙绅的对立面上去!

    就在这时候,林封谨忽然听到了外面的一连串脚步声传了进来,然后便是季家的管家小步快跑着走了过来,苦着脸道:

    “表少爷,表少爷!!衙门里面的吴捕头过来了,说是要买马。”

    “哦!?”林封谨眉毛一扬,用一种天真的口吻道:“真的吗?那就卖啊,开门做生意,买卖都是天经地义的!我本来就是贩马的,有生意上门是好事呢!”

    季管家看起来都快哭出来了:

    “可,可是吴捕头只肯出一两银子一匹马!”

    “哈哈哈哈!”林封谨听了这句话以后,忽然仰天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这样的价格,真是令人心动呢,真是慷慨大方!我这就去看看。”

    ***

    林封谨来到外间的时候,便见到了这吴捕头。

    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绝对不像是个捕头,而是个杀猪的。

    大概是天气热的缘故,这厮将前襟都解开了来,露出了长满黑毛的胸口和油津津的大肚皮,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酒和狐臭混合的味道!这厮一见到了林封谨,便是用他香肠一般粗大的手指戳了过来:

    “喂??你就是那个狗屁马贩子?说,说话!”

    林封谨任这根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奇特的笑意道:

    “是的。”

    这吴捕头从旁边拿出来了一个钱袋,摇了摇,有些贪婪的听着里面的响声,然后才丢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喷着酒气道:

    “我要买马。”

    林封谨看了看那个钱袋,里面竟然是铜钱,立即就变幻出来了愕然不解的表情: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家的马都是从草原上贩来了,在盖平的时候有人出四百两一匹我们都没卖呢??”

    一听到了四百两一匹,这吴捕头的双眼立即就发直了,然后猛的打了个酒嗝出来,双眼放光的道:

    “四百两一匹?”

    然后马上就转换成了凶神恶煞的表情道:

    “放屁!你的这些马明明白白就是贼脏,你是东海贼的内应,从他们那里收购来的马匹,然后贱卖掉,本官已经是侦破得十分清楚,现在就是要拿你回去归案的!”

    林封谨马上就“惊恐而愤怒”的道:

    “你胡说什么!我的这些马儿都是有通关的凭证,还有过府的画押,你说我的马匹是贼货,有什么证据?”

第四十章 设计县令

    吴捕头立即凶神恶煞的道:

    “要证据是吧?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仔细的搜查一番不就有证据了!”

    说着便有人欺上来,一条铁链就套到了林封谨的脖子上,林封谨立即就惨叫了一声,马上服了软。

    吴捕头轻蔑的笑了笑,像是这样的人他见得还少了?锁链一套,枷锁一上,什么贞洁烈女,英雄好汉都马上就变成了软骨头!于是,很快的,尚强县的民众就都看到了一幕:

    那就是作恶多端的吴捕头洋洋得意的走在了大街上,身后牵着一长串的马匹,后面还有几个连滚带爬追赶着的伙计,边哭边叫:

    “不能啊,大人,这样的好马至少也是得四五百两一匹,你丢了两贯铜钱下来,就要将咱们的这一百多匹马牵走,那是要逼咱们东家上吊啊!”

    这一幕很快就到处哄传了开来,听闻的人无不是义愤填膺,大骂狗官。

    听闻了林公子也遭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被抓走的五家缙绅的家属就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的要请林公子出面找狗官讨个说法,此时就连其余的缙绅也是感觉得兔死狐悲坐不住了,觉得再这样胡搞下去,搞不好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被当成了养肥就可以杀的猪的感觉真的是非常不好,于是联名摆酒要请知县出来吃饭。

    这所谓的吃饭,就显然是要这周知县给个说法了。

    但是。周知县此时却也是骑虎难下啊,为了捍卫他自己的官帽,那么抓错人之类的是一定不可以认的!这种事情一认下来的话。我错?那就是这王乡绅几人做得对了?

    当然,自己威望受损倒也是次要的,只是......王乡绅这几个人假如做的对的话,那么击溃东海贼的军功就是实打实的啊!

    那么,旁人一下子就会有疑问,为什么这样的大功当地的知县没有拿到,反而是被几个缙绅拿到的呢?

    恩!多半是这个知县太无能。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是周知县是决计不可能承认并且面对这个现实的,相反。他此时觉得“那个该死的马贩子”(林封谨)所说的才是真相,何况说实话,林封谨前来以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也确确实实有些超出常识。

    如狼似虎的东海联军直扑而来,县城的守军在他们的进攻下丢盔弃甲。甚至连城墙都挡不住他们前进的步伐.......却是在百余个马贩子的护卫外加几百名簇拥在一起的农民乌合之众的攻击下崩溃!被追杀数十里,遗尸遍野!

    这种事情若不是亲眼目睹,真的让人觉得是在信口开河,周知县也不是傻子,能做到知县的人,必然都是人精,也正是因为这最关键的一点,让他选择性的忽视了很多东西,偏执的相信了林封谨的谎话。

    所以。尚强县的缙绅摆的这一桌酒宴,本来是他的最后机会,可是........周知县却表现出来了他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一面,非常干脆的放弃了,杀伐果断到了什么程度呢?直接就派了个衙役来说了一声:我家老爷说他病了就完事了。

    而这句话一说之后,便是意味着这位一县父母官彻底的与满县的缙绅决裂,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上!

    假如是在平时的话,敢这么做的县令便要面临着两大窘境。一是政令不行,被完全架空!

    这时候的政府要传达任何行政命令下去。实际上相当于是无法直接传递给普通的百姓,而是由缙绅转达,此时宗族,家族的凝聚力之惊人,那是难以想象的。甚至衙门里面的衙役,小吏都会出工不出力。

    因为县令通常三年一换,而衙门里面的这些“吏”是一直都不会走的,是当地缙绅的同乡-----不仅仅彼此要相处几十年,更是连子孙也是要打交道的,所以,一旦整个缙绅阶级都与县令发生了冲突,那么吏员一定是站在缙绅这边的。

    第二大窘境,也是缙绅们的杀手锏!那就是纳税。

    古代考评官员的很重要一点,那就是每年缴纳的税额,哪怕现在也是gdp为核心,在其他的方面弄出来了问题的话都还有办法补救,但是,在这方面出了问题的话,那就是没得救了,连税都收不上来的地方官,估计直接会被同僚或者上官在心中划到“低能儿”“弱智”这个档次当中去,与之交往都是一种耻辱。

    不过,现在却是战时这种极端的时期啊!

    说实话,这周县令在盘剥,揽权方面还真的有一手,此时全县上下,若论纸面上的武装力量,手握厢军的他还真是最强大的。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此时的周县令就是“兵”,甚至这帮缙绅都不能叫“秀才”,根本就是一群肥猪,只要一顶“通贼”的帽子扣上来之后,就相当于是取得了屠宰资格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让他们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而在这个时候,更是令他们几乎觉得天旋地转的事情发生了,被抓进去的五位缙绅非但没有被放出来,更是被扣上了“勾结东海贼”“图谋不轨”的帽子,直接连家宅都一道封条给封了,预期明天就要抄家。

    周县令向来的原则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何况他现在是真缺钱,县城被攻破那是事实,虽然后面又反攻了回来,可是府库已经被洗掠了,守土不力的帽子肯定会扣上来,要洗刷掉这顶帽子,要么就全家一起去战死,要么就得让上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尚强县乃是大县。他在这里呆了两年,堪称酷吏,颇多被人攻击的地方。也就是在逢迎上司很有心得,可是逢迎上司那可不能只用嘴说,得拿银子去砸,周县令便只能打这被羁押的五家缙绅的主意。

    他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肯定是与尚强县的所有缙绅对立了,可是这就仿佛是饮鸩止渴,不喝的话马上死。喝以后却至少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从这五家人那里捞到了足够的油水以后。再来修复关系也来得及,毕竟他是官,对方是民,有先天的优势。这帮缙绅想要拿出实质上意义报复的家,那得等到收秋粮的时候了。

    虽然说距离九十月也不太远,但是,莫要忘记了这里刚刚被东海贼洗掠过,朝廷当中很可能会免税,甚至要拨下来赈济的粮食,哪怕不免税,这帮刁民不交税,自己也是有充足的理由说是民不聊生。不忍心收税做个强项令,反而还会得到美誉。

    因此,不管怎么盘算。怎么把缙绅得罪到死,那么也是还有一年多的缓冲时间,再说了,只要将上司哄得开心,实在不行的话,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请托关系平调开去就是了。实在不行的话,那么尚强是大县,自己吃点亏去个中县也可以,宦海浮沉几十年。

    这就是周县令的想法,事实上他也将尚强县缙绅的心态拿捏得十分清楚,算准了你们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

    只是,周县令却是漏算了一个人。

    那便是林封谨。

    事实上,他的心态会发生如此微妙的转变,便是林封谨和郭师爷的那一番对话,间接微妙的影响到了他的心理变化。

    周县令更想不到,林封谨已经是悄然布置下来了一个恶毒的局,等他自己跳下去!

