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集 血泊中的姐弟
几滴尿液从房梁上的竹篓里滴出来,然后很快地,更多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四个人都把手枪对准头顶的竹篓,其中一人用泰语喊道:
“谁在里面?不说话开抢了!”
过了几秒钟,小声的哭声从篓子里传出来。声音很稚嫩,像个孩子。随后,另一个孩子的哭声又从旁边的竹篓里传出来。
四个人都吃了一惊,盯着头顶三个竹篓,一人伸手推了推第三个竹篓,确定第三个竹篓是空的,没再有小孩躲在里面。
他们立刻把两只竹篓小心放了下来。
一只小小的脑袋颤抖着从竹篓里探了出来。这是一个小女孩,十来岁的样子,眼睛哭得红肿,满脸泪水。另一只竹篓里,一个年龄更小的男孩也露出头来,开始放声大哭。
四个人赶紧把两个孩子抱出竹篓,用泰语安慰他们,然后把他们抱到二楼,离开这个满地鲜血和尸体的地方。
他们用泰语一阵安慰和询问,知道了这两个孩子都是坤吉狄潘上尉的侄子侄女,也就是坤吉狄潘的哥哥、那个白象饭店接线员的孩子。姐姐叫阿诗拉,十二岁,弟弟叫阿济兹,九岁。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些人的同伙随时会来。”
方贵闵说着,然后从手提箱里拿出微型照相机,到楼下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又把每一具尸体的面孔都拍了下来。
然后,四个特工带着两个孩子不声不响地离开这座房子,回到了小旅馆。
……
旅馆房间里,弟弟阿济兹只是哭,姐姐阿诗拉却很聪明、很懂事,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经过。
她说坤吉狄潘叔叔今晚回家之后很害怕,说有几个人跟踪他,但是后来被他甩掉了。他让全家人赶紧收拾一下,到汶雅莎阿姨那儿去避一避。
他这样一说,全家人都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爸爸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因为有几个人跟着他,就要全家人都逃跑吧。然后坤吉狄潘叔叔叫他们不要问,说这件事你们不知道最好,只管收拾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外间的奶奶就去开门了,坤吉狄潘叔叔甚至还来不及阻止。听声音一共进来了好几个人,问坤吉狄潘上尉在不在。坤吉狄潘叔叔听他们好像并没有恶意,就出去了。然后那几个人就说奉什么大人之命,要带坤吉狄潘叔叔走,还要带他们全家人走。坤吉狄潘叔叔不让,就跟他们争吵起来,然后外面就扭打起来。紧接着,爸爸就慌张地跑进里间,小声说外面的人都有枪,让他们姐弟俩赶快从后窗户先跑出去。
爸爸从后窗伸头一看,马上又缩回来了,说后窗下已经有人守在那里了,跑不掉了。爸爸急中生智,解下房梁上的两只竹篓,拿出里面的东西,然后把小姐弟俩藏在里面,嘱咐他们一定不要吭声,然后把竹篓又吊回原位。
姐弟俩在竹篓里看外面看得很清楚,有四个人拿着枪,逼着奶奶和坤吉狄潘叔叔进了里屋,一看爸爸在这儿,立刻也用枪对准了他。坤吉狄潘叔叔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那几个人说,他们是什么大人派来的,那个大人要见他,上次听电话的事办得不错,那个大人要再赏他钱。坤吉狄潘叔叔大概是觉得不妙,一下冲到后窗跟前,就要往外面河里跳。
其中一个人抓起墙角的斧子扔了过去,一下子劈中坤吉狄潘叔叔的后背,坤吉狄潘叔叔倒在血泊里挣扎着。奶奶大声哭喊起来,爸爸飞扑上去,就要跟他们拼命,那几个人按住他,其中一个掏出刀子,一下把爸爸捅死了。然后又一个人从坤吉狄潘叔叔的身上拔出斧子,又一下把奶奶砍死了。
然后一个人从后窗户喊了一声,把守在后窗下的同伙叫进来,要一块儿处理尸体。坤吉狄潘叔叔突然挣扎着,一下抱住其中一个人的腿,拼死说着:
“你们让汶雅莎打电话陷害大明将军,又让我听电话……现在你们把大明王爷炸死了,害怕了,就来杀我们……你们虽然把我杀了,但我现在说的话佛祖会听见,佛祖会记着惩罚你们的……”
那个人踢了好几脚都没踢开坤吉狄潘叔叔,就拿过斧子,又砍了他好几下,都快把他砍碎了才抽出腿来……
接下来生的,就是四个大明特工亲身经历的了。
……
四个人听得心情很是沉重。自己晚来了一会儿,这一家人就被全数砍死。如果早来一会儿的话,不但可能能救下这一家人,还能保住坤吉狄潘上尉的活口。
小阿诗拉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显然非常坚强,又很聪明。这段血腥的经过被她一点不拉地复述了出来。虽然有好几次都抽泣得几乎喘不过来气,但马上就能擦擦眼泪,继续说下去。
方贵闵抱着小阿诗拉,轻轻拍着她,宽慰道:
“阿诗拉,你是个好样的小姑娘,你弟弟也是好样的……最危险的时候,你们都忍住了没出声。你们这么小,真是不简单……”
小阿济兹在张得禄的怀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清脆的大声说道:
“要让坏人现的话,就不能报仇了!”
稚嫩但很聪明的话,引的四个大人一阵夸奖。张得禄打开手提箱,拿出一块巧克力掰两半,分给阿诗拉和阿济兹。小姐弟坐在竹席子上,吃着这从未尝过的美味,虽然还在流泪,但也不再抽泣了。
方贵闵蹲下,摸着小姐弟的头,温言道:
“你们叔叔说的不错,佛祖不是派我们来了吗?你们看,我们已经把下面那几个坏人杀掉了。但是,最大的那个坏蛋今天没来,就是他派人来杀你们爸爸、叔叔和……我们一起把他揪出来,好不好?”
两个孩子抬头望着他,嘴一撇,眼泪又涌出来了,都使劲儿地点点头。
们好好想想,”方贵闵温言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大人’,就是派那几个坏人来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大人?”
两个孩子相互看了看,都歪着脑袋想着。想了好一会儿,都摇摇头,先后说道:
“想不起来了。”
四个特工面面相觑。方贵闵又让小姐弟别紧张,好好想。但是不管怎样启,两个孩子都没回忆起那个名字。
“那好,想不起来先不想了,”方贵闵微笑着,又问第二个重要的问题,“坤吉狄潘叔叔说,他们让汶雅莎阿姨打电话陷害大明将军,汶雅莎阿姨是谁?”
阿诗拉眨眨眼睛说道:
“汶雅莎阿姨是坤吉狄潘叔叔的女朋友!”
四个特工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杀坤吉狄潘。
按照他们原先的想法,坤吉狄潘不过是被雇佣代替自己的哥哥当一天接线员,后来也没用到他去作证指控向小强,这里面的原因他都不知道,对方没必要杀他灭口。现在清楚了,那个受雇打电话给向小强下套的女子汶雅莎,正是坤吉狄潘的女朋友。汶雅莎知道的可就多了,那坤吉狄潘既然是她恋人,那也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幕后黑手一定会在完事后除掉他。
“汶雅莎阿姨现在在哪儿?”
“在林查班!”
四个人都是一怔,张得禄冲口问道:
“林查班?大明基地?”
两个孩子一齐点点头。
方贵闵也问道:
“她在哪儿干什么?”
阿济兹大声说道:
“当翻译!”
蔡其贵有些纳闷,又问道:
“当翻译在林查班当翻译,又怎么认识你们坤吉狄潘叔叔的?”
阿诗拉说道:
“汶雅莎阿姨和坤吉狄潘叔叔,是曼谷汉语大学的同学!”
……
现在都清楚了。张得禄又打开手提箱,搬出电台,立刻给南京向小强报。先顾不上汇报曼谷生的事,先是请求人民卫队火联系林查班海军基地,让他们查找一名叫做汶雅莎的暹罗年轻女翻译,然后把她严密保护起来。并且附言:十万火急,最好一秒也别耽搁。
然后,才把曼谷生的一切拍了一封长电报,回人民卫队。
南京。
前一份简短的密电已经收到了,向小强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自己的特工既然这样请求,必然很重要,他应该照做。
向小强伸手抓住电话听筒,想联系海军总参谋部。
但是,自己目前这个处境,到处都把自己当作待罪之人了,海总参那边未必愿意跟自己沾边。而且,就算他们可能相信自己的话,这样一番沟通,一级一级传达下去,这件事没有一个小时搞不定。
他手按在电话机上,又想联系统帅部总参谋部,找张照先。
但还是那句话,就算张老头相信自己,光解释这件事就得半小时,何况为什么要保护那个女的,连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这也是没有一个小时搞不定的事。
向小强犹豫着,突然拿起话筒,问道:
是向小强。从这里接通林查班海军基地,最快要多长时间?”
“大人,”接线女兵有些意外,“您是说暹罗的林查班海军基地吗?”
向小强急躁地说道,“多长时间?”
“回大人,几分钟就可以!”
“那好,”向小强命令道,“给我接通,马上。”
……
几分钟后,两千多公里外的林查班海军基地接通了。
“萨瓦滴卡,你好,大明林查班基地总机。”
“给我接基地司令,”向小强命令道,同时扭过头来,问道,“秀秀,林查班基地的司令叫什么?”
秀秀脱口而出:
“郭朝奉中将!”
我接你们郭司令,快一点!”
那边的接线女兵愣了一下,问道:
“请问,您是哪位大人?”
向小强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是帝国人民卫队司令,向小强。”
那边接线女兵吓了一大跳,愣了两秒钟,然后赶紧说道:
“向大人,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一个浑厚的男声说道:
“喂?”
“您是林查班基地郭司令?”
“不错。听说你是人民卫队向司令?”
“正是,”向小强开门见山地说道,“郭司令,我人民卫队现正在参与调查延平王爆炸案,现在有一名重要证人可能在你们基地,请您立刻下令查找此人,并严密保护。万望!拜托!”
郭朝奉沉默了一会儿,向小强等不得,又加了一句:
“郭大人,事关重大,万望您配合!”
郭朝奉沉吟着,说道:
“向大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向大人,姑且叫你向大人……”
“我就是向小强,请不必怀疑。事后你可以叫查这通电话是不是从南京人民卫队司令部打出来的。”
相信你就是向小强,”郭朝奉接着说道,“但是……延平王这件事,怎么会让你参与调查?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向大人你应该是……嗯。”
他没说下去,但谁都能听出来,言下之意就是你向小强嫌疑最大,马上就要被抓进去的人了,怎么还能让你参加调查、并且往海外基地号施令?
向小强愤怒、急躁,一股无名火就要从后背窜上来。但他强行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说道:
“郭司令,其中的关系容我回头再解释。我知道我现在有嫌疑,而你也怕担干系。但现在事情重大、情势紧急,这个证人是唯一的线索,现在暹罗有一帮人正要去杀她,而她就在你的基地里工作。现在杀害延平王的真凶能否抓到,就看你郭大人保不保护她了。”
郭朝奉在那头还在沉默,还在犹豫着。
向小强焦急万分,一不做二不休,端着架子,郑重说道:
“郭司令国人民卫队司令,虽然有一些嫌疑,但还没有被起诉和指控,更没有被停止职权。陛下赋予了本司令接职权帝国武装力量的权力,而现在本司令就要运用这一权力。郭司令,请你立刻下令查找基地内一名叫‘汶雅莎’的暹罗女翻译,并对她实施严密保护。”
郭朝奉明显怒了,冷冷地道:
“向大人,你这是在对本将号施令了?”
向小强更加严厉地说道:
“郭司令,我再说一遍,大明延平王爆炸案的唯一证人就在你的基地,现在有人要杀掉这唯一证人。郭司令,我现在以女皇陛下的名义,要求你查找、并保护这唯一的证人!如果你公然对抗陛下诏命、拒不保护唯一证人、并放任其被灭口、从而导致延平王爆炸案调查失败,其后果是严重的!你要承担什么责任,相信郭司令你也是清楚的!”
郭朝奉那一端没有声音了。向小强明显听得出来,他在急促的呼吸,还在吞咽唾沫。
朝奉终于说话了,“我可以下令查找,但是,你我之间这次通话我要上报南京!找到人之后如何处理,我也要请示南京!”
向小强心中顿时放松了。他松了一口气,说道:
“没问题。不过这件事最好不要让沈阁老知道。你直接向张照先总参谋长报告。你要想跟陛下直接汇报,张元帅应该也可以给你安排。”
郭朝奉顿了顿,问道:
“为什么不能让沈阁老知道?”
向小强舔舔嘴唇,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这案子他也有嫌疑。”
然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从接通到搞定,不到十分钟。
果然这是最快的。
……
秀秀和秋湫埋着头,飞快地翻译着后一份长密电。写好一张马上递给向小强一张。
向小强聚精会神地看,看完一张便催她们两个快点翻译下一张。这样看完之后,他扔下几张电文纸,站起来踱了几步,望着窗外。
他摸着下巴,喃喃地说道:
“怎么闻到那么重的暹罗味儿啊……”
秋湫和秀秀也都望着他。秀秀突然说道:
“大人,电文里出现的,全都是暹罗本地人!不管是好人坏人、扮演什么角色,全都是暹罗人!一个大明人也没有!”
秋湫望着秀秀,又望着向小强,恍然大悟地说道:
不会就是暹罗国内什么人干的?”
她一语既出,向小强和秀秀都望着她。
秋湫讪讪的,以为自己又说傻话了呢,但是向小强打了个响指,说道:
“秋湫说的有道理!我们之前太把重点放在沈阁老身上了!可能都漏了不少东西。这份电文里提到了一点…刚才还想着呢,现在想不起来了……秀秀,我漏掉了什么?”
秀秀蹙眉眼珠一动,说道:
“是不是……姐弟俩口中的那个‘什么大人’?”
向小强一拍巴掌,赞道:
“不愧是秀秀是那个什么大人!现在,我们来查一查,那究竟是个什么大人!先,咱们来搞清楚这个是大明的‘大人’,还是暹罗的‘大人’!”
他指着秋湫和秀秀,指挥道:
“秋湫,你去查一份大明东厂的所有处级以上官员的名单来!……秀秀,你去弄一份暹罗在曼谷的官员名单来!……当然不是所有官员,具体是什么样的官员,你自己体会……就是那种有实权的、军警宪特的、属于暹罗保守势力阵营的、或自己实权不大,但跟那些王公贵戚关系密切的幕僚……总之,就是有动机、有手段搞出这次事件的官员!秀秀,交给你了!”
秀秀面颊略微红润,眸子中放出兴奋的光,微微欠身,答道:
人。”
向小强搓着手,笑道:
“回头咱们就把这些名字到曼谷去,让他们挨个念给哪两个小姐弟听!当然,那位‘大人’可能是取了假名字的,不过取假名字的话,多半就是来自大明的了……如果就是暹罗‘大人’的话,那么那些暹罗杀手就应该是他自己的手下。而手下随口说出上司的名字,一般是不会用假名字的!”
……
第96集 幕后显形
延平王的灵堂上,张照先右臂夹着军帽和元帅节杖,对着延平王灵位和朱佑榕各深深鞠了一个躬,缓步退至门口,又深深鞠了一个躬,这才转身走出去。
朱佑榕依然穿着洁白的孝袍,跪在外公遗像下的蒲团上,思考着张照先刚刚奏明的事情。向小强直接打电话给远在暹罗林查班的海军基地司令,还抬出自己给他的诏书,一定要让郭朝奉司令立刻查找一位什么证人,并保护起来。
她刚才问了张照先怎么看,但张照先怎么都不肯表自己的意见。他只是说,这件事他和陛下一样,都是仅仅知道这么多,而且这件事事关重大,实在不好仅凭着这一通电话就做猜测。
朱佑榕明白,张照先老元帅未必就没有自己的猜测,但他说的对,这件事实在太大了,他纵然再有想法,也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郭朝奉司令已经安排查找那个人了,并且在第一时间就上报了张照先,张照先也在第一时间奏明自己了。
但是,当朱佑榕问到查没查到那个证人、情况如何的时候,却得不到答案。因为还正在查找。
……他们都太急于向自己报告了。
朱佑榕这样想着,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们都太急于撇清了,都太急于想自己表示、他们和向小强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甚至等不到查找的结果出来。
这两天,朱佑榕一直就这么跪在外公的灵前,为外公守孝。除了吃饭睡觉,其余大部分时间就这么静静的跪着。灵堂里总是很安静,朱佑榕可以对着外公慈祥的遗像,回想着自己小时候和外公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想到动情处,就一个人静静地流一会儿眼泪。平时烦着自己的那些事情,现在全都被关在灵堂外面了。朱佑榕只觉得现在外公在保护着自己。这种感觉很舒服,也很温馨。
开始跪的时候腿还很麻,但是时间长了,连麻的感觉也没有了。璁璁有时候也来陪自己跪一会儿,流一会儿眼泪,但她在这儿呆不住,总是一会儿就受不了,到别处去了。
也许是外公的在天之灵的帮助吧,朱佑榕在这儿静静地跪了两天,头脑反而清楚多了。原先很多看不清、想不通的事情,现在感觉都看得清、想得通了。
她扶着地面,试图站起来。但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了,使不上力气,而且钻心的痛。她摸摸额头上渗出的汗,突然感到有人搀住自己的双臂。
她回头一看,是卫子衿。
卫子衿低头轻声叹道:
“陛下,您跪得太久了,对骨头不好。”
朱佑榕让卫子衿扶起来,站了一会儿,让血液恢复运行,然后说道:
“子衿,我们到外面走走。”
……
外面的侍女、侍卫们见到朱佑榕出来,都慌忙站好,低头行礼。卫子衿也穿着一袭长长的白色孝衣,略落后于朱佑榕半步,低头款款前行。
两人缓步行至王府花园内。在水塘边上的小石径上,朱佑榕看到四周没有人,便让卫子衿和自己并肩坐在池边石凳上,开口把刚才张照先奏明的事说了。
然后,朱佑榕望着湖水,说道:
“子衿你看,无论是皇宫、还是王府,我没有一个人能够和他商量这件事。舅舅和璁璁,我不能跟他们去讨论向小强的事……他们现在已经恨死向小强了,我知道我一说,他们就会说我不孝,说我在这种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向小强,还在为向小强说话……他们肯定会这样说我的。但是,子衿你知道,我并不是因为想着向小强只是想,事情是否就像我们看到的一样?还是我们被蒙蔽了双眼?……如果是后,那么,我会非常悔恨的。”
卫子衿静静地坐在朱佑榕的身边,不声不响,也在看着湖水,就像一块石头。
朱佑榕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敢跟别人说,只敢跟你说。因为除了你之外,每个人都有很大的利害……他们都只想着他们自己,想着怎么说对自己有利……而且,他们还守不住秘密。”
她转脸望向卫子衿,像个朋友似的望着她,并且握住她的手,两人手指交叉在一起。
“帮我分析一下吧,子衿,”朱佑榕半眯着眼睛,泪水几乎又要溢出来了,“我因为这件事太痛苦了……向小强说沈阁老也有嫌疑,本来,我是应该高兴些的,因为毕竟有了第二个嫌疑人,总算分去了向小强的一半嫌疑,向小强有可能是冤枉的……无但我却高兴不起来。论是向小强还是沈阁老,他们无论谁说了谎,我都会很难过的……现在林查班基地正在查找向小强说的那个证人,我让他们一有结果就告诉我……我知道,即使对你来说,目前的依据也太少了……”
卫子衿转过脸来,也望着朱佑榕,静静地说道:
“陛下,已经够了。”
“什么?”
“这件事和沈阁老没有关系。”
朱佑榕心一阵紧缩,一滴泪珠滚下来。
她知道卫子衿是目前头脑最清醒的人了。她这么肯定地说沈阁老没关系,那基本上就……
但她仍强迫自己正常地问:
“为什么没关系?”
卫子衿略低下头,轻声说道:
“陛下……暗杀一共生了两次。第一次在曼谷车站,第二次在南京。如果只有第一次暗杀,我是不敢做任何推断的。因为嫌疑可能来自任何一方:北清、曰本、英国、法国、暹罗内部、向大人、沈阁老……但是,又有了第二次暗杀。
“假如这第二次暗杀用的还是子弹,那嫌疑仍然会是来自四面八方。但炸弹是在王子殿下乘坐的防弹车里爆炸的。因此,奴婢觉得,这有自作聪明的味道。因为不管目的是为了陷害、还是真的暗杀,凶手都亲手把怀疑范围大大缩小了……只集中在了两个人身上。”
朱佑榕眯着眼睛,凝视着她,好像也有了一丝预感,摒着呼吸,听她说。
卫子衿继续轻声说道:
“防弹车的安全检查,是向大人负责的。据向大人说,皇家防弹车平时的管理、以及这次使用前的安检,达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尤其是最后的时候,向大人还亲眼看着特工对三辆车进行了最后的检查。如果说是别人事先把炸弹安放进车里,而瞒过向大人的眼睛,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奴婢认为跟沈阁老无关。
“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要么是向大人说谎,炸弹就是向大人事先装进去的。要么就是……是其他的人说谎……是除了向大人之外,其他有机会把炸弹放入……或,带入车里的人……”
说到这儿,卫子衿低下头,不再说了。
朱佑榕仍旧凝视着她,一时间浑身血液运行都加快了。她隐约明白卫子衿是什么意思了。
……
人民卫队司令部,向小强守着电台,转来转去,盯着秋湫和秀秀操作电台。
第一份名单已经过去了,就是东厂的所有处级以上官员名单。现在秀秀正在送第二份暹罗官员的名单,而秋湫正在翻译曼谷那边的回电。
“小强,”秋湫把刚翻译好的电文塞在他手里,说道,“那两个孩子说,不是这种奇怪的名字,他们说,听到的是正常的名字。”
向小强快把电文看了一遍,然后扔到桌上,说道:
“跟我们想的一样,暹罗味儿越来越浓了。那俩孩子说不是这种‘奇怪’的名字常’的名字那就是说不是我们大明的汉语名字,而是他们整天都在听、都在说的暹罗泰语名字。幕后黑手是暹罗人,现在基本肯定了。……秀秀,加油,现在就等孩子们辨认你这份儿暹罗名单了。”
很快,秀秀的这份曼谷官员名单也了过去。三个人都静静地坐着,等待着那边的回音。
过了一会儿,电台的小灯泡亮起来了。秋湫迅抓起纸笔,记下对方的电文信号,然后交给秀秀翻译。
电文很短,一下就翻译过来了。秀秀念道:
“大人,两个孩子非常肯定地说,那些坏人口中的什么大人,就是沙旺苏西大人!”
