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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猫     大明1937txt下载     大明1937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集 损招对损招

    很明显了,郑州兵团现在已经蜕变为一支“为自己而战”的军队了。从最高长官陈旺武,到下面的军官,到最底层的小兵,都在为自己后半辈子而战。尤其是那些大字不识的小兵,对面的明军坦克和士兵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堆堆会走路的钱,只要打倒了,就是自己的了。

    明军统帅部也终于弄明白了这一仗那么难打的原因。但是几个老头很谨慎,又命令前方部队广泛审讯战俘,从尽量多的战俘口中得出结论。

    结果,答案和向小强报告的一样。这说明第一次审讯的那几个战俘没在瞎说,的确郑州军团全军都掉进钱眼儿里去了。

    知道了原因,那就要想对策了。

    李国梁咬着牙说道:

    “张大人,唐大人,末将建议把原为函谷关准备的‘红孩儿计划’,今夜就在北汝河走廊这里先用一下,让那些清兵们明白,那些钱他们有命挣,但不一定有命花!”

    北汝河走廊,就是明军从南面进攻洛阳,正在艰难推进的山间狭长平原。因为这条狭长平原中央,有一条不大的河流贯穿,叫做北汝河,故称之为“北汝河走廊”。

    几个将领相互看了一下。

    张照先看着地图,摇头道:

    “不行。北汝河走廊不比函谷关山谷,这是一条平原,沿途村镇颇多,汝州镇和汝阳县也在其中。‘红孩儿计划’破坏性极大,不能用在有居民的地方。”

    向小强笑道:

    “李司令,6航的那些燃烧弹可是全军搜刮来的,全集中起来对付函谷关工事带都不一定够,在这里分着用一下就更不够了。再说现在是深秋季节,河南天气干燥,北汝河走廊也不像函谷关山谷那样,是孤零零地两条小山岭。这里的几座大山脉都是相连的,搞不好大火能蔓延到整个秦岭……这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李国梁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了。但是眼睛却瞟着几位上司,意思是看你们能有什么好主意。

    张照先是统帅部总参谋长,要掌控战争全局,所以他不打算过多参与这件事。他把这个问题交给6军总参谋长唐云生,规定唐云生在36小时内搞定,36小时后必须攻进洛阳平原。

    唐云生马上召开会议,6总参以及人民卫队的主要高级将领都参加,研究对策。

    一小时的会议下来,众人意见都集中在两个计划上。

    第一个是政治手段。这是肚子疼提出的创意。他说既然清军现在的士气是用钱买来的,那就好办。因为他们能买我们也能买。但当然不是跟他们拼赏格,因为陈旺武那根本就是空头支票,是靠这两个城市的银行财富储备、以及后面讹诈大明来支撑的。南明不可能开得起比他更高的赏金。但是,大明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开赏金。

    “我们可以把陈旺武干掉,”肚子疼很阴险地笑道,“我们可以花钱买陈旺武的头。为这颗人头,我们可以开出……比如说,1000两黄金的赏格。谁要是干掉了陈旺武,大明就给他1000两黄金。这1000两黄金总的来说并不多,才八万多明洋,但是对于陈旺武身边的某个人,比如警卫、参谋、司机、厨师、勤务兵来说,那就是一笔巨款了。那个人会很乐意干掉陈旺武的。陈旺武还防不胜防。他总不能把自己隔离起来吧。”

    会议室里静了一下,唐云生问道:

    “然后呢?”

    “什么?”

    “陈旺武死了之后呢?”

    肚子疼说道:

    “那……自然是郑州兵团群龙无,我军势如破竹了。‘关中王’本人都死了,谁来给那些清兵钱啊。”

    李国梁盯着他问道:

    “杜司令,我敢说陈旺武死了,下一秒就会有其他军官接过指挥权,来接替陈旺武做这个‘准关中王’。‘群龙无’的局面,不大会出现吧。就算我们连续杀掉十个司令,这个位子还会不断有人顶上来的。这个吸引力太大了,值得冒生命危险。”

    肚子疼反驳道:

    “李司令,你只看到其一,没看到其二。正是因为人人都想做这个位置,陈旺武死后,一定会产生一阵混乱,大家都来抢。那么,谁还有心思好好指挥打仗?”

    李国梁也马上说道:

    “北清第十三集团军虽然是清虏,但不管怎么说也不是山贼草寇,还是正规军队,有严格的上下级程序。上级不能履行职权,谁来临时接替,都有明确的顺序流程。而且陈旺武现在是满清皇帝关注的焦点,他的死亡立刻就会被伪皇帝知道,伪皇帝甚至有可能亲自干预,确定继任人选。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群龙无的局面。”

    肚子疼脑子很快,他疼眼珠子一转,马上对自己的主意“升级”了一格,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直接杀他,我们先通知陈旺武,告诉他我们有兴趣花钱买他的头,让他小心点。我们限他多长时间内投降,时间一到,我们就会把悬赏买人头的传单撒进郑州城内。我们就这样明着告诉他,他绝对得掂量掂量。”

    李国梁立刻接过来道:

    “那一共得多长时间?36小时内能完成吗?”

    向小强慢慢地说话了:

    “咳咳……二位,你们知道清虏皇帝为了买我向小强的头,开了多高的价吗?”

    会议室里都一愣,不知道向小强想说什么。

    肚子疼马上回答道:

    “回大人,是黄金5000两。”

    “黄金5000两。”向小强点点头,说道,“黄金5000两的高价,开出一个半月了,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算我的安全防卫做得好一些吧。那么郑州军团司令长官的安全防卫,能撑几天不被杀呢?我想,少算一些,撑上一个礼拜还算比较现实吧?”

    肚子疼和李国梁都不说话了。都在相互看着。

    向小强继续说道:

    “二位争了半天,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时间。如果我们没有别的目标,就为了杀他一个陈旺武,那很好办,开出赏格,坐着等人头送过来就是了。时间长一点也不要紧。但是现在张总参长限我们36小时进入洛阳,这‘买人头’全套操作下来,最少也要几天。就算我们先不买他人头,先送信恐吓他让他投降……如果我是他,就会先借着谈判拖延时间,一边阻击明军,一边趁着夜里把军队用秦齐铁路往关中运,同时加强自己的安全保卫……

    “他甚至都不需要把整个兵团全撤进函谷关,撤进去一半、三分之一,够把守函谷关的就行了。那样到了明后天,他很可能已经在关中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继续用买他人头威胁他交出函谷关?那就更不现实了。只要他安保做得好,完全可以跟我们耗时间。现在是我们要抢清军主力没回援之前火占领山陕,多一天我们都耗不起。张总参长限我们36小时是有道理的。”

    讨论来讨论去,肚子疼这个主意被证明是一条馊主意。

    ……

    接下来,大家就集中讨论第二条手段了。

    这是一条军事手段,是6军总参谋部的一个参谋提出的。这个参谋建议,在攻打洛阳郑州的同时,派出一支轻装部队,从南阳北上秦岭,走刘邦当年进关中的那条路。这就是武关道。

    关中自古被称为“四塞之地”,就是因为它的地理是群山环抱,一般只有四个缺口可以进入。正东有函谷关,东南有武关,西南有大散关,西北有萧关。传统上对中原争霸最有意义的只有一个,就是函谷关。函谷关离中原主战场最近,山路也最短、最好走,因此也最重要。历代据有关中的政权,都在函谷关严密设防。函谷关也从来都是四大关隘中最难打的一个。

    但是一旦有某个政权先占据了巴蜀、汉中的话,就可以考虑从西南边的大散关攻进关中。如果先占有了襄樊、南阳盆地(就是传说中“荆州”的北部)的话,也可以考虑从东南的武关攻入关中。刘邦当年入关,就是先打下了南阳,为了绕开秦王朝的函谷关重兵,才选择走南边的武关的。

    但是无论是大散关还是武关,都意味着要横翻过整个秦岭山脉。这两条关道的山路,比函谷关崎岖十倍,路程更长百倍。沿途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很多地方都要靠修在悬崖上的“栈道”才能通过。算上小路的弯弯曲曲,每条关道的山路总长度都在200公里以上。而函谷关的山路呢,直来直长只有15公里。而且现在还通铁路。

    中国历史上,几次选择武关道和大散关道进关中,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函谷关守卫太严密了,关中政权一定把最精锐的军队放在那里。而武关和大散关,因为山路又长又难走,关中政权往往只派驻少量的、战斗力不强的部队,所以选择南边这两条关道,往往可以避开守方主力,反而能以较小的代价攻进关中。

    这位参谋的意思是,既然现在明军已经占领了襄樊盆地、占领了南阳,为何不重复当年刘邦入关的路线,走武关道呢?

    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并不一定是非要从武关打进关中,而是借这个动作,给郑州兵团施加压力,叫陈旺武掂量掂量,别以为守住了函谷关就天下太平了。明军不会听你摆布,明军进入关中的决心很大,哪怕从武关、从大散关都要进关中。

    ……

    这条建议,会议上争论得很激烈。一派认为,这就是个馊主意。因为武关道这种“路况”,机械化行军那是别想了,肯定只能用两条腿。就算武关道清军防守较弱,但二百多公里的山间小路,光行军就得多长时间?就算强行军,连打仗带走路,十天算快的了。有这十天,黄花菜都凉了。

    况且武关道强行军的话,肯定不能带重武器,只能以轻武器为主,最多携带一些小口径轻型火炮。辎重车辆肯定也没法带。那就算这支军队突破了武关,出现在关中平原里,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只有轻武器和两条腿的疲惫之师,又弹药量又很有限(没带辎重补给车辆),面对着十几万人、严阵以待的郑州兵团,自保都是问题。

    但是另一派意见认为,武关山路强行军还是可行的,但不能当真,不能指望这支军队真的花十天时间进关中。他们认为,此举只是向郑州兵团施压,表明一个态度,叫陈旺武别有过多非分之想。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两三天后,洛阳或者函谷关那边谈判就会有结果。

    ……

    向小强没有过多插嘴。不过他听得却十分烦躁,**在椅子上挪来挪去,不时地抬眼和唐云生对视一眼。他感觉唐老头也和他一样,也比较失望。反正向小强觉得这两条计划都是馊主意,估计唐老头感觉也差不多。

    他无意瞥了一眼身边的秀秀,心中一动,歪过头小声说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秀秀有些意外,但还是摇摇头。她也凑到向小强耳边,轻声道:

    “得想一想。”

    向小强点点头,叹了口气。他靠在椅子靠背上,听着耳边将领们的争论,心中愈烦躁。

    唉……我向小强的老婆和准老婆们,除了秋湫和榕榕,一个个都跟人精儿似的。可惜这种事情,不懂军事也出不了主意啊……就算像秀秀这样的,小狐狸一只,但是6军基本功不扎实,也出不出来什么好主意……

    突然,向小强脑中闪过一道光芒——

    哎呀,怎么把她忘了!脑子又好使、6军知识又扎实的,除了她还有谁?

    ……

    向小强招招手,又让秀秀耳朵凑过来,小声说道:

    “秀秀……你到外边电话间去,打电话回司令部,找辽阳公主……你把这个局面跟她学学,代我请教她一下,看她有什么好点子吗?她的损招最多的。对付陈旺武这种损人,就得用辽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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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集 陪你一起死

    很快,秀秀就回来了。她悄悄地跟向小强回话说:

    “大人,辽阳公主不在司令部……公主殿下生病了,在家休养……”

    向小强很是意外,也小声问道:

    “她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什么病?”

    秀秀轻声说道:

    “公主的秘书在电话里说,20号下午,公主觉得不舒服,就提前回去休息了。然后第二天就没再来,让人请了病假。这几天一直没来司令部。秘书说,公主好像是感冒了吧。”

    向小强很是惊异,十四格格20号下午生病的,现在已经四天了,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十四格格是保安队的副司令,但她生病显然肚子疼这个上司也不知道。

    不过……开战这20天来,自己就是住在要塞里的,从没回过司令部。秀秀也是住进赖十几天了。人民卫队这些主要的部门一把手,也都住在要塞里,随时指挥下面。反正等于是把一个精简版的人民卫队司令部搬进统帅部了。

    但是,这个精简版的人民卫队司令部,明显不包括十四格格。

    十四格格在司令部中的地位,平时是很重要的。按道理即使再“精简”,也绝不可能少了她。但是可能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吧,自从明清开战后,大家就有意无意地“淡化”她,或者说是“边缘化”她。而她自己呢,好像也在有意地“边缘化”自己。

    开战到现在,不要说其他人都快把十四格格忘了,就连向小强也快把十四格格给忘了。而十四格格呢,也从来没主动探一下脑袋,提醒大家自己的存在。她就像一只蜗牛一样,深深地缩回自己的壳子里了。

    听秀秀的口气,好像就连十四格格的秘书也对她不大关心了,十四格格生了病,连秘书都没去看她一下。

    再说,十四格格那个性子,既自傲又自卑的,估计是不打算在司令部里坐冷板凳了,“称病”回家,养花喂鱼逗猫眯,顺便教小五学汉语,外面打仗打成什么样,她也不管了……

    向小强想到这里,暗暗叹了口气,一股内疚的感情充满心间。

    当初自己向十四格格示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要保护人家,要让人家怎么怎么样的……

    现在怎么样呢?

    ……

    向小强看了一眼挂钟,晚上九点多了。而会议桌上的讨论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他起身,弯腰走到唐云生身边,低头对他小声说道:

    “唐公,要不,学生去请教一下辽阳公主,看公主殿下有什么好点子。辽阳公主足智多谋,6军相关根基又扎实,最关键她对清军各军、各将领的底细、行事作风都了若指掌……学生想……”

    向小强还没说完,唐云生便频频点头:

    “嗯嗯,可以,可以……你说的不错,这事是该请教她一下。不过,电话里怕说不清吧,这样,我写一个手令,派一个卫兵车队把公主请来,大家一块儿请教……怎么说也是公主殿下,我们做臣子的不能轻慢了。”

    向小强有些尴尬,又小声笑道:

    “唐公,这个……辽阳公主殿下现在玉体有恙,正在家中休养,可能不便来统帅部了……学生想亲自走一趟,连看望带请教,一块儿办了……”

    “哦……是这样,”唐云生看着向小强,有些意外,马上就小声问道,“公主殿下身染何疾?什么时候的事?可看过御医了么?吃的什么药?可要紧?”

    公主殿下生病了,不管你真关心假关心,这都是作为一个臣子的基本礼节,必须问到的。向小强也很清楚。他简要地一一回答后,唐云生点点头,叹道:

    “公主殿下玉体有恙,我们做臣子的现在才知道,真是罪过啊。唉,也是不巧,现在战事正酣,老朽这也是军务缠身,要不,真该立刻就去公主府上看望的……”

    向小强马上小声说道:

    “唐公放心,学生一定把唐公和明公的心意带到。”

    唐云生点点头,也说道:

    “挺之,快去快回,这边战局随时都可能有变化……你的人民卫队还是主力。”

    “唐公放心。”

    ……

    秀秀本来想跟向小强一块儿去的,但是向小强借口让她在这里盯着,没让她去。秀秀知道向小强自己去是想顺便干嘛,但她尽管心中不情愿,还是非常顺从,没有跟向小强有任何异议,只是在走廊上和向小强轻轻拥吻了一下,温柔地嘱咐道:

    “大人要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去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定不要走同一条路……”

    向小强望着秀秀美丽顺从的面庞,心中有些些内疚,一瞬间竟然想带她去。但是又一想,自己单独去,少不了跟十四格格缠绵缠绵,没准到时候气血上涌控制不住,就来个霸王硬上弓给推倒了……秀秀要也跟去的话,难道让她在门口替他们守着?那对她伤害更大。

    ……

    向小强带着胡炯,坐着唐云生拨给他的统帅部防弹车,前后各一辆军车,军车上坐着满满的人民卫队士兵,在夜色中奔向南京城。

    晚上9:40时候,三辆车悄悄的开进了辽阳公主府的大门。

    向小强看看怀表,心略宽了些。这个点,十四格格不至于睡觉。她一贯是夜猫子,喜欢晚睡晚起的。平时上班也是经常迟到……

    但是值班的侍女们看到向大人驾临了,都显得非常意外。

    “公主殿下就寝了么?”

    向小强走进前客厅,脱下长大衣递给一个侍女,随口问道。

    那侍女诧异地望着他,犹豫着答道:

    “向……向大人,公主殿下根本就没起床啊……”

    向小强一愣。

    “哦,你是说,公主殿下还没上床?”

    侍女摇摇头。

    “怎么的?”向小强愣了,“你是说,公主殿下今天一天都在床上,没起来?”

    侍女点点头。

    向小强吃惊地道:

    “公主殿下真的生病了?怎么回事?什么病?”

    侍女紧张地答道:

    “向大人……公主殿下,她生病好几天了,就是昨天上午好一点,起床走了一会儿,但是晚上又加重了……从昨晚到今晚,一直在卧床休息……”

    “啊!什么病?”

    “这个……医生说是着凉,感冒烧……但他也不让我们进公主的房间,说怕传染……”

    向小强心中一酸,没想到十四格格不是“称病”,而是真病。他马上道:

    “我去看她。”

    说着,他也不顾侍女的阻拦,径直熟门熟路地,往十四格格的卧室方向去了。

    ……

    穿过几条门廊,他站在十四格格的卧房门前。

    整条走廊,地板都拖得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水味,好像医院里特有的那种味道。十四格格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灯光,栅格推拉门关的紧紧的,仿佛是空屋一样。

    向小强心中很痛,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钻进他的脑中。

    这是福尔马林药水,代表着死亡的气息。

    ……那是来自后世的一个记忆。那时候他还在上中学。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和自己的全家人,悲痛、焦虑地坐在长连椅上,相互安慰着。走廊上也散着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连椅对面,就是c重症监护室。走廊的一头是手术室。而另一头是两扇大门,出了大门,沿着医院的小径拐个弯,就是太平间。

    向小强的奶奶就是被从重症监护室推进手术室的。待会儿推出来的时候,就看是推回重症监护室,还是直接推过整个走廊、从尽头的两扇门推出去了……

    生和死,就隔着这么短短一条走廊,就这么十几米。

    手术室“手术进行中”的灯还亮着,全家人的希望也就在里面。大家都在祈祷,希望奇迹降临。

    但是那天奇迹并没有降临,病床最终还是在全家人的哭喊中,推过了整条走廊,推出了那两扇门。

    向小强也牢牢地记住了那一刻的气息——那种代表着死亡的福尔马林气息。

    ……

    现在,向小强站在辽阳公主的房门前,呼吸着这种气息,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双手颤抖着,竟然不能抬起来拉开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鼓起勇气,轻声说道:

    “阿芳……阿芳……”

    里面没有一丝声响。整条走廊一片死寂。

    向小强在胡思乱想着,泪水几乎就要下来了。他在想着,如果现在推开了门,现十四格格已经死了,他该如何承受。

    “阿芳……我……我来看你了……阿芳,是我……”

    ……

    终于,里面隐约传出了一声叹息。

    向小强一阵惊喜,又轻声喊道:

    “阿芳,我来看你了……你睡了吗?”

