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钱家大老爷
听到这个声音，屋里的众人都是一震，无论是好几年没见过的大夫人她们，还是张姨娘都盼着大老爷赶紧回来，结束这痛苦的折磨。
话音一落，门帘被掀开，进来了三个身影，后面两个是钱裴熹和钱裴祁。
慧娘把视线移到打头的人身上，不用说这就是钱家大老爷，钱志辉。
认真打量了一下，有两三年没见过的父亲，慧娘不得不感叹，钱家的基因真的很好，已到不惑之年的钱家大老爷看起来仍是三十出头，穿了件石青色团花束腰裰衣，乌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目光清亮，身材挺拔，正眼看去，气宇轩昂，非常的俊朗。
怪不得让一屋子女人们魂不守舍的，这副皮囊应该功不可没。
大老爷首先看到了大夫人，清亮的眼神里并没有闪过太多的情绪，冲着大夫人点了点头，
“来了”。
大夫人目光一凝，看着大老爷，缓缓向前两步，曲膝给大老爷行了个礼，喊了声“老爷”。
屋里的众人都紧跟曲膝行礼，“老爷”，“父亲”
“嗯，都起来吧”说着大老爷的眼神扫过段姨娘，看了看琦娘、薇娘、慧娘、尧娘几人，没有多说什么，很淡漠的收回了目光。
“一路上可平安？”大老爷视线又回到大太身上。
“请了程远镖局的镖师，而且还有那么多护卫，一路上都没出什么岔子”大老爷听了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回头对着张姨娘道：“晚膳准备好了吗？”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压一低。
大夫人眼神一冷，王妈妈看在眼里，心里暗道“不好”，就赶紧上前行礼道：“回老爷，晚膳已经差不多了，好了马上就让丫鬟们端上来，您看晚膳在青松堂用可以吗？”
把目光吸引了过来。
大老爷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就在主位上坐下来，对众人道：“都坐吧”。
大家依主次坐好，慧娘稍松口气，这才打量起屋里的摆设来。
黑红色的家具，鹅黄色幔帐，雕花的圆桌上摆着红水晶花瓶，花瓶里是几支娇艳欲滴的梅花，墙角素雅的青花瓷瓶和晶莹剔透的白瓷瓶，窗边的锦杌上摆着几颗富贵竹盆栽，还有一颗紫罗兰分外抢眼，衬得屋里多了点生机和情趣。
这个季节的富贵竹和紫罗兰可真心的不好找啊。
“老爷，喝茶......”娇媚细柔的声音打断了慧娘的思绪。
大夫人泛着冷光的眼刷的就刺了过去，张姨娘不自觉得都抖了过去，
眼睛又死死的盯着大老爷。
慧娘朝声音的来源看去，秀眉一挑，感叹真是个不怕死的。
端着杯茶，一双杏眼水润润的看着大老爷，好像要把人的心融化了。
可不是张姨娘吗！
也不知道这张姨娘是脑袋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当着大夫人的面就敢耍心眼儿。
刚才还知道示弱、避其锋芒，大老爷来了，就敢挑战大夫人的权威。
是太相信大老爷的宠，以为大老爷肯为他得罪自己的妻子呢，还是以为大夫人可以容忍有人挑战她的权威，还是在大老爷面前。
果然，大老爷看了一眼张姨娘，面无表情不轻不重地说道：“这是丫头干的活，哪用得着你动手，怎么越活越没规矩了”
听了大老爷的话，张姨娘身子一僵。
那张娇媚的脸憋得通红，杏眼含满了委屈的眼泪，硬生生的忍着不让掉下来，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好好的疼惜，真是个美人儿啊！
不过张姨娘还是没敢再有动作，颤着身子低着头退到吕姨娘后面。
看到大老爷没有扫了她的面子，维护那个狐狸精，大夫人的脸色微霁。
在这个失了男人宠爱的钱家后宅，她有的仅是权利，紧紧的把钱家后院抓在手里的权利，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挑战她的权威，任何人！
看着这场现场版的‘金枝欲孽’，慧娘双眼闪闪发亮，真精彩呀！
虽然大老爷不太喜欢这个严肃无趣的妻子，更是厌恶她对他的各种‘看管’。
对，就是看管，在大老爷看来，大夫人对他各种限制，就跟看管犯人一样。
但是大老爷也不会干宠妾灭妻的糊涂事儿，不说杨家不会饶了他，就是那些天天没事干就等着抓他们小辫子的御使们，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就在大家盼着这压抑的气氛赶紧结束的时候，小丫鬟打帘进来，低头曲膝道：“老爷，夫人晚膳准备好了”。
屋里的气氛骤然一松，王妈妈反应过来，赞赏的看了小丫鬟一眼，然后对大老爷、大夫人曲膝道：“请老爷、夫人、各位姑娘、姨娘移步青松堂用膳吧”
大老爷率先起身往青松堂走去，大夫人随后，然后众人分主次跟上。
看来青松堂就是以后家宴的地方了。
钱府虽然不是每天都聚在一起用膳，但是每逢初一、十五还有过年过节的时候，都是要聚在一起家宴的。
青松堂不远，出了荣曦堂，右拐，穿过游廊就是青松堂，慧娘抬头看了看和荣曦堂一样的牌匾，嵌着赤金色大字，字体遒劲有力，慧娘猜这不会是大老爷的字迹吧。
大老爷一行人进了青松堂，依主次围着那张红木雕花大圆桌坐下。
张姨娘主动站在大老爷的身后，吕姨娘偷偷看了看大老爷和大夫人，挪到了大夫人的另一边，段姨娘看了张姨娘一眼，就站到了大老爷的另一边。
好泾渭分明的一家呀！
看到人都坐好了，大老爷拿起筷箸夹了面前的菜吃了一口，大夫人才开始用膳。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吃饭。
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这三年来的第一顿团圆饭吃的很安静，只有张姨娘看着大老爷眼睛扫哪儿，她飞哪儿的身影，还有大夫人泛着冷光，噙着怒火的眼神。
感受到大夫人看张姨娘的眼神，尧娘吃的战战兢兢。
偶尔偷看一眼大夫人，又担心的看一眼自己姨娘。
而吃了大半个月客栈餐和糕点的慧娘吃的很欢畅。
吃的差不多了，大老爷放下筷箸，看了看大夫人“晚上我有些公务要处理，你累了可以先休息，不用等我”。
然后又看了看其他人：“没什么事儿，也都回吧”
说着转身出了青松堂。
大夫人领着众人起身曲膝行礼，看着大老爷的身影消失。
回过头，眼睛在张姨娘的身上顿了顿，也出声道：“从明天起，咱家要把规矩立起来，谁都不能迟了，没事就回吧。”
一行人鱼贯而出，往各自的住处走去。
在游廊的岔口处，吕姨娘凑到慧娘身边，支支吾吾说了句“慧姑娘，方便去我那里坐坐吗？”
看着姨娘那一脸的期盼，眼里全是渴望，慧娘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缕清阁，吕姨娘现在的住处。
院里墙角梅花正娇，一缕清风吹过，梅花香拂过心头，神清气爽。
院里中间是堂屋，东西两个厢房，住着吕姨娘和张姨娘。
跟随吕姨娘进了西厢房，入眼淡粉色幔帐，墙上梅花映雪屏风，墙角高凳上素色翠竹瓷瓶，中间圆桌上的淡黄色迎春花让人眼前一亮，仿佛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暖暖的格调充满了温馨，不自觉的就感觉到舒适放松。
看到慧娘正打量自己的闺房，吕姨娘回身对贴身丫鬟道：“春芽，你去准备点儿热茶和糕点，给慧姑娘去去寒，也带碧苏去外间烤烤炉火，暖和暖和”。
说完，牵着慧娘的手来到榻边，按着她坐下，来来回回打量了她好多遍。
看着看着，眼里了含泪，脸上却是笑着，手颤抖的抚摸上慧娘的脸，嘴里念着：“大了，大了，慧姑娘长这么大了”。
“怎么这么瘦，这几年是不是受委屈了”
“薇娘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大夫人有没有罚你”
“给你的玉佩还在吗，有没有用上”
“姨娘，我很好，正抽条儿呢，个儿高了，人当然瘦了”。
“也没受委屈，我乖乖听大夫人的话，也碍不着薇娘，她们不会为难我的，您给的玉佩也一直贴身带着呢，您放心吧”
慧娘听着柔柔的念叨声，心里比炉火都暖。
好久没有感受到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关爱了。
眼睛涩涩的，心里暖暖涨涨的，这感觉真不赖！
娘俩絮叨着这几年都怎么过的，一般都是吕姨娘问，慧娘慢慢安抚着回答，给吕姨娘擦擦眼泪，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时辰。
春芽打帘进来曲膝行礼，朝吕姨娘问道：“主子，再过半个时辰院里就该落锁了，是不是先让慧姑娘回去，明个儿再叙”
抬头看了看外面，天开始黑蒙蒙了，吕姨娘一脸歉意的对慧娘道：“哎呀，看我拉着你竟然说了这么久，天儿不早了，你也赶了一天的路，想必累坏了吧，赶紧回吧，我以后有机会再去看你”。
“没事，姨娘，我在马车上睡了一觉，不累，您别担心；今儿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您”
时辰确实不早了，慧娘又安抚了几句吕姨娘，就带着碧苏回了自己的慧筠院。
从早到晚折腾了一天，慧娘确实累的够呛，感觉骨头里都酸疼，现在只想赶紧把自己扔到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半个时辰后，慧娘如愿的躺在软软的床上，沾枕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自是不提。
初来乍到，不光慧娘，所有人都在适应自己的新家，大夫人忙着梳理掌控自己的天地，其他人也暗自摸索拉拢自己的新势力，生活忙碌而平静。
除了每天问安时都可以看到被变着法的立规矩的张姨娘，刚开始时还可以看到她忍着眼泪委委屈屈的低声啜泣，现在整个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把所有的脾气都收敛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这天未时初，正是慧娘练字的时候，墨菊进来报说：“姑娘，大夫人身边的平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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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杨家
“快请进来”慧娘听说来人，放下笔来到外间。
平溪是大夫人身边平安喜乐四大丫鬟之一，心思缜密，处事稳重，很是得大夫人倚重。
能让她亲自来，肯定是有事要说。
说着，打帘进来一个身穿翠绿色襦裙，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的清秀丫头，看到慧娘，笑着曲膝问好：“奴婢平溪见过慧姑娘”
“起来吧，有什么事儿遣个小丫头过来说一声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慧娘笑着客套的问道
“夫人吩咐各位姑娘过去一趟”平溪笑着回道。
慧娘给了墨菊一个眼色，墨菊心领神会，拿出一个荷包塞到平溪手里，搀着平溪，笑着问道：“好姐姐，夫人怎么会这会儿叫姑娘们过去？”
身为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自然避免不了有人向她打听消息。
在大夫人身边这么久了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杨家夫人来看夫人，说是杨老夫人想女儿了，让夫人有空回家看看”平溪斟酌的回了慧娘“夫人，让各位姑娘去见见舅母”
“奴婢还要去给尧姑娘送信儿，奴婢先告退了”平溪说完曲膝告退。
看平溪转身离去，慧娘吩咐道：“碧苏去找身待客的衣衫来，不要太抢眼，也不用太素了，墨菊你来帮我梳头”
一刻钟收拾妥当了，慧娘带着碧苏往荣曦堂赶去。
大夫人是杨家的嫡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杨夫人就是大夫人的弟媳。
大夫人父亲是当朝的礼部侍郎，虽然官位不是很高，但杨家这代二房三房都有人在朝任职，杨家也是官宦世家，在京城也有一定的地位。
这次不知道杨家夫人来所为何事。
按大夫人的性子，见娘家弟媳不会让几个庶女陪着。
荣曦堂门口，碰上了刚刚赶来的薇娘。
看着薇娘的一身打扮，慧娘心里一跳。
薇娘居然一身素青色罗烟衫，下着月白色百褶裙，虽然衣服还是好料子，可是这么素淡的衣服，难为她竟然能在衣柜里找的到。
慧娘忍不住想抬头望望天，是不是今天太阳升起的方向错了。
姐妹互相见礼的功夫，琦娘和尧娘也相继赶了过来。
抬眼一打量，嚯，妈妈咪呀，这是怎么了!