“沙旺苏西是什么人?”
是秀秀搜集的名单,她对名单上所有人的身份都很清楚了。但她却对这个沙旺苏西没有印象,好像这个名字并不在名单上。
秀秀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便又拿着名单,仔细对找了一遍。沙旺苏西仍然不在名单上。
向小强皱眉道:
“既然不在名单上,那俩孩子是怎么说出来的?”
秀秀脸上略红,紧抿了嘴唇,蹙着眉头,飞快地了一句话过去询问。马上就得到了回答。
“大人,”秀秀松了口气,笑道,“名单上有一个‘昆吉苏西’,孩子们听到了这个名字后,受了提示,就想起来了‘沙旺苏西’这个名字。而且方贵闵电来说,孩子们很肯定,绝对是这个名字。应该不会搞错了。”
“这个沙旺苏西是什么人?怎么没在你的名单上?”
秀秀又有些紧张,咬着唇想了一下,说道:
“大人,我立刻去查。”
秀秀退到一边,拿起自己副官桌上的电话机,一连串地打着电话,调取各种资料……她挽着袖子,一边查,一边不时地用手绢擦额角的汗。今天天气比较热,向小强从后面看到,秀秀背后的浅蓝色衬衣已经被汗水溻湿一块了。
十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大人,”秀秀拿着刚刚记下的笔录,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晕,说道,“沙旺苏西并不是官员,也不时保守势力的幕僚。他是阿南塔王子的启蒙老师,现在是王子的第一幕僚。”
说完,三个人都面面相觑,一瞬间都明白了什么。
是……”过了一会儿,秋湫仍是不可思议地表情,望着两人问道,“就算王子为了除掉你而陷害你,那炸弹是怎么装进车里的呢?小强,你要记得,连东厂都不好把炸弹装进去,王子在大明又没什么势力,怎么能办得到呢?”
“哎呀你这个笨蛋!”向小强一拍桌子,指着秋湫气道,“你这样的,就算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钞票呢!你还不明白炸弹是怎么到车里的吗?”
秀秀对秋湫小声说道:
“王子把炸弹从暹罗带来,一直带在身上,坐进防弹车的时候就带进去了。反正王子是绝不会被搜身的。……下车的时候把炸弹掏出来,放到座位底下,或直接放在座位上……反正车里除了他只有司机,他是爱放哪儿就放哪儿……然后,应该是捏碎化学引信吧……于是,下车之后就爆炸了。这样就造成一种假象,好像有人处心积虑要杀他,要不是他下车早了几十秒,他就被炸死了……那大家自然都怀疑大人了。”
秋湫愣愣地,自己想了片刻,突然怒了,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声骂道:
个混蛋!差点害死我们大人!不行,绝对饶不了他!我不会放过他!”
她说着,眼泪气得流出来了,带着哭腔骂道:
“那个混蛋!后天要是大人真被抓起来了,我就去杀掉他!我要……我要一枪把他给崩了……”
向小强看到秋湫这样动情,很是感动。他知道对于秋湫来说,自己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向小强不禁对自己刚才的语气感到内疚。
他赶紧过去,把秋湫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安慰着,让她消消气:
“好好好……咱们这不是把他揪出来了吗?现在他还不知道被揪出来了……主动权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好了好了,我的大姑娘……消消气……”
秋湫身子气得直颤,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抬头望着他,直接问道:
“小强,你说怎么办吧!”
“妈的,整不死他!”
么整?”
向小强抱着秋湫,眼睛却望着秀秀,问道:
“秀秀,我觉得应该把那个沙旺苏西抓起来!你看怎么样?”
秀秀吓了一跳:
“大人,沙旺苏西是阿南塔王子的老师,又是第一幕僚,相当于暹罗的一大权臣了……就算不是权臣,也毕竟是暹罗官员……我们怎么抓?”
向小强咬着牙,说道:
“这个……我来安排。现在就等着林查班那边的证人了。证词一到手,立马上奏陛下!……妈的,那妮子的性子……那个温吞水……妈的豁出去了,不管陛下支不支持,让曼谷那四个人做好准备,准备绑架沙旺苏西!”
第97集 朱佑榕的行动
第9佑榕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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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也就是向小强打电话的四十分钟后,林查班基地的消息传过来了。但是照例,还是没有报告给向小强,而是通过张照先报告了朱佑榕。
朱佑榕拿着电话筒,咀嚼着着这个调查结果:
……汶雅莎确有其人,是基地后勤部门的暹罗籍雇员,平时主要做一些次要的文书工作、还有在基地和当地人采购的时候当翻译。但是就在今晚七点多的时候,汶雅莎在宿舍里留下一封辞职信,收拾东西走了。信上说要回去完婚,以后就不来了。因为昨天刚刚完薪水,所以她现在辞职也很正常。
“就这样?就这么多?”
朱佑榕皱着眉头,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陛下,这就是郭司令向臣报告的全部内容。”
朱佑榕蹙眉想着,想了一会儿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好吧,”她说道,“有劳张爱卿了。有最新情况及时告知朕。”
“臣遵旨。”
放下电话后,朱佑榕披着睡衣,回到卧室里踱着步子,越想这件事越不对。
……向小强着急上火地要找这个证人,甚至还抬出了自己赐给他的“节制全国武装力量”的权力……而且,要求的并不是调动军队,而只是保护一个证人……
他那么着急,好像晚一步,那个证人就会被杀掉似的……但是,现在那个证人却留下辞职信,走了……
朱佑榕想到这里,觉得很不妙,又快步来到外间,手按在电话机上。
这时候,另一个念头袭上心来:
……你就那么相信向小强?他毕竟还是杀害你外公的嫌疑人,你就这么相信他啦?
朱佑榕按着电话机,手指紧紧抓着象牙柄的听筒,盯着上面景泰蓝掐丝的反光,胸中砰砰跳着。
……但是,子衿说得很对,很有道理……这件事现在不是向小强,就是阿南塔王子……何况,向小强现在要的并不是杀一个人,而是保护一个人……就算不放心他的话,那我来把那个证人保护下来就是……
“何况,”朱佑榕心中有个声音大声说着,“这么多次事情了,我每次都是选择相信他……后悔过吗?失望过吗?有哪一次相信错了吗?……没有!……那么,这次为什么就会呢?”
朱佑榕这样想着,下定决心,一把拿起电话听筒,说道:
“是朕。马上给朕接通暹罗林查班海军基地,找郭朝奉司令。”
……
三分钟后,电话那头的郭朝奉司令激动惶恐地说道:
“陛下…陛下吗?”
“是朕。郭爱卿,你基地后勤部门的那个暹罗女翻译雅莎的,是今天晚上辞职走的吗?”
“哦哦…郭朝奉几乎语无伦次地道,“是啊,陛下…
朱佑榕停了一下,笑道:
“呵呵,郭爱卿,不用那么紧张的。”
郭朝奉稳了稳心神,也笑道:
失态了,让陛下见笑了。臣回陛下,汶雅莎应该就是在今晚七点多的时候走的。”
“七点多,怎么确定?她走的时候有人看到了?”
“回陛下查问过,汶雅莎拿着行李走出基地小门的时候,另一个她的同事还跟她打招呼。汶雅莎身边还陪同着一个男子,说是她未婚夫,来接她的。后来查问到她的那个同事,说当时大概是七点多,七点半到七点四十的样子。”
朱佑榕看了一眼挂钟,现在刚刚九点零七分。那就是说,他们走了最多一个半小时。
她想了想,又问道:
“那个男子…她未婚夫的样子吗?”
郭朝奉有点紧张了,小心地问道:
“陛下……向大人说,她是个证人,还有人想杀她……您是不是怀疑,那个人的身份?”
朱佑榕犹豫了一下,肯定地说道:
“不错,是有些怀疑。”
郭朝奉沉吟着说道:
“陛下,臣接到向大人的委托后,也非常重视,立刻就安排人手查找了……当时,那个在门口见过她未婚夫的另一个女翻译,我们也询问了。她说汶雅莎的未婚夫是王宫卫队的军官,而来接她的那个男子看上去也像个军官,应该没错。而且,他两人看上去很自然,汶雅莎也没有被胁迫的样子……陛下。”
朱佑榕又犹豫了。她抿着嘴唇,望着墙上的挂钟,轻轻握着听筒,想着是否给向小强打个电话?
…想着,在这种时候,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不能受向小强的影响……我要保持独立清醒……向小强要保护这个证人,那我就来替他保护……不过,我要自己做这件事情。
她下定了决心,命令道:
“郭爱卿,立刻派人去找他们,追他们!那个男的很可能是延平王爆炸案的幕后黑手派来的!你要想办法把他们截住!”
郭朝奉呆了呆,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陛下……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您要臣到哪儿去追?”
朱佑榕也是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那些人真是阿南塔王子的人的话,那他们只能回曼谷。于是她直接说道:
“你可以往曼谷方向追。他们多半是回曼谷了。”
“但是陛下……”郭朝奉更加为难地说道,“臣这里到曼谷的公路距离也就一百公里,而他们走了一个小时,如果坐汽车的话,现在已经很难追上了!”
朱佑榕有点火了,撂下了一句比较重的话:
“郭爱卿,你要知道,这种时候,就需要你来替朕想办法了!要不然……”
她想说“要不然朕要你干什么”,但还是咽下去了。
郭朝奉又羞又惭,连声赔罪,领旨办去了。
……
郭朝奉先前接到向小强的委托后,根本没当个多重要的事来办,查一下就行了。但是现在,他可真是打足了气,抖擞了精神,拼了老命了。
他放下电话,二话不说,先拉响了二级战备警报。
洪亮的警报声响彻在林查班基地上空。所有营房的灯全亮了,哨子声此起彼伏,海军6战队士兵们抓起各自的枪,带上钢盔冲出营房,列队站好。住在大型舰艇上的水兵们也都放下手中的扑克、小说、象棋,快奔赴各自的战斗位置。小型舰艇的水兵们也穿好救生衣、戴好钢盔、快冲出营房,登上各自的小型水面巡逻快艇,等候命令。
机场那边,当班的飞行员们也都从军人俱乐部、电影院里跑出来,聚集在宿舍里待命。地勤人员们打开机库的灯,开始检查每一架飞机。
各处的灯都打开了,一片灯火通明。整座基地顿时成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军事城。周围各座了望塔上的探照灯也打开了,雪亮的光柱沿着铁丝网缓缓移动,照到每一处黑暗角落。犬舍里也狂吠起来了,大批军犬被各自的训导员牵出来,开始沿基地外围巡逻。
郭朝奉头脑略微冷静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了。
这时候,麾下的主要高级军官也都站在了自己面前。郭朝奉望着他们,一脸严肃地说道:
“诸位,本将刚刚接到陛下圣旨”
说到这里,众位高级军官都立刻一凛,立正得笔直。
“……陛下电话里口谕本将,延平王爆炸案的唯一重要证人,一个多小时前刚从本基地被劫持走了!可能正在逃往曼谷的路上!现在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截住!”
现在众位军官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既不是和曰本开战,也不是和英法荷开战,而是去追延平王爆炸案的证人。也算是虚惊一场吧。不过陛下居然破天荒地直接打电话到基地来,换谁谁都得这么激动一下子吧。
众位军官立刻铺开地图,简短研究了一下。对方不大可能乘坐牲畜车。因为公路两边全是原始森林,夜间猛兽很多,很危险。从这儿到曼谷大约一百公里公路的样子,而对方可能已经离开一个半小时了。因为这是在夜晚,山间土公路没有灯,起伏不平,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是汽车的话,那很难开,度不会过三十公里。
但是同样,己方用汽车追的话,也不可能开太快。还是很难在到曼谷之前追上。因此决定采取水路截击的方式。一支力量乘车从公路追击,另一支力量乘坐高巡逻艇时55公里的高横跨曼谷湾,在海上抄直线近路,然后在靠近曼谷的地方上岸,在公路上埋伏。而从林查班到曼谷,只有这么一条公路,离海岸很近,两边都是原始森林,没有别的路。这样前后夹击,那就十拿九稳了。
整个基地都处于待命状态了。郭朝奉一声令下,两个海军6战连出动了。一个连乘坐十五辆军卡沿公路往北、朝着曼谷方向追击,另一个连乘坐十艘高巡逻艇越过黑茫茫的曼谷湾,朝着曼谷的方向驰去。
……
沙旺苏西这两三天一直心神不宁,吃不好睡不好的。他跟王子殿下合谋搞的这一出,貌似搞大了。他们原本的目的,只是铲除王子迎娶大明女皇的一个障碍向小强而已,甚至都不一定要他死,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搞一个爆炸,让向小强结结实实地背上这个黑锅、毁了他就是了。
但现在不小心把大明的延平王给炸死了,事情闹大了。他们都知道大明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如果黑锅能让向小强背上的话,那就能达到最佳效果:至他于死地。但是,如果他还能脱身的话,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所以,沙旺苏西安排下了毁灭线索的行动。能直接把爆炸案和暹罗这边联系在一起的,就是那对小情人:坤吉狄潘和汶雅莎。让他们消失,大明那边即使想到,也不好查了。
行动就在今晚,曼谷和林查班那边同时进行。坤吉狄潘和汶雅莎将被同时诱骗出来,然后秘密逮捕,让他们就此“人间蒸”。但是,让沙旺苏西大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生了。坤吉狄潘那边的人迟迟不见回来,他再派人去看,竟然是全军覆没!坤吉狄潘一家死了,但是自己派去的人也全都死了。每个人都死相极惨。而且,坤吉狄潘哥哥的两个孩子不见了。
沙旺苏西真是感到毛骨悚然了。他感到自己似乎被某种力量盯上了。更要命的是,他还不敢通知远在南京的王子殿下。因为暹罗这近乎原始的密码水平,大明的情报机构要想破译的话,那跟玩儿似的。现在,王子殿下还以为事情都向着预计的方向在展呢。
好在坤吉狄潘那边不管怎么样,正主儿是死了。现在就看林查班那边干得怎么样了。要是去捉汶雅莎的人再被人家盯上了,那就麻烦了。现在沙旺苏西一面命人追查坤吉狄潘那两个侄子侄女的下落,一边心神不安地等待着林查班那边儿的回报。
……
夜里十点半,大明林查班海军基地的十艘巡逻快艇,在曼谷湾的海面上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疾驰,已经在曼谷东南十五公里处靠岸。船上一个连的海军6战队员涉水上岸,步行强行军,疾穿过两公里宽的海边原始森林,来到了林间公路上。然后,他们迅散开,架好轻机枪,布置好拦截措施,埋伏在公路两边,等待着经过的车辆。
这种暹罗的林间公路,再加上又是夜间,平时根本就没有车辆和行人经过。可以说,一旦出现一辆,那就能基本肯定,就是要找的车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远处隐约传来动机的声音。很快,远处的密林中出现了一点亮光,晃动着,不断地扩大、靠近。
两边的海军6战队员们已经严阵以待了。
远处的灯光渐渐近了,转过一个弯来,出现了两盏清晰的车灯,雪亮的光柱在林间土路上晃动着。看得出来,这是一辆军队里用的小型长官车,好像还是大明款式的。暹罗军队里少量的车辆,基本都是来自大明。
海军6战队一名军官站到路中间,打开手电筒,对着汽车缓慢挥动着,示意对方停车。
但是对方的汽车仿佛受了惊吓,不但没停,反而加大油门,快撞过来。
6战队军官立刻跳到路边,同时喊了一声:
“放!”
“轰!!!”
强光巨响闪过,一棵大树被拦腰炸断,带着巨大的树冠“稀里哗啦”地倒在公路上,把不宽的公路堵了个结结实实。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这辆小汽车几乎撞在了树冠上。紧接着车门推开,一个人跳下来,猫着腰就跑。
但是没跑两步就被旁边跳出来的两条大汉擒住,撂倒在地,反剪双臂,戴上手铐。
另外几名士兵冲到汽车旁,用手电筒往里一照,里面一名年轻女子吓得惊魂未定,用手挡着强光。
其中一名军官点点头:
“不错,就是汶雅莎。”
第98集 绑架沙旺苏西
汶雅莎和那个暹罗男子被带回林查班基地,并立刻被隔离开。/快的小说搜索网//
汶雅莎被安排在一间单间宿舍里,并且按照向小强的要求,进行了严密保护。门口站着四名荷枪实弹的海军6战队士兵,房间里还有一名女军官全天候陪护。那个暹罗男子被关在禁闭室里,也是严密看押。
郭司令命令对他们连夜进行了审讯。但是结果很令人失望。汶雅莎看来对自己的处境完全不了解,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杀掉灭口。只是说那个暹罗男子就是她的未婚夫,就是来接她的。而那个暹罗男子那边,则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她的未婚夫,名叫坤吉狄潘。
这样搞法,林查班基地也很没办法,他们甚至都不能证明两人不是未婚夫妻。郭朝奉想单干一把、自己取得重大突破的想法破产了。
于是,郭朝奉不得已,很不情愿地联系了南京向小强。
他现在可不敢在像先前那样端架子了,而是很小心地、尽量友善地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
向小强听到不光找到了汶雅莎,还抓到了她的“未婚夫”,大喜不已,对郭司令连声道谢,弄得郭朝奉自己倒挺不好意思的。
“好好好,郭司令,”向小强笑得合不拢嘴,在电话里拜托道,“现在你那里把他们看好就行了,不用再审了,我这边已经掌握了不少情况了,回头拿到他俩跟前一亮,他们什么都得说出来……哈哈谢郭司令了!”
“好的向大人,您放心吧,呵呵,这两个人在我这里保证没问题!”
向小强很不适应,有点搞不懂这个郭司令怎么突然那么好说话了。\……也许是想明白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朱佑榕那个丫头已经开始悄悄帮他办事了。
放下电话,向小强看看挂钟,已经夜里一点了。他打了个哈欠,但头脑还很兴奋,现在上床估计也睡不着。他先让秀秀去睡了,秋湫留在身边协助自己。然后按照安排,后半夜自己和秋湫去睡觉,肚子疼起来负责,秀秀也会起来协助他。
明天就是十一号了,大陪审团听证会就开始了。这个听证会短也就是两天,最长也不会过一周,然后就要投票决定,是否对自己提起刑事诉讼。也就是说,决定自己是否“进去”。
向小强现在心情比较好了。因为自己派赴暹罗的四名特工不负众望,很快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已经直逼幕后黑手了。\虽然坤吉狄潘死了,但自己手上有那两个孩子,他们可是亲眼目睹那些人杀他们全家、并好几次说到“沙旺苏西大人”的。
当然,不仅有那两个孩子,现在还有汶雅莎,那个打电话给自己下套的暹罗女子。这可是直接证人,她知道的东西可就多多了。当然,现在她还不知道人家要杀他灭口,也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已经让杀了,所以才那么配合地证明那个家伙就是她男朋友。很可能那个家伙去军事基地接她的时候,就告诉她:你打电话陷害大明将军的事败露了,再不跑就要被抓起来了,我现在就是来带你逃跑的……
不过没关系,明天把她男朋友的尸体照片往她面前一放,再让她男友的侄子侄女告诉她生了什么,她就会不顾一切地配合自己这边了。快的小说搜索网/
……
向小强想到这里,又抓起电话打给林查班郭朝奉,请求他现在再派一辆车、几个人去一趟曼谷,把那两个孩子先接回林查班军事基地。那两个孩子是最关键的证人,没了他们,汶雅莎都不会轻易配合。要是把现场的血腥照片给她看,她没准会认为她男友是死在大明特工手里都说不定。
对方肯定已经知道坤吉狄潘家的这两个孩子跑了,肯定在连夜的搜查,而曼谷的大小旅馆酒店,肯定是搜查的重点目标。\自己的四个特工有大明军官身份,即使被搜到了自保也没问题,但那两个孩子一旦被搜到,那就完了。在对方一心想灭口的情况下,不要说军官身份,就是外交官身份都保不住那两个孩子。
郭朝奉一口答应,立刻就派了一辆军卡载着一个班的6战队员,连夜前往曼谷了。
当夜,6战队员和带着孩子的四名特工在约定地点见了面,特工们把小阿诗拉和小阿济兹抱上了军卡,交给了6战队员们。
至此,他们的心算是全放下了。两个孩子、两个重要的证人,现在是绝对安全了。就算是幕后黑手就在旁边看着,也不要紧了。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袭击大明的军车的。
四名特工感到一身轻松,可以回旅馆踏实睡觉了。养好精神,待到明天,还要干一票大的。
……
第二天,
今天上午九点钟,在帝国法院内要召开大陪审团听证会陪审员要听取调查团的叙述,还要阅览他们列举的证据。在听证会结束的时候陪审员将会投票,以决定是否对向小强提起刑事诉讼。\
和法庭陪审团不一样,大陪审团的作用并不是决定罪名是否成立,而是决定是否进入刑事诉讼程序。因此在这个环节,大陪审团只会听取检方的陈述,而不会听取辩方的陈述。如果决定进入刑事程序,那时候辩方才会出场,形成控辩双方对抗的局面。
而且和法庭陪审团不同,法庭陪审团认定罪名成立的话,要求非常严苛,需要全体陪审员一致同意有罪。有一个陪审员认为无罪,那都要宣判为无罪。但是大陪审团只要简单多数通过就行。也就是23人中的12人投票赞成,那么就会进入刑事诉讼程序。
所以说,向小强现在虽然掌握了一些证据,但处境仍是很悬。得要大陪审团认定对他提起诉讼、把他关起来、也就是进入了刑事程序后,他才可以通过辩护律师把这些证据一一呈具法庭。向小强现在是既想把手里的证据拿出来、要暹罗王子好看,又不想让自己被关起来。
……
向小强虽然睡得很晚,但还是七点多就起来了。一个人在官邸餐厅里围着餐巾吃早餐,味如嚼蜡,想着即将召开的听证会,心神不宁。
一双手臂从后面挽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一个芬芳的气息凑在他的耳边,温柔地说道:
“小强……别想啦……今天只是开始听证,又不会出结果……”
向小强抓住秋湫的两只手,轻轻抚摸着,叹道:
“秋湫啊……如果这次运气不好,我真进去了,那么……外面就要靠你和秀秀撑着了……你们要辅助辽阳公主和子腾,好好利用好已经掌握的证据、线索,继续往里挖,把暹罗那个王子给揪出来……那时候,我就能出来了……”
秋湫鼻子一酸,心中很难受,但还是装着若无其事地,围着他脖子撒娇道:
“小强……看你说的,你怎么可能进去啊!现在是我们主动,害怕的该是那个破王子了……”
向小强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才舒服了些,也笑道:
“是啊,那个鸟王子,大概还在做美梦呢。/快的小说搜索网//\他一定想不到,我们都快摸到他**后边去了。”
……
秀秀因为值的是后半夜的班,所以现在还在睡觉。向小强和秋湫吃完早饭,从小门来到了司令部。
现在人民卫队司令部办公室,几乎已经成了“延平王爆炸案调查指挥部”了。\
十四格格已经来了。她正在司令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里,低着头鼓捣着什么。看到向小强,她只是抬头一声,然后低头继续全神贯注地弄。
向小强和秋湫都很好奇,过去一看,会议桌上铺着几张曼谷的大比例地图,十四格格正在纸上画着、算着什么。
“公主殿下,”秋湫很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十四格格抬头望了一眼秋湫,笑眯眯地说道:
“秋湫啊……你猜猜啊。”
秋湫笑嘻嘻地仔细看了,然后摇摇头笑道:
“我猜不出来。公主告诉我吧。”
十四格格瞥了一眼旁边一头雾水的向小强,嘴角带着戏虐的笑,小声对秋湫说道:
“我呀……在策划绑架沙旺苏西大人。”
向小强颇为惊喜地道:
“有办法了吗?怎么弄?”
