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客自远方来
而王门的心学有着王成武继承,林封谨这个亲戚在旁边辅佐,那么至少可以继续发扬光大两三百年呢。
所以可怜的苻敏儿面对的是王家父子连同阿姨的联手堵截,并且后者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怎么可能占据得了先机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就这么过去了,林封谨的学问倒是精进得很快,不过个人实力却是陷入了瓶颈,他的七冲门一日不破,那么妖命气运的容纳上限就得不到增长,偏偏林封谨的面前还有那妖命气运脉轮可以随时吸收啊!不用到处去冒险在月下宰人最难办的这个条件反而不成问题,这真的是令林封谨最为觉得尴尬头大的。
***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阳明先生忽然接到了一封书信。
这封书信却是来自于一个人,一个此时正算得上是当红炸子鸡,甚至连阳明先生也不方便推脱婉拒的人。
这个人便是崔钺漠。
话说崔钺漠此人也是大器晚成的典型了,三十五岁之前,一世蹉跎,什么行当也做过,下过苦力,干过镖师,当过打手,甚至在最落魄的时候,老婆分娩了急需补身体,还去偷过农户家的打鸣鸡,满身鸡屎的跑回家,给老婆做好了鸡汤,然后一个人捂着脸在角落当中无声大哭!!!
可怜崔钺漠如此精湛的武艺,却只能拿来偷鸡!
然而在三十五岁以后,崔钺漠也是时来运转,忽然遇到了贵人,哦,不对,应该是贵马。
当时吕羽让兵部的人帮他看马,谁知道这人撇下汗血妖马红先生自己去好吃好喝了,结果红先生发了性子。闻到了酒香便开始尥蹶子,一蹄子就踹在了当时最大的五味居的门柱上!
这妖马的力气何等之大,咔嚓一声小坛子粗细的梁柱很干脆的就断折了下来,本来三层的酒楼呼啦一声就直接倾斜了少说二三十度,上面的人立即狂叫着往下面跳,这时候妖马发了性,哪里踹一脚就舍得罢手?索性又是第二脚对准了另外一根柱子踹了过去。
当时崔钺漠的浑家却是在酒楼里面打杂,崔钺漠来给浑家送饭,见到了这情况,这汉子二话不说。大叫了一声使不得,因为楼塌了只怕老婆也有危险,便吸了一口气,运起了家传的铁甲功扑上去,硬生生的承受了这汗血妖马一蹄子,并且也就只是手臂上乌青了一块而已。
要知道,马匹的力量都在后腿上,一旦被它踹一脚,就算是老虎狮子都承受不起。所以你看但凡狮子,老虎,狼之类的猛兽捕猎马群,绝对没有从屁股后面摸上去的。几乎都是侧面三十度角或者四十五度角接近,然后直扑上去咬咽喉顺势扑倒。敢于从后面上的胆大货几乎都是留下了惨痛的回忆。
这普通马匹尥蹶子都是令人有些谈虎色变,何况是这汗血妖马故意踹出来的一脚?可见这崔钺漠的一身硬功蛮力,也实在是修炼到了巅峰之处。
他这一挡。便恰好被闻讯而来的吞蛇军的掌旗官看到了,便觉得此人是个可造之材,就修书一封推荐他去了边军。从此崔钺漠便时来运转,屡立功勋,在战场上斩将夺旗,此时已经积功升任一军的统领。
这时候崔钺漠为了报恩,便投入了英王的门下,又得黑色妖骆驼为坐骑,最近组建了一支泼喜军,乃是将小型的投石机安放在骆驼上,用来袭击敌人“石下若落雨”端的是十分厉害。此时崔统领却是跟随着英王外出,悄然到达了北齐的西北重镇房城。
因为有内应说,西戎最近有异动,很可能会趁着新年来袭击房城,并且来袭的敌人也是西戎有名的大将青室阴鬼器,此人据说祖上乃是墨门当中的大师匠,其身份仅次于首领巨子,所以身怀十分奇特的机关术,其麾下的三千亲军背后都背负一个巨大的葫芦,葫芦当中乃是盛有火油机关,按动机关便可以喷射出阴火毒焰,可以说是当者披靡。
所以北齐也是十分重视,横波将军田武要镇守北疆,便让吕羽出征,希望能够护住房城平安。
但这种兵家之事关林封谨什么事情呢?却是因为此时英王获得了龙气庇佑,气运大盛,自然聚集各方奇人异士,麾下的将领获得妖怪坐骑的人也是足足有六七人了,这些妖怪坐骑都是非常难侍候的主,有着汗血妖马压制虽然闹腾不起大风浪,但强行压制总是不好的,好歹也是要软硬兼施吧,这些妖怪都是大爷,逼急了就跑他娘的这才令人欲哭无泪。
所以崔钺漠就想起来了林封谨这个貌似对妖怪很有一手的家伙,至少貌似他弄出来的东西妖怪很喜欢吃,便请他去军前临时主持畜牧司这一系列的事情,被归在后勤,辎重这种辅助人员当中,并不去前方厮杀。所以便写了一封信过来,虽然里面的字句都很委婉,但是最后却盖上了英王的印章,说明这件事英王也有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阳明先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这封信转交给林封谨,让他自己斟酌,林封谨看了表面上愁眉苦脸的,其实却是心花怒放。
他此时正是对万牲园里面的那宝物心痒难耐,这种事情又不可能假手外人虽然前往军队当中的时候肯定有人催促监督,没什么机会,但是,依照吞蛇军的桀骜杀力,要打完一仗绝对不会拖延太久,所以回返的时候自己随便找个理由不就前往中唐的万牲园去了?来回路程顶多也就是多辗转一个月而已。
不消说,林封谨这边没问题,阳明先生也只能放人,不过林封谨问明白了自己只需要在年前到达以后,还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来绸缪,便修书一封去了草原上,让蓝公子来做信使,让拓跋徳两人都送些得力的手下过来,人数不要多,加起来两三百人就可以了,尤其是草原上面的狂信徒这种可以多来点。
林封谨这却是未雨绸缪,吞蛇军也不是百战百胜的,此时恰好李虎又派了二三十人来送年礼,这二三十人却是他的亲兵死士,林封谨自然就不会放人,让这二三十人为核心,来对草原上的这些悍不畏死的精锐进行整训。就算是吞蛇军战事不利,有什么不对的话,这三百精锐就可以护住林封谨在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来。
临走之前,林封谨肯定是要去对苻敏儿讲一声的了,不过这一次苻敏儿也是小性子发作,连林封谨的面也坚决不见,她咬着下唇恨恨的想,一叫我我就出去,本姑娘又不是青楼里面的头牌!除非是连续三天都来叫我,不,明天来叫我我就理他。
不过林封谨却是有些没心没肺的,苻敏儿不理会他他也不恼,心想的是女人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啊,自己第二天去再哄哄不就得了?不过第二天林封谨正要出门,老头子却是找了过来,王门当中的子弟拦谁也不能拦林员外啊,林老爷见到了林封谨以后,便摆出了老爹的威严呵斥道:
“整天就在胡混什么?这是要到哪里去?”
林封谨当然不大方便说要去找妹子花前月下,便说去和几个朋友饮酒,林老爷立即便皱眉呵斥了几句,然后正色道:
“去换上你那件锦缎长袍,随为父去吃饭!”
林封谨哭笑不得的道:
“你的应酬叫我去做什么?”
却见到老头子把脸一板,林封谨立即就只能苦笑妥协,无论如何这点面子也是要给老爹的啊,总不能为了这种小事父子俩生分起来,同时他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一定要自己去作陪,所以便老老实实的换衣服打扮了一番,跟着老爹出门了:
吃饭的地方不消说,肯定是在林家现在的天下第一烤,等待了一会儿之后,便有人来低语了几句,林老爷便迎出门了去,迎接到了两名客人,林封谨一看,便在其中找到了一张熟脸庞,这人却是礼部的一位郎中左中庭,平时和林老爷的关系就是相当密切的,两人一直都很是谈得来。
林封谨甚至隐隐约约的听说,似乎这位左郎中在今年吏部大诠(考核)的时候,林老爷便在里面出了一把力,本来这左郎中是犯了个大错,必然要拿个差评,这差评的意思,最后多半是要降级调任的,结果最后吏部的堪合评定下来,居然是个中平,稳中有升的态势,可见林老爷现在弄出来的能量也很是不小了。
当然,这种出卖风云雷雨做中人的事情,林封谨觉得老头子既然喜欢,并且能够在其中寻找到人生的价值而乐此不疲,那么也无所谓,并且根据林封谨对老爹的了解,他是为人小心谨慎得很的,肯定也出不了什么大错,所以就放之任之,没有怎么多打探。
而左郎中旁边则还跟随着一个人,大概四五十岁,眉眼和左郎中颇为类似,也是时下邺都里面的官宦人家打扮:他身穿一种叫做「直裰」的对襟长衫,袖子大大的,袖口、领口、衫角都镶有黑边,头上再戴一顶方桶形的帽子,叫做进贤冠。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亲!
因为阁子里面生起了炭火,很是有些热,所以这位就由旁边的小厮除了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褙子,褙子的领口和前襟,都绣上漂亮的花边。穿在里面的襕衫是白细布做成的,圆领大袖,腰间有锦囊,玉佩之类的东西,打扮得如此精细,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家主。
见到了这人进来,林老爷就笑眯眯的道:
“来来来,坐坐坐。”
然后指住了林封谨道:
“这是犬子,目前拜在了九渊先生和阳明先生门下。”
接着又对林封谨道:
“这位也是左世伯,现在是和你左伯伯(指左郎中)是叔伯兄弟,现在是庆州的知府,目前回京述职。”
林封谨作为晚辈,虽然心里面肯定是纳闷,还是要站起来敬几杯酒的,接着就很无聊的听三个长辈在这里说了一些漫无边际的话,倒是那位左知府对自己这天下第一烤还颇有些兴趣,问的问题里面多数都是每天大概有多少客人,成本多少,利润多少的云云。
最后三个人扯了半天,左郎中才笑道:
“其实啊,有的事情是可大可小的,就像是清之(左知府的表字)府上惹到的这件事,要换成旁人来说可能就有些棘手了,但恰好这里就有一个解铃人啊。”
林员外笑眯眯的饮了一口酒道:
“小犬虽然顽劣,但在塞外还侥幸和英王千岁有一些微不足道的交情,王府的规矩也真是森严,老夫每次遇到罗大总管,总是要劳烦他过来问安,真真的叫人过意不去。”
这位左知府一听,顿时肃然起敬,原来他做知府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京师来。就是因为他膝下无子,有个侄子却是打算以后用来传嗣的,十分娇惯,因此顽劣异常,不过这厮在府县里面横行也罢了,来了邺都也是屡教不改,结果终于踢到了铁板,却是冲撞到了英王府的人。
话说英王府的特色首先就是能打,第二就是桀骜霸道!平时就算是无风也是要起三尺浪的,现在居然还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被英王府抓住了道理。左家的这小子真的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左知府万般无奈之下,也去英王府求见过两三次,不消说,直接就被那残废门房给硬邦邦的顶了回来,还吃了几句排头,这种从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老兵,眼睛里面只有吕羽,拿多少钱去开道都不管用的,更不要说见什么总管了。可怜左知府都是现在才知道王府总管姓罗。
林封谨这时候见到老头子看着自己,心下在暗骂又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但这种事情无非就是赔钱赔礼,外人看英王府飞扬跋扈。其实林封谨却是知道,顶多算个睚眦必报,小题大做而已,英王府貌似霸道真的做出格的事情还很少。这件事情林封谨估计这纨绔子弟吃苦也差不多了。捞回来是没问题的,便沉吟了一下道:
“三天内,肯定放人。”
林封谨这句话一说出来。左知府心上的石头立即落了地,他也是老油条了,倘若林封谨是在敷衍搪塞的话,那么讲话肯定是含糊不清的,或者那就是要狮子大开口,可是现在他连条件都不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讲了一个日期出来,这就真的是相当靠谱了。老头子立即就忍不住举杯喝了一口酒,这时候才品出来这酒味道真的是不错。
接下来林封谨又待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无聊,打了个哈欠,林老爷见他的模样,便不耐烦的挥手赶他走人了:
“没你的事了,回去做功课吧。”
林封谨闻言若蒙大赦,告了一声罪便起身离席,他走得实在是有些匆忙,所以没听到林员外接下来微笑说出来的一句话,否则的话,必然是一个踉跄要跌倒在地。原来林封谨走门以后,林员外就笑眯眯的道:
“左兄,犬子还是不差吧,那么是不是现在可以谈一谈令媛的事了呢?”
左知府也很痛快:
“小女也是知书达理,自幼教导训诂的,绝对堪为良配,不过我膝下无子,从小就待她甚是宠溺”
林员外哈哈一笑道:
“不就是这天下第一烤作为彩礼,转为她名下的产业嘛,定亲的时候就可以去改契约,日后这楼子所有的收益都是她的脂粉钱和私房钱,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这份产业她却是不能转让的,倘若以后不是我林家的媳妇了就得返还。”
左知府也是怕女儿吃亏,并没有要图谋林家产业的意思,对林老爷提出来的顾虑表示全面理解并且赞同,在继续讨论了一会儿细节之后,左知府和林老爷之间的称呼都变成亲家了貌似这种毫不考虑当事人意见的拉郎配看起来相当离谱,但在当时却是十分常见的。
比如说堂堂英王吕羽都是这种情况的受害者,事实上他在三岁的时候就与其王妃(当时两岁半)订下了亲事,两岁半时候的英王妃可以说是生得冰雪可爱,一如金铭(此女请百度之),但有一句话叫女大十八变,虽然可能向着好的方向转变,但也是有一定概率向着坏的方面转变的。所以单论长相来说,十六岁的英王妃就相当普通,不过吕羽还是非常干脆的娶了她。
那么林老爷为什么在明明知道林封谨和苻敏儿关系暧昧的同时,又要另寻亲事呢?不得不说,苻敏儿经常使小性子这一点让林老爷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除此以外,苻敏儿太过显赫的家世也令得林老爷很有顾忌,女方的家族势力本来就强势,并且苻敏儿的性格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让林老爷对自己儿子未来的幸福产生了充分的担忧,最令林老爷顾虑的就是:万一苻家要强行招赘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林员外去左郎中的府上赴寿宴的时候,便见到了这位左郎中的侄女左姑娘,左雅思。听起来是不是有几分耳熟?是的,她其实就是书院三大美人之一的左雅容的表妹。
当时在左郎中的寿宴上面,君王忽然下旨召见,除了派遣太监之外,居然还有侍卫跟随,竟是祸福难料,这时候,便是左雅思站了出来,细声细气的帮衬着六神无主的叔母料理各种家务,主持大局,三下两下的就将一切事情都料理得十分妥当,可以说是治家很有手腕。
林老爷一下子就关注上了这女孩子,可以说是越看越喜欢。
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因为林家偌大的家业,若是有个手腕高明的女主人来打理,肯定是事半功倍,而左雅思也是容貌美丽,肌骨莹润,举止娴雅,落落大方,最重要的一点是,性格十分温柔,比起其姐姐来毫不逊色,严格说起来,真的是和薛宝钗有些类似。
更重要的是,林家三代单传,所以肯定就在传承子嗣等等方面有所研究,在林老爷的眼里,左雅思这女孩子眉角微微上挑,嘴唇丰润,耳垂大过拇指,双眉之间的距离很宽,这都是相书上所说的“宜男”相貌。
所以今日的这一幕,便几乎都是林老爷在幕后推动的结果,有一句话叫做知子莫若父,林老爷此时也看得出来,林封谨孝心是十足的,但在男女感情方面却表现得有些淡泊。
简单的来说,说是拔屌无情过分了点,却绝对不是那种要为了女人寻死觅活不顾一切的情种,所以林老爷也料定自己的儿子事后就算要抱怨什么,自己也镇压得下去。
***
此时虽然还没有提出来三纲五常的论点,不过左知府在家里面的地位也差不多是最大的了,回去以后肯定就叫着女儿和正室说起来了这事情:
“男方主动?一家有女百家求嘛,这是很正常的,林老爷是看到了我们家思思上次去叔母家有大将风范,他家的家业又大,普通人家的女儿哪里弄得过来,不被管家欺上瞒下才怪!”