    ***

    夜已经深了,

    林封谨却还没有睡觉,他此时正在看书,颇有几分书生挑灯夜读书的味道。

    但是书封面上《肉蒲团》三个字却深深的出卖了他的行为本质。

    忽然之间,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了,他波喘着气带着两个人在外面停住了脚步:

    “公子!”

    林封谨道:

    “进来。”

    他波道:

    “果然有猫腻,当年出面指证真小姐与他通奸的仆人已经死了,据说了发了疾病得了绞肠痧死的,我们连夜去将坟挖了开来,发觉这人的死因看起来没有问题,浑身上下的骨骼什么的都十分完整,可是,他棺材里面的白骨,却是呈现出来了一种十分诡异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胎儿在母体当中的蜷缩的样子。”

    林封谨皱眉道:

    “竟然有这样的事??”

    “这个人应该是被一种很特殊的方法杀死的,他死掉了以后,尸体上的大筋会率先的溶解,腐烂,所以尸体会诡异的收缩,最后的骨头会呈现出这样诡异的模样。在毒药里面,牵机毒就能起到类似的效果,不过绝对没有这样的明显。”

    此时林黎忽然像是鬼魅也似的出现了,这一路上林封谨都没有要他出手,同时也是让他易容以后深居简出,便是要杜绝一切意外的发生,毕竟林黎这位前大给给施展出来的降头术留下来的一些线索十分明显。毕竟此时的林黎还需要徐蛴螬这个神官的身份,否则的话想要混入到东海联军的大营当中,刺杀胡瓦图兄弟势必要艰难百倍,不过用他的经验来判断一些事情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类似于牵机毒的效果?”林封谨沉吟道。

    被林黎这么一说,林封谨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那却是他在涂章家的时候与涂章狼青闲聊的时候谈起的。

    涂章狼青的绝技,便是瘴气蜘蛛,这门奇功异术可以说是相当的变态,恶毒,唯一的缺点就是发作太慢,对敌人的即战力的削弱太差!但是,这玩意儿哪怕是武亲王钱震这样的变态,也是决计不愿意挨上一下的。

    不过,根据涂章狼青的说法,他的这一门功法却是有来历的,乃是从三百年之前鼎盛一时,甚至一度在茫茫沙海里面建国的摩尼教当中传出来的,在镇教神功当中也只能排到第三。

    要知道。摩尼教走的就是“诡”“奇”“邪”的路子,似瘴气蜘蛛这样凶残而阴毒的功法,居然也只能排到第三位?

    林封谨当时就有些好奇。便继续追问了下去,涂章狼青便告诉他,当年涂章家的先祖也是个商人,平时便习惯行走于西域葱岭的这条商道,结果在某一日非常倒霉的发觉天空完全阴沉,看起来竟是在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沙暴!

    涂章家的先祖也是长期跑商的人了,知道在即将遇到沙暴的时候。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跟随着骆驼走,若是有一线生机的话。骆驼必然能寻找到。于是他便跟随着骆驼一路苦苦行走,直到沙暴来临了也是没有放弃,最后在一片天昏地暗的时候,终于寻找到了避风处。好容易拣回来了一条性命。

    等到沙暴平息下来的时候,这才发觉居然来到了一处空前的废墟当中,这处废墟应该是上面覆盖的黄沙被沙暴吹走了的缘故,这才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这里便是当年摩尼教建国以后修筑出来的神殿。

    涂章家的先祖进入到了神殿以后,发觉神殿里面在供奉摩尼神的下方,有着四朵雕刻得极其精巧的大莲花,其中有三朵都已经呈现出来了开放的状态,看起来里面的莲花花蕊当中应该是有放置东西。

    他想尽办法,终于找到了打开另外一朵莲花骨朵的机关。瘴气蜘蛛的秘本便是被供奉在了里面,乃是一张用铜锻造的书页。

    从旁边的壁画记载来看,这四朵莲花当中。存放的便是摩尼教的四大镇教神功,瘴气蜘蛛排第三,所以用铜页,排名第四的则是用大理石雕刻的书页,而第一,第二则是分别为金页和银页!

    因为壁画被风蚀得很厉害。所以只能看得出来上面的一些只言片语,从这些片段里面了解到。前面的两门神功都是没有了瘴气蜘蛛对敌人的即战力削弱太慢的弊端,并且瘴气蜘蛛是引天地之间的瘴气入体,赐以魂魄,腐人血肉,那两门神功则是引天地之间的邪气,戾气入体,一门是腐人经络,最强的那一门则是腐人骨髓!

    此时看起来,这“腐人经络”四个字,倒是和这家丁的死状能挂得上钩。

    林封谨沉吟了一会儿,却是见到他波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

    “还有什么?”

    他波嗫嚅道:

    “没有根据的事情,小的本来是不应该在公子面前多嘴的,但是......季家老祖宗死掉以后马上烧掉尸体,是不是还存在有一种可能?”

    林封谨的眼神一下子就锐利了起来,人不是万能的,每个人的思维都必然会存在盲区!他波这句话,一下子就令林封谨想到了确实还有一种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尸遁?这烧掉的尸体是别人的,季家老祖宗还活着?”

    他波急忙道:

    “这只是小人的猜想,就情理上来说,季家的老祖宗活得好好的,也完全没有必要玩这手啊!他的这一手又是玩给谁看的?”

    林封谨微微点头道:

    “你做得没有错,确实是应该将所有的东西都考虑得面面俱到!去吧,我希望你能带给我更多的好消息。”

    他波离开了以后,又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躬身对林封谨道:

    “公子,已经准备妥当了。”

    林封谨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道:

    “今天居然有人告诉我,那个什么狗屁郭师爷心狠手辣?嘿!这样的蠢材也配得上这四个字??动手吧,咱们的马儿寄养在这些蠢货那里,虽然不会亏待,但总归还是自己养着的好。”

    那高大的身影抬起了头,正是赤必雄,正色道:

    “是,公子。”

    林封谨闭上了眼睛,然后道:

    “将那五家缙绅的家属带进来,要说话能管事的,最好是长子,亲兄弟之类的。”

    很快的,这五家人的家属便来了,林封谨沉默着不说话,良久才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这些人怎么可能在气势上和林封谨这种手掌千百人生死的家伙分庭抗礼?甚至有胆小的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这时候林封谨才道:

    “你们是想要家主死。还是活?”

    ***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整个尚强县当中忽然传来了一连串的惊惶大喊声:

    “东海贼暴动了!!”

    “东海贼卷土重来了!”

    “东海贼杀回来了!!”

    “.......”

    这些大喊声,立即就狠狠的在尚强县民众心口上那条血淋淋的伤口上。又狠狠的撒了一把盐!他们刚刚才惨遭过战乱,亲身经历或者至少是目睹了友亲的家破人亡,正是惶恐无比的时候,那脆弱的心灵此时的惊惶可想而知。

    这时候外面一片漆黑,又是兵荒马乱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只能缩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用粗苯家什将门顶上。然后颤抖着缩在了被窝里面念着诸天神佛的名字求保佑。

    然后就听得外面一连串的喊杀声,好在这些喊杀声并没有在他们家门附近多停留太久。而是听得有人兴奋的用东海贼的口音喊道:

    “灌,灌,灌啊!!”

    “县衙里面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啊!”

    “大家快些上啊,别让狗官逃了。他家里面可是有钱得很,刚刚抄了十多家狗大户的家产,全部都收在了库房当中,银元宝拿来当地板,金元宝拿来当柱子,手快有,手慢无啊!”

    “杀杀杀,挡着咱们财路的,脑浆子劈出来!”

    “......”

    这些声音几乎是在全城的大街小巷里面转着喊。几乎七八成的市民都听了个遍,有大胆子的想要伸个脑袋出来看个究竟的,立即就是一支利箭射过来。还是穿透了耳朵刺进去,顿时将这人痛得哭爹喊娘的在地上打滚挣命,有了这些榜样在前面摆着,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出来的?