    里面传出十四格格微弱的声音:

    “……你……你向大司令……真稀客啊……还算记得有我……有我这么个人,不错,不错……你别进来……咳咳……咳咳咳咳……”

    向小强大喜过望,但听到十四格格剧烈的咳嗽,心中一阵剧痛,好像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就在自己身上一样。

    他马上伸手拉开推拉门,里面一团漆黑,更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十四格格咳嗽着嘶声道:

    “别进来……会传染……咳咳咳……”

    向小强坚定地转过身去,关上了门。然后他转过身来,缓缓说道:

    “我既然进来了,就绝不会再出去。就算你得的是伤寒霍乱肺鼠疫,我也要在里面陪着你。”

    十四格格咳嗽两声,轻轻地说道:

    “……医生不敢告诉我……但我知道……八成是肺炎……你赶快出去……”

    一听是只肺炎,向小强心放下了好多。肺炎又不是什么多严重的事情。只要不是慢性的,吃吃药打打针,几天就好了。

    他踩着榻榻米摸黑走到十四格格睡的地方,跪坐下来,摸了两下,摸到了她的手,轻轻握着。

    “阿芳,我也是才知道……你受苦了。”

    十四格格想把手挣脱回来,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由他握着。她咳嗽两声,轻声说道:

    “向小强……你是不是情愿陪我死。”

    向小强赶快点点头:

    “是啊!”

    十四格格虚弱地说:

    “我如果得的是肺炎的话……那你这样……弄不好真会陪我死的。”

    向小强暗自纳闷,不知道一个肺炎就把十四格格吓成这样。肺炎又不是不治之症,打几针消炎药,几天就没事了。

    但是他也没心思跟十四格格做科普,只是笑笑,说道:

    “别说‘你猜’是肺炎,就算医生直接告诉我是肺炎,我也陪着你。病的话,咱俩就一起病,死的话,咱俩就一起死。要不我今晚来干嘛。”

    十四格格仿佛全身都塑住了,半天一点声音没有。直到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她才颤声道:

    “向小强……你……你是不是神经病?……有必要吗……”

第39集 生死的约定

    看着几乎悲痛欲绝的十四格格,向小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知道十四格格为什么会这样“神经质”。

    对,就是“神经质”,就是这个感觉。

    难道这个平时非常强势的女孩,在坚强的外表之下,竟躲藏着一颗柔弱的、林妹妹般的心?平时那样坚强,但是一旦病中,便会卸下所有担子,真正像个小女人般地自怜哀伤,一会儿说死一会儿说活?

    虽然屋子里没开灯,还是一片黑暗,但十四格格病中孤苦无助,还是让向小强心在颤抖。他握着十四格格瘦弱无力的手,透过黑暗,想象着心上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凄美样子,觉得心都要化了。

    “你……你不要说傻话,”向小强鼻子酸酸的,喉中有点哽着说道,“好好养病,听大夫的话,吃药不要怕苦,打针不要怕疼……等你好了,我们还要一起工作……我们还要一起谈恋爱……然后……然后还要一起结婚……知道吗?等你病好了就嫁给我。如果我真被你传染了……那你就等我病好,就像我等你一样……”

    向小强突然现,自己竟然在向十四格格求婚。虽然两人早已经是“准情人”关系,但是在对话中出现“婚嫁”这种字眼,这还是第一次。

    向小强感到十四格格身子一下下颤抖起来,然后她接连咳嗽着,咳嗽中带着哭腔。

    过了一会儿咳嗽平息下去了,黑暗中只有十四格格无声地痛哭,仿佛在尽情宣泄着。她那只手虚弱地、尽量用力地抓着向小强的手,就像怕他会突然离开一样。

    向小强另一只手覆盖在十四格格的手上面,两只大手掌把她瘦弱的纤手完全裹住。他知道这样能给十四格格更多安全感。

    “啊嚏!”

    向小强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没收住,又打了好几个。紧接着,他现鼻子里也不太舒服,嗓子也有点感觉了。

    完了,传染了。

    十四格格身子一僵,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

    向小强吸了一口气,然后咳嗽了一声。接着,又咳嗽了好几下。

    十四格格又开始哭了。只是这次哭得更厉害了,哭得悲恸欲绝。

    “这下好了,”向小强笑道,“我也传染了。我们一样了。”

    十四格格一边咳嗽一边抽泣,努力着骂道:

    “向小强……你……你就是一头猪……猪都没你这么傻……”

    向小强弯下腰来,隔着被子,轻抚她的肩头,温柔地笑道:

    “是啊……我就是比猪还傻……在你跟前,我就是一头傻猪。你都忘啦?咱俩刚认识的时候,我每次都斗不过你,都被你玩得要死要活的……要不是最后走狗屎运,早就是你石榴裙下的冤魂了……呵呵,我一直都在想,老天是不是特别眷顾我,这么个神仙般的姐姐,居然最后能让我拐来南明……还能让我这么握着手,趴在榻前细声细气地安慰……唉,你说你要不赶快好起来,都对不起老天爷这份儿安排。”

    十四格格虚弱地说道:

    “但是……现在你也被传染了……”

    向小强食指轻轻贴在十四格格唇上,止住她:

    “注意,不是‘被’,没有‘被’……而是我心甘情愿的。”

    “向小强,咳咳……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心甘情愿,那你的……你的老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哦,说我的老婆啊?喏,这儿就有一位正躺在这儿,跟我撒娇耍赖呢。”

    “你……”

    十四格格喘了几口气,很虚弱地咳嗽几声,没能再往下说。

    黑中静了一会儿,十四格格极其微弱地说了一句:

    “向小强……你确定……已经传染了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又静了一会儿,十四格格声音微弱得像蚊子一样,轻轻说道:

    “那……抱抱我……”

    向小强点点头,半躺在她身边,一只胳膊伸到她的身下,另一只胳膊揽住她的双肩,很温柔地把十四格格抱在怀里。

    十四格格虚弱地垂在他怀里,浑身颤着,不停地痛哭,哭着哭着就放开声音了。

    向小强也深受感染,更加抱紧了她。

    十四格格一边大哭一边咳嗽,整个身躯在他怀里不住地震颤着。过了片刻,十四格格咳嗽好了些,只是哭的时候,向小强便把嘴唇轻轻贴上她的脸,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水,然后一路温柔地吻着,最后稳住了她的双唇。

    向小强感觉到,十四格格的额头脸颊都很烫,嘴唇也很干裂,明显是在高烧。但是向小强毫不在乎,温柔地吻着她的嘴,用自己的双唇滋润着十四格格干裂的嘴唇。

    很长一段时间,黑暗中都非常安静。能感觉出来,十四格格在竭力平稳着呼吸,控制着想咳嗽的**。她不愿这个吻被自己的咳嗽打断。

    向小强感到,在亲吻的时候,十四格格的泪水不停的流下来,流到自己脸上,钻进两人脸颊相贴的地方,慢慢地渗下去,然后一点一点地从两人的下巴尖上滴下去。

    但是终于,十四格格忍不住了,飞快扭过头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向小强放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十四格格咳嗽又缓和了,她轻喘了口气,带着鼻音轻声说道:

    “小强……我长这么大……最幸福的就是今天……”

    “我也是。”

    向小强马上说道。

    十四格格喘息着,细细地说着:

    “小强……你听我说……从前,没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我从小到大,看到的,学到的,都是最残酷……最无情的东西……后来我到大清,看到的,还有自己天天在做的,都是世界上最丑恶的事情……我也变得很坏……我就是个坏人……我知道我是个坏人……我这样的坏人,就不配有人爱……就不配有人关心……”

    “啊,阿芳……”

    “你……你听我说……后来……后来我家遭不幸……那时候,我现自己很冷血,当时虽然很伤心,但竟然没有多少是伤心我家人的……多半都不是伤心,是一种绝望……我不甘心我十四格格奋斗了这么久,刚刚出头就又被打回原形,任人宰割……小强,当初要不是你,我真的会了断我自己了……我跟你来南明,也是……也是受了你的蛊惑,真的想从头再来……”

    “是啊,”向小强赶紧说道,“你看你现在,混得多好,又是公主又是保安队副司令的,还不到一年,就不比你以前的身份差了……我没骗你吧?”

    十四格格抽抽鼻子,轻轻地笑着,轻轻抚摸着向小强的手心,在他手心里温柔地划着。

    “小强……你别傻了……”她微微笑道,“你真以为现在比得上我以前的万一?别说我了……就说你,你以为你现在的权势,比得上我以前的万一?呵呵……咳咳咳……根本比不了。在大清……我一个格格,权势比你们南明一个女皇还大……我的车队经过哪里的时候,几条街都要封起来……”

    向小强又赶快说道:

    “哎,这没什么,朱佑榕车队到哪里的时候,两边也是要封大街的。”

    十四格格微笑一下,虚弱地嘲讽道:

    “……朱佑榕……要是看路边哪个人不顺眼,她的卫兵敢把那个人当街……咳咳……当街枪杀么?”

    “啊?这个……”

    十四格格又得意地笑了,嘴角翘上去,咳嗽了几声。

    但是在黑暗中,向小强看不到十四格格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

    “在大清的时候……”十四格格轻轻地喘息着说道,“别说当街枪杀几个草民……就是像玉花骢那样的大公司,只要我看上,也是一张字条就霸占来了……”

    “啊……”向小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敷衍着,“哇……好厉害……好厉害……”

    “哪像你们南明……郑玉璁那妮子,明明就是自己的公司,不就是弄丢了股票么,还要自己再筹钱买回来……还偷偷摸摸像做贼的一样……皇亲国戚就是这样的……”

    对于眼前的这位北清“”,向小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眼下这个昔日的“”已经风光不再,奄奄一息,偏偏还是自己最爱的人。他只是握着她的手,什么顺耳捡什么说。哪怕十四格格说她喜欢杀人放火,向小强也只会说自己也很喜欢。

    十四格格喘息了一会儿,又说道:

    “所以……向小强,你不要以为……我对你为我安排的‘权势’很满意……在南明,就连你自己……连你们女皇……都像个木偶一样,凡事规规矩矩的……不敢越雷池一步……我跟你说,这不叫‘权势’,这叫‘过家家’……”

    “对对,过家家,过家家。”

    “我……我留在南明,开始是没有办法……后来……后来就是因为……南明有你。”

    听到这句话,向小强很感动。

    “但是……”十四格格接着努力说道,“喜欢你,接受你……和嫁给你是两回事……”

    “哈?”

    十四格格笑了一下,轻轻说道:

    “知道吧……我喜欢你……但一直没打算嫁给你……”

    “不是”

    “我受不了跟……跟她们几个共事一夫……要我做你的妻子,跟她们几个一样,整天在后院里莺莺燕燕、争风吃醋、小儿小女的……想想就恶心……”

    向小强被雷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十四格格……居然从没打算嫁给自己?!那……那她不是在**感情吗?!

    “呵呵……别……别害怕,”十四格格喘了一会儿气,微微笑道,“我准备……准备做你的情人的……你娶几个老婆我不管……但情人……只有我一个……这就行了。”

    “啊……”

    向小强无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但是,十四格格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

    过了一会儿,她微笑道:

    “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如果……如果我没死,我就嫁给你……”

    “啊……”

    “因为……因为……”十四格格突然哭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哭着说,“……因为我以前太傻了,不知道这世上……有个男人愿意陪我死……向小强,你肯抛弃她们几个……独独来陪着我死,这一条就够了……我就比她们都幸福……我以前很羡慕朱佑榕,羡慕她比我漂亮,比我有钱,比我更多人关心……现在呢,哈哈……咳咳,咳咳……哈哈……该是她羡慕我了……你愿意陪我死,这比她们几个拥有的一切,加在一起都要多……有了这个,我和她们几个坐在一起……那又怎么样呢?……小强……要是我们能活着,我……我就嫁给你……”

    向小强抱住她,感受着十四格格浑身的颤栗,感受着此刻的幸福和温暖,但是,头脑中却越来越纳闷了:

    ……不就是一个鸟肺炎吗,一晚上要死要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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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集 入关毒计

    纳闷归纳闷,看着十四格格此刻被自己感动成这个样子,向小强也不想跟她普及医学知识了。要是让她知道肺炎很容易治好,或者让她明白自己是知道肺炎很容易治好才进来的,那她好不容易被感动的答应嫁给自己了,此刻岂不是前功尽弃。

    向小强搂着十四格格,两人依偎在一起一阵缠绵之后,十四格格好像想起来了,虚弱地问道:

    “对了小强……都好几天了……今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得病的?”

    向小强一阵汗颜。

    是啊,都好几天了,自己根本都把人家忘光光了。要不是今晚因为军事会议碰到难题,临时想起这个“智囊”来,那说不定直到人家病好了重新来上班,自己都不知道呢。那就等于是没有这回事了。

    唉……向小强心中充满了内疚,一百个想说是“这些天打仗很忙,一直想来看你,但就是抽不开身,只有今晚才得以偷跑出来”……

    但是,这样牵强的谎言,绝对瞒不过十四格格。还有更重要的,今晚自己出来,就是负有重大军事任务的。洛阳战局艰苦,从而导致整个西部战区毫无进展,而清军随时可能会醒悟过来,开始往山西、陕西增兵……那样,将对整个北伐战争产生严重影响……现在闪电占领山陕,要的就是这个“闪电”般的度。在山陕兵力还很空虚的情况下、在北清最高当局还没醒悟到南明的战略目的的情况,一举夺下山陕。

    陕西还好一点,但是山西那种地形环境,只能在清军没什么兵力的情况下夺取。一旦清军大军回援,山西兵力充实,那就没法打了。那只能临时调整战略计划,重新从东部强攻,和清军两百万、并且随时可能会增加到三百万、四百万的主力,进行正面决战。

    而且,这种决战还是在没有占领山西、西面战略侧翼随时会受威胁的情况下进行的。

    不占领山陕,先在东部平原进行大决战,战争前景就会有很多变数。

    赢了的话,固然能赢得很痛快,年内威逼北京都不是不可能。但是一旦败,也会败得很惨。且不说北清的几百万大军陈兵华北,就算明军一路高歌猛进、占领山东河南、打过黄河,到那个时候,日本、苏联肯定都不会袖手旁观了。他们会看到,如果再不插手,大明真的会统一中国,今后就将面对一个统一而强大的中国了。

    这个,是任何一个强邻不愿意看到的。日本很可能会从朝鲜直接出兵南下,而苏联就算不直接出兵,也会对日清联军敞开支援。那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山陕,只有华北大平原的话,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明军能不能顶得住?会不会千里大溃退、导致战争前期成果一朝尽失?

    而要是虎踞山陕的话,那种情况下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就算苏联、日本、北清三家联手,也没那个本事夺回山陕。山西北面是崇山峻岭,陕西北面是毛乌素大沙漠,都是大部队难以逾越的。明军最多暂时丢掉华北平原,只要山陕和江淮还在手里,就可以退守喘息,虎视华北,随时选择从任意一个有利自己的方向出击。不会失掉战争的主动权。

    如果现在能顺利占领山陕,那战争的前景就没什么变数了。大明就赢定了,北清就输定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眼下最大的困难,就是怎么拿下洛阳,拿下函谷关,进入关中。自己来就是跟十四格格找主意的,统帅部那边还开着会,等着呢。

    向小强觉得不能再磨叽了。他下定决心,硬着头皮,一五一十,把今晚为什么来的原因,都说出来了。

    十四格格咳嗽着一边虚弱地笑着,一副“我就知道你得是这么回事”的样子。

    “阿芳,你不知道,”向小强双手紧握十四格格的手,夸张地说道,“当时传话回来,说陈旺武那小子要当关中王,整个统帅部,上至那帮老头,下至摆沙盘的小女兵,全都束手无策了。你没见当时那场面,就像家家死了老爹一样……当时整个大厅,就我一个人胸有成竹,笑看风云……我只缓缓说了那么一句:‘你们都忘了,咱们还有辽阳公主呢!’……哎呀,顿时整个大厅都沸腾了,大家又都充满了希望……

    “当时那几个老头就要一起来看你……我说不要不要,你们平时不好好巴结,现在临有事了才求到人家头上,人家根本不稀罕……再说,人家辽阳公主是什么人,人家是整个大明朝的辽阳公主,又不是你们几个老头的辽阳公主,该出的主意自然会出的,岂会因为你们几个没巴结好,就不出主意了?真是的!……于是,大家一致推举我,代表整个统帅部来向你求教……咳咳,阿芳,你看这个这个……”

    十四格格已经笑得快岔气了,含着眼泪一边笑一边咳嗽,一边用另一只手虚弱地打他。

    过了好一会儿,十四格格缓过来了,才轻轻嗔道:

    “小强啊……你这张嘴……也太……太能贫了……哦……笑死了。”

    “嘿嘿……”

    十四格格喘了几口气,黑暗中渐渐静下来,只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向小强一怔,轻轻抚摸了她一下,问道:

    “怎么,睡着了?”

    “没有……”十四格格轻轻笑道,“我在想……”

    “哦,对对,是得想想。你想吧,我不打扰你。你喝水吧?我帮你倒一点……”

    “我在想……我们向大司令还没在南京当王爷呢……他陈旺武就想先在关中当王爷……呵呵……咳咳咳……敢和我们向大司令抢,这不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向小强汗的不轻,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干笑着,抚摸着十四格格的手背。

    大明现在只在三种情况下,才封异姓王。一种是世袭的延平王,每一代老延平王去世、新延平王继位的时候,都要由皇帝册封。这一种异姓王,是郑家垄断的。第二种是和大明有藩属关系的国王,现在也就是琉球国王和暹罗国王,也是每次新国王继位的时候,要大明皇帝册封一下。第三种就是姻亲封王了。这就是指当女性在皇位的时候,女皇的丈夫,那是一定要封王的。

    十四格格这还是在酸溜溜地暗示自己和朱佑榕的关系……

    但是十四格格说到这里,突然静了下来。向小强虽然看不见,但是知道她又在流泪了。

    向小强觉得自己的手被十四格格的两只纤手握住,她的手无力,但颤抖着,好像在握着一件随时会失去的珍宝一样。

    他心中又是一阵愧疚,刚想开口安慰,说自己不会因为朱佑榕冷落她的,就听着十四格格带着鼻音,轻声说道:

    “小强……你读过史记吧……”

    “呃?哦,读……读过几篇……”

    “几篇……就够了……”十四格格努力地说着,又露出了阴险地声音,“还记得《高祖本纪》里……写到怀王和诸将有个约定吧……怎么说的来着?呵呵……叫‘先入定关中者王之’……”

    “啊,就是‘先入关者为王’嘛。结果项羽傻乎乎地北上,跟秦军主力巨鹿大战去了,刘邦那老小子轻巧的钻进关中了。然后他脑袋秀逗了,还真把自己当关中王了,把住函谷关不让项羽进,把项羽惹毛了,要找人砍他……结果刘邦吓坏了,让张良又花钱又送礼的,然后不就是鸿门宴了吗。”

    十四格格轻轻喘了几口气,慢慢说道:

    “对……计策就在这儿了……就是这六个字:‘先入关者为王’。如果你们南明舍不得一个异姓王,那就改一个字,‘先入关者为侯’好了……为了拿下山陕,一个侯,年金几十万的那种,你们总舍得吧……呵呵,结果嘛……原先铁饼一块的郑州兵团,马上就会乱得跟楚汉相争一样……大小火拼几十场,那都是往少了说的……嘿嘿嘿……”

    “啊!”