“男方的小伙子我是见过的了,人很是精神,论才学能够同时被九渊先生和阳明先生看中的,能差得到哪里去?东林书院门口刻着的那副对联也是他所撰写的,这一次书院大比的时候,还拿了书法的探花和诗词的榜眼呢。”
“缺点就是男方家庭出身有些低了,商人世家,其父也只是个捐监,他目前本身也只是秀才,不过此子交游广阔,深得英王爷赏识,将来飞黄腾达是很有可能的。他对我说三天内将腾儿放回来,结果中途离席出去就将事情给办妥了,腾儿和我一起到家,可见此子的能力不俗啊。”
“女儿吃苦?不会不会,林家乃是南郑巨商,却是三代单传了一个儿子,没有兄弟姐妹的,也不会有什么争产的烂事情,拜师礼都送了一两百万两银子,邺都里面几十家连锁的天下第一汤,都是他们家的产业林老爷说将来这些都是要交到我们家思思手上的,我也亲眼去看了,用来当做彩礼的那天下第一烤确实名不虚传,不说别的,单是那块地皮现在转让费都涨到了五十万两白银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特别的彩礼
“并且当天我进去的时候,都看着吏部的赵天官在那里摆酒,可见生意之兴亡,再说柜台上每个月的纯利少说也是万多两银子,我和林老爷也谈得好好的,这笔钱以后都是咱们女儿的私房钱,穷不了她。林家在塞外也还有一条固定的商道,那更是银子直往外面淌的。思思不是喜欢管账么?嫁过去我只怕她管不过来啊!”
“”
听到了这些消息以后,丈母娘肯定是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左雅思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只是羞红了脸不说话,双手却是不停的玩弄着衣角,有一句话叫做哪个少女不怀春?她听了父亲的这么多话,心里面既是羞涩,又是甜蜜,觉得这还算是个不错的归属,唯一顾虑的就是对方不如说的那么好。
隔了两三天,林家便很干脆爽快的跑来交换庚帖,同时还附带上了天下第一烤的店契,还有当月的账本,毛利红利之类的都一起交账了上来,从此天下第一烤就换了个主人了。左雅思这妹子却是天生喜欢做这些事情,虽然羞涩无比,却是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很快的就发觉确实是没有骗人,至少林家的这份产业做得是相当惊人。
这庚帖一换,店铺的楔子女方也收了,差不多就和订亲区别不大了,可怜林封谨还蒙在了鼓里面,林老爷却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知道这厮一说定亲就仿佛是上刀山下火海那样困难,所以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和他多讲什么。老老实实的等着做种马就可以,他老子我难道还会害他不成?反正这左家姑娘才虚岁十六,等到林封谨书院毕业就刚好成亲。
又过了两三天,恰好左雅容就来到表妹这里玩,这种事情左妹子肯定还是要和自己的手帕交外加表姐说的,便顺带讲起了自己的疑虑,左雅容听了以后,也是惊奇非常,楞了楞才道:
“你真的被许配给那个林风雨了?”
左雅思满脸通红的道:
“是啊。姐姐,我爹爹对他评价很高呢。你也是书院里面的。给我说说看是不是有夸大的地方?”
说着便将林封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左雅容讲,左雅容听了以后点点头道:
“没错,这个人的确是很有才华,很厉害。你知道为什么叫他做林风雨么?就是因为他写的那一副对联连整个东林书院都震动了!”
说着左雅容便将林封谨在书院里面做的事情一一都讲给自己的妹妹听。最后却是叹了口气道:
“只是这个人虽然很有才华。也是相当厉害,但未必就是良配。”
左雅思本来听得少女情怀荡漾的,忽然自己的表姐来了这么一句。顿时仿佛是像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有些失色的道:
“这怎么说?”
左雅容便将林封谨悍然斩马,还有和苻敏儿,东夏贵女秋颂伊之间的一些绯闻说了,当然,这些事情也都是道听途说的,然后便道:
“这样的男人,虽然才华横溢,却是心狠手辣,十分果断,城府极深,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并且身边还有许多女孩子围绕,和她们关系暧昧,你要是嫁给他以后,搞不好都是提心吊胆的。”
左雅思咬着下唇听着,忽然展颜一笑道:
“听说姐姐你可是书院里面的三大美人之一呢?我知道那一位顾亭公子就苦恋你好几年了,顾公子人就忠厚老实,人才和才学不算出类拔萃,也是中上之姿,对你更是痴心一片,过门以后必然也是百依百顺,也从未闹出过什么绯闻来,可是为什么姐姐你就不选他呢?”
左雅容一怔,顿时为之语塞,是啊,顾亭照理说,那就是自己之前描述中的良配,为什么自己一直都对他不假词色。反而最初几乎都要被对待行事偏激,性格甚至颇有些邪气的孙和林打动呢?哪怕是现在,左雅容反而和何劲走得密切一些。
这两个女孩子都没有意识到,她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本性追逐的并非是安宁和平和,而是那种无法掌控的刺激,就像是喝醉以后虽然非常难受,但是酒依然受到大多数人的欢迎,因为喝酒的时候很兴奋刺激,又仿佛是辣椒,吃过之后可能肚皮会遭殃,但至少吃的时候是很刺激很爽
面对自己表妹的询问,左雅容也是有些无言以对的道:
“我不知道啊。”
这时候左雅思却是笑嘻嘻的拿出来了一样东西:
“姐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左雅容看着这一大本东西奇道:
“这是什么?”
急忙便伸手去看,左雅思却是吃吃的笑得和一只小狐狸似的,左雅容当然知道自己妹子的弱点,便去呵她的痒,左雅思一声尖叫,自然账本就被表姐拿到了手,左雅容翻开一看,立即吃惊道:
“天下第一烤的账本!你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左雅思得意一笑道:
“姐你不是经常说想吃那里的烤苹果,烤梨,烤土豆,烤香蕉么?”
左雅容点点头道:
“不错,就是那个鬼地方很难订位,并且价钱贵到要命,莫非你新认识了店主?”
左雅思抿嘴一笑道:
“以后姐姐你随便去吃就好了,这家店现在姓左拉!”
左雅容愕然,惊奇的道:
“不会吧,这天下第一烤居然,居然是你的产业了?”
左雅思脸色晕红,却是不无得意的道:
“是林家当成彩礼送过来的,爹爹怕我过门受苦受窘,便要了这家店来做彩礼,每个月的红利就是我的脂粉钱。”
“哇。”左雅容也夸张的叫了起来:“我要吃烤羊脊,包浆豆腐,烤鱼,烤鸡,烤鸭”
两姐妹打闹了一会儿,忽然左雅思却是低声幽幽的道:
“姐,那林封谨真的是和苻敏儿,秋颂伊关系暧昧?”
左雅容此时却是不敢随口说了,犹豫了一下道:
“我听到的都是传闻,也从来没有亲自看到过什么,又听人说秋颂伊和林封谨两人之间另有隐情,好像是在关外的时候林封谨拿了东夏人王族一件了不得的东西,秋颂伊要讨回来,并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私情,不过苻敏儿倒是一直都很佩服林封谨的才华的,林封谨还没有进入书院的时候,苻敏儿就在她办的期刊上对林封谨拟的风雨一联极其推崇,假如有人告诉我,苻敏儿主动去接近林封谨我都绝对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左雅思咬着下唇,也看不出来她心里面在想什么,不过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的道:
“我开了年也去书院上课。”
很显然,这女孩子对这件亲事是很满意的,并且看起来绝对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所以她要很果断的捍卫自己的幸福当然还有那些即将置于自己管理之下的家产
左雅容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妹妹貌似温柔,但性子却是一旦认定了估计也就不会轻易放手的,明年开年了以后,自己这个颇有心计城府的妹妹携着订婚之势正面对上苻敏儿书院里面估计有得热闹了的。
***
天下第一烤毕竟还是林封谨一手创办出来的基业,所以尽管是由林员外做主,将这一处地方的所有权转出去,林封谨也是很快得到了消息。他却是对老头子的精打细算很清楚,倘若送了一座天下第一烤出去,那么肯定是会有两三倍的回头利的。
不过林封谨仔细调查以后,这才大吃一惊,原来这回头利竟然是个女孩子!而且很可能是给自己订的亲!林封谨凭心而论,还不是那种吃了抹嘴就跑,拔屌无情的人关键是进也没进,这个“拔”字也是无从说起所以得到了风声以后马上就去找苻敏儿。
谁知道天意弄人,苻敏儿见到自己故意冷落林封谨几天,这人就慌了连连来找自己,觉得这招似乎很有效,就抿嘴一笑,却是坚决不出来见他,要将林封谨吊足了再说。
林封谨连续去找了两三次,依然吃了闭门羹,看看出发启程的时间临近,最后只好长叹了一声,最后修书一封,说是我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苻敏儿你以后既不要后悔也不能怪我,然后便辞别了师长,出门往房城去了。
不过林封谨送的这封信也没找对人,是直接让自己身边的小厮送过去,这小厮却是得了林老爷的吩咐,等到林封谨出发了三五天才送过去,苻敏儿看了信也紧张了起来,一打听之下才知道林封谨随军出征的事情,急忙过去找人却哪里找得到?苻敏儿此时依然是蒙在了鼓里面,心下虽然有些愧疚,但也只道林封谨说的是出征的事情,也就不是很放在心上。
书院这边的事情就不必多提,单说林封谨一行人出发往房城的事情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穷鬼大扫荡
林封谨他们这一行人是必然赶不上过年的了,所以走的时候带的辎重也是很多很充分,给吕羽带的礼物不消说,那就是一千头上等战马,因此路上也不是很赶。他们这一群人一共是三百三十多人,其中有三百名精挑细选出来的草原精锐牧骑,剩余的就是李虎的手下,便是由林封谨熟悉的狼突带队。
话说狼突这厮来的时候眼睛还肿得像是桃子似的,上面的乌青还没褪去,貌似为了争夺这一趟差使,林德手下的几名重将你争我夺的几乎要起了内讧,最后都是各自pk了一场才决出胜负。狼突眼睛上的这块乌青,就是被斡义冷不防一拳头砸上去的。
而随同狼突前来的副手林封谨也没想到,却是从多里部那边投靠过来的赤必黎,草原上的很多风俗习惯,都不易汉人理解的,不过这个人算得上是有勇有谋,倘若不考虑忠诚问题的话,这个人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帅才,而不像是狼突这种只懂厮杀的将才,将诸多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此时这些草原精锐经过了李虎派来的人整训以后,也是已经初见成效,有了军容齐整的样子,实力自然是打着滚儿往上面增加,林封谨闲暇无事,便唤来狼突询问草原上的一干事情,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现在三里部落已经隐然可以与室韦,柔然,王罕等等大部落相提并论了,其控弦之士已经超过了万人,麾下的牧民,牧奴加起来接近三万,牲畜那真的是要以百万头计算。
至于粮食方面,之前交换来的那些粮食肯定是吃完了,但是,维系了这么久的合作关系,三里部倘若还找不到买卖军粮的门路的话。那真的就太对不起林封谨了。
背靠大树,粮食管够,加上部族当中的管理手段也是颇为先进,乃是林封谨结合了当时的情况制订的比如说一个牧奴只要平时表现良好,就可以管饱,连续一个月都没有犯错,就可以休息一天,连续三个月没有犯错,就可以额外的拿到属于自己的财产:
毡包/一头羊/一件新衣服只要一个牧奴三年没有犯错,那么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或者是带着自己的财产离开,或者是留下来。
当然,这种条件拿现在的眼光看起来,仿佛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极其苛刻,可是对于当时草原上的大环境来说,却真的是无法形容的仁政了。
因此这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当三里部的名声传扬了出去以后,跑来投奔他们的牧奴牧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甚至在和其余部族交战的战场上,会出现几十,几百名牧奴当场倒戈的情况发生。所以三里部的兴盛也是可以理解的。
最后根据赤必黎的推断,最迟明年年底。三里部就可以获得出海口的第一手情报,然后就是迁移,战争,占据。林封谨此时也是有些庆幸自己在南郑那里巧取豪夺到了一批船只。届时南方的象牙,玉器,翡翠。香蕉,菠萝等等特产就可以通过海路源源不断的运输到北方去,当然,北方的各种特产也必然会在回航当中装满船只的舱室,这就是做生意最理想的状态:来回都大赚啊!
而林封谨也绝对不是一个甘于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到了后面,他的规划是开始从行商向着规则制订者转型,等到海贸兴起以后,林封谨就要坐地收钱,收入来源也要从商贸暴利变成收过路费/保护费/十一税为主,这就好比赌博永远不可能发家致富,只有开赌场才可以光宗耀祖(咳咳,听说,听说啊,某位澳门总督就是开赌场出身的)。
一行人在北齐的国土内行进,并且打的是吞蛇军的招牌,可以说一路上都是畅通无阻,林封谨十分忌惮吞蛇军中藏匿的那名强大妖命者,因此在走之前还跑到阳明先生的住宅隔壁吸饱了月光,估摸着一两个月之内也就不用费事了。
等来到了房城之后,林封谨惊奇的发觉偌大的军营当中已经只剩余下来了寥寥的百余人,看起来是担任粮道转运的,一问才知道,原来三天前有探子发来了信息,说是敌军前锋已经到达了房城西面的鄞县,大肆洗掠了一番。
吕羽当即派出了三支偏师,分别守御房城西面的鄞县,西北的巩县,西南的金坡县,自己则率领主力居中驻守在了房城外三十里的大面铺。
三个时辰前传回来的讯号是:三个县城同时升起了求援的烽火,表示都在被猛攻,情势危急,在这个时候,吕羽却是没有分兵,直接率军直扑距离最近的鄞县,他的战术意图却是很简单明确,不计较一城一地一人的得失,击中力量攻其一点才是其风格。
战况探子也就只知道了这么多,剩余下来的就需要林封谨等人自己去摸索了。这个时候,林封谨就叫来留守在房城的军需官,让他将自己带来的礼物:那一千头战马入账。
这军需官也不是第一次和林封谨打交道了,见到这一千匹战马端的是油光水滑,膘肥体壮,都是笑得合不拢嘴,顺带看了看林封谨身边的几个一看就是草原上的侍卫,心道这些蛮子就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寒酸,除了马匹之外,简直就和叫花子一样褴褛。
林封谨笑眯眯的道:
“老何啊,你看我够意思吧,白白的送了这么多的马儿给你,你看我的侍卫穿得这么寒酸,就送几套甲仗弓矢给我吧。”
这军需官老何对英王忠心耿耿,更是个有名的老抠儿,心道几套甲仗弓矢换一千多匹良马,这笔买卖不错,虽然心中肉疼,便点了点头,带着林封谨他们去了旁边的军械辎重库。
这房城本来就是边缘军事重镇,各种军需物资完全堆积如山,首先按照军需物质的种类,比如武器,甲胄,鞍鞯,大车等等分成了子丑寅卯十二个大区。紧接着每个大区下面,又细分为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分区,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等到了地头以后,老何犹豫了一下,老抠儿性格发作,便打开了一座仓库道:
“随便挑。”
这时候林封谨忽然看着老何的背后奇道:
“王爷,你怎么来了?”