    但是县衙里面金山银海的传言,却是被每个人都记在了心里面,

    隔了一会儿。县衙火起,县衙里面的人只要是想出来的。便是一排弓箭默不作声的射过去,那箭簇的准头忒不出来的话,便是往里面猛投火把,这时候县衙里面都是慌乱成一团,自然就顾不上关押在牢房里面的几位缙绅了,不过如果有人进去的话,那么就会发觉那牢房当中可以说是空无一人,而本来应该被关押在里面的几位缙绅却都已经是在外面了,具体的说,是躺在了县衙外面十来丈外的客栈二楼的软榻上。

    这五位缙绅都是十分狼狈,因为周县令这个人十分刻薄,并且也信奉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道理,所以当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客气了,自然是严刑拷打先拿到口供再说,然后再慢慢榨干油水。

    虽然这五位缙绅都是意志薄弱的人,一上刑以后坚持不到十秒钟马上就招供了,但也是吃了不小的苦头,受伤最重的被敲碎了一根手指和一根脚趾,受伤最轻的也是吃了一顿皮鞭,更是被跳蚤贪婪的吸了好多大包出来。

    这些人精如何不知道这狗官周扒皮已经是下了死手,所以此时一面看着燃烧的县衙,一面破口大骂其祖宗十八代,怨毒之意可想而知。

    林封谨这时候已经看着他们道:

    “今日满城上下都知道东海贼的俘虏暴动,里应外合来袭尚强,而周知县公忠体国,大呼杀贼,最后英雄的殉职在了县衙当中,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但是这尚强县却是不可一日无人主持,毕竟东海贼已经是连番来了两次,总得有个人出来调度总揽全局。若是能够力挽狂澜,稳定局势的话,那么想必朝廷会不吝封赏的。”

    林封谨这句话一说,一干人眼睛同时都亮了起来,本来他们心中也是很迷惘和惶恐,弄死了这周扒皮乃是杀官的大罪啊!虽然自己不弄死他,他就要弄死我,但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可是听林封谨这么一说,居然柳暗花明,不仅仅可以弄死周扒皮,似乎连他的位置都能坐上去,这就真的是令人眼热了,乃是财色兼收,哦不对,应该是命和官位兼收的美事,一个个顿时就心热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扶植知县

    不过林封谨却是暗地里给王乡绅使了个眼色,皱眉道:

    “但是,在下有必要告诫一下各位,做县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此时县衙当中多名吏员,佐官都殉于贼手,并且还要负责灾后重建,抵御东海贼人,因此处理起来事情也必然是千头万绪,十分繁难,假如贸然上位的话,却是将诸事搞得一团糟,那么搞不好也是有大风险的。”

    林封谨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就仿佛当头给这些热衷于此的人泼下来了一头冷水。

    王乡绅却是做过一任知县的人,如何听不出来林封谨有些夸大其词,乃是在暗中帮他,当下便是心领神会,长叹道:

    “林公子说得极是,这委实是个烫手山芋,难,难,难啊!老夫先声明,这等把人放在火上烤的位置是坚决不去的。”

    有道是一个丑八怪两个男人抢就变成了天仙,美女大家都不要的话,那么都成了坑货,其余的几个员外一听王老狐狸都先撇清干系,仔细一想,都是觉得林封谨说得很有道理,一时间都是大眼瞪小眼的冷了场,不愿意担这苦差事了。

    林封谨却是皱眉道:

    “列位,现在可不是推辞的时候,这新知县虽然是个烫手山芋,但也非得咱们当中的人来做不可的!”

    “说得直白一点,任何的布局都不可能天衣无缝,新县令上任的时间一久。未必就发觉不了周扒皮殉国的疑点,一旦他发觉了追查下去,难道又这么巧合出现东海贼来杀了他?不杀的话。我那时候多半是回了北齐,那么列位呢?就等着全家上下男女贵贱,满门老小一起去给周扒皮殉葬吧!”

    被林封谨这么一说,几位员外又纠结了,感情这狗日的新知县的位置还非接不可,并且还要做好!这可怎么办?

    忽然,罗员外一拍大腿道:

    “咱们没有什么经验。老王却是做过一任知县的啊,他应该在这方面比较懂吧?”

    这句话本来是林封谨打算在他们实在是想不到的时候说出来的。没想到罗员外如此识趣,来了个助攻,王员外也不知道在心中毛遂自荐了多少遍,期待这句话不知道多久了。闻言心中大喜,面上却是拿出来了奥斯卡影帝一般的演技愕然道:

    “这,这如何使得?”

    其余的人顿时恍然大悟,纷纷道:

    “不错不错,就老王来做!”

    “众望所归啊!”

    “老王,你就为了大家牺牲一下啦。”

    王员外连连摆手,内心却是心花怒放,惶恐道:

    “这怎么成?”

    最后一直拿腔拿调足够了,这才长叹一声:

    “你们这是要将我放在火上烤啊!”

    总算是默认了此事。

    其实只要做过官的人就知道。尤其是做县令这样的一把手,根本就不需要事必躬亲,首在用人。自己抓好权就好了,县衙下面一共有六房,中央六部相对应,其首领由县令指派小官吏担任,称书吏或承发吏,直接对县令负责。

    六房又依纵横分为左右列和前后行。纵排是左列吏、户、礼三房。右列兵、刑、工三房;横排是吏、兵二房为前行,户、刑二房为中行。礼、工二房为后行。

    这样的话,基本的架子就搭建起来了,接下来自然有人去劳心劳力的给你上条陈,办实事,只要勤快一点,多往下面去走动走动,重点的工程多盯着点,捞钱的心不要太狠,这就能步入好官的范畴了。

    什么?林封谨说是缺少吏员佐官,哎哟喂,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难道还缺吗,又不是让他去受剐刑,而是让他做官?只要放出风声,大把人捧着银子求上门来呢。

    王员外虽然只做了一任县令,但宦海浮沉几十年,县尉,教谕的也都做过,对于尚强县本来死掉的那些佐官吏员什么的,心里面都是在说死的好,死得妙死的呱呱叫,死得他娘的还太少,周知县在这里做了几年官,这些人显然都是死鬼周知县的亲信,使唤这些人王员外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新官上任为什么要烧三把火,一是立威,更重要的是要找点借口将要害位置腾出来安插自己的人手心腹啊!

    这时候,外间忽然有惨叫声和骚动声,然后就安静了,很快的就跑了个人进来道:

    “公子,那些厢军有骚动,想要来救火。”

    林封谨不动声色的道:

    “然后呢?”

    那人道:

    “冲了一波,死了二三十个人就完全溃败了,按照公子的吩咐,为首的将官一个都没放过,射杀了六个人。县衙里面听到了援军的声音,也是想要冲出来反扑,结果全部战死。”

    林封谨点点头:

    “看来这帮家伙翻不出什么风浪了,县尊大人,我留三十个人给你,再从咱们组织的丁壮里面挑挑,足够维持城内的秩序了,我就不耽搁了,明天还要早起,先回去睡了。”

    林封谨叫县尊大人的时候,王员外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才道:

    “好的。”

    林封谨离开的时候,县衙里面已经是被火烧透了,烈火熊熊当中,周县令仰天惨号道: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竟然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我,不得好死!!”

    然后一根燃烧的梁柱轰然倒塌,压了下来,自此再也看不到周县令的身影,其他人早就倒在了逃走的路上了。

    眼见得火势越来越大,彻底的将县衙吞没,一名蒙着脸的高壮大汉对着手下的人道:

    “还在这里等什么?把尸体都抬起来丢进火场里面去。乘早弄好了回去睡觉。”

    ***

    营造出来这场闹剧的,自然是林封谨。

    他之前就派遣人去挑选过,将一两百名老弱病残或者受到了不轻伤势的东海贼单独关押到了一起。时间一到便打开门,让他们逃了出去,制造混乱。

    同时兵分两路,一路是由天狼和林黎带着五六十人去县衙放火,另外的一半人分成四五组,每一组里面都有七八个被抓走的五家缙绅的亲信,在大街上沿路喊叫过去。说是东海贼逃走,里应外合。务必要哄传得全城都知道。

    同时,为了避免有的“见义勇为”的人组织起来前往县衙救火,被撞破阴谋,所以便要营造出来外面相当危险的气氛。一旦有人聚集的苗头的话。那么就一箭射过去,只要不照着要害射就行,将这种苗头掐死在了萌芽状态就好。

    至于来救的厢兵就更不要说了,既然这支武装力量被掌握在了周知县的手里面,所以军官自然就早就被盯上了,他们都必须隔着城墙才敢和东海贼对峙,其战力可想而知。有着缙绅这种地头蛇的帮忙,厢兵一动就有信号发出去,林封谨便派出了二十张弓埋伏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先是从暗处狙射,将有头有脸的官儿弄死,然后迎面一阵狠射。厢军立即就是卷包大散。

    至于救人的事情则更简单了,林黎先用降头蜂探路,然后再以土豪金突袭,直接就将一路上的守卫给解决了,将那五个倒霉的员外救出来了以后,便围着县衙堆柴。泼油,放火。

    接下来五十来人稀稀拉拉的在暗处形成了一个圈儿。将县衙围了起来,无论是前门后门想跑的,钻狗洞的,翻墙逃命的,那火光照得亮堂堂的,完全就是个活靶子一射一个准。

    飞扬跋扈不是周知县的错,县官嘛,那是百里侯!灭门的知县,破家的府尹,人人都知道格外的威风。

    周知县最大错误,就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惹了一个错误的人!