琦娘身穿云雁细锦衣，下着百花曳地裙，擦了胭脂的小脸儿，素肤若凝脂，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瓠犀发皓齿，头上更是戴了大夫人赏的琉璃坠儿珍珠簪！
这是把压箱底的都套了身上了吧！
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眼神还是忍不住在薇娘跟琦娘身上来来回回。
该不会是这两人灵魂互换了吧！
想到这儿，慧娘狠狠得打了个寒颤！
一个杨家夫人值得两人整这么大动静？
还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看了看尧娘穿着也挺正常啊，如果有什么事应该瞒不过张姨娘吧！
薇娘和琦娘也感觉到慧娘打量自己的眼神，两人既心虚，又鄙视对方，还是薇娘开口道：“慧妹妹，别出神了，咱们赶紧过去吧，母亲跟舅母都等着呢”
转头对琦娘道：“琦姐姐请”
说着跟在琦娘身后进了荣曦堂。
秀眉微挑，嘿，还知道长幼有序了！
收回心神，慧娘拉着尧娘也随后进了荣曦堂。
门口早就等着的安心引着她们进了里间，大夫人身边正坐着一个身穿蝴蝶兰缎子水蓝锦袄，绣了繁密的花纹，外罩银边锦色琵琶襟外上衣，鹅蛋粉脸，一双丹凤眼妩媚中透着锐利果决，整个人显得干练严谨，一看就是当家夫人。
想必这就是杨家夫人了。
刚才两人正在说着什么，看到她们几个都闭了嘴。
大夫人别有深意的看了看琦娘和薇娘的装扮，扬起笑容，对她们几人招呼道：“快过来见过你们舅母，你们舅母来看我还给你们带了见面礼”
杨家夫人听了，佯装恼怒地对大夫人说：“大姐，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非眼巴巴想着我这点子东西”
虽然嘴上这么说，手上拿出几个荷包，一人一个给了她们，嘴上说道：“也没什么好东西，一点小玩意儿留着玩吧”
薇娘几人挨着谢过。
大夫人笑着看她们接了礼，指着斜对面穿着桃红色藕丝琵琶衿的女孩说道：“这是你们表姐妹云婉，今年12岁，比慧娘大两个月，今儿跟你们舅母过来窜门子”
这时慧娘才看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圆圆的粉脸，眼睛笑着像一弯新月，粉色的嘴角微微翘起，挂着一抹浅笑，如果不是她眼里未掩尽的骄傲和轻蔑，一定会让人认为这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儿。
她与杨家夫人有五分相似，只是没有继承母亲妩媚的丹凤眼，但是仍不难猜出，她就是杨家大夫人的嫡生女儿。
看了一眼，慧娘心里警惕，这也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云婉妹妹，你真漂亮”“云婉妹妹，你尝尝这个红豆酥，很香的”不管琦娘跟薇娘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们两个极尽讨好着和杨云婉。
“好了，你们年轻人不用陪着我们了，薇娘，你们几个带云婉去你的紫薇阁去玩会儿吧，你那里近”大夫人看了看几个算盘啪啪响的庶女，眼里精光一闪，出声把几人支了出去。
“诺，母亲”“姑母”薇娘几人行礼，出了荣曦堂往紫薇阁走去。
不管薇娘、琦娘怎么闹腾，也不管慧娘脑子飞快的转着想事情，这边大夫人看几人从荣曦堂走出好一会儿，遣了屋里丫鬟，只留下王妈妈，才转头看向杨夫人
“怎么样？”
“大姐，你这几个庶女模样儿都没得说，各个都是美人，特别是你们家慧姑娘和尧姑娘，现在年纪小就这般模样儿，再过几年一定是一等一的美人啊”
先是夸了钱府女儿一通，看大夫人没有什么反应，才想起大夫人的性子，估计不会高兴有这么出色的庶女。
就歇了这话，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你们家这琦个姑娘中，琦娘和薇娘年纪最合适，慧娘小了点，勉强还说的过去，尧娘就不算了。琦娘跟薇娘明显都得到了消息，不过手段吗，薇娘显然比琦娘稍微聪明点，知道从老王妃那里下手，琦娘嘛，有那个野心，可惜没那个脑子。”
喝了口茶，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家慧姑娘，好像没得到消息，不过也说不准，知道了点，故意不漏声色，那样的话就不简单了，薇娘跟慧娘，看大姐你看好哪个了”。
说完，端起茶杯，凤眸微挑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垂眸微微沉思了一盏茶的功夫，抬起眼，冷笑道：“琦丫头心大没脑子，还有一个同样笨的不可救药的姨娘在后面出主意，翻不起浪来；薇娘从小跟在我身边，有点小聪明，柳氏也是聪明人，她还有个儿子在钱家，也可以拿捏得住；慧丫头嘛，是个滑溜儿的，不会让你逮到错处，也是个识时务的，吕氏还在我手里，只是媛娘很疼慧丫头，我怕媛娘会怪我，而且这几年那丫头也是诚心敬着我，我倒是想给她找个好点儿的。”
顿了顿，欣赏着新染的指甲，才开口道：“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让老王妃见见，毕竟也得人家看得上才是。”
“这个好说，再过段时间，郡王府迎春园的花儿就开了，每年这个时候郡王府就会给各府的夫人小姐下帖参加游园会，今年听说就是这个时候老王妃会亲自相看，再说了，郡王府侧妃这个身份亏待不了你们慧姑娘，只要能生下长子，那就是未来小世子的生母，看看别人家的庶女，还有比这更好的归宿吗”杨夫人接了话继续道
“我今儿来还有个事儿，娘说，熹哥儿也不小了，秋闱结束后也该娶亲了。趁着这段时间，你带着你家几个丫头多走动走动，让京里的人知道你们家的几个丫头，再看看哪家有合适的闺女。游园会京里大部分有身份的女眷都回去，你也可以好好看看，心里有个谱，熹哥儿高中了，也可以赶紧把这事儿办了。”
大夫人听了连连点头，熹哥儿今年二十了，一般人家这么大都当爹了，是不能再拖了。
如果熹哥儿这次能中进士，选择的机会就大了，一定得给儿子挑个好的，也得自己满意的。
这么想着，就看了看自己的弟妹，脸上带了笑：“娘说的对，也多亏你提醒我，我离京这么多年，好多人都不认识，以前要好的，也都不走动了，这个还得你帮大姐一把。”
“大姐说啥呢，您是我们老爷的亲大姐，就是我的大姐，怎么还跟我客气呢，过两天我让我们家云婉给她相识的姐妹下帖子。你回家看看娘，顺便带上这几个丫头，让云婉介绍她们认识，走出这第一步，以后就好办了。”杨夫人听了大姐恭维她，乐的笑呵呵的，一下就应了下来。
大夫人也很满意这个安排，就拍拍杨夫人的手，感叹道：“杨家有你，我放心啊，娘也能享享福，你们家老爷也能在外面好好当差”
“大姐，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孝顺娘，照顾好老爷”
杨大夫人赶紧保证道。
这边姑嫂两个聊得其乐融融，另一边气氛也不错。
琦娘和慧娘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一直围着云婉，想从她身上知道的更清楚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两人都不好开口直接问，就拉着云婉从京城流行的衣服款式、首饰胭脂水粉等，聊到最近在读什么书啊，哪家姑娘的文采好啊，哪家姑娘女红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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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算计
看着聊得火热的三人，尧娘是完全插不上嘴。
慧娘则一直挂着浅笑，听她们聊天，偶尔附和一句。
实际上脑子转的飞快，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真让人抓狂。
也不知道碧苏这丫头打听的怎么样了。
“是这样吗，慧娘”不知道薇娘说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云婉听了很是好奇，转过头来跟慧娘确认。
“是这样的”慧娘抿嘴一笑，赞同道。鬼知道你们刚才说的什么！
云婉听了，很是高兴，眼睛弯成新月，更水润。
云婉还要再问什么，这时，彩萍带着平溪打帘进来。
慧娘呼了口气，终于要散了。
看到来人，薇娘问：“平溪，母亲有什么吩咐吗？”
“回薇姑娘，大夫人说杨夫人要回了，让几位姑娘回荣曦堂”平溪曲膝，笑着回道。
听说要回了，琦娘和薇娘簇拥着云婉，慧娘尧娘跟在后面出了紫薇阁。
大夫人领着姊妹四人在二门处看着杨夫人和云婉上了代步的青帐小车，上车前，云婉笑弯着眼睛，对琦娘几人说：“两位姐姐，两位妹妹，今天云婉很高兴，下次你们来我家做客，再给我讲蓟州好玩儿的事情”
琦娘几人也高兴的答应了，说下次再聚。
杨夫人宠溺的点了点云婉的额头：“你这小猴精，一说到玩的就来劲儿，你要是女红上跟玩儿一样上心，我就高兴的不得了了。”
说着，辞了大夫人上车往前门走了。
看着青帐小车消失在视线里，大夫人回神又打量了慧娘四人，特别是在琦娘和薇娘、慧娘身上来回打量，就好像在看即将售出的猪肉，让人很不舒服。
大夫人明显有心事，也没有留慧娘几人，就让各自回去了。
一回了慧筠院，慧娘就遣了屋里的小丫鬟出去，只留下墨菊和碧苏。
喝了口墨菊端上的热茶，开口就问：“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可急死她了，这种被人算计，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感觉，真是不爽！
碧苏也知道慧娘着急，也没啰嗦就把打听了的消息说了出来。
“奴婢问了薇姑娘的大丫鬟彩云，杨夫人刚来的时候，柳姨娘以前身边的丫鬟来找薇姑娘，让薇姑娘穿得素一点，薇姑娘好像知道是什么事儿，就催着彩萍和彩云把之前准备的衣服换上了，其他的彩云也不知道”
“奴婢又去跟大夫人院里的钏儿姐姐打听了一下，她在屋外面隐隐听到什么老王妃，郡王，侧妃，其他的她也没敢细听”
碧苏愧疚的低下头，说道：“姑娘，奴婢就打听到这些”
慧娘听了这些，心里狂跳。
看着碧苏愧疚的样子，安慰道：“你这包打听都没打听到消息，肯定是大夫人她们藏得严实，你不用过意不去”
接着又对墨菊和碧苏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自己想想”
看着她们出了门，慧娘端着茶碗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碧苏打听来的消息虽然不多，但足以令她心惊胆战。
琦娘跟薇娘的反常，大夫人跟杨夫人看她们的眼神，碧苏都打听不到的消息。
慧娘不得不联想到是某郡王府的老王妃要给郡王选侧妃。
身份低了的话，琦娘和薇娘都不会看在眼里。
可是钱府的庶女是不够格做郡王府侧妃的，除非......
慧娘越想越怕，恨不得马上让碧苏去外面打听一下盛京有那些郡王。
越想越忍不住，慧娘朝外面喊了一声：“碧苏！”
“来了，姑娘，怎么了”
看到碧苏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慧娘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控了。
深吸口气，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慧娘睁开眼睛对碧苏说：“碧苏，你去打听一下在京里的有哪些郡王，越详细越好”
“诺......”碧苏还没答应完，墨菊就打帘进来了。
“姑娘，张姨娘来了，要见您”墨菊担心的打量了一下慧娘，才说道。
显然慧娘刚才的失控，墨菊也听到了，只是慧娘没叫她进来，她只好忍着。
慧娘心里一暖，朝墨菊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儿，刚才有点激动，你出去跟晚秋，花妈妈说一声，让她们不用担心；对了，赶紧把张姨娘请进来！”
墨菊去把张姨娘引进来，碧苏发动自己刚刚发展的‘情报网’，去完成慧娘的任务。
两人分头行动了。
一盏茶功夫，张姨娘就打帘进来了，看慧娘站在那里迎着她，脸上就扬起了明媚的笑容。
“慧姑娘！”
张姨娘曲膝要给慧娘行半礼，慧娘赶紧上前拉住张姨娘的手。
一边拉着她往罗汉榻那儿走，一边娇嗔道：“张姨娘，您是长辈，怎么能给慧娘行礼呢，这不是折慧娘的寿吗！”
“就你这小嘴甜儿，尧娘要是有你一半，我也放心了”张姨娘笑着拍了拍慧娘的手感叹。
“张姨娘，尧娘小小年纪又乖巧又可爱，比我可强多了，您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慧娘笑着夸回去，接着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张姨娘，怎么今天有空到慧娘这里坐坐”
“今天过来是谢谢慧姑娘在老家的时候一直照顾尧姑娘，奴婢问了尧姑娘这几年的生活，想得出来，一直是你在暗中帮着她，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这个恩，奴婢记着了”
张姨娘平复了略微有点激动的心情，郑重的看着慧娘：“今儿来还有就是给慧姑娘提个醒儿”
慧娘听到重头戏来了，抬眼看着张姨娘的眼睛。
“想必慧姑娘也感觉到今天琦姑娘和薇姑娘的不对劲儿，还有大夫人.......”张姨娘顿了顿略过大夫人继续道：“最近，奴婢偶尔听老爷说起，庄郡王府的老王妃想给庄郡王选侧妃”
慧娘心里一跳，试探的说道：“可是咱们钱府适龄的姑娘身份都不够啊”！
“哼”张姨娘一声冷哼：“如果是正常的选侧妃当然不够，可是这位庄郡王，好人家的嫡出姑娘也没人愿意嫁呀！”
果然有蹊跷！
慧娘眼巴巴的瞅着张姨娘，等她说下去。
“噗嗤”张姨娘看到慧娘这个可爱样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姨娘......”慧娘羞恼的摇着张姨娘的衣襟不依的娇嗔。
张姨娘也不再卖关子，忍了笑，接着说道
“我在盛京这几年，也多少知道点外边儿的事儿，这位庄郡王可是声名在外呀”
张姨娘抿了口茶，看向慧娘：“这些话本不应该跟你一个姑娘家说......”