    向小强马上就感觉到了这个计策的歹毒。……***,这也太损了吧,只有十四格格才能想得出这么损的计策。

    原先肚子疼的那个计策也很损,但是见效却很慢。十四格格这个,不但损,而且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向小强兴奋至极,马上说道:

    “阿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大明马上宣布:郑州兵团不管什么级别的军官,只要函谷关在他手里,我们就封他为‘关中侯’!我们大明只认关不认人,最后明军到的时候,函谷关在谁手里,就接受谁的投降,封谁为‘关中侯’……哪怕他只是个团长营长,我们也封他为关中侯!其他的军官,哪怕他是师长军长,手里没有函谷关,我们一概不认!

    “呵呵,这样的话,郑州兵团上上下下,每一个团、每一个营都会眼红得坐不住。当大家都认为自己有机会抢到‘关中侯’宝座的时候,谁还听陈旺武那小子的指挥啊!那几两金子怎么比得过关中侯啊!哈哈,我们这个‘通知’一下,郑州兵团立刻就会成为一堆散沙,而且是相互残杀的散沙,每一个小单位,哪怕一个团一个营,只要他们自己觉得自己守得住函谷关,就会立刻脱离阵地,没命的往西跑,去抢函谷关……

    “一旦谁抢到了呢,就会把住,生怕让别人夺了去……那些没抢到函谷关的部队,就会眼红,就会不甘心,就会纠集起来攻打。一旦哪支部队又抢到了,就继续把守那些机枪堡垒,继续屠杀其他抢夺的部队……整个过程,就是郑州兵团集体上演‘夺宝奇兵’,友军杀友军,从洛阳到函谷关,一路互相追杀,最后相继血染函谷关……我们嘛,只需跟在后面一路打扫战场就可以了。最后他们杀得没剩几个的时候,我们也正好该入关了。”

    十四格格咳嗽了几声,小声笑道:

    “要是……要是最后把住函谷关的那个清将……跟你们坐地起价……怎么办?”

    向小强哼道:

    “他敢?他能守到最后,必定也是大小血拼数十场,麾下没剩几个弟兄的。俺们人民卫队兵强马壮,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还有210毫米的自行重炮,汽油铝热剂燃烧弹……俺们就像当年项羽军一样,来到关前,豪迈地说一声:弟兄们,打进关去,灭了他!……关中侯咱们自己留着!……哈哈,所以估计他不敢。那时候他要再跟明军打,他麾下那些残兵败将也得跟他玩命。所以……估计这个关中侯,还是省不下来啊……”

    十四格格满意地微笑着,轻声说道:

    “不错,就是这样。”

    然后她静了下来,慢慢抚摸着向小强的手背,又开始抽泣了。

    “唉……阿芳,你看你,乐观点嘛。”

    十四格格一边啜泣一边说道:

    “我很乐观……死的时候能有一个最爱我的人……在我身边……他也愿意陪着我死……我感觉很好……你知道么?这样死是很幸福的……比一个人活着,却没有一个真爱你的人,要幸福得多……”

    向小强也跟着唏嘘一阵。然后他坐不住了。他知道统帅部那边,此刻还是毫无头绪呢。他现在就想着怎么告辞离开,赶回统帅部了。

    向小强又抚摸着十四格格,跟她缠绵了一会儿,然后拐弯抹角地说,他得回统帅部了,那帮老头还等着呢。

    “你……?!”十四格格握着他的手,有些惊异,“你还怎么回去?你也得了肺炎,回去的话要传染整个统帅部的……”

    “啊!对了!真该死……”

    向小强一拍自己脑袋,懊丧地道: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唉……要不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他们吧。顺便找你的医生怎么治疗……”

    十四格格默然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轻轻松开他的手。

    向小强爬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就要出去。

    “小强!”

    十四格格轻轻喊道。

    向小强转身笑道:

    “啥事,亲爱的?”

    十四格格哭道:

    “你……你出去的时候躲着点人……别再传染给别人……特别是小五……她还不知道……”

    “啊?……啊,好好好。”

    向小强莫名其妙地答应了,拉门出去,反身关门,一个人穿过走廊,来到外间。他先找到电话,在电话里把十四格格的计策跟统帅部说了。然后挂上电话,想去找医生,突然想起来,刚才忘了问医生在哪里了。

    一转身,看到外面的花园里,胡炯正和刚才那个侍女在一棵树下,好像在聊天呢。胡炯笑嘻嘻的,不停挠着后脑勺,好像还有点紧张。那个侍女羞怯怯的,抿着嘴,被他逗得直笑。

    胡炯这小子,原来在泡妞啊。

    向小强笑呵呵地来到门前,对着花园里这对男女笑道:

    “喂!”

    两人同时转脸,看到向小强,立刻恭敬喊道:

    “大人!”

    向小强问那个侍女道:

    “你们府上御医在哪里?我也染上肺炎了,找他……喂,你们别靠近我啊,肺炎传染上可不是好玩的。”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完,那两人同时大惊失色。

    胡炯张着大嘴,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

    “大……大……大人,您……您说什么?您得了什么?”

    “肺炎。跟辽阳公主传染的……咳咳,咳咳咳……”

    “啊”

    那个侍女突然爆一声120分贝尖叫,声音响彻整个公主府。

    向小强反被吓了一大跳,怒道:

    “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至于吗?”

    那侍女吓得声音都在打着颤:

    “公……公……公主……真……真……得了肺……肺……肺……”

    向小强不耐烦地道:

    “肺炎。不错,真得了。医生呢?”

    那侍女“哇”地大哭起来,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了。

    向小强火了,怒道: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就是肺炎吗?又不是癌症!回头大不了隔离几天,挂点滴,打青霉素,就好了!妈的,像死了亲爹一样……”

    胡炯瞠目结舌地问:

    “大人……您说什么?怎么就能好了?”

    “打针,废话!”

    “打……打什么针?”

    “青霉素!”

    “青……青什么素?”

    “妈的,青霉素!不是青霉素就是氯霉素,我也不懂,反正是抗生素!”

    胡炯眨眨眼睛,咽了一口干涩的唾沫,又小心问道:

    “打那什么素的……能治肺炎?大人……您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肯……肯……”

    向小强脑中突然被雷劈了一下,顿时脚下软,眼冒金星。

    他感到两腿酥软了,一是没法站住,慢慢地蹲下来,坐倒在地上。

    向小强现在是面如土色,脑中不断闪过一个声音:

    1942年……青霉素才出现的说……青霉素出现以前,肺炎是绝症的说……1942年……青霉素才出现的说……青霉素出现以前,肺炎是绝症的说……

    “噗通!”

    向小强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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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又到了年三十了,老猫给大家拜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上学的学业有成!上班的事业有成!老猫祝自己写书有成!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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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集 从军团到匪帮

    十四格格的“先入关者为侯”的计策,立刻在统帅部里获得了一致的赞赏。当场好多人就鼓起掌来了。因为这条计策不仅歹毒,不仅立竿见影,而且很难破解,不属于“阴谋”,而是“阳谋”。用意很简单,是个人就能看穿。郑州兵团上下也都一眼就能看懂,但绝对仍会心甘情愿、打破头地钻进去。陈旺武知道了也一点办法没有。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也拉着嫡系队伍,赶快加入到这场“夺宝奇兵”之中,没准还有抢到函谷关的希望。

    因为事关册封爵位,所以唐云生去奏报朱佑榕,请求陛下定夺。

    朱佑榕本来都睡下了,听到事关战局的紧急奏报,才又重新穿衣起来接见唐云生的。她听唐云生把前前后后一说,立刻也觉得十四格格这是个非常好的主意,当即批准。不过爵位名称改了一下,不叫“关中侯”,而叫“镇关侯”。关中地方太大了,相当于半个省了,不能用来对“侯”进行命名。一般冠在“侯”这一级爵位前面的,只能是县的名称。“镇关侯”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侯的“封地”在函谷关一带,取替天子“镇关”之意。

    朱佑榕亲自划定,镇关侯的封地将包括函谷关镇和潼关县,也就是东起函谷关,西至潼关,中间五十多公里长的狭长地区,都属于“镇关侯”的封地。从面积上来看,也达到了一个县的规模了。

    当然,大明今天的“封地”概念只是一个象征了。不会像从前那样,把封地内的赋税全都给这个贵族。大明今天的贵族都采取年金制,每个头衔的年金,都是当初册封的时候就固定下来的。比如辽阳公主名义封地在东北的辽阳,但是只有70万的固定年金。向小强的名义封地在江心洲,固定年金是50万。

    朱佑榕把“镇关侯”的年金定在了50万明洋。这相当大方了。赶上向小强的了。向小强虽然只是一个伯爵,但他属于天子近臣,又是立下赫赫大功的。他的实际年金在侯爵里都算高的。辽阳公主爵位是公主,在大明,公主是女性爵位中最高一级,相当于男性爵位中的亲王了。她的年金不过才70万。

    年金50万明洋,这对于郑州军团上下军官的吸引力是无与伦比的万明洋,相当于35万美元,相当于115万块大清银洋,相当于6220两黄金,整整就要读小说网公斤。

    在明军的《起义奖金令》中,规定带着一个整军投诚的,军长才一次性奖励50万明洋。而一旦得到“镇关侯”这个爵位,那就是每年都能拿到50万明洋了。

    毕竟,能有机会、有本事把一个整军都拉去投降的人,毕竟很少。先至少得是军长吧,其次还得对麾下的这个军有很好的控制力。而且,筹划投诚的前夕,还不能被军中的粘杆处特务察觉。总之难度很大。

    但是“镇关侯”这个机会,却是完全开放的。哪怕你是个团长营长,只要有本事抢到函谷关、并不让人家抢去,镇关侯就是你的了……

    况且,“封侯”这种事,是中国历代文臣武将的终极梦想,是天子对一个人功绩和成就的最高肯定,是着无上的荣耀。“三千里外觅封侯”,历代多少名将、宿将、老将,须花白了还抛弃舒适的生活,一次又一次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就是为了追求“封侯”的最高梦想。当年一代名将李广征战一生,战功赫赫,最后就是因为始终不得封侯,绝望含恨自刎于沙场,留下“李广难封”的千古憾句。

    所以,统帅部一致认为,就郑州军团里的那些北清军官,没有一个能抵御得了这种诱惑。只要有点实力的,都会铤而走险,参加这场血腥博弈。

    ……

    大明对清宣传的老牌机构——东厂一局,下面的写作班子紧急加班,几个写传单的老手关起门来,几两威士忌一喝,下笔如有神,耍了半辈子笔杆子的功夫全施展出来了,传单写的一句比一句勾人,一句比一句有诱惑力。最后写完,厂督看过,在电话给统帅部,在电话里念出来。

    中央指挥厅里几位老头和朱佑榕在扬声器里听了,都觉得非常满意。肚子疼凑趣笑道:

    “末将现在恨不得到郑州兵团里去当个营长。”

    几个老头都望向他,有些不解。

    肚子疼接着笑道:

    “好赶在别人之前去抢函谷关。”

    所有人都笑了,都知道肚子疼这是变相夸传单写得好,“杀伤力”强。

    于是拍板。

    传单一连串地往了人民卫队左路司令部。战争中的对敌宣传,主要就是人民卫队政工队负责实施的。政工队在各座机场、各支部队里都有印刷车,车内机器油墨纸张齐备,一旦接到电文,就可以立刻大量印刷传单。而且,明军攻占每一座北清城市和县城,政工队都会进驻当地广播电台,以便随时用清晰的中波,对北清进行广播宣传。短波覆盖距离远,但是声音很不清晰。而中波覆盖距离近,但是非常清晰。

    24日深夜到25日凌晨,西部战区几座明军前线机场内,印刷车开始轰鸣作响,一摞摞新传单印出来了。最靠近郑州兵团的一座射塔——新占领的开封广播电台,也开始对郑州兵团进行中波广播,“先入关者为侯”的政策一遍又一遍,传到郑州兵团各级指挥部的收音机里。

    但是在郑州兵团里,又是在夜战中,能听到收音机的人毕竟非常有限,只是一些高官。而明军这次宣传攻势的“目标受众”,主要还是下面那些团长、营长们,就是要郑州兵团从中层开始乱起来。因此,主要还得靠传单。

    几座前线机场也点起了篝火,明军侦察机在两串篝火间起飞,升上漆黑的天空。很快,从郑州到洛阳一百多公里长的战线上,到处都飘落着“先入关者为侯”的传单。

    同时,明军方面火力稀疏下来了,不再玩命强攻了,各支部队临时后退修整。

    ……

    明军攻势减弱,前线清军各级都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了一次喘息的机会。

    但是,半小时不到,气氛就明显不对劲儿了。

    无论在洛阳山地前线、郑州平原前线上,那些战壕里、沙袋掩体后面、观测窝棚里,无论官兵,都捡着漫天飘落的传单,盯着看,看着看着表情就不对了。小兵们嫉妒地望着自己的长官,小声嘀咕着:

    “贼你妈,不是吧……”

    “……真的假的?”

    “封侯啊……”

    “看,看,上边说了,不分级别啊……”

    “那咱也能去抢关了?”

    “就你个哈怂还想封侯,冉的跟怂一样……”

    “这不是冉不冉的事儿,这得手里有兵……咱当小兵的不行,起码得是咱长官……”

    ……

    而那些长官们,凡是手里有几个兵的,此刻都是眼珠子红通通的,咽着唾沫,手里捏着传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营长大人!”

    一个地堡窝棚里,一个营副突然大声喊道。把一大圈下级军官都吓了一大跳。

    这些下级军官,每人手里都捏着一张传单,都是各怀鬼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营长大人!”那个营副慷慨激昂地大喊道,“您平时待弟兄们就像亲兄弟一样,这个节骨眼儿上,没说的!咱全营弟兄豁出去了,保着您抢函谷关去!咱爷们儿在这哈出生入死,为的也不过是陈旺武那几两金子!还不如现在就拉到西边去,保营长当镇关侯去!营长,您封了侯,只要到时候别忘了弟兄们就行了!”

    那个营长也是激动得面色潮红,紧紧攥着传单,原地猛走了几圈,“啪”地一拍桌子,喝道:

    “好!!!弟兄们有这份儿心,额姓刘地只要抢到镇关侯,绝不亏待弟兄们!在额地封地里边儿,大官小官少不了弟兄们的!到时候侯爵以下,伯爵、子爵、男爵,全营弟兄谁都少不了!要是弟兄们嫌南明皇帝老儿不大方,额姓刘地从自己掏钱,给弟兄们年金!”

    “嗷!!!”

    窝棚里爆出一阵兴奋的嚎叫,随即“啪”的一声枪响,这个营长捂着后腰,死死盯着旁边的营副,慢慢倒下去了,身下一团血泊。

    营副提着冒烟的手枪,大声喊着:

    “弟兄们!这姓刘的军校都木上过,家给买了个营长,平时媚上欺下,喝大家兵血,全营弟兄敢怒不敢言,今天这驴不日也不掂掂自己成色,还想全营弟兄保他当镇关侯?球!”

    这个营副显然比营长更得军心。下面又爆出一阵更响的欢呼,立刻都把他喊做“营长”了。

    “营长大人!”一个下级军官喊道,“从咱这到函谷关二百多里地呢!咱咋去?”

    “咋去?坐火车!火车最快!”新营长挥动着手枪,指指点点命令道,“马上下手布置,让前边弟兄们都从阵地上撤下来,上北边抢火车去!快!快!慢一步就让别人抢先了!”

    一声令下,指挥部里乱作一团,每个军官都抄起野战电话,往前线大呼小叫,让部队都撤回来,朝北边铁路火行军。

    ……

    一时间,整个郑州兵团,几乎每个前线指挥部里,都上演着类似的一幕。整个集团军的指挥体系、控制架构,一瞬间崩溃了。而且这种崩溃是从中层开始的,以营团为主力。营团级别反应最快,传单扔下去一小时内,各营、团都在忙着往回调兵。而师、旅级别的也坐不住了,都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队伍。但这些师长、旅长们并不是像稳定队伍继续抵抗明军,而是想拉起自己的队伍,也向西抢函谷关去。

    但是师和旅也是由营和团组成的。下面的营长团长们,都觉得自己手里的兵力足够抢关、守关的了。师长旅长已经指挥不动下面的营长团长了。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军队分崩离析,毫无办法。而下层的连、排、班,基本都没有乱,还是听从营长团长的指挥。因为他们都知道,连排级的兵力不足以夺下函谷关。想分一份儿富贵,最好还是保着自己的上司去抢。

    清军中的粘杆处特务们,这时候也全傻眼了。他们根本不敢出来控制局面。自己特务身份平时挺牛逼,那是建立在朝廷控制得住军队的情况下。现在别说朝廷控制不住军队,就连集团军司令、军长、师长都控制不住军队了。眼前是一群群荷枪实弹、红着眼睛、想封侯想疯了的“匪军”,自己一个小特务跳出来打横,那不是找死吗。

    这些军官们决定投身博弈,参加“夺宝奇兵”,之所以那么轻易就能下决心,就是因为这不是孤注一掷的。这种行为在平时,就和杀官造反无异,那是一旦失败就要掉脑袋的。因为没有退路,所以很难下决心。但是此刻,明显只有杀官造反的利益,却没有杀官造反的风险。抢到函谷关、封了镇关侯那固然皆大欢喜,就算失败了没抢到,也不是就没有退路了。

    退路很简单:大不了再投降明军嘛。就算抢不到镇关侯,只要能带着弟兄投降明军,明军那里起码还有一份儿奖金呢。

    因此,在这种只有利益没有风险的刺激下,谁还坚守阵地谁是傻子。

    一小时内,几乎所有团长营长,都从前线撤回队伍,一窝蜂地往西狂奔了。郑州兵团轰然解体,化解成一股一股的独立匪帮。

    而且,就和十四格格算计的一样,火拼很快就展开了。

    这些匪帮都是几百人、上千人的规模,而这么大的规模想快西撤,最好的方式就是坐火车。但是铁路线只有一条,就是秦齐铁路。于是,在距离铁路线南边还有几十里的地方,一场场“内战”就展开了。

    ……

    最先抢到火车的“匪帮”是一个营,而且还是后勤部队。这也不奇怪。后勤部队掌握最多的交通工具。他们把马车都解了套了,光骑着那些军马和骡子。还有少量的汽车,他们也是把车上的弹药辎重都扔下来,弟兄们坐在卡车上。

    就这样,一个山寨版的“摩托化营”出现了。在山路上摇晃着车灯,在汽车喇叭和骡马的叫声中,浩浩荡荡,最先奔到了北边的铁路线上。

    最缺德的是,他们为了保证自己最先到达函谷关、不让其他部队得到交通工具,临走的时候把师里多余的汽车、坦克、马车、包括自行车,全部一把火给烧了。

    那些只靠这两条腿奔的“兄弟部队”,全都被甩在了后面。他们骂着娘,一边迈开双腿往前赶,一边诅咒着:风水轮流转,抓住前边那群碎怂,非活剥了他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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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集 病房风波

    24号当晚,朱佑榕听说十四格格生病,当时就想亲自去公主府看望的。但是统帅部一大圈人劝今天太晚了,陛下也要休息,公主殿下还在病需要休息。大半夜的,陛下这一去,公主府又少不了一番折腾,反而不利于公主殿下调养。

    朱佑榕听大家这么说,想想也是,便才作罢,去睡觉去了。但她仍准备第二天白天去看望。

    但是向小强却一直没有回来,唐云生便打电话到辽阳公主府去问。向小强和辽阳公主的关系,他也早有猜测,但一直也不敢猜得太深。今天向小强去公主府讨主意,主意讨得挺好,也第一时间就用电话报回来了。唐云生当时还在电话里叮嘱向小强抓紧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可现在快俩钟头了,还是不见回来。

    唐云生有些担心了,该不会是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了吧?现在向小强的脑袋可值钱……再一想又不会。向小强来去都是防弹车加两军车警卫的,真要遇刺,那马上就是全城大搜捕,自己也肯定第一时间接到报告。

    于是,他抽了个空,亲自找了个单独的电话间,打电话往辽阳公主府询问了。

    但是结果令他大吃一惊。

    ……

    接电话的是公主府的一个侍女。听到是6军总参谋长,那侍女明显很紧张,结结巴巴的刚说几句,话筒就被人抢去了。然后那头接电话的换成了一个男的,一问,原来是向小强的贴身侍卫长胡炯。

    “你们怎么还在那里?”唐云生有些火了。不过起码没遇刺,他也放心了。他皱眉道,“向小强呢?也在那儿吗?我怎么说的来着,不是让回吗?让他来接电话!”