    林封谨杀他有两个理由:

    一来是周县令是一只苍蝇似的嗡嗡嗡到处飞来飞去的,烦死人。

    更重要的,还是林封谨发觉东家之子这件事扑朔迷离,自己和属下都是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必须要用当地官方的力量才能事半功倍,像是现在最准确的关于东家之子的信息都是王乡绅帮忙查出来的。

    而周县令显然不能在这件事上帮忙,所以,林封谨不介意投桃报李,将他扶上去过一过知县的瘾,相信在这个位置上,他会更加上心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林封谨起床以后,外面已经有人在敲锣打鼓的大叫着了,说的自然是贼人已经擒杀,乡亲们不要慌张的话。

    这个时候,当地的缙绅已经接管了这座城市,在林封谨派去的三十名手下的强力支持下,当然,还有王乡绅之前的破敌功劳,他已经成功的打消了好几名竞争对手的心思,将周知县遗留下来的权利真空给接管了过来。

    令林封谨有些惊奇的是,王知县居然在治理方面展现出来了相当的水准,安抚百姓,赈济灾民,还有派遣丁壮修筑城墙等等,布置得可以说是有条不紊的,要知道,此时的尚强县民心惶惶,连县衙都被烧了,县城一度还都被攻破,林封谨自问若是自己来当这个知县,做得也顶多就是不过如此了。

    不过,王知县又有两大优势,第一他是本地缙绅出身,可以说是对尚强县内知根知底的,威望也很足,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来,所以一直古有明训,那就是不能在本人的籍贯为官。

    第二则是尚强县的人经历了两次动乱以后,实在是怕了,王知县从某种程度上就绑架了民众的这种畏惧心理,要他们出钱出粮出人,平时的话这种行为肯定会激发民变,但是,在东海贼攻进来后家破人亡的惨烈威胁下,民众就有一种拿钱买平安的感觉,因此一个个都是交得心甘情愿的。

    王知县这边倒是弄得风生水起的,林封谨那边却是陷入到了僵局当中---------他波的调查卡住了。

    这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这件事过的时间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死人都变成白骨了,他波已经很努力。遗憾的他不是福尔摩斯。

    季家老祖宗这件事倒是过去不久,林封谨却是在忌惮另外一件事:要是这老祖宗真的是没有死,以火化遁的方式想要脱身怎么办?自己贸然揭穿了他的秘密,这老东西会有什么想法?

    林封谨倒不是怕他,却是有些投鼠忌器,一旦这老东西恼羞成怒翻脸,自己杀还是不杀?对这样的高手留手那是找死。下毒手的话,回去告诉九渊先生就难开口了。总不好说先生,我一不小心就将你家亲戚给弄死了.....

    剩余下来的,就只有在黄花淀见到真小姐那条线索,不过黄花淀距离这里足足一百二十里。王县令派出去的家人倒是回来了,却是屁滚尿流逃回来的,据他说,看到了一望无际的东海联军,并且恰好是朝着这边而来。

    对于这位家人说的话,林封谨是不怎么相信的,因为他身边就有两个东海联军的前高层,对于其总兵力都是一清二楚的,东海联军的主战军队都回去休整了。剩余下来的几万人还要平铺在东夏的海疆上,弄出四处烽烟的样子,这么一算的话。来的能有多少人?根据林封谨的推断,绝对不会超过八千!

    八千人就想要来攻下尚强这样人口四五万的大县县城,唔,如果说是周县令还在的话,是有一定的希望的,遗憾的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王县令加林封谨的组合。不说别的,林封谨手下的那百余名赤骑都要将这些东海联军搞得头大如斗。

    不过。就算是这样,林封谨也是不敢拿大,真的带着一群手下去黄花淀当中,一旦被围的话,那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于是也只能忍了下来,好在林封谨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所以也并不怎么着急。

    随着这群东海联军的渐渐逼近,其人数也是被大致探测了个明白,人数比林封谨猜想的要多一点,大概在九千人左右,看起来先前被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的泥鱼乃是其前锋了。

    东海诸国的战法与中原迥然不同,中原诸国的前锋都是精锐,而东海诸国的前锋军都是战力最弱的一部分,用意有些类似于田忌赛马,将自己最差的部队给丢出去趟雷趟陷阱的。

    很显然,泥鱼军吃了亏,却也是将这尚强县的底细摸了个清楚,所以他们的主帅就挥军过来了,说是找场子也好,说是乘虚而入也好,总之是来了。

    很显然,入境的这支敌军令尚强县的居民引起了高度重视,林封谨却是相当淡定,就这区区八九千人,肯定又要玩集中力量猛攻一门的把戏,其余的三个城门那就是退路,就算是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自己带着赤骑骑马逃走也是万无一失的。

    随着东海联军的再次到来,城中的气氛也是紧张了起来,随时都蔓延着一股大难临头的气氛,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在第三天的早上,东海联军开始正式攻城,他们竟然无视护城河的存在,直接就架起云梯冲着城门周围来了,同时旁边还有几个一看就是打扮不同,身手敏捷的武士混在了人群当中。

    显然,他们的意图很简单,那就是依靠武士的强大个人战力直接先登城,在城楼上面先杀出一片空地,掩护主力登城。这样的战法在东海联军新登陆的时候十分流行,看起来这帮东海贼要么就是新丁,要么就是在之前的战斗当中遇到了软柿子没有吃过亏。

    此时林封谨站在了旁边没有发话,指挥战斗的乃是新的厢军指挥使,乃是王知县请出来的,乃是一名武举人,叫做方起,四十来岁也是上过战场的。

    林封谨也是在观察他的表情,此人见到了东海联军居然发起来了这样的攻势,嘴角便露出了一抹晒笑,接下来却是不慌不忙,发号施令有条不紊,便是在心中暗自点头。

    看着东海联军的人扛着云梯衔刀冲锋上来以后,方起便喝令射箭,厢军里面的弓箭手肯定就没有办法和林封谨手下的赤骑相比了,不过胜在人多,密集的覆盖下,还是杀伤了二三十人。

    东海联军的这帮人冲到了距离城墙三十米之后,里面混着的武士便是骤然加速,右手拿着木盾迅速冲锋,哇呀哇呀的大叫着直冲了上来,这些武士都是具备徒手登城的能力,一旦被他们冲上了城头以后,麻烦就有些大了。

    这时候,方起便大声道:

    “取网来!”

    顿时便有人前去,这些网都是在桐油里面浸泡过,本来是拉货的大车上兜货用的,乃是拇指大的麻绳编织的,用桐油一泡,可以说是坚韧无比,刀斩不动,唯一的缺点就是怕火。

    等到这几名突前的武士窜到了城下的时候,刚刚在城墙上借力跃起,冷不防头顶一黑,便是几张大网落了下来,他们用武士刀乱斩又怎么斩得开?顿时就被当头网住,落了下去,正在手忙脚乱挣扎的时候,城墙上面的后续手段就来了。

    此时城中的居民倒是万众一心,不少壮年男子都在下面帮着搬运滚木礌石,还有老弱病残将粪便煮开,放在了一个大锅里面端上来,这就是守城用的金汁,这玩意儿泼到身上造成的烫伤会长期溃烂,十分恶毒。

    这几名武士被网住了以后,仓促之下挣脱不出来,城头上落下来的滚木擂石倒也罢了,还能用盾挡刀挑,可是随之倒下来的那满满两锅散发着恶臭的金汁怎么办?这玩意儿乃是粘稠液体,木盾都挡不住,更不要说是刀挑了。

    加上这几名武士要徒手登城,必然不能穿铠甲等重物,这恶臭的金汁浇到了身上,立即就浸润了进去,若是开水的话,还会顺着流走,可是金汁这东西却是粘稠无比,粘贴在了皮肤上抹都抹不掉,这些武士一个个痛得惨叫连连,嘴唇发白,还有个被金汁溅入到了眼睛里面的就直接惨嚎了起来。

    守军当然知道这些人乃是东海贼里面的骨干,唯恐会有人来救,所以说往下面扔东西的积极性非常高,因此很快的惨叫声就消失了,这几个武士直接就被埋在了城门下面.......