看着她这么得意的样子,八成是已经策划妥当了。向小强昨天就把策划绑架沙旺苏西的重任交给了十四格格。他知道,十四格格策划绑架绝对是把好手。\当时十四格格策划绑架秋湫她们十二个人的“经典之作”,至今让向小强崇拜不已。
向小强马上就让秋湫帮着十四格格把那堆东西抱到自己办公室里,关上门研究起来。
绑架沙旺苏西,难就难在只能依靠曼谷的那四个特工,别的力量再也指望不上。大明在暹罗虽然有两个海军基地,但暹罗怎么说都是个独立的国家,你就算有驻军,也比暹罗强大百倍,也不能就这么去绑架人家国内的大臣。这就好比美国虽然在古巴关塔纳摩有军事基地,也比古巴强大百倍,但也不能去绑架卡斯特罗一样。
最重要的,向小强知道就算是自己提出请求,无论是郭朝奉还是朱佑榕,都绝对不会支持的。这件事,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的干,然后给大家一个“惊喜”。
四名特工,就想绑架一个警卫森严的实权人物,那确实是太难了。而且准备的时间很短,最多几个小时。所以向小强才把这么有挑战性的任务交给了十四格格。
……
上午九点,南京的大陪审团听证会开始了。曼谷的众位大人们,也从大王宫里出来,乘着各自的骏马、大象、汽车……返回各自的府邸了。早朝,这还是从大明传过来的优良传统。\
原来的暹罗早朝是老国王主持的,但现在老国王身体不好,老是卧床修养,所以一般就由阿南塔王子殿下主持。但是现在王子去大明了,所以早朝就由王子的老师——沙旺苏西大人主持。
现在散了早朝,沙旺苏西乘着自己的大象,在卫兵的前呼后拥下,威风凛凛地返回自己的府邸。王子不在,他显然已经是暹罗最有权势的人了。
湄南河东岸的这条街,是曼谷比较上档次的一条街。曼谷一般的街道都是土路,少数的高级街道则是青石板路。因为大王宫就坐落在湄南河的这一段,紧挨着河边,所以这一段青石路相当于南京的御道街了。路相当宽,路边伫立着一根根路灯柱子。这是曼谷为数不多的有路灯的街道之一。两边做买卖的也比较少,比较肃静,没有那种车水马龙、牛车驴车混杂的情形。
上午九点钟,曼谷的气温已经很热了。方贵闵、张得禄、蔡其贵一副暹罗本地人打扮,蹲在路边吃米粉。他们手里捧着大碗酸酸的、辣辣的暹罗米粉,吃得唏哩呼噜的,一边不时瞟着远处,沙旺苏西应该来的方向。
突然,蔡其贵把手里的米粉放下了,嘴里嚼着,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
另外两个人也都望过去,也都紧张起来。
远处的青石板路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晃一晃地靠近。——那是一头大象。
这是一头漂亮的大象,长长的象牙往前挑着,圆圆的大脑壳上盖着华丽的刺绣制品。在它高高的背上,安着一顶华丽的包厢。那包厢是坐人的,但在大象庞大的身躯上,显得就像小火柴盒一般。
沙旺苏西大人就坐在里面。
三个特工都没见过大象,蔡其贵显得很兴奋,小声说:
象!大象!”
大象又近了些,看得到大象的前面有一队卫兵。方贵闵简单数了一下,有十个人。片刻后,大象又近了些,能看得到大象的后面也有一队卫兵,也是十个人。
这二十个卫兵都扛着上刺刀的步枪,昂挺胸地走着,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止任何企图对沙旺苏西大人不利的人靠近。
而这边只有四个人,除去接应的只有三个人,武器只有手枪。要是硬拼的话,根本就不是对手。可以说连刺杀都难上加难,更不用说绑架了。
但是三个人除了有些紧张之外,都显得胸有成竹。\他们蹲着,津津有味地吃着米粉,眼睛却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大象卫队。
……
沙旺苏西高高地坐在大象背上,隐藏在包厢里面,但他并不是那么高枕无忧的。昨晚去绑架坤吉狄潘的人全军覆没,去绑架汶雅莎的人也是一夜都没有消息。他现在已经毛骨悚然了。他知道就在曼谷,就有一股力量,时时刻刻都在觊觎着自己。现在他每时每刻都夹着十二分的小心。
沙旺苏西隔着帘子,居高临下瞟着四周。
…面有个米粉摊子。几个人在吃米粉…面的路面上怎么那么湿?好象是青石板上被人洒了好多水一样。
但这也太大惊小怪了。那是水,又不是地雷……
他咕哝一声,又望向别的方向,盯着米粉摊子旁边那三个吃米粉的人。
咦?前方积水中是什么在反光?好像很细,好象是……金属线?
……
方贵闵盯着这支大象卫队。
前面的十个卫兵走上了积水路面……大象走上了积水路面……后面的十个卫兵也走上了积水路面……
“好!!”
他跳起来一挥手,张得禄从板凳下面摸出一个电气开关,一掰按钮,积水路面上的大象、还有二十个卫兵身上都出现了蓝色的电光,像蚯蚓似的在他们身上蜿蜒爬动着,伴随着“滋滋”地声音……
顿时,大象身上的毛、士兵的头都站立了起来,二十个卫兵翻着白眼、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浑身都在抖动,好像在羊角风。
体型硕大的大象没有人那么大的反应,但也被电得受不了了。就在它扬起鼻子大吼一声、准备飙的时候,张得禄关上了电钮,方贵闵一挥手,三个特工各抽出一把手枪,奔至大象旁边,二话不说,同时对着大象的眼睛部位猛扣扳机。这个庞然大物还没来得及怒吼,二十一颗九毫米手枪子弹就从它头骨的眼窗位置,直接射-进脑部。
大象连晃都没打,直接一头栽倒在地。背上的包厢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一些老百姓吓得目瞪口呆。但更让他们惊呆的还在后面。
这三个“暴徒”飞快地换上了子弹匣,然后把枪插在腰里,七手八脚从地上的包厢里拖出一个人来。那个人和卫兵们一样,也是头直竖、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惨白的脸上一块块的熏黑。而且,显然已经大小便失禁了,屎尿从宽大的裤腿中不断地淋漓下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暹罗王国最有权势的、王子殿下的老师,沙旺苏西大人。
三个特工也不管躺在地上吐白沫的二十个卫兵,只管拖着半死不活的沙旺苏西往不远处的湄南河狂奔。几分钟后,就跑到了河边。
王小安已经架着一条小船等在这里了。四个人把沙旺苏西弄上船,然后三两下就划过了不宽的湄南河,又把他弄上了岸……
这时候的曼谷,城区都在湄南河以东。湄南河以西就很荒凉了。不用几公里就是森林。
河的西岸,已经找好了两匹马和两头骡子拴在这里。他们迅解下骡马,各自骑上一匹,张得禄又把已经半瘫了的沙旺苏西横放在马上,载着他,跟着另外三人往不远处的森林中狂奔……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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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集 超级大审讯
四个人乘着骡马,托着绑架到的沙旺苏西,在林间拼命向西行。//快的小说搜索网//这里就是曼谷的近郊,森林间的村庄很多。而且,每个村子周围都有大片的水田。几个人赶着骡马,尽力绕开一个又一个的村庄,也不在田间露面,而是隐蔽在树林中前进。
这一带人烟较多,纵然增加了暴露的危险,但森林也因此不那么茂密,反而有利于他们快穿行。就这样,几个人赶着骡马,从上午九点多一直奔逃到中午快十二点。
热带丛林的中午湿热难耐,现在无论是人还是骡马,都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称得上是人困马乏了。方贵闵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
在这几个小时中,沙旺苏西已经慢悠悠的恢复过来了,但又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口中塞上破布,只能趴在马背上干瞪眼,满脸惨白地不住流虚寒。两个人把他抬到了地上。
丛林中很阴暗,少数阳光斑点透过层层树冠,投在脚下的红土地上。周围各种稀奇古怪的鸟叫声远远近近、此起彼伏,还有一些类似猿类的悠长叫声从远处传来。\
沙旺苏西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脑袋歪在地上。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顶着眼前土地上一条硕大的千足虫慢慢朝自己爬来,嗓子里开始疯般地嚎叫,但嘴巴被堵的结结实实,只能出有限的闷声。那条千足虫足有半尺长,很悠闲地爬上了他的脸,蜿蜒着身子探索了一番,现没什么好吃的,又顺着原路爬下了他的脸。
沙旺苏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满脸惨白,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地流下来,闭上眼睛,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怕什么呀,那玩意儿又没毒的。”
王小安站在一旁,笑嘻嘻地望着他,用泰语嘲弄着说道。他家是福建山区的,从小没少见这些东西。只不过自己家乡的虫子没有这里的大,倒是真的。
沙旺苏西死死盯着他,喘着粗气,眼神快要杀人了。
方贵闵仿佛听到了什么,一声,大家都静下来。远处好像隐约有水声传过来。方贵闵对王小安使了个眼色:
“去看看!”
王小安抓着手枪,猫着腰跑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说道:
“前方有条河,挺大的,足有一百多米宽!”
百多米宽?”方贵闵掏出地图,在上面找着,“那应该是湄空河了。\”
果然,在地图上找到了湄空河,就在湄南河以西二十多公里处。这是暹罗境内南北走向的两条大河之一。
们去河边看看!”
四个人又把沙旺苏西放在马上,牵着骡马走了一会儿,一条宽大的河横在眼前。/快的小说搜索网//一百多米外的对岸郁郁葱葱,全是树冠。水量显然很大,河面呈灰绿色,似乎深不可测。岸边繁茂的树冠远远地伸到河面上,最下面的枝叶几乎就要碰到水面了。
河边周围有不少断裂的石柱、石塔,还有几尊残损的石佛,上面覆满了青苔和藤蔓,好象是一处古代的遗址。
们就在这儿吃午饭吧。我和家里联系一下,让他们接应我们。”
方贵闵从手提箱里拿出电台,开始给南京报,报告向小强,他们已经成功绑架了沙旺苏西,现在请求接应。\其他三人从骡马身上的布口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食物,就坐在地上的石柱、石碑上开始吃饭。
张得禄又把沙旺苏西从马上搬下来,并不给他松绑,也不给他饭吃,只是拽掉他嘴里的破布,拿了一个竹筒给他灌了一气的水。
沙旺苏西贪婪地大口喝着水,大滴的汗珠顺着头流下来,苍白的脸上很快涨得通红,重新充满了血色。
“好了好了……***好了!”
张得禄一把拽开竹筒,盖上塞子放到一边。沙旺苏西喘了口气,忍着怒火问道: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但他很快就看到了方贵闵戴着耳机,在电报。沙旺苏西一下就明白了。他闭上眼睛,也不说话了,只是喘着粗气,脑子里盘算着对策。
很快,向小强的指令传回来了。
“大人让我们沿着湄空河向南走,”方贵闵用汉语说道,“到达入海口的位置,然后在那里等着,他会联系林查班派船来接应。\大人让我们暂时不要提沙旺苏西的名字,就对接应的人说,我们捉到的是一名参与爆炸案的暹罗嫌犯。”
方贵闵顿了一下,看着沙旺苏西,继续用汉语说道:
“大人还说,最好在上船之前,就把他的口供弄出来。这仅仅是以防万一,证实我们的推测有没有错。因为这家伙有可能会上法庭,所以大人吩咐,我们弄口供的时候,要做到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
“还不能见伤?”张得禄皱眉道,“那有好办法吗?”
方贵闵看了一眼河面,自信地点点头道:
“有。”
……
广阔的河面上,回荡着沙旺苏西杀猪般地绝望嚎叫。
这是一棵大树的树冠,繁茂的枝干伸到了河面上。沙旺苏西被双臂反绑、头朝下倒吊在一根粗树枝上,头顶距离水面只有不到两米。
下方的水面上,两条大鳄鱼在水中打着转,眼馋地盯着头顶上的“猎物”,过几分钟就从水面跳起来,长长的大嘴巴在空中空咬一下,然后又落回水里,溅起大片水花。//快的小说搜索网//\
这种马来鳄有三四米长,嘴巴没有尼罗鳄那么宽,但却很长,好像尖嘴钳一样,颗颗尖牙呲在外面,显得恐怖非常。这两条鳄鱼大概有日子没吃到东西了,现在看着吊在头顶的大肥肉,大概快要馋死了。鳄鱼可以从水面跳跃起来,但跳不了太高,也就是一米多。而方贵闵把高度把握得恰到好处,这两条鳄鱼一时半会儿吃不到,但是每次满是獠牙的大嘴巴咬上的时候,几乎就贴着沙旺苏西的头顶,都要咬到头了。
很快,6续又有两条鳄鱼现了这里的“悬赏”,大受诱惑,也游过来加入了“挑战”的行列。于是,鳄鱼跳起来“喀嚓”的次数增加了一倍。
沙旺苏西嚎叫得更加惨无人声了,几乎带着哭腔。
树上,方贵闵、王小安、蔡其贵仨人抓着树枝,稳稳地坐着,气定神闲地看着下方的好戏。岸上,张得禄拿着枪盯着鳄鱼,防止鳄鱼上岸伤害骡马。\
方贵闵抽着烟,往下弹弹烟灰,慢条斯理地说道:
“沙大人,道理呢,都跟你讲出来了,反正我们无所谓,有的是耐心,你要是愿意这么陪着鳄鱼玩儿,那也由得你。不过先跟你说啊,眼下这四条鳄鱼都还不算大的吧,只有跳得也不算高。要是过一会儿再来这么一两条大个儿的,一跳能跳起两米多高的,那沙大人啊,呵呵……”
王小安也笑道:
“是啊沙大人,你就这么慢慢陪鳄鱼玩儿吧,我们在这里看,最多被蚊子多咬两口,没啥。不过你要是被咬一口的话,哈哈哈……”
蔡其贵接过来笑道:
“嗯嗯,反正我们有的是耐心,在这里看一下午也行。到了天黑,我们就走人,回曼谷睡觉,把你挂在这儿……第二天我们再来看你,咱再接着这么玩儿……呵呵,要是第二天你还在的话……”
沙旺苏西嚎叫着大吼道:
们……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啊——!!!”
方贵闵摇摇头,无所谓地道:
“我们也不知道要你说什么。\你看着办。反正你觉得什么该说就说什么。”
王小安望着下面,兴奋地笑道,“想想最近做过什么亏心事没有。”
沙旺苏西哀嚎着,嗓子都快喊哑了:
“我不知道啊————!!!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啊————!!!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阿南塔王子殿下的恩师,我是暹罗最尊贵的……”
方贵闵跟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另两人心领神会。于是坐在树枝上的三个人同时使劲儿往下压,本来就不太粗的树枝开始往下一荡一荡,好像翘翘板一样,沙旺苏西的脑袋也离水面一下一下地贴近。下面四条鳄鱼大喜过望,更加努力地往上跳,有两次直接就咬住了沙旺苏西的头,只是因为鳄鱼只有尖牙,而且不那么密集,才没有咬着他的头挂在那里。
们这群天杀的……畜生啊——!!!”
沙旺苏西几乎昏厥过去了,热乎乎的尿液顺着小腹就流了下来,流过全身,一直流到他自己的脸上。\
嘴巴、鼻孔和眼睛里都进了尿液,不过沙旺苏西处于极度惊恐之中,也觉不着臊臭了,只是眼睛被辣的疼痛难忍,张嘴大喊,嘴里又咸咸的……
“咔!”
“嚓!”
“噗通!”
下面的鳄鱼此起彼伏地跳着,大嘴巴在耳边“咔嚓咔嚓”地咬着,都能闻得见鳄鱼嘴里的腥臭了。
头又是一紧,头皮一下剧痛,一条鳄鱼咬住了他的头。这次咬得比较结实,而这条鳄鱼也比较执着,一动也不动,就这么水淋淋地挂着,大有不把沙旺苏西拽下来绝不松口的意思。
沙旺苏西彻底崩溃了,大声哭嚎着:
命啊————!把鳄鱼弄下去!!!啊——!!!”
方贵闵仍是慢条斯理地说道:
“没办法啊沙大人,鳄鱼又不听我们的啊。\”
沙旺苏西的头被鳄鱼一根根地拉出头皮,鲜血渗出来,滴到鳄鱼嘴里。这更刺激了鳄鱼的捕食欲,咬得更加紧了。
沙旺苏西放声大哭道: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几位……几位上国大人,我真的干了坏事啊!我和王子殿下合谋陷害贵国向大人,还不小心炸死了延平王啊…什么都说了,饶过我吧!把鳄鱼弄下去吧!!!”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很高兴。这家伙终于把该说的说出来了。
下面的沙旺苏西还在哀嚎,一声比一声绝望。方贵闵笑道:
“沙大人,都跟你说了,鳄鱼又不听我们的,是它咬住你的,又不是我们咬的,我们有什么办法啊?你忍一会儿吧,待会儿鳄鱼掉下去了,我们再把你弄上来。”
们这群畜生啊————!!!”
……
五分钟后,沙旺苏西被弄到了岸上,仍是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放在马背上。\但他可以说是奄奄一息了,哆嗦着直哼哼,嘴里含糊地不知说着什么,浑身是尿,瘫在地上像摊烂泥一样。
一行人向南,朝着湄空河入海口走去。
两个小时后,下午一点半左右,到达了湄空河入海口。他们现已经有一条鱼雷艇等在那里了,艇上挂着大明海军军旗。
他们站在岸边大声呼喊,鱼雷艇也看见了他们,动起来,朝他们靠过去。
艇上水兵跳下水,涉水帮他们把沙旺苏西弄上艇,然后又把他们一一拉上来。王小安最后上艇之前,把四匹骡马的缰绳一解,大喊道:
“去吧,你们自由了!”
然后也转身爬上艇,快艇动,很快就拖着长长的白浪,驶出宽阔的河口,把郁郁葱葱的丛林抛在身后,驶向大海。
鱼雷艇上,艇长好奇地看着脚下这个捆成一团的老家伙,问他们道:
“我说兄弟,这是什么人啊?”
方贵闵接过水兵递给他的水壶,灌了一气儿水,然后抹嘴说道:
“这家伙,好不容易捉到的!炸死延平王的案子,他也参与了。跟你们说,这小子坏透了,可得看好。”
“啊?!”
艇长顺腿就是一脚,把沙旺苏西踢得直翻白眼,但是嘴里被堵的结结实实,也叫不出来。
……
一小时后,鱼雷艇穿过了曼谷湾,在林查班海军基地靠岸。码头上立刻就有一辆带帆布蒙的军卡等在那里。几个人跳上岸来,搬着沙旺苏西往卡车里一扔,然后爬上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这辆车也是向小强协调郭司令安排的。为的是尽可能的不张扬。因为尽管你有理,但绑架别国大员,毕竟还是个拿不上桌面的事情。
现在林查班海军基地真的就像后世的关塔纳摩海军基地一样,成了大明在海外关押、审讯的嫌疑犯地方了。在禁闭室里,那个去诱骗汶雅莎的、一直自称是“坤吉狄潘”的暹罗男子又受到了新的审问。
只不过这次审问他的是一个新面孔,就是方贵闵。
“你们大明又怎么样?”他嘴巴很硬,站起来,昂着头说道,“这是暹罗,我们的地方,你们凭什么就把我抓来审问?……我说过了,我叫坤吉狄潘,我是去接我未婚妻的……”
方贵闵点了一支烟,悠闲地吸了一口,扬扬下巴说道:
“你回头看那是谁。”
这个暹罗男子一愣,然后回头望去,顿时瞠目结舌。
沙旺苏西被两个特工押着站在门口,衣衫褴褛,满脸惨白,一双眼睛红肿阴郁地看着他。
“好了,走!”
王小安和蔡其贵一推沙旺苏西,把他押走了。
这个暹罗男子目瞪口呆地转回脸来,两腿一软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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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集 满载而归
这个暹罗男子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大明的军事基地里见到沙旺苏西,而且看沙旺苏西大人的样子,还是被抓进来的。\沙旺苏西大人能被大明抓起来,他是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一下子就崩溃了。
“好好想想,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大,”方贵闵抽着烟,轻轻喷着青烟,淡淡地说道,“反正我们大明帝国的延平王被炸死了。那是我们女皇陛下的外公,女皇陛下从小最亲的人,你掂量掂量什么分量。你用*知道我们大明不能善罢甘休。别说抓你们沙旺苏西大人,真要到了份儿上,就是你们国王,那也是说抓就抓。”
这家伙听他提到延平王爆炸案,打了个冷战,恐惧地抬起头来,看了方贵闵一眼。要在之前,方贵闵跟他说“你们国王也是说抓就抓”,他肯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刚刚看到沙旺苏西大人已经被抓进来了,现在方贵闵说什么他都信了。
方贵闵说道:
“我知道你只是个小人物。既是小人物,那我们就是说抓就能抓,说杀就能杀,说放就能放。你要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或一嘴谎话,那我们只好把什么事情都算在你身上。汽车上的就是你放的,延平王就是你炸死的。你要是愿意替那些大人物扛罪名,那无所谓,我们就成全你。”
这个暹罗男子彻底崩溃了,抱住脑袋拼命摇着头,最后哀求道:
“我说……我什么都说……我不是汶雅莎的未婚夫,我也不是坤吉狄潘……不过,我没干什么事啊!你们延平王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啊!”