“您就说吧，我知道张姨娘是为了我好”慧娘抢道，如果在这么断断续续下去，她就快憋死了！
“嗯，这个庄郡王据说好色成性，虽然家里除了郡王妃没有侧妃，但是那些侍妾通房什么的一堆，而且什么清官儿，歌妓都养了一院子了”张姨娘怕慧娘接受不了这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纠结着继续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庄郡王而立之年了，还没有子嗣，老王妃很是着急”
“难道庄郡王身体有瘾疾？”慧娘猜测道。
张姨娘眼睛瞪的圆圆的，吃惊的看着慧娘。
没想到从慧娘那张娇唇里柔柔的吐出了这句话！
这是大家闺秀能知道的，能说的话吗！
“张姨娘，您快说，急死我了！”慧娘知道说错了话，赶紧转了话头，想岔过去。
张姨娘努力的把惊吓咽进肚子里，勉强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继续说下去
“听说，郡王妃怀过孩子，后来”说到这里，张姨娘不自觉的降低了声音“后来，是被庄郡王生生的打掉的。到现在，庄郡王妃还卧病在床呢，好像是撑不了几年了”
慧娘脑子转的飞快，消化着这些信息。
“庄郡王权利很大？”慧娘想知道，大夫人选中庄郡王的原因。
如果仅仅是一个闲散郡王的侧妃，应该得不到太多的利益。
“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张姨娘摇了摇头，这些东西老爷就不会跟她说了。
张姨娘这些消息来得很及时，让她明白了大夫人在打什么主意！
慧娘很感激！
慧娘起身很认真的曲膝弯腰给张姨娘行了个礼。
“使不得，使不得”张姨娘连忙阻止。
“使得，谢谢您来跟我说了这些，这对慧娘很重要”慧娘坚持行完了礼。
“琦娘跟薇娘打着主意，以为郡王妃不行了，而她们有了孩子就可以扶正，即使扶不了正，一个侧妃也够她们享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大夫人才不会管你们的死活，只要能有足够的大利益，只要能给大少爷争取个好的前程，她就不会放弃”张姨娘嘲讽了两句，又感叹道：“其实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卖你个好，以后能帮的话，就帮帮尧娘”
慧娘自嘲的一笑：“张姨娘又不是不知道，在这钱家后院，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谁又能帮得来了谁呢”
“你不一样，我看的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有造化的，”说到这里，张姨娘又半羡慕半打趣道，“真不知道，清婉这么老实的人，怎么生了个这么聪明的闺女”
清婉是吕姨娘的闺名儿，很久就不用了，没想到张姨娘会知道。
娘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总不能说，这个身体里的芯儿早就换了。
第十一章 普天同庆
“张姨娘放心，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不会不管的”最后慧娘还是承诺道。
得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能换来两颗善心，她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付出。
说完了这事儿，张姨娘并没有久待就走了。
慧娘坐在榻上两眼无神的看着门口，手紧紧的攥着，指甲掐进肉里也没有感觉。
原来自己这些年来努力的经营，媛娘的极力维护，大太太爱屋及乌的另眼相待，在这些利益面前都不堪一击。
慧娘烦躁的很，恨不得毁了面前所有的东西来发泄自己的愤恨和恐惧。
这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吗？
真是糟糕啊！
酉时末，出去打听消息的碧苏回来了。
这会儿，慧娘已经重新冷静下来，听着碧苏的带回来的信息，跟张姨娘说的差不多，更是知道了庄郡王府与大皇子的母族走的很近！
慧娘最后的一点疑惑也解开了。
大夫人是想走大皇子的路！
哼，现在皇帝正当壮年，皇子们也都没有成年。
想的倒是挺远，从龙之功哪有那么好得的！
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慧娘呼了一口气，心渐渐沉静下来。
既然薇娘和琦娘那么看重那个侧妃之位，就让她们争吧！
恕她不奉陪了，她死也不会踏进郡王府一步。
因为满脑子都是这个事儿，慧娘也没吃下去晚饭，这会儿平静下来，才感到肚子咕咕的抗议了。
吃了点糕点，喝着茶，慧娘静静的想着这事儿怎么解决！
想了想薇娘和琦娘，也许她俩就能替她把这麻烦解决了。
接下来两天，大夫人没有什么动静，琦娘薇娘也再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就好像前两天的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慧娘也乐得清闲。
第三天，慧娘问安后，大夫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几人回去。而是坐在贵妃榻上招呼薇娘几人坐下。
“明天我回杨家一趟，正好云婉给你们下帖子，说想你们了，让你们一起过去参加她的诗社聚会”说着大夫人拿出一张请帖“云婉请你们，我自然不能拦着，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做客穿的衣衫，不能失了礼数”
“还有一事，想必你们也知道再过两个多月是陛下长公主的百天，前两天内务府传出消息说，皇帝要举办一个普天同庆的活动，要求凡是在朝为官的文武百官的女眷都要送一份贺礼，形式不拘，只要是寓意好就行！普通百姓家有女儿的也可以参加，交给各地的地方官代为收集。”
大夫人看薇娘几人都好奇的看着自己笑眯眯的继续说：“据说，这是一个比赛，点评官是是几位才德兼备的太妃、老王妃、还有些德高望重宗室夫人，由他们挑选出前十名，最后交由皇后娘娘评出前三名，皇上会有重赏。时间是两个月，剩余的时间收集评比，长公主百天的时候公布结果。”
大太太顿了顿：“重赏到是其次，重要的是这是为家族光宗耀祖的好机会，也是女人为数不多的机会。因为每家出的件数不限，但是贵在寓意，不在黄白之物的抵价，所以我想来想去，你们姐妹四人可以每人做一份贺礼，如果能侥幸获得前三，你们四人都有功劳。”
“不知母亲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薇娘对这种事儿一直很热心，看到大夫人明显等着人接腔，就出声道。
大夫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想了很久，咱家比起那些百年望族，自是不敢比得，所以那些书画什么的都不占优势，即使薇娘和琦娘练了很久，还是差的。咱们家要想有个好的成绩只能拼心思巧妙”
大太太看了看四人，继续说：“我记得你们的女红师傅就是苏绣名家，而且你们都跟她学过一点双面绣，你们谁能绣一幅双面绣呢，如果能成的话，这个应该可以出头。”
看着她们四人都不出声，大太太看着慧娘，郑重的道：“慧丫头，你擅长女红和厨艺，而且跟薛师傅关系亲近，学的怎么样？”
知道这事儿马虎不得，慧娘不由的迟疑道：“女儿虽然学了一点，但是还不到绣完整绣画的火候。师傅说过，在基本功没有练好的情况下，不能下针绣绣画。”
听慧娘这么说，大太太很失望。
薇娘看大太太失望,眼睛一转说：“母亲有什么好主意，先说来听听，虽然女儿没有薛师傅那么熟练，但是女儿因为喜欢双面绣，专门请教薛师傅一段时间呢”
琦娘看着大夫人也点了点头，插嘴道：“是啊，母亲，女儿也辛苦的练了很久呢，可以试试的”。
大夫人看着她们两个不是想讨好她就是好高骛远，虽然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但是还是说道：“我本来想让你们姐妹几人共同完成一幅‘菩萨百福祈福’绣画的。”
大夫人顿了顿，为难的道：“可是，慧丫头都绣不好的话，这个主意恐怕就不能成了。”
这普天同庆的盛宴，即使那老王妃不做那点评官，也会在场，到时候这绣画入了老王妃的眼，只要入了她的眼，说不定.....
看到大夫人要放弃，薇娘抢道：“母亲，虽然我们还没练好，但是我跟琦姐姐一起绣，到时候再让薛师傅在一旁指点着，肯定能绣好的。既然薛师傅不让慧姐姐下针，那就请母亲在给慧姐姐想个别的好法子吧。”
“绣画哪有那么容易，要不然谁都能学了，算了你们干脆自己做自己的吧，自己想主意，也当考验你们学了这么多年的考试吧。”
琦娘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就强撑着看向大夫人，一副你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
真是地位权利迷人心呀，一向畏畏缩缩的琦娘，竟敢跟大夫人对上了！
大夫人轻蔑地看着琦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冷冷的道：“你觉得，你的绣工能比你慧妹妹好。你要是执意要绣它，我这个法子就给你，到时候，别给钱家丢人！”
看到大夫人毫不客气的羞辱嘲讽她，琦娘羞愤地低下头，脸憋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指甲狠狠地掐着手心，才能忍着不让自己跑出去。
看着大夫人和琦娘打对垒，慧娘也沉思起来。
如果拿不出份像样的贺礼，大夫人肯定会对自己不满，自己以后在钱家的日子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舒心。而且媛娘和大夫人这些年对自己不错，就算不为钱家，为媛娘，慧娘都不能置之不理。
可是，如果这礼物太出彩，引起了那些上位者的关注，让大太太和钱大老爷有了别的想法，自己的未来就更加莫测了。
想到这里，慧娘不自觉地攥了攥手。
不管是哪种情况，拒绝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也不能就这样傻傻的把自己卖了。
念头一闪而过。
慧娘沉吟：“母亲，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要不我们姊妹几人再商量商量吧。肯定会有好法子的，母亲说的对，论家学渊源，咱们比不上百年世家，论手艺，咱们比不上那些术业有专攻的名家。咱们唯一能出彩的捷径就是‘新意’。”
看着大夫人柳叶眉皱起，慧娘接着说：“要不抽空我们姊妹四人凑在一块好好琢磨一下，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又看了琦娘一眼“琦姐心思灵巧，针脚细密，虽然绣不了双面席，可是单面绣有的时候也能出其不意。”
说着，慧娘还指了指脑门儿：“只要咱们多用用它，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何况咱这么多聪明漂亮的‘皮匠’呢”
“呸，你才臭皮匠呢！”薇娘看着大夫人不高兴，也跟着凑趣道。
大夫人沉思半天，犹豫不决，显然不是很有把握。
沉思良久，大夫人还是叹了口气：“那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姊妹四人没事多琢磨琢磨，有什么好点子，过来告诉我一声”。
薇娘看着大夫人还是没有精神的样子，就笑着依偎了大夫人身边，扯着大夫人的袖子，撒娇道：“女儿才不担心呢，我们有这么聪明慈祥的母亲，她教的女儿也不笨，怎么会连个贺礼的法子都想不出呢！”
大夫人听了脸上也有了笑容，点了点薇娘的头：“就你这泼猴会乱说话，夸自己聪明吧，还把我给捎上！”
慧娘看着大夫人露了笑脸儿，心里一叹。
想出风头，给钱家长点脸面，给钱家女儿涨点身价，不容易啊。
再说一旦在上位者那里挂了号，以后想嫁给谁，恐怕别说是自己做主，就是大太太想做主也得掂量掂量啊！
怎么臣子家的事儿，皇家也掺进来了呢！！
既然事情都商量完了，薇娘几人都起身跟大夫人行礼，回去准备明天做客的东西。
一行几人鱼贯出了荣曦堂，分开前，薇娘对慧娘三人道：“今天是没空了，做客回来，慧妹妹跟琦姐、尧妹妹来我的紫薇阁坐坐，咱们商量商量啊！”
“放心吧，薇妹妹，后天我们给母亲问了安，就去妹妹那里叨扰叨扰”琦娘急急地回答。
好像是怕把她落下！
慧娘没有说话，浅笑着点了点头。
薇娘挑了挑眉稍，似笑非笑的看着琦娘“琦姐姐，对陛下真是忠心呀，很少见你对什么事儿这么上心！”
琦娘先是被大夫人毫不留情的讽刺，这会儿又听薇娘话里有话的嘲讽她，再也忍不住，掩面转头就跑了。
看琦娘跑了，慧娘也没有话跟薇娘说下去，就告别回了慧筠院。
喝了口墨菊端上来的热茶，拿起本新淘换的史书要看，想起明天要去杨家做客，就把书放下，喊了碧苏进来。
“姑娘，你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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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聚会
外间的碧苏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跑了进来。
“你去把上次新做的那身玫瑰紫鲛纱，藕色褙子，还有那条暗纹桃红镶边的百褶裙取出来备用”慧娘想了想“腰带就选那条荷叶纹碧绿色的，头饰你看着挑，别太打眼就行”。
想着明天去杨家做客的事情，慧娘拿着手里的书发起呆来。
虽然去杨家别有目的，但是慧娘知道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
慧娘想多了解一些的事情，不至于事事被动，就必须有自己的人脉和消息来源。
而盛京的夫人小姐圈子无疑是打听消息最好的途径之一。
第二天辰时，大夫人一行，分坐了三辆马车，往杨家驶去。
还是慧娘同尧娘一辆马车。
“慧姐姐，今天会有好多家的姑娘去舅舅家吗？”
“是啊，会有很多小姐妹跟你玩儿”
尧娘撅了撅嘴，嘟囔着：“我不喜欢跟云婉姐姐她们说话，她们都不理尧娘”
慧娘摸了摸尧娘的双螺髻，笑着说：“那是尧娘还小，她们以为她们说的事儿尧娘不懂，今天会有跟你一般大的小姐妹，尧娘这么乖，她们会喜欢你的”
“真的？”尧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希冀的问道。
“嗯，真的”慧娘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年纪都希望有小伙伴玩吧！
杨家距离钱府所在的魏碑胡同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马车缓缓驶出魏碑胡同，直走，就到了中正街，出了中正街往左拐，就上了东直大街。然后延着东直大街向东走，然后向右拐，过了朝天门再走上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杨家所在的东红门胡同。
东红门胡同和魏碑胡同是除了宗室和侯门离皇宫较近的地方，所以居住的都是一些朝廷官员，方便赶早朝。
大约刚到巳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有人在说话，听着像是王妈妈跟一个陌生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嘈杂的声音没了，然后马车像碾着了什么似的颠簸了一下，重新动起来。
慧娘与尧娘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马车又停了下来。
车帘被掀开，王妈妈身边的小丫鬟笑盈盈地对着她们俯身行礼：“慧姑娘，尧姑娘，到了。”
早有婆子放了长凳，墨菊和小雅先踩了凳子下车，再把慧娘、尧娘扶下马车。
慧娘抬头看到自己眼前的是红梁青砖的垂花门。前面只有几个穿着青色比甲黄褐色袄儿的妇人正殷勤地上前给大夫人请安。
一个笑盈盈的圆脸妇人引着大夫人上了台阶，慧娘她们赶紧跟上。
“大姑奶奶，您终于来了，老夫人挂念着您，都等不及了，遣了夫人在堂门口等着您呢”
大夫人听了母亲念着自己，想到有好多年没见了，回来一个月了，也没机会来看看，眼睛一红。
“母亲还好吧？家里都好吗？上次你们夫人去我那儿，有事儿也没有细问”大夫人声音颤颤的问圆脸妇人。