    “啊……哈……哈哈,”电话那头,胡炯紧张地打着哈哈,强笑道,“唐大人,向……向大人今晚恐怕回不去了……”

    “嗯?你说什么?!”

    “向……向大人他……今晚怕是……回……回不……”

    唐云生一听这话,顿时七窍生烟。

    他第一个念头:自己隐隐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

    向小强和辽阳公主的关系摆在这里,向小强又是年轻人,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在统帅部里这么多天,也没机会与家眷亲近,导致……导致就像硝化甘油一样不稳定,一有机会就会生爆炸……

    唐云生闭着眼睛,满脑子都在埋怨张照先:

    ……唉,张老头啊张老头,说你老古板你还不承认……人家本来就是小两口吗!住在一起又有什么?你既然批准人家老婆进要塞来工作,还不准人家小两口住在一起……现在出事儿了吧?……那可是公主殿下啊!看怎么收拾这个场面!

    唐云生拿着电话筒,闷了半天,电话那头胡炯也不敢出声,也不敢挂电话,就这么等着。

    “唉……!”唐云生末了叹了口气,摇摇头,低声道,“行了,住那儿就住那儿吧……你们嘴都严着点儿,别再往外说了……咳咳……要是这个……这个这个……这个陛下也去询问,你怎么说?”

    胡炯在那头有些纳闷儿,没反应过来。他寻思:总参谋长怎么不询问向大人得的是什么病呢?难道他猜出来了?

    胡炯于是吞吞吐吐地说道:

    “唐……唐大人,因为公主殿下得了……得了流行性感冒,引急性……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咳嗽……向大人在床前探视,未注意隔离……所以……向大人也被传染病倒了……所以……”

    “行了,”唐云生略放心了一些,点点头道,“很好,你很聪明,就这么说。我告诉你,明天一大早,就让向小强立刻滚回来!听到没有?”

    啪!挂上了电话。

    电话那头,胡炯一愣,拿着话筒犯了难。向大人这个样子……明早还怎么回去啊?

    ……

    辽阳公主府,以胡炯为的几个“核心成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们严格控制这件事的知情范围,仅限于胡炯、御医、那个侍女、还有公主府的卫队长。公主卫队是禁卫军,而禁卫军也是人民卫队编制。胡炯一来军衔最高,二来和向小强最近,最了解向小强,所以他就成了这几个人的总指挥者。

    “医生,大人昏过去一个多钟头了,还没醒。您看要紧吧?”

    一间小房间里,几个人都戴着口罩,望着床上呼呼大睡的向小强,胡炯焦急地问道。

    御医给向小强量了体温,测了血压,听了心跳,又掰开嘴用手电筒看了舌苔……最后点点头,轻声道:

    “向大人目前处于浅昏迷状态……嗯,也可以理解为正在睡觉……因为公主殿下的病情,向大人一晚上精神都处于极度紧张、伤心、焦虑的状态,刚才终于支持不住了,昏了过去……没有什么大碍。让向大人睡吧。向大人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的休息……对了,你们刚才说,向大人刚出来的时候,神色还正常?真看不出什么异常?”

    胡炯和那个侍女相互看一眼,都点点头。胡炯说道:

    “是,一点异常也没有。向大人刚出来的时候……好像还笑嘻嘻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心情显得还不错……”

    御医沉思了片刻,点点头,缓缓叹道:

    “唉……这就是你们向大人的可贵之处了。我估计是这样的:公主殿下自认为得了肺炎,向大人也以为公主殿下的了肺炎,但是向大人不知道公主殿下知道自己得了肺炎……嗯,这里边儿的关系有点乱,唉……这也怪我,当初没说清楚……唉,我估计向大人是进入公主殿下的房间后,看到殿下着烧,又咳成这个样子,才以为她得了肺炎的……但是他仍然心甘情愿地在房间里陪着她,唉,这份情义,实在是……”

    除了胡炯,几个人都是公主府上的人。向小强经常来找十四格格,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基本上也都是有数的。此刻听御医这么一分析,都在点头感叹,感动不已。他们本来都以为,向大人就是仗着权势,和公主殿下玩玩的,而公主殿下在大明茕茕孑立,唯一的保护者就是向大人,所以也不得不委身与他,与他逢场作戏……现在看来,向大人和公主殿下之间的情义,竟然已经越生死了。

    “哦……”胡炯有些不解,又问道,“那么,向大人刚出来的时候,怎么还心情很好的样子?”

    御医叹道:

    “估计是,向大人觉得公主还不知道自己得了肺炎,所以为了瞒着她,不让她痛苦,就在房间里强颜欢笑,把所有的眼泪都往自己的肚里咽,却不在脸上露出一丝悲伤……嗯,可能还说了不少笑话,逗公主开心来着……要不然大人出来的时候,你们还看到大人脸上带着笑意……那就是刚从房间出来,表情还没转变过来……但是,毕竟一晚上中,大人精神都处于极度压抑的状态。这样出来后,悲伤情绪骤然释放,突然出现昏厥也就不奇怪了……”

    “哦……”

    “啊……”

    “啧啧啧……”

    “唉……”

    几个人又是一阵感动,唏嘘着。

    “那……”那个侍女还不放心,又问道,“公主殿下得的到底是什么?”

    御医一怔:

    “怎么?流感啊。”

    “那……公主殿下还咳得这么厉害……”

    “是啊,”御医一脸正常地说道,“流感引急性上呼吸道感染,是会咳嗽啊。你们每次得了重感冒,我是说很重的、会烧的那种,不是前几天会烧,到了后几天就会不断咳嗽么?这就说明炎症转移到了上呼吸道……但是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治疗得当的话,病情也就开始好转了。一旦开始咳嗽,这就是重感冒快要好了的信号。

    “当然,如果治疗不当的话,是有可能恶化成肺炎。……不过诸位要知道,这是大明帝国辽阳公主殿下。而我,是辽阳公主府席御医,大明皇家御医协会成员,帝国注册执业医师,特级内科专家,四十年从医经验,南京帝国医科大学客座教授,美国耶鲁大学医学院荣誉教授,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荣誉教授,日本东大医学院荣誉教授……所以,‘治疗不当’这种情况,在我这里,是完全、绝对、绝不可能出现的。”

    “哦……”

    一圈人敬畏地望着他,慢慢地点点头。

    向小强突然睁开眼,吼道:

    “拜托!大师!既然不是肺炎,那你为什么要在走廊上撒那么多福尔马林药水?弄得像太平间一样!”

    房间里顿时炸了锅,侍女尖叫一声,其他几人也惊叫着,坐在床边的胡炯更是吓得跳起来,好象是诈尸一样。

    御医也吓了一跳,但是平稳平稳心神,也恢复了慈祥的笑容,马上又给向小强量血压、听心跳、看舌苔,把向小强烦了个要死。同时,御医很慈祥地笑道:

    “向大人……鉴于公主殿下的感冒是传染性的,还是要进行必要的消毒……不过,本来没必要用这么多福尔马林的……没办法,护士不小心把福尔马林喷壶打碎了,搞得一走廊都是福尔马林溶液……所以只有用拖把拖的一走廊都是……这也算加强消毒效果吧……”

    向小强气得快昏过去了,真想把眼前的这人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刚才听到人家的那一大长串头衔,知道人家也是德高望重,所以还是把这个火压下去了。

    “大师……”他憋着火气,说道,“喷壶还能摔碎,难道是玻璃做的吗?”

    这话一问,几个人都一愣。御医说道:

    “当然是玻璃做的了。医用喷壶都得用玻璃的。铜的和洋铁皮的都容易生锈,都不符合要求。”

    向小强也突然想起来了。这时候是三十年代,后世的那种塑料喷壶肯定还没有。这时候的医用器皿,还不是玻璃的就是金属的。塑料嘛,这个时候也有了,只是还属于高级货,应用很有限而已。

    他又憋着火气,抱怨道:

    “大师,那您为什么告诉公主殿下,她得的是肺炎呢?”

    御医又是一愣,说道:

    “我什么时候告诉殿下她得肺炎了?我就是实话实说,告诉殿下她得的是感冒……不过殿下一直不太相信,老怀疑自己得了肺炎……怎么,向大人,公主殿下跟您说,她得的是肺炎?”

    向小强瞠目结舌。脑子里回想着十四格格的那句话:

    ……医生不敢告诉我……但我知道……八成是肺炎……

    向小强顿时感到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把十四格格骂了个遍。

    ……不过,要是没有这个误会,十四格格那个烈性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怎么会甘心和自己的几个老婆“整天在后院里莺莺燕燕、争风吃醋、小儿小女”?

    说起来,这次还是很赚的。

    “向大人,”侍女半眯着眼睛,有些狐疑地问道,“您说的那个……青什么素是怎么回事?”

    御医敏感地捕捉到了,马上问道:

    “什么?青什么素?”

    向小强决定装傻,一脸茫然地道:

    “什么素?什么什么素?”

    “就是那个……什么素来着?”侍女转脸问胡炯道,“大人说能治肺炎的,你也听到了啊。是不是啊?”

    向小强咳嗽一声,威严地看了一眼胡炯。

    “啊……啊,啊?”胡炯也张大嘴巴,一脸茫然,“什么什么素?我听到了吗?”

    侍女“咦”了一声,奇道:

    “你当然听到了啊!我们一起听到的。”

    胡炯很无辜地道:

    “你说什么啊?我真没听到。我们站在一起的只要你听到了,我没有道理听不到。”

    “不是……”

    “你想想啊,”胡炯掰着手指头跟她分析起来,“我是干什么的?向大人的卫队长。卫队长是干什么的?人民卫队保安队的精英,千里挑一,受过特殊训练的,对黑暗中的任何响动都能洞若观火……你想想,当时向大人就离我们这么近,我都没听到,你非说你听到了,那说明什么?”

    侍女被他唬住了,喃喃地道:

    “说……说明什么?”

    胡炯很认真地道:

    “说明你可能有幻听。这样吧,医生还在,医生,您帮她检查一下耳朵吧。我真的很担心她。”

    御医也糊涂了,犹豫道:

    “这个……有必要吗?”

    向小强也点点头道:

    “大师,您还是帮她……怎么说也是服侍公主殿下的,如果听力上真的有缺陷的话,那……可能会面临辞退的……”

    那侍女吓了一大跳,马上摇摇头,斩钉截铁地道:

    “不用检查了,谢谢你……嗯,想想看,我确实没听到。”

    “真的没听到?哎,身体是自己的,工作丢了可以再找,耳朵坏了可没得换哦,别说违心话。”

    “不不不,”侍女摇着双手,斩钉截铁地道,“一点也不违心。真的没听到。没听到就是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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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集 传檄定三秦(1)崩溃

    向小强本来打算当夜就回统帅部的,但是御医坚决不允许。他现在染上了流感,统帅部又是在紫金山要塞里面,虽说通风还可以,但人员密度那么大,要是真传染开了,那整个明军高层可就被他一网打尽了。那统一战争也别打了。

    向小强想想也是,只有睡在公主府。果不其然,后半夜向小强开始烧,到了早上,已经一病不起了。

    于是,向小强的房间内外,也有了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儿。向小强称之为“太平间味儿”。

    25日早上,唐云生不见向小强回来,正要飙,却接到胡炯从公主府打来的电话,报告向大人因为在公主床前探视,未很好隔离,也染上了流感,也病倒了。然后便是公主府席御医接过电话,亲口证实。

    唐云生听说向小强并不是因为和公主殿下a#¥%然后他问御医向小强得什么时候能好,御医说这种感冒不容易好,少则三四天,多则十余天。

    唐云生一听,又是气得七窍生烟。

    “十余天?十余天战争都结束了!”他吼道,“我命令他,三天就得给我痊愈,不然军法从事!把我的话传给他!”

    御医一听,火气也上来了。他好歹是国际知名的内科专家,在业内也算德高望重,以前是南京帝国医科大学教授,退休后才被皇家御医协会聘请来“挥余热”的。平时连公主殿下对他也是很尊敬的。此刻他的专家脾气也出来了,不冷不热地道:

    “元帅阁下,这事儿您只能打电话跟老天爷奉劝您一句,跟老天爷说话的时候别也这个口气。老天爷不归您管。”

    唐云生一愣,气哼哼地挂上了电话。

    ……

    好在向小强在病倒之前,总算带回来了一个绝顶好主意。这个好主意为明军带来的好处,足以弥补向小强几天不在的损失了。

    郑州兵团战场上,从24日夜到25日早上,经过一整夜的崩溃,清军第十三集团军,也就是郑州兵团,已经完全没有团以上的建制了,完全崩溃成了一股股流匪。

    但是和传统流匪不一样的是,这些“流匪”对沿途老百姓几乎没什么危害性。普通流匪的目的不外乎是抢钱抢粮,而这些“流匪”的目的只关心一件事:赶路。

    从郑州——洛阳——函谷关沿途二百多公里的路上,尤其是秦齐铁路沿线的村镇百姓们,在夜里突然看着一股大兵“呼啸而过”,紧接着又是一股大兵“呼啸而过”,随即又是一股大兵“呼啸而过”……行军度之快、士气之高昂,完全没有了平时驻军松松垮垮的样子。

    黑暗中,不少百姓开始还猜测可能是明军到了,还拿着吃的喝的在路边欢迎呢,后来靠近一看,吓得不轻——敢情还是大清官军!

    不少已经喊出了“大明万岁”、“欢迎王师”、“可把你们盼来了”之类话的人,更是吓得扔掉坛坛罐罐,掉头就跑,一头钻到家里就收拾东西,准备上山躲避。这玩意儿,是要抄家杀头的!

    要在平时,这些官兵那能轻易放过这个捞钱机会啊,还不是得连七大姑八大姨都抓起来,往死里敲?可没成想,这些平时活阎王一样的官兵,此刻却对这些“大逆不道”的百姓毫无兴趣,连看都懒的多看他们一眼,都是一阵风的从村口跑过去了。

    好些大胆的村民守在村口,看着这些当兵的跑得连帽子都不要了,也没带重武器,都是只扛着步枪,最多还扛着机枪和迫击炮。他们的交通工具也是五花八门:汽车、骡子、马、摩托车、自行车、坦克、三轮车……老百姓又以为他们在逃跑,后边有明军追。但是仔细他们又不像是逃亡的样子,反而是士气高涨,兴奋的很。

    好容易几百上千的大兵跑过去了,还没过一会儿,尘土还没散掉呢,后边儿就又跑上来一拨。然后前边儿就闪起了爆炸火光,一连串枪声爆炸声传过来。这明显是两拨官兵打起来了……

    这些老百姓可真的看不懂了。

    但是在乱世底层的老百姓是最聪明的。他们就像食物链最底层的动物一样,有着最敏感的觉察力。现在,虽然眼前还是一拨一拨地大清官军呼啸而过,虽然这些清军士气那样高,高得不正常,虽然现在还没有明军的一个影子……但是,老百姓们已经嗅到了满清政权即将崩溃的味道。

    因为,二百多公里长的各地,当地的县长、乡长们已经在匆忙打包细软,地方上的军、警、宪、特、税等各实权部门,那些平时嚣张横行的特权人物们,近些天来都夹着尾巴,深居简出,尤其到了昨晚和今晨,可以说是陷入了一片恐慌。各县、各镇、各乡,连日来大木箱子和藤条巷子几近脱销,那些由官商垄断的汽油和柴油,也早就被内部瓜分一空,市面上完全买不到了。

    就连十来岁的小孩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官的都准备逃跑了。

    比“当官的逃跑”更重要的是,平时严酷如铁皮桶一般的户籍管制,到了24号晚上,几乎全部崩溃。不少人多日前就现南逃更容易了,随着明军的推进、拿下开封、进攻郑州洛阳,驻军都去打防御战了,盘查路条的都只是些守备部队、民团乡勇了,人心惶惶,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的前途,都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对于南逃者,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甚至和他们一起南逃了。

    到了24号夜里,郑州军团崩溃,南逃最后的障碍也消失了。几乎各村各镇,家家户户都在收拾行李细软,准备天一亮就成群结队南逃。

    平时南逃大都是单独行动,便于躲避搜捕。但是现在人们成群结队,提防的已经不是官军的盘查了,而是提防那些散兵游勇、土匪山贼的趁乱抢劫。

    所有人都知道,起码在自己家乡这一带,大清要垮了,天下要乱了,可能要改朝换代了。

    ……

    25日早晨,天上开始出现了明军的飞机。

    但是这些飞机的目标,并不是地上一群一群向西蠕动着的清军,而是秦齐铁路沿线的村镇。他们撒下了大量的传单。

    这些撒向平民的传单和撒向清军的不一样。给清军的传单,就是平常的16开纸,一本书那么大,方便每个士兵捡拾、传阅,也方便藏在口袋里。而这次撒给平民的传单不一样,这是4开大小,每一张都像报纸那么大。因为考虑到北清农村识字率很低,大传单方便贴在村口墙上,让村里识字的人念给大家听。

    明军的判断很准确,这两天,从郑州到函谷关的豫西一带,北清的统治已经出现崩溃迹象,城镇里还好一点,在下面的乡村,官府的统治已经基本终结了。别说村民把南明传单贴在村口念,就是成群结队南逃都没人管了。

    到了25号上午,各村村口上、村庄内的土墙上,明军传单都被村民们贴了上去。每张传单下面,都围了一大圈人,最里面总有一个识文断字的,在大声的念。

    传单内容是大明政府和大明军队联合出的。

    大明政府恳请豫西百姓不要大规模南迁,请民众留在当地,城镇居民请留守自己的岗位,维持社会正常运转,乡村居民请看护好自己的家园和土地,不要误了农时,不要使其荒芜。

    同时,大明军队向百姓保证,清军郑州兵团已经全线溃败,明军光复豫西、光复关中、光复三秦、光复山西指日可待。现在本传单所到的地方,已经是大明的国土,土地上的人民,不仅是名义上的大明人民,也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大明人民。