    而东海联军本来还是有些弓箭手想要压制城头的,可是,林封谨身边的赤骑中人却是在无形当中弥补上了这个短板,林封谨专门交代了让他们混在人群当中,还要有人举着门板在旁边掩护,双方对射了一会儿之后,赤骑中人负伤三名,东海联军则是根本没有弓箭手冒头了。

    失去了对城头的火力压制以后,守城方甚至连七八岁的小孩子都能舀着恶臭无比的金汁往城墙下面泼,在这种情况下,尚强县这座大城当中还有充分的准备,想要破城真的很难,因此攻方以比冲锋的时候快好几倍的速度迅速缩了回去。

    此时城外的东海联军一支旗帜升了起来,他波一看便对林封谨低声道:

    “公子,来的这个人是大德信,属于性格很暴躁凶横的人物,我亲眼见到过,他因为一点小事将自己的小绊丢到了大锅里面去煮,最后双腿的肉都熟了,人还在不停的惨叫,最后大德信威逼这个人吃掉自己被煮熟的腿肉以后,才砍掉了他的脑袋。”

    “此人本来是第一梯队的人,不过在攻袭江南的时候中了埋伏吃了大亏,所以应该是被贬到了这第二梯队里面来的。”

    林封谨眯缝了一下眼睛,淡淡的道:

    “此人若是落到了我的手里面,一定要好好的招待一下他。”(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友军

    此时东海联军已经是被击退,城墙下面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堪称是尸横遍野,一片狼藉,甚至还有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焦肉味道传来,东海联军也是相当的冷漠,并不管城墙下这些半死的人,而是退了回去,估计是没有想到这座县城的攻击居然如此犀利。

    这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已经是有人送来了饭食,只要是在城墙上的人,都是吃一样的饭菜,这是东夏国立国的时候就规定了的,便是要同甘共苦的意思。虽然肯定有人在背后阳奉阴违,不过也没人敢在明面上做,可见东夏国虽然国力最弱,僻处苦寒之地,但能与其余四国并列果然是有独到之处。

    在吃饭的这时候就看得出来新丁和老兵的区别了,新丁乃是苍白着脸,靠着墙壁,水也不想喝的样子,老兵则是大口吃得挺香的,唯恐旁人来抢似的。

    林封谨此时也是有些饿了,便也是去领了一份,乃是两个麦子馍馍,旁边有一个用来蘸着调味的酱碟,醋和辣椒什么的自己放,还有一碗菜粥,不过菜粥管饱,随吃随添,馍馍就没有了。

    林封谨咬了一口,发觉馍馍只是外面有些热,里面还有些凉,应该里面混了麸皮,吃着有些粗糙杀口,不过菜粥则是滚热的,卖相也是很好,雪白的米粒,碧绿的菜叶,将菜叶的清香煮得很是入味,林封谨喝了几口配着半凉的饼子。之后发觉很合自己胃口,便又去添了几碗。

    中午吃过饭以后,大概是商议了一会儿之后。对方看起来也意识到了尚强县这边的弓箭手十分犀利,所以不在轻视,而是打算进行中规中矩的攻城,那么就得先挖一条水沟将护城河的水给引走,然后再填壕沟。

    在做这些事的同时,并且开始分兵,从专心主攻一面城墙到同时攻击南北两边城墙。意图就是要分薄守军的兵力。

    很显然,经过了这一次试探性进攻之后。根据对方的性格,一旦准备妥当,那么这一次应该就会出动精锐和赤旗本等战力了,想要一举破城。

    面对这样的局面。林封谨也是早有对策,他当然不会笨到对方分兵自己就分兵,自己的赤骑必须要聚集在一起,那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至于赤旗本啊,武士这种战力超群的单体,城中同样也有精通武艺的人迎上,比如平安镖局的副镖头,还有一名隐退下来的武举人。厢兵当中也是有几个勇武之人,自然有他们去抵住。

    赤骑要发挥作用,必须是在马上!这不是东门西门都没有被围吗。对方只要一开始进袭,赤骑便会奔驰而出,用弓箭从侧面抛射骚扰,这样的话,东海联军本来就不是什么强军,还是处在了攻城的炮灰状况下提心吊胆的。被这么两面一夹击,势必就要崩溃了。

    引走护城河里面的水。还有填壕都是不小的工程,就正常情况下来说,至少攻方要耗费三五天的时间,不过,奈何尚强县之前已经是被攻破过了一次,那附近的城墙和护城河也是被东海贼泄愤也似的弄塌过,所以,下午的时候,对方便已经是急不可耐的从这个缺口开始发动进攻,同时,其余地方的土木工程也是没有放下,继续引水填坑。

    这一次林封谨本来以为自己的赤骑应该是有上场的机会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守城战刚刚方兴未艾........唔,就仿佛是一男一女去滚床单,处于已经脱了衣服还未发生实质性的接触的程度的时候,援兵到了。

    什么援兵,当然是东夏国的援兵了。

    这一点连林封谨都忽略了,事实上,他在吴作城那里呆得太久,因此已经是习惯性的从吴作城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而吴作城则是一直都是处在了艰苦奋斗,孤立无援的状况下。

    而这里却不是吴作城,而是尚强县啊!乃是东夏国的粮仓------号称口外江南的连湖平原上的重镇!这里若是都被东海贼糟蹋了,那么东夏国明年的日子会相当难过,因为尚强所在的连湖平原大概只占据东夏国土面积的半成(百分之五),可是,这块肥沃的土地上每年产出来的粮食,却要整整占据东夏国粮产量的四成!

    所以,自从听说这里一乱以后,东夏国的朝廷当中可以说仿佛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似的,仿佛是胯下被人猛踹了一脚似的,以最快的效率做出了反应前来剿贼,甚至还让领军的将军立下了军令状。

    大量的骑兵从西方而来,一下子就撞入到了东海联军的阵营当中。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东夏军这一次前来的骑兵虽然也不算少了,至少也有一两千人,加上奔驰时候带起来的滚滚烟尘,声势乃是相当之盛,并且还是处于敌军分兵的情况下,所以说一来就有一种先声夺人的感觉。

    然而林封谨身边的人一个个却都在摇头,对于三里部的这些汉子来说,他们随便拉一个出来,呆在马背上的时间都肯定是比这骑兵的指挥官丰富的,因此无论受到了教育或者说是文化,这些人在骑兵方面的眼光都是一等一的。

    加上林封谨一路上给他们不停灌输进去的中原的战争文化:围城打援,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这些人立即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甚至都有人喜不自胜,捧着兵书颤抖跪地的。

    为什么?因为这些人可以说都经验丰富到了一定的程度,处于那种灵感喷涌的阶段了,在平时的战争当中。也偶尔会发觉在某些时候往往马刀和弓箭并不是战争的决定性因素,某些看起来绝对不可能打胜的仗,只要换一种方式却能完胜对手。

    他们开始沉思这“换一种方式”是偶然还是必然。是否是有规律的出现,能不能在其余未进行的战斗当中复制,而林封谨则是在此时给他们打开了一扇门,很干脆的告诉他们,你们想的东西是可以实现的,并且中原早就对此进行了深入浅出的探讨,还有一系列的衍伸论述!!

    因此。林封谨身边的这些赤骑中人,实际上都在如饥似渴的吸收战争的知识和文化。最典型的就是狼突,这个只知道猛冲猛打的莽汉也开始读起了兵书来。

    林封谨此时在城楼上观战,部下们纷纷摇头,便道:

    “只是在心里面想不好。一定要说出来大家讨论,要知道,一个人的思想总是有限的,集思广益才是真正的道理,你们觉得这一支骑兵在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来,拓虎,你先说。”

    拓虎此时站得距离林封谨最近,听了以后便道:

    “这帮骑兵选的时机不对,冲得太早了。我觉得,应该是等到对面将赤旗本,武士之类的都派了出来。并且已经和城中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在进入,这才是最合适的突击时机。”

    林封谨道:

    “从原则上来说,这么看是对的,但是你也应该设身处地的为领军将领想一想,他们应该是得到了严令,要确保尚强县不失。此时老王(王员外)发给上面的呈文已经差不多四天,至少应该已经到了州府一级。所以。来军应该对尚强县内的情况很清楚。”

    “在他们的眼里面,三千余贼寇就已经将尚强县袭破,虽然后面又夺了回来,可是当夜东海贼人又反扑,这一次连知县衙门都惨遭毒手,经过这两次动荡以后,在正常情况下,尚强县能组织起人来抵抗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而此时贼军卷土重来,更是以八九千的优势兵力!所以,这领军的将领选择在这时候出击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再不出现,尚强县必然会在这一波攻势下沦陷了。”

    拓虎心悦诚服的点头道:

    “是。”

    此时赤必雄便道:

    “我看这些骑兵马匹奔驰的时候都有些虚浮,甚至马嚼子上都沾满了白沫,显然是长途奔驰过,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有,这些马匹的膘也是掉得极其厉害,可见饲养的时候也没有用心,用这样的骑兵去冲击敌人,能有什么冲击力?不要把自己陷在了里面就好,这一千多骑,我带着一百名赤骑冲下去吊着他们,半个时辰就能将其击溃。”

    “呵呵。”林封谨微笑了起来:“你拿他们和赤骑比,那就要求太高了些。”

    拓虎立即就顺着林封谨话头道:

    “没错,狼群能和羊群相提并论吗?”