老何愕然,大惊,心道吕羽怎么会在这里,便本能的转头去看,结果哪里有人,冷不防就觉得后脑剧痛。“哎哟”惨叫了一声,转过头来怒目道:
“谁打我?”
林封谨讪讪然的收回了拳头,干笑道:
“不是我,咦!有飞碟!”
老何呆滞了一会儿,忽然回过了神来,暴跳如雷的道:
“啊!!你竟然想打晕我?啊啊啊!”
一分钟以后,老何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嘴巴里面还塞了一团棉花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臭袜子这种出场率超级高的龙套林封谨就不采用了喉咙里面咦咦唔唔的,然后林封谨就轻车熟路的摘下了他腰间的钥匙,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将自己带来的那三百多名卫队叫了过来。
驻守在这里的官兵却是房城的普通守军,吞蛇军跋扈是有名的,哪里敢拦林封谨这群人,然后就见到林封谨当着老何笑眯眯的训话道:
“我知道你们都过得挺苦的,所以让你们穿得破破烂烂的过来,武器也都别带了,咱们给英王送了一千匹马,英王他老人家答应这地方的东西咱们随便挑!管够!来来来,大门被漆成红色的仓库表示乃是精品库房,要么是给军官准备的,要么就是给陷阵的将士准备的,别客气啊,瞧你那点出息!打开的那仓库是给小兵用的,都是垃圾!”
其实对于这帮在草原上面穷怕了的汉子来说,林封谨所说的“小兵用的垃圾”已经堪称是精品了,部族扩张之后,带来的麻烦也是太多了,林封谨的财力还是有限的,平时的贸易利润也只能保证温饱和茶叶的输入,至于武器这些,又回归到了骨制箭头,皮甲之类的时代
当林封谨将军官仓库打开了以后,老何这老抠儿额头上面的青筋鼓胀起来,嘴巴里面的“咦咦唔唔”声更是不停过,见到林封谨麾下的“草原蛮子”兴奋而疯狂的大叫着扑入那仓库里面的时候,老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表情传神得仿佛是目睹了自己的老婆脱光了被一群男人扑上去一般扭曲。而已经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吼叫声从仓库里面连连的发了出来:
“啊啊啊!这是山纹甲还是鸟锤甲??听说上次那个柔然部族的族长将其当做是传家宝物收藏啊!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早就想要一把三石弓了,这还是将作监的精品呢。”
“百锻刀!!你们看,这边有百锻刀啊!!!”
“哈斯,哈斯,这里,快来这里,长生天啊,这边竟然有钢铁锻造的狼牙箭,快把你的狗屁骨箭给丢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偷袭的老营
大概是劫掠已经形成了本能,所以林封谨身边的这三百多号人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他们的搜刮,一个个都是喘着粗气,眼里面冒着兴奋的光芒,同时可以说是几乎武装到了牙齿!那些叫花子一般的装备早就丢掉了,一干人从装备上来说,也都只能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并且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用“备用”的借口多捞了一套装备,和大量的箭簇,好在草原上的战士出行,长途奔袭的时候就是一人三马,四马也是绝对不少见,所以还不至于有带不走的风险。当然,林封谨的须弥芥子戒里面,也是处于的半满状态
话说可怜的老何一直到了晚上才在仓库里面被发现,然后被解救了出来,他老人家只能默默泪流,忽然仰天狂吼诅咒道:
“林封谨你这杀千刀的!!”
置办好手下人的辎重以后,林封谨也没打算在房城多呆,而是打算直接连夜去城外大面铺的军营处,林封谨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什么时候应该放肆,什么时候应该遵守军纪这一点心中乃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吞蛇军为什么跋扈骄悍?先决就是因为他们能打,能战,能胜!若是搞错了这一点本末倒置的话,那么早就被人弹劾得千疮百孔了。
林封谨此时当然也不会搞什么身先士卒一套,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狂信徒的护卫下往前走,胯下骑了一匹普通的马儿。蓝公子趴在了马鞍后面呼呼大睡。不过顺着大路出城二十里之后,前方忽然有探子来回报:
“报前方发生了战斗,大概有二十名北齐人正在被追杀,追兵大概有一百来人。”
这就是被操练过的好处了,倘若是在以前的话,这些探子就很可能直接会加入战斗,帮忙北齐人狙击敌人,这种事情看起来没有错,却是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本身是探子这个事实,
探子的第一要务绝对不是救人什么的。而是活着将自己看到的情报传递回去。
林封谨满意的点点头道:
“救人。”
很快的。就有密密麻麻的箭雨覆盖住了后面的百余名追兵,紧接着又是一波箭雨,这波追兵在瞬间就至少减员了三分之一,并且最令人惊恐的是。发起攻击的对手居然使用了铁制的狼牙箭!
这种精心打造的箭簇的造价是普通箭支的十五倍!耗费的时间也是三倍以上。换来的代价是犀利无比的穿透力。惊人的杀伤力,还有给伤员带来的巨大痛苦。
钢制狼牙箭入体以后,箭头上面的倒钩将会死死的咬着肉。这就代表着硬拔出来的话,将会撕掉一大团的血肉,所以最好的拔箭方法是将伤处的皮肉割开取箭,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令人痛苦的事情了,并且草率仓促当中根本就不能做。
因此,更令人头疼的事情便是:中箭以后长长的箭杆露在外面,轻微的晃动也将会给受伤的人带来巨大的苦痛,若是普通的箭支将箭杆剪断就可以了,然而铁制的箭杆也是极难截断的,所以被钢制狼牙箭射中,几乎就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我会到处说这是从灰熊猫君的书中看来的么?)
之前说实话,三里部的人也只是有荣幸被这种打造精良的钢制狼牙箭攻击,还没有人拥有拿这种箭来射人的奢侈,更不要说是这种万箭齐发的攒射!
事实上有不少的草原男儿捧着钢制狼牙箭都是双手发抖,难以置信的,他们平时都是用骨箭头,连铁箭头都用不起啊!!真心觉得用这样的箭支来射击太奢侈了,太浪费了!这么一支钢制狼牙箭,融掉至少可以打二十个铁箭头啊
此时在林封谨的严令下,这些剽悍的射手心疼的咬着牙,却是带着一种朝圣也似的心情,将钢制狼牙箭像不要钱那样的射出去,并且还是连续覆盖了三轮在草原上,连骨箭都没这么用的啊草原男儿的马术和箭术,再配合上汉族的精良装备和严格军队纪律,便造成了林封谨目前身边这一支恐怖的随扈军。
这三波箭雨下来,几乎就立即是人仰马翻,追杀的这批人见状不妙,伤亡惨重,落荒而逃,被追杀的这二十来人个个都是浑身浴血,有好几人见到获救,心神一松懈便闭上了眼睛昏迷了过去,为头的一名男子断了一臂,似个血人一般大踏步走了上来,用着嘶哑的声音焦急道:
“那帮混账王八蛋西贼正在围攻咱们的老营,快些回去房城求援!!”
林封谨沉吟了一下道:
“不,不行。“
这名带头的将领怒吼道:
“你说什么!”
林封谨笑了笑道:
“英王将老营扎在了大面铺当中,依靠他的能耐,营盘一定是扎得固若金汤,水泄不通。而敌人可以乘着英王的大部队出马,以惊人的速度赶过来攻击老营,则只能说明出动的必然是骑兵,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机动力。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众所周知的是,骑兵绝对不擅长攻城,所以他们尽管是闹腾得声势惊人,还点燃了两三个军帐,老营虽然空虚,却是根本不可能有实质性的危险。”
这带头的将官数变,沉吟着道:
“似乎是你说的这么个道理,可,可是!”
林封谨淡淡的道:
“若你真的是去找了房城的人,那么才可能会上当了,房城里面兵力本来就匮乏,还是那种二线的守城兵,再被你所说的抽调一大半,那么,我估计设置这个连环计的真正幕后主持人就会现身,他很可能都早就化整为零的躲避在了城外,并且城门口内应该还有他的奸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城!”
“这样做一旦成功,房城一失,西戎的这盘棋就彻底走活了,哪怕是你家王爷出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重新攻房城,而吞蛇军擅野战不擅攻城是天下知名的,更重要的是,这个计划就算是被识破了导致失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你你的推测未免也太武断了些吧?”这带头的将官涩声道。
林封谨摇摇头道:
“是吗,我觉得还好,本来这个想法是有些离谱的,不过现在却是觉得相当靠谱了你想要证据吗?”
“当然要。”那将官道:“喂,你递一面镜子给我做什么?”
林封谨笑了笑道:
“你们自身就是证据,在重重包围下可以逃出来这么多人,后面追击你们的明明是精锐骑兵,要想杀你们的话,你们以为能活到现在?你们也没见到,他们先前遭受到了伏击的时候逃得多快!要是早拿出这个速度来,你们以为能逃到这里?”
林封谨这句话说完,旁边的草原骑士都是一连串的哄笑表示不屑,赤必黎也是拱手道:
“公子明鉴,那些追兵在追击的时候确实是留了力的。”
这名将领忽然不说话了,原来他知道了老营无恙后,心中的那股劲儿一松懈,才觉得浑身上下的伤势一起涌了上来,一口鲜血就呕了出来昏迷不醒。林封谨让人扶他下去包扎裹伤,然后叫过另外几个人来问详细情况。
原来本次出征除了吕羽的吞蛇军本部一万甲士之外,还有辅兵两万,吕羽前往鄞县的时候,带上了一万多辅兵,留下了三千多名辅兵和伤兵在大面铺的老营当中驻守,隐隐和房城呈犄角之势。
因为有着修筑的营墙寨垒,所以倘若有人来攻打老营的话,剩余下来的三千辅兵有着地势上的依托,那么发挥出来的威力绝对不会比吞蛇军差,并且留下来负责守营的大将濮存济乃是吕羽手下性子最沉稳,最擅长守御的那个,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但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濮存济在营中迅速忽然遭遇刺杀,被贼人划破左臂,结果刀刃上面有剧毒,当场昏迷不醒,估计凶多吉少,然后又有人开了营寨的西门,虽然发现得早被乱刀砍死,但还是有几百名贼子偷溜了进来,引发了骚乱。
紧接着老营外面的岗哨便在内鬼的指引下一个一个的被拔掉,然后在一片黑暗当中,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一来就发动了十分猛烈的攻击,大有第一波就要破营的意味。
林封谨听完了这些人的诉说,然后抓住了一个很关键的要点:
“你们要是叫到了援军,那么应该有办法迅速通知老营的吧?”
那名兵士沉默了一会儿,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林封谨,林封谨笑了笑,拿出来了官方的凭证,还有自己这一次运输了一千匹骏马拿到的回执:
“本人是你们王爷特地借调过来的,信不过我?”
林封谨是不想表露自己身份的,书院士子直接参战的话,不但死了也白给,还有很多口舌官司,所以干脆请人用神通作了略略的半永久易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掐住敌人咽喉
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这时候在火光的照耀下,一个士兵应该是去过塞外做交易,看着林封谨身边的狼突兴奋的叫了起来:
“这是草原上的哥们啊啊!没错的,自己人。”
听到这么一说,便解除了其余人的疑惑,自然有人告诉林封谨,有两种方法可以迅速通知老营,白天就是点燃狼烟,并且是每隔一百米点一堆,只点两堆,晚上则是释放特制的旗花焰火,得连续两支同时放,其余的放法都是错误的。
林封谨微微点头,叹息道:
“没想到我初来乍到,就要给王爷做苦力啊。”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在苦战的大面铺老营外面,忽然升起了两道焰火信号,老营当中的人立即发出了一声欢呼,士气大振!相信对面的敌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也猜得到不是利于自己的好消息。
围攻的压力立即放松,然后很快的,敌军的攻势就衰竭了下来,黑夜里面传来了“得得得”的马蹄声,显然前来突袭的这一大群敌人已经是迅速的撤离了。
事实上,林封谨猜测得一点儿都没错,他们的战略目的当中,也根本没有打算要将老营打下来,吕羽本土作战,断他粮道,破其老营毫无意义,随便去哪个州府都可以迅速拿到不给,其攻击老营的目的就在觊觎调开本来就防守空虚的房城守军,既然战略目的已经达到,那还在这里做什么?早点回去与大部队会合先。
骑兵在夜间行军还要保持一定的前行速度,那么必须在宽敞平坦的官道上行进,这已经是常识性的问题了,而大面镇也不属于交通枢纽这种地区,所以经过大面铺的官道只有一条。
在大面铺循着官道往南方走,则会到房城。循着官道往西北过去,最后的终点是在朝天冲这里,北齐在此有个烽火台,离开朝天冲之后,便会踏上西戎的国土了。
所以,这些撤退下来的骑兵不会往南走,否则岂不是和来援的房城援军迎面碰个正着?他们的选择肯定就是前往朝天冲方向,然而就在他们离开了大面铺八里以后,前锋忽然发觉了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拦在前方骑兵面前的,是一条宽度达到了二十多米长的河流。水流十分湍急,若是强渡的话,多半有人会被连人带马的卷走,而对面的河岸则是紧邻着山峦,可以说对面的地势是居高临下的。
其实他们来的时候就走的这条路,所以对这地形显得并不怎么陌生。
而前方通行的那一座叫做何家碾的桥上,居然被强行设置了障碍,三辆马车被横着推翻在了桥上,还有一块至少重达一两千斤的大石头。想要打着火把上前查看的骑兵还没靠拢,就被一箭射了下来。
紧接着这些西戎人就发现了对方的恶毒,他们设置的障碍已经很是接近对面桥头的出口了,所以西戎人要想过去查看障碍或者说是排除障碍。那么就得走过大半个桥,然后将自己暴露于对面山坡上居高临下的弓箭手射程下,这些弓箭手更是呈现出扇形分布,几乎是毫无死角。
而己方想要还击。却是只能涌上桥去,至少走到桥的中后段才能够成功进行还击,否则的话。射程是远远不够的,而就算是满打满算,能够走过桥中段的军士展开还击的,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人啊!他们要面对的,则是隐藏在黑暗当中数量未知的敌人的齐射!
并且埋伏在对面河岸上的那些敌人都已经修筑了简单的工事,并且还藏身于一片漆黑当中,根本就看不见对方的行动,只有桥头上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着,很显然,只要一上去进入火光范围内,就必然会变成活靶子!
西戎的指挥官犬黑哒不信邪的发动了一次攻击,然后很快就的见到了自己的部下潮水也似的败退了下来,并且这一次试探虽然整整死了二十来号人,还有三四十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嘴巴里面却是在哭天喊地,而这些流血和伤亡却是没有换回来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很快的,就有伤员被抬了下来,看着他身上插着的长长钢铁箭杆还在不停的颤抖,这倒霉的家伙额头上面豆大的冷汗都涔涔而下,嘴巴里面更是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通常情况下,中箭以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截断箭杆,这样的话,可以极大减少伤员的痛苦,然而指挥官一摸之下却是非常遗憾的发觉,这箭杆却是由精铁打造的,十分坚硬,估计若是将其弄断的话,那么搞不好伤员都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接着他又唤来了刚刚冲锋时候全身而退的老兵,沉声道:
“对面有多少人?”
那老兵苦着脸道:
“不知道,似乎对方的人不多,我连弓弦声都没怎么听到。”
犬黑哒焦躁无比的在原地走来走去,仿佛是一头尤斗的困兽,他们一路轻装奔袭过来,抓住了吕羽出征的空当,已经是超水平发挥透支了体力,接下来下马骑兵变步兵强突吕羽的老营,给营地内的人极大的压力同时,他们的消耗也是异常巨大,一路奔驰到了现在,正是精气神都是被消耗到了最低谷的时候,偏偏还被数量未知的敌人卡在了这里,怎么叫人不揪心?