    传单还以大明帝国临时军管会的名义,要求民众保护好自己的一切财产。大明军队有充足的后勤保障,大军所至,不会向当地居民强征一颗谷、一分钱。民众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的财产和粮食,严防清军溃兵抢劫。一旦遭遇清军溃兵抢劫,请民众不要反抗,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同时记下对方的番号、军衔,待明军来了,有专门的部队统计这一切,之后为受害百姓做主。

    传单郑重宣告:所有从你们当地经过的清军溃军,他们的目的都是关中,而他们最终归宿,都将是大明军队的俘虏。他们对沿途百姓的每一次骚扰,几天后都将受到惩罚,而你们,将是见证人。

    此外,连同传单一块儿扔下去的,还有无数面大明国旗。传单里说,如果愿意,任何人都可以将这些大明旗帜挂到任何他们想挂的地方。

    ……

    北清的统治机器,那些平时的特权机关、暴力机关,此时都已经是自顾不暇了。江淮各地生的一起起百姓清算官府事件,他们也都有所耳闻。他们现在最害怕的,就是相同的命运降临到自己头上。一个不得人心的政权,它所依赖维持统治的就是军队。而那些官府、警察机构,尽管它们平时最是嚣张跋扈,尽管它们平时如食人猛兽一般令人畏惧,但是一旦支撑政权的军队倒了,它们的脆弱立刻就会显露出来,立刻就会成为愤怒的民众最先清算的对象。

    恐惧,促使各地的官僚机器联合起来,以求自保。

    一般都是一个地方的警察们充当保镖,护送着整个县、或者整个乡的官僚特权机构撤离。乡间土路上到处都是这样的队伍:长长的驴车骡车队伍慢慢行进,大车上除了大小箱子,就是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失魂落魄的官僚,还有哭哭啼啼的、数量几倍于他们的女眷们。

    车队的两边,是那些满脸横肉、提着长枪短炮的警察们。这些警察们也大都是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完全找不出一个体型正常的。即使是二十几岁、刚穿上制服不久的年轻警察,也都是吃的跟猪一样。

    这些披着一身“虎皮”、平时作威作福、恨不得生吃活人的人,现在在车队两边充当大官们的保镖,走的也是头冒虚汗、眼冒金星,脚底起泡。他们平时过着山珍海味、吃喝嫖赌的生活,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哪受过这份儿罪。但是没办法,军队没了,他们这些人就是唯一的暴力机关了。

    他们挎着沉重的盒子枪、步枪,一边喘着粗气走路,一边尽力拿出平时的威风来,恶狠狠地瞪着路两边人山人海的百姓们。

    那些百姓也一句话不说,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盯得他们心惊肉跳,满手是汗,紧握着枪。

    这时候,枪就是命。

    ……

    突然,头顶上传来“嗡嗡”声,所有人都仰头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不同的往下扑,越来越大,很快变成了一架明军战斗机。

    这架飞机压低着机头,“唰”地一下贴着逃亡队伍的头顶擦过去了。

    没过片刻,这架战斗机又从对面冲下来了。

    然后——

    “哒哒哒哒哒哒哒…………”

    机身两侧和双翼上的四挺机枪喷着火舌,土路上炸起四条尘柱,飞快地从逃亡车队上掠了过去。

    尘柱到了车队上就成了血柱。一瞬间,这支逃亡车队被打得血肉横飞,血雾、脑浆爆得到处都是,当场就躺下了二三十具尸体,还有更多的人在惨叫哭嚎。

    两边的百姓也都惊呆了。突然,他们爆出了一阵雷鸣般地欢呼声:

    “好”

    “杀得好”

    “再来一下”

    “大明万岁”

    “杀得好杀光”

    “再来一次”

    仿佛是顺应民意一般,这架战斗机转眼又从另一端俯冲了下来,重新扫射了一遍。这次又留下了一地尸体。

    接着,飞机盘旋了一圈,拉起来飞走了。

    天上,飞行员在无线电里只说了一句:

    “现北清武装人员持枪押运大批货物,经观察不像军用物资,判断为抢劫所得。遵照命令,已进行攻击,完毕。”

    地面上欢声雷动。这支逃亡官员队伍,已经被完全杀散了,那些活着的警察尽管还挎着枪,但也已经吓得爬不起来了。现在,两侧愤怒的“人海”正在向中间挤压,将完成明军飞机没完成的事情——把这些人变成肉酱。

    ……

    25日上午传单广泛撒下去之后,整个豫西民心立刻稳了。南逃潮立刻缓和,很多逃到半路的百姓看到传单,看着到处飘扬的大明国旗,又返回了自己的家。

    到了25日中午,整个豫西大地上虽然还有几十万清军、警察、宪兵、特务、官僚、守备民团,但是已经到处飘扬着大明国旗了。而那些清军、警察、宪兵、特务、官僚,就在这些飘扬的大明旗帜之下,在百姓的唾沫和羞辱之下,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卷着细软铺盖狼狈西逃。

    整个上万平方公里的豫西地区,一夜之间,等于说已经是南明的后方了。到处飘扬着大明国旗,到处贴着明军的传单。当地百姓虽然还没见到一个明军,但是已经从心底里把自己当做大明人了。他们大都留守在自己的家园和岗位上,维护着社会的正常运转。权力真空期间,竟然没生大规模的混乱。

    安定这一切的,不是炮弹和炸弹,而仅仅是一张张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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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集 传檄定三秦(2)入关

    10月25日,清军郑州兵团全面崩溃。

    从24日夜到25日中午,在近一天的持续崩溃中,整个集团军分裂成了若干团级和营级的独立武装,一路向西狂奔,并伴随着大大小小的火并战斗。但是到了25日下午,大多数火并战斗停止了。因为有望快抢到函谷关的途径只有一个:铁路。而铁路只有一条,而且只有反应最快的一个团和两个营“抢到了”铁路,并把其他大多数队伍甩在了后面。

    所谓的“抢到铁路”,其实就是抢到火车。这反应最快的三股武装抢先抢到了火车头和足够的车厢,先后向西驶向函谷关。他们不但自己抢到了火车,而且沿途每到一站他们都要停一下,把站上能找得到的车皮车头破坏一空,才继续西行。

    这样后面的大多数武装现,一旦落后就再也追不上了。因为每一站的车头车厢都被烧掉炸掉了。从这里到函谷关一二百公里,沿途又都是穷地方,连汽车也抢不到。靠两腿走得走到猴年马月。要是强行军的话,别说抢函谷关了,到那儿之前先得累趴下一大半。

    于是后面大多数“独立武装”的长官们都现实起来了,他们看到抢“镇关侯”确实无望了,便纷纷约束部队,掉头往东,向明军投降去了。这样不管怎么说,当团长的还能拿到10000明洋,当营长的还能拿到3000明洋呢。

    很多官兵们都后悔:早知这样,还不如原来好好打一仗,保陈司令当“关中王”呢。但是大家一看,整个十三集团军这时候已经分崩离析了,再组织起防御已经不可能了。明军大部队也占领郑州、开进洛阳平原、追着后**撵过来了。这时候在反过头去抵抗,真的是除了丢掉小命啥也捞不到。直接投降,当官的还能拿到奖金,当兵的也能保住性命,直接拿南明“绿卡”。也是很不错了。

    那些当兵的也都想开了,也都在自我平衡:虽然原先陈司令说得好,打死一个明军士兵多少多少大洋、打掉一辆明军坦克多少多少金子的,但那是要拿性命去搏的,金子再多也得有命花。就算侥幸不死,弄个缺胳膊少腿的,落个后半辈子残废,那金子再多,活得还有什么味儿。所以说,还是老话说的好:平安是福、知足常乐啊!

    ……

    25上午,明军人民卫队的轻型坦克呼啸开过了郑州城下,向西挺进。9点钟,6军一个营和一个宪兵连举行了象征性的入城式,在郑州百姓如痴如醉的欢呼声中,排着整齐队列进驻郑州。这支部队将暂时驻扎在城内,维持郑州秩序,防止生之前的那种大规模血腥事件。

    中午,明军从北汝河走廊北上的部队,和从郑州、荥阳虎牢关西进的部队,在洛阳城下会师。洛阳平原被拿下,洛阳正式光复。中午12点整,又是一个6军营和一个宪兵连举行了象征性的入城式。和明军先前攻克的每一座城市一样,这两样东西:鞭炮和酒,立刻被老百姓抢购一空。十三朝古都洛阳,也弥漫在一片鞭炮声和酒香之中。

    洛阳以西130公里外的函谷关,此刻正是炮声隆隆,枪声震天。

    原先守备在函谷关的有两个师,也是属于第十三集团军的。按道理他们兵力最强,而且函谷关就是他们的防地,如果要是抢“镇关侯”的话,那支部队也抢不过他们的。因此明军为了调动郑州、洛阳方面部队的“积极性”,就在传单里明确规定:这场“先入关者为侯”的竞赛,原函谷关的守备部队不得参加。即使他们守住函谷关,“镇关侯”也不会封给他们。这样就刺激了整个郑州兵团都来投身这场“竞赛”了。

    到了25号早上,一个团坐着火车从东边飞奔来,在函谷关前停下,要求换防。

    ……

    函谷关守军编制是一个军,由两个师组成。军司令部这一整夜都不停接到郑州集团军司令部的急电,命令他们紧急把住函谷关,不要放一兵一卒入关。命令一封比一封来的急促,而且每一封都是以陈旺武本人的名义落款的。函谷关军长也早知道了东边生了什么,也明白自己手中的函谷关奇货可居,整个郑州兵团都想得到它。他也知道陈旺武想利用控制函谷关守军,重新控制郑州兵团。

    军长也假意回复陈旺武,表示服从命令,同时加强防务,心里琢磨着该怎么用手里的函谷关为自己谋最大的利益。

    他知道,自己手里也就两个师,而且还是要塞师,出了工事,手里就基本只有轻武器了,连大炮都很少。而且交通工具缺乏,严重依赖后勤补给。这点兵力虽然可以控制函谷关,但是却控制不了整个关中。所以“关中王”的梦,集团军司令做得,自己做不得。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他第二个念头,就是想到要把住函谷关勒索明军,逼明军把“镇关侯”封给自己。虽然明军传单上明确把自己排除出去了,但是明军急于进函谷关,而函谷关又在自己手里,那逼明军把“镇关侯”封给自己,貌似也不困难。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样逼着明军自食其言,无异于玩火。万一把明军惹急了强攻怎么办?如果当初整个郑州兵团撤入关中、兵力后勤都很充足的情况下,那明军未必愿意强攻。但现在自己不过两个师兵力,火力、兵力都远逊于明军,后勤也要依赖整个集团军提供,而现在集团军已经崩溃,等于说是只有靠自己了……

    ……纵然是占有地势优势,又能守多久?手下弟兄可都盼着当大明人呢,有多大的把握让他们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富贵,浴血奋战?陈旺武手里有两个城市的银行财富,又有实力勒索“关中王”,能开出让麾下弟兄卖命的价码来。自己开得出来吗?

    再说,进关的路可不止这一条。南边还有武关。西边还有大散关。郑州兵团一垮,秦岭和汉中的那几个老弱病残清军还不望风而降?守在武关和大散关上的那几个兵,敢跟明军谈条件?等明军从那两边打进来了,有自己好看的……自己就这两个师,总不至于再分兵去守武关和大散关吧?

    最关键的,郑州的黄河大桥到底有没有炸掉,自己可还不知道……要是完好落在明军手里了,那明军就可以先进山西,再回过头来进关中……黄河上的浮桥渡口可不止一处……

    思来想去,函谷关军的军长觉得,绝不能把住函谷关勒索明军。那样没好果子吃。

    但是,函谷关仍然要把住。因为,勒索明军他不敢,勒索友军他还是敢的。

    ……

    25号早上,先乘火车抵达函谷关的一个团,喜滋滋地下来,要求换防。但是,函谷关守军司令提出了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要求——换防可以,拿钱来。

    这个团长一愣,马上想到这没什么奇怪的。“先入关者为侯”的消息,想必早就传到这里了。守关的这家伙看自己不在“镇关侯候选人”上,估计又没有胆子把住关勒索明军,就开始勒索自己来了。

    要在平时,对方是军长,自己是团长,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还差着三级呢,肯定得点头哈腰的。但是现在双方都知道自己的军衔扛不了几天了,回头一投降,都是老百姓。所以军长也不摆架子了,团长也不点头哈腰了,双方在地堡里面对面坐着,喝着茶,像两个生意人一样讨价还价起来。

    团长先开价,愿意签下契约,当上侯爵后给军长50万银洋。

    军长哈哈一笑,不干。50万大洋太少了,他就算直接带队投降明军,光奖金就有50万明洋。同样是50万,人家那可是明洋,比大洋值钱一倍。在他眼中,自己手里的函谷关可远远不止这么多钱。眼前只能这小子要是拿在手里,今后每年可就有50万明洋的收入了。想用区区50万大洋打自己?他还太嫩了点。

    团长表面气定神闲,但是心里却急得很。因为他只是第一个到函谷关的,后面还有许多人在追呢。

    军长也明白这个。他本来可以把住函谷关,等各路人马都到齐了,再“拍卖”,函谷关由价高者得。那样他能实现利益最大化。但是他不太敢这么干。一来等各路人马都到期了,说不定明军也就到了,那啥玩意儿都吹了。二来这么干太损了,太容易让人怀恨在心。就算某个团长营长咬着牙、许诺他一大笔钱,但是人家投降后,那就是侯爷了。自己投降后也只是个平头百姓。按照军长的逻辑,人家一个侯爷要是想报复自己的话,还不像碾死个蚂蚁一样?就算不报复自己,他要是赖账的话,自己一个老百姓能把人家侯爷怎么样?

    所以,这个军长还是很现实的,他也不太敢勒索太高,太高了将来自己也不见得能拿得到。让人家现付是不可能的。人家一个团长,就算再会敛财,当场也拿不出50万大洋来。肯定要先“赊账”,当了侯爷之后再还。

    双方你来我往,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把价码定在100万大洋上。然后团长很会盘算,他又主动多给了15万大洋,条件是函谷关守军协助他守关,直到明军到来。

    本来他一个团的兵力,不一定能保证函谷关不被人家夺去。这样一来,别人无论如何都夺不去了。

    这个军长盘算了一下,欣然同意。这样的话,就等于是50万明洋了。也就是说,这位侯爷第一年的年金要全归自己了。

    敲定后,两人哈哈大笑,煞有介事地开酒干杯。两人都有一种“双赢”的感觉。

    ……

    25日早上到上午,先后又有一个团、一个营坐火车抵达函谷关。他们现函谷关已经被先前的团占领,便联合起来强攻。但是只攻击了一波,狭窄的山谷中躺倒了几十具尸体,进攻者就现,他们再也指挥不动军队了。原先手下弟兄们嚷嚷着要保自己当镇关侯,嚷嚷的最凶的人,这时候是跑得最快的人。当初手下们的那种狂热尽头,在第一次攻击中,就被机枪子弹打得一点不剩了。

    关下的那一个团长和一个营长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就自己手下这帮人,让他们抢先去“抢关”没问题,要是别人已经抢到了,指望他们浴血奋战的“攻关”,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血的教训”让他们都现实起来,纷纷集合手下的弟兄,掉头向东,投降明军去了。

    守在关上的那个团长,此刻后悔不迭:早知这么好守,就不多花那15万的冤枉钱了。

    ……

    中午1:30,函谷关清军看到,东边的宝洛公路上,遥遥的出现了挎斗摩托车和轻型坦克。坦克上飘扬着南明的旗帜。

    明军人民卫队的先头部队到函谷关了。

    函谷关守军军长已经捞得足足的了,也不敢再刁难明军,立刻下令:各座工事挂出白旗,部队放下武器,排列在公路两侧,等待受降。

    明军人民卫队机械化步兵师一弹未,四平八稳地从狭长幽深、两侧山体遍布机枪火炮堡垒的“函谷”中开过。

    下午2:00,明军先头部队通过函谷关。

    下午3:30,明军先头部队通过了左侧是崇山峻岭、右侧是滔滔黄河的潼关,正式进入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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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集 传檄定三秦(3)解放母亲河

    明军入关了!!!”

    一声惊恐的通讯兵报告,顿时回荡在整个满清统帅部里。。清帝广武听到这声报告,长叹了一声,缓缓靠在椅子里,心中充满一阵凄凉。其他人,从元帅将军到下面的中下级军官,每人心里也都充斥着惊恐和焦虑。

    从昨天晚上听到郑州兵团开始解体、特别是看到了南明那份“先入关者为侯”传单电文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明军入关必将生在几十小时之内。而大清对此毫无办法,无法阻止。

    今天,终于听到了这声报告。

    广武脑袋靠在柔软的皮靠背上,望着天花板,心中只想着一件事:这场战争,大清输掉一半了……关中,再也不是大清的了……南明,算是在北方彻底站住脚了。

    他在想着,292年前,那一声“清军入关了”,是否也是这样惊恐地回荡在这里?惊恐地回荡在这同一个城市里?292年前的那个时刻……那些汉人……他们当初听到这句话时,会是什么感觉?