他一下子什么都说出来了。他叫巴迪通,是沙旺苏西府上的卫兵队长。昨天下午,他和另外几个心腹被沙旺苏西召集起来,接到了一项任务,分头去把坤吉狄潘和他未婚妻汶雅莎抓回来。当然,最好是用骗的,让他们乖乖地跟着回来。实在不行就用抓的,再不行,直接杀掉。
因为汶雅莎在林查班,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巴迪通下午先出去林查班,两小时之后,曼谷这边另外几人再去抓坤吉狄潘。这样能两边同时绑架,不容易出差错。
方贵闵问道:
“汶雅莎为什么就会跟你走?”
巴迪通说,因为自己到坤吉狄潘家去喝过酒,汶雅莎认识自己,容易相信自己。和坤吉狄潘不同,汶雅莎在大明的军事基地里,所以只能把她骗出来,不能出一点差错,要不然她躲在基地里不出来,那就全完了
“你怎么跟汶雅莎说的?”
说你打电话骗大明将军的事,现在基地里怀疑你了,你再不逃跑就要被抓起来了……我跟她说,沙旺苏西大人给你们准备了一笔钱,安排你们小两口到西贡去,你们就在印度支那安家吧……”
果不其然,一切都和己方分析的一样。方贵闵心中很满意,又问到最关键的问题:
“那好,你知道沙旺苏西叫你们去绑架,是为了什么吗?”
巴迪通怔了一下,犹豫着。他虽然不太懂法律,但他好歹也是军官,他本能地预感到,这里“知道知道”,性质有很大的差别。大明是律的国家,自己怎么回答,怎么判,这里面学问大了。
方贵闵看出了他的顾虑,微笑道:
“这个你不用害怕,我们大明法律有‘证人豁免条例’,就是‘污点证人’,你只要在法上放手指证,我们能保你基本没事。……你看,你并没有做什么嘛。”
巴迪通表情顿时放松了,脸上慢慢恢复血色。他跟方贵闵要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长长喷了出来,然后靠在椅子背上,如获大赦地说道:
“多谢,多谢……只要你们饶过我,我什么都说……我当然知道沙旺苏西在干什么。他给我们王子弄了,结果把你们的延平王给炸死了……他害怕了,就要赶紧把那两个知情人给除掉……”
方贵闵又跟了一句,确认道:
“他跟你们明说了吗?你听见了吗?”
巴迪通说道:
“没有明说,不过话里的意思谁都能听明白。我们也都知道南京的事情就是他和王子殿下搞的。他让我去骗汶雅莎的时候,还教给我,让我对汶雅莎说‘你打电话陷害大明将军的事情暴露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方贵闵点点头,很满意。要搞的都搞到了。他从角落的王小安那里接过笔录,让巴迪通签字、按手印。
……
就在同时,基地女军官宿舍区的一栋楼里,走廊最里面的一间单人宿舍内,汶雅莎正捧着照片,扑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照片上,是坤吉狄潘血肉模糊的尸体。脸上五官清晰,一眼就看出来是他。
旁边阿诗拉和阿济兹两个小孩子,也跟她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这两个小孩子已经把爸爸、奶奶、还有坤吉狄潘叔叔是如何被那几个坏人杀害、几个大明特工如何从天而降杀掉坏人、他们又是如何被卡车救回林查班的,都跟汶雅莎阿姨说了。
张得禄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看着这一幕,也禁不住心中替他们难过。他站起来,示意旁边陪护的那个女军官和他一起出去,留下单独的空间,给这个可怜的姑娘和两个孩子尽情泄悲痛。
到了晚饭前,汶雅莎主动要求当证人,控诉沙旺苏西和王子。她还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
雇佣她冒充司打电话给向小强的人,汶雅莎认出来了,就是照片上的一个人,就是在坤吉狄潘家被四个特工干掉的人之一。张得禄又把照片拿给巴迪通看,巴迪通也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沙旺苏西家的卫兵军官之一。
好了,至此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向小强的清白、并且证明爆炸的策划就是沙旺苏西了。方贵闵在基地里打电话给向小强,请示下一步怎么办。
向小强在电话里跟他充分沟通过后,都认为在暹罗,他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也基本上真相大白了。虽然现在条条证据都指向暹罗王子,也都知道就是他亲自带上车的,但毕竟还没有一条直接证据证明这一点。除非沙旺苏西自己指证王子。
但沙旺苏西很明显是活不了了,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想让他配合是很难的。虽然在丛林里以“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的手段让他说出了真相,不过那仅仅是佐证一下推测而已,到了法上他肯定会翻供。让他大广众之下上法,事先就不能对他刑讯逼供。但是不逼供,他肯定就不会说。
因此,向小强让他们先回来,把沙旺苏西也装在飞机里带回来。现在向小强就可以跟朱佑榕去摊牌了。剩下的事情,就看朱佑榕的决断了。
……
要带沙旺苏西回大明了,就不能让他看上去那么狼狈,显得被虐待得不行一样。王小安和蔡其贵押着他到禁闭楼的盥洗室洗澡。
沙旺苏西此时就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也不洗澡,满身臭哄哄的屎尿,只是闭着眼睛站在那里,说什么都不理。
两人火了,三下两下把他扒光,然后拿根管子接在水龙头上,像洗车一样把他浇了个够。然后拿了一身干净衣服扔给他。
沙旺苏西仍然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王小安和蔡其贵对视一眼,气乐了。王小安笑道:
“好啊,你不穿是吧?你以为你不穿衣服,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所谓,不穿就不穿吧。你不穿衣服,我们就这样押你出去。到时候还要穿过整座基地,还要经过女兵宿舍区……对了,基地里还有不少暹罗当地雇员的……反正我们无所谓。怎么样啊,沙大人?”
沙旺苏西睁开眼睛瞪着他,眼中快要喷出火来,喉咙一滚一滚的,脸上憋得通红,终于一声,捡起衣服,慢慢穿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一辆蒙布军卡从基地开到了机场。四个特工押着沙旺苏西、巴迪通下来,后面是汶雅莎和两个孩子。
一架转动着螺旋桨轰鸣的容克52已经等在跑道上了。一行人爬上飞机。
然后,飞机慢慢的滑行、升空、飞向大明。
……
这两天曼谷生的事请,南京的阿南塔王子还一点也不知道。暹罗没有过硬的密码技术,所以他们根本不敢用电报说这件事,更不敢打电话。实际上,对于王子和沙旺苏西的计划来说,重点都在前期,在暹罗境内的一系列安排。从王子一旦到了南京、把放在车上并让它炸响的那一刻起,这个陷害计划等于已经圆满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大明帮他们完成了。那就是除掉向小强。
阿南塔王子这几天每天都去延平王府吊唁一番,借机和朱佑榕接近,“抚慰”她痛苦的心灵。
王子原本预备着汽车一爆炸、向小强背上黑锅之后,就快地向朱佑榕动猛烈攻势、一举俘获芳心,然后趁热打铁、举行订婚仪式的。但没想到把人家的外公炸死了。这下好了,一方面向小强万劫不复、再难翻身,另一方面延平王大丧,短时间内是不要想订婚的事了。
“不过没关系,”他很有耐心地对自己说道,“唯一的威胁去掉了。朱佑榕早晚是我的。大明帝国也早晚是我儿子的。……有了大明的倾国支持,马上就能大踏步地着手暹罗改革了。童年时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就在王子躺在饭店房间里做美梦的时候,一架从林查班飞来的飞机,降落在了仙林机场上。
第101集 重逢
阿南塔王子轻轻靠近朱佑榕的时候,欣喜地现她没有像以往那样躲避退缩,而是垂下目光,低着宛如天鹅般高雅的头颈,面颊微微泛红,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显得很紧张。……当然,在王子看来,这是由于害羞、幸福等等情绪综合而产生的兴奋。
他的脸现在离朱佑榕的脸只有一尺的距离,他已经能闻到朱佑榕呼吸出的芬芳气息。一股冲动在王子心里窜起来,几乎就有马上把她抱在怀中吻下去的冲动。
但是他不敢。
阿南塔王子知道这不是平常的女孩子,而是大明女皇,一个几百年来都被他们暹罗王国所仰视的国家的君主……而且,现在还处在痛失亲人的悲伤期。他知道在这时候趁虚而入可以,展开温情攻势可以,展现一个宽厚的肩膀、让她感到安全感,这都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更进一步的情-欲挑逗、比如接吻,或者牵手,那就会适得其反。
所以,王子硬生生地按耐住了心中的冲动,仍是保持在“温情关切”的限度内。
朱佑榕低着头,闭着眼睛,心中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没干出放肆的事来。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该不该打他一个耳光。刚才她都惊慌失措了,低着头,努力掩盖着心中的厌恶,还有恐惧。
原先她因为爱着向小强,所以对暹罗王子只是心里比较排斥,还谈不上厌恶,更谈不上恐惧。但现在不一样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杀死外公的凶手。
朱佑榕抬起头来,看着水榭下面成群的金丝鲤鱼,又扶着美人靠眺望了一下四周。\延平王府虽然没有昌平侯府那么精致,但面积要大多了。刚才自己在水榭里趴着栏杆看鱼,阿南塔王子不请自来,就这么自己就进来了。她顿时紧张了起来,更可气的是,璁璁立刻“很有眼色”地带着水榭里的两名宫女退出去了。现在只要是自己视线能看到的地方,就看不到一个人。
璁璁……她原本还很排斥阿南塔王子的,但现在她认定向小强是凶手,也开始努力地给王子制造方便了。
阿南塔王子抓起盘子里的鱼食,扬手撒出去。顿时,水中几十头大红锦鲤拼命聚在一堆,抢着鱼食。水面上仿佛掀起了一层红浪。
他拍拍手,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温柔地感叹道:
“…学,伟大的、感人的文字,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扣动我的心灵,让我情不自禁……也许我对您说过,相对于法国文学,我更喜欢英国文学……它不那么花哨,不那么华丽,但是却更内敛,更加……怎么说呢,就像个温文尔雅、出身高贵、教养良好的女孩子……她学识广博、气度高贵,而且总是那么高雅、谦逊地低着头……她不经常地说话,但是一旦说一言半句,就是最优雅的谈吐……”
他偷看着正在“高雅、谦逊地低着头”的朱佑榕,又瞥了一眼远处躲在柳枝绿浪中、探头探脑的郑玉璁,又情不自禁加了一句:
“……而不像法国文学,虽然也是门第高贵,但却像个沙龙里的小交际花一般……透着巴洛克的粗鄙,和洛可可的矫揉造作……”
朱佑榕仍低着头,但快受不了了。她又四下瞥了几眼,仍没见到一个宫女往这个方向走来。她很想就这样拂袖而去,但又担心会被他看出端倪来。
王子下榻在南京最高档的酒店——雅逸轩,而今天早上,朱佑榕已经密令东厂进驻雅逸轩了。现在王子下榻的这件饭店里,特别是王子使团包下的那一层,他们接触到的饭店人员已经全是东厂特工了。
东厂还对王子使团进行了“信息屏蔽”措施。外面已经对曼谷的“电击绑架案”报道的如火如荼了,但是凡是有相关新闻的报纸,一律不准进入酒店。使团成员出去,东厂也以安全为由,全程陪同保护。所以到现在,他们还完全不知道生在曼谷的事情。
现在朱佑榕拼命压制住对他的憎恨和恐惧,竭力想要稳住他,尽力给向小强那边留出调查的时间。\
终于,她看到对岸出现了卫子衿的身影。卫子衿抬头看到水榭里朱佑榕和王子单独在一起,挺吃惊的,立刻快步往这边走。
朱佑榕又看到,在一丛美人蕉后面,郑玉璁跳出来了,挡在卫子衿前面,笑嘻嘻地说着什么,双手摇着。但是卫子衿很恭敬地低着头,轻轻地说着什么,很坚决地样子。郑玉璁拦了一会儿拦不住,表姐的人她也不敢蛮横,很不情愿地让卫子衿过去了。
卫子衿低头款款小碎步,沿着小石径一直走到水榭外。
她也不进去,在外面轻轻鞠躬道:
“王子殿下,王府前厅,有位经理先生想求见您。他说已经得到了殿下您的恩准,有幸前来和殿下面洽。\”
朱佑榕浑身都一阵轻松,同时也很奇怪,王子才来大明没几天,怎么会认识什么经理?大概是在南京要有一番挥霍吧。
王子看了一眼卫子衿,略感气恼。不过他想起来,自己的确联系过这个经理,也允许他今天来拜访自己来着。大概是他到饭店没找到,又找到这里来了吧。
王子微笑着跟朱佑榕道了歉,出了水榭,往前厅去。卫子衿则留了下来,进入水榭,面见朱佑榕。
朱佑榕见到她,先问道:
“子衿,他要见的人是谁?”
卫子衿说道:
“陛下放心,他约见的是卡地公司的南京经理,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哦,原来是那个珠宝商……他约见珠宝商干什么?买珠宝?
卫子衿又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陛下,向大人想求见您……”
“哦……”
朱佑榕转脸望着湖面。\阿南塔王子刚在眼前转了半天,现在听到向小强的名字,朱佑榕顿时感到一种踏实、温馨的感觉。
“林查班基地的飞机刚刚降落,押来一个人……向大人说那是参与爆炸案的重要案犯……他请求您给他一个见面的机会,让他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您……”
曼谷的“电击绑架案”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了,今天上午南京已经有几家报纸报道这件事了,并且都不约而同地跟南京的“延平王爆炸案”做了各种联想。\朱佑榕现在已经大致猜出,向小强抓来的是什么人了。
朱佑榕感到一阵震惊。没想到曼谷的沙旺苏西被绑架,真的是向小强搞的。这胆子也太大了。如果他不能证明沙旺苏西就是主谋,那这件事情是相当严重的。
现在可以见见他,”朱佑榕同时开始脸红心跳地说着,盯着水里的鱼群,很是心慌意乱,“但是一定要秘密的见……现在他还是嫌疑人,外面的传说又那么多…不能让王子觉,要不然麻烦了。”
卫子衿看着她的表情,又说道:
“陛下,向大人已经想到了……向大人说,如果您愿意见他的话,他会安排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
朱佑榕揪着胸前的孝服布料,轻轻点着头:
去!……无论哪里,我都会去!”
……
十分钟后,一辆送货的小型卡车开出了延平王府的后门。时围在这里的大群记者也没有在意这每日进出的货车,依旧盯着延平王府的门,找机会拍那些高档小轿车的车牌号。
朱佑榕坐在货车的后车厢内,望着这狭小简陋的帆布蒙车厢,坐在破箱子上,手臂抓着头顶的铁皮,身子跟着颠簸着,心脏紧张的嘭嘭直跳。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处在这样粗鄙简陋的环境中。
不仅是简陋,更重要的是,只身一人,没有一个警卫,没有一个随从,就这么被一辆破卡车拉到天知道什么地方去。
作为一个天子,作为一个大帝国的女皇,这是多么大的危险啊!
但是,朱佑榕就心甘情愿让自己置身于这个危险中了。\只有一个原因——这是向小强安排的。是向小强希望她以这种方式去见他的。
……
卡车在南京城里转了一圈后,一直往南开,开进了秦淮区,剪子巷。一座低调的深宅大院大铁门打开,卡车不动声色地开了进去。
卡车沿着石板路一直往后开。不论开到哪里,都是一个人也没有,仿佛开进了一座空宅。最后,卡车在一座漂亮的日式大建筑前停了下来。
庭院里一个卫兵或侍女也没有。只有一个窈窕的身影,穿着一袭洁白的汉服,腰间系着孝带,谦恭地站在卡车旁边。
卡车停下半天也没有反应,没有人出来。
朱佑榕紧张地坐在后车厢里,一声也不敢。她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周围都有什么人,自己会不会被外人看到。
“陛下?”车下传进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恭敬地说道,“陛下,恭请陛下下车。”
朱佑榕犹豫了一下,还没吭声。那个声音又恭敬地说道:
“辽阳恭迎陛下圣驾。”
朱佑榕心中一宽,知道这是在哪儿了。她伸手挑开帆布蒙,探出头去。
车下的十四格格赶忙上前,三两下帮她打开后车厢的挡板,然后小心扶着朱佑榕跳下车来。
朱佑榕下车后马上整整衣裙,向十四格格伸出手去,很淑女地微笑道:
“有劳辽阳了。”
十四格格看着朱佑榕明明是紧张地满脸通红,却仍努力保持着女皇做派,心中很是好笑。她也微笑着握手,然后不想朱佑榕又主动来了个礼节性的拥抱。
十四格格受不了了,尽力恭敬地几句寒暄后,引着朱佑榕往里走去。
朱佑榕脸红心跳,心里想着向小强,仍尽力仪态万方地跟在她后面,同时不住地打量着十四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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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集 女皇的初吻
十四格格把朱佑榕带了进去。穿过了前庭,又曲曲折折地来到了**。在一座挑檐的木质建筑前,一个穿着白色汉服的十几岁小姑娘恭敬地站在那里。看见十四格格和朱佑榕过来,很恭敬地双手扶膝,深深地鞠躬,用近乎标准的汉语柔声说道:
“奴婢参见陛下。”
十四格格回头笑道:
“陛下,这是辽阳的贴身侍女,小林五月。从我在日本的时候,她就跟在身边,一直忠心耿耿,非常可靠。今天陛下驾临,辽阳已经安排府上所有仆役卫兵回避了,只有她一人知道陛下驾临,请陛下放心。”
朱佑榕打量着小五,她心中很是惊讶:这个小姑娘怎么和我长得那么像?
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略微狐疑地瞥了一眼十四格格,然后微笑着跟小五打了个招呼,点了点头。
十四格格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惊讶,一时也是有点尴尬。\但她心中马上就升起了一股难以言状的快-感:
——你这个不可一世的朱佑榕,你一定没想到吧,你的这个“影子”,一直都在给我当侍女啊!
小五本来听说这是大明女皇,都很紧张的,现在见朱佑榕这么平易近人,心中放松了些,也抬起眼来,好奇地近距离打量这个传说中的大明女皇。
十四格格在后面狠狠瞪了她一眼,小五赶紧一缩头,又恢复了规规矩矩地。她跪坐在廊前,拉开了木格栅推拉门,低头轻声说道:
“陛下,请。”
朱佑榕看看里面一间间的日式小隔间,似乎深不可测。她心中有点慌乱,不自主地瞟了十四格格一眼,心中窜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辽阳公主,她以前可是满清的……今天不会是想……不会今天请我来的,压根就不是向小强吧?
…会的……
十四格格看着她极力掩饰矛盾心理这副样子,心中的快感更强了。\她巴不得看着朱佑榕吓得哭鼻子才好呢。
但是,朱佑榕没让十四格格得意太久。她很勇敢地弯腰除去鞋子,然后昂挺胸、姿态高贵地走了进去。
……
沿着木地板走廊走了一会儿,转了几个弯,最后她们在最里面的一间隔间外停住。
小五轻轻跪坐下去,无声地拉开了推拉门。
朱佑榕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一个人。心中的直觉告诉她,那是向小强。
榻榻米上,向小强背对着门口,军装笔挺、危襟正坐,面前摆着矮茶桌,上面香茗飘着袅袅的清香。
小强……小强……
朱佑榕怔怔地立在门口,望着里面的背影,无声地喃喃说道。
她的脚尖悄悄从长裙下探出,踏在了榻榻米上,但是心中突然一阵恐惧,又收回脚尖。\
……这个人,是向小强吗?
朱佑榕立刻回头看,但是十四格格和小五已经不见了。远处昏暗地木廊上,看到她们并排出去的背影。
我……真的很害怕啊……
她闭上眼睛,轻轻吞咽了口唾沫,心中喊着向小强的名字,轻轻提着长裙,探脚走进了榻榻米房间。
……为什么他……不回头?
朱佑榕屏住呼吸,心中狂跳着,带着深深的恐惧和希望,径直走到了这个男子的身旁,心中喊着向小强的名字,鼓起勇气,并排着跪坐了下去。
……
这个男子一下伸手,抓住了朱佑榕的手,非常有力。
朱佑榕刚要惊叫,但一瞬间看到了他转过来的面孔,惊叫到了嘴边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幸福声音:
“小强!”
向小强也是激动的脸色惨白,又捉住了朱佑榕的另一只手,合在一起,像珍宝似的紧紧握着。\
一股强大的暖流传遍朱佑榕全身。朱佑榕身体不由自主摇晃着,闭着眼睛,泪水无声地不断流出来。
向小强颤声道:
“陛下…我能抱你吗?”
朱佑榕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嘴唇也颤抖着,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她闭着眼睛,流着泪,点点头。
向小强再不要第二句话,伸出有力的手臂,把朱佑榕紧紧地拥在怀中。
朱佑榕缩在他怀中,全身颤抖着,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紧闭着眼睛,哭得像个孩子。很快,她也不再抽泣了,索性开始放声大哭,哭得之猛烈,都出乎向小强的预料。她把刚才的恐惧、紧张、期待、还有这么多天以来的痛苦、精神煎熬、对向小强的恨和思念、对外公离开的悲恸、以及对向小强长期压抑的炽热的爱,都一次性释放了出来。
向小强紧紧搂着她,再也不愿放开。他鼻子也酸酸的,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他轻轻拍着朱佑榕的后背,手脚笨拙地抚慰着这个全大明最高贵的女孩子、这个他一辈子都没资格抱在怀里的女孩子。
他惊异地感到,这个女孩的身子比平时看的要瘦一些,几乎和抱着秀秀的感觉一样。不知是一直就这样,还是这几天瘦下来的?一想到朱佑榕这几天经历的痛苦,向小强不由得一阵心痛。此刻,这个瘦小较弱的身体缩在自己的怀中,不住地打着颤,就好象一只在外面受尽虐待、浑身伤痕终于找到家的小猫一样。
……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佑榕哭够了,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抽着鼻子挣了两下,轻轻撤出向小强的怀抱,紧紧抓着自己的领口,跪坐在他的对面,柔弱地垂着头,满脸泪水、面红耳赤。\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盯着榻榻米,羞惭难耐地说道:
“小强…还在服丧期……”
向小强这才想起来,刚才抱着朱佑榕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一丝一毫的香水味和化妆品味,完全是洁净的、透着一点淡淡香皂味的清香。
但他知道不能失去这个机会。他打定主意,今天至少要吻她一下。
向小强鼓起勇气,双手略微颤抖着,捧起朱佑榕的脸。
“我知道……”向小强温柔低沉地说道,“我知道……”
朱佑榕顺从地没有再挣扎,她只是闭着眼睛,让向小强这么捧着。因为她从向小强的动作中,感到的不是情-欲冲动,而是一种珍爱。但她心中也紧张万分,不知道向小强要是突然强行吻下来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是像个平常女孩一样努力反抗?还是拿出女皇身份来喝止?