    这时候,另外一名护卫道:

    “这些骑手的素质也不怎么高,我看他们有的人用单手控缰都很勉强,更不要说是骑射了。”

    ***

    尽管前来的这一支骑军几乎是被林封谨身边的人喷得那个是体无完肤,但是,好歹他们也是东夏军的正规军队,这样的直接强突过来,还是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是给东海联军造成了重创。

    林封谨在城楼上面看的很清楚,这支骑军从西面冲入到了敌阵以后,刚刚冲到了一半就失去了冲击力------说实话,对于骑兵来说,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实在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以高速冲刺起来的骑兵造成的破坏力可以说是相当惊人的,人马合一的冲撞力加起来的话,正常人只能用螳臂当车来形容,骑手根本不用挥舞武器,所做的事情便是调校枪尖或者说刀刃的角度,就可以轻易的刺穿人体,或者说是在敌人的身上造成可怕的伤口。

    可是,这是建立在了冲刺起来的基础上,一旦骑兵失去了这个优势的话,陷入到了步兵的包围当中,那就可以说是一对一的话都很头痛,对方可以充分发挥机动的优势,持续的在马屁股后面枪刺,这就非常厌恶了。马儿调头的速度肯定是没有人切换位置快的,何况真正的战场当中,骑兵速度一降。那一匹马周围至少能围五六个人!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围了五六个人的情况下呢?

    正因为是这样,东海联军并没有直接崩溃,而是在骑兵冲入到了大营当中以后,在众多的足轻头吹响的尖锐竹哨声催促下,疯狂的包围了上去。双方开始呈现出来了僵持的局面,看着下面的战局。林封谨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上辈子在北方经常看到的场面-------一辆笨重的铲雪车,发动机出现了撕心裂肺的轰鸣声。屁股后面也是冒着滚滚的黑烟,艰难的将路面上的大堆积雪铲开,痛苦得下一秒就要抛锚了似的。

    终于,东夏军的这支骑兵成功的将东海联军下面的大营凿穿。成功的达成了战术目标,毫无疑问,这一下给予了东海联军重创。这也是很正常的,无论是人还是畜生,被狠狠的捅了一刀并且还是直接捅了个穿透伤都不会太舒服,同理也可以设身处地的为东海联军想一想。

    但是,损失惨重的也绝对不止是东海联军,发起冲阵的这支东夏骑军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说吧,将东夏骑军比喻成一根粗大的冰棍。那么东海联军的大营就仿佛是一盆开水,这根冰棍儿在这盆开水里面溜达了一圈终于逃了出来以后,已经至少缩水了一大半。加在了它前面的形容词也可以从“粗大”变成了“细长”比较贴切。

    林封谨身边的这些护卫都是骑兵战的专家,并且射术奇强,射术强的前提肯定就是视力非常好,因此已经很精准的将东夏骑军的损失报了出来:

    “冲阵之前乃是一千六百骑左右,现在冲出来的有八百四十骑左右,不过。至少有两百匹马废掉了,还能恢复战力的顶多只有六百骑。”

    “我发觉后面那些东海联军看起来都是在冲着人下手。马儿却是留了下来,看起来东海联军很缺牲口啊。”

    “他们有不缺牲口的时候吗?”

    “这一次东海贼死了多少人?有人关注过没有?”

    “这个营地当中的东海贼大概是在五千人左右,伤亡主要出现在前半段,不过至少也是在两千人上下,他们的主帅亲兵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东夏国的骑兵在冲刺到了一半的时候,有一个很明显的停滞过程,仿佛是撞到了墙壁一般,那时候便是主帅亲兵出手了。”

    “.......”

    此时双方这一战也是两败俱伤,但是准确的来说,还是东夏国吃了亏,对方用两千多人换了接近九百名骑兵下来,这是相当赚的事情,林封谨乃是打老了仗的,在正常的情况下,五比一的战损都是可以接受的。

    也就是说一个骑兵换五个步兵,双方都能勉强持平,这不仅仅说是战力,因为骑兵要供养坐骑,所以实际上在消耗军资的方面,供养一个骑兵耗费的资源,差不多就等同于供养五个步兵的资源。

    再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吧,东海联军在吴作城下碰得头破血流,死伤至少超过九万人,林封谨麾下的骑兵也只是损失了四千多人而已,甚至超过一比二十的比例!当然,这么说起来有些片面,因为东海联军有很多死伤也是城防造成的,但是林封谨可以肯定,依照东海联军对人命的轻贱程度来说,若真的是有办法拿二十个步兵来兑掉自己一名骑兵的话,鸦鬼策肯定是会二话不说的进行兑子的!

    此时既然发觉东夏国的援兵到了,对方的大德信很干脆的将分开的兵力给联合到了一起,然后重新修筑营寨,这时候还有千余骑兵环视在侧,除非同样也是拥有一支骑兵进行掩护,否则的话,马上撤走只会导致骑兵撵着屁股追击骚扰直到崩溃。

    毕竟步兵要想对抗骑兵,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结阵扎堆,但是在逃命跑路的时候显然步兵很难做到这一点------当然,很难绝对不代表没有,不过大德信的麾下步兵若能有如此精锐,那又何必要逃呢?

    接下来,大德信在整理营寨的时候,便点燃了狼烟,可以见到三股笔直的黑烟直冲上天,这应该就是求援的标志了,见到了这一幕,林封谨皱起了眉头,感情东海联军在这边竟然还布置了部队?真是见鬼了,这样是最麻烦的了。

    很显然,东海联军增兵了以后,那么东夏领军的将军肯定也会求援,援军越来越多,规模也就会变得越来越大,最要命的是,自己来这里不是打仗的啊,而是找人的,这样弄出来大混战了以后,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

    并且对于林封谨来说,千人规模的战斗当中,他带领这百余名赤骑还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可是一旦是万人混战,那么他的作用便是会变得微乎其微了!除非他具备窝津神降临那样的变态实力,否则的话,人越多对他越是不利啊。

    此时既然东海联军已经开始回缩进入到了防守状态,外面的骑兵也是开始绕城奔驰,然后在旁边叫开城门,让人出来迎接。因为这是朝廷的援兵,并且统帅这支骑兵的统领的官衔肯定至少也是个参将,所以全县的官员也是必须要去的,林封谨本来是不想与东夏军当中的人照面-------毕竟这些人有一定的几率做过自己的俘虏。

    不过再仔细一想,既然以后肯定是要和这厮同在一座城当中呆上一段时间,因此要躲也多半是躲不过,再说了,自己和崔王女的奸情也绝对不是白给的,所以便也混杂在了缙绅队伍里面去。

    在前往西城门的路上,林封谨见到新任的厢军指挥使方起眉宇当中却是有些兴奋,便询问道:

    “方大人此次调度得当,朝廷的援军一来,尚强县必然固若金汤了,必然指日升迁。”

    方起却是笑道:

    “林公子说笑了,不过此次来援的这位将军应当姓孟,说起来还是我的旧识,想到了大概二十年未见,心中有些感慨。”

    一干人来到了城门当中,便是夹道欢迎,果然见到前面的牙兵前来通传的是:殿前都御使,六品扬武校尉,孟承德将军提兵来援,两排牙兵排列出来了之后,一干骑兵便是鱼贯而入,自然有人将其带去厢兵那边的军营,校场上,治伤的治伤,休息的休息。而这位孟将军看起来颇为文弱,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心痛自己麾下的骑兵死了一大半,还是在冲阵的时候受了什么内伤。

    然后这位孟将军便被请到知县衙门叙话吃酒,因为知县衙门已经被烧了,所以也只能去临时县衙。

    去到了临时县衙之后,这位孟将军被推到了主位上面坐着,他也不推辞,四平八稳的坐了,让人摆酒也摆手说不忙,一见到了这幅做派,在场的老油条就知道他肯定是带了上面的钧令而来的。

    果然,他坐定了以后,便用有些低沉的声音道:

    “不知道哪位是王仲明?”