这圆脸妇人明显在杨府也是有点脸面的，闻言笑着回大夫人：“老夫人好着呢，吃得好睡得好，身上也轻快，就是老念叨着大姑奶奶。现在好了，大姑奶奶回了盛京，能常回来看看老夫人了”
大夫人手帕擦着眼角，点了点头。
慧娘几人听着大夫人与那圆脸妇人说话，目不斜视地跟在后面，穿过游廊远远看到一妇人领着一群丫鬟婆子迎了过来。
近了，看清楚是前两天见过的杨夫人。
“大姐，你再不来，娘就等不及自己迎出来了”杨夫人一看到大夫人就紧赶了两步，上来拉着大夫人的手说道。
“我也是急着见娘，这不是一大早就出门儿往这儿赶了”大夫人一边解释，一边加快了脚步。
慧娘姐妹追着大夫人的脚步进了屋里，看到了屋里贵妃榻上五十岁左右的老夫人，穿着石青色锦袄，保养很好的皮肤只是稍显松弛，一丝不苟的盘着垂花髻的头发依然黑亮如墨。
此时老夫人神情激动的看着大夫人，双手颤巍巍的抚摸着大夫人的脸，嘴里念叨着：“双儿，是双儿回来了！”
大夫人跪在贵妃榻前，手抓着老夫人抚着她脸的手，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
“娘，女儿回来了，回来看你了”
杨夫人看屋里还有庶女在，就拉起大夫人，安慰老夫人道：“娘，大姐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都在盛京，能经常来看您了”
说着又看了看大夫人“大姐，您起来陪娘坐着聊会儿天，也把您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娘看看，让娘高兴高兴”
大夫人这才记起有‘外人’在，擦了擦眼泪，对她们几人喊道：“琦娘，薇娘，你们几个过来给外祖母见礼”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薇娘几人这才上前行礼。
刚才她们实在是吓坏了，虽然母女重逢很让人感动，但是她们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大夫人哭过。
或者说大夫人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失态过！
“外孙女薇娘、琦娘、慧娘、尧娘给外祖母问安了，祝外祖母身体康泰，万事顺心”薇娘四人给老夫人磕头行礼“好好，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老夫人很高兴女儿的几个庶女都这么乖巧懂事，这说明女儿在钱家的地位牢不可破。
老夫人笑着让丫鬟送上见面礼，四个差不多的精致荷包，看着几人恭敬的收了，转头对大夫人说：：“你这几个姑娘不仅人长得好，而且还乖巧，像媛娘，你教的不错！”
大夫人笑了笑，没有接话，转头对杨夫人说：“她们几个丫头是云婉请来的客人，弟妹找个婆子带她们去云婉那里吧，年轻人跟我们待着怪无趣的”
“是这样，云婉今天早晨就嚷着要见几个表姐妹了，”说着转头看向先前的圆脸妇人“李福家的，你领着表姑娘们去大姑娘的院子，想必那几家的姑娘们也都到了”
“诺，夫人”李福家的福身应道。
又转身对薇娘几人福了福身，恭声道：“请几位表姑娘跟奴婢来吧。”
出了杨老夫人的住处，向右拐，穿过游廊，一直往西走，李福家的边走边说：“大姑娘的芝云馆离老夫人的芝兰院不远，本来大姑娘是住在东边的蘅芜院的，我们老夫人很喜欢大姑娘，不舍得大姑娘辛苦，就把之前大姑奶奶旁边的芝云馆收拾出来给了大姑娘”
果然，一炷香时间，芝云馆的紫红木雕花的大门出现在慧娘一行人眼里，门檐上挂着同样是紫红木雕花的烫金芝云馆牌匾，很是大气典雅。
芝云馆门口的青衣俏婢远远的看到慧娘一行人就进屋通报说：“表姑娘们来了”
云婉的贴身丫鬟榴红迎了出来，看到她们就笑着道歉：“各位表姑娘见谅，今天翰林院掌院家的两位姑娘到了，我们家姑娘得亲自陪着，所以让奴婢出来迎几位表姑娘，跟表姑娘们道歉”
看了看脸色不愉的薇娘和琦娘，榴红面不改色的笑着道：“我们姑娘说，几位表姑娘都是一家人，一定不会怪罪的。”
薇娘和琦娘听见云婉说是‘一家人’，脸色微霁，心里想，翰林院掌院的女儿身份不一般，怠慢了就不好了。
慧娘在心里好笑地摇了摇头！
她这两位姊妹还是欠火候啊！
榴红满意的看到两位表姑娘脸上露出笑容，眼神一转，看到慧娘正一脸浅笑的看着她，眼神清亮。
榴红心虚地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表姑娘的眼神好像能把她看透，抬起头又看向慧娘的眼睛，目光清澈，又好像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对，一定是错觉！
榴红不敢再多想，引着四位表姑娘进了芝云馆。
一进芝云馆，榴红加快脚步走近身穿了满底牡丹醉仙颜的褙子的云婉，福身行礼：“大姑娘，四位表姑娘来了”。
云婉忙转身看了过来，她身边的少女也转过头来，目光看向这里，慧娘几人自然也看清楚了少女的模样儿。
只见那少女十四五岁的年纪，真所谓是“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身上穿了件，碧绿纹底折枝花褙子，外披水红半透明蔷薇花纹鲛纱，散花水雾绿草挑线裙子。墨丝梳成神仙髻，左边戴朵西洋珠翡翠碎石钿花，右边插支赤金镶羊脂玉镂空荷花纹簪子，耳朵上羊脂玉花瓣镶红玉花蕊耳钉，更映得她肤光似雪，温婉动人。
让人眼前一亮！
真是个美人胚子！
慧娘晃神的功夫，云婉已经来到她们面前，拉着薇娘的手往少女那里走去：“来，两位表姐，两位表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好姐妹们”。
那少女也已经起身打量起她们几人，看到慧娘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冲慧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都说两个同样优秀的女人天生就是敌意。
单就外貌上来说，这屋里只有慧娘可以与少女相媲美。
但是慧娘却对这个第一次见的少女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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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诗社
慧娘感到不可思议，女人的外貌竟然也能让人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
虽然思想跑了不知道多远，慧娘也没有忘了对少女的善意，微笑着点头回应。
来到少女面前，云婉笑着对慧娘她们说：“这就是翰林院掌院章大人的掌上明珠，木槿，她可是盛京名副其实的第一才女”
木槿嗔怪的看了云婉一眼，大大方方的对慧娘几人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哪里是什么第一才女了，这都是外面瞎传的，你们可别听云婉瞎说，她这是纯属打趣我”
声音清脆婉转，举止毫不矫揉造作，是个温婉大方的性子。
慧娘真是有点喜欢这个温婉中又不乏明丽爽快的少女了！
薇娘几人不敢怠慢，接着回了礼。
薇娘习惯性的代表姐妹几人笑着回话：“很高兴能见到你，我们姐妹虽然是刚回京，但是章姑娘的才名，我们早就如雷贯耳了”
云婉促狭的看了木槿一眼，笑着说：“这是我薇表姐，薇娘”，然后把琦娘、慧娘、尧娘一一的介绍认识了。
木槿挨着点头还了礼。
“云婉妹妹，这几个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标致，不给我们介绍认识认识？”
人未见，声先到。
云婉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好笑的道：“落了谁也不能落了偲虞姐你”
慧娘也回头看向走来的两名少女，一眼就可以看出刚才的声音来自右边个头稍高的那个明丽少女，少女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衬的那张眉似青黛，唇似绛脂的小脸更是明艳照人，眼眸漆黑，甚是灵动。
“那，这个我们诗社里，最有名的‘泼猴’，镇远大将军的嫡长女端木偲虞”云婉说着凑近薇娘身边，神秘兮兮的道“当时我们成立诗社的时候，这个‘泼猴’听说木槿姐参加了，死皮赖脸的要挤进来，我们当时都吓到了，镇远大将军的嫡长女，出了名的女豪杰来参加我们的诗社，这不是要给诗社掀了吗？”
慧娘几人听了忍俊不禁。
端木偲虞自然也听到了云婉并未刻意放低声音的话，立马就跳起来道：“好你个杨云婉，又来说我的坏话，看我不把你这小妮子的嘴撕烂”
云婉‘啊’的一声，跑到另一个少女身后躲避偲虞的‘魔爪’，一边喊着“偲虞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少女满脸的清高，看到云婉抓了她的衣襟，使劲挥了挥手。云婉看到抓着的是她，就讪讪的松了手，还是笑着对薇娘几人说：“这是刘御史的独女刘心兰”
薇娘琦人刚要点头回礼，就听刘心兰‘哼’了一声，轻蔑地瞥了薇娘琦人一眼：“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而已，哪有资格坐在这里”说完狠狠地瞪了慧娘一眼。
慧娘觉得莫名其妙，她们好像第一次见吧，怎么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刘心兰一副不想跟她们待在一起的样子，转身离开，念叨了一句“不就是一副好皮囊吗，还不是奴婢的命”
这就是**裸的嫉妒啊！
慧娘对自己躺着也中枪，感到无奈！
云婉恼怒地看着一眼刘心兰的背影，想追上去理论又顿了脚。
偲虞尴尬的看了看慧娘，又看了看云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手痒痒的恨不得把刘心兰抓过来揍她两拳！
要不是有那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母亲又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欺负她，她才不要跟这个眼睛长了脑门儿上的傻瓜站在一块儿！
慧娘看着刘心兰使劲儿挺直的身影，虽然莫名其妙被骂让她恼怒，但她的第一反应是忍下来，不能出风头惹麻烦！
可是丢了杨家和钱家的脸面，大夫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慧娘讽刺的一笑，在这异世待了薇年，那个雷厉风行的林心默都快磨没了！
如果自己‘凶名在外’，也许......
慧娘念头一闪，就开口了：“之前父亲说清贵之家，最注重的就是儒学修养，而身为御史，作为陛下的眼睛和耳朵，更加注重自身的言行举止，不知道刘姑娘这开口‘上不得台面’，闭口‘贱婢’师承自何处？”
木槿、偲虞听了不禁莞尔。
刘心兰脸色又青又紫，狠狠地跺了跺脚，指着慧娘道：“你敢威胁我，监察御史虽然管不着你这样的妇孺，这年头发配到宁古塔为铁甲奴的家眷可是数不胜数”
本朝重言官，没有人敢在监察御史面前放肆。
慧娘走上前两步微微屈身，刘心兰脸上色一缓，待要嘲讽回去，就听慧娘道：“心兰姐姐说的对，所以我们才要更加注意自身言行。”
慧娘抬头看向刘心兰，眼神清澈，嘴角带笑，玫瑰紫鲛纱衬得小脸妩媚中多了分冷厉，不卑不亢。
‘你知道就好’刚要脱口而出，刘心兰才回过味儿来，慧娘这哪是道歉，分明实在讥讽她，“你......”你了半天说不出慧娘什么错处来，就转头对云婉吼道：“你家就是这么待客的，下次再有她们，别想我再来”
说着夺门而出，她的小丫鬟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云婉没来得及阻拦，就对榴红道：“榴红，你赶紧跟出去看看，估计她也不会再回来，你给她安排好代步的油车，送她去大门处”
“诺，大姑娘”榴红答应了，急忙转身追了出去。
云婉看着榴红追了出去，才一脸无奈的笑着回来看着慧娘。
慧娘知道毁了大家的聚会，赶紧曲膝行礼道歉：“云婉姐姐，真是对不住，因我的关系，害的杨家丢了脸面，还扫了大家这次诗会的兴致”
云婉赶紧扶住慧娘，拉她起来：“行了，你就别内疚了，这怎么能怪你呢，她一直就是这么个脾气，一般人还真受不了她”
接着又想起什么来，捏了捏慧娘的小脸，柔柔滑滑的，真是好摸，又打趣的道：“这次我算是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了，你这张小脸啊，真是招祸”
被吃了豆腐，被打趣了的慧娘脸红红的垂下头什么也不敢说。
偲虞也过来拉着慧娘坐下，气愤地说道：“她那个臭脾气，我早就受不了了，她以为自己是谁呀，还想跟木槿攀比，结果木槿不搭理她，木槿父亲又是翰林院掌院，她才不敢放肆，”接着也学云婉摸了慧娘一把，看到刚才云婉的动作，偲虞早就手痒痒了，接着说道：“她是女孩儿，我又不能揍她，说也说不过她。还是你厉害，帮我出了一口气”
慧娘哭笑不得地看着又吃了自己一次豆腐的偲虞，无奈地道：“云婉姐，偲虞姐，我看你们就是想占木槿姐的便宜，又不敢下手，就趁机朝我下手了”
然后一脸委屈的看了木槿一眼又道：“明明你们的皮肤也很好嘛，再说这里面我尧妹最小，皮肤最嫩，你们要摸也是该摸她的”
云婉和偲虞被说中心思，尴尬的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转头去找尧娘。
“咦”偲虞惊奇的叫了一声，然后看了看云婉，又看了看木槿、慧娘，嘀咕：“她俩怎么凑一块了”
慧娘也顺着偲虞的眼神看了过去，就见尧娘跟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微微有点婴儿肥的小女孩头对着头不知道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小女孩小鹿般的眼睛里闪着纯真和温顺，此时认真地点着头，保证着似的认真的道“真是这样的”，尧娘就一脸不可思议的说：“她那么讨厌哪”。
然后尧娘又小大人般拍了拍小女孩儿的头，安慰般的道：“不怕不怕，我慧姐很厉害的，你看把她赶跑了”，小女孩儿认同的点了点头：“嗯，不过我大姐也很厉害的”
慧娘询问地看了看薇娘、琦娘，这是怎么个情况，屋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小女娃，什么时候尧娘她俩凑一起了？
薇娘和琦娘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慧娘还没有理出个所以然来，偲虞就一脸兴奋的拉着薇娘和慧娘的手，往回走，“别管她们，让她们好好的相处”
薇娘、琦娘、慧娘疑惑的看向偲虞，眼里都是询问。
偲虞心情很好的样子，也乐于跟她们解释。
示意她们坐下，自己喝了大口茶，看着有点婴儿肥的小女孩满满的都是宠溺：“那是我妹妹，偲聪，同胞妹妹，她从小胆子就小，除了我爹娘和我谁都不亲近。我们家都是大胆爽快的性子，就出了我妹妹这儿一朵奇葩，所以我们一家人都很疼她。”
说着说着，偲虞脸色一黯，继续说道：“我想让她开朗一点，就经常带她出门参加些聚会什么的，有一次，她哭着跑来让我带她回家，死活都不在哪里了，问她怎么了也不说。后来我还是从她的小丫鬟处知道是一群官家小姐们嘲笑她是个胖子。打那以后她就更自卑了，说什么也不出门，出了门也像今天一样没有存在感”
说着就看向琦娘、薇娘、慧娘，郑重的道：“以后你们出门一定要带着尧娘啊，让她们多相处一下，我妹妹是很善良很可爱的”
说着还举了举拳头，宣告着：“以后尧娘也是我妹妹了，谁敢欺负她，看我不打的他......”
第十四章 友情
“嗯哼”木槿出声打断了偲虞的豪情壮志，看了那俩小丫头一眼，对偲虞道：“就是你不说，谁也阻止不了这俩小姐妹的友情了”
这会儿那两个小娃儿已经说到以后给对方写信，送小礼物什么的了。
偲虞讪讪的放下拳头，看着偲聪此时亮晶晶的充满笑意眼睛，满是欣慰。
慧娘也会心一笑，尧娘来这里的愿望也实现了!
云婉看现在气氛很好，就对薇娘三人说：“咱们诗社呢现在一共十人，因为几个都有事不能来，所以今天人不全，待会我跟你们说说还有哪几个人。现在呢，你们要加入诗社，最起码的要一人作一首诗词，作为入社的考试了”又指了指木槿，“她就是你们的监考官”。
薇娘和琦娘看偲虞她们几人都围着慧娘转，早就不满了。
作诗，这正是薇娘的长处，所以薇娘第一个点头同意。
琦娘在家虽然没专门下苦功夫学过作诗，但平时也跟西宾学过，也难不倒她。
慧娘则摇了摇手无奈地道：“你们让我读诗还可以，让我写诗我就不行了”
木槿笑着看了偲虞一眼，接道：“这个你放心，像偲虞的当年那首诗都能入社了......”
偲虞一下子跳起来，去捂木槿的嘴，嚷着：“不许说，不许说，木槿你别害我......”