“传令下去,选锋营下马,进食,一炷香以后发起突袭!”犬黑哒咬着牙道,双眼里面全是血丝!“我们已经算得明明白白,吕羽手中已经没有了牌,所以对岸的这些敌军数量一定多不到哪里去!就算是拿人堆也堆死了他!”
西戎的惯例,选锋营就是由死刑犯,野心家,活得不耐烦的一群人组成的敢死队,但凡是在选锋营当中立功三次并且能活下来的,所有的罪都可以得到赦免。所以其风险性可想而知。
其实若是有可能的话,犬黑哒是很想将自己七八千名手下一股脑的全部丢上前线去的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这地形实在是太恶毒了,能够接触到前方桥头障碍物的,满打满算绝对不会超过十五人,而能够站到桥上去,对对岸两边山势高处的敌人发起反击的,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人!
所以,犬黑哒根本就是在拿选锋营的人命去赌!赌对方在虚张声势,人手奇少一个人停止攻击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敌人被杀光了,还有一种可能是力气耗尽,而事实上拉弓本来就是一项体力活儿呢。
遗憾的是,林封谨带来的人虽然有些少,但是数量也绝对比犬黑哒想象当中的要多,更重要的是,李虎这一次派遣过来送年礼的心腹当中,至少有四个人都有帅才的潜质了,所以这个小型的参谋团队便同时考虑到了这件事,并且做出了十分有效的针对性的布置。
在正常的情况下,一名弓箭手连续开十五次弓,就会力竭,第二天手臂会酸痛,吃饭时候握住的筷子会颤抖。但草原人天生就在马背上长大,不少人都是用弓箭当做玩具,所以他们连续开弓射箭的次数可以达到二十五次,请注意,是连续。
此时林封谨手下的“狂信徒”已经被分成了三个百人队,同时每个百人队下辖十个什,全部都是以“什”为单位,这三十个什呈现扇形,漫长的布置在了大桥两边的河岸上,一旦下达普通的攻击命令之后,便是从最左边的十名射手站起来,开弓,放箭,与此同时,旁边的“什”也开始进行观察,瞄准的准备工作。
最左边的“什”射出一箭以后,便重新坐下,休息,旁边的那个“什”则是开弓放箭这种整条战线上面的队伍若波浪一般起伏的战术还是林封谨曾经随口和李虎提到过的,没想到被活学活用在了这里。
这样的好处就是,差不多每隔三秒左右,就会从黑暗当中准确的射来十支利箭,覆盖住了桥上的一片区域。而以三秒左右一次的发射频率来算,每一名弓箭手在射出一箭后,都有足足一分半钟的空闲时间。
这期间大可以喝口水,甩甩手臂,捏捏肌肉,扭扭屁股和脖子。因此攻击的持续性会得到极大的延长,连续可以开弓二十五次的士兵以这种轮射的方式作战的话,相信射出七八十支箭是毫无问题的。
在这之前,很多人都想过,倘若是以中原人的严格纪律加上草原人的精良素质打造出来的军队是什么样子,但他们最后终究都是失败了,因为草原人桀骜的性格就使他们相当不适应这种严格的纪律和命令。并且试图这么干的人,往往都是中原的将领想要这么强迫草原上的俘虏,这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然而林封谨手下的这些三里部的族人则是例外,他们的亲身经历是:林公子将他们和家人从死亡的边缘挽救了回来,林公子无私的给他们带来了财富,尊严,公平,制度,林公子甚至都在为他们的子孙规划没有白毛风的未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三百对八千!
而草原上的上师则是说,林公子是大龙象菩萨转世,
活生生的圣兽更是追随而来,庇佑整个部族!
在这么多铁证的面前,这些草原男儿产生信仰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他们虔诚的信仰着面前这个青年,将他视为与神佛等同的存在,根本不需要洗脑,就成为了他的狂信徒。
林封谨只要说一个字,他们就会无条件的相信,无条件的去做!而他们此时更是被林封谨用北齐的精锐装备一直武装到了牙齿!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犬黑哒的前锋营就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幸了,从黑暗当中居高临下射来的箭矢仿佛是永远都不会停歇,而且那是恐怖的钢制狼牙箭,被射伤了真的还不如被射死了的好。什么,你说箭矢会缺乏?开什么玩笑,当林封谨的须弥芥子戒是吃干饭的吗?
堵路的翻倒马车和岩石没有被推开,那些勇敢往前冲的前锋营士兵的尸体就变成了新的路障并且前锋营的尸体或者伤员几乎是横七竖八的完全堆满了桥,起到的阻碍效果何止是比之前的马车和岩石好了十倍。
犬黑哒陷入了一个非常痛苦而尴尬的境地当中,事实上他是一员喜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猛将,而并不擅长随机应变,上司丢一副地图给他,告诉你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最后把这个地方给老子打下来鸡犬不留,犬黑哒可以完全执行得一丝不苟,并且还要带上他的“勇猛”天赋的加成,绝对不会自行其事将这任务完成得很漂亮。
可惜这一次他的上司并没有告诉他,在最后回撤的时候,忽然被一群未知的敌人堵在了前面,并且自己貌似冲不过去应该怎么做即使他手下有七八千人,而敌人只有三四百人!!
时间正在迅速过去,犬黑哒也知道,饥饿,疲乏,茫然,还有那些身上插着钢制狼牙箭的伤员的惨叫声,都是无时不刻的在坚决摧毁着身边人的斗志和士气,好在他的上司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给他配备了一个有主见的副手,这位副手便果断的提出了建议。
“统领!现在看起来,我们是被敌人掐住了脖子,并且强冲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那么我们现在则是想些其他的办法了,要么就绕路,要么就是扎些筏子强行泅渡。一旦被拖到天亮的话,我估计吕羽发觉房城失陷以后,很可能就会先来追杀我们!”
犬黑哒犹豫道:
“我们强行泅渡的话,那么马匹怎么办?这样深而湍急的河就算是不被冲走,马儿也会因为寒冷疲倦倒毙的。”
副手耐心的解释道:
“我们并不需要强行泅渡过去多少人,几百人就足够了,然后汇合起来,对埋伏在对岸的那些贼人发起猛攻,同时这边也进行强突,里应外合之下,可以很轻松的就攻破对方的封锁了。”
犬黑哒一拍大腿便道:
“好,就这么办,先派出两批人手,一批去附近的村庄搜索门板,绳索之类的东西,同时找些吃的回来,一批人去附近伐木准备扎筏子,剩余的人下马休息,引火取暖。”
犬黑哒的布置迅速的得到了落实,毕竟他的这一支军队在西戎内部也是赫赫有名的精锐,有“飞军”之称,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出去的两批人都回来了,第一批人手带来了足够扎十个木筏的木头和藤蔓,第二批人手弄回来了大量的门板,粮食,甚至还有七八坛酒。
在扎木筏的同时,米粥的香味也蔓延在了全军当中,喝着热粥,并且有了明确的克敌方案,那么毫无疑问全军的士气也是开始缓慢回升,很快的,扎好的十个木筏就被停靠在了下游三里处的岸边。
每个木筏虽然简陋,却也可以载运十来个人,并且已经有水性好的人先带着一条绳索游了过去,然后将绳索绷紧绷直,悬在距离河面三尺高的地方,这样的话,木筏上的人就可以拉着绳桥过河,大幅度的节省过河的时间。
然后时间宝贵,犬黑哒一声令下,便迅速有一百人登上木筏,迅速的向着对岸渡了过去。
可是,第一艘木筏刚刚到了一半,毫无征兆的,这木筏居然一下子就“哗啦”一声解体散落了!上面的军兵大叫着“噗通”“噗通”的跌下了水去,紧紧抱住木料,十分狼狈。
然后这种奇特的解体就轮到了第二艘木筏,接着是第三艘,第四艘,直到一个不剩!!
这时候才有人声音扭曲的恐怖大叫了起来:
“水里面有鬼!!”
说完抱头就逃,那声音都扭曲变形了,其余的军士也是疯狂逃走,这些刀头歃血的汉子在信仰方面往往会奔向两个极端,要么就完全不信,毫无畏惧,要么就对鬼神一说彻底信透了。这听起来有些离谱,但实际上古代几乎就没有哪个刽子手初一十五不烧纸钱给孤魂野鬼的-----作为同为可以合法杀人的职业来说,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在对岸两三百米的地方,林封谨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看着这些惶恐若热锅上蚂蚁的西戎战士,水里面当然没有鬼,大妖怪却是有一头的。
林封谨不愿意让蓝公子直接冲锋陷阵,直接杀人,因为这样的话,沾染的红尘冤孽过多,对它将来的天劫是极不利的,并且道行的增长也是有所影响,不过蓝公子这样袭击木排,相当于是间接的淹死几个人,那么还属于可承受范围内。
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妖怪坐骑难得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这一点。
像是吕羽的汗血妖马肯下死力气帮忙,崔钺漠有妖骆驼坐骑,则是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是高官,估计命格还上应星辰,动用的资源也绝对不是常人能支配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反过来用国家和自己的气运来庇护这些妖怪,令得雷劫威力成倍下降,这才有妖怪肯相从。
“弓来。”看着正在努力维持秩序,大声指挥的那名副将,林封谨微微眯缝起了眼睛,有一句话叫做枪打出头鸟,这家伙表现得如此积极,穿着的还是军官的盔甲,并且还在林封谨的射程内林封谨当然就会生出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思了。
看得出来对方很小心,在第一艘木筏不妥的时候就果断的灭掉了火把,遗憾的是,林封谨是拥有夜视能力的,有没有火把对他来说,区别都并不大,他拿过来了一张四石力的劲弓,在脑海里面回忆了一下书院老师教授的东西——君子六艺里面也是有射技的——然后拉满了弓,开始默默的念着口诀:
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中!
惨叫声立即响了起来,但是,林封谨射中的却是这名副将旁边的一个正在拔刀的士兵,将他的胳膊都射了个穿透河滩上面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纷纷都大声警惕的呼喝了起来:
“小心,有人偷袭!注意了,有放暗箭的!”
旁边随侍的几名护卫立即目瞪口呆,然后赞叹了起来:
“真是好箭法!太厉害了!这样也能射中。”
“是啊,我完全看不到,不要说人,连个树影子都辨认不出来。”
“这对尊者来说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必须的,射不中才怪了。”
“......”
林封谨虽然在面对秋颂伊啊,苻敏儿之类的美少女的时候脸皮很厚,但此时听着部下的称赞,却是脸上感觉到发热发烧,但林封谨也不大方便告诉他们,自己是瞄准了旁边的那个将官的胸膛的,所以他决定用实际行动再演练一番师长传授的口诀,重新拉起了弓。
“啊!!”又是一声惨叫,然而毫无畏惧继续在大声指挥的副将依然安然无恙,中箭的是一个将大半个身子都躲在了树后的倒霉蛋,林封谨的那一箭射飞了他的半只耳朵。
旁边的侍卫虽然看不到,一声新增加的惨叫声却还是分辨得出来的,顿时又是谀辞如潮,同时三里部的人则是保持着这不是“理所当然吗?”的表情,林封谨很愤怒的第三次拉开了弓,但有的时候,事情总是不会依照人的主观愿望发展的.....林封谨这一次终于没有射到人,一箭射到了旁边的马屁股上!
林封谨失望的叹了口气,可是,被射中的那匹马在剧痛的煎熬下,一下子就挣脱了缰绳疯狂的奔跑了起来,偏偏被瞄准的那名正在指挥的副将却是背对着这畜生,被撞得少说也是离地一两米高,然后飞了起来,落下来的时候还是头部先着地的,落地后就一动不动了。
“这,这算是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吗?”林封谨生出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而失去了领头人的西戎士兵终于彻底的混乱了起来。这匹马也成功的重创了这支飞军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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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万人敌
没有了副将的出谋划策,犬黑哒的应变就直接使这支军队变成了没头乱撞的苍蝇。他苦思以后,觉得自己既不能回头,也冲不破面前的敌人的拦截,更是不可能抛掉马匹换个地方泅渡过河,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绕路。
顺着河流上行一百二十里,那里有一座可以让骑兵通行的桥梁。
当然,再往上面奔驰一百二十里的话,那途中可以说是相当的荒凉,几乎是没有单独的人家,要想获得辎重的话,只能去面对那些修建得十分坚固的地方大户的邬堡和寨子。
很显然,轻装上阵,疲惫不堪的飞军是缺乏攻坚能力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得不到任何的辎重和补充,并且就他们现在的状况来说,不要说是连续奔驰一百二十里,就是再连续跑个三四十里,缺乏休息和草料的马匹也是肯定会倒毙的,必须要停下来休息。
而战马为了保证充分的体力,其食谱已经与野马截然不同了,平时都是喂养的谷,豆,麸等精料,甚至都要炒过,一些精锐部队的战马,甚至在执行特殊任务之前,会配给鸡蛋,苹果,奶酪,块状的黄糖等等高热量的食物。
此时飞军这些人当时为了追求速度,随身携带的豆饼等马料也差不多吃光了,一休息下来,饥肠辘辘的马儿就要吃青草,青草里面含有大量的水分,饥肠辘辘的战马的肠胃已经适应了精料,一旦完全都依靠青草来果腹,那么很容易就出现拉稀等疾病,到时候能够回去的有一半都不错了。
可惜犬黑哒觉得自己都完全没有了选择,是的,他很明白这一点,若是留在这里的话,则多半后果是全军覆没,绕路走的话,却估计还留下一半人来。好在飞军的其余人也都是心里面十分明白其中的关窍,所以对于主帅的意见也没有反对的,只是士气十分低落而已。
当然,能回去一半人还有一个先决的条件——那就是房城已经被攻下,吕羽的主力被绊在了那里。
否则的话,任谁都知道被凶残无比的吞蛇军追赶到的下场,何况还是在这样的疲劳状态下。
事实证明,将命运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
因为不久之后,林封谨就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同时用篝火烤着一条油吱吱的马腿,斜靠在了躺椅上面打盹,他的背后就是何家碾的那座木桥,上面密密麻麻的西戎军尸体就仿佛是他的背景。
“你怎么才来。”林封谨很是有些不满的对面前的人道。
他面对的不是别人,正是崔钺漠,这家伙在军中素有冷面之称,可是在林封谨的面前却是完全都板不起脸来,弯着腰陪着笑道:
“我真的已经是尽快来了啊,刚刚才追杀了那帮孙子十五里,就接到了王上的军令,就火速赶来回援老营了,哪里知道林公子你还干得这么漂亮。”
林封谨又对那条马腿上撒了些作料,然后用百草炉挤压了几只橙子的精华出来涂抹在了马腿上面——当然有添上小手指这只“妖指”帮忙,将马腿递到了身后,后面崔钺漠的黑色妖骆驼早就馋涎欲滴了,大口大口的嚼吃了起来,不时还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喷鼻声。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罢了罢了,那帮家伙才跑了一个时辰,估计现在正在歇脚呢,我一路上有派人缀上去,都是积年的老马贼了,保准不会跟丢,这支飞军好像还是蛮有名的吧,老崔,伺候你的妖骆驼那是我的分内事情,我就不和你多计较什么,但斩将破敌可和我没关系,眼下送你这么大的一个功劳,你说咋办。”
崔钺漠眼前一亮,飞军的名头他当然是知道的,并且林封谨也不会信口开河,倘若能够将之全歼,那对自己的名气和功勋都是十分强悍的加成,立即便大喜道:
“你说咋办就咋办。”
林封谨道:
“这么吧,我和房城留守的那军需官何老头子有点误会,你帮我包揽了下来,这事就这么揭过了,你觉得咋样?”