    ……

    广武摇摇头,坐起来,看着墙上的大地图。他捏捏额头,强打起精神计划着下一步的战略。

    随着明军进入关中,整个陕西必将落入明军之手。大清重新夺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明军将在几十小时之内,完全控制整个陕南。至于陕北,广武判断,明军倒未必会马上去实施占领。明军一旦拿下了陕南,下一步最关心的必然是东渡黄河、进入山西。陕北战略重要性远比不上山西,而且是几百公里的黄土高原,经济落后、人烟稀少、交通不便、环境恶劣,而且再往北还是毛乌素大沙漠和黄河,足以成为屏障。

    不过,就算明军一时不去占领陕北,清军短期也没什么希望去抢先占领陕北。距离陕北最近的军队,仍然是明军。清军无论是西北兵团、中原兵团、还是京津兵团,增援陕北的距离都要比陕南的明军远得多。

    眼下必须火增援的,是山西。

    昨天夜里听到郑州兵团崩溃的奏报后,广武就判断明军必然入关,而且大清毫无办法,只能眼看着。他当即就做出了“壮士断臂”的决策,紧急下旨,命令立刻炸掉山陕之间的三处黄河浮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炸掉。既然陕西已经注定落入明军之手,而且大清无望夺回,就干脆咬咬牙,把陕西彻底丢给南明,全力保住山西。

    山西直接毗邻华北平原,又有崇山峻岭做屏障,进可供退可守,只要把山西拿在手里,就可以随时威胁华北平原的敌军侧翼、或者增援华北平原上的友军。广武刚才说“大清输了一半了”毕竟还有些夸张。只丢了陕西,最多是南明在北方站稳脚跟了而已。而且大清东部和西北连接的铁路干线,是从黄河以北的河套平原绕行的,不通过陕西。因此也不存在“割裂大清和西部的联系”这回事。只要山西还在手里,凭着黄河、吕梁山、太行山这三道屏障,那就能把南明牢牢地挡在西边,威胁不到华北平原。

    广武昨夜临睡觉前,已经下旨紧急抽调京津兵团的5个八旗师、以及中原山东兵团的15个汉军师,立刻乘火车进入山西。本来华北平原上铁路网还算密集,由南北走向的两条干线、和东西走向的几条支线组成,呈“目”字形,能够称为“铁路网”。但是华北进入山西,却只有一条铁路。就是石家庄——太原——吕梁的这条“石吕线”。

    问题是,这条铁路从东向西,要穿过太行山才能进入晋中平原。而山西的形势……基本上就是太行山纵队在做主了。太行山,那更是太行山纵队的地盘。尽管和大清增援部队比起来,他们人少、装备差,但是124公里的山间铁路,势必成为这5个八旗师、15个汉军师的鬼门关。

    可以想象,这124公里的铁路,有多少处都是在崇山峻岭、悬崖峭壁间蜿蜒修筑的。依照太行山纵队对太行山的控制程度,人家把这124公里的铁轨拆的一根不剩,那都算厚道的了。更可能的做法是:在铁路的每一处转弯、悬崖处都埋上炸药,专等军车经过,然后一声巨响,连人带车,整列炸下悬崖……

    广武思来想去,觉得万万不能用铁路。用铁路的话,就这一百多公里的山路,够让大清援军死一百多次的。

    和铁路全程并行的还有一条公路,叫做“石吕公路”。广武决定使用公路。在5个八旗师和15个汉军师从原驻地调到石家庄之前,可以用铁路。华北铁路网很安全。但是到了石家庄,再往西就进太行山了。他打算让部队在这里下火车,就从石吕公路上,步行穿过124公里的太行山区。

    走公路,仍然是那条线。虽然也肯定会遭到太行山纵队的伏击,但是毕竟不会像火车那样,弄不好就全车覆没。部队在遭到伏击后,还有后撤、还击、呼叫重炮轰击的机会。广武打算让汉军师打头阵,八旗师在后面督战。这种山间公路,两侧是悬崖和高山,后面是督战队,面对的也只是游击队的轻武器,那些汉军总不会再大溃逃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太行山东侧降水丰沛、植被茂盛,两侧山里随便埋伏多少人马都难以察觉。那些游击队只要在山林里架上几挺机枪、一两门迫击炮,就足够送掉上百清军性命的了……

    ……还有时间。124公里用步行,携带重武器和补给辎重……中间再遇上几场阻击战……一个星期。幸运的话一个星期进入晋中平原,这是最快的了。

    想到这里,广武烦躁地捏捏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不禁感叹:当初明军花大代价扶持太行山纵队,现在看来是多么划算的事啊!不说别的,就这关键时刻逼得大清有铁路不敢用,为明军争取了时间,就把之前那么多次空投的代价都赚回来了。

    明军的舟桥部队架浮桥的本事,广武是领教了的。进攻日那天,一天一夜在长江上架好浮桥……当然,那是在南明家门口,经过了长期的充足准备,各种物资器械齐备,运输极度便利的条件下。现在么,连肃清关中、带后勤大部队跟上,架桥……这怎么说,最快也要三四天吧。黄河比长江窄得多了,明军架桥绝对不会过一天。也就是说,最多五天,明军将进入山西。

    依照山西的空虚程度和明军的推进度,最多三天,明军将基本占领山西全境。大清八旗师如果能在一周内进入山西,还有保住半个山西的希望。不然的话……战争可真的就输了一半了。

    ……

    广武“呼”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地图前,死死盯着黄河“几”字形的右半边的那一竖。从上到下,依次为吕梁市西侧的吴堡县浮桥、河津县西侧的龙门浮桥、潼关岸边的风陵渡浮桥。

    它们……真的被炸掉了么?

    从昨天下旨到现在,还没亲耳听到“已经炸掉”的回报。

    一道凉气从后背直窜上来。

    “来人啊!”

    广武猛地喊道。

    “皇上?”

    “朕昨天下旨,令当地守备部队炸掉三座黄河浮桥,回报了没有?”

    那个参谋不敢怠慢,马上去查了。过了片刻,返回报告道:

    “启禀皇上,凌晨两点钟,风陵渡浮桥守备部队复旨,已经炸掉了风陵渡浮桥。当时皇上已经就寝了,值班参谋怕打扰了皇上休息,所以就没有……”

    “行了行了,风陵渡炸掉了,那两座呢?”

    “皇上……奴才……奴才没找到那两地的报告……”

    广武一阵烦躁,吼道:

    “快去电质询!问到底炸掉了没有!”

    “嗻!”

    “陕北的吴堡浮桥还不要紧,陕南的龙口浮桥一定要炸掉!”

    “嗻!”

    ……

    整个25号下午,明军大部队都以极快的度“飞驰”过函谷关和潼关,冲进关中。现在南京统帅部和北京统帅部一样明白:时间就是生命!

    过潼关的时候,明军士兵们站在装甲车里,手扶着装甲板往右侧看。

    公路的右侧,两侧大堤之间是一片黄土滩,在宽广的黄土滩上,蜿蜒着一条土黄色的“带子”——传说中黄河。

    ……华夏民族的母亲河。

    虽然上游阴雨连绵、已经进入了秋汛,但是在这些明军士兵看来,眼前的黄河还是那么舒缓平静,就像一条黄色的绸缎,舒展在宽广的河滩上。

    明军的官兵们都是第一次看到黄河。他们总觉得眼前传说中的黄河,不像他们从小在课本里读到的黄河,根本没有想象中咆哮奔流的样子。

    他们看惯了长江,觉得就算现在黄河是丰水期,也完全没法跟长江平时的水量相比。平时的长江,哪怕在水量最少的时候,江面也是明显能看出一道道波纹,在相互推涌着滚滚前进的。是为“长江后浪推前浪”。但是眼前的黄河,完全就像一位慈祥的老妇人,看着久违的孩子们出现在她面前,在围裙上擦着手,咧开嘴开心的笑着,露出残缺的牙齿和满脸深深的皱纹。

    看着从小只在书本上认识的“母亲河”,明军男兵们已经是心潮澎湃,那些女兵们更是真情流露,有不少女孩子都是鼻子酸酸、满脸泪水了。

    ……

    “看,我们的母亲河……”

    政工队,一个小姑娘坐在通讯车里,扒着车厢挡板,望着大堤下的黄河,热泪盈眶地说道。

    “嗯,”身边另一个小女兵也被煽情了,严肃地望着下面,却动情地说道,“三百年前,一群野蛮人把我们的黄河妈妈抢走了……我们逃到南边,长江妈妈张开双臂,保护了我们,为我们遮风挡雨,继续哺育着我们……我们不会忘了我们的养母,但一定要救回我们的生母的……那就是黄河……”

    这个小姑娘也算很有才,挺会煽情,而且一煽情经常就把自己也煽哭了的,所以被选拔进政工队,负责劝降喊话。此刻,经她投入的这么一煽情,车厢里的小姑娘们,没有一个不流泪的了。

    突然,车里的无线电响起来,上面长官的声音急促喊道:

    “全体注意,南京紧急命令,暂不占领关中了,立刻调头北上,夺取龙门浮桥!听明白吗?”

    “长官!”小女兵们的班长立刻抓起话筒,问道,“龙门浮桥还没被炸掉吗?”

    “没有,不过也快了,太行山纵队正在和清军守备部队激战,我们要不快去抢的话,浮桥随时会被炸掉!”

    “是!明白!”

    挂掉话筒,车里几个小女兵立刻炸开了。

    “不光复关中了?”

    “关中么,放在那里又跑不了,反正迟早会光复!现在关键是进山西!”

    “那,我们接下来的宣传口号怎么改?”

    “光复关中不能用了……那就叫‘光复母亲河’!”

    “不,不用‘光复’,用‘解放’更好!”

    “对,就叫‘解放母亲河’!”

    ……

    25日下午,明军大部队刚刚过潼关,便紧急掉头,沿着黄河的“L形”大转弯北上,抢夺120公里以北的龙口浮桥。

第46集 传檄定三秦(4)血战浮桥

    龙门浮桥,距离明军控制的最近的一个机场——郑州机场,距离也已经达到了300公里,出了战斗机作战的半径。.而只派俯冲轰炸机对浮桥战场进行支援,没有护航的话,也是不行,因为就在龙门浮桥东北不到100公里,就是临汾机场。这里还驻有清军的一个战斗机中队。

    虽然只有一个中队,虽然不是新式的海东青,但是毕竟是战斗机,仍能对明军的俯冲轰炸机造成致命威胁。

    25日下午四点,明军的先头部队——人民卫队第六师,也就是第一机械化师刚刚冲过了潼关半个钟头,已经进入华阴县,推进到了华山脚下。偏西的太阳中,能看到远处华山雄伟的身姿。这时候接到了统帅部李根生的紧急命令,暂停向西推进,即刻掉头北上,夺取龙门浮桥。

    情况紧急,人民卫队第一机械化师为了争取最快度增援龙门的太行山纵队,直接命令先头的侦察营的装甲侦察连,免除侦察任务,脱离侦察营以最快度挺进,紧急奔赴120公里外的龙门浮桥。

    同时,第一机械化师又从行军队列后面的主力中,抽出一个轻型坦克营、一个机械化步兵营、一个防空连临时组成一个混成团,在后面跟进,接应前面的装甲侦察连。

    尤其是防空连,由不可少。在由此北上的一百多公里中,明军将次在清军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作战。为了尽快扭转这一不利处境,人民卫队机械化第一师立刻着手,在华阴县北临时找了一块地方,把后面的工兵营整个调过来,用推土机开始推飞机跑道。

    ……

    在由此向北120公里处,就是龙门浮桥。这里黄河的西岸是陕西,叫龙门镇。东岸是山西,叫河津县。龙门镇地处陕北和陕南的自然交界处。龙门以南,仍是关中大平原。但是龙门以北,地势陡升,就进入了陕北的黄土高原。高原和平原在这里自然交界,泾渭分明。传统的“关中”概念,到这里就终止了。

    龙门以北的黄河又窄又瘦,被两岸高高的黄土束缚着,蜿蜒曲折,两侧是黄土大峡谷,中间水流湍急,怒涛滚滚,颇有几分西南乌江、怒江、大渡河的感觉。但是到了龙门,黄土高原陡然终止,两侧再没有高高的黄土层束缚了,河水一下冲入了平缓的关中大平原,河道突然变得很宽,水流立刻变得舒缓无比,正呈现了明军士兵们在潼关看到的那种“慈祥老妇人”的感觉。因此,龙门往下,黄河上的浮桥才多了起来。

    现在,太行山纵队的一个连,正和河津县清军浮桥守备营激战中。

    太行山纵队虽然已经达到三万多人,八个旅的编制,但是兵力广泛散布在太行山和吕梁山两大山系,现在还要抢先控制各处关隘要道、山间公路、铁路,掐断清军增援道路,还要控制各座县城,拿下各县的清军守备部队,为明军入山西扫平障碍……要兼顾的地方太多了。南明统帅部收到情报,得知还有一条浮桥没被炸掉,立刻命令太行山纵队前去控制,太行山纵队一时也只能先派出一个连前去抢桥。

    太行山纵队只有一个连,但是河津县的清军守备部队却有一个营。

    太行山纵队的战斗力比清军守备队强,火力也要强。太行山纵队大都是那些不堪官府欺压的当地山民、还有很多本地的绿林土匪组成,他们平时就吃苦耐劳、悍勇无比,再加上空投明军军官的正规化组织训练,战斗力更是很强。而那些清军守备部队平时松松垮垮,吃喝嫖赌、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战斗力自然不是一个水平。

    但是双方兵力毕竟很悬殊,清军数倍于游击队。最关键是制空权在清军手里。从临汾机场飞来的清军战斗机不断俯冲扫射,压的游击队抬不起头来。本来战斗力很低的清军守备队,却被空军鼓舞的士气大振,喊叫着“噼噼啪啪”开枪,一步一步地缩小包围圈,往游击队这边压过来。

    本来这座浮桥上只来了几个清军工兵,在磨磨蹭蹭地装炸药,准备炸桥。这时候游击队突然出现,一下就抢下了浮桥。逃掉的工兵跑回去报信,然后华阴县的守备队倾巢而出,准备夺回浮桥。战斗从中午开始,已经打了半个下午,清军的守备部队越打越多,游击队的人越打越少,现在伤亡已经达到二成,人数已经不足百了。而清军守备兵力,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附近两个县赶来。

    游击队控制的阵地,就是浮桥东岸的小码头,几千平方米的狭长一小块,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压缩小。也就是码头上有一些小建筑,平房、矮墙什么的,才能勉强守住。

    双方都没有重武器,但是游击队的轻武器反而比清军强。这也是他们在头顶有飞机压制的情况下,还能勉强坚守的重要原因。清军守备队一个营全是步枪,只有一挺轻机枪。游击队只有一个连,却有六挺轻机枪。这就使得在火力上,游击队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但是游击队也有致命的劣势,那就是弹药有限。他们没有辎重跟随,所有补给都是背在自己身上。因此尽管机枪多,却不得不省着打。好在清军也怕死,谁也不冲锋,就是这么枪战,仗着人多一点点地往中间挤压,借着飞机每一次扫射的掩护,快往前移动几步。但这反而给了游击队仔细瞄准的机会。要不然,清军打冲锋的话,游击队就不得不把子弹泼水般的打出去了。

    ……

    天上的双翼战斗机摇晃着往下俯冲,三挺机枪在游击队阵地上炸起三条烟尘,游击队所有人都原地卧倒躲避。对面的清军抓住机会,喊叫着又往前冲了几步。

    游击队的几个轻机枪组趁着飞机扫射的间隙,立刻半跪起来,在石轱辘上架着捷克式轻机枪,瞄着就是一个点射,当即对面两个清兵飙着血扑倒在地。其中一个当场毙命,另一个被打中了大腿,躺在地上出凄惨的嚎叫。

    机枪声和惨叫声,立刻让大片清兵原地卧倒,各自找地方躲避,还有近半的清兵掉头跑回去了一大截,把刚夺下的阵地又拱手让出了。

    清兵们趴好后,好半天才慢慢抬起头,拉着大栓“啪啪”地开枪,子弹呼啸着从游击队阵地上飞过去。

    紧接着,又是一架“哲别”战斗机摇晃着俯冲下来,瞄着游击队的机枪组扫射,三条烟尘掠过,又一个游击队机枪手阵亡了。但是,旁边的一个游击队一个咕噜滚过来,填补了他的空缺。

    这就是捷克式机枪的好处了。好上手,弹道笔直,非常精准,新手很快就能找到感觉。况且在太行山纵队平时的训练中,就是要求每一个人不管是不是机枪手,起码都要会用机枪的。在眼下,这两条优势挥了作用。游击队的机枪手似乎是“死不完”的。

    望着己方阵地上的惨烈景象,一具具战友尸体躺在血泊中,每一个游击队心中都充满了悲壮情怀。

    对面的清军增援越来越多,附近两个县的守备营,也都坐着征来的汽车、骑着自行车、骑着马,不断的赶来增援。清军从中午的一个营,现在已经到了两个多营的兵力。照这个度,天黑前就会增到一个团了。

    而游击队,就只有这么多人。现在说是一个连,其实已经只有八十多人了。对面,是十几倍的清军。

    游击队的六挺机枪卡住几个关键点,其他几十条步枪也在很沉稳地向外射击。大家都节省弹药,基本都是把清兵放得很近才开枪。这些游击队员平时天天苦练,现在又仔细瞄准,所以命中率很高,基本上打出三五枪,就能打死一名清军。

    天上的飞机又是一轮俯冲扫射,对面的清兵抓住机会,纷纷投出手榴弹。

    扫射和爆炸中,又是几个游击队员当场阵亡。对面清兵士气大振,喊叫着冲过来了一大截,直到这边的几挺机枪同时喷出火舌、一下放倒了十几个人,才让清兵们又趴到了地上,各自躲避。

    游击队的连长趴在地上晃晃头,晃掉泥土,又吐了几口唾沫,把步枪搂在怀里,摸过铁皮大喇叭,抬起头喊道:

    “弟兄们加油打!守住浮桥!我们的大军已经入关了,我们的坦克再有两三个钟点儿就到了!到时候给死去的弟兄们好好报仇!把对面这帮兔崽子全给毙了!……喂,对面的兔崽子们听好了!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这都不是将来了,明天大军过河就能给你们拉清单!识相的赶紧投降,大军来了我们给求求情,留你们一条狗命!要不然到时候全给毙了……”

    对面的清军阵地上,另一个大喇叭也在喊话:

    “哈哈哈……让爷们儿投降?你们都吓傻了吧?现在是爷们儿让你们投降!赶紧放下枪,举着手走过来,留你们一条狗命!明军过不了黄河!就你们几个人,能再守一个钟头?马上我们就从侯马那边儿调大炮过来了!到时候连浮桥带你们几个,全给轰上天!哈哈哈……”

    接着,那个声音又对清兵们喊道:

    “弟兄们好好打,北京又来电报了,赏赐又加码了!皇上亲口许诺,炸掉龙门浮桥,我姓马的封伯爵,抬旗,官升三级,赏5万大洋!弟兄们每人都能官升两级,赏赐5000大洋!哈哈哈……弟兄们,好好打,拼这一个钟头,炸掉浮桥,就能搏个下半生富贵!……弟兄们,你们也听到对面喊什么了,说明军一到,就把我们全毙了!想投降明军的都想想清楚,***还有退路吗?所以说,不管为了皇上还是为我们自己,都不能让明军进山西!”

    这番鼓动非常有用,清军阵地上再次掀起了一阵欢呼。这几个小时的战斗中,北京几乎每隔一会儿就来一个电报,把赏赐提高一截子。弄得这些平时的烂部队现在都生龙活虎一般,都想为后半辈子拼个富贵。

    游击队这边,连长又大声喊道:

    “弟兄们!再坚持两个钟点儿!俩钟点儿后天就黑了,头顶这些飞机就得走了!我们的机枪就都能施展开了!我们的坦克也就快到了!”

    对面清军那边马上喊道:

    “废话!两钟点后飞机是走了,我们的大炮也来了!娘的直接把浮桥炸断,你们几个人也死无葬身之地!……识相的赶紧投降,饶你们不死……”

    ……

    “投降?哈哈哈……”

    游击队这边出了一阵凄厉的大笑。好多人也都跟着仰天大笑起来了。

    太行山纵队的这些人,能杀官造反、上山打游击,那是每人都和满清朝廷有血海深仇的。他们当初,要么是土地被霸占、讨要不成,反被抓被杀,断了活路;要么是因为当地警察缺钱花、抓走他们的家人勒索“罚款”、因为交不起或者交不够、亲人被活活折磨死;要么是因为被当地官府和恶霸勾结、祸害得家破人亡;要么是因为忍受不了这一切、到县里去告状、却因官官相卫被还当地、以至于被当地官府整得家破人亡……要是没有太行山纵队,这些受冤的小民就只能按照传统的“处理方法”,喝一瓢卤水,一了百了了。

    这些人都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了,现在别说还有希望,就是彻底陷入了绝望,他们也绝不会投降,而只会拼死抵抗,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矮墙后面,一个机枪手一只肩膀上流着血,另一只手还在扣扳机射击,眼睛仔细瞄准着。他一边打,一边大声喊道:

    “弟兄们,咱个唱歌吧!”