木槿边躲边说：“你那首大名鼎鼎的诗，全诗社的人都知道，就是我不说，也会有人提起的”
“那也不许说，我回头告诉她们谁要是敢说出去，我......”偲虞恨恨的跺了跺脚，想说些威胁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急得小脸通红。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就是了”还是云婉看不过去了，保证着安抚了偲虞。
云婉吩咐人拿来笔墨纸砚，在慧娘三人面前一人一份，让她们自己开始创作。
云婉自己让丫鬟重新端来果子糕点和热茶，跟木槿、偲虞边吃边聊，还让人给偲聪那俩小丫头也备了一份。
好不惬意！
薇娘三人这次很默契的白了她们三个一眼。
看着薇娘和琦娘开始落笔，慧娘也静下心来慢慢开始想写些什么。
虽然木槿和偲虞都是第一次见，可是慧娘感觉很舒服，很开心，真心的希望这两个朋友能够长久。
大约一刻钟，薇娘就先信心满满地放下笔，偲虞看到就起身，拿过薇娘的诗递给了木槿，急急得说：“章大监考官，快看看怎么样”。
木槿看诗的时候，琦娘也放下了笔，走了过来等着。
木槿看了薇娘和琦娘的诗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钱大人家的教养确实好，两位姑娘都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薇娘的诗大气豪放，琦娘的细腻婉转，各有千秋”
听了木槿的话，薇娘和琦娘也很是满意，然后都得意的看向慧娘。
木槿、偲虞和云婉也都看向最后的慧娘。
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慧娘讪讪的放下笔，磨磨蹭蹭的往这边挪，偲虞是急脾气，一把夺过来，自己看了起来，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嗯，这字挺漂亮的”
“噗嗤”看着偲虞一本正经的样子，木槿几人憋不住都笑了。
慧娘也呼了口气，丢人就丢人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就是嘛，慧娘的字确实挺好看的，那，不信你看看”偲虞被她们笑的羞恼，一下子把诗稿送到木槿面前。
木槿拿起慧娘的诗稿看了起来，点了点头：“确实只有字能看了”，
抬头看了眼慧娘羞红的脸，话音一转：“不过，诗的意境很好”
慧娘破罐子破摔的白了木槿一眼：“真难为你能从这诗里读出‘意境’这个东西”
云婉、薇娘几人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偲聪和尧娘说的正欢，这会儿被笑声打断，好奇的往这边看过来。
未时末，木槿和偲虞都要回去了，偲聪紧紧的抓着尧娘的手不放，尧娘也是满脸不舍。
还是偲虞再三保证，以后还会带她出来见尧娘，又说你过两天给尧娘下帖子请她去咱们家做客多好啊，不你那些好玩儿的都给尧娘看看，这才答应回去。
临走前，又拉着尧娘说：“你要等着我，我过两天给你下帖子，你可一定要来呀”
尧娘担心的看向慧娘。
慧娘知道尧娘担心什么，以前大夫人都不太喜欢带几个庶女出门，这次是另有打算了，才开始拉出来亮亮，告诉盛京的权贵们，钱家有几个很不错的闺女！
不过慧娘觉得镇远大将军府的帖子，大夫人还是不敢回绝的，特别是在给几个庶女长名声的时候！
想到这里，慧娘朝尧娘点了点头！
尧娘看到慧娘点了头，痛快的答应了，还说去的时候一定把自己绣的荷包带上，上面有慧姐教她的中国结！
反正在尧娘心里，慧姐姐是最厉害的，她说我能去，我就一定能去！
薇娘看着尧娘竟然那么信任依赖慧娘，眼神一闪，意味深长的看着慧娘！
慧娘权当没看到，笑着跟木槿、偲虞告别，相约下次再聚！
大夫人时隔十几年才回了一次娘家，杨老夫人很是不舍，留着她们吃了晚膳才放了人。赶在酉时末，府门落锁前才赶回了钱府！
大夫人心情不是很好，也没让她们去荣曦堂问话，就让各自回住处了。
慧娘松了口气，还以为大夫人会问她今天的事儿呢！
虽然明天还是逃不了，但是能拖一时是一时，今天她实在是累得够呛！
回到慧筠院，慧娘洗完澡懒懒的趴在榻上，吃着墨菊备好的糕点和热茶，
感叹‘知慧娘者，墨菊也’，慧娘在杨家就守着面前的那盘青菜和碗里的白饭，实在不敢放开吃，这会儿肚子里没什么食儿。
看了一眼在忙着对账的墨菊和在给慧娘擦头发的碧苏，慵懒的说道：“墨菊，碧苏你们会这样会宠坏我的，小心以后我不放你们嫁人，看你们怎么办？”
墨菊和碧苏听慧娘打趣她们脸都是一红，墨菊先是反驳道：“看小姐说的，奴婢是姑娘的丫鬟，不就是伺候姑娘的，怎么会惯坏了呢”
碧苏接着道：“那奴婢们就一辈子赖着姑娘，赶也不走”。
“真要到了那时候，墨菊姐姐和碧苏姐姐还没嫁出去，我看那，最先急得肯定是姑娘您”这是晚秋挑帘进来给慧娘回话正好听了一耳朵，张嘴就接了茬。
“就你知道的多”慧娘抬手虚点了晚秋一下，正了口气，问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晚秋听慧娘问正事，也不敢怠慢，回到道：“回姑娘，上次薇姑娘院里的洒扫丫头小玲借口来跟奴婢借花样儿，打听咱们院里的事儿，奴婢借口手上没有新花样儿把她打发了，这次奴婢拿着姑娘给的新样子去给她送，她又打听咱们院的事儿，说姑娘人好，脾气好，又说薇姑娘动不动的就打骂下人。”
站起来双手接过慧娘示意碧苏端过来的茶喝了口，感激的谢了慧娘，又接着说道：“我奴婢就趁机把姑娘吩咐的说了，奴婢还故作神秘的把您交代的事儿‘偷偷’的告诉了她，奴婢估计这会儿她正跟彩云汇报邀功呢”
说完，晚秋顿了顿，又说道：“姑娘，还有件事儿”，抬头看慧娘示意她说下去，就张嘴说道：“奴婢跟小玲说完，从过道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琦姑娘院里秋喜的背影，奴婢怕她听到了什么”
慧娘想了想说：“没关系，这次让琦姐姐知道了，还省得我再安排一次”，话音一转，严厉的道“但是以后你要注意，如果下次是别的事情你就没这么好运了，要是闯了祸，我也保不住你！”
晚秋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了，也是一阵后怕的冒冷汗，差点儿就给慧姑娘惹祸了，连忙保证以后一定小心。
晚秋退下去后，碧苏把慧娘擦干了的头发梳好，给慧娘拿来上次没看完的史记，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问道：“姑娘，您让晚秋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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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反应
慧娘从书上抬起头来，借着烛光，好笑的看着碧苏一脸好奇难受的样子道：“我还以为你能忍一晚上，明天再问呢，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姑娘......”
慧娘看一向沉稳的墨菊也好奇的看着她，就解释道：“我让晚秋透漏给小玲，慧姑娘自从上次落水后，落下了体寒的毛病。平时又不敢请大夫治疗，只是一直偷偷吃着温补的药膳和驱寒的食物，养了这几年才开始慢慢变好，又让她告诉小玲，听说云婉的诗社里有家姑娘是老王妃的娘家亲戚，关系而且很亲近”
“啊，姑娘，您落下病根了吗，一直在吃温补的药膳，奴婢怎么不知道”碧苏一听就急了，跳起来就要抓着慧娘问道。
还是墨菊稳重心细，开始也是一急，马上就反应过来，拍了碧苏头一下：“你这个急驴脾气，我们俩成天守在姑娘身边，姑娘吃没吃药膳我们能不知道吗？”接着又担心的看了慧娘一眼，：“姑娘这招儿行吗，只要一打听就知道您有没有体寒的毛病，您怎么知道表姑娘的诗社里一定就有老王妃的娘家亲戚呢”
慧娘赞赏的看了墨菊一眼，喝了口茶，眯着眼舒服的叹了口气，才开口解释道：“大部分的女人体质都偏阴寒，我每每到了冬天就更加难过，大约我的体质是比别人更加偏寒一点，只要最近几天多要一些温补的食物就不怕他们查，再说她们也不需要尧足的证据，只要有这个事儿就行了”说着想起什么来，眨了眨眼，对墨菊问道：“墨菊，你没发现我纤细的身形在老人眼中是不好生养的那种吗？就算有了孩子也很危险不是”
“姑娘，哪有这样咒自己的”墨菊和碧苏集体抗议道。
墨菊还真上下打量了一遍慧娘，姑娘确实太纤细柔弱了，是得想办法好好补一补！
这边想着还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慧娘看墨菊越想越远，就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继续说道：“至于老王妃娘家的亲戚的事儿，盛京的贵族王公权贵们都是盘根错节的，只要有心找，即使没有娘家亲戚，有婆家亲戚，叔婶亲戚都行，只要关系不错，就够了”
慧娘看着墨菊和碧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沙漏，就说道：“收拾收拾休息吧，别想了，明天还要去过大夫人那一关呢”
第二天一大早，慧娘收拾妥当，带着碧苏去给大夫人问安。
大夫人正在梳头，知道她来了秀眉一挑，看了王妈妈一眼。
“昨天在舅舅家发生了些事”慧娘有些不安地解释，“怕给家里惹祸，一直不踏实，所以一早想请母亲给拿个主意”。
“是刘御史家姑娘的事儿？”大夫人果然已经知道了，“你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慧娘把昨天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说道刘心兰要把她全家发配宁古塔为奴时，大夫人眉间闪过一丝怒气。
王妈妈把大夫人的最后一缕头发挽进发髻里，大夫人起身走到贵妃榻上坐下，重重的‘哼’了一声，嘴里道：“多少年没回盛京，如今真是让我开眼界了！”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慧娘，那眼神好像要把慧娘刺透。
慧娘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良久，大夫人才开口：“昨天你应对的还算得当，虽然犯了女戒，但是保住了钱杨两家的脸面，外面只会说刘御史家猖狂”。
慧娘刚要松一口气，大夫人话音一转，又道：“到底这次还是有错，如果不是你言行有失，那刘家姑娘怎么偏偏针对你呢，罚你回去抄女戒二十遍，但是贺礼的事儿不能落下”
“是，母亲，女儿受教了，以后一定更加注意”慧娘听着只是罚抄女戒，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待会等你琦姐薇姐来了，你跟她们去商量一下贺礼的事，最晚在十天内必须定下你们的贺礼，要不以后就是有好法子，也没时间准备了。好好的把贺礼做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孝心了”
大夫人赏了慧娘一碗羊奶，喝完的功夫，琦娘、薇娘和尧娘都过来问安，薇娘看到慧娘已经在了，先是吃了一惊，想到昨天的事情后是了然，又下意识的把慧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好像在确认什么。
然后若无其事的凑到大夫人面前，撒娇：“怪不得慧妹妹提前来问安，原来母亲偷偷的赏了好吃的，母亲您偏心！”
“又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东西，只要你们还吃得下，我一人赏你们一碗就是了”大夫人点了点薇娘的鼻尖，笑着道，又说了让她们以后不用来问安，安心准备寿礼的事情就让她们退下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大夫人和王妈妈对视了一眼，半晌才开口：“慧丫头也长大了，心眼也多了，如果真选了她，恐怕到时候拿捏不住啊”
王妈妈想起昨晚听说的事儿，犹豫了下，大夫人看到：“有话就说，咱们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么些年下来，我身边就剩下你了，要不是有你，老爷又是那样的，我真怕我坚持不下去啊”
王妈妈听了也眼眶一红，劝道：“夫人，过日子哪有锅盖不碰锅沿儿的，老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他一时糊涂，您何必放在心上”
“我也不想，”大夫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神情很激动：“我嫁进钱家这么多年，他是什么都不管，只管风花雪月，什么干净不干净的都要招惹，还嫌我啰嗦，我算是看透了，熹儿才是我以后的仰仗，这么多年有这个丈夫跟没有也差不多”
“夫人，”王妈妈忙打断了大夫人的抱怨。
大夫人也发现自己失态说错了话，忙转移了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奴婢觉得这姑娘家嫁了人也离不开娘家的靠山，再说慧姑娘也不会不顾吕姨娘。奴婢昨天听了个消息，当年慧姑娘那件事留下了体寒的后遗症，最近一直在温补，而且我今天仔细打量了慧姑娘，确实太纤弱了，老王妃很可能不会考量她”王妈妈为了转移大夫人的情绪把刚才的话题又拾了起来。
“这消息会不会是慧丫头自己造的？”大夫人猜测道，
“不会吧，这对慧姑娘的名声可不好，以后也不好出阁”王妈妈也猜测。
另一边薇娘带着琦娘三人去了紫薇阁。
吩咐不要人来打扰，回头道：“琦姐姐，慧妹妹，尧妹妹随我来”。
薇娘的书房很宽敞，但屋里位数不多的家具，一是临窗的黑漆书桌。桌上整整齐齐摞了一叠名人字贴，桌角一个白瓷画瓶里插了十来个画轴，又摆了四五方砚台，一个方形调色盘，一个官窑笔洗，粗细高低不一的笔插了十来支。二是靠墙的一张红木罗汉榻，铺了床半新不旧的褐黄色云纹锦被。三是，书桌后方一架古红色的书架，整整齐齐的摆了不少书册。
琦娘挑剔的把书房扫了一圈，对着薇娘说：“不知薇妹妹想到用什么做贺礼了吗？”
“不知琦姐姐可有什么好想法？”薇娘反问道。
“我想了许久，姐姐也就是针线还能拿的出手，只能绣单面绣了”一副兴趣很大的样子，前两天还生怕别人落下她，这会儿却有兴趣缺缺了！
薇娘奇怪的看了琦娘一眼。
“慧姐姐，你呢？”
“之前我跟老宅厨房的陈妈妈学了一个小玩意儿，雕刻。虽然手艺不是很纯熟，到底是能刻点小玩意儿的”慧娘略一沉思，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说到雕刻，慧娘心里一阵恍惚。前世祖父就喜欢雕刻，研究了几十年，在业余圈儿内也是小有成就。林心默跟着祖父一起长大，也渐渐喜欢上了雕刻，后来虽然工作很忙，她也没有放弃这个爱好，十几年下来，也能像模像样的雕刻几件作品。
来到这里以后，慧娘就没有在摸过刻刀，直到四年前偶然一次路过厨房后面的过道，看到陈妈妈拿着把刻刀在块漆黑的硬木上雕着。慧娘很是激动，就缠着让陈妈妈教她。
虽说陈妈妈觉得脚一个大家闺秀不符合规矩，但也不敢直接拒绝慧娘。被慧娘缠得久了，才答应教她。后来发现慧娘除了开始时手劲儿不够，竟然慢慢的雕得比她还好，陈妈妈还感叹慧娘个是雕刻天才。只可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要不肯定能成为一代大师。
“哦，就是那个经常到处收集那些硬木的费脚料的老婆子”薇娘想了想，恍然大悟，“你那段时间就经常去她那里，还跟母亲要过那些红木、黄花梨木的费脚料，母亲还说那段时间你魔怔了。原来你是在学雕刻”。
“可是那不是匠人才能学得吗？你学了会不会被说嘴呀”薇娘反应过来，皱眉说道。
慧娘笑了笑：“又不是要用这个讨生活，只不过是觉得好玩儿打发时间罢了。”
“那慧姐姐打算雕刻什么？”薇娘也没有在纠结慧娘能不能学这个，转回了正题。
“这个还没有想好，我得去再想想，实在不行就刻一篇祈福经文，反正这个贺礼只要寓意好，有新意就行！”慧娘一脸无奈的回道。
“这个想法不错，慧姐姐到是可以好好想想！”薇娘听了眼前一亮，立即赞道。
“薇妹妹，想好做什么了吗？是作画还是写幅大字”慧娘转了话题问道。
“不知道啊，就想母亲说的我的书画比起那些世家的功力差远了，慧姐姐有没有什么好点子”薇娘听见问起自己，很是烦恼。
慧娘想了想，问道：“薇妹妹，你觉得这画能不能把这花鸟虫鱼画的像是活生生的一样，我指得不是意境，是画出来的跟我们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薇娘一脸‘你耍我’的表情看了慧娘一眼。
慧娘听了摇头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
看她们俩在一唱一和，琦娘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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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嫉妒
然后又道：“得借用一下妹妹的画笔颜料”。
“只要慧姐姐能给我想出好法子，我这些颜料都送姐姐又何妨”说着看向琦娘：“四姐姐不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您的绣画去，别再妹妹这儿浪费时间了”
一副生怕琦娘偷了去赶人的架势！
琦娘一时恼怒就要发作，慧娘赶紧插嘴：“哎呀，还缺样东西呢，我得亲自回去找一下，才能行。”
“缺什么东西，妹妹让人给你找去”薇娘一听慧娘也要走，急了。
“光打磨那东西也得好久，还是回去拿吧，要不更费时，而且这个画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琢磨出来的。这眼看也是要用午膳的时候了，下午我申时就过来，咱们再商量。”
说完率先领着尧娘告辞而去。
看慧娘转身就走，琦娘狠狠地瞪了一眼低头沉思的薇娘，追了出去。
“慧妹妹”琦娘在后面出生喊道。
慧娘转身回头，微暖的阳光正洒在她身上，使得整个人多了层暖色，身形更加柔和，发如青黛，肤赛初雪，眉似柳叶，目似秋水，唇若点绛......