这时候,向小强又用温柔低沉的嗓音说道:
知道你在服丧期……但是,我很想吻你…愿意让我吻你吗?”
朱佑榕紧闭双目,没有回答。但是能看到,她原本绯红的脸庞慢慢的更红了。
“我……”
她有点惊慌失措地说道。
“我保证,就吻你一下,”向小强缓缓靠近她的脸,说道,“仅仅是吻你一下,不会有别的……你同意吗?快说你同意……”
向小强此刻也紧张死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向大明帝国的女皇陛下公然索吻,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这一稳吻上了,那他们的亲密关系就奠定了。按照朱佑榕的性格,那是宁死都不会再嫁给别人了。
反之如果朱佑榕拒绝了,那两人的关系就会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今后是做夫妻,还是继续做朋友,那都不好说。\
佑榕轻启红唇,闭着眼睛颤声说道,“我同意…吻吧……”
向小强没等第二句话,抱住她的脑袋,深深的吻了上去。
……天哪,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争取到了这一天……
两人的吻深深地纠缠在一起。向小强温柔而猛烈地探索着,朱佑榕激动而笨拙地回应着。他们紧密地拥抱着对方,都感到了对方疯狂的心跳。
强烈的冲动,让向小强好几次都要把朱佑榕压倒在榻榻米上。但是这个大明女皇的脑子似乎有根保险丝,受吻的时候几乎要融化的样子,但是一旦感到向小强想进一步,她就会表现出坚决的反抗动作。
向小强试了几次都没能把她成功压倒,也知道不能再有非分之想了。今天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难得了。\这个女孩子毕竟是一国之君,脑子里还是有根弦的。一旦让她失去对自己的安全感,那就不好了。
长长的深吻持续了好几分钟。向小强似乎是想在这个吻上尽量弥补遗憾。他施展解数,就在这个长长的吻里,带着朱佑榕共赴巫山,几渡沧海。
……
隔着几道推拉门的前厅上,小五鬼鬼祟祟地往里面的方向凑,脸上既好奇又羞涩,很想听到一些声音。
十四格格也靠在旁边,双臂抱胸,靠着柱子站着,冷冷地瞥着她,显得很是阴郁。
用日语冷冷地说道,“……我说,你干什么呢?”
小五义看到十四格格这个样子,马上缩着脑袋,很规矩地站好。
十四格格烦躁地走过去,揽着小五的肩头,说道:
我到外面抽根烟。\”
小五一愣,吓了一跳:
“抽烟?……公主殿下,从日本回来,你就不抽烟的啦!现在怎么又……”
“怎么这么罗嗦!”十四格格揽着小五,只是往外走着,“你去给我找一根来。”
小五喃喃地道:
“可是……到哪里找啊……”
“笨蛋!”十四格格骂道,“到外边跟卫兵要一支!”
……
雅逸轩的最顶一层,已经被王子使团包下了。现在在顶层最豪华套间的客厅内,王子正在会见那个卡地亚珠宝的南京副经理。他本来约见的是总经理的,但这个副经理说,总经理今天病得很重,只好委托她来跟王子殿下沟通,希望殿下不要觉得被冒犯。
王子第一眼看到这个经理,就被她迷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副经理居然是个美丽的尤物。
……女人做总经理,这也是大明才有的事情吧……他想着。
江美庐坐在王子面前的沙上,笑容可掬地把手提公文箱放在膝裙上,然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摞印刷品交给王子,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很优雅地微笑道:
“殿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殿下想浏览我们的戒指款式,是准备为…女皇陛下挑选订婚戒指吧?”
阿南塔王子这会儿才算把目光从江美庐的身体上收起来,又恢复了潇洒自如地风范,注视着她的眼睛笑道:
“江小姐,你很聪明啊!不错,我是这个意思。……现在陛下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我应该在这个时候给她一点抚慰…呵,我上次拜托贵公司选用我们暹罗的宝石原料,并且这次带几块原料过来挑选的……带来了没有?”
江美庐马上从皮箱中拿出一只扁扁的黑鲛皮盒子,打开后反着呈到王子手中。盒子里躺着几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宝石原料。
“王子殿下,这些都是产自暹罗的。呵呵,暹罗盛产宝石,尤其是红宝石、蓝宝石和绿宝石,就像缅甸盛产翡翠一样。王子殿下用暹罗的珍贵特产向陛下表达爱意,真是非常的……”
王子正在低着头,一边满意地点着头,一边捏着宝石观赏,忽然一个随从从外面慌张地进来,连门都没敲。他看到江美庐,有些意外,然后直接趴到王子的耳边,说了什么。
阿南塔王子的脸色大变。
同时,江美庐的手慢慢地往手提箱的底部摸去。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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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集 王子出逃
王子听到这个随员的低声报告,脸色大变,眉头皱成一团。坐在他对面的江美庐顿时也紧张起来,右手满满的往手提箱底部摸去。那是她的手枪。
王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听着密报,一面狠狠地盯着脚下的木地板,也不看江美庐,只是手狠狠抓着明式沙的扶手,抓得指尖惨白,几乎要把坚硬的黄花梨木掐出痕迹来。
过了一会儿,他靠在沙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脸问随员道:
“这么说,我们一共亏了多少钱?”
随员一愣,他也懂汉语,但不明白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是怎么回事。他是王子的一个心腹幕僚,名叫帕猜。
阿南塔王子很恼怒地站起来,踱着步子,继续用汉语狠狠地骂道:
“那群经纪都是白拿钱吃干饭的,西班牙这段时间局势不稳,我让他们一直都盯着的。我们手里的西班牙共和政府债券足有上百万美元的,现在跌了至少也有吧?”
帕猜仍然是茫然地望着他,不明白王子殿下这时候说出一大段汉语,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又不敢问。
王子看看他,一拍脑袋,用泰语说道:
“你看,我都忘了,还一直在说汉语……你先到书房去,我马上过来,我们细说。”
然后他转向江美庐,很抱歉地用汉语笑道:
“江小姐,见笑了,海外投资出了一点小麻烦……失陪一会儿,江小姐先喝茶。”
然后跟着帕猜往书房走去。江美庐这时候才虚惊一场,慢慢地把手从箱子里拿出来了。
不过……从西班牙大选知道现在,西班牙局势是一天比一天乱,难道现在又出什么大事了吗?
……
王子和帕猜来到书房,把门关上。然后王子说道:
“把你说的给我看看。\”
帕猜二话没说,把一叠报纸放在桌上,摊开,指着说道:
“殿下,这一摞报纸是我刚买进来的……这一摞报纸,是饭店送进来的……你看这一份,再看这一份……”
先铺开的是两份《南洋要闻》,一模一样,日期也是同一天的。两份的头版放在一起,乍一看也没什么差别。但是帕猜分别指了一下:
“您看这里,您再看这里。”
左边一份头版头条赫然是:
《曼谷电击绑架案——暹罗权力人物被劫持!》
王子盯着这则标题,瞪圆了眼睛,快浏览了一遍。他全身陷入了冰冷,手抓着报纸下端,几乎要把报纸捏碎了。
“殿下……殿下……”帕猜小心地喊着王子,引起他的注意后,又悄声说道,“问题还不在这儿……您再看这里……”
他又指着另外一份《南洋要闻》,也是在头版头条、同一位置上,却是印着另一条新闻:
《暹罗百年紫檀树种植园今日开伐,四百年来紫檀木价格将次回落!》
王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把两份报纸反复比对了一遍,现除了头版头条之外,其他的新闻都一样。\
“殿下,”帕猜小声说道,“这一份登紫檀开伐的,是饭店送上来的……这一份登曼谷绑架案的,是我在外面买的。”
王子双手颤抖着,又翻开了另一份报纸。这是一份《金陵商报》,副版头条赫然也是曼谷的绑架案。但是他拿过来饭店送到房间里的同一份报纸,副版头条却是另一则新闻。
接着,他又看了好几份,现在帕猜外面买的报纸上,曼谷绑架案已经成了热门新闻。而饭店送进来的报纸上,同一份报纸、同样的位置,一定印着另一则无关的新闻。
也就是说,自己这两天看饭店里的报纸,就完全不知道曼谷的这码事!自己和外界的信息联系,完全被“屏蔽”了!
王子咬着嘴唇,脸上惨白,大滴的汗珠滚下来。\他喃喃地说:
“他们……他们为了稳住我,专门给我印了个单独的版本……完了,完了……他们全知道了……沙旺苏西老师被绑架,就是他们干的……”
帕猜又靠近王子,小声道:
“殿下,怪不得这几天我们出门,他们都派人跟着,说要保护我们,怕再被人刺杀……那根本不是保护我们,而是把我们罩在玻璃罩子里面,跟外界隔绝信息!殿下,可能连饭店里面那些服务员,也都是东厂的人了!”
王子抬起头,喃喃地说道:
“怪不得啊……怪不得这两天,觉得那些服务员有点怪怪的……我还以为大明的饭店就是这个样子呢……啊!”
他回头望着客厅的方向,眯着眼睛小声说道:
“那个卡地亚女经理,没准也是他们派来的!我说呢,怎么总经理没来,来了个副经理……还说总经理生病了……这病的也太巧了吧?”
帕猜也眯着眼睛问道:
“殿下,他们派人来顶替卡地亚的经理,是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王子恨恨地说,“就是怕我跟一个人长时间沟通,无意间把外面的事情泄漏给我!要是事先给卡地亚的总经理交代过,他们又怕他害怕,露了马脚!这才派了个女特工来!这个女的,想必也是懂一点珠宝的,他们认为能糊弄过我……”
……
一阵安静,两人都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恐惧。他们感到自己就像在猎人枪口下的猎物一样,自己浑然不觉,但猎人随时都可以扣下扳机,要了自己的命。
帕猜也是吓得脸如白纸。在南京的王子使团中,只有他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他可以说比王子更害怕。因为王子好歹是一国的储君,又是代表暹罗王国出使大明的脑,身份举足轻重,大明这边就算怀疑他,一时间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的。\但是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大明“有关部门”完全可以再来一次绑架,就像绑架沙旺苏西那样,然后对自己严刑拷问。
帕猜踌躇着,怀着一丝希望说道:
“殿下,他们可能只是怀疑我们,没有证据的……有证据他们就动手抓人了。”
王子压着嗓音怒道:
“只是怀疑?只是怀疑,用得着到曼谷去绑架沙旺苏西吗?用得着专门为我印报纸吗?告诉你,他们已经肯定了!……现在没有抓人,唯一的原因就是没有确凿证据,这点算你说对了!……可能他们正在拷问沙旺苏西老师,而沙旺苏西老师还没说…能都说了,只是因为那是拷问来的口供,可能大明的法律规定那不能作为定罪的在证据罢了……他们还在搜集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完了……完了……”帕猜头上的汗不断流下来,脚下几乎就要站不住了。\忽然他抬起头来,说道,“殿下,咱们赶快跑吧!趁他们还没收网,还跑得掉!”
“往哪儿跑?”
帕猜脱口而出:
“先去暹罗大使馆里避一避!他们不能冲进去抓人的……”
“妈的,废物!”王子抬手就给他脑袋一巴掌,怒道,“用用脑子!就算他们不能进去抓人,那咱们躲在里面有前途吗?跑得掉吗?我告诉你,他们不会进去抓人,他们只会跟曼谷联系,逼曼谷出面!父王不敢因为这个得罪大明的!这次我干的真过分了,父王知道,如果不照着大明说的做,暹罗就是东印度第二!还有我弟弟,那小子早盯着我这个储君位子很久了!只要我一完,下任国王就是他的了!
“父王卧病在床,不管什么事了,朝里的军政大臣都会投到我弟弟门下去!然后我弟弟会命令南京的暹罗使馆把我们交出去!……哼哼,我告诉你,我都能想到朱佑榕那个丫头会干些什么!她多半会假惺惺地把我交还给暹罗,让暹罗自行处置我,多半还会说希望暹罗王室留我一条命,让我在某座寺院中终身悔过就行了……哼哼,我了解那个丫头!装的心肠软软的,这样大明在全世界面前还像个君子一样,手上也不染血……
“但是我弟弟,那个小子心胸窄得很,只要他继位,他不可能容忍我活着的!过不了两年,他就会宣布我在寺院里‘抑郁而终’!而天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哼哼,至于你嘛,帕猜,你就没那么麻烦了,可能在大明就掉脑袋了!”
帕猜吓得面如土色,好半天才颤声道:
我们想办法,跑到……跑到……对了,跑到大清去!殿下,只要我们能跑到大清,大清绝对不会把我们交给大明的!他们还会把我们奉为上宾,还会给你大笔的钱,让您在北京继续当王子,就像大明对待辽阳公主一样!殿下,怎么样?”
王子舔舔嘴唇,想了片刻,摇头道:
不要那样!……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不错,只要我们到了大清,大清绝对会把我们当成一面宣传大旗:看看,连大明的藩属国王子都不堪大明迫害,逃亡到我们大清来了!……就好象大明利用那个辽阳公主一样!
“哼哼,大清何止会继续承认我是暹罗王子?他们一定直接就承认我是合法的暹罗国王了!就像大明承认尚贵是合法的琉球王一样……其实人家琉球王室还在日本呢!……但是,那有什么意思?一辈子在北清那块‘神奇土地’上当个闲散贵族,就这样终老一生、无所作为?不!”
王子看着已经听呆了的帕猜,露出了狂热的冷笑,嘴角裂开,显出了雪白的尖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情还大有转机!主动权还在我这边呢!现在应该……应该让他们认为我在设法跑到满清去,而实际上我们要弄一条船,不动声色潜回暹罗去……回到曼谷,趁着现在军政大臣都支持我,动政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继位大统。\这样的话,死棋就成了活棋……我一旦成了暹罗国王,那跟大明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多了……
“我可以赔款,可以割地,还可以许给大明更多的优惠特权,甚至可以把铁路经营权和一部分税权许给他们……他们就不会那么死脑筋了。大明也知道,为了一个亲王,而要一个外国国王偿命,就不太现实了……南京的那些大臣,就会劝说朱佑榕接受这些实惠的条件,而不要那么想着为她外公报仇……朱佑榕那丫头本来就没主意,又心软,八成就会答应……
“万一,要是大明一根筋、一定要兵武力威胁的话,那我们就孤注一掷,请求英国、法国、美国的保护……这三个国家中,至少有一个会有兴趣掺合进来……大明总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失去暹罗这个传统势力范围吧?再退一万步说,真走投无路了,那时候再出去流亡不迟,而且还从容得多,可以带足钱财,可以想去哪国就去哪国。……帕猜,明白了吗?”
帕猜瞠目结舌,已经听得呆了。他突然很庆幸王子殿下是个这么有主意的人,可以在危急之中迅选择一条最佳办法。他马上跟王子商量了一下,定下了出逃的计划。
……
王子和帕猜回到客厅。王子笑容可掬地跟江美庐道歉,所让江小姐久等了。然后他要求跟着江小姐去卡地亚公司去看看,参观一下他们的产品,再跟他们的珠宝设计师谈谈。
江美庐感到有些紧张,但也很庆幸东厂已经把工作都做到位了。现在即使带他们去卡地亚公司,那里的相关人员也已经安排好了,不会穿帮。但是,就是不知道以自己的三脚猫珠宝知识,能跟王子沟通多长时间不露馅。
说话的时候,帕猜已经去使团的财务总管那里,拿着王子的签字,把财务总管那里的所有现款都支取了,一共是一万四千明洋。这些钞票,一大半都是50明洋面额的,这也是明洋的最大面额。帕猜回到自己房间,把这些钱卷好,藏在自己的衣服里、绑在腰间、裤腿里面。然后又拿了两支手枪,藏在身上。
这时候,王子正在客厅里,装着不耐烦的样子喊帕猜。帕猜陪着笑脸跑过来,连连赔罪,同时给了王子一个眼色,表示准备妥当。
王子这时候才很有绅士风度地,邀请江美庐跟他一起走向电梯。
“叮——”
清脆地一声铃声,名贵花梨木的格栅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电梯小姐笑容可掬地鞠躬,请王子殿下进去。
王子、帕猜、江美庐三人进入电梯。
电梯门又缓缓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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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集 辣手摧花
辽阳公主府里,向小强和朱佑榕**拥吻之后,两人整理好衣服出来,还回到前厅。/十四格格表情暧昧、酸溜溜地看着他们,小五也是低着头,羞涩地微笑。
朱佑榕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回头看了一眼向小强,更是羞惭难当,低着头,脸烧得通红,口中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意思是就要回去。向小强看到朱佑榕一副快要羞死了的样子,心中大骂这妮子没出息。明明只是接吻,什么都没生,她却一副什么都生了的样子。难怪十四格格这样看着自己。
他从十四格格身边走过,十四格格低声戏虐了一句:
“向王爷,提前恭喜了。”
向小强低声狠狠说了一句:
“别瞎猜,啥也没有。”
然后他提高声音,对朱佑榕的背影说道:
“陛下,难道陛下来这里,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吗?”
朱佑榕的脸一下更红了,她讪讪地转过身来,瞥了一眼十四格格,努力地保持女皇的风度,满脸通红但却微笑着道:
你的意思是……”
向小强正色道:
“陛下难道不想看看杀害延平王的幕后主使吗?”
朱佑榕浑身一震,脸马上不红了,紧盯着向小强,喃喃问道:
“你说的是……沙旺苏西?他在这里?”
向小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说了句“请陛下跟我来”,便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
朱佑榕跟着向小强和十四格格往后头走,沿着庭院间的小径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座独立的小石房子前面。小石头房子毫不起眼,石基上长满了青苔,石墙上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
一扇不大但很厚重的木门斑斑勃勃,十四格格伸手轻轻推开,然后伸手在某个地方一摸,里面的灯亮了。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朱佑榕往里看去,之间门里面现出一道石阶,很深邃地向地下通去。
十四格格这次也没让朱佑榕“先请是自己带头,走了下去。向小强紧跟其后。朱佑榕跟在向小强后面,也毫不迟疑地走下去。
她小心地扶着潮湿的石壁,小心地沿着滑腻腻的石阶往下走,心中开始琢磨:难不成是辽阳公主府还有地牢吗?……这地牢看上去有年头了,也不像辽阳公主新修的,难不成是前任主人建的?这宅子是我赐给辽阳公主的,当时还真没细看啊……这宅子前任主人是干什么的来着?
也没容她多想,石阶走了十来级,貌似就到底了。眼前又出现一道小门,两条大汉坐在那里,一看他们进来了,马上站起来立正。朱佑榕看到,他们面前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两把冲锋枪。
向小强跟他们说了一句,那两个人掏出钥匙,转身开门。门打开后,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朱佑榕一下子明白了,这并不是什么地牢,而是酒窖。
里面的隧道灯光昏暗,两边是一间间拱形的小隔间,没有门,只有铁栅栏,隔着铁栅栏能看到里面堆放着好多酒坛子,大坛子小坛子,有陶坛子,还有更精美的青花瓷坛子。酒香更加浓郁,连朱佑榕不太会喝白酒的人都觉得醇美无比。
走了几步,隧道转了一个弯,前面的特工又打开了一道门,几个人进去,然后又关上门。
这里又有一张小桌子,又有两个特工拿着冲锋枪坐在这儿守着。这一段隧道和刚才的差不多,也是灯光昏暗,两边一间间的拱形小隔间。只不过这里没有刚才那么浓的酒味,而是一种淡淡的酸味,还有木头味。朱佑榕内行的鼻子一下就分辨出来了,这是陈年葡萄酒和橡木桶混合的味道。这里应该是放洋酒的地方。
果然,两边的铁栅栏后面不是酒坛子,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橡木桶。每只小桶外都用粉笔写上名称和年份。
朱佑榕跟着他们走到最里面。最靠里的一个小隔间没有放酒,铁栅栏的后面,打着一个地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靠着墙,坐在上面。
这老头看到来人了,睁开一只眼睛扫了一圈,突然目光停在了朱佑榕身上,顿时两只眼睛全睁开了,越瞪越大,刚才那种满不在乎的神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瞠目结舌的恐惧。
朱佑榕就这么静静的站着,隔着一道铁栅栏看着他,双手狠狠揉捏着腰间的白色孝带,颤抖着。她咬着嘴唇,脸色越来越白。
向小强和十四格格都偷偷看着朱佑榕的脸。他们从朱佑榕目不转睛的目光中看到了泪水,还有极少在她眼中出现的——仇恨。
……
从酒窖上来之后,三人又回到前厅里,商量了下面怎么办。向小强和十四格格都注意到,仇恨神色退去后,朱佑榕脸颊总是带着一层绯红,神采中也显得很有精神,带着一种希望。
向小强心中也很是感动,知道朱佑榕这段时间,在感情上被折磨的快要崩溃了。她曾经以为自己注定要“为国为民”、就这样亲手埋葬自己的爱情呢。但是经过这件事,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暹罗王子从准未婚夫变成了杀亲仇人。从此之后,她终于可以放下心理包袱,和向小强品尝甜蜜的爱情了。虽然两人还有着巨大的身份鸿沟,但此刻对朱佑榕来说,仿佛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连暹罗王子这个巨大的障碍都挡不住他们,那还有什么能挡住他们走到一起呢?