崔钺漠闻言一窒,这老头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外号何抽筋,每一次找他拿军需都是一种折磨和负担,手里面有批条的,都还要再三核对以后,反复询问才会给你,要想多要一些额外的辎重,非得软磨硬泡不可。不过击败飞军的名声也是相当的诱人啊!崔钺漠也是个谨慎的人,为了避免被坑便追问道:
“你和他有什么误会?”
林封谨大刺刺的道:
“我就带了一群家丁过来,找他拿了两三百人的辎重而已,能有多大个事?”
崔钺漠一听顿时放下了心来,两三百人的辎重算什么事情,自己手下五六千号精锐,连同辅兵近万人,这亏空连帐都不用做,随便找个名头就抹了,立即就拍着胸大包大揽的道:
“这也算是个事儿?一切都在我身上。”
当然,接下来三个时辰内,崔钺漠便开始走向了胜利之路,看着昔日可以和自己打得势均力敌的“飞军”仿佛被撵兔子似的,漫山遍野跑的时候,崔钺漠就有了指点江山的豪情逸致,等到他一刀斩落犬黑哒的脑袋的时候,这种快感豪情便上升到了巅峰状态,忍不住仰天长笑。
这种兴奋的感觉和指点江山的豪情逸致,一直持续到崔钺漠在“何老头子何抽筋”面前拍着胸脯,要一口包揽林封谨的“小事”为止。
林封谨将后事交托给了崔钺漠以后,便带着自己的一干“家丁”施施然回归老营了,在先前的战斗当中,有五个倒霉蛋受了伤,其中有四个是被敌人射过来的弓箭误打误撞的命中,另外一个是太兴奋了拉弓过头,弓弦一断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险些将自己的眼睛打得爆裂了开来。
至于为什么不接下来追击,那是因为林封谨第一是舍不得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手,哪怕是追击溃兵也一定有损失,何况是还有斗志的正规军?这些手下林封谨都将他们看成是“火种”看待的,还指望他们返回草原后以严格的操练来进一步强化三里部的武力,死一个都是老心疼的,又怎么会去图这些虚名?
第二,则是因为人数毕竟太少了,未必能立下大功,反而要担心敌人的反扑,所以还不如卖个人情。
在路上,林封谨借着休整的机会将众人集合了起来,认真的道:
“我这一次叫你们来的目的,当然首先是护卫我的安危,预备着在关键和必要时候代替我去死,其次,则是希望你们能看一看现在的军队主流战斗的方法,让你们认识到,这世上战争的方式有很多,绝对不只是骑射或者是冲近了就拔马刀对砍而已,并且骑射虽然很厉害,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战术!只有严格的军令军制,充分的训练,还有令行禁止的决心,才是一支强军的必要素质!赤必黎,你算是比较有帅才的人了,你说说这些天有什么看法。”
赤必黎站了出来,用右手捶胸,然后躬身道:
“回公子的话,最初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汉人学队列,学操练,学阵势,只是想着公子让我们这么丛,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不过在那天晚上伏击敌人以后我就认识到,若是之前不经过几位教官的调教,便是再怎么无畏,再怎么善战,也是绝对不可能以十人一组,源源不断的射出那样的箭矢。这样的战争,就仿佛是将每个人的力量都聚集到了一起,一个人的力量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完全是微不足道我实在是形容不出那样的感觉。”
林封谨微微点头,赞许的道:
“你能够说得出这么多,可见也是动了一番脑子的,还有人有话说么?”
这时候狼突一下子站了起来,很干脆的道:
“公子,倘若之前有人告诉我,两三百人就可以将几千人的精锐骑兵逼入绝境,并且这两三百人还安然无恙,我是一定不会信的,并且我相信,我身边的这些同胞都不会相信,只会端着马奶酒笑得前仰后合的,但是不久前我们却是亲自经历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一仗!这种神奇的力量在战场上叫做什么呢?我想学这个。”
狼突的话也是引发了其余人的共鸣,忍不住都纷纷议论了起来,林封谨笑了笑道:
“这就是战争当中的艺术,战争当中的韬略,我们汉人在千年之前就尝试从中找出一些规律,管它叫做用兵的法子,简称兵法。甚至到现在都有专门的书院研究这个。”
“你们知道我们汉人口中的万人敌是什么意思吗?并非是说这个人特别的勇猛,可以以一敌万,而是这位将领的兵法运用得出神入化,哪怕是羸弱残废之身,也可以破敌万人,你要学兵法,得循序渐进的来,第一步,先得认识汉字,然后才能看懂兵书,接着才是我给你讲解兵法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临危受命
听了林封谨的话,几乎所有的草原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里面露出了敬畏的神色,发出了低声的惊呼,这时候他们才发觉,汉族的文明竟是如此的博大精深,深若渊海,单是战争当中的兵法,就是如此的浩瀚,对其的研究都是绵延千年,令人敬畏!一个人就算是孜孜不倦的学习,穷尽其生命,能不能够明白其沧海一栗?
狼突平时除了喝酒吃肉玩女人杀人,最头大的就是识字,此时却是十分郑重的道:
“公子,我从现在起,就开始去识字!我想去专门研究兵法的书院做学生!我要学到像你这样以一敌万的本领!”
林封谨万万都没想到,狼突居然突然诞生了这样的志向,但自己的部下既然有这样的志气,那么肯定就不能磨灭他的这份心思,便含笑道:
“好,只要你肯努力,剩下来的事情都包在了我的身上。”
看得出来狼突的言行对其余的人打动都很深,林封谨也是微微点头,他也就是希望这批人能够成为火种,以后回去三里部的时候,带动其余的族人眼界什么的都随之开阔起来,这样的话,三里部才会更加强盛。
回归老营之后,林封谨估摸着自己肯定是属于辎重后勤方面的,便径直过去报道,结果这管理辎重后勤的军需官秦汉也是个老熟人了——三里部的买米,马匹交易肯定都是要经过他的手,没想到和林封谨强笑着交谈几句后,面色一白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昏迷过去了,自然就立即抬下去急救。
结果这时候,伤号营又送来了一大批人,为首的将官心急火燎的要白布伤药之类的东西,见到了这边都是六神无主,一团乱麻的模样,都是急得要抽刀子杀人了。林封谨此时实在看不下去,便指点旁边的小吏道:
“去找副官啊?”
小吏哭丧着脸道:
“濮存济将军被刺,混入营中的几百号贼人当时要冲进来烧粮草,周副官和刘副官在晚上敌人偷营的时候都冲了出去,然后战死了!大人的伤也是那时候受的,现在身上都还有两个箭头没取出来呢?”
这小吏带着哭腔将这事情说出来,营中也顿时是一片寂静,那名撒泼说要抽刀子杀人的将官也一下子讪讪的将腰刀放了下来,林封谨听了一口,叹息了一声,然后坐到了后勤处的位置上,淡淡的道:
“罢了,我来吧。”
最初旁人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虽然林封谨有小幅度的易容,同时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过好在这吞蛇军后勤处的几名将官也算是高层,没有对他们封锁消息,也知道他的身份,更知道他和英王的关系,此时眼见得后勤辎重系统就是一片混乱要瘫痪的模样,所以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辅助林封谨行文用印。他们心中都觉得,反正没有比现在更差的状况了,还不如让林封谨试试!
谁知道这一试试,就端的是让他们瞠目结舌。
林封谨只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情况来盘点了一下营地当中的所有物质,然后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来处理各种琐事:
什么样的请求是全力支持,什么样的请求只拨给一半,什么样的请求是委婉的拒绝,什么样的情况是严厉的呵斥,居然林封谨做起来端的是雷厉风行,绝不手软!有的请求更是逐条逐条的分析,批驳,语气十分严厉,搞得旁边打下手的小吏都完全忙不过来了,又额外添上了一个人帮忙。
那些因为主管受伤,死亡,堆积起来的公文,林封谨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紧接着他又查看了一下目前营地里面仅存的物质,皱着眉头道:
“是谁在负责支运辎重?”
这时候周围的人已经对林封谨无不心服,立即便去唤人,结果叫的人半天才来,却是个黑胖大汉,眼里面全是血丝,脸色十分难看,一见到林封谨就跳起来破口大骂道:
“哪里来的贼泼才,你家鲁爷爷日夜兼程赶了四天四夜,刚刚才睡了两个时辰他妈的就来扰我清梦,你这小白脸是P眼发痒吗?”
林封谨垂下眼皮淡淡的道:
“鲁将军,你既然领了这个担子,那么就得挑起来,有多累有多苦也没必要抱怨,否则的话,前方战死的将士怎么说?我请你来是要问两件事,转运来的酒水只有这么多吗?这些药物为什么只有两三担?”
那鲁统领忍住气将单子接过来一看,立即双眼冒火道:
“你是哪里来的蠢驴!这些东西开具的单子上就是五十坛酒三担药材,爷爷可是有短少半点?”
林封谨道:
“我知道你没有短少半点,但是在两个时辰内,我们就得准备好五百坛酒,三百担这上面的药材!你得辛苦一下了。”
鲁统领怒极反笑道:
“你这小白脸失心疯了?咱们这里不是酒肆或者是药铺!”
林封谨忽然站了起来,走向了这个粗鲁的莽汉,深深的看着他,鲁统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要想转头脱离对方视线的感觉,但他依然倔强的昂着头。
旁边人都在窃窃私语,心道两人会不会打起来,咱们是冲上去抱住老鲁的双腿还是腰?
林封谨却是认真的道:
“粮道运输,历来都是兵家必守之地,十分要害,王上将这样的重担交托给鲁将军,那就是将他的背后交给了你!”
提到了吕羽,鲁统领脸色顿时一变,深吸了一口气道:
“王上对末将的恩典,自然是要粉身碎骨以报的。”
林封谨摇头道:
“王上要你粉身碎骨做什么!他肯定是希望你荣华富贵,长命百岁,顺便将他交托给你的差使做得更好!你粉身碎骨把差使办砸了,那叫什么回报,让王上陷入窘境吗?他还要耗费心思另外抽人来做!”
“所以,你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应该仅仅是满足完成上面的任务而已,而是应该设法拾漏补缺,上面吩咐的,要尽力完成,但是上面也有疏漏的时候,这时候就是应该你发挥对得起王上信任的事情,就应该把漏洞填上。”
林封谨说到这里,鲁统领脸上那满不在乎的神色已经收了起来,而是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吐沫,林封谨却是接着道:
“你问我要五百坛酒做什么?我告诉你,人喝醉了酒以后,伤口就不会那么疼了,这对伤号来说,也算是很好的止痛药物,同时,烈酒乃是至阳之物,用它来洗涤伤口,可以祛除伤口里面的阴邪气息,避免流脓感染发烧,遇到了敌人攻营,易燃的酒水也是绝佳的防守物质——你现在还觉得五百坛酒多么?”
“还有,不要忘记了,王上的对手是什么人!青室阴鬼器,此人善于火攻,我给你单子上的这些药物:地榆、白及、虎杖、忍冬藤、黄连、冰片,调配好之后,便是治疗烧伤的良好药物,等到了有同僚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抬进来的时候我们再去找药物,那是不是太晚了些?”
听着林封谨语重心长的说话,鲁统领脸色终于彻底变了,这莽汉也是很直爽的人,立即就跪下来磕了个头道:
“先前是我老鲁的不对,请先生原谅,我这就去叫人找这些东西。”
林封谨摇摇头道:
“鲁将军你去休息吧,派点人给我就好了,有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去调度的话,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赶去房城去筹措这些军用物质,但目前我军账面上的军资已经不到一千两银子,所以估计会采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鲁统领愕然道:
“没钱的事情我倒是听说了,似乎突入营地的西贼袭击了老周那边,老周把银票都烧了非常规的手段是什么?”
林封谨笑了笑道:
“当然是借了。”
“这空口白话的能借吗?”老鲁愕然道。
林封谨云淡风轻的道:
“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旁人对望了一眼,哪里知道这斯斯文文的书生,忽然说出来的话比老兵痞还无赖!旁边的文书忽然低声道:
“军法森严,严禁纵兵劫掠的先生。”
林封谨笑了笑的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回来的时候我们得有办法来救治这些伤兵!!难道他娘的看着你们自家的兄弟哀嚎度日,没办法救治?我们就拿一句军法来搪塞??你的良心过得去吗?——王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明白吗?再说了,我可不是你们这些丘八,军法治不了我的,你们和鲁统领就不要掺合到这件事里面来了,鲁统领你派遣几百个手下给我。”
鲁统领脸色瞬息万变,忽然跪下来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先生多多恕罪,俺是个粗人,就当先前俺满嘴嚼蛆胡说八道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才
战局瞬息幻变,因为林封谨横空出世,拦截住了老营前往房城求援的使者,所以房城的兵力依然还在,并没有露出薄弱之处,所以青室阴鬼器终究还是投鼠忌器没有动手袭城,而是选择埋伏在了半路上,伏击了赶回来的吞蛇军。
吞蛇军实力更强,却是不占据天时地利,因此和青室阴鬼器的嫡军打成了个两败俱伤,一直苦斗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最后吕羽引动龙气,让其坐骑变身为龙马,然后奔袭中宫,看起来竟是打算擒贼先擒王,青室阴鬼器因此士气低落,最后主动撤离战场。
不过吞蛇军也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就连吕羽赖以起家的最核心队伍,五千吞蛇亲军,也是伤亡近千人,主要是对上了青室阴鬼器的阴火葫芦亲军,被烧得可以说是焦头烂额的。
吕羽在路上本来就听说了老营遭受了飞军突袭,虽然没有被攻下,但坐镇的副将濮存济被偷袭,重伤后终于没挺过去,毒发而死,连掌管财权的辎重官老周在情急之下,将随身携带的巨额银票军资还有一些往来公函都给烧掉了,那营地之糜烂可想而知。
好在火速赶去往援的崔钺漠又发来捷报,说是全歼来袭的飞军,阵斩大将,吕羽的心情这才稍微缓解了一点。
英王皱着眉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太阳,估摸着差不多都是下午四五点了,顿时感觉到了饥肠辘辘,腹中空空,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又想到了老营当中自己最信重的军需官秦汉重伤,副手老刘老周身死的消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整个吞蛇军当中,这辎重后勤便是最弱的一个环节。秦汉都是被自己强行顶在了这个位置上,此时更是陷入了瘫痪状态,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烂摊子等着自己,估计今晚自己没办法睡觉了。
不过,当抵达老营的时候,吕羽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现在面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井井有条,营地当中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营房什么的都显得整洁有序,战士的被褥什么的都被拿出来,搭在了旁边的绳索上面晒着太阳。
刚刚踏进老营。酒肉的香气扑鼻而来,可以见到几个明显是新来的厨子在旁边惶恐的眨着眼睛,提着勺子就仿佛提着刀似的,唯恐有什么错处,这营地完全不像是被偷袭过的啊!反而比之前走的时候还要齐整!