    立刻,阵地上齐声相应。也无需串联,好几个人齐声唱起来了:

    ……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密密的树林里,到处都安排战友们的宿营地,

    在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

    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无论谁要强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

    “嗖嗖”的子弹擦耳而过,不时有队员惨叫着倒下,或者胸前、面部中弹,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但是,阵地上的歌声已经唱到第二段了,而且却越唱越响:

    “哪怕官府朝廷凶,我们的兄弟打起仗来真英勇,

    哪怕官兵枪炮狠,找不到我们人和影。

    让敌人横冲撞,我们的阵地建在敌人侧后方,

    官府恶霸越嚣张,我们的队伍越扩张。

    为光明,为自由,四万万百姓齐武装,

    为子孙,为后代,大家都来抵抗。

    我们越打越坚强,邪恶朝廷一定走向灭亡,

    看最后胜利日,中华大地现曙光!”

    …

第47集 传檄定三秦(5)横空出世

    辽阳公主府,向小强昨夜了一夜烧,到了25日中午烧退了些,感觉也好了些。^他起来,吃了点厨房送来的营养粥,然后往轮椅上一靠,让胡炯推着自己到庭院中央透透气。

    根据以往病毒性感冒的经验,这只是暂时性好转,烧至少还得两天,然后是旷日持久的咳嗽。就是十四格格目前的状态。另外根据经验,白天会暂时性退烧,但到了晚上,总会重新烧起。所以他要抓紧白天的时间,出来透透气。不然真跟十四格格一样,在房间里一躺几天,那非疯掉不可。

    胡炯推着他通过前厅的时候,向小强看到了电话机。他突然很想知道前线怎么样了。于是让胡炯给接通统帅部的电话。

    电话中,他全面得知了这一夜零一上午的战局变化。然后,他接到了肚子疼跟他报告的最新情报——龙门浮桥还没被炸掉,太行山纵队正在和守备部队激战!更要命的是,那里的制空权在人家手里!

    浮桥的重要性,即便是用向小强烧得锈逗的脑袋,也是一想就明白。

    不过,“脑袋烧得锈逗了”,这是向小强自己的认为。他不知道的是,人在烧过后,大脑等于受了一番“洗礼”,会比平常时候更加清楚,反应更快。

    “什么?”向小强奇道,“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第六师加快前进?别的就没了?”

    肚子疼在电话那头说道:

    “大人……那还有什么办法?”

    “我们的飞机呢?”

    “大人,”肚子疼哭丧着说道,“我们最近的机场就是郑州机场,到龙门刚好三百公里……清军机场到那里只有九十多公里……”

    “于是就没办法了?”

    “对了大人,根生说,他已经命令第六师加快前进,一旦过了潼关,立刻就让工兵营选一块地方,紧急修筑战地机场了,快的话明天早上可能就能用上……”

    向小强差点背过气去:

    “明天早上?废话,要能等到明天早上,还不如今天下午就接着向西推进,拿下咸阳机场呢!那可是团级机场,比个临时战地机场可好多了!别说明天早上,到今晚就能见分晓!不是我们成功进入山西,就是人家把桥闸了,成功阻止我们进入山西!……广武那小子肯定在玩儿命的增兵山西!妈的,龙门浮桥……这可关系到山西由谁占领的问题!”

    “大人……那……除了让第六师先头部队加快前进,也没别的办法了啊……”

    向小强沉吟了一下,确认道:

    “这么说,郑州到龙门过了三百公里,所以我们的战斗机无能为力了?”

    “是啊大人。”

    向小强很阴险地一笑,只是说道:

    “李司令在那里吧?请他来接电话。”

    “哪个李司令?”

    “李国梁,6航司令。”

    “啊……好像不在,大人稍等,我让个参谋去找一下。”

    “嗯,快点,找到了给我回过来。”

    肚子疼去找李国梁的同时,向小强又给人民卫队装训部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又接了个长途,打到四川九色鹿公司。

    刚挂上电话,电话铃就又响了,是李根生从统帅部打来的,向他报告,人民卫队先头部队已经过了函谷关,正在往潼关挺进。

    接着,李国梁也接过电话了。向小强跟他吩咐了一番,让他命令郑州机场做好准备,准备迎接几位“特殊客人”。

    安排妥当后,向小强看了一下表,这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

    ……

    下午四点半,龙门浮桥,游击队和清军守备部队血战正酣。清军哲别战斗机一轮一轮的向下俯冲扫射,每扫射一轮,就至少有两三个游击队员阵亡或重伤。这一个中队的十几架战斗机轮番上场,缺油了就回去加油,然后再飞过来……龙门浮桥的上空,总能保持4-6架油料充足的战斗机。

    开战以来,大清空军这才算是真正扬眉吐气了一把,牢牢把制空权抓在了手里。虽然他们逞威风的对象,不过是地面上几十个游击队员。这几十个游击队员不但没有防空武器,而且连子弹都不宽裕,要不然凭着他们的六挺轻机枪,不能说把飞机打下来,至少让这些清军飞行员感到严重威胁。

    游击队员只剩下五十个还能战斗的了。而包围码头的清军,已经达到了上千人。而明军最快的装甲侦察连,才刚到了南边60公里外的洽川镇,还要将近两个小时才能赶到。至于后面的轻型坦克营、机械化步兵营和防空连,至少还要三到四个小时才能赶到。

    按照现在这种情形,守卫浮桥的游击队等不到增援到来,就会全军覆没。

    进攻的清军军官也明白,现在是在抢时间。必须要在一两个小时内拿下浮桥并炸掉,不然明军坦克一来,就自己这边的烂部队,到时候有再多人也会一哄而散。

    忽然,炒豆般的枪声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轰鸣声。

    地上的人突然都明白了什么,都抬起头来望天上看。东北方的远处,天上已经有了十几架黑色的飞机轮廓,已经很近了,能明显的看出来是双引擎大飞机。

    地面枪声渐渐稀疏下来,两边的人都仰着脑袋,望着快到头顶上的大飞机,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双方都知道它们肯定是为地面上的战斗而来。

    十几架大飞机飞得很低,声音震耳欲聋。它们轰鸣着擦过头顶,紧接着头顶响起了尖锐的划破空气的声音,眼睁睁地看着大串炸弹掉下来。

    一连串地动山摇的大爆炸,码头上爆起了十几根烟柱,紧接着烟柱变成了水柱,炸弹一直扔进黄河里。

    浮桥周围,顿时先后腾起了六七根高大的水柱。浮桥在波涛中左右摇摆着。

    游击队阵地上,尸横遍野。十几个大弹坑内外,布满了鲜血和残肢内脏。硝烟和焦糊味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游击队员摇掉脑袋上的土,呆滞地望着四方。他们突然现,阵地上只有不到二十个还活着的兄弟了。

    ……

    对面的清军在不停的欢呼着,冲着天上的轰炸机甩着帽子。虽然他们这边也有几十个冲得过近、被炸弹炸死的,但是士气仍然得到了最大的激励。

    这是广武从北边派来的“乌云”轰炸机中队,支援码头战斗的同时,也要尝试着炸浮桥。

    广武本来没打算派轰炸机来的。因为这种活儿应该是俯冲轰炸机干的,但是清军没有俯冲轰炸机。用水平轰炸机炸浮桥这种东西事倍功半,投一下午也不见得能投准一枚。支援地面战斗吧,那更是没准头,等于是对双方进行无差别炮火覆盖,能有1:1的交换比就不错。

    但是后来广武又一想,无差别火力覆盖又怎么样,那些守备师烂部队的,有什么好可惜的。在这种关键时候,别说是守备师,就是八旗师,那也是该覆盖就覆盖了。打击士气不假,但是因此炸不掉浮桥、丢了山西,那就不是士气能挽回的了。一顿轰炸炸死几百人,能够用一百个清兵性命拼掉一百个游击队性命,游击队就全军覆没了,而清军还有好几百,仍然能够炸掉浮桥。

    他思来想去,这都是最好的办法。因此传旨命令京津防御圈的空军派出一个中队的乌云轰炸机,对龙门浮桥和码头区进行轰炸。

    ……

    码头阵地。

    还活着的十几个游击队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悲壮时刻。看着身后黄河上不断腾起的水柱,在水柱之间飘摇不定的浮桥,还有面前喊叫着冲过来的清军士兵,十几个游击队员都不准备活了。

    他们进一步缩小阵地,只防守桥头的一小块了。十几米外,那些清兵已经踩到了阵亡队员们的尸体上,并且跳进弹坑,用弹坑当掩体,往这边射击。

    一轮轰炸过后,双方都有了大弹坑当掩体,战线反倒相对固定下来了。清兵有了弹坑,都不大爱往前冲了。

    十几个游击队员,也蹲在弹坑里,仔细瞄着开枪,争取枪枪爆头。

    到了这一步,就算他们现在调头跑上浮桥、企图过黄河撤到对岸,也绝对跑不过长长的浮桥了。现在对面清军已经压得那么近,他们十几个人跑不到一半,就会被全部打死。

    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必死无疑了。

    ……

    “兄弟们,怎么都哑巴了?唱歌啊!”

    一个队员高声喊道。

    十几个队员骤然响应,阵地上再次响起悲壮高亢的战歌: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

    “呜————轰!!!”

    刚唱到一个“飞”字,就眼看着一架大飞机拖着烈火和浓烟,一下摔在清军阵地上,腾起巨大的火球和浓烟。没来及扔下去的炸弹一下接一下的爆炸,炸得地动山摇,几十个清军没爆炸吞没。

    游击队员们都惊呆了。对面的清兵们也都惊呆了。

    他们都一下扑倒在地,然后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天空。

    天空上,已经有三架飞机拖着长烟往几个方向栽了。两架是哲别战斗机,一架是乌云轰炸机。紧接着,又有一架乌云轰炸机起火下栽。几秒钟后,又是一架哲别战斗机凌空爆炸。火球散去,碎片七零八落地往下落,都燃着火、拖着烟,好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又好像节日的焰火一样。

    在这一片混乱中间,有四架单翼战斗机格外抢眼。它们好像还没刷漆,银白色的全金属机身在阳光下闪闪光,两侧不停喷着火舌,以极快的度“上窜下跳”,几秒钟就干下一架飞机,简直就是虎入羊群。

    这时候,无论是地上还是天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

    “出现翠鸟!出现翠鸟!!……保护轰炸机!保护轰炸机!………啊!!!”

    天空的无线电里,清军轰炸机飞行员们惊恐地喊着,一边拼命推着操纵杆,四散躲避。飞行员中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在屠杀我们!!保护轰炸机!保护轰炸机!***你们干什么吃的!!!”

    哲别战斗机飞行员们也对骂着,声音中透着惊恐:

    “你他妈瞎眼珠子啦!你们家的翠鸟长这模样!这***不是翠鸟!”

    “翠鸟哪有这么快!”

    “你们看到了吗?那几架飞机根本没有起落架!”

    “机头还是尖的!”

    “妈的,他们从哪儿飞过来的?这么大航程!”

    “咸阳机场丢失了?”

    一架乌云轰炸机里,清军机枪手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银色战斗机”闪烁着火舌直扑过来,玻璃上出现几个大白点,紧接着前胸到肩膀上一阵火辣,鲜血飙出来。

    “啊……!!”他惨叫着,滚落回机舱里,嚎叫着喊道,“救命啊……啊……我看到那家伙的脸了……高鼻梁,是个洋人……洋老头……”

    ……

    另一个频道的电波里,一个年长的声音用生硬的汉语也在紧张地说着:

    “小伙子们,千万要保护好你们的飞机……不能出半点差错,不能被击落……这场实战试验来得早了些,但我不想让它们刚出实验室就落到北清手里,尤其是这种加副油箱的远程型号……你们几个,也保护好我,我可只是个工程师,而你们几个是试飞员……”

    另外几个年轻的声音笑道:

    “老先生,放心吧……”

    “我看没必要嘛,很快就能把他们杀的一架不剩了……”

    “哈哈哈……”

第48集 传檄定三秦(6)挺进山西

    地上的人们看到天上的飞机就像下饺子似的往下掉,感觉几乎就是一袋烟的功夫,天上的大飞机和双翼小飞机就全部掉光了。天上只剩下四架银光闪闪的单翼小飞机。

    地面上不管游击队还是清兵,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头顶上不可思议的一切,一时都忘了打仗。

    那四架小飞机清除完天空,放慢了度,又绕着飞了一圈,然后开始排成队,逐一的“鹞子翻身”往下俯冲,扫面上的清兵。

    现在地面战场的局势完全逆转过来了。浮桥桥头,十几个游击队员举着枪,疯狂欢呼着,在弹坑里跺脚跳跃。而对面的上千个清兵炸了营,全部陷入歇斯底里的恐惧。他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明白生了什么。他们万没想到刚才还是一边倒的局势、十分钟内完全消灭那几个残余的游击队、炸掉浮桥,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怎么现在反而倒过来了?

    绝大部分的清兵也只能想到这一步了,他们都在鬼哭狼嚎着,四处奔逃,拼命找寻能藏身的地方,然后不顾一切的往里钻。稍微有点水平的清军军官,这时候除了逃命,惊恐之余还在想着一个问题:

    ——头上的明军战斗机从哪来的?这方圆几百里内没明军机场啊!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了很多清军军官的脑子:难道东北边的临汾机场落到明军手里了?!难道是明军已经从别的地方进山西了?!难道……明军大部队已经在自己背后了?自己没有退路了?!

    头上呼啸的引擎声不断掠过,每掠过一次总伴随着那种锯木头似的刺耳机枪声,还有前前后后弟兄的惨叫声。

    ……

    虽然头顶上的明军飞机不多,只有四架,但是它们轮番的俯冲扫**,一点也不给地面清兵喘息的机会。地面上的清兵都是平时只会吃喝嫖赌、横行乡里的民团**质武装,从来都没打过仗,一年也没打过几次靶。这是在皇帝封官重赏、士气大振、再加上己方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上千人还被游击队几十个人弄得相持不下的。

    现在制空权丢了,被人家压着头皮扫**,往人堆里扫**,到处都是鲜血、肠子、脑浆和惨叫,这**百个还活着的清兵终于崩溃了,不顾一切的四散奔逃。奔逃的过程中,又被扫**死更多。

    浮桥边的十几名游击队员此时都知道该做什么了。他们压制着心中的狂喜,端着四挺没炸坏的轻机枪,还有十几只步枪,瞄着疯狂奔逃的清兵们开始了“打活靶”。

    清兵们四散奔逃的时候,比他们正面进攻的时候更难打中。但是正面进攻的时候,游击队员们压力很大,总不敢在一个地方露头过长,很难沉住气瞄准,否则对面就会有子弹打过来。但是现在不同,对面根本没有人会还击,他们尽可以沉住神,稳住气,争取枪枪见血。

    队员们经过多次训练和实战,在这种情况下早已是配合默契了。步枪负责那些垂直跑动的目标,而轻机枪负责那些横向跑动的目标。轻机枪在这种时候挥了更大优势。捷克式轻机枪慢,但是很准,可以很精确地控制两三一个点**,而一个点**总能打倒一个横向跑动的清兵。

    十几分钟的时间,天上的扫**加地上的点**,竟然又让清军多了二百多个死伤。现在,清兵们只剩下六百来个四肢完好的人。他们完全顾不得打仗了,丢掉了所有的**和装备,抱着头死死趴在地上。待到天上俯冲的间隙,就跳起来飞快奔逃一段。而这一段他们又会成为游击队的靶子。听到飞机再次冲下来了,他们又再趴倒在地上。

    所有清兵现在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活下去。

    至于身后的游击队在飞机扫**中还坚持打仗,人家是怎么做到的,清兵们是完全顾不得去想了。

    ……

    天上四架明军战斗机现,地面上的清兵们已经散得不能再散了,再俯冲扫**只能是浪费燃料了。于是,他们统一拉起来,再次编队、爬高,向着东北方向临汾机场方向飞去。

    地上的清兵们有大胆的,这时候抬起头来,看着那四架银色小飞机遥遥地往东北方向飞去了。这时候,先前那个“临汾机场被占领、明军已经到了背后”的判断,又更加笃定了。

    这些清兵们由先前的士气高昂,转眼陷入了极端恐惧。临汾离这里只有九十多公里,临汾要是被明军占领了的话,那等于明军已经到了自己背后了,说不定明军先头部队离这里只有几十里路了!据说明军那都是汽车轮子的,几十里路那还不是眨眼就到!

    这些清军原来把宝压在朝廷这边,打算炸掉浮桥、趁明军没过**河之前拼命往太原方向、也就是东北方向后撤,到那里的铁路沿线和朝廷主力会合,凭着自己的大功升官财呢。现在东北方向的临汾都被明军占领了,那也就是北上太原的路被堵死了。

    这些清兵们被打散后,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现在谁也不敢去攻桥了。现在这几百人分散在足有两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除非谁有能力、有魄力把这些人重新集合起来,要不然只凭着几个人就去炸桥,那就是送死。

    再说,这些清兵觉得自己押宝押错了,就凭着自己刚才拼命夺桥炸桥、还**了那么多游击队员,明军来了就饶不了自己。还有,自己这些守备部队和那些正规军还不一样,人家正规军好歹管得还严一点,还有些军纪。自己这些人整天就是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在老百姓眼里跟那些警察差不多,早就被人恨得牙痒痒了。现在枪也扔了,队伍也打散了,明军也快到了,再穿着这身衣服,说不定啥时候就得被老百姓围起来,用锄头砸死。

    于是很快,这些零散的清兵们都脱掉了**,装作老百姓各自逃命去了。

    龙门浮桥桥头,十几个浑身硝烟和鲜血的游击队员,此时并没有站在那里欣赏胜利后的战场,而是猫着腰,飞快在战场上跑动,捡拾搜集清军丢下的弹药,然后都抱回来,堆在浮桥阵地后面。他们毫不敢松懈,利用这个机会“构筑”阵地,也就是从被炸塌的砖墙和平房废墟中,搜集可以用的砖头、水泥块,在弹坑外围垒起简单工事,随时准备下一轮的战斗。

    ……

    那四架明军“银色战斗机”往临汾方向飞,并不是为了制造假象。他们飞到临汾机场上空,从西南边的太阳光中钻下来,一直俯冲到跑道上方才被现。但这时候已经晚了。两架刚加满油、正要起飞的哲别战斗机,被他们顺手一轮俯冲,给打得刚离地就爆炸。两大团火球拖着浓烟烈火、在跑道上翻滚散碎,一连甩出好远,满油箱的航空燃料到处燃烧,大火甚至扑到了跑道旁的另两架飞机上。

    机场上防空警报大作。临汾机场本来就场,只驻有一个中队十几架的哲别战斗机,防空炮更是没有几门。这时候炮兵还没从营房里跑出来呢,四架战斗机又是一轮俯冲,机场上仅剩的五架哲别战斗机刚加满油,转眼也被扫**成了大火球,坍塌在熊熊烈火中。

    完成了全部任务,四架“银色飞机”快爬升,编队消失在东南方向,往郑州方向返航。

    这四架神秘的战斗机从郑州机场飞到龙门、再从龙门飞到临汾,然后又从临汾飞回郑州,仅航程就过了六百公里。中间还有若干的空战、俯冲扫**,全程竟然没有一次降落加油。

    这在清军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于是,不管是龙门的清军、还是临汾的清军,他们都得出了一个结论:明军已经进山西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遭到攻击。

    原本就空虚的山西清军,陷入了整体恐慌。每个人都在考虑后路。有门路的都在打听:太行山纵队算不算正规明军?要是自己率部向他们投降的话,南京承认不承认?可不可以按明军的规定拿起义奖金?