“琦姐姐，有事？”慧娘看着琦娘望着她恍惚，奇怪的出声提醒道。
琦娘一震，回过神来。
嫉妒的话刚要出口，想起昨天得来的消息，心里冷‘哼’，漂亮又能如何？这年头光有个漂亮的脸蛋儿，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也没办法！
“听说慧妹妹最近身体不好，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呀；虽说这贺礼很重要，但是也不能亏了自己的身体，如果慧妹妹需要帮忙的话，可一定要开口啊”琦娘盯着慧娘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
哼，昨天那人果然是秋喜！
“劳琦姐姐挂念了，妹妹前两天确实身体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知琦姐姐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好像妹妹得了什么重病一样”看着琦娘不断变化的脸色，慧娘心里一笑，继续道：“不过，这贺礼确实马虎不得，想必琦姐姐已经有好法子了，琦姐姐这么聪明，可一定要帮帮妹妹呀！”
看着慧娘直接承认身体不好，琦娘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胡乱答应了声，一阵风似的跑了。
看着琦娘消失的背影，慧娘眯了眯眼，这个琦姐姐呀，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可千万别干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啊。
琦娘一阵风似的跑到自己小院门口，猛地顿住，沉思良久，转身就走。
跟在后面的秋喜一看，喊道：“姑娘，您去哪儿？”嘀咕着：“最近，姑娘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去姨娘那儿......”
段姨娘正在做针线，看到琦娘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奇怪的问：“这是怎么了，这个点儿着急忙活的跑了来”。
“姨娘，你不知道，大夫人，她太过分了，她......”琦娘声音尖锐。
“好了，秋喜去厨房给你们家姑娘拿些点心垫垫，水清，你去门外面守着”段姨娘打断琦娘要出口的话。
“诺！”秋喜和水清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赶紧退了出去。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还不看时候地点的，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你是不想活了吧，”怕琦娘还要吼，段姨娘急急地说“琦姑娘，你不小了，怎么越来越不稳重呢”
琦娘这会儿也发现自己失态，差点闯祸，低声认错：“姨娘，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被气糊涂了吗！我以后一定谨慎！”
看她主动认错，段姨娘也不好再说。这些年，琦娘一直觉得是段姨娘拖累了她，跟她也不亲，如果说急了，怕是又要跑了！
“说吧，怎么回事？”段姨娘叹了口气，问道。
“还不是大夫人，明明就有好法子，可是慧娘一句，针法不熟练，就不能绣来送人。就放弃了，还偏偏不让我绣”琦娘愤恨的把手里的那方帕子绞来绞去。
“慧娘也没有说错，像这种女红手艺，如果做不好送了出去，是要坏名声的。”
一听，琦娘更气愤了：“她们绣不好，我就一定也绣不好吗，再说可以找薛师傅帮忙的。还不是就是偏心慧娘和薇娘”。
“话不能这么说，找薛师傅代绣，被人发现要欺君的；看如今的情形，大夫人应该会定下了慧娘”
“哼，她有那个命争，也得有那个命享才好！”琦娘不屑的冷哼，
“这话是怎么说的？”段姨娘奇怪的问道。
琦娘看了看外面，趴在段姨娘的耳边，把昨天得来的消息说给她听。
晚秋跟薇娘院里的小玲说慧娘有病......秋喜又听了个正着......竟然知道老王妃亲戚的事儿......
一定有蹊跷！
琦娘没有看到段姨娘愣神，把自己想的主意说了出来。
“姨娘，你想法儿打听一下诗社里的人是不是真有老王妃娘家亲戚，再把慧娘的事儿传出去，不过一定要记得省了当年那事儿，要是大姐丢了脸，大夫人发起火来，谁都受不住！”
段姨娘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慧娘的事儿就不用咱动手。不过即使有老王妃的亲戚也不够，我还得再加把火，让老王妃亲自定了你才好！”
“姨娘，你有什么好主意？”琦娘听了一喜，连忙问道。
“这事儿你别管，如果出了岔子，也怪不得你身上”段姨娘郑重的道。
“姨娘，你对我真好，以前都是我不好，错怪你了”琦娘拉着段姨娘的衣襟撒娇。
“姨娘现在身边就你一个，你二姐是个命苦的，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了，姨娘不对你好对谁好啊！”段姨娘抱着琦娘，拍着她的背叹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歇息一下，你下午还得忙呢”。
段姨娘原是大老爷的贴身大丫鬟，大夫人嫁过来后，做主收了房、抬了姨娘。大姨娘生了二娘和琦娘，还有一个没有续齿就活了两天的男婴。二娘没足月，从小身体不好，长到十五岁，由大夫人做主，嫁给了下仓一个员外郎的儿子，没两年就病死了。段姨娘伤心了很久，再出来好像是老了十来岁，本来圆润的身形，现在很是瘦削。
琦娘得了许诺，好像看到了自己成了庄郡王的侧王妃，大夫人、薇娘、慧娘、尧娘都给自己行礼，她高高在上的把她们踩在脚下一样，昂首阔步的回了住处。
申时中，慧娘往薇娘的紫薇阁走去，在紫薇阁门口碰上了琦娘和尧娘。
琦娘一脸得意的瞥了慧娘一眼，好像个胜利者一样，从慧娘的眼前‘飘’过。
慧娘用眼神询问尧娘，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尧娘摇摇头，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近慧娘：“慧姐姐，你看琦姐姐像不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噗”慧娘笑着点了尧娘的小鼻头一下，“小丫头片子，你见过公鸡吗？还斗胜的公鸡！”
尧娘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没见过，就感觉像！”
还别说，真像！
慧娘牵着尧娘往紫薇阁里走，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
琦娘做了什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一走近书房，就看见薇娘焦急的从紫薇阁里跑了出来，一把拉住慧娘：“慧姐姐，你怎么才来，我都要等不及了，去慧筠院找你呢！”
慧娘与尧娘对视一眼，快步走进书房。
看到薇娘的书桌上摆好了各种颜料，桌上凌乱的嘈杂的堆着一些画稿.，显然薇娘一直在试着画出慧娘所说的跟活物儿一样的画儿。
薇娘拉着慧娘道：“慧姐姐，你说的东西拿来了吗，我自己画了一个时辰了，都没画出你说的那种画来，到底行不行啊？”
此时的薇娘很可爱！认真，执着！
薇娘急急地把慧娘拉到书桌前：“慧姐姐，快把你那个宝贝拿出来试试，我就不信真能画出活物儿来，太折磨人了！”
慧娘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外面包着一层丝纱，露着的一端是黑色尖尖的，没错这就是慧娘自制的炭笔，而慧娘说的跟活物一样的话就是现代写实油画。
慧娘抬头看着窗外，想了想就用炭笔画了起来，然后拿起画笔沾了沾颜料，刚要上色，手一顿，看向薇娘：“薇妹妹，把你粉色的胭脂拿来给我用用”。
“好好，等等啊，彩云......”薇娘听到慧娘要胭脂，一愣，马上就答应着大喊彩云。
拿来胭脂后，薇娘找了支没有用过的画笔开始沾着胭脂上色。
“好了，暂时只能这样了”一刻钟后，慧娘看了看画，放下笔说道。
“真的，快给我看看”薇娘一听，手快的抢过了画。尧娘人小手短脚短的抢不过她只能踮着脚想要看一眼。
琦娘虽然一脸的不在意，可还是忍不住好奇走到薇娘身边看了一眼。
“真的，太像了，原来真的画出活物儿了，慧姐姐，是哪个神仙教你的法术啊”薇娘第一眼看到就惊奇的不得了，咋咋呼呼的喊起来。
琦娘也睁大了眼睛，丹唇微张，满脸的不可思议。
尧娘听了更是着急的不得了。
第十七章 有孕
慧娘看着她们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其实那画比起真正的油画差太远了，只是她们没有见过加入立体和光的画法，很新鲜罢了。
“你们看时间久了，就没有那么像了，我的画技还是不到家”慧娘解释道。
“那也很好了，我相信多练练一定能更好的，慧姐姐，教给我......好不好？”薇娘很高兴，张嘴就要学，转眼间就想起来，这么好的主意，让人家教给自己很是不好意思，所以后面的语气就有点底气不足。
“本来就是要教你的，你画画的功底好，而且我也就是会那么一点点，只要你把那点小技巧融入的你的本来的画中，肯定会给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惊喜。”薇娘拿起纸稿就要出门。
“嗯”薇娘兴奋的点了点头！
慧娘把自己所知道的那点写实画的原理和技巧，边解释边演示的交给了薇娘。
薇娘确实很聪明，在书画上也很有天赋，一个时辰后，已经掌握了这些技巧，后面所欠缺的就是说时间所能弥补的了。
“慧姐姐，没想到你这么有法子，要是你能多下下功夫，说不好能成了木槿姐那样的才女呢”薇娘看着自己越来越好的画，兴奋的对慧娘道。
“哪里，薇妹妹过奖了，我只不过是有些歪点子罢了，在这些上面却没有多少天分”慧娘笑着摇摇头，“木槿姐的聪慧，是慧娘所不及的”
薇娘听了眉头一皱，每次都是这样，跟慧娘说话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讽她，看不出恼怒来，夸她，看不出高兴来。
所以，薇娘一前很讨厌她，每天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眯眯模样，感觉很假！
好吧，看在这次她帮了这么大忙的份上，就看她顺眼点，认了这个六姐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薇娘的小脑袋里就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儿。
“既然，我们都定下要做什么了，咱们告诉母亲去吧，我把这些画稿给母亲看看，省的她不相信”说着薇娘就拿起画稿往紫薇阁外走去。
“薇妹妹”慧娘看着薇娘一副急样子，不得不开口叫住她。
“怎么了，不能去吗？”薇娘皱眉不满道。
“不是，薇妹妹是不是梳洗一下再去”慧娘好笑的指了指薇娘的脸颊。
薇娘忙跑去铜镜前一照，头发衣服微乱，脸上还沾了些许墨迹......
薇娘脸刷的红了，说了声“等我一会儿”，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琦娘、慧娘、尧娘互相看了看都不觉的莞尔一笑。
很少能看到薇娘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
确切的说，薇娘在人前永远都是衣着完美的！
可是她们突然觉得这样不修边幅的薇娘更讨人喜欢！
薇娘洗漱回来时，已经又妩媚端庄了，虽然脸仍然红扑扑的。
薇娘拿起那几张手稿，转身就走，慧娘几人也没敢取笑她，随着她去了大夫人处。
远远地，就有小丫鬟给她们请安、撩帘子。
进了门，就看见一穿着藏青色比甲宝蓝色袄儿的妇人坐在贵妃榻边的小杌子上正陪着大夫人说话。
大夫人此时笑的见牙不见眼，很少见她这么高兴！
妇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看着很是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家的。
“石妈妈！”薇娘惊喜的叫了一声，忙上前给大夫人行了一礼，拉着那妇人道：“石妈妈，您怎么有空回来了，是不是大姐有什么吩咐，大姐还好吗！”
原来是媛娘的奶娘石妈妈，后来跟着媛娘到了昌国侯府，现在是媛娘的总管妈妈，很是体面！
“薇小姐，还记得老奴啊，”石妈妈也很是高兴，慢慢的解释：“今儿老奴是来给夫人报喜的，大姑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真的！这可是大喜事儿啊，大姐终于盼来了，真是为大姐高兴啊！”薇娘高兴地叫着。
“恭喜母亲做外祖母了，大姐做母亲了！”慧娘听了拉了拉尧娘赶紧上前祝贺“这样绣完了‘百福祈福折屏’，就可以给小小侯爷做小衣服了”
薇娘反应过来，跟琦娘也行礼祝贺：“是啊，是啊，我们一定给小外甥做最舒服，最漂亮的小衣服”。
.大夫人显然对‘小小侯爷’这个称呼很高兴，笑呵呵地对薇娘她们说：“你们也要当姨了，肯定得给小外甥备礼物的，饶不了你们！”
又抓着石妈妈的手嘱咐：“头三个月最是危险，让她好好养胎，我有空就去看她......你是咱家老人了，知道分寸，经验也足，多帮衬着她点......”