这时候疲惫不堪的吞蛇军的军心斗志差不多也开始散乱了,再勇猛的将士也是看着红烧肉大白馒头偷偷的咽着口水,有的人看着整洁的被褥,困意一下子便袭来
吕羽这时候当然也不会和民情对着干,很快就下达了全军解散的命令。就连他自己也是随手拿了两个大馒头,夹上了两勺子肉大口大口的啃着,然后往后军那边走了过去。
伤员的安置,对于吕羽来说才是要上心的。
所以绕到了后面。吕羽就见到了两张熟悉的脸孔,在旁边举着牌子,大声招呼着让后面的辅兵将伤员抬到那边去。吕羽一怔,心道什么时候又单独设置了一个伤兵营?便走过去询问那小吏道:
“伤兵营不是在后面么?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那小吏见了英王来问。唬得魂不附体的道:
“是先生这么吩咐的。”
吕羽微微皱眉,见到自己在这里呆了一下,便已经滞涩住了好多伤员。便大踏步往里面走。却是发觉自己已经顺着路来到了旁边的一个村子当中,已经有被拉来的大量民夫诚惶诚恐的等待在了旁边,一个个任劳任怨的将伤兵接手抬走。
这些伤兵被集中在了村子里面的打谷场上,一些本来留守在营地担任医护的辅兵在旁边监督,指点,而那些受伤将士则被民夫们用清水洗涤伤口,然后是浇上烈酒这过程往往会令伤兵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最后根据烧伤或者是刀伤,则是撒上不同的伤药用白布裹上。
轻伤的伤员经过这样的处理以后,就会被送入旁边的民居里面,很显然,里面的居民已经被吩咐过要接待照顾伤员,看起来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情愿的样子,甚至还笑脸相迎。
有一些伤势较重的伤员,则是经过了洗涤伤口,烈酒消毒以后,继续送到了村子里面最富的大户院子里面去,吕羽还没靠近就听到了院子里面传来了一连串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靠拢一看,便见到有人在用针线缝合伤兵的伤口,有两三个人来按住一个人预防他们挣扎,那些伤势较重,疼痛难忍的伤员处理完毕以后,还有人负责灌他们喝酒,喝醉了以后就沉沉的睡去,然后又被送去村民家照顾。
吕羽在这里也见到了自己的近卫鲍熊,他的大腿上面被捅了一刀,血肉模糊,十分惨烈,被告知要缝合伤口,便有两个人要过来按他,不过这厮牛眼一横,大喊道:
“爷爷是那小娘皮一样的孬货吗?蚊子叮一叮的疼算个鸟!来缝便是了,给爷爷拿坛好酒来。”
这厮一面喝酒,一面将腿伸出来踏在石阶上,居然真的是面不改色就让人缝了十二针,叫旁边的人看得咂舌不已,从此伤号营也多了个传统,那就是会问问要木棒还是要一坛酒。木棒呢,就是用来咬在嘴巴里面的,一坛酒就是一面喝一面缝的,还真的不少牛人选一坛酒的。
吕羽亲自去看了看这些伤员的情况以后,很快就得出了结论,目前的这种治疗方式无论是从止血还是止痛等等角度上来说,都是要比以前的办法有效得多。这个结论也不仅仅是吕羽自己得出来的,而是他也问了好几名受伤的近卫后,都是异口同声这么说的。
“王上,新伤的第一天晚上是最难熬的,但像这么喝醉了之后,闭一闭眼就过去了,第二天之后就没这么疼了,想出来这法子的人真是不赖。”
“被烧到的地方敷药以后现在觉得很清凉,寄住在这里,百姓也是端茶送水,有求必应的。比住在之前的伤兵营里面好十倍。”
“这样大的口子,之前必须得扬三把香灰都止不住(古代用烧过的香灰,草木灰来止血),不过缝起来以后很容易就止住了,有没有效果?很明显是有效果的,就是缝的时候有些难熬。”
“”
在得到了这些消息以后,吕羽忽然就觉得困倦之意一下子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必须要急着回去睡一觉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消说,这军中的后勤真的是给了他一个十分意外的惊喜。
甚至可以这么说,就算是秦汉和两个副手还在,做出来的事情一定也是中规中矩,不可能像现在这么井井有条,令人直接都可以做甩手掌柜的意思。
管他娘的,既然这人干得不错,吕羽此时也懒得多问了,就让他继续干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情醒来以后再说。
一念及此,吕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身就带着亲卫要走,没想到背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上请留步。”
吕羽一听这声音,便转过头去,愕然道:
“是你?”
林封谨笑了笑道:
“当然是我。”
吕羽摇了摇头大笑道:
“易容的本事挺厉害的啊,我一照面还没认出来。真的还看不出来,你在这方面居然有如此的才干呢。”
林封谨傲然道:
“像我这种注定是要做到宰辅的人,拥有这样的才干难道很奇怪?”
吕羽愕然,哑然失笑道:
“啧啧,宰辅你现在还不够格,不过做个料理军务的郫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封谨一笑道:
“太小了太小了,好歹我也顶着阳明先生和九渊先生的名头,你也好意思拿这样的位置出来别忙着回去睡觉,你觉得现在军营里面这些杂务我做得怎么样?”
吕羽点点头,很爽快的道:
“非常不错,所以你就不要想撂挑子,让我找人来移交了事务了,在秦汉伤愈并且找到合格的副手之前,你就继续做下去吧。我会行文全军,让你暂领这个差使的。”
林封谨翻了翻白眼道:
“既然你打算继续压榨我,那好,那么我估计你睡醒以后,就有些小事会来劳烦到王爷你老人家的头上,都是我在这个位置上面闹腾出来的,你肯定就得帮我扛了吧。”
吕羽陡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皱着眉头道:
“你先说什么事。”
林封谨拿出了一个本子,丢给旁边的文书,揣着手施施然的道:
“念。”
文书颤声道:
“这”
却是偷眼看了吕羽一眼。
吕羽皱眉道:
“念!”
文书一颤道:
“是房城知府将行文,请缉拿入城掳掠抢劫伤人的乱兵。”
吕羽看着林封谨,恼火的道: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黑锅必须你背了!
林封谨耸耸肩膀道:
“敌军突袭老营,军中的款子被一把火烧了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那又怎么样?”吕羽窝火的道。
林封谨理直气壮的道:
“在我接手这烂摊子的时候,库房里面的烧伤药材只有三担,酒只有三十瓮。所以我就叫了些人,去房城里面借了些伤药和酒来因为没钱啊!所以只能借!当然,有的商家深明大义肯借,有的不肯,所以我就让那些军汉好好的劝服了他们一下具体怎么劝的我就不知道了,最后一共是借了六百四十坛酒,地榆、白及、虎杖、忍冬藤、黄连、冰片各三百斤。”
“倘若王上觉得不妥的话,大可以立即还回去,不过我估计酒只有两百来坛了,而这些药物差不多每样还有两百来斤,其余的要么进了将士的肚子,要么就抹在了他们的伤口上。”
吕羽恨恨的道:
“少他娘的用这些话来挤兑我,这件事本王一肩扛了就是。本王率军千里迢迢来援,房城知府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喝他本地的居民几坛酒,用些药就要翻天了?”
林封谨对文书努了努嘴,文书大着胆子继续念道:
“知县将行文,请缉拿杀死本地大面铺缙绅马千军的乱军。”
吕羽皱眉道:
“喂喂喂!怎么还弄出来人命了?”
林封谨施施然的道:
“刚才给伤兵缝合伤口的地方,王上看到了吧?”
吕羽道:
“知道。”
林封谨道:
“你觉得把伤兵放在百姓家里面照顾这方法怎么样?我是每一户人家都送了一袋白面,一两银子做报酬的呢。”
吕羽道:
“挺不错的。”
林封谨叹了口气道:
“最初我去和百姓商量,说要将伤兵放到百姓家里面的时候,这位马大户依仗着在朝中有个做言官的子侄,软磨硬抗。第一个不答应,搞得我们的阻力也很大,全村只有三户人家肯收留我们的伤员,并且肯出来帮忙的民夫也只有十来个。”
“然后我见到马大户家门口很宽敞,就将那块地划了出来,下令将昨天夜里面被袭营的重伤员挪到那边去缝合伤口,因为他们不懂嘛,我得找个宽敞的地方指点,然后马大户见我们人少,居然带着家丁出来撵人了。说伤员嚎丧的声音比猪还难听百废待兴,还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我做,所以我就懒得说服他了,直接叫人来洗了他全家。”
“这一下子,全村人的热情高涨。壮丁也是踊跃而来顺带提一句,发给村民的白面和银子都是用的马大户家里面抄出来的家产。剩余的都充公了。”
吕羽转头。然后看到了另外一个留守的受伤副将正一瘸一拐的路过,招手过来问他道:
“你知道这村里面的马大户不?”
那副将立即义愤填膺的道:
“当然知道,不是说咱们的儿郎嚎丧的声音比猪还难听么?也是末将身上有伤没赶上,否则的话,第一个就冲进去杀他全家!”
吕羽叹了口气,捂住了额头道:
“好。这件事我也帮你顶了,还有呢?”
林封谨哈哈一笑道:
“还有一件事,我在路过房城的时候,和在那里主管军需辎重的何老头有些过节。我哄开了他,让自己的家丁拿了库房里面两三百号人的辎重而已,你得让这老头子不来找我的麻烦。”
吕羽断然道:
“这个可不行!你这是假公济私。”
林封谨立即大声道:
“喂喂喂,什么叫假公济私,我本来还是个士子,看在咱们的交情份上,你一叫就来这鬼地方送死来了,现在你还要将这后勤辎重转运这一摊子事情丢给我,敢问王爷给我的是几品官啊,俸禄如何呢?不就拿了你两三百号人的辎重,这点担待也没有?这黑锅必须你背了!”
吕羽被林封谨顶得一窒,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很不好看的瞪了林封谨一眼道:
“好!这件事本王也给你揭过去了,下不为例!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干活?”
林封谨得意的道:
“区区后勤辎重转运的小事,活儿早就被我干完了,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王爷慢慢忙吧。”
吕羽又是被噎住了,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道:
“算你厉害,本王要回去歇息了。”
林封谨忽然又喊道:
“喂喂喂,等一等。”
吕羽没奈何的道:
“什么事?”
林封谨道:
“名不正言不顺,你让我接手这烂摊子,总得给我个信物或者说是凭据吧,难道遇到有人质疑我就要耐心的说服他我不是假冒的?”
吕羽却是做了一件让林封谨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很干脆的将自己的王印取了下来,丢给了林封谨:
“好好给本王保管,有这玩意儿的话,没人敢不听话,倘若被你弄丢或者弄坏了的话,我知道你是很有钱的,就拿天下第一烤来抵债吧。”
这一次轮到林封谨被镇住了,这是王印啊王印!有这玩意儿,一旦吕羽不在的时候,林封谨便可以说是大权在握,万人之上啊!这种信任忍不住令林封谨都小声骂了一句道:
“要不要这么收买人心啊,差点儿就被你感动了,我靠!”
***
有一句话叫做:在其位则谋其政,吕羽可以说给予了林封谨莫大的信任,那么林封谨肯定就必须要拿出些真东西来了,否则的话,非但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就连旁人肯定都会说三道四。
之前青室阴鬼器率军前来,图谋房城,却是发觉房城守军未调动,因此只好随机应变,匆忙当中伏击吞蛇军,正面碰撞一场,在这个战场上,青室阴鬼器算是略占上风,不过,因为林封谨横插一脚,提前封住了飞军退走的何家碾,所以成全了崔钺漠的赫赫威名,飞军能逃回去的就只有两三百骑,几乎是全军覆没了。
所以,实际上西戎一方在整个战场上是吃了大亏的,但只要青室阴鬼器的嫡系亲军还在,那么就不算是伤筋动骨。此时双方就仿佛是潜伏着的受伤野兽,都在默默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重新寻找着战机。
林封谨接手全军的后勤辎重工作也有五天了,这五天要说有什么变化,却又没觉得怎么样,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无非就是营房干净了些,饭菜可口了些,还有就是在训练之余多了些娱乐的方式。
比如说那帮草原蛮子吃饱了饭没事做,就喜欢打马球,还有蹴鞠,并且还少了许多缚手缚脚的鸟规则,冲扑起来的时候难免就要打得头破血流,大家都是厮杀汉,只要不是故意伤人,见了血端的是十分尽兴。不要说是下场玩耍的人,就连旁边看的人也是兴高采烈,热血沸腾的。
到了第二天,便有人忍不住技痒,便要叫上干系不错的同袍一起出来和他们放对,就这么玩玩也觉得没意思,干脆就要加上彩头,林封谨见状也是豪爽,拿了两百两雪花大银出来,输家五十两,赢家一百两,最出彩那人由围观的人评选出来,独得五十两!
这帮军汉见了雪花也似的银子,要的更是在同僚面前争夺这个风头和面子,一个个都拿出了十分的本事和吃奶的劲儿,最后居然五战三胜胜出了蹴鞠,马球却终究在马术上欠缺太多,败给了草原人。
赢的一方可以说是兴高采烈,输的一方则是咬着牙齿说是一样要找回来这个场子,旁边围观的人兴高采烈,十停当中倒有七八停将嗓子都叫哑的,将军营里面本来有些沉闷的气氛都搅拌得热火朝天的。其余的将官一时间也说不出好坏,但这上阵的军士敢打赶冲敢拼也不是坏事,总归觉得这么玩耍着似乎也不错,至少士气也是挺旺盛的。
结果第三天林封谨不用组织,便自然有人来开盘口博胜负,林封谨拿了两百两的花红出来就不管了,看着那些军汉们组队伍,选场地,找仲裁,看过一次就记得清清楚楚,做得有板有眼的,没想到这件事还是将吕羽惊动了,先是是军需辎重那里看了看,发觉林封谨虽然不在,一切都是运作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然后才来寻林封谨,一来就板着脸道:
“你这厮好大的胆子!”
英王爷的威严对林封谨来说却是半点儿都不管用的,林封谨笑了笑道:
“王爷请稍候。”
原来吞蛇军有人在叫不公平,说是草原人的马术太好的缘故,马球就很难胜出,所以林封谨就不让自己的护卫上场,而是让他们呆在旁边,由两名军头自家组织马球队,然后呢,每支队伍可以各挑三名草原人来做外援。
这个方法说出来,便没有人说嘴了,林封谨这时候才回到了吕羽的身边解说道:
“王上一定也有心情不好,憋闷在心里的时候吧,那时候的感觉,是不是恨不得仰天大喊,或者是挥拳砸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悦诚服
吕羽没有料到林封谨忽然会说出这些话,沉吟了一下道:
“是有这时候的。”
林封谨便接着道:
“军汉们出征的时候,每天是要在生死线上徘徊,心中又想念亲人,还要被上官大骂,偏偏还要禁绝赌博和娼妓,满腔情绪无处发泄,他们也是人,憋在心里面久了的话,同样也要出问题,在一些将领苛刻无能的军队里面,这就是营啸的根源。”
“而在一些强军的身上,就需要不时用屠城来进行宣泄。我倡导的这些戏耍的法子,貌似是画蛇添足,但其实是提供给了这些军汉一个肆意宣泄的场所,一张一驰,才是文武之道。”
林封谨说到了这里,吕羽已经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是继续听林封谨说下去:
“殿下既然将后勤辎重大事交托给了我,那么我就觉得,除了在前线打仗的事情不关我的事情,在其余的方面,我都要在衣食住行方面竭尽全力,比如这几日军队当中的伙食,冬天将至,我都是想办法给大家弄一些补充阳气的食物,前天是羊杂碎汤,昨天晚上喝的是红枣枸杞稀粥,今天晚上会蒸姜丝包子”
“一名合格的后勤,不仅仅是要让殿下无后顾之忧,更是有责任将军队的一切状态都调整到最好,哪怕你平时不闻不问,我却是必须在出征的时候连刀刃都要给军士们磨到最快的程度,那才对得起殿下的这份信任。”
吕羽闻言哈哈大笑,忽然对着门外道:
“进来吧。”
林封谨早就知道门外有人,没想到进来的便是吕羽手下的五大统领,崔钺漠,鲁莽,阮三尺,横十七勇。还有洛天成。这五个人当中,崔钺漠和鲁莽都见识过林封谨的手段了,不过剩余的三个人肯定对林封谨这个一步登天的人就难以心服,肯定会在背后质疑,此时吕羽看着他们五人笑了笑道:
“知道天高地厚了吧?早就对你们讲过,一军后勤,乃是重中之重,你们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怎么样?刚刚的话听明白没有?还有什么说的?”