现在,朱佑榕连听向小强为她的复仇计划,都是流露着幸福的眼神了。
根据向小强和十四格格商量的意见,他们认为暹罗王子必须死,不管现在掌握的证据拿不拿的上法庭,暹罗王子都完了。但是关键不是证据的问题,而是两国关系的问题。
阿南塔王子毕竟是暹罗王国的合法继承人,来访问大明,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犯了什么罪行、有多么确凿的证据,反正最后结果是死在大明了。这个事实对两国关系都是个沉重的打击。
当然,就凭王子在大明干的事,再加上把这些证据拿出来看,就算是暹罗老国王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也只能心服口服。但是可以想象:张三和李四原来关系很好,都是朋友,但是有一天张三的儿子把李四儿子给打死了,然后张三的儿子被抓了,然后给枪毙了。虽然证据确凿,张三也心服口服没话说,但今后这两个家庭还会是以前的关系吗?即便不成仇人,也成陌路人了吧。
因此,十四格格建议,现在现派人跟暹罗二王子普密蓬-阿杜德秘密接触,特别是跟普密蓬的母亲昆诗达王妃接触。昆诗达王妃可是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顶掉阿南塔王子、当上国王的。这样提前跟她们母子建立“准外交”关系,表明大明扶持他们的立场。这样纵然阿南塔王子死在大明,大明也能得到暹罗下任统治的铁杆支持。
这样一来,大明处理阿南塔王子的时候,自由度就大多了,就可以放手干了。无论是证据充分后,官了(审判后送回暹罗,借新国王之手杀掉他),还是证据不充分,私了(在大明把他干掉),都没什么大问题了。
两人给朱佑榕一番分析,朱佑榕也明白其中的关系,她也觉得这是个最好的办法。于是,她让向小强就从人民卫队秘密派人前往曼谷,跟普密蓬王子母子沟通。
……
长平路的一座气派的大楼里,法国卡地亚珠宝公司在这里租下了一层,作为南京的总部。也是在大明的办公总部。卡地亚,这个后世顶尖的珠宝和奢侈品品牌创立到现在也有将近90年的历史了英国爱德华七世曾经赞誉它是“珠宝商的皇帝,皇帝的珠宝商”。也的确,这个品牌几乎成了各大王室的王冠和皇家饰的加工商,客户遍及各国皇室。
它的“铁杆粉丝”当然也包括朱佑榕,包括郑玉璁,最近还包括了向小强的两位夫人,现在,阿南塔王子正在光顾它。
卡地亚南京总部的那几个高层虽然都得到了东厂的叮嘱,但还是对王子突然到来显得措手不及。他们都很不自然地跟江美庐打招呼,称其为“江经理”。
“江经理”带着王子和帕猜进入了副经理办公室。按说东厂的工作还是做得比较到位的。虽然按理说王子亲自来这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们还是安排这里的总经理和副经理这两天休假,以防万一。现在看来,这条安排派上用场了。
江美庐在办公室里,又让人捧上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珠宝成品,还有宝石原料。然后又把公司的席珠宝设计师请进来,让他和王子交流。
阿南塔王子装模作样地玩赏了一遍盘子里的珠宝,又捏起几种宝石原料,跟设计师聊得很是投机。
“哈哈哈……说的太好了……”王子聊得很高兴,开怀大笑,拍着设计师的肩膀,连连赞许,转头问道,“江小姐,现在我的头脑里充满了灵感,已经迫不及待要为陛下亲手画出戒指图样了……这种状态下,我是不喝茶的。江小姐,有没有什么更提神的饮料、比如香槟啊?”
江美庐一怔,随后也呵呵笑着,用眼神询问设计师。设计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表示公司有香槟。江美庐笑容可掬地答应了,然后亲自出去,过了一会儿,捧着一只镀银冰桶、和四只杯子进来了,冰桶里插着一大瓶香槟。
帕猜在旁边急得不得了,心说现在要想法赶紧跑,殿下你怎么还有心思喝香槟啊!
江美庐用毛巾包着香槟瓶子,笑容可掬地为每个人倒了一杯香槟。王子端起一杯,笑道:
女皇陛下、为大明和暹罗友谊、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一声悦耳的清响,四个各怀鬼胎的人干掉了杯中酒。江美庐又给每人倒了一杯。
王子这次不干杯了,而是笑呵呵地,显得心情很好,端着杯子踱到宽大的窗边,忽然望着楼下停车坪的几辆小汽车叹道:
汽车,真好。什么时候我们暹罗也能自己生产汽车啊…边有一辆车很漂亮,江小姐,那是您的吗?”
江美庐本就不是这儿的经理,当然在这儿也没有车。但她还是一边问着“哪一辆”,一边往窗口走去。设计师也跟过去看。
王子指着下面一辆不起眼的小黑轿车,说道:
“那种小车很漂亮,有一种朴素的美。有时候我会幻想我不是王子,而只是个中产阶级的年轻人,每天开着这种小车去洋行上班……呵呵……”
设计师在后面说话了:
子殿下,那一辆车是我的。”
王子显得很惊喜,转身确认道:
“那辆车是你的?”
“呵呵,是的,没错。”
“你带着车钥匙?”
设计师有点意外,不知王子为何这么问。王子笑道:
别见怪,我只不过是刚才一时间异想天开,想着如果不坐防弹车、而是坐这种平民车辆,会是什么感觉……呵呵,不过不可能的,现在我的安全还受到威胁呢,忘了我说的吧……”
他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摇着头,返回桌子,自己抓起香槟瓶给自己倒酒。
同时,用余光示意了帕猜一下。帕猜微微眯上眼睛,表示收到。
江美庐有些尴尬,也微笑着过来,想为王子倒酒。
“嘭!!!”
一声闷响,随着王子一挥胳膊,香槟瓶狠狠抡在江美庐的后脑勺上,江美庐吭都没吭一声,直接倒在地上。同时,帕猜一下掏出手枪,对准了设计师。
设计师吓得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的枪口,又盯着倒在地上的江美庐,喉咙滚动着,一点声音也不出来。
“嘭!!!”
王子又在后面一抡酒瓶,设计师又挨了重重一记,惨白着脸扑倒在地。
王子冲帕猜一挥手,两人分别扑向江美庐和设计师。帕猜很快从设计师身上找出了汽车钥匙,王子在江美庐身上翻找了一遍,没找到手枪。但他很快又找到她的手提箱,从里面找到了手枪。
江美庐的手枪比较小巧,王子就把它插在袜子里,放下裤腿,掩饰得很好。然后又接过帕猜身上的另一支枪,插在腰里。
两人把江美庐和设计师抬着,装进了办公室的文件柜,然后关上柜门。接着又快把地上和办公桌上整理了一番,像是什么都没生过的样子。
接着,帕猜拧开门,出去探探头,现走廊上没人,一招手,王子也闪出门来,压低着帽檐,找到最近一条楼梯,很低调地下楼。
两人从楼的后门出去,绕到前面,躲在小巷子里。帕猜先溜到停车坪上,装得满不在乎地掏出钥匙,开了设计师的小汽车,进去动起来。这时候王子从小巷子中快步跑出来,上车。
两人开着车,很平稳自然地离开,开上了长平路,向东行驶。
帕猜开着车,激动得浑身哆嗦。王子倒在后座靠背上,长出了一口气,笑道:
“现在我们有一辆车、三把枪、一万多明洋,最重要的是,还有至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那两个人不管死不死,在柜子里没有一个小时不会被人现。即使他们现了,再报告东厂、做出反应,没有半个小时也不行。到那个时候,我们早已经离南京很远了!哈哈哈……”
第105集 追捕者:人民卫队
向小强回到司令部,蜗牛来找他,向他报告大陪审团那边的情况。
因为每个案子的大陪审团自从成立之时起,所有成员就被集中起来,与外界脱离接触,也不能接触外面的新闻,不准回家,全封闭管理,除了出席听证会,不能接触其他无关的人。这是为了保证陪审员的观点不受任何一方的影响、收买、胁迫,也不受外界新闻舆论的影响,确保最后投票时,不论赞成还是反对,都是基于自己的客观判断。
蜗牛这两天一直都盯着大陪审团那边的。现在本案听证会已经进行了两天,到今天上午,大陪审团已经把调查团的所有证据都看了,也听完了陈述,决定在明天上午进行投票,决定是否对向小强提起公诉。
而就在今天下午、向小强去辽阳公主府的时候,联合调查团已经秘密送来函件,告知人民卫队,他们已经决定撤销对向小强的公诉、撤销对向小强的调查,转而和东厂一起,开始秘密调查暹罗王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向小强心中彻底舒坦了。他带着疲倦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笑了。
这就算标志着,向小强正式把延平王爆炸案的屎盆子从头上摘掉了。即使从“最顽固”的调查团、内阁政府那边,这个屎盆子也是摘得干干净净了。而且还有一点让向小强挺爽的,就是这个由帝国都察院、帝国内政部调查局、帝国警察总署三个最大的调查机构组成的联合调查团,远远地落在了自己的人民卫队后面,在调查效率上远不是人民卫队的对手。包括东厂也是。其实说是人民卫队,其实自己不过就是派出了四个特工而已。
蜗牛又说,但是现在听证会还得装模作样地继续开,调查团还得装模作样地继续对他调查。当然,还得继续对他监视居住。\因为目前调查方向转向王子,还是及其秘密的,怕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向小强冷笑道,“我敢说,一个阿南塔王子,顶得上都察院、警察总署、内政部调查局三个!这会儿倒显得像个福尔摩斯一样草惊蛇’……他们知道‘打草惊蛇’四个字怎么写吗?差点把我弄死,我自己绝地求生,派人挖真相,这会儿都证据确凿、就等抓人了,他们倒来个打草惊蛇,妈的……”
正骂着,桌上电话铃声尖利响起,向小强一把抓起来:
“喂!”
突然,他眼睛瞪得很大,然后越瞪越大。
“什么时候的事?!…午两点钟,那已经跑了两个小时了……江局长怎么样?中度脑震荡……在哪家医院派人去看她……说车子!说车子色双排福特,车牌号呢?不知道……什么型号?也不知道…主……设计师还没醒……妈的知道了,你先回来吧!”
向小强挂上电话,抬头对蜗牛说道:
“阿南塔王子打昏了江美庐,抢了辆车子逃跑了!快去把肚子疼、辽阳公主还有秀秀叫来!然后你也来!”
蜗牛大吃一惊。\他和向小强一样,都没想到形势会展得这么快。这边还在王子周围小心翼翼地搜集证据、还在议论会不会可能打草惊蛇呢,那边人家早跑了!这确实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早知道就对王子坚实的更严密些了。
“妈的,”向小强又骂道,“那狗屁王子到底长了几只眼?不会跟苍蝇一样,长了几千只复眼吧?他是怎么觉察到的?”
蜗牛知道这个江美庐就是原来的那个东厂二局五处的女处长,就是那个把他和狗顺抓进去、后来又让瓢把子领出来的。\他不敢耽搁,马上跑出去找人了。
向小强知道在这些心腹里面,蜗牛可算是铁杆家丁,但自己一直都没怎么重用他。现在他也让蜗牛参与这件事的处理。
蜗牛出去叫人的时候,向小强又抓起电话打到了延平王府,让总机直接找朱佑榕。
但是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了郑玉璁嘲讽的声音:
“向大人,我劝你还是省省把,表姐经恨透了你,不会再接你的电话了!你杀了我爷爷,现在还在外面呆着,还想怎么样啊!我真后悔当初……”
“闭嘴!”向小强气得吼道,“郑玉璁,我说你一直聪明,这次怎么那么迟钝啊?连你表姐都早就明白了,你还跟个傻瓜一样!你再蠢一点,就要赶上你老爹了!现在阿南塔王子已经打昏了东厂的人,抢车逃跑了!爆炸案的幕后策划人、还有下面七七八八的小虾米,我都抓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王子那个元凶了!妈的……我说你还想不想进我家门啊?”
郑玉璁显然被打击得不轻,整个人都闷下去了。过了片刻,仿佛又恢复了以前的郑玉璁,带着不敢相信的希望,悄声问道:
小强……是不是真的啊?”
“假的,你不要信!快点,把你表姐找来,我要调兵抓人。”
“…你等等啊。”
郑玉璁那头“噼里啪啦”的一阵慌乱声,估计电话机都掉到了地上。过了片刻,朱佑榕的声音传过来:
“挺之?挺之……刚才我已经训过璁璁了,她也知错了,你……”
向小强现在哪有心思说这个,直接打断道:
“陛下,阿南塔王子下午三点多跑了!现在带着一个随从,一辆车,目前只知道这么多,请您下令立刻把暹罗使团其他成员控制起来,并对他们的所有文件进行检查!”
好的,我下旨!”
“然后再通知东厂,让他们在这件事情上跟我全全配合。\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好的。……不过挺之,就是东厂看着他的,东厂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向小强心中暗骂了一声妮子细心,然后实话说道:
“秋湫在卡地亚打电话回来说的。她今天中午去她爸家里吃饭,下午回来的时候经过长平路卡地亚总部,上次她把她的‘秋水玫瑰’送回那里清洗保养,这次顺道上去拿……结果上去就现里面乱糟糟的,还有一群警察……陛下,你说他们第一件事不是报告东厂,而是报告警察,真是……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们好了!”
佑榕听到这件事,也是觉得很突然,是他们法国人的习惯思维吧……挺之,你是不是要我授权你全权追捕阿南塔王子?”
“不错。\”
佑榕很干脆地说道,“我授权了!挺之,从现在开始,你人民卫队便全权负责追捕阿南塔王子和他同党的所有事宜,帝国所有军政单位均有义务给你协助!……挺之,我马上就诏告下去。你放手干吧!”
向小强大喜,笑道:
多谢了!”
这妮子,痛快起来可真过瘾,真有味儿!
他正要挂电话,朱佑榕突然在电话筒里叫道:
“挺之……”
向小强马上再凑到耳朵上,笑道:
“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朱佑榕很温柔、又坚定地轻声说道:
“挺之,替我外公报仇。\……替那无辜被炸死的两个卫兵和一个司机报仇。……替那两个孩子的爸爸、叔叔和奶奶报仇。”
这声音,不像一个君主在向臣子下旨意,却像一个妻子向丈夫的温柔请求。
向小强紧握着电话筒,感受着朱佑榕从那边传过来的气息,也温柔地答道:
“放心吧。”
……
向小强放下电话,又重新抓起来,给南京卫戍司令打电话,让他调兵,迅在以南京为中心、东西两侧一百公里的长江江岸范围内,进行搜捕和设卡,目标就是暹罗阿南塔王子,防止他潜逃到江北区去。\
卫戍司令王汉棠当然不肯听向小强指挥。现在在他眼里,向小强还是个杀害延平王的嫌疑犯呢。再说就算向小强没嫌疑,他一个堂堂的都卫戍司令,又是上将,也是不肯听向小强这个中将调遣的。
向小强也明白,对方多半是这个反应。但他不在乎。或者说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他只是把请求协助的话撂下,然后就先挂上电话,再打给孝陵卫军营的李根生了。
他知道自己跟王汉棠说过之后,很快王汉棠就会收到紫禁城来的圣旨,内容和自己刚才的要求一模一样。他也能想象着王汉棠捧着电文纸、目瞪口呆的样子。这会给他一个教训,也在他的潜意识里播下一颗“向小强的话就是圣旨”的种子。当然,只是在潜意识里,而且还是种子。至于什么时候芽开花、成为事实,向小强相信不会很久了。\
他命令李根生调动两个摩托化步兵团,沿着南京通向四面八方的公路追捕。同时再调动一个摩步团,带上军犬,迅沿长江南京段的江岸铺开,进行大搜捕。
李根生开始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向小强真要造反呢。后来听他一说,才明白,又惊又喜,喜的是大人终于正式摆脱嫌疑,惊的是最后铤而走险的不是大人,而是那个始作俑者,王子。
紧接着,向小强又打电话给6航司令李国梁,请他派出侦察机,在南京周围两百公里的范围内,低空搜索一辆黑色福特双排小汽车。如果搜索到,就尽量低飞,争取看到里面的人,同时直接对向小强报告。
李国梁是向小强自己的老兄弟,那不用问的,当场就在电话里一口应下来了,保证机群在二十分钟内起飞完毕。
听他说“机群”,向小强吓了一跳。他原本想着能派出几架就不错了。但又一想,半径两百公里的搜索范围,面积太大了,真的是飞机越多越好。
……
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就响了。他抓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王汉棠窘迫的声音。
向小强窃笑,知道自己的手段达到效果了,一定是王汉棠前脚挂上电话,后脚就收到了朱佑榕的圣旨通电,命令各军政单位无条件协助人民卫队的工作。
他也没翘尾巴,仍是很客气地跟王汉棠沟通了一下,还是刚才的那几点。这次王汉棠彻底没脾气了。
向小强放下电话,感叹道:上头有人就是好办事啊!
……
半小时以内,南京像个大蜂巢,各单位全动起来了。整整一个侦察机大队侦察机吼叫着起飞了,在南京周边几座机场上空散开,开始按照各自的预定路线搜索。
城东孝陵卫大军营,一辆接一辆的军车、挎斗摩托奔驰着开出来,分别奔向公路东西两个方向。他们将沿着每一条公路辐射出去,像一群猎狗一样去追那只孤零零的兔子。
都卫戍司令部的几座大军营门口,也是排起了军车长龙。几小时之内,一百多公里的长江沿岸都将被封锁,设卡严查。
一车车荷枪实弹的士兵,一车车吐着长舌头的军犬,呼啸着,奔向四面八方。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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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集 逃亡的黑人
下午四点半多,斜阳渐渐西坠,白天只有不到两小时的时间了。一旦入了夜,搜捕将难上加难,最重要的是,没法空中搜捕了。
搜捕范围是以南京为中心,向东南南辐射出去里。差不多也就是东南到无锡、正南到天目山、西南到芜湖的这个范围。之所以规定里的范围,这是因为这时候的汽车,即使是最快度,两个小时内也无论如何跑不出二百公里。
向小强派了秀秀带了礼品去医院看望江美庐,然后和十四格格、肚子疼、蜗牛等几个人在司令部坐镇指挥,一边推测阿南塔王子最可能的逃跑方向。肚子疼、蜗牛两个都主张阿南塔王子会跑到北清去。但十四格格和向小强都觉得不一定。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王子还有很大的可能会设法逃回暹罗,取得王位。然后以暹罗国王的身份来跟大明讨价还价。
肚子疼认为不太可能。第一是从这里逃到暹罗路途遥远,花费时间会很长,路上风险大。第二就是即便到了暹罗、继承了王位,那又怎么样?暹罗自古就是大明的藩属国,有哪一任国王是大明看不顺眼、还能在位子上坐稳的?他说如果这样的话,大明甚至都不需要赤膊上阵,只要把军队往边境上一摆,然后直接支持另一个王子动政变、夺取王位就行了。\
大明以前也干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以确保暹罗百分之百听话。这样政变每次都能成功,因为一般这个时候,暹罗国自己的军队都不敢镇压政变者了。
向小强觉得肚子疼说的也有道理,但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便问十四格格道:
“你怎么看?”
十四格格说道:
“大人,我就问你,如果你是暹罗王子,这时候你怎么选择?”
向小强闭着眼睛,想了片刻,说道:
“……找个地方过江,要比万里迢迢的潜回暹罗难度低得多……而且到了北清,就等于进了保险箱了……不过……我喜欢冒险,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办法回暹罗。”
“为什么?”十四格格笑道,“有什么好处?”
向小强继续闭着眼睛,试图体会着阿南塔王子现在的心情,慢慢说道:
“因为……北清是保险箱,但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未来就毫无前途了……一辈子都要给北清宣传机构当木偶,每一句话都要符合北清当局的意愿…不愿这辈子就这么过……阿南塔王子也是个喜欢自由、冒险的人,我觉得他也不愿意……”
十四格格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知道北清的确不是个流亡的好地方。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王室在北清流亡。俄国大革命的时候,很多沙俄贵族、白俄知识分子、艺术家、商人等正好在远东,他们宁愿冒着巨大风险等开往南明、日本的船,也不肯就近走几步,进入北清境内。甚至南明的很多逃犯,外逃的选都是菲律宾、新加坡、马来亚、印度支那、日本这些地方。除非犯了死罪,或者是特别重的罪,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会逃到北清。
十四格格又给向小强“催眠”道:
“……那你既然想回暹罗,就不怕大明支持你的弟弟政变,把你捉回到大明来?”
向小强闭着眼睛,边想边说: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是个有手段的人,我在继位前就把持国政很长时间了,无论朝臣和军队都支持我……再说,这毕竟是个转机……不管是和大明谈条件、还是投靠英法、还是流亡,都有了很多可能……实在不行的话,曼谷往东二百公里,就是法国领地,往西一百公里,就是英国领地……真有一天现国内控制不住,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出境……不论是英国还是法国,他们都会乐意保护我的……
“我也可以从他们的领地再前往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可以组建流亡政府,到处演说、争取海外支持……或者就呆在南洋等待时机……一旦形势变得对我有利,我就可以回国夺取王位……无论怎样,都好过在北清被禁锢终生……”
肚子疼听到这里,拍拍脑门,马上说道:
“公主和大人都是天才。子腾马上传令,以东南方向为搜索重点。”
十四格格笑道:
“是该传令……不过不光是这个,还有个原因……因为东南方向公路网最为密集,所以也应该作为搜索重点。”
……
广大的长江三角洲平原上,双座的轻型侦察机“嗡嗡”叫满天飞。下面不管是城镇还是村落,人们都从屋子里钻出来,仰头观看。大家互相询问、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不像是打仗,也不像是演习。因为飞机虽多,但并没有看到两架在一起的,都是隔一会儿看到一架,而且是转着圈的盘旋。特别是飞得都很低,时不时还俯冲下来,低到人们看不到的地方,飞一会儿又拉上去了。
在蛛网般的公路上空,飞机最多。飞行员们看到路上有小汽车,特别是黑色的,马上就会按下机头,贴着路边慢飞,机腹几乎就要擦在田垄上。三十年代,公路上的汽车本就不多,黑色的小轿车就更少了,每出现一辆黑色小轿车,通常都能引来两三架飞机,同时低飞观察。\江南大地上奔驰的那些黑色小轿车车主们开始还很新鲜,但没一会儿就被骚扰得一肚子火。还有几个司机光顾着看飞机,都差点撞到路桩上。
而且,他们每开一段路程,都会遇到警察、宪兵、或者人民卫队的检查。那些小车车主们下来都大骂不已,把满腹怨气冲着那些军警们狂撒,威胁要起诉,要找记者。但即便如此,还是该怎么检查怎么检查,一样也少不了。
湖面上、河面上,那些撑着乌篷船的船老大们也现,在河流的一些关键枢纽地段,也出现了几只小船,上面站着拿枪的士兵,把船拦下来,进仓检查。
每个人在被检查的时候,那些警察或士兵们都会给他们看一张报纸上的照片,问他们见没见过这个人。绝大多数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暹罗王子吗!