石妈妈笑着点头：“夫人您放心吧，大姑娘聪明谨慎着哪，这又是她盼了好久的......老奴一定会照顾好大姑娘的，而且现在也没给各家报信，大姑娘是想在过一个月这胎坐稳了再说，正好又赶上侯夫人过寿，双喜临门，也让这孩子沾沾侯夫人的喜气！”
大夫人听了连连点头：“这样好，不仅稳妥，还给了侯夫人一份最好的贺礼！”
大夫人看嘱咐的差不多了，抬头看向薇娘四姊妹：“你们几个这个时候来，是贺礼有什么进展了？”
“什么都瞒不过母亲！慧姐姐叫了女儿一种新的画法儿，女儿跟姐姐妹妹选了几幅不错的画稿，拿了来请母亲帮忙参详参详”薇娘这才想起来意，笑着把纸稿拿了出来。
大夫人身边的喜淑，接过薇娘手里的纸稿递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看了一眼，当看到那就像长在画上一样的花鸟时，明显眼前一亮。
什么都没说，大夫人递给旁边的石妈妈：“你跟在大姑娘身边，肯定见识不凡，你也帮着看看，这画怎么样？”
石妈妈，接过那些纸稿，认真地看了一眼，然后一脸惊奇的看着大夫人：“这......这是......活的？！”
大夫人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薇娘：“这是画出来的？”
“这是给长公主庆百天的贺礼吧，点评官都是那些贵人，什么新鲜物儿没见过，像这样的画，她们一准喜欢”石妈妈笑着把其他的递给大夫人，“这几幅都很好，薇姑娘现在真是越来越出挑了！”
薇娘被夸很是得意，嘴角忍不住微翘，微一低身，嘴里却道：“石妈妈过奖了，这是慧姐姐教我的法子，还不熟练，以后肯定能更好，再说我们比起大姐，还差很多！”
大夫人跟石妈妈听见说媛娘的好，也不计较她话里有多少真心，显得很高兴！
大夫人满意的看向慧娘：“慧丫头，你把这法子教了薇丫头，你自己打算做什么呀”
慧娘又把跟陈妈妈学雕刻的那段儿说了一遍，顿了顿，笑着说：“虽然也不是多熟练，到底能做几个小玩意儿，女儿打算让尧娘帮着我，我们两个做一幅木刻给长公主做贺礼。至于刻什么暂时还没想好，到时还得麻烦母亲给掌掌眼，薇妹妹给画个图稿。”
“这个母亲给你做主了，你教了她那么好的法子，薇丫头敢不给你画图稿，我打断她的腿！”大夫人佯怒的看着薇娘。
“母亲，女儿哪有那么小气呀，再说有母亲给慧姐姐撑腰，女儿哪有那个胆儿啊！”
薇娘小嘴微撅对着大夫人撒娇。
大家听了薇娘半是娇嗔，半是不满的嘟囔，都‘哈哈’笑了起来。
“对了，琦丫头打算有什么主意呀，”大夫人这会儿又想起琦娘“是不是还要绣那个双面绣啊！”
“不了，听了母亲的话，女儿也怕绣不好，给咱家丢人。可是女儿也就是针线能拿的手，所以女儿还是绣单面绣吧”琦娘不满大夫人的‘偏心’，正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夫人一问话，心里一慌，战战兢兢的试探地说。
“嗯，我记得你段姨娘擅长湖绣，你可以让她帮你一下，毕竟贺礼不够出彩，也会给家里丢脸面。”大夫人看着琦娘的瑟缩样儿就满心不悦，说话也不耐烦起来。
“是，母亲”琦娘听了先是松了口气，冷静下来，转弯儿一想，狠狠地揪着衣襟，低下头遮住愤恨的眼神！
薇娘和慧娘的时候就那么上心，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一句带过，果然是看不上自己！
“那就这样吧！”大夫人笑眯眯的看着王妈妈，“王妈妈，薇娘和琦娘的绣好了都得用上好的木材裱起来，慧丫头的直接就得用木头疙瘩，你找个人跟薇娘她们商量一下，看用什么木材好，尽量满足她们，再把尺寸定下来，给杨管事送去，让他尽快做好框架，别耽误了几个丫头用！然后你去府库里看看有没有适合孕妇补身子用的药材、食材什么的，让石妈妈带回去给媛娘，多备些！”
“诺，夫人，你就放心吧，；老奴马上就去备着！”王妈妈看着大夫人高兴，也高兴地应着。
留下大夫人和石妈妈继续说话儿，薇娘几人和王妈妈鱼贯着出了荣曦堂。
门口处，大家相视一眼，脸上都轻快了不少！不管是谁，一个小生命的到来，总能让人感觉心情愉悦！
薇娘笑着对王妈妈道：“我的紫薇阁离母亲这里近，所以王妈妈有了消息的样式来，送去我的紫薇阁吧，我跟几位姐妹都在那里等着王妈妈”
说着又看了看慧娘三人：“两位姐姐没有意见吧”
琦娘撇了撇嘴，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好，那就又要叨扰薇妹妹了”慧娘笑看了看尧娘，“我跟尧妹妹还馋嘴薇妹妹院里的马蹄酥呢”
“你们这俩小馋猫，这次让你们吃个饱！”薇娘笑着抬手点了点慧娘和尧娘，凑趣道，“吃坏了肚子，可不许让墨菊和碧苏来我院里闹啊！”
“她们哪儿敢哪”
“既然如此，待会老奴就让我那儿媳妇去薇姑娘的紫薇阁回话”王妈妈看着定下了就赞同着。
薇娘点头：“这样就辛苦王妈妈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这本是老奴份内的事！”王妈妈客套了两句，转身去找杨管事去了。
薇娘四人来了紫薇阁的堂屋，果真让彩萍去端了两大盘子马蹄酥，斜着眼坏笑着，一副威胁样儿：“那儿，这是今儿早彩萍新做的，你们俩今儿要是吃不了可是要兜着走的哦！”
尧娘一听，必须都得吃了，小脸儿一垮，水润润的杏眼无辜的看着慧娘，满脸写着‘慧姐姐，你害我’！
“噗嗤”薇娘、琦娘、慧娘都忍不住笑了，小丫头太可爱了！
薇娘还忍不住把魔爪伸向尧娘嫩嫩的脸蛋儿，痛快的捏了把，吃了尧娘一大把豆腐！
除了慧娘，从来没有人跟尧娘如此‘亲密’接触过，还以为薇娘要揍她，吓得身体一僵，动都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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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传言（一）
小人儿杏眼里蓄满了眼泪，撅着小嘴，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看着尧娘的委屈的小模样儿，慧娘拉了她一把，把她从薇娘的‘魔爪’中解救出来，笑盈盈地道：“薇妹妹放心，我们吃不了，也一定会把它们‘兜’走的，绝对不会给薇姐姐留一点儿的”
“臭丫头，牙尖嘴利的！”薇娘瞪了慧娘一眼，转身坐到贵妃榻上，招呼琦娘：“琦姐姐，也吃呀，别客气！要不让这俩丫头都吃没了！”
琦娘显然心情还是不好，扯了下嘴角，拿起块马蹄酥往嘴里塞去。
尧娘瞥了琦娘一眼，边吃马蹄酥边朝慧娘眨了眨眼。
慧娘知道她的意思是琦姐这会儿像斗败了的公鸡，满脸的不甘与愤恨！
慧娘刚吃完了块儿马蹄酥，王妈妈的儿媳就来了。
薇娘赶紧让彩萍迎出去，把王妈妈儿媳引了进来。
王妈妈只有一个儿子在大少爷身边做贴身小厮，所以选这个儿媳的时候，也是千挑万选的。
好不容易，选了钱家家生子刘根生的幺女，模样儿周正，性情温婉，王妈妈很是满意就让她在大太太屋里做些零散的事儿，虽然没多大权利，胜在轻松自在。大家看在王妈妈的面上，对她也都很客气，称呼一声‘王嫂子’。
王嫂子进来以后看到薇娘姐妹四人都在，忙一一行了礼，薇娘四人点头回礼。
彩萍给她端来锦杌让她坐下，彩云给她倒了杯热茶。
“谢谢，薇姑娘”王嫂子忙起身接过茶杯，跟薇娘道了谢，有客套了半晌，才开始说正事儿。
王嫂子看薇娘看的认真就说：“我来的时候，婆婆让我转告薇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让您跟我说一声我回去转给她就行，或者亲自去大太太那里说说也行。”
薇娘边听边点头。
薇娘笑着说：“这个画框的雕纹就用蝙蝠纹饰，祈福经文，太妃们应该都会喜欢。只是这个木材咱家有没有小叶紫檀啊”
“这个我听婆婆说了，本来是打算库里还有一块的”王嫂子接话说“这不是今儿得了大姑娘有孕的信了吗，听说大姑娘缺小叶紫檀做供奉送子观音的坐莲，还得给做串小叶紫檀佛珠，拿去普济寺开光，给大姑娘送去，现在想寻红木都难，更别说小叶紫檀了，所以......”
薇娘听了不由地皱眉，堂堂昌国侯府缺块紫檀木？！
薇娘听见是大夫人给了媛娘，脸上就有几分尴尬，扯出个笑模样儿来：“那您就先记下这个尺寸，然后再问问还能不能淘换到小叶紫檀，实在是不行的话就照这个来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薇娘也知道这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哪能说有就有啊！
而且跟媛娘还有孩子抢东西，实在说不过去！
再说估计找到了时间也来不及了！
在慧娘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媛娘跟小宝宝来的重要！
“咱家红木都是偏黑色的吧”慧娘也看出再换材质是不可能的，就问道。
“可不是，咱家这都是去那些百年老店进的，都是些有年岁的好货，要不大夫人也不会同意用这两种木材做屏风。”王嫂子闻弦歌知雅意，赶紧附和道。
“这是我需要的尺寸，如果红木还够的话就用红木，如果不够了，黄花梨或者黄杨木都行，只要是硬木，材质好就行，而且一定要选没有杂质的。琦姐姐，你呢？”慧娘从袖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图样和尺寸递给王嫂子，转头问琦娘。
琦娘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红木”。
尺寸和图样显然没有准备。
薇娘虽然不在执着，但是她一向是什么事儿的都做到最好，这会儿不由得恼怒，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没好气地说：“那就这样定了吧，按照这个尺寸跟图样做好框子”
看薇娘虽还是不甘愿，到底是同意了，赶紧起身道：“四位姑娘，那我这就去告诉我婆婆去让她给杨管事送去，四姑娘的尺寸直接派人给我婆婆送去好！”
说着急忙出了紫薇阁，生怕薇娘反悔的样子！
看着薇娘还是一副气闷的样子，慧娘笑着岔开话题：“琦姐姐，不会怕我们吃不了这马蹄酥，连口茶都不给喝吧，我跟尧妹妹都快噎死了！”
薇娘看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也知道她的想法，就对彩萍喝道：“没点儿眼力见的，不知道给几位姑娘续茶啊，养着你们干啥！”
彩萍知道自家姑娘脾气不好，也不敢接声儿，赶紧给几人倒上茶，眼睛委屈的红红的。
慧娘接过茶，歉意的对彩萍笑了笑，没想到转移话题，把‘炮筒’转移到了彩萍身上！
琦娘看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起身道：“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说着，也不等薇娘回答起身就走了！
薇娘看着她出去的身影，嘴张了半天，噎出去句：“琦姐姐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可能是以为自己已经是庄郡王的侧王妃了！慧娘腹诽。
“薇妹妹，我们也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忙了”说着端起面前没吃完的马蹄酥盘子，一副要亲自‘兜’走的架势。
尧娘看得小嘴微张，杏眼溜儿圆，这也行？！
虽然一副吃惊的样子，但小手也不慢，赶紧两手捧起自己面前的马蹄酥盘子，一副谁抢都不给的样子。
薇娘本来被慧娘的架势吓了一跳，看到尧娘也有样儿学样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慧姐姐，你把尧妹妹教坏了！”
“薇姐姐，你也学坏了，辛妈妈说大家闺秀是不能翻白眼儿的”尧娘现在跟薇娘接触多了，也不是那么怕她，认真的说道，还点了点头，一副‘你要相信我’的样子。
屋里的丫鬟听了憋笑憋得脸都通红！
“嘁”薇娘忍住还想翻白眼的冲动：“记得把盘子送回来！”
一副转身不想看到她们的样子，去了书房。
彩萍送慧娘、尧娘出了紫薇阁，慧娘笑着看了看尧娘嘴角沾着的屑儿，伸手用帕子给她擦掉，点了点她的鼻尖：“小丫头，胆儿大了，敢打趣儿你薇姐姐了！”
“尧娘说的是真的，辛妈妈确实是那么说的！”尧娘听慧娘笑话她，不乐意了，反驳道。
感情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什么是‘打趣儿’啊！
“把盘子给小雅拿着，别到时候被辛妈妈看到又要说嘴了......”慧娘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日，慧娘刚拿从到准备好的红木板，在书房里腾出块宽敞的地方来，开始雕刻的准备工作。
尧娘坐在旁边给双手撑着腮，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慧娘纤长白皙的手拿着刻刀在板子上比划，很是羡慕：“慧姐姐，我有一天也可以像你一样厉害吗？”
慧娘眼睛盯着绣棚，头也不回的回道：“可以啊，只要你以后好好练习女红，等西宾说你练得到家了，慧姐姐就教你双面绣，如果你想学刻画的话，慧姐姐也教你！”
“真的？！”尧娘一步跳起来，高兴地确认。
“真的！慧姐姐说话算数”慧娘这次抬起头来看了尧娘一眼，笑着道。
“太好了！”尧娘听了兴奋在原地转了几圈。
尧娘的奶娘辛妈妈在旁边看了直皱眉，“嗯哼”在旁边咳嗽了声，尧娘才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慧娘微抬了抬眉毛，好厉害的奶娘！
慧娘记得尧娘现在的奶娘是两年前大夫人给的，之前从钱大老爷任上跟着回来的奶娘被大夫人已手脚不干净为由打发回乡了！
慧娘的奶娘是在当年慧娘落水后，大夫人认为奶娘照顾不周，使得慧姑娘跑到池塘边，掉进水里，所以打了十板子赶回了家乡！
后来大夫人好像是忘了慧娘没有奶娘这回事儿，一直也没有再提起！
慧娘收回心神，视线重新落在屏风上，手上的绣针还没落到屏风上，碧苏掀帘进来行礼：“姑娘，我去琦姑娘的院里看了，琦姑娘不在，问了院里的小丫鬟，说是被叫去夫人那里了”
之前琦娘看中了慧娘的绣线，说跟她借点用，开始跟琦娘说好了到慧娘这里来拿，结果到了现在都没来，慧娘遣了碧苏给送去，顺便看看怎么回事。
慧娘皱了皱眉，问碧苏：“今天早上问安后，是不是夫人留下了段姨娘？”
“是的，大夫人似乎很生气，段姨娘也战战兢兢的很害怕！”碧苏想了想回道。
慧娘放下手里的绣针，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回头对碧苏使了个眼色，嘴里道：“许是母亲找琦姐姐有事儿，咱先不等她了”
然后扫了一眼屋里的丫鬟婆子道：“你们都出去吧，剩下尧妹妹和墨菊帮我就行，人多了太杂，我静不下来。”
辛妈妈刚要反对，碧苏就上前搀着她往外走：“辛妈妈跟我去吃些茶点歇歇，尧姑娘在我们姑娘这里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姑娘最疼尧姑娘了......”