这五名大将同时躬身抱拳,心悦诚服的道:
“末将受教了。”
说实话。林封谨从衣食住行甚至心理方面入手,来讲解后勤辎重方面的工作,那确实是这五个人甚至是吕羽都从未听闻过的,可以说是独辟蹊径,不能不让人心服,吕羽同时也是有些啧啧称奇:
“果然不愧是两大宗师的高徒,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也真是纳闷了,秦汉不是个偷懒的人,在你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做的事情差不多也就只有你的一半,但他却是忙得不可开交,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你做的事情比他多一半。我看你却是整天优哉游哉,每天坐在签押房当中的时候不到两个时辰,这区别也太大了点把。”
林封谨微微一笑道:
“秦兄其实才干是有的,他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事必躬亲是好的。却未必是最有效的。”
说到这里,林封谨随手拿起了一支笔,然后笑道:
“各位一定是看过蜘蛛网吧?”
众人都点头。
林封谨首先就在白纸上面点了一个黑点道:
“这就是网中心的蜘蛛。这也就是我。”
然后林封谨在蜘蛛旁边点了四个小黑点出来:
“这四个人就是我任命的觉得有才华的书吏,师爷。”
说着林封谨用线条将这四个小黑点连接了起来,就恰好将中间的林封谨围在了中央,形成了蜘蛛网的第一圈:
“连接我和他们之间的这些线条,就是制度。”
紧接着林封谨又在外围点了几个小黑点:
“这是他们任命的手下,同样也有制度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很快的,在林封谨的丫丫电子书,一张蜘蛛网就成型了,林封谨笑了笑道:
“我就像是网里面的蜘蛛,把爪子搭在了网上就可以将所有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就是我清闲的原因,因为有着完善的制度,所以我只需要将手下四个人处理不了的事务办完就好了而他们四个人,则是只需要处理自己手下办理不好的事务,维系这一切运作得有条不紊的,那便是完善而紧密的制度,同时,为了维持制度被严格而有效率的执行,合适的监督机制也是被引入到了这个体系里面。”
林封谨说的话,包括吕羽在内,一干人虽然都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他们却明白林封谨讲解的东西却必然是很厉害的最后还是吕羽干咳了一声道:
“那么制度呢?这些小吏怎么知道你制定的制度在哪里?”
林封谨哈哈一笑道:
“我熬了个通宵搞了个逐层的制度表出来,然后让人誊抄了五十份,都挂在了他们的帐篷里面,抬抬头就能看到,每个人做的事情再明显不过了,他们若是在我规定的制度里面找不到答案的,那么就可以上报,这么一层层的过滤下来,虽然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是要我处理的事情就少得多了,却可以将每个手下的积极性给调动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名传令兵跳下了马来,拖长了声音:“报~~~~~~~~~”
紧接着,他就递了过来一份加急的军报,军报上面按照规程,居然盖上了三个鲜红色的大印,表示通过了府,道,县的审阅,乃是最为紧要的那一种。
吕羽展开了军报一看,然后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认真的道:
“前方急报,说是西戎人在得知飞军惨败以后,忽然消失,不知去向,不过现在已经出现在了两百里外的旌县,估计这一封军报送到的时候,旌县已经被攻破了。”
“短短的两三天,对方竟然就跑到了旌县,居然还一袭而破!这旌县的守军是豆腐做的不成?”鲁统领立即愤怒的道。
吕羽淡淡的道:
“西戎差不多在这边已经整整渗透穿插了三年,安插下一些奸细也不是不可能的,加上青室阴鬼器此人用兵也是十分诡诈,随机应变极强,以他的实力要速破旌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横十七勇虽然名字里面带了个勇字,其实心思缜密,乃是吕羽手下的第一智将,他此时却是沉吟道:
“西戎人一破旌县,那么我们就被动了,旌县西南是遥城,遥城的守将张茆乃是走裙带关系上来的,素来就是以无能闻名,刮地皮吃空额,搞得天高三尺,青室阴鬼器倘若再袭破遥城,那么大齐的西北都要糜烂,势必邺都要震荡,但是,假如我们全力往援遥城,却又留下了一处十分致命的要害。”
虽然横十七勇没有明说,但人人都知道那要害是什么地方,那便是闾郢,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却是吕家的祖坟所在的地方!此时只有三千守陵军看守,而守陵军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德行,差不多都是被流配的罪犯等等组成的,遇到了青室阴鬼器的大军不一哄而散就不错了。
一旦被青室阴鬼器袭破闾郢,挖了吕羽的祖坟,那么肯定是天下震荡,群情汹涌,吕羽就算是不下台,估计从此也将会和王位绝缘。
“怎么办?”此时所有人都望向了吕羽,这种事情无论是哪个统领都不可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就两害相权取其轻来说,也是必然会选择往援闾郢,但是,很显然青室阴鬼器也必然会想得到吕羽的做法,所以便可以毫无顾忌的进袭遥城,这顿时令人感觉到了进退两难啊。
就在吕羽犹豫不决的时候,林封谨却是笑了笑道:
“不用说,青室阴鬼器一定是会去遥城的,所以王上引军去攻就是了。”
吕羽冷冷的道:
“可是,国内的那帮人掣肘之力很大!要是知道我直接去了遥城,不去闾郢的话,那么一定就会拿“不孝”的罪名来这责备我,到时候我就会很被动,那帮腐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封谨一笑道:
“这还不简单,我们先发制人堵住他们的嘴不就对了?之前崔统领不是抓了一千多名飞军的俘虏回来,杀上一半,拿他们的人头来先行报捷,就说是敌人以轻骑突袭闾郢,我们也是以轻骑破之,已经大破敌人的阴谋!不过为防万一,总之我军骑兵占据绝对优势,不如派遣一名副将,率领三千精骑驰援闾郢,这样必然万无一失了。”
林封谨这么一说出来,旁边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狠的手段,好巧妙的方法!这一招用出来,明明是进退两难的事情,反而变成了两全其美,只是林封谨这欺君的话说得如此自然流淌无比,真的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了,以后要是英王上位若老记得这事的话,岂不是仕途上面好大的一块绊脚石?
不过吕羽听了林封谨的话以后,反而就毫不意外,点头道: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其余的人埋锅造饭,我们也在这里休憩得够了,就去遥城打他个屁滚尿流!”
第一百三十四章 转战
尽管大军出征,百事忙乱,但林封谨之前已经设置好了各项章程,手下的人都仿佛是机器那样开动马力全力运作了起来,并且也都是老手,反而显得林封谨十分轻松,趁着这个时候,林封谨将自己的那三百来名草原上的精锐护卫叫来,认真的道:
“之前各位教官传授你们的东西,都是正规的军队当中最基本的东西,而他们是来自南郑,有一句话叫做北人善攻,南人擅守,这话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假如你们向教官请教怎么样才能守卫住一座城池,他们在这方面的经验和见识,那是天下顶尖的水准。”
“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在攻袭方面,天下风格最典型的两支军队,我觉得还是要数中唐的府兵,还有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支吞蛇军,虽然这两支军队都是以攻击著名,风格却是截然不同。”
“中唐的府兵的攻击,那是以水泼不进的阵势,众志成城的决心,无坚不摧的陌刀组成的,面对他们,就完全是像面对一座钢铁的移动堡垒,被步步紧逼,一旦退却阵脚松动,就会被两翼的骑兵冲杀!而吞蛇军则是借助了神器吞蛇剑的威力,就仿佛是上原典描述的那样: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的感觉。”
“今天,我就带你们去好好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在看的时候,就好好想想,我们的战法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应该在什么地方进行改进?”
吞蛇军也是百战精锐,一日夜急赶两百里,便收到了青室阴鬼器正在四十里外挥军急攻遥城的消息,毫无疑问。这时候若是冲上去的话,那么双方夹击,敌军必然溃败。
不过吕羽却是很干脆的下令,全军退后十里,赶往隐蔽处埋锅造饭,全军休息。
赤必黎乃是三里部当中悟性最高的一个,忍不住就来询问林封谨,为什么这个时候吕羽不一鼓作气击溃敌军。林封谨此时刚刚处理好手中的事务,便索性将几名比较有悟性的三里部族人都聚集了起来,讲解道:
“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强弩之末不能透鲁缟。再怎么迅捷的箭,射得太远的话,连一张丝绸都穿透不了。此时的吞蛇军一日夜奔袭两百里,也是疲倦无比,前去攻打敌人的话,就算是赢了,自身的伤亡也是惨重。”
狼突道:
“难道他就不怕城被攻下来吗?似乎咱们赶路就是为了避免城市被攻陷的呢。”
林封谨笑了笑道:
“你们难道没注意收到线报的时间吗?那时候都已经是差不多夕阳下山的时候了,遥城既然已经坚持了一整天,那么没道理天黑前的这一小段时间都挺不过去。至于连夜攻城的可能性很小,青室阴鬼器应该是个很自负的人,他觉得吕羽是破不了他设的这个局的,一定会先去闾郢。所以他应该有充分的时间把遥城攻下来了。”
说到这里,林封谨沉吟了一下道:
“当然,根据我的估计,还有两点原因使王上不攻。”
赤必黎奇道:
“两点原因?”
他觉得林封谨已经说了两点原因了。居然还能找出来两点原因,这也太令人惊叹了,赤必黎觉得换成自己的话。能找出来一点原因是正常发挥,两点原因就是超常发挥了。
林封谨接着他的话道:
“不错,第一点原因,是遥城守将的问题,你们应该听说了,那家伙贪婪而胆小,面对青室阴鬼器他可能会因为压力太大,超常发挥而拼死一搏,但一旦局势缓解下来,就可能做出一些愚蠢的举动。比如吞蛇军明明已经到了城下,这厮却是不肯率军出来夹击。那么冒险攻袭的风险也太大了。”
“第二点原因,根据我的猜测,说不定王上是觉得就算是遥城被袭破也无所谓!因为西戎的军队历来都是擅攻不擅守,青室阴鬼器这一次出战,全部打的都是硬仗,并且飞军还被吃掉,吃了个大亏。所以在入城之后,为了安抚士气,必然要纵兵抢劫大掠!届时吞蛇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出攻城,青室阴鬼器的部队散落城内,抢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子女牲口,斗志至少消亡一半,势必大败!”
赤必黎听了以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那种敬畏的感觉再次升腾了起来,一时间都忍不住有自失的心理,他本来也是颇为自负的人物,此时才知道,天底下的英雄豪杰何其之多,要想在这乱世当中立足生存,又是何其之难!与中原的这些战事相比,草原上的征战那真的是有些看不上眼了。
***
次日四更时分(凌晨三点),全军便开始悄然无声的动了起来,没有吹号也没有击鼓,上官叫醒兵士的方式就是一脚踹过去,所有人都默默的穿着衣服,系上铠甲,然后排成长队鱼贯行出营门。
不过在营门的两边,则是有一长排的蒸笼,里面清一色的大个雪白肉馒头随便拿,离开蒸笼不远的路边,则是十来口大水缸,可以将随身带着的水葫芦给灌满,赤必黎很清楚,这些水都是泉水煮沸了以后晾到了现在的。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遥城距离这里差不多三十里,等不紧不慢的行军过去的时候,一干军士的身体也活动了开,肚皮里面的粮食也消化了一半,天也是刚刚亮,正是精力体力最旺盛的时候,单从这个细节上来说,便可以看出领军之人的水准如何了。
等到所有的部队都出发了以后,林封谨才指挥着一干留下来的府兵重新拔营,然后收拾料理其余的杂务,自从吕羽将自己的王印交给了林封谨以后,他就真的是只管行军打仗的事情了,而林封谨也是真的将其余的所有事情都扛了起来,并且貌似还表现得轻轻松松的,数万人的吃喝拉撒被他弄得游刃有余,甚至林封谨居然还有余暇考虑士兵的心理健康也难怪得秦汉虽然伤势都好了,却也死活不肯接任,而是呆在了林封谨身边老老实实的学习着。
此时有些心痒难耐的反而是林封谨的身边的这些护卫,他们自从听说了吞蛇军: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的“六如”特点以后,真的是极其渴望亲眼观摩一番,恨不得就马上飞到战场上去。
不过好在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严守在了林封谨的身边,值得一提的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这些本来行事散漫的草原汉子已经有了一些严整的风格出来。
好在林封谨也没有让他们等得太久,他将必须要处理的事情弄完,做好了应有的交代以后,便做了甩手掌柜,带着自己的这群护卫策马奔去了前方,三十里的路程对于骑着骏马的他们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当他们策马疾驰上了一座山丘的时候,朝霞已经从东方升了起来,白云在蔚蓝的天空当中飘荡着,露珠在草丛的叶子尖上闪闪发亮,遥城下方的开阔战场便整个出现在了眼前。
可以清晰的见到,有着黑色旗帜的应该便是青室阴鬼器的军队,其城下三里外的大营也可以说是扎得十分稳健,可以说是毫无破绽,远远的看上去,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田字。
营地的后门处,正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军队正在殊死抵抗着,而吞蛇军的三支部队,则是仿佛三道锐利的箭头从左中右三路同时发起了进攻!一旦将后门聚集起来的西戎军冲散,直入大营进行混战,那么便是大局已定。
此时吕羽的中军依然按兵不动,这接近五千人的中军直接由吕羽统帅,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吞蛇军,屡次创造出来了战场上奇迹的吞蛇军!
林封谨也从未亲眼见过这吞蛇军的凶狠,据说当吕羽手持吞蛇神器的时候,将会获得一个光环类的能力加成,大概加持的极限就是五千人,在这光环的加持下,这五千人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强悍。
不过看今天的这战局,假如遥城的守军稍微能够聪明一点,出城夹击的话,单是吕羽麾下的这三大统领就足以决定胜局了,根本就轮不到吕羽出动自己最后的王牌。
“咦,那是”林封谨忽然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神却是一下子就越过了下面剑拔弩张的阵势,而是停留在了遥城上。林封谨的眼力本来就异于常人,此时居高临下的眺望下去,不说是将什么都一览无遗,但至少很多细节都会看得清清楚楚。
“遥城里面整整十万户人家,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为什么却没有一丝炊烟???好吧,就算是普通的民众被吓到了不敢吃早饭,但守城的军士却是必须要用早饭啊!除非他们早就提前吃过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狂突!
“对了,城头上面的守军也有些古怪啊,那欢呼呐喊的模样怎么有些牵强?这样说来,这遥城里面的领军将领谁都有可能,偏偏就不可能是本来的守将张茆!!!难道!!!”
一念及此,林封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可能面前的这一切就是个莫大的陷阱啊!只是西戎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么大的陷阱??倘若他们有这样的能耐,干脆直接打到邺城里面去就是了!
“那么,唯一的假设就是这样了,吕羽最近又是封王又是胜仗,已经将某些人迫得可以说是实在是喘不过气了,这些人索性要殊死一搏,不惜与敌国合作,那也就是说,西戎这一战的目标既不是什么遥城,也不是什么闾郢!根本就是吕羽这个人!!
吕羽一死,对于北齐太子来说,他的位置便安若磐石,
吕羽一死,对于西戎来说,则是少了一名未来的名将大敌,
吕羽一死,对于青室阴鬼器来说,则是可以拿到价值数亿两白银的吞蛇神器,
吕羽一死,杀他的人更是瞬间名扬天下,
吕羽一死,他母亲坟茔当中的龙气也立即若无本之木,无泉之水,便只能被其余两股飞走的龙气吸收蚕食!
正因为吕羽死掉以后,居然有这么多的好处,所以,才有了如此周密的一个杀局,如此阴损的一个埋伏!!!