    王举人顿时站了出来,心中还是十分惶恐的,不要看他这老油条久经风波,此时也是有些胆战心惊------灭门县令,自立为知县,这两桩罪名随便坐实一桩,那可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名!(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窝囊将军

    不过王举人看到了这位孟将军的态度虽然有些冷淡,却还是客客气气的,也大着胆子道:

    “在下就是。”

    孟将军便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张公文,复读机也似的淡淡的念道:

    “察庚子年举人王仲明,子西泉颇有才干,不畏艰难,忠心报国,力挽狂澜,故授其尚强知县。”

    念完了以后,孟将军便淡淡的道:

    “恭喜王知县了,这份公文乃是我从州中带下来的,此后咱们便要与尚强共存亡,希望大家能同舟共济,多行方便!”

    王举人,哦,不对,王知县此时已经是笑得满脸堆欢:

    “孟将军太客气了。”

    ***

    王知县却不知道,他几天前写的那一份呈贴用加急送了出去之后,可以说是在州府上引起来了极大的震动,这边本来距离海岸线足足好几百里,本来只道是核心腹地,安全地带,万无一失,哪里知道东海贼会沿河上溯,连这里都会遭受袭击?

    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调兵,但是此时这兵力都集中到了沿海去,一时间竟是无兵可调,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先拼凑出了这么一支骑军起来。

    而这尚强县的知县位置也是个难题,当时知府立即就想要调一个老成厚重,并且还要懂兵事的人去镇守尚强县,心中肯定就有人选了,他还在按照平常的想法,怎么来应对围绕尚强知县这个空位子,下属做出来的一系列龙争虎斗,毕竟那里是公认的肥缺啊。

    可是,知府却是一下子惊奇的发现,自己心目当中的最佳人选居然“告病”,闭门不出!!

    接下来哪怕是尚强县出缺这个消息放出去以后,自己的私宅也是门可罗雀,竟是没有半个人------别的不说,两年前周县令竞争尚强县令位置的时候,他都足足拥有有八个竞争对手呢!

    ---------要知道,同时翻“缤纷夜总会”头牌芳芳小姐牌子的最高记录,也才只有六个人耶。

    那段时间是知府上任后最甜蜜的时光,没有之一,堪称是收礼收到手软,数钱数到抽筋,端的是堪称门庭若市,所以他一直都在盼望尚强县再次出缺的时候,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一刻终于来到的时候,现实却是如此的冰冷残酷........

    当然,知府也是个老油条,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究竟,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有道是千里为官只为财。为什么之前尚强县县令的位置如此火爆,那是因为尚强县县份富庶,自然就是财源滚滚,并且还是个上县,下辖人口足足比下等县高出一倍,油水足,权利也大,去那里做官,都会被叫做小知府了。

    但是现在呢,东海寇连县城都攻破了,多半是狠狠洗劫了一番,那么还有个屁的财啊!

    这就首先让各大候选人那火炭一般的心思冷掉了一半。

    接下来传来的消息更是令他们惊呆了,为什么尚强县现在会出缺?

    竟然是东海贼暴动,连县衙都围起来烧了,不要说县令的全家上下,连佐官什么的都死了一大半!这他娘的也太过分了!谁能保证上任以后,这样的悲剧不会再发生?

    此时的尚强县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穷得叮当响,上任以后还要面对全家死绝的恐怖危险,这哪里是去做官??宁愿去坐牢!!

    所以,知府不用辩证而进步的眼光来看问题,反而一直停留在了两三年的情况下来分析这件事,肯定就会出现判定的误差了,事实上,现在那些等着出缺的人是宁肯送礼通关节,也是打死不去尚强县的,更不要说主动请命了。

    无奈之下,知府也只能坚持自己的意见,从公心出发,主动降尊纡贵的去拜访自己看中的那名官员,语重心长的给他讲述自己对他的看重,两人之间满满的友情,深深的知遇之恩,还有尚强县此时的处境如何凶险,百姓如何的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何的期盼他上任去拯救......自己如何对他寄予力挽狂澜的厚望。

    然后......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知府不去还好,他一去对那位候选人说尚强的百姓如何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后,被他看重的那位官员当天夜晚估计经过了一系列复杂无比的心理斗争之后,然后搂着自己的娇妻,看着自己的幼子,一咬牙,觉得自己就算了,可是娇妻幼子不能推她们进火坑啊。

    于是,连夜就带着家眷弃官而逃了.......

    他这一逃,搞得知府都有些下不来台了,下属都有些不满。尚强县令出缺明明就是吏部的事情,你把这事情推给上面,让他派遣一个冤大头下来不好吗?大人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这些人去送死呢?

    但是知府也有他的难处,这事情推给吏部的话,上面的行政机关办事又慢,并且此时处处烽烟,必然忙得不可开交,派一个新知县下来至少要半年,正常情况下,知县若是有什么意外出缺,比如病死在了衙门里面之类的话,自然就有县尉来暂代替他的职能,好吧,就算是知县,县尉都出了意外,还有主薄啊!

    可是,尚强县却是被一锅端!若是等到了吏部派人下来,这半年的空白期尚强县完全处于混乱状况下,那局面不知道糜烂成什么样子了,到时候一报考绩,最后还不是板子要打在知府的身上?

    所以,知府大人也是无可奈何,长叹一声,看了王举人写的呈文以后,找到他的履历看了看,觉得还算能入眼,好歹也是个举人,不至于乱来,提拔起来也不会太离谱,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顺带安慰自己说总算还是有一个人愿意出来理事的,顺水推舟的将他任命成了知县。

    至于异地为官的规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等到战乱平定下来,再将他调走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定尚强县的局面,一定要保住县城!

    ***

    接下来这位孟将军又仔细的问了问尚强县的兵力配置,厢兵的数量之类的,他的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了,看起来此时的局面比他预想得还要糟糕得多。

    在之后的酒席之后,这位孟将军的话也不多,就像是那种闷葫芦一样,旁人说一句,他也只说半句,并且酒量看起来也是很差,喝了几杯以后便是醉意上涌,直接就大口呕吐了出来,搞得席面上一片狼藉,旁边人急忙上来搀扶,然后让亲兵带他下去歇息。

    而在被扶着离席的时候,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这位孟将军居然靠在了自己的亲兵身上哭出了声来,哽咽抽泣道: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众人见到了这幅情形,顿时都是面面相觑,心道朝廷怎么派了这么一个脓包来,不过也不方便当面说出来。

    大概隔了一两天之后,有好事的在这支骑军当中有熟人,这才将事情的原委给曝光了出来:

    原来此时来援尚强县的这一支骑军,本来就是东拼西凑出来的,正在整训当中就被派了出来,当时就分成了三部分:

    最多的七八百人是孟柱生带来的,

    其次是巩义巩都尉带着的前得胜军的人,此时这部分人是最多的,足足有六百人,

    最后乃是之前的百胜军的都尉冯横带领的,大概有四百多号人,

    这孟柱生看起来很是脓包,为什么可以带领这支骑军呢?却还是因为他家世乃是将门,送他下来的镀金的。若说手底下的功夫这小孟还是有两下子的,也不是完全的窝囊草包,至少也是个合格的骑兵。

    可是,这小孟的性格却大概是和老爹幼年的时候压制太过了有很大的关系,显得懦弱,自闭,更是不擅与人交际。实际上平时他管理这支军队,依靠的都是四名家将,这四名家将资格老,人头熟,手面也是大,摆酒嫖堂子拉关系的时候拿得出来钱,要玩刀子发狠打架,也是玩的了狠的,所以才能勉强将这些人掌握住。

    但是,前不久这一次尚强县外冲阵的时候,孟柱生下令却是很不得人心。

    因为下面的军官都是打老了仗的,知道奔驰到这里都是强弩之末了,马力衰竭,这时候去冲就仿佛是送死似的,依照这位孟统领平时的表现,也真的是很难让人心服,平时可以给你个面子,但是现在明知道火坑的情况下还往下跳??这些军汉才他娘的不管什么上面的命令呢!

    因此,当时双方就僵持住了,孟柱生大概也是兵书看太多了,一怒之下就要杀人立威!

    啧啧,这杀人立威却也是要讲场合的,更是因人而异,你一个平时完全都没有得军心的统领用出来,在这时候岂不是火上浇油?适得其反吗?