然后军警们就会告诉他们,暹罗王子殿下突然失踪了,很可能是被他的随从帕猜绑架了……为了保证王子殿下的安全,为了大明和暹罗两国的世代友好,一定要找到王子殿下,请公民们踊跃协助……
……
六点了。\搜索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夕阳正在西下。
司令部里,向小强又急又火,背着手转来转去。肚子疼、十四格格、蜗牛各负责一部电话机,秋湫、秀秀各负责一部电报机,不断协调着各方的搜索力量,尽力操作着这张搜索大网。
“大人,”肚子疼挂上电话,小心地对向小强说道,“最多还有半个钟头就天黑了,李司令请示飞机该怎么办……我刚刚请求他再让飞机多飞一会儿,再坚持二十分钟到半小时。”
向小强点着头,看着滑轨架上的大地图,“很好,就应该这样!那些飞机都没有远离各自机场,说降落就降落了,多搜索一会儿怕什么。”
令每个人都感到难以接受的是,到现在还没搜索到。
四十架侦察机挤在巴掌大小的搜索区域上空,而且这个区域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山脉,而且还有无数个检查关卡……这都能找不到?!
秋湫提出一个可能:会不会是王子把那辆车丢掉,又换了交通工具逃跑了?
是有这个可能,但是现在第一,没有现被遗弃的黑色小轿车,第二,原先说是检查黑色小轿车,但现在把所有的车都拦下来检查了。\不光是汽车,就是乡间公路上的马车牛车、小河上的货船……基本是能藏人的交通工具,全都打开检查了。但就是找不到王子和那个随从。
这个结果,所有人都没料到。这简直可以说是奇迹生了。
蜗牛又提出一个可能:会不会是王子和那个随从看查得紧,没有继续逃亡,而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了?比如藏进某户偏僻的农家,用随身携带的巨款收买农家,等到过一段时间、大搜捕过去了再想法逃走?
他一说,好几个人都认为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因为根据刚刚检查暹罗使团的结果,王子他们把使团的所有现金,一万四千明洋全都拿走了。一万四千明洋是一笔巨款,哪怕随便拿出一两千来,对一个大明农家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向小强也心头一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麻烦了。总不能挨家挨户到人家家里去搜吧?虽说设身处地的想,王子现在急着返回暹罗继位,不敢多耽搁,但现在搜查太过严密,完全有可能把他吓得蛰伏起来。他宁可错过继位的时机,日后逃出大明直接去海外流亡,也不愿冒险前行,当天就被抓住。
十四格格宽慰地说道:
“大人,你也别着急,我们现在把搜捕工作做好就是。今天能抓到他最好,抓不到的话,明天我们就出赏格,悬赏捉拿暹罗王子。王子只有一万四千明洋,我们赏金只要出到两万明洋就行。这样就没人会为了钱窝藏他了。”
向小强觉得她说的还真在理,心宽了些,点点头:
“那也只有这样了。”
……
这时候,又是一声电话铃响。肚子疼拿起话筒听了片刻,立刻激动地对向小强道:
“大人,在京杭大运河里,现了一辆黑色小轿车!看样子是被推进去的!”
“嗯?!”
每个人都来精神了,注视着肚子疼。\向小强立刻盯着地图,问道:
“在哪一段?”
肚子疼又对着电话问了一会儿,一边用笔记着,片刻后对向小强兴奋地说道:
“大人,就在丹阳到陵口之间那一段,丹阳市以东六公里的河段!大人,他们说是一条乌篷船的船老大跟他们报告的,那条乌篷船装满了大米,吃水很深,突然船头撞到了什么东西,整条船一下子打横了,船舱里也进了不少水,把船老大吓坏了,赶紧靠岸,想看看大米有没有湿。
“这时候远处我们人民卫队士兵看他突然匆忙靠岸,马上架着小船过来检查了。然后船老大就把事情说了。他们当时就怀疑是那辆汽车,一个士兵下河去摸,果然是汽车。这会儿已经弄了辆卡车,把这辆小车拖上来了。就是咱们要找的黑色福特小轿车。大人!”
毫无疑问,阿南塔王子他们已经打算换掉这辆标志性的交通工具了。\下一步他们是再找新的交通工具,还是真像蜗牛说的蛰伏起来?
向小强让肚子疼把他说的那个地点在地图上找到,标出来。然后他捏着下巴,琢磨着那一带的情况。
这里的确是个把车推下河的好地方。京杭运河的北面正好有一条乡间公路,而且就在河岸边。可以说把汽车的前轮转过去,然后两个人一推,汽车就能栽进河中。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向小强看了,周围方圆几十公里,密密麻麻都是村镇。如果要就地隐藏在农家的话,这并不是个好地方。比较理想的地方是在偏僻点的区域,最好是能有个孤零零的农家,这才好收买隐藏。这里那么多村子,人口密度这么高,很容易被别的人家现,被举报。王子真要在这里找人家隐藏的话,那赏格一出,三天之内抓住他真不是问题。
他的目光又往上移。公路的北边几百米,就是一条铁路。
嗯?铁路?
……
“子腾!”向小强转身大吼道,“马上给我问他们有没有检查火车!”
肚子疼一通电话打下去,回答说,目前各部搜索力量只是在铁路的各站点上,检查进站出站的乘客,还有在火车停车的时候上车厢检查一下而已。
“开玩笑,不够!”向小强吼道,“命令下去,给我集中搜查那条铁路!还有它的支线!还有沿线的公路!马上派人登上那条线的每一列火车,在火车运行的时候挨个车厢检查!火车头也不要放过!货车车厢也要检查!沿线的大小车站,候车室、仓库、煤仓、食堂、厕所、狗窝……妈的,凡是可能藏人的地方,全都给我搜到!明白了吗?”
子疼也振奋起来了,大声回答道,“明白!”
……
一列长长的货车喷着黑烟,由东向西,奔驰在铁道线上。这是一列运煤的火车。机车后面拉了二十六节敞车,每一节敞车上,煤堆都装得满满的。
其中一节的顶上,有两个浑身煤黑的“煤人”。他们衣服漆黑、皮肤漆黑、连脸和头,也是漆黑。只有转动的白眼珠,和偶尔说话时露出的牙,才是白的。
他们下半身躺在煤堆中,只露出上半身,疲倦地靠着车皮的边,听着耳边狂风掠过。
其中一个“黑人”转身往前望去,然后对另一个人大声喊道:
“帕猜——前面快到站了——我们得藏下去了——”
另一个“黑人”点点头,然后两人一起移动身体,慢慢躺进煤堆,小心划拉煤炭把自己上半身也盖住。最后,每人拿出一根小管子含在嘴里,再划拉一些煤炭盖住脸,只露着一小截不起眼的管子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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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集 太湖惊魂
长长的火车拖着煤烟,由西向东,驶向无锡近郊。
本来这车煤要运往苏州,不在沿途停的,甚至都不进沿途车站的。在离无锡站还有几公里的地方有个道岔,单股铁路在那儿分成两股,右边一股是通往无锡站的,左边一股直接绕过无锡、从城外继续前行的。
按道理这趟车应该驶上左边的铁路的,但是司机看到前方道岔口站着两个背枪的士兵,还有一个铁路工人。那名铁路工人搬了一下道岔,这列火车就被迫开上了右边的铁路,驶向无锡站方向。司机减慢度,把头探出去大喊,质问怎么回事。
一个人民卫队士兵攀着扶手登上机车,小伙子敬了个礼,很神气地宣布道:
“人民卫队奉女皇陛下旨意,检查所有过往列车!请你在无锡站内停车,配合检查!”
火车司机光着汗津津的膀子,叼着烟卷,站在炉膛边上,拄着煤铲瞪眼睛骂道:
“你个瓜娃子,检查啷个?老子七点钟要把煤拉进苏州货场,晚点了咋子个搞法?还女皇陛下,女皇陛下又不给老子薪水!”
这个青涩小伙子让噎得不行,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那个铁路工人从另一边也攀着扶手上来了,一边低头翻着一摞文件,一边说道:
“好了好了,侬也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偶问侬,是谁给侬薪水啊?”
那火车司机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一扬脖子:
“泰昌号铁路公司!”
昌号…看一看,”这个铁路工人抽出一张带签字盖章的电报纸递给他,“这是侬泰昌号铁路公司成都总部派来的电文,让侬司机配合一切检查…面还有侬无锡分公司刘经理的签字盖章。”
火车司机眯着眼睛一看,把电报纸拍还给他,铲了一铲煤扔进炉膛里:
“这就要得咯!啷个给老子薪水,老子就听啷个指挥!…伙子,检查个啥子嘛,出啥子事情啦?”
……
机车后面第六节货车上的煤堆里,一只乌黑的耳朵竖着,隐约听到了这几句大吼的对话。\
阿南塔王子摇摇脑袋,把头脸都钻出煤堆,又推推身边的帕猜,小声说道:
“你听到没有?”
帕猜点点头,他也听到了:
“说这趟车终点是苏州是上海就好了,咱们很快就能到海边了。”
“不能跟着进苏州站,”王子露着黑脸上唯一的白牙,狠狠地说,“进了苏州站他们就要卸煤,咱们就藏不住了!咱们这一身煤黑,得找地方洗一洗,然后想法子找个地方先藏一藏!”
帕猜说道:
“殿下,要不咱就跟着进苏州站,在货场上想办法再扒上一列往东去的火车?说不定能一路到海边……”
阿南塔王子摇着头,直接否定了:
“不行!他们为什么不在这儿就检查?为什么要让经过的火车都到站上去检查?我告诉你,到了站上,肯定是每条钢轨旁都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可能还得牵着狗……火车站可能都成了大兵营了!不行,到了苏州站上,我们没有一点机会,只能被逮住!咱们说什么都得在苏州站以前下车!”
“殿下,要不,咱们就在这儿找个地方跳车吧?”
王子抬起身子,看看两边,叹道:
“不行了,这儿已经靠近市区了,你看,两边全是民房……过了无锡站再说吧!无锡站咱们藏好一点……”
开过了道岔检查哨,火车又渐渐加快了度,不一会儿就拖着黑烟驶进了无锡站货场。
……
果然如王子所料,货场上虽不至于“每条钢轨旁都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但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有士兵,也有警察。每个军官和警察手里都拿着一份印有王子照片的报纸,目光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铁路工人、搬运工、货主……此外,还有更多的士兵端着枪、牵着狗,飞快地检查每一节货车。
十几道亮晶晶的钢轨支线并排在货场上。近半数的钢轨上都停着一串或长或短的货车车厢,那是本来就停在这里,等待货场装卸货、或者安排重组调度的。\一辆漆黑的火车头喷着黑烟,呼哧呼哧地在各条钢轨上前后穿梭。这是专门的调车机车,现在在加紧拆分重组货场上的货车,让他们赶紧离站,好给为检查而临时入站的列车们让出轨道。
另一半钢轨上都停着整列的货车,每一列的最前头都有飘着白气的火车头。这都是原本不打算进站的列车,现在都被拦下来,进入货场接受检查。现在不光是货场上每条轨道都停满了,就连车展外面的线路上,也开始有整列的货车停着,等待前面检查的列车离站。
现在由于临时大搜查,已经造成了罕见的“铁路堵车”。负责无锡站搜查的人民卫队上尉和警长站在调度塔的大玻璃窗前,望着下面这一切,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但心中都已经是心急火燎了。
天越来越黑,突然一下,整个货场灯火通明,水银灯、白炽灯都打开了。随即各座建筑物的窗子也都亮了。这宣告着夜晚正式降临了。虽然一下午都在大规模“猛烈”搜索,但仍是没找到暹罗王子半点影子。\搜捕无可避免地被拖到了夜晚。这意味着搜捕难度呈几何倍数增长了。
在下面搜查的士兵和警察们也都清楚现在出现的铁路堵车,也都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每个人都心急火燎的,飞快地拉开一节的货柜车门,钻进去用手电筒照几下,然后跳下来再去检查下一节。运木材的平板车、运燃料的油罐车则基本不检查,也根本藏不了人,用眼睛一扫就行了。他们最多弯下腰,用手电筒扫一下车底。
一个班的士兵在对付一列运煤炭的敞车。两个士兵牵着狗,快从车两边跑过,让狗在每节车旁象征性地闻一下,基本上都不停的。后面十来个士兵拿着刺刀,检查的要慢一些。每人快攀上一节敞车看一下,再用刺刀在煤堆上插两下,然后跳下来,再去检查下一节……
列货车的所有敞车都检查完毕后,负责这列车的班长向调度塔打了两下旗语,长长地喊道,“完毕————”
调度塔上,那个上尉点点头,对旁边调度员说道:
“放行。\”
调度员根本不要听到第二句,立刻给了开车信号,同时搬动操纵杆,变动那列煤车轨道的道岔,让它能够驶得出货场。
煤车的火车司机也根本不要第二句,立刻痛快地拉动汽笛,车头出长长地鸣叫,呼哧呼哧地驶出站去。
……
直到感到身下晃动加大、确定完全出了站、正在全疾驰之后,王子才从煤堆里探出头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身边的帕猜也钻出来,贪婪地呼吸着芬芳的田野气息。
两耳是呼呼的风声,天上是满天的星斗,铁路两边是万家灯火。借着远处村镇的灯光,能看到铁路两边是大片农田。
两人谁也不说话,都疲惫地靠在身后的煤炭上。他们各自都吓得酥软了。特别是刚才士兵爬上敞车,用刺刀往煤堆里扎的时候,他们都要吓死了。
还好,两下都没扎到。
下一站就是终点站苏州了。苏州站可比无锡站大多了,可以想见,那里的搜查将更加严密可怕。\而且,这趟车在无锡是过路,不可能被搜查太细,所以可能幸运躲过。到了苏州可是终点站,可是要卸货的。那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王子决定,就借着天黑,在两站之间的这十几公里,找个地方跳车。这火车开得非常快,好像要打算弥补刚才的耽搁,时足有六七十公里。这样的话,十几公里,那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
妈的,开这么快,怎么跳车啊……不过没关系,总会有弯道的……弯道就会减,那时候就跳车……
渐渐的,一股水气扑面而来。
阿南塔王子伸长着脖子,嗅着空气中的小水珠,又使劲儿往南边望去,但天色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殿下?”帕猜小心地问道,“怎么了?”
王子又嗅了几下,很肯定地说:
“这附近有大湖,或者大河……可能是太湖!这儿离太湖已经很近了!”
又怎么样?”
王子笑道:
“太湖边上有很多分散的渔家,他们都住在船上……我们可以找那么一户,给他们点钱,在船上先躲几天……他们这种搜查不会持续太久的,最多今明两天。\然后我们走的时候把那户渔家杀掉灭口,干干净净地往海边走!”
仿佛在配合他似的,前方车头长长的鸣叫了一声,然后车开始减慢,同时明显感到一股倾斜的力量。
“铁路弯道!火车在减!”王子兴奋地从煤堆中全身钻出来,攀着车厢边往下看着,“帕猜,准备好!我们要跳车了!”
帕猜也赶忙钻出来,扶着车厢边,紧张地准备好。
王子在黑暗中,努力看看前后的地势,然后喊道:
三,跳!”
两条黑影跳下煤车,在路基下打了两个滚,慢慢爬起来,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远离铁路。
……
铁路南边不远就是大片的芦苇丛,一人多高,周围虫叫蛙鸣几乎震耳欲聋。两人在芦苇丛中深一脚浅一脚,也分不清方向,只觉得这是最好的藏身处。\摸黑走了几百米,脚下的泥越来越烂。突然,两人都踩到了水里。
不会吧!太湖离铁路线就这么近?
王子兴奋得直打哆嗦。他本来以为从铁路到湖边还要经过一长段危险旅程呢!他加快脚步,在芦苇丛里划着双腿,两手分着芦苇丛,向前走着。
突然,眼前没有芦苇了,展现出一大片漆黑的水域,水面上倒映着天上的星光。颇强的风裹挟着水气扑面吹来,脚下的湖水像海浪一样,一浪接一浪地扑进芦苇丛里。
远处有几点渔火,那应该就是湖上的渔船。但是两边的湖岸都被芦苇挡住了,看不到。阿南塔王子又带着帕猜小心地往水里走,想扩大一下视野。当水齐胸深的时候,视野展开了。两人看到,右边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两条渔船。左边两百多米外,有一条小一点的渔船,孤零零的。
这些渔船都亮着灯,估计上面的渔家在做晚饭。
左边那条船!”
王子一挥手,带着帕猜划着水,往左边两百多米外的那条孤零零的渔船摸去。\身后的帕猜举着上衣包着的枪和钱,也努力的划着水。
十几分钟后,两人摸到了这条渔船边。王子攀着船帮,一下翻了上去。他回头接过帕猜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把枪,猫着腰摸进船舱。
船舱里点着油灯,一个**岁的小女孩在灯下做功课,旁边一个六十多岁、骨瘦如柴的老婆婆在缝补衣服。大概是祖孙俩。
祖孙两个都觉了不之客,惊愕地抬着头,望着这个浑身湿漉漉、脸上还涂满煤黑的人。特别是,这个人手里还提着一把枪。
小女孩惊恐起来,扑到老婆婆的怀里。老婆婆拿起剪刀,颤抖地对着王子,用当地方言问了一句。
王子虽然汉语“官话”说得很好,但不懂吴侬方言。他没听懂,只是笑嘻嘻地点点头,大大咧咧地走进船舱,一边招呼身后的帕猜也进来。
王子坐在老婆婆身边,从干枯的老手里拿出剪刀扔到一旁,然后摸摸小女孩的头,笑道:
“小姑娘,不要怕。你爸爸到哪儿去啦?”
小女孩会说官话,但她惊恐地睁着大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王子又转向老婆婆,问道:
“你儿子哪里去啦?”
小女孩吓得快要哭了。那个婆婆大声回答了一句,把小女孩搂得紧了些。
王子还是听不懂,但把目光转向小女孩。小女孩大着胆子,用官话清脆地说道:
“我爸爸到人家船上喝酒去啦!”
王子点点头,有数了。他把枪**腰里,拿过一摞钱,抽出一张,塞给老婆婆,笑道:
“老婆婆,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是过路的,没地方住了,在你这里住两天。两天给你五十明洋,怎么样啊?”
老婆婆看着这张50明洋的钞票,不太敢相信地盯着王子。五十明洋,他们打一年的鱼也挣不了五十明洋啊!
但是,这两个人那么可怕,还有枪,还带着那么多钱,不用说,肯定是逃犯……
……
正在这时候,外面湖面上,一阵轰鸣的马达声隐约传来,很快就变得非常震耳欲聋。这是高引擎的声音!绝对不是渔船,是快艇!在快逼近!
王子和帕猜顿时脸色惨白,都拔出手枪,蹲低身子。王子一下把手枪顶着老婆婆的脑袋,低声吼道:
“不许吭声!”
小女孩大哭起来,声音很响。王子又一把把小女孩夺过来,捂住她的嘴,一边吼道:
“不许哭!再哭打死你!”
但是小女孩越地惊恐了,两腿拼命踢着,一口咬下去。
王子惨叫一声,小女孩挣脱下去,奔出船舱,“噗通”一声钻进水中,娴熟地拍着浪花拼命游出去。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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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集 劫机
阿南塔王子提着枪追出去,用手枪瞄那个小女孩,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出震耳欲聋轰鸣的,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内河快艇,而是……而是……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而是一架大型水上飞机!
而且,那架水上飞机还在一百多米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就近在咫尺。那个大家伙转动着两个螺旋桨,在水面拖着长长的白浪滑行,也不知是正要起飞还是刚刚降落。看来它并没有现自己,不是冲着这条渔船来的。
王子顾不得那么多了,暂时收回目光,在漆黑的水面上寻找那个小女孩。而他立刻就看到了。十几米外,那个小女孩正在奋力地翻着双臂,两脚打着水花,像一只蹒跚学步的小鸭子一样。她毕竟太小了,游得太慢了。
阿南塔王子想也没想,举起手枪闭起一只眼睛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啪!”
小女孩后背一阵痉挛,动作慢下来了,显得很痛苦。但她仍在努力地踩水,不愿沉下去。\
“啪!”
又是一枪。这一枪不知打到了什么部位,小女孩顿时不挣扎了,一动不动,随着水波起伏着,慢慢地沉了下去。
船舱里的老婆婆出凄厉的哭喊声,拼命要往外扑,但是帕猜用力按住她。王子提着枪返回船舱,说道:
“让开!”
帕猜赶忙跳到了一边,王子端起手枪,对着老婆婆就是“啪啪”两枪。老婆婆瞪着眼睛,一声没吭,慢慢缩在了血泊里。
水上飞机的巨大噪音把这几声枪响盖得干干净净。其实,这条船离其他最近的渔船也有三四百米,就算没有飞机轰鸣,这几声手枪响也未必会被人听见。
阿南塔王子这还是第一次亲手杀人,胸中砰砰狂跳,脑中好像充满了酒精一样,既紧张又兴奋。帕猜也是紧张得不得了,马上就要把尸体扔下水。但是王子没让,就让把尸体留在船里。他打算就在这里等小女孩的爸爸回来,连他一起杀。
舱外的水上飞机轰鸣着远去。\王子把手枪插回腰里,又是一头钻出船舱,立在船头,努力望着远去的水上飞机。
“这儿怎么会有水上飞机?”
王子喃喃地自语着,用力睁大眼睛,想穿透黑茫茫的空间,看到远处水上飞机的去向。远处隐约的,能看到一些灯光。但是隔的距离太远,从这儿看去,好像海市蜃楼一般。水上飞机好像就是冲那儿去的。
他转头对跟出来的帕猜说道:
说那么大的飞机,航程得有多远?得有一千多公里吧?”
帕猜眯着眼睛使劲儿瞧着,说道:
“差不多。那么大的个儿,两个螺旋桨的,一千多公里,绝对只多不少。……殿下,你不会是想……”
王子点点头,舔舔嘴唇说道:
“帕猜,咱们把船摇过去看看!”
帕猜有点慌了,赶紧说道:
“殿下,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真想偷水上飞机?不是那么好偷的,再说,咱俩可谁都不会开飞机啊!”
王子冷冷地说:
“我们有枪,不好偷就抢,这没什么好说的!不会开飞机,那就把飞行员也劫上飞机!现在的情形,不拼一下不行了!”
“殿下,”帕猜愣了一下,又说道,“从这儿到暹罗可将近两千公里,航程肯定也不够啊!”