“幸亏吞蛇本军未动,还来得及。”林封谨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的策马冲了过去。“只要吞蛇本军不动,吕羽身边的这一支嫡系部队在,那么他就很有机会突出重围冲杀出去。”
林封谨狠狠的抽打着马臀,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中军,却见到了吕羽已经穿戴上了一身黄金甲胄,可谓是威风凛凛。正要跨上他的那一头汗血妖驹。
“等一等!!遥城里面有诈!!”林封谨已经远远的高呼了出来,然后他直冲到了吕羽的面前,大口喘息着道:“王上请迅速往西面突围,遥城当中必然有诈。”
吕羽忽然取下了头上的金盔,但林封谨看他的脸色,却是十分平静,丝毫都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林封谨忍不住愕然道:
“王上你原来知道这是个骗局。”
吕羽微微的昂着头,初升的阳光照耀在了他的面颊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傲和从容,他却是微笑着道:
“我当然知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炊烟未升的破绽么?还有城头上面摇旗呐喊的兵丁也是太不专业了,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摆的,申残的手下也太蠢了些,演戏都不大会。你林封谨能看得出来的东西,难道我就看不出来么?”
林封谨闻言却是大吃一惊道:
“申残??天下六大名将之一的狂风将军申残?”
吕羽哈哈大笑道:
“当然,西戎人不出动申残,哪里有把握可以留得下来我?遥城这个陷阱,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林封谨忽然冷静了下来。认真的道:
“既然是这样,王上还要出战?要知道,你只要逃回邺都,这一战就胜了。”
吕羽一笑。笑容当中有说不出的讥诮:
“逃回邺都又怎么样?向一条狗那样向着老头子要骨头吃吗?他难道就能主持公道不成?”
林封谨顿时为之语塞,吕羽昂然道:
“我从小到大,都是面对着貌似不可克服的困难一路杀出来的,一直都是迎难而上。硬生生的闯到了现在的位置上,从未退缩,也从未惧怕!!”
“我的字典里面。更是没有逃这个字!我命由我不由天!!比这最艰难的时候,我也挺过来了,何况现在身边有着神器,有着伙伴,还有你这么一个最好的军需官?挡在我面前的是人,那么我杀人!挡在我面前的是地,那么我裂地!挡在我面前的是天,那我就捅天!!”
他说完这句话,重新套上了自己金盔,跨上了马,然后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虚抓向了天空!!
紧接着,就见到了那把天下闻名的吞蛇神剑,那一把被吕羽用自己血肉精气温养的神兵,慢慢的从右手的掌心当中“吐”了出来,紧接着,吕羽胯下的汗血妖马一声长嘶,化为了龙马的形状,冲向了敌阵.
吕羽冲出去的身影给人的感觉,那就是要将你的鲜血都点燃也似的!而吕羽本部的五千嫡系吞蛇军也是潮水一般的无声宣泄了出去,可以说是在刹那之间一往无前!
林封谨怔怔的站在了原地,毫无疑问,吕羽绝不退缩,绝不妥协的抉择方式给了他很大的触动,这样的蛮横,这样的不讲道理,却又是这样的霸气,这样的一往无前!他忽然又想起了一句很喜欢的话:
战斗的胜负往往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
或许对于眼前这一战的阴谋者们来说,他们的想法估计也是一样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战局里面,吕羽是必败的了。
可是林封谨看到了吕羽冲出去的那一瞬间的坚决,感受到他身上混合在一起的庞大无比的杀机和生机后,却是忽然觉得有的人是不可以用常规来衡量的,
而这世界上,
也真的没有什么必然不可能的事。
当然,最关键的是,林封谨从吕羽的眼中看到的却是信心!!
必胜的信心!!!
吕羽虽然狂妄,却绝对不无知,敢于这样硬生生的撞上去,这就说明,吕羽一定也有后手来面对此时的困局!
***
狂突,狂突!就是狂突!
吞蛇亲军一出动,便是以吕羽为最尖端的一点,对准了敌方的最薄弱处冲了过去,吞蛇军冲袭出去的阵势林封谨知道,叫做一字长蛇阵,但是在吕羽的统带下,这阵势便已经脱胎换骨,化为龙形!
所过之处,完全就是碎裂的盔甲四射,血肉残肢横飞,掀起来了大片大片的腥风血雨。
与此同时,出战的四大统领也是率领军队依附了上去,吕羽为龙头将敌阵冲破一点,那么四大统领的军队便是化为四只龙爪,疯狂的摇摆撕扯着,加速了对方的失血。
此时林封谨身边的这些草原男儿已经简直是有些目瞪口呆了,他们在此之前,真的是从未见到如此大场面的厮杀,更不要说是在高处鸟瞰整个战局,此时的吞蛇军,完全就仿佛是一条在战场上面扭曲摆动着身体的赤龙,不停的往敌军的薄弱处扭动撕咬过去。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攻击的一方居然还没有溃散,居然都还在疯狂的抵抗着!!
而林封谨此时也明白了吞蛇军战无不胜的秘密,因为在吕羽开启吞蛇神兵光环的时候,他也被笼罩在了其中。
首先,被这光环覆盖的人,无论身处何地,周围的环境如何嘈杂,都可以听到吕羽指示下达的指令。
其次,被这吞蛇神兵光环覆盖的友军就仿佛是喝醉酒或者是吃了兴奋剂那样,痛觉在某种程度上被大幅度的削弱,而自身的嗜血欲望猛增。
最后,每当有敌人被光环内的友军杀死,那么其血气,魂灵,煞气都会被吞蛇剑集中吸收,然后反哺给光环当中笼罩的友军,起到一定的治疗效果,虽然分摊到几千人身上这效果不怎么强,但积少成多,随着被吞蛇军斩杀的人越多,反哺回来的治疗效果就越强。
不过就在青室阴鬼器即将被彻底击溃的时候,吕羽指挥的吞蛇军忽然又缩了回去,阵势在瞬间就从行军的长蛇阵变成了厚实的盘蛇阵,杀伤力最强的“蛇首”一下子就被保护在了最核心的区域,有了喘息修养的机会。
与此同时,遥城的城门忽然大开,一支军队忽然冲了出来,这支军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天地之间忽然一片昏暗,有狂风混合黄沙呼啸而来,铺天盖地,喧嚣袭来,似乎只是眨眼之间,就形成了十面埋伏,将吕羽本来在战场上面恣肆纵横的这条大龙困死在了中央。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狂风将军申残,终于出场。
林封谨此时微微眯缝起来了眼睛,心中开始迅速的计算了起来一系列的东西,然后忽然对着狼突道:
“我们这就动身吧。”
狼突看得也是热血沸腾,来到这里的草原男儿没有一个是怕死的,见到了这样的战争大场面,就仿佛是酷爱游泳的人见到了大海,那就十分渴望跳下去在大海里面畅游一番一个道理,能够跻身于这样宏大的战争当中,当然是死而无憾。所以听了林封谨的话,狼突立即就拔刀了出来,发出了一声怒吼。
林封谨愕然的回头望去道:
“你们做什么,我说的是动身,不是说参战现在这时候你们参战做什么?我们这两三百人的力量在这此时的万人大混战的战场当中,当真是微不足道,投入进去的话,就仿佛是往大海里面抛一颗小石头进去,连泡也不会冒半点。”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苦战
“难道我们现在要逃走吗?”狼突愕然道。
林封谨笑了笑,摇头道:
“当然不,我们这支队伍对于现在来说,虽然是微不足道,但是,仅仅是指现在!这一战若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么一定会打入残局阶段,到那个时候,千人级别的对战上,我们的存在那就是决定性的力量!当然,或许狂风将军申残和殿下两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自己的伏笔,不过,我们也一定是可以给他们以惊喜的!”
这一战足足打了两个时辰都还没有分出胜负,双方都是胶着在了一起,咬着牙进行厮杀,进行血与火的碰撞。明明处于劣势的吕羽军之所以可以支撑到现在,除了吞蛇的威能不凡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则是因为吞蛇军实在是将长蛇阵演绎到了十分精妙的地步。
差不多每隔一段时间,吞蛇军就会变阵,从由吕羽为首的“一字长蛇阵”化为厚实无比的盘蛇阵,将“蛇首”护卫在了中央,这样一来,本来是冲杀在最前端,受到压力最大的前锋,便可以有盏茶功夫来喝水,进餐,包扎伤口等等。
等到重新化为“一字长蛇阵”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压力都是会被负责攻坚冲杀的“蛇头”承受了去,那么相应的,组成“蛇身”的这些军士受到的压力肯定就轻松得多了,这样有张有驰的攻袭方式,再配合上一些灵丹妙药,不仅仅令得吞蛇军的冲击力极端恐怖,持久战力也是十分惊人。
当然,更令申残他们感觉到头大的是,吕羽的妖马坐骑本来就十分难缠,此时又变化出来了龙马的妖身,左手握持巨盾,右手则是一把至少五六人才能够拿动的战斧。在跃起的时候还可以幻化出血色光翼,滑翔数百米,有这么一头怪物在前面肆意冲杀,疯狂开路,真的是非常棘手,何况背上还有个手持神器的吕羽?
当然,这一战乃是针对吕羽而来的,若是说全无准备,那么未免也太看不起申残了,好歹他也是天下六大名将之一。就连青室阴鬼器此人,也是智计百出,心机深沉之徒。
汗血妖马不好对付,那么索性就不对付了,总之最初投入进去的兵力都是普通的辅兵,杂兵,要杀吕羽这么一个有大气运的人,没有几千几万人给他血祭陪葬怎么可能?
拿整整五万条人命来消耗吕羽和汗血妖马的体力,这就是他们弄出来的第一道杀着。
紧接着。特别甄选出来的三千名手持巨盾,腰佩特制标枪的重甲士,便是他们弄出来的第二道杀着,
整整十五名或者是拥有妖怪坐骑。或者是命格归星的悍将,还有这些人统帅的一万五千兵马,便是他们准备好的第三道杀着,值得一提的是。这十五名悍将当中,有六名都是太子一方的心腹!可见太子暗地里也被吕羽逼迫到了怎样焦灼的地步?
当年吕羽成名一战,斩杀了西戎六大头人。他们的后人从未忘记这仇恨,因此卧薪尝胆,招兵买马,矢志复仇,已经招募了六百死士整戈待发!这便是第四道杀着。
第五道杀着,则是青室阴鬼器和他的三百名祝融亲兵!这才是青室阴鬼器的真正压箱底老本!
第六道杀着,乃是狂风将军申残和他的五百名狂沙亲军。
倘若吕羽在这六大杀着之下还能存活的话,那么必然也是身边羽翼凋零,他自己也将会千里逃亡,重伤遁走,那么,等着他的第七道杀着,便是早就埋伏在了周围的影子刺客的千里追杀!据说影子刺客的首领,便是大牧首元昊的第三名弟子!
说实话,众人都一致认为,吕羽是决计撑不到元昊弟子出手的那一刻的。有一些乐观的人甚至认为,吕羽能够撑过第三道杀着已经是实属不易。
当然,又有一个看起来很是明显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为什么要弄那么复杂,搞这六道杀着出来?一次性将所有的力量投入进去不好么?
这个问题看起来问得很理智,可是实际上仔细一想,就会觉得想得太天真了。
就仿佛是做回锅肉,先倒油,然后放豆瓣炒香,接着放豆豉,然后是切好的肉片,接着才是蒜苗/青椒,起锅之前才是盐巴,味精,鸡精,白糖。倘若你直接把锅烧热,蒜苗,豆瓣,肉,油等等全部一起倒进去,那做出来的东西味道肯定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更重要的是,战争比炒菜更是复杂得多的一件事。
第一,战场和围杀不是赌博当中的梭哈,将所有的筹码堆上去比大小就可以了,吕羽无论如何只是一个人,同时能够有多少人可以攻击到他?
第二,这样强大的阵容一祭出来,吕羽是不是傻子?既然明知不敌,为什么还要送死,在所有吞蛇军拼死掩护的情况下,本身处于最佳状态的吕羽要逃也并不难。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都知道吕羽身上的吞蛇值钱,也没人不想要,一窝蜂的涌上前去,谁他娘的都想着最后一下弄死吕羽抢夺宝物,前来追杀吕羽的这些人当中,成分也是十分复杂,相互掣肘顾忌之下,一窝蜂上的话,搞不好吕羽没弄死,自己先内讧起来了。
所以,这样有条有理的整合力量,形成阶梯层次的七大杀着,无论从效率还是从质量上,都是比一股脑的投放所有力量好得多了。
***
吕羽咬着牙,将吞蛇从面前敌将的胸膛里面拔了出来,染血的吞蛇加倍的诡异,也是加倍的锋利,但吕羽却已经有着一阵一阵心悸的感觉。
这是快要掌控不住吞蛇的征兆了。
面前的这个敌将吕羽认识。
他叫做郭文通,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是谦卑的跪在了镶金嵌玉阶梯下面,眼神当中却是充满了志得意满的野心。
这也是武状元应有的野心。
可是,这个被父王认为是国之栋梁的武将,却也是被自己亲手所杀,因为此时吕羽手下的五大统领只剩其二,而死掉的三大统领里面,这个人就杀了整整两个!
阮三尺是被郭文通从背后偷袭,一刀从背心处一直捅到了咽喉的位置。
洛天成对上了郭文通的快刀,最后被他在三个呼吸内斩了六刀,每一刀上面,都附带着强大的计都星力,所以洛天成的兵器和他的人一起碎成了七块!
郭文通甚至偷袭了吕羽一刀,结果被红先生挡了下来,斩出来了一条两尺长的伤口,哪怕是皮糙肉厚的汗血妖马,还有龙气护体,而已是被砍出来了一个皮肉翻卷的凄厉伤口,诡异的是,连血都不流半点,刀口处的鲜血被计都星力同化,直接灌入了妖马的体内,大肆破坏!
只是郭文通也是被吕羽抓到了机会,吞蛇长驱直入,直刺中宫,郭文通的重盾,铠甲,在吞蛇的面前完全无效,若摧枯拉朽一般哗啦哗啦的被粉碎,最后哪怕是郭文通狂叫着悍然用双手来抓住了吞蛇的剑身,也没能阻挡自己的胸膛被洞穿。
郭文通一死,第三道杀着立即就宣告失败,因为他已经是那十五名悍将当中还能战斗的最后一人。其余的十四人要么死了,要么都已经失去了战力。
话说吕羽真正实力,也是被这第三道杀着给试了出来,原来吞蛇军当中最可怕的实力,便隐藏在吕羽率领的五千嫡系吞蛇本军当中,在这五千人当中,大概有六七百人都是那种名副其实的死士,并且个人实力十分强悍,更是悍不畏死,这些人的来源,却都是那些孔武有力,桀骜不驯的死囚或者说是刑徒,被吕羽想方设法的弄了来,塞到了吞蛇军当中。
在吕羽设置的秘密编制里面,这些人就叫做毒牙都!
十五名悍将,几乎都是被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毒牙都所杀!
接下来第四道杀着并没有给吕羽带来太大的损失,但是,青室阴鬼器加上他的祝融亲兵,却是让吕羽直接陷入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边缘当中,因为这几百名祝融亲兵也都是悍不畏死的人,他们背着的祝融葫芦可以喷出毒焰达到二十来丈远,被烧到的人无不焦头烂额。
更可怕的是,这些祝融亲兵在绝望的时候,还会想办法引爆自己的祝融葫芦,拉着周围的人一起死,这样下来,吕羽身边跟随着的吞蛇军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此时也是到了临界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员。
“可惜便宜了老残!”青室阴鬼器悻悻然的带着自己三十多名亲兵退出战场的时候,忍不住这样想,因为他也看得出来,吕羽身边的本军也是崩溃在即,也就只需要再加上一把力,那么这一战的结局便已经注定,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遥城当中射出来了一道烟花!这烟花扶摇直上,哪怕是在白天也是看得十分清楚,更是有一声巨响“迸”的响了起来,悠悠扬扬的在天空当中震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