    ……

    25日傍晚六点半,控制浮桥的十几个游击队员,终于看见了期盼已久的景象。

    一千多米外的**河对岸,陕西那边的大堤公路上,远远的出现了一连串车灯,排着队往浮桥这边行进。

    山西这边的十几个游击队员一下子激动起来了,在暮色中用望远镜拼命地看,拼命地分辨。十月下旬的六点半,天色已近全黑。再加上距离又过于遥远,借着车灯也看不清旗帜和标志,只能分辨出对面车辆的大致轮廓。

    但是,仅仅是几个轮廓,也让这些游击队员欢呼起来。他们认出了传说中的坦克、装甲车,这都是他们从没见过的东西。这些东西,山西的清军从没有过。

    “你们俩,快去接应!”

    “是!”

    两个游击队员飞快跑上浮桥,激动地往对岸飞奔,一边飞奔,一边流泪。

    对面的车队慢慢停下了。最前面的一辆坦克原地转弯,把正面对准浮桥,两道雪亮地光柱照过了整座浮桥,一直把光亮送到对面的山西。

    两个游击队员迎着光明飞奔,眼泪不断甩向身后的黑暗。

    突然,两人被对面的几个人抱住,然后一个南方口音说道:

    “你们是?”

    两个山西大汉听到这个声音,再也不用怀疑了,顿时抱住他们,嚎啕大哭起来。

    “啊……桥好好的……额们守住了……啊……”两个满身是硝烟和鲜血的游击队员放声大哭着,“你们快过去吧……快点进山西……啊……额们那的老百姓快被祸害死了……快去救他们……那的官府都是豺狼啊……”

    ……

    25日晚6:30,明军人民卫队机械化第一师先头部队开过龙门浮桥,进入山西。

    晚8:00,明军人民卫队主力开始进入山西。随着龙门**河浮桥的到手,光复山西指日可待。

    也就在同时,大明6军五个摩步师6续通过潼关,进入关中。他们没有跟随主力北上,而是继续向西,深入关中,直取关中几大重镇:西安、咸阳、宝鸡、铜川。

    他们的任务是:占领关中,并向南把住大散关和武关,促成汉中、秦岭清军残部的投降。从而把秦岭完全拿在手里,使四川和山西完全连成一片,都成为南明的战略大后方。

第49集 传檄定三秦(7)关中光复

    “大清广播电台,大清广播电台……这里是早间新闻……今天是1936年10月26日。今天的新闻内容有:

    “南明匪军的过江*扰,再次遭到了可耻失败。豫西大战,南明匪军损失惨重。我大清郑州兵团取得了骄人战绩,击毙明匪军两万五千余名,击伤明匪军三万余名,生俘明匪军五万余名,缴获坦克548辆,火炮1422门,各型**六万余支,弹药及其他各类军用物资不计其数……目前,我大清帝国江淮兵团昨日完成任务,已实现胜利战略转移,回师围剿豫西明匪军残部。

    “今年年初年中,南明各地灾害频,旱涝不断。连日来,长江中上游秋雨连绵,导致多段江堤出现汛情。有专家预测,南明在明年开春,可能遭遇大面积饥荒。

    “南明通商大臣许孝祖,昨日被都察院传唤调查。据猜测,可能是因其涉嫌在明德贸易中收受德方贿赂。以沈荣轩为的南明内阁政府,又因此遭到全明各地报纸、广播以及有识之士的激烈抨击。要求沈氏内阁下台的呼声日益强烈。

    “苏联再次强烈谴责意大利和德国单方面违反《不干涉协定》,丧心病狂的为西班牙佛朗哥法西斯叛军输血。苏联外长李维诺夫警告说,如果德国和意大利继续单方面违反条约,苏联亦将没有继续遵守此条约的义务。苏联的正义呼声在国联内得到了多个国家的支持,在国际上也得到了各界正义人士的广泛声援。目前,这股以法西斯意大利、纳粹德国、以及明德联盟组成的**势力,在国际上已成为过街之鼠,遭到了全世界人民的唾弃。

    “面对某些国家媒体的蓄意造谣和恶意挑衅,我大清新闻言人再次严正重申,对于这次南明匪军的过江*扰,我大清**在各条战线上均取得了重大胜利,不存在所谓的‘惨败’、‘大面积投降’之说。对于所谓的‘明军入关中、入山西’之说,更是子虚乌有,可笑之至。言人警告说,对于这种跳梁小丑式的造谣,在事实面前都是徒劳的。某些国家政府如若不思悔改,继续纵容媒体诬陷造谣,总有一天会失去大清人民的友谊。他又痛心的说,在如今的二十世纪,无论在哪个国家,新闻媒体都必须遵循一个底线,那就是‘不造谣’。但我们遗憾地看到,某些国家的媒体没能遵循这一底线。

    “美国西部和中部再次爆大面积饥荒,最新统计,因饥饿致死人数已达7万余人。昨日中午,我大清的批援美粮食已从天津港启航,目的地为旧金山。美国总统罗斯福昨晚代表全体国民,向我大清广武皇帝陛下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昨日因散布‘明军已占领关中’和‘明军已进入山西’等谣言的各细,今晨已被全部逮捕,共1224名。……”

    ……

    在从华**驶向西安的摩托化部队里,指挥车的大喇叭高声播放着此刻的《大清早间新闻》,各车里的明军士兵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笑,不少人端着饭盒,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所有的媒体都必须遵循一个底线,那就是‘不造谣’,”一个士兵端着饭盒,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对身边战友们说道,“下面是国际消息:美国爆大饥荒,已经饿死7万余人,罗斯福总统向我大清广武陛下借粮,并称赞我大清媒体从不造谣,守住了新闻媒体的底线……”

    “噗……哈哈哈哈……”

    顿时,整车的人都笑喷了,那个表演的士兵自己也板不住脸了,把嘴里的饭渣都喷了出来。

    “好了好了……”指挥车大喇叭传出某位长官的声音,“换台换台,大家专心吃饭……”

    顿时,各辆卡车里的士兵都喊叫起来,吹着口哨,敲着饭盒,大声表示不满。

    大喇叭里的声音又说道:

    “刚才有一个二等兵笑的时候被饭粒卡住气管了,已经送去医疗车急救了,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现在是早饭时间,你们好好吃饭,想听的话吃完饭再给你们放……现在,大家吃饭,一边吃饭一边为那位兄弟祈祷,希望他能平安度过危险。”

    这下所有的车里都不吭声了。

    半天,才有一个人小声说道:

    “……我早就说,《大清广播电台》的威力还是很大的,看看,我们已经有非战斗减员了……”

    还没说完,整车的人都拿眼睛瞪着他。

    ……

    中午,6军摩托化部队占领西安,举行了开战以来最盛大的入城式。在满城的鞭炮和酒香中,在各国随军记者的摄像机和镁光灯下,在收音机里大清新闻言人对“明军入关”的严正驳斥声中,明军排着最严整的队伍,以最雄壮的军容进入了这座“中华第一帝都”。街道两边,是兴奋得疯了一样的关中百姓……

    26日整个下午,各支明军摩托化部队在关中平原展开,分几路去光复整个关中。

    关中平原里,已经没什么清军主力了。剩下的一些零散清军,也都早早的打着白旗,守在各条公路两边等待受降了。和光复豫西一样,仍然是明军还没到,各地就到处都挂着大明国旗了。

    到了26日晚上,东到潼关、西到宝鸡、南到蓝田、北到铜川的整个关中平原,全部被明军正式占领。关中光复。清空军最西端的团级机场——咸阳机场,也落入明军手中。

    ……

    26日这一天,明军的主力——以人民卫队为先锋的左路集团军群,源源不断通过龙门浮桥,进入山西。

    山西这时候也是空虚得和关中没有多大区别。明军25日晚进入山西,26日早晨开始快挺进,一路都没有生什么战斗,只需要沿着几条公路、以时30公里的度前进。中午就推进到了临汾,占领了临汾机场。

    一收到“机场清理完毕”的电报,明军一个中队的翠鸟战斗机便立刻从郑州机场起飞,进驻临汾机场。随着明军战斗机进驻临汾机场,明军的制空权扩展到了整个山西南部。在战斗机的护航下,明军轰炸机可以直接威胁到太原,亦可以较为安全的对吕石铁路、吕石公路进行轰炸,支援在那里阻击清军援军的太行山纵队。

    随着进驻临汾机场的报告传回统帅部,紫金山要塞里整个都松了一口气。这标志着,明军拿下整个山西已经问题不大了。

第50集 秘密和谈

    26日早晨,会议室里烟雾弥漫。广武皇帝孤零零坐在一张沙里,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墙上的地图。嘴上的香烟仍在不断冒着浓烈的烟,烟灰已经垂下老长。

    会议室还没有收拾,明显是散会后,广武要一个人呆一会儿。长条桌的每个座位前都有一个烟灰缸,有的里面没有烟头,有的只有一两个烟头。但广武自己面前的这个烟灰缸,烟头已经积了一堆。

    会议室里浓重的烟雾,会让刚进来不知内情的人以为是刚散会。不过,这个会议室在昨天晚上开的。在**得知明军抢下了浮桥、进入了山西之后紧急开的。

    从散会后知道现在,广武一直在这里抽烟,抽了**。没有人敢来劝他。下边人都知道皇上的脾气,谁要是在这种时候来劝他,绝对会倒大霉。以前曾经生过好几次。

    这一整夜,广武不停地抽烟,盯着地图上的豫西、陕西、山西,一会儿站起来踱步子,踢翻几个椅子泄,一会儿又冷静下来继续坐下抽烟,看地图。地图上豫西一大块已经**满了红色的小人、小汽车、小坦克。密度之大,和北边、西边的蓝色小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红色代表危险、警示、激进,在军用地图上多代表敌人的颜色。而蓝色代表安全、可信任,一般用来代表己方。

    但是现在,敌人的颜色已经密集的分布在关中和山西的门户上。更要命的是,这两个最重要的“门户”——函谷关和龙门浮桥,也已经落入敌手。现在人家只需要做一件事:增兵,就行了。可能连一场大仗也不用打,就能轻松拿下山陕两省。

    而自己能做的,只有干看着。

    他先花了足足两个小时,遍想了挽救山西的一切可能**。……可惜,没有一条是能够实现的。

    然后,他又足足花了两个小时,逼着自己承认山西南部已经无可挽回了,逼着自己现实起来,考虑失去山西南部后的形势,该如何部署。

    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山西北部。

    失去山西南部,仅仅是华北平原随时会受到威胁。但是失去了山西北部,那连**都要随时受到威胁了。还有,张家口坦克城、连接西部的河套铁路,也会随时受到威胁。

    太行山系北端的五台山、恒山、西山,距离**近在咫尺。等于就是山上山下。一旦落入明军手里,大清将不得不考虑**。而到了那个地步,广武几乎能够肯定,自己的统治地位将遭到颠覆。

    广武慢慢地把烟掐死在烟灰缸里,然后按了电铃。

    一个参谋立刻进来请安。广武问道:

    “石吕公路上的**怎么样了?”

    参谋马上出去传问话。片刻后,好几个将领都进来了,请安后,立刻就在会议室的地图上一边标记,一边奏报。

    在地图上,广武很直观地看到,那支由5个八旗师、15个汉军师组成的增援山西部队,在横穿太行山的石吕公路上,屡遭阻击,就这**,仅仅在十余公里的山路上,遭遇的阻击战就过五场,伤亡兵力已经近千。

    而且,从地图上的标记来看,自从石家庄下火车进山到现,第一阶段的山路连三分之一都没过去。

    这些将领只敢说到这里,还有更多的吞吞吐吐不敢说。广武知道他们还想说什么。

    他冷冷地问道:

    “是不是到了白天,还会遭到明军的空中攻击?”

    几个将领都松了一口气,相互看看,都点点头。

    “传旨,”广武手指敲着桌子,说道,“立刻让部队原路撤回,在石家庄重新上火车北上。”

    几个将领大眼瞪小眼,不知皇上这是何意。

    广武起身来到地图前,拿过铅笔在上面边画边说:

    “在**不要停,继续向西北,沿京张铁路穿过居庸关到张家口,在张家口下火车,然后走公路,从北边进入山西。”

    几个将领相互看看,慢慢地说道:

    “这……嗻。”

    有一个年轻参谋大着胆子问道:

    “皇……皇上,奴才斗胆,敢请皇上解惑……**撤到北边,那……山西南边个儿,太原什么的……咱是不要了么?”

    几个将领都拿眼睛瞪他。广武也慢慢地把目光移到他脸上。

    这个年轻参谋立刻吓得脸色惨白,低着头,說閱讀,盡在颤抖着,声音干涩地说道:

    “皇上……奴才该死……”

    广武忍住了作,露出了微笑,尽量和蔼地说道:

    “你叫什么?”

    “奴……奴才叫……和礼……”

    “嗯,和礼,哪个旗的?”

    “回……回皇上,奴才正白旗……”

    广武点点头,微笑道:

    “正白旗,好啊……和礼,还有你们……你们要知道,现在咱们大清又到了多事之秋,既有内忧又有外患,正是要靠我们这些在旗的爷们儿齐心协力,保住咱们的江山……南边儿的南明,还有下边儿的汉人、老百姓,他们都想着把咱们拉下位子,清算咱们,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越到这个时候,咱们旗人越要团结的像一个人一样……

    “当年天命皇帝(努尔哈赤)、天聪皇帝(皇太极)起兵抗明的时候,情势比我们现在严峻一百倍。光绪爷那时候,大清情势也比现在严峻十倍。不是都过来了么?只要咱们旗人还像那时候一样团结,眼下这点小困难算什么?还真能毁了咱们大清?

    “和礼,你要朕解惑,朕就来跟你解惑。不是朕不要山西南部了,而是现在山西南部制空权都在南明手里,南部太行山的控制权也在游击队手里,我们再从南部调兵进山西,可能**已经不大了。朕教给你,当一条路明显走不通的时候,就要果断放弃,找另一条走得通的路。现在,唯一走得通的路,就是从北部进山西。

    “当然了,明军机动**好,这样一来山西南部肯定会被他们抢先占领。但是他们抢占山西南部的时候,我们也在北部争取到了时间,有时间扼守一些重要的山间关隘,确保山西北部不丢失。确保了山西北部,也就确保了京津防御圈的侧翼不受威胁,也确保了河套铁路不受威胁,确保了大清东部和西部的联系不被切断。这样,只要我们大清在中原打一场大胜仗,就能够转败为胜,把南明重新赶回去。山西南部、陕西、关中、豫西、江淮才能够重新夺回。你明白了吗?”

    那个年轻参谋万没想到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能亲耳听到皇上和颜悦色的随自己说出这番话,一时间激动得热泪盈眶,喉中滚动着,只能断断续续说道:

    “皇……皇上……您……您……奴才……奴才……”

    其他几个将领也很是意外,立刻也都是一副感激涕零装,纷纷赌咒誓的表忠心。

    广武也微笑着,和颜悦色地看着大家,点点头,表示他都理解了,让大家去忙吧。

    广武知道,随着战局不断恶化,自己在宗室中的地位也在一点点的动摇。再像以前那样意气指使、飞扬跋扈恐怕已经不行了。今后,他要用一切手段,尽可能地团结大多数人了。

    但是那几个将领却是各怀鬼胎。至少有两三个人都在想:你现在说的好听,‘旗人团结的像一个人一样’,你当初政变上位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在宗室中大开杀戒,几个铁帽子王都被你杀了满门,连人家十四格格也不放过,逼得人家逃到南明那边儿去了。人家十四格格可是宗室里难得的人才,现在好了,整天在南边儿给南明出主意,给大清扒豁子,净干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怪谁啊?

    ……整天喜怒无常,就知道杀人抓人,搞得统帅部都没人敢说话,全是你一人拿主意……八旗师和近卫师,为了不让别人染指,居然能让你两个嘴上没毛的弟弟管着……粘杆处更离谱,居然让你那几岁的小儿子当长官,西方国家报纸都拿这个开涮,弄得大清都快成了全世界的笑柄了……粘杆处原来在十四格格手里的时候是猛虎,现在这才几天?都快成了猪了……要是十四格格还管着粘杆处,大清怎么也不会让南明就这么成功偷袭了……

    ……

    广武打走了一干将领,又让人把粘杆处的两个次长都找了来。

    “你们俩听好了,”广武压低声音,相当严厉地盯着他们,“朕现在对你们说的,是绝对必须保密的事。这牵扯到大清的江山社稷,还有咱们旗人的身家**命。朕就是因为别人都信不过,就能信得过你们,才把你们找来的……你们听清了吗?”

    两个次长相互看了一眼,都表情神圣地点点头,同声道:

    “皇上放心!”

    左次长又说了一句:

    “奴才豁出**命也要保密!”

    右次长马上也跟了一句:

    “奴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要保密!”

    广武笑了一下,摆摆手道: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丧气的话。朕要是信不过你们,也不会把你们找来了。……你们听好了,朕下面要交给你们一项绝密任务,那就安排和南明那边秘密接触,试探和谈停战的可能**。”

    “啊!”

    “啊!”

第51集 缓兵之计

    “皇上……皇……”左次长崇善半张着嘴,不可思议地道,“您……您是说,我们要和南明议和了?”

    右次长永贵反应较快,立刻说道:

    “皇上圣明,您的这个决定英明之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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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937介绍:
1644年,满清血腥入关,侵吞半壁江山。
南明,顽强地活了下来,和北清对峙到1935年。
北清疆域大,南明疆域小。
北清人口多,南明人口少。
北清6军强,南明海军强。
北清有煤炭钢铁,南明只有水稻茶叶。
北清是君主集权,南明是君主立宪。
北清都离边界有1ooo公里,南明都离边界只有1ooo米。
北清咄咄逼人,南明自守求全。
大海东边,还有个强悍的日本,虎视大6,择机而噬。
但是,南明有主角。
……
2o世纪明朝人穿什么?挣多少钱?
2o世纪的东厂和锦衣卫是什么样子的?
2o世纪的大明皇室和内阁,谁听谁的?
清朝粘杆处Vs明朝厂卫,如何交锋?
明、清之间的坦克战怎么打?
大明潜艇如何封锁日本列岛?
……
荒诞,还是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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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定位:
1、热兵器背景;2、以斗智、谍战、战争戏、外交戏等为主;3、有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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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p;1t;/tdamp;gt; amp;1t;/tramp;gt;大明1937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1937,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1937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