    因此顿时就陷入到了僵局当中,此时的孟柱生也是感觉到了骑虎难下,这件事若是不能顺利的解决的话,他很显然在这里就呆不下去了。

    最后,跟随孟柱生的那几名家将也知道,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开目前的僵局了,他们护着孟柱生很干脆的下马,然后换上了铁甲,然后带着还能指挥得动的两三百骑开始组建冲锋阵型。

    这一下子,顿时就拿到了鼓噪起来的这群人的痛脚。

    要知道,主帅领头说“跟我冲”与主帅下令“给我冲”,那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至少在名义上孟柱生也是他们的统领,假如孟柱生率先带人冲阵,其余的人不跟上的话,那么后果就很严重了,就算是闹大了的话,掉脑袋的一定也是闹事的刺头儿。

    更重要的是,东夏也是有规定的,一旦主将都冲在前面战死了,而其余在场的将官还活着,却是没有立下重大的功劳(比如击毙同样职务的敌人),一律斩首殉葬主帅,就算是当场斩杀了刺客的,也是永远一撸到底,回乡种田去吧。

    当时的局面很明显,孟柱生带着他身边的七八百号人一冲下去,那是必死的,他若是战死在了这里,活下来的人除非是当场叛变,否则的话一定会受到上面的质询调查,询问你主帅战死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倘若冯横和巩义两人依然缩在后面的话,那么肯定就只能答:我在给统领助威/我在给统领鼓掌/我们的意见和统领大人有分歧所以就让他去卖一血了。

    这样的话,不消说,军法处一定是会让他们人头落地的,非但如此,连家人亲戚都会被贬为奴仆发卖,卖掉的银两都送到孟家去。

    因此,孟柱生这一冲,剩余下来的人也都知道了厉害,不得不冲了。

    不过,为了破掉当时的死局,孟柱生也是付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他身为先锋开道,伤亡必然最为惨重,甚至达到了六七成,并且损伤的都是亲信嫡系,而为了掩护他,身边的四大家将也是死掉三个,剩余下来一名重伤。

    这一战之后,孟家在这支骑军当中实力就骤然降到了最低点。

    更要命的是,他们冲进城了以后,当然很快就摸清楚了尚强县城的情况,自然就会发觉尚强县当时的情况相当奇特,并不像是孟柱生想象的一触即溃的样子。那也就是说,他们来到这里以后,大可以藏匿在战场的周围,耐心的坐山观虎斗,一面给疲惫的马儿喝些水,喂些豆饼,油条,鸡蛋等硬料,让其休养一番体力,一面也是可以寻找捕捉最佳的战机。

    只要能有一个时辰的缓冲时间,马匹的马力就能恢复六成左右,那时候再全军突击的话,无论是冲击力什么的,都将是之前的两三倍,更不可能出现什么马力被消耗殆尽,最后居然彻底的陷入重围当中的事情来!

    发现了这件事以后,一干将士都是十分窝火,将其宣扬得无人不知,将什么“一将无能,害死三军”的话无时不刻都挂在了嘴边,而孟统领的心理素质本来就差,并且还是自闭懦弱,发觉了事实的真相以后,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更是无法面对四位忠心耿耿的家将死掉的事实,每天都有些神情恍惚,觉得是自己将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害死的。

    所以他一个大男人,喝醉了酒以后哭出声来,其实却是带着强烈的悲苦和失态在里面,当然还有加倍的自责,拿现在的话来说,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

    ***

    大概是骑兵入城后的第三天,林封谨正在收集分析城外的情报,结果季家的管家大步走了进来,跌脚叹气道:

    “公子爷,公子爷啊!出大事了?”

    林封谨扬眉道:

    “出了什么大事?”

    季管家苦着脸道:

    “刚才厢军的人来府上找人,说是新来的那些军汉也是被安置在了校场那边,您带来马儿不是也方便马夫照料,寄放在了那里的吗?结果那些军汉一看了以后便是两眼放光,直接上来就牵!有人来拦就是马鞭子侍候,您的护卫听了以后就勃然大怒,已经是直接撵了过去了,哎!您手下这些爷的性格都有些火爆,一遇到那群当兵的丘八,恐怕是要出大事啊!”

    林封谨听了以后,笑了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去看看。”

    季管家心道少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些军汉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惹恼了他们这可是件大祸事,却又不敢说出来,只好急急的跟着去。

    这临时县衙距离校场也不算远,林封谨走了大概半盏茶功夫,便远远的见到了自己手下的马儿已经被一群军汉纷纷牵了出来,不停的抚摸围观着,一个个都两眼放光。而马监当中的副管事正在追着一个大汉不停的哀求道:

    “军爷,使不得啊,真的是使不得啊,这是季家的林公子那群手下牵过来寄养在我们这里的,不是小人这里的!”

    那大汉大概是听得厌烦了,怒喝道:

    “滚滚滚,你家赵爷爷能看上他的马,那是他的荣幸!我等兄弟三天赶了四百里路跑来救你们这群贼厮鸟,连口水也没喝就往东海贼的营里面撞,死了足足好几百号人,难道就不应该给点补偿?再在这里啰嗦,以为老子的钢刀是吃素的!?”

    这大汉的话刚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了一个略显生硬的声音:

    “就凭你也想骑我的马?你也配吗?”

    这赵家大汉听了以后勃然大怒,顿时就一挽袖子站了起身来,转头看了过去,顿时就发觉这人乃是背对着太阳站立的,阳光刺眼,一时间也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却是不妨碍他破口大骂:

    “谁的裤裆破了,让你这破JB玩意儿露了出来,爷爷怎么就不配骑你的马了?”

    这赵家大汉一开骂,顿时就惹得在场的军汉们都是看了过来,纷纷聚拢,甚至还将腰间的钢刀示威也似的也拔了一半出来!

    那人冷笑一声,猛然从身后取出来了一张长弓,弯弓搭箭便射!快得真的是令人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这一箭射出去了以后,“啪”的一声就射在了赵家大汉的心口,不过这一箭应该是折了箭头的,绕是如此,这赵家大汉只觉得胸口剧痛,一下子就踉跄倒退,靠在了旁边的板壁上。

    紧接着这人箭出如风,竟是连出五箭,只听“咄咄咄咄”的一连串脆响声,第一箭贴着赵家大汉的左耳射过去,第二箭贴着他的右耳射过去,第三箭从他的左腋下射过去,第四箭便是从他的右腋下射过去,第五箭则是射在了他的裤裆中央,紧贴着下面的两个摇晃玩意儿......

    这五箭一出,这凶巴巴的赵家大汉一来是胸口痛得不知道多难受,怀疑自己肋骨可能都断了几根,气都透不出来,二来竟是被那五支箭别在了旁边的板壁上面,活像个标本似的根本就动弹不得,一口气接不上来,竟是脑袋一歪昏迷了过去。

    紧接着,那前来挑衅的人手一挥,顿时就见到他后面涌出来了十来个人,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那倒霉的赵家大汉射了过去,顿时箭如雨下,箭头射入木板的声音“铎铎铎铎”的络绎不绝,最后竟是在旁边射了一个“死”字出来。

    旁边的那些军汉们都是张大了嘴巴,端的是目瞪口呆,甚至有目眩神驰的感觉,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好笑的是有一个军汉,本来正在端着一碗面猛吃,此时看完对方的射术,手里面捧着的那一碗面都是歪斜了大半,里面的面汤面条至少都倒出来了一半,这人却是丝毫都没有感觉。

    若是普通老百姓倒也罢了,尤其是这些厮杀军汉,更是知道这些人的厉害,尤其是射出来的那个“死”字,不仅仅是表现了高超的射术,更是表现出来了这几个人难得的默契。

    那人看着这些发呆的军汉,傲然道:

    “想要我们的马,可以,能接我一箭不死不伤的,自然是双手奉上,但没这个本事的,就有多远滚多远去!”

    在场的这些军汉是什么人?都是凶横霸道嚣张无比的,刀头歃血的汉子,谁他娘的有这闲心和你讲道理?但是,校场上此时的这些军汉,却是想要凶横也凶不起来了,因为他们已经从来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气势,一股比他们还要霸道嚣张的气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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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择介绍:
上天选择我来这走一世,我便要只争朝夕!
在这个百家争鸣的乱世,在这个也是百家争霸的乱世!!
命格破军,便要领千军万众,横刀立马......
命格紫微,便要泽被苍生,主大地浮沉......
命格辅弼,便要治理天下,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而我命格妖星,便要混淆天机,乱九州,寇天下!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我是谁,
谁是我??
有一头宁可战死也不肯回头的兽,死战后风化在大荒的茫茫原野上天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