碧苏让辛妈妈坐在外间的小杌上，给她端来干果：“辛妈妈，您先吃着玩儿，我让小丫鬟去给您取茶点！”
说着出了外间，找来小丫鬟去厨房拿些茶点来，又找到晚秋，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晚秋点了点头就转身出了慧筠院。
碧苏看着晚秋走了，才转身回了外间，陪着辛妈妈唠嗑。
这边慧娘眯眼看着被碧苏搀着出去的辛妈妈，转头冲着尧娘问：“小雅呢，今天怎么是辛妈妈陪着出来的。”
尧娘听慧娘问小雅，眼神黯了黯，低着头：“小雅被辛妈妈罚了十板子，出不来了。说是因为唆使我拿别人家的东西，还端着盘子招摇，犯了女戒，还有损我大家闺秀的气度！”
“是慧姐姐不好，不该叫你把马蹄酥端回去！”慧娘摸了摸尧娘的头，说道。
“不是，是尧娘自己要拿的，尧娘那天很高兴，薇姐姐没有骂我，还送我马蹄酥”说着抬起头看着慧娘：“慧姐姐，尧娘是不是很笨，辛妈妈总是说我，还害的小雅她们被罚！”
“怎么会呢，尧娘很聪明的”慧娘蹲下身子，与尧娘平视：“那是辛妈妈希望尧娘做的更好，这样就有更多地人喜欢尧娘了！”
“嗯，我信慧姐姐”尧娘点了点头，眼里满是信任。
慧娘看着尧娘信任的眼神，心虚的挪开了眼：“来给慧姐姐帮忙！”
上帝啊，原谅我这善意的谎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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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传言（二）
到了晚间，尧娘带着辛妈妈回去以后，慧娘回了卧房，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这雕刻太费眼，一天下来，真有点吃不消！
“姑娘，喝点枸杞桑葚粥吧，熬了一个时辰了，刚刚好喝”墨菊端了碗过来，递给慧娘“这个东西最是费眼了，您还有一个来月要熬呢，以后您得天天喝养眼的茶或者粥”
“还是墨菊贴心！”说着慧娘端着碗吃粥，粥清淡微甜，喝了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奴婢们也很疼姑娘的”碧苏带着晚秋进来，听见慧娘的话音儿，接着学戏文里一抱拳道：“碧苏跟晚秋圆满完成姑娘的任务回来复命了！”
“哦，说来听听，都打听到什么”慧娘一听来了精神，坐正了身子，瞪大眼睛盯着碧苏和晚秋。
“姑娘，您别这么看着我们，怪渗人的”碧苏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颤着声儿说，晚秋忙跟着也点了点头“还是让晚秋说吧，是她亲自去打听的”
慧娘瞪了碧苏一眼，好歹收敛了眼神，又盯着晚秋，催促她快点说。
“碧苏姐吩咐了奴婢以后，奴婢本来是想去夫人的荣曦堂附近打听一下的”晚秋看慧娘很急也没敢卖关子，开始说今天下午的事儿“奴婢路过花园儿的假山时，听道假山后面有声音，是两个小丫鬟在嘀咕着什么，奴婢就走近了听了会儿”。
晚秋歇了口气继续说：“其中一个小丫鬟好像是夫人院里的，她说最近盛京流传着一个消息，普济寺的千惠师太前几日参佛，佛祖有示下说送子观音座前童女的转世之人最近来到了盛京，据说该女子有旺夫运，谁要是能取了此女子，必能福寿延年，多子多孙，前途无限！后来很多权贵人家都去追问是哪家的女子，师太拼了二尧年修为推算良久说也只能算出该女子是六月六日生辰，其他的天机就不能泄露了”
晚秋看了慧娘一眼，降低了声音说：“我后来又去夫人院里打听，起先那小丫鬟什么都不肯说，还好奴婢机灵，去的时候身上带了个银锞子，塞给她，她才肯说。王妈妈听了这个消息，想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很难看，叮嘱院里的所有丫鬟都不许乱传，否则赶出去。王妈妈赶紧把这个传言告诉了夫人，又在夫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夫人发了怒，摔了一套最喜欢的掐金丝鸟兽茶杯。今天一早把段姨娘留下了，后来又叫了琦姑娘过去。至于说了什么，当时王妈妈遣散了周围所有的丫鬟婆子，只在院门口守着两个婆子，只准进，不准出，所以没有人知道。”
“琦姐姐好像是六月生辰吧？”慧娘听完，沉思了一盏茶时间，突然冒出一句来。
大家族的孩子，生辰八字是忌讳，除了至亲和接生的稳婆，一般人都不会外传，只大约知道个年月。
“好像是，奴婢记得有一年段姨娘给琦姑娘新做了件荷花绣百褶裙很是漂亮，说是给琦姑娘庆生辰；琦姑娘很高兴，好几天都来我们院里晃晃。奴婢记得那时候就是桂花开的正好，是六月。”墨菊想了想回道。
原来段姨娘玩儿了这么一招大的，只是这招的后续就不是段姨娘或者钱家能掌控的了，福祸难料啊！
而且段姨娘用什么方法让千惠师太冒这么大的风险，传了这样一条‘天机’！
慧娘收回思绪，笑着看向碧苏和晚秋，赞赏道：“还别说，你们两个小丫头还挺厉害的，这事儿干的不错！”
说着指了指那一锅粥：“这是墨菊熬了一下午的，一人赏你们一碗！”
“姑娘，您还比我小一岁呢”碧苏嘟囔道：“再说，那粥是墨菊熬来给您养眼的，奴婢们可不敢喝！您还不如赏我们那盘红豆糕呢！”
“行，这盘红豆糕赏你们了”慧娘爽快的说，又看向墨菊：“你去拿个银锞子给晚秋，不能给我干了活儿，还得她自己掏银子”。
晚秋也没有矫情，结果墨菊递过来的荷包，跟慧娘道了声谢！
喝完了粥，墨菊几人陪着慧娘唠了会儿磕，让慧娘好消消食儿。
碧苏缠着慧娘问，到底刻得是什么。
慧娘神秘一笑：“今天只是准备工作，图稿薇妹妹明天才能给送过来，那丫头这段时间练画疯魔了，这还是我求了好久她才抽出一天的功夫给我画的。至于是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然后闭嘴再也一点不肯透漏！
碧苏急得想跳脚，还是墨菊看时间不早了，让她们给慧娘铺好床，回去休息。
今天还是墨菊守夜！
“姑娘，您别想了，那个传言也刮不到姑娘您身上去，谁爱作谁作罢，您明早还有的忙呢，早点休息吧~！”墨菊看碧苏她们出去了，慧娘又开始沉思，就出言道。
“嗯，墨菊你说得对，谁爱作谁作去，只要别作到我身上来就行！”慧娘听了墨菊的说法，蓦然一笑，舒了口气，起身往床边走去！
可能是累极了，慧娘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日卯时，墨菊正在给慧娘梳发。
先是一声，“姑娘，不好了！”，然后就见碧苏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慧娘和墨菊一脸惊讶的看着碧苏。
“天塌下来了，大早上的慌慌张张！你是姑娘的大丫鬟，这个样子怎么管好手底下的人”墨菊看碧苏慌乱的样子，不满道。
碧苏虽然性子跳脱，但是分寸还是有的，很少出错！
“有什么事儿，先歇口气，慢慢说！”慧娘虽也好奇，到还沉得住气，慢慢问道。
“是这样的，今早儿奴婢去给姑娘端早膳，听丫鬟婆子在嘀咕，奴婢就听了两句，听他们好像是在说姑娘您，奴婢一急，就抓着个小丫鬟问她怎么回事，那小丫鬟结结巴巴的说，现在盛京都在传，钱大人家的六姑娘有寒症，不宜生养！还说您命里福薄，没有子孙缘！”碧苏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的倒出一堆。
真狠！
墨菊一听也急了：“姑娘，这可如何是好？昨天还说作不到您身上，今天就来了，起因还在您这里。这到底是谁这么狠，要姑娘您于死地呀！”
“会不会是薇姑娘？”碧苏猜测道。
慧娘心里一沉，虽然这是自己一手安排的局，可是慧娘还是不想相信这个执行者是薇娘。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不错，也看的出她本性不坏。
希望不是她干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
“不要乱猜！虽然当时我们知道的只有薇娘和琦娘知道这事儿，但是也不排除那小丫头到处乱嚷嚷的，现在不要轻易先结论。先看看再说！”慧娘虽然心里沉甸甸的的，还是安抚她们道。
收拾好了，慧娘正准备吃早膳，就听外面吵吵闹闹的。
“慧姐姐在吗，我要找她，我一定要说清楚，那事儿不是我干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捣鬼，干着缺德事，姑奶奶非扒了她的皮！”人还没见到，慧筠院堂屋就听见薇娘愤怒的声音。
慧娘几人对视一眼，好久没有听到薇娘骂人了，差点忘了这姑奶奶的脾气！
慧娘无奈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筷箸道：“今天的早膳是吃不消停了！让晚秋先出去躲躲，别扯到她身上！”
说着起身迎了出去。
就看到薇娘手里拖着个小丫头，后面跟着一群丫头，彩云和彩萍在后面追的狼狈不堪，嘴里喊着：“姑娘您慢点，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会吓着慧姑娘的！”
“噗嗤”慧娘听了最后一句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墨菊用无辜的眼神问：“姑娘我，胆子那么小吗？”
墨菊和碧苏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姑娘您还笑得出来！
“薇妹妹，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气，谁有把你点着了！”慧娘看着薇娘这副样子，心里突然一松，就调侃道。
薇娘其实是个很好懂的人，虽然为人高傲，凡是喜欢争先，但是她这样的人同样很直，不会说干了阴损的事儿，还能装着一脸气愤无辜的样子跑来喊屈！
所以慧娘相信这事儿不是她做的！
薇娘看到慧娘，把手里的丫鬟往地上一扔，脸通红通红，也没听出慧娘的调侃，就盯着慧娘，憋了半天说了句：“那事儿不是我干的！”
慧娘忍着笑，一脸严肃的问：“什么事儿啊，值得你闹这么大动静！”
各位亲，不好意思，昨天停电一天，未能及时更新，明天补更！
第二十章 传言（三） 补更
薇娘才反应过来，慧娘可能还不清楚什么事儿，就想先喘口气，再继续说。
她一口气拖着个大活人跑这么远也很累的说。
慧娘朝墨菊使了个眼色，拉着薇娘往堂屋走去，边走边说：“这么大早的跑过来，还没吃早饭吧，来边吃边说。”
抬头看见薇娘用她那双充满火焰的眼睛看着慧娘，一副‘我哪里吃的下去’的样子。
慧娘看着那双眼睛，突然涌出丝羡慕，这是一个活力四射，敢爱敢恨的女孩儿！
慧娘刚要点她的脑袋一下，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拿的是汤勺，摸了摸鼻子，放下汤勺，笑着道：“吃不下，也要喝点粥，待会过了饭点儿，想吃也没得吃了”。
说着好心情的亲自盛了一碗粥放在薇娘面前。
“慧姐姐......”看到慧娘亲自给自己盛粥，眼眶一红。
从小到大，除了奶娘跟丫鬟，从来你没有人照顾过她！
她没有亲姨娘，虽说大太太待她比其他的庶女要好很多，但是到底没有多少母亲的爱在里面。
“傻丫头，刚才‘凶’成那样儿，这会儿又要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慧姐姐欺负你了呢”慧娘也看出薇娘的变化，赶紧岔开话题。
“你才凶呢！”薇娘下意识的就回嘴，“哎呀，让你一打岔，我都忘了来干嘛了”
说着就啪啦啪啦的把小玲告诉她的说了一遍。
“我当时确实心里一动，可是我后来一想，我又不比你差哪里”说到这里还偷偷的描了慧娘一眼，“我才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赢呢，我马上就警告那小丫头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要不就用鞭子抽死她。后来慧姐姐帮了我，还告诉那画画的法子，我更不会干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儿了。我还特意又去警告了小玲一遍，按道理她应该没那个胆子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说完薇娘也冷静下来了，这事儿肯定不是她干的，小玲也没那个胆子，那会是谁呢？
“啪！”薇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拍了桌子一下，震得汤碗都响了，“哪个小人，这是既想害了慧姐姐，又要嫁祸给我，最好她别让姑奶奶揪出来，要不然我非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不可！”
慧娘和屋里的小丫鬟都被薇娘下了一跳，又被后面那一串磕巴都不打