王子笑道:
“谁说要飞往暹罗了?去暹罗航程不够,去日本总够了吧?我们在九州岛西岸的某个港口降落,比如长崎什么的,然后请求日本政府的保护!让日本派长程飞机、或者快船,把我们送回暹罗!从此我们暹罗邀请日本的保护!哼哼,日本人早就想在南洋插一脚了,现在只要我们一说话,日本不玩命保护我们才怪!
“日本有亚洲第一大舰队,大明绝不会在北边还有北清威胁的时候,就跟日本开干!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大明和日本之间待价而沽,大明看到了这个份儿上,估计再傻也不会为了一个死王爷,把我们逼到日本怀里的!哈哈,你看着吧,我算的绝对没错!……现在,只要我们弄到那架飞机,飞到日本!”
帕猜似乎也被王子描述的美好前景吸引住了。他犹豫了片刻,又说道:
“殿下,那小女孩她爹还在哪条船上喝酒呢,要是回来了现船没了,声张起来怎么办?”
“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还能连夜跑到无锡城里去报警?他多半就会以为那祖孙俩不知把船摇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能等……只要他不现他女儿的尸体就行。不过这黑灯瞎火的,尸体又早不知沉到什么地方去了,上哪儿找去?”
帕猜也被完全说服了,点点头,准备完全跟着王子殿下放手一搏。帕猜不像王子,他是苦出身,从小在暹罗的水乡长大,撑的一手好船。他跑到船头捞起船锚,然后又跑到船尾,撑着竹篙,两下就把船头调过来,冲着湖里。王子吹熄了灯火,小渔船像一只离弦的小箭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
太湖东侧有两个几十平方公里的大岛,西边的叫做西山,东边的叫做东山。两座山统称为“洞庭山”。太湖洞庭山是两大顶级绿茶之一——碧螺春的传统原产地。当然江南到处都产碧螺春,但以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最为正宗、昂贵。就好象全江南都产龙井,但最正宗的龙井只出自杭州西湖边的御茶园一样。
现在太湖洞庭山的最大茶商就是“沈昌号沈万三”之称的沈连元。沈连元是“沈昌号”的第三代掌门人。东山西山的茶园、以及环太湖边的大量茶园都是沈昌号的产业。现在全大明每年消费的碧螺春,有近两成都是出自沈昌号。沈连元经营企业和居住都在苏州,但他在西山沿湖的山坡上修建了一处豪华宅院,作为别墅,以便他每次来巡视茶园的时候落脚。豪宅山脚下修筑了码头,以便停靠游艇和私人水上飞机。
沈连元青年时代留学美国,在那里迷上了玩飞机,把这个爱好带回了大明。但是大明还没有民航,现有机场全都是军用的。再加上江南到处都是山丘水网,想买地弄一个私人机场都找不到好地方。\于是他就只好玩水上飞机。好在江南吴越之地,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哪个都是现成的机场。
现在他已经有了好几架水上飞机,西山这一架是最大的,航程有一千多公里,不但可以飞到东海舟山渔场上去钓鱼,还能开着它去日本谈生意。
刚才阿南塔王子看到的水上飞机,就是这一架。但也并不是刚降落。现在是夜晚,湖面黑茫茫的,无论飞行和降落都不可能。这架飞机最近引擎出了毛病,今天下午飞机公司的技师前来维修,从黄昏开始就在湖面测试引擎,听声音、观察状态,然后再返回码头调试,然后再开出去测试,再返回码头调试……一直到刚才。王子看到的,就是技师开着飞机在湖面刚测试完一圈,正返回西山码头。
……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帕猜累得不行了,那片灯光才变得清楚起来。王子让帕猜停下,小渔船无声地在水面上漂着,渐渐靠近湖中这座黑乎乎的高山。就在山坡上,一片灯火通明,能看到这是一座华丽的豪宅。\豪宅非常大,亭台楼阁的,左右绵延有将近一里,沿岸有好几条栈桥和亭台水榭伸进湖里。有的水榭里黑灯瞎火没有人,有的水榭里灯火通明,一片笙歌。还有一个地方居然在放电影,王子和帕猜在船头上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群牛仔在抵抗印第安人,还隐约听到电影对白传过来。大幕布下面聚集着一群下人、丫鬟、老妈子,不时地出齐声惊呼。
“***……”阿南塔王子冷冷地看着岸上的这一切,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大明这些有钱人真会享受……我们暹罗的王宫也没这么奢靡的……帕猜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
帕猜也跟着骂两句,但眼睛却在四下寻找。
王子当然也知道他们是来找什么的,他让帕猜撑着竹篙,离岸边保持几十米的距离,然后沿着岛岸寻找。突然,猛烈的螺旋桨声音吼叫起来,转了片刻又停下了。帕猜也不要吩咐,马上撑着船朝那个方向划去。
很快就现那是一个码头,几条木栈桥伸进湖里,中间停了几艘豪华小汽艇,还有几艘小船。\栈桥的边上有一座水上机库,能看到机库里灯火通明,螺旋桨声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王子看到码头栈桥上一片漆黑没有人,就让帕猜把小渔船划到栈桥边,然后把缆绳系在木桩上。两人把船仓中的尸体扔进水里,然后提着枪,爬上栈桥。
两人猫着腰,快地跑上码头,然后蹑手蹑脚地向机库靠近。他们躲在机库高大的门边,小心地往里窥伺。
机库里停着一架双引擎大水上飞机,其中一个引擎的罩子打开的,一个技师正在旁边满手油污的修理。另一个技师坐在驾驶舱里,等着动调试。顶棚的水银灯把整座机库照得雪亮,甚至连中间深深的水道几乎都能看到底。机库的墙边放着几只油桶,看着应该是飞机的燃料。
王子很兴奋,转头很小声地对帕猜说道:
“看到没有?现在咱们只要等到他们修好,然后闯进去让他们加满油,然后劫持一个人开飞机,杀掉另一个……这就成功了。\就这么简单。”
帕猜也兴奋的浑身颤抖,小声说道:
“殿下英明!”
……
两人就这样在暗中潜伏,看着机库里两个技师修飞机。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只听得机库里又动了一次引擎,这一次时间比较长,转了将近十分钟,然后停下来。
一个技师说道:
“好了,总算好了!都十点多了,真不容易!”
另一人也笑道:
“是啊,还以为今天不能睡觉了呢。那好,关灯走人,回客房睡觉去,明天早上来试飞一圈。”
“明天上午沈先生几点钟用飞机?”
“九点钟。所以我们明天早上得早点来,试飞一圈,回来还得给他加满油。听好了,明天早上七点钟到这里。”
问题。”
机库外王子摆摆手,示意帕猜不要动。两人埋伏在暗处,看着里面两个技师给飞机熄火、收拾好工具、关灯出来,按电钮关上机库大门,然后上码头一路说笑着走了。\
“听到了吗,帕猜?”王子得意地对帕猜笑道,“老天帮我们。原以为我们要冒险在晚上起飞、夜里降落的,谁知道他们明早还得来试飞。呵呵,我们今夜就等在这里,明早他们一来,我们就劫机走人。试飞?哈哈,把我们也带上吧!”
……
当夜,两人躲到码头上的一条豪华小艇上过夜。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王子就早早的醒来,推醒帕猜,两人悄悄爬上栈桥,跑到了离机库最近的一条小船上,躲进去,只露出脑袋,盯着码头通往山上豪宅的那条小路。
埋伏了一个多小时,六点半左右,码头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影。就是那两个技师。
两个技师每人拿一个粽子吃着,一边说笑着,来到机库门边。一个人掏出钥匙打开小门进去,然后按动里面的电钮,巨大的机库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水上飞机。
王子和帕猜也钻出小船,提着枪猫着腰快跑到机库门口。
他们看到里面的两个技师推着一辆加油小车过来,小车上装着一桶燃料。一个技师爬上飞机打开油箱盖,然后接过油枪油箱口。另一人开动油泵,“嗡嗡”声中,这架大家伙在渐渐加满油。
看到他们先为飞机加油,王子和帕猜都兴奋的浑身打颤。这省了多少事啊!
过了一会儿,两个技师给飞机加满了油。一个人进入机舱,戴上飞行帽,动引擎。另一个人把加油小车推回远处,也准备上飞机。
就在此时,两条身影纵身冲进机库。
两个技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现面前多了一只枪口。
“呵呵,试飞啊?”王子挤进机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狞笑道,“带着我们一块儿飞飞吧!”
帕猜也用枪顶着高举双手的另一个技师,把他也推上了飞机。
驾驶座上的技师目瞪口呆,喃喃地说道,“你是……那个暹罗王子?”
另一个技师也认出来了,惊呼道:
“昨天人民卫队的还到沈先生的庄上搜查你们呢!原来你们……”
阿南塔王子笑着道:
“不错,就是我。既然你们这么明白,我也就省的再解释了。你们俩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好好开飞机了。”
帕猜也在后面恐吓道:
“你们两个谁要不老实,我就开枪打死他!反正打死一个,还有一个能开飞机!”
……
几分钟后,这架大水上飞机轰鸣着爬出机库,在水面上拖着白浪,渐渐爬升,然后盘旋了一圈,朝着朝阳的方向飞去。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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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集 把王子打进海里!
向小强这一夜根本就没回家,而是合衣睡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的。搜捕指挥室就在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里,手下一群人在那里忙活,有什么重要进展都会叫醒他。
但是向小强一直到自己醒,都没有人来叫醒他。他一下从行军床上坐起来,拿起闹钟看看,七点一刻了。一整夜都没被叫起来过,也就是说,一整夜都没有什么进展。
妈的,早知道就回隔壁自己家睡去了,那睡得还比这舒服。
他刚掀开被子下地,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秋湫的脑袋探进来。看到向小强已经起来了,她连忙招手小声道:
“小强,正好,你快来。”
向小强跟秋湫来到隔壁会议室。会议室里烟雾弥漫,但是很静,所有人都盯着肚子疼。
肚子疼正在接一个电话,一边在纸上记着:
“……尸体前胸有两处弹孔渔船上也有血,还有两枚弹壳……弹壳是什么样子的?你描述一下…那应该是九毫米手枪弹壳……以前你们码头有没有这样的渔船停靠过?…来没有,好……”
肚子疼一面向对方询问,秋湫一面小声地跟向小强复述了刚才的电话内容。原来几分钟前这里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沈昌号的老板沈连元,他这两天在太湖西山茶山上巡视茶园,昨夜就住在西山湖边的别墅里。但是今早上,下人在码头边栈桥的水中现了一具尸体,然后赶快叫人捞上来,一看是个老太婆。又马上把山庄里的医生喊来,简单检查后,现胸前有两处枪伤。
离尸体不远处,停着一条小渔船,船舱里有一滩血迹,还有两枚手枪弹壳。然后医生马上就报告了山庄的主人:大老板沈连元。当时医生想让沈老板给苏州的警察局打电话报警的,但是沈老板毕竟是大老板,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一听这个情况,连现场都没去,马上就明白这件事应该要向谁报告了。正好昨天晚上人民卫队搜捕的时候,到山庄里来查问过,留下了南京司令部的电话,让沈老板有什么现就及时报告。
现在,正在跟肚子疼通话的,就是沈连元。
向小强坐在椅子上,接过一杯茶,一边喝一边听肚子疼询问。肚子疼继续问道:
“……死亡时间医生怎么判断认为死亡过八小时了?那就应该是昨天晚上……昨晚山庄里有没有人听到过枪响?……不可能有人听见,为什么?水上飞机的噪音?……调试?怎么,沈先生,你那里还有水上飞机吗?…库就在码头上?”
向小强一下激灵起来了,放下杯子,马上对肚子疼说道:
“赶紧问,现在水上飞机还在不在?”
肚子疼立刻问道:
“沈先生,那你的那架水上飞机现在还在不在?……什么,早上已经被技师飞出去了……是试飞…这样……”
但是向小强站起来,就像一只豹子看到了猎物一样,一把拿过电话听筒,亲自问道:
“沈老板,技师把飞机飞出去的时候有人看见吗?没有是什么时候飞走的?六点四十五,你怎么那么肯定?…你那是什么飞机?航程多少?度多少?”
向小强抓过纸笔,迅在记下来。然后把听筒还给肚子疼:
“好了,子腾,你继续问他详情吧……!!!”
“到!”
马上出现在他面前,挺胸立正。向小强把纸递给她:
“,西科斯基s水上飞机,你看看参数对不对。”
拿过来念道:
“西科斯基s水上飞机,双翼双引擎,两台力动机,最大度里小时,最高升限最大航程里,座位八个……不错,就是这样!”
向小强拍拍手掌,高声道:
“诸位,我们现在有新的追击重点了!阿南塔王子很可能劫持了水上飞机逃脱!这架飞机是美制西科斯基s水上飞机!这种飞机最大航程是里,那就是说除了北清,他只有两个地方能去!第一是曰本!第二是朝鲜,那其实也是曰本!因此他的方向只能是向东!
“从太湖到朝鲜半岛最近端大约五百公里!到曰本九州岛最近端大约七百公里!而这种飞机最快度是每小时里,而且沈老板断定确定以及肯定,起飞的时间是在六点四十五,为什么呢?那时候飞机引擎声把他吵醒了,他看了一下表,正是六点四十五。现在是七点二十分,也就是说,他们最多飞出去里!那应该刚到上海市上空,或是北边崇明岛上空!
“公主殿下,曼谷那边接触得怎么样了?抓紧,我们要换暹罗国王了!……海公,劳烦您立刻联系海军总参谋部,让他们立刻派出东海舰队的飞机上天搜索、拦截,记住,是西科斯基s引擎的,应该很好认!……诸位,大家劳累了一夜,觉得在这一夜搜捕中,大明军政各部门对我们的配合度怎么样?”
一会议室的人都显得很满意,都说无论是军反正每个部门都为人民卫队开绿灯。看来是朱佑榕的圣旨挥威力了。
……
手下各摊子都动起来之后,向小强又和十四格格来到办公室里,单独谈了一下曼谷那边的进展。
昨天,保安队已经派那四个特工坐飞机重返曼谷了,昨天晚上已经秘密见到了普密蓬王子,还有他的母亲昆诗达王妃。母子两个对大明的访客十分殷勤,昆诗达王妃表示,只要能支持她儿子登上王位,暹罗愿意永远忠于大明。昆诗达王妃甚至表示,愿意把普密蓬王子的妹妹乌玛琳公主送到大明,嫁给大明朱家、郑家、或某位年轻权贵为妻,以表示暹罗和大明永远通好的诚意……
说到这儿,十四格格目光古怪地瞥了向小强一下。向小强立刻察觉出来味道了。那什么王妃口中的“某位年轻权贵”,保不准就是说自己。他马上摇头道:
“我说你别多想,我们家的公主郡主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弄一个来了……”
十四格格微微一笑,没理他,继续说正事。
但是,昆诗达王妃又有个请求。她说阿南塔王子罪大恶极,实为两国友谊的巨大破坏,希望大明捉到阿南塔王子后,一定要明正典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处死。当然,最好能把他移交给暹罗处理。她保证会在曼谷将阿南塔王子明正典刑。
这是什么意思?”
十四格格笑道:
“就是说,她担心阿南塔王子不死,一定要看着他公开被处死、她儿子继承王位一点威胁也没有才放心。也就是说,她最怕阿南塔王子生死不明,下落不明。她知道阿南塔王子那个人有多大本事,只要他活着,就永远是对她儿子王位的巨大威胁。”
向小强眉毛一挑,说道:
“她担心我们抓到王子后不杀,而是握在手里,她儿子当国王后不老实,我们就把阿南塔王子拿出来、威胁她儿子的王位?”
十四格格一怔,然后笑道:
“应该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实际上在大明,阿南塔王子犯下了如此大罪,没有一个人能把他抓住了还不杀,还藏起来……不可能的。可能昆诗达王妃怕的就是阿南塔王子最后生死不明,她儿子今后的王位想坐稳,就更要依靠大明了……她希望现在就把这个隐患去掉。”
向小强点点头,站起来原地走了几圈,脑子里激烈的想着。走了一会儿,他沉吟着说道:
“就算我们抓住王子,能在法庭上定他罪的证据,也就只有在卡地亚公司打伤人、还有在太湖西山抢劫飞机这两件事。他在车上放炸弹炸死延平王和三个士兵、在太湖渔船上杀死那个老太婆,这两项重罪,我们都没有证据。虽然我们能叫沙旺苏西开口,但在法庭上,拷问逼供来的口供不能作为证据……
“而且,一旦让沙旺苏西上法庭,他肯定会反咬一口,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是被我们强行绑架来的,那些供词都是屈打成招的……那么,众目睽睽之下,我们不但不能用沙旺苏西指证阿南塔王子,反而证明不了沙旺苏西说谎,没准还得把他礼送回暹罗……!
“按理说,我们这时候也不用自己审判王子,只要把曼谷的普密蓬王子扶上位,然后把阿南塔王子往暹罗一送,让暹罗那边咔嚓掉他就行了……暹罗那可没什么法制,不讲什么证据合法不合法的……但是既然昆诗达王妃最害怕阿南塔王子生死不明,那我们就一定要让他生死不明……这样,她们娘俩脑子里就总得有根弦,知道他们的王位想坐稳,就得依赖我们的扶持……”
十四格格眯着眼睛笑道:
是打算不给阿南塔王子上法庭的机会、就直接把他弄死了?”
……
两人正说着,有人敲门,然后秋湫在外面问道:
“小强,小强……你来一下……那个……我能进来吗?”
向小强哭笑不得,刚才秋湫进来叫自己起床的时候,可是直接推门就进。现在自己和十四格格在办公室里,那小妮子却扭扭捏捏的在门口不愿进来……她究竟想到哪儿去了?
向小强提高声音,喊道:
“罗嗦什么,赶紧进来!”
秋湫探头进来,看看十四格格,又看看向小强,放心了,笑嘻嘻地说道:
“小强啊,快来,他们现了一架你说的水上飞机。”
向小强和十四格格赶快起身,往隔壁会议室跑去。
会议室的地图滑轨上,已经推出来了一大幅东海地图。西到上海、杭州湾,东到曰本九州岛,中间的舟山群岛,尽在地图上。
正在翻译舟山岛东海舰队那边的电报,翻译出一张就递给肚子疼,肚子疼看着电文纸,把一颗又一颗小图钉按在地图上。这都是海航的飞机最新回报的位置。
蜗牛马上跟向小强汇报现况。海航的反应非常快,马上从朱家尖航空兵基地起飞了两个中队的战斗机,向西北方向迎着搜索,刚刚就是在向小强说的上海市上空,现了一架双引擎水上飞机。飞行员靠近辨认,确认那就是一架西科斯基s在正在跟在目标后面尾随待命。
说话间,肚子疼又把一个图钉按在了长江入海口的位置。
“大人!”他回头喊道,“最新报告,海上翠鸟已经跟着目标飞出了上海上空,到了海上!现在已经在长江入海口上空了!怎么办,大人?”
向小强毫不犹豫,马上说道:
“命令目标在海面上降落!接受检查!”
马上用明码了一句简短的命令过去。因为这不是直接跟飞行员对话,而是要先到东海舰队,再由东海舰队用无线电对讲机指挥飞机,所以要尽量快捷。这种事情,也就不用密码了。
片刻后,东海舰队也回了一句简短的电文:收到。
……
长江入海口上方,一架大型水上飞机轰鸣着,缓慢地飞着。机舱内,帕猜拿着手枪对着飞行员,王子也用手枪对着另一个技师,一边焦躁地望着窗外,看着那架翠鸟战斗机从眼前掠过去,又从远处俯冲过来,从头顶擦过去,做出各种威胁性动作。
无线电里传出对方飞行员的威胁口吻:
“……命令你立刻在海面上降落……命令你立刻在海面上降落……最后警告,命令你立刻在海面上降落,否则后果自负……”
阿南塔王子和帕猜都是脸色惨白,汗水不断从头上脸上流下来。王子拿着枪,疲劳地坐回座位上,脑袋靠在舱壁上。
他知道一旦被现,那多半是跑不掉了。但是他想不通的是,大明的战斗机怎么这么快就堵上来了。他原打算着,既然是“试飞”,那飞机主人至少要到上午九点钟用飞机的时候才会现不对。然后至少还得再过两三小时,还不见飞机回来,真的着急了,才可能去报警。而大明警察还不知能不能把飞机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呢!即使联系到了一起,那也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自己早已经飞到曰本了。
王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伸脖子从窗户望着下面的大海。
广阔的长江口把浑黄的江水大面积倾泻到灰白色的东海中,灰黄色江水和灰白色海水,在出海口的一大片范围内,形成泾渭分明的界限,从高空看去很是壮观。
但是,无线电中传出了更可怕的威胁:
“最后警告,命令你立刻在海面上降落,否则,我们将把你击落!最后警告……”
这次是来真格的了。“否则”后面跟的不是“后果自负”,而是很明确的“击落”了。
飞行员也已经是大汗淋漓了,他沙哑着嗓子说道:
“王子殿下……这样不行,他们会把我们击落的……”
王子用枪顶了一下他后脑勺,吼道:
“别多嘴,开你的飞机!”
同时,他也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狂跳着,祈祷这只是威胁而已,祈祷着自己暹罗王子的身份能挥作用,他们不敢这样毫无顾忌……
……
人民卫队司令部里,抬起头,问道:
“大人,现在目标已经到了嵊泗群岛上空了,东海舰队问现在怎么办?”
向小强站在大幅地图前面,手狠狠捏着下巴,咬着牙,估算了一下距离。嵊泗群岛,这里是舟山群岛的北部。这里群岛众多,又是东海舰队的基地范围内,应该是个合适的地方。再往东的话,就是茫茫大海了。
他盯着地图,一字一句地说道:
“让他们把王子打到海里去。”
这句话一出来,整间会议室都一静。但是随即,每个人都感到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一句也没多问,直接低头报了。
向小强捏着下巴,又说道:
“如果可能的话,让他们瞄着飞机的机翼、引擎开火,让那架飞机失去动力,在海面迫降。飞机上还有两名技师,是被王子绑架的。……再说,那家伙干的事情……就这样炸死摔死,太便宜他了……我们要先把他从海里捞出来,然后活着带回来。”
他打了个响指,接着说道:
“准备飞机,我要亲自到东海舰队去,亲自把王子殿下拖回来。”
说着,向小强扫了一眼十四格格。十四格格从他的目光中看出来,他根本不打算把王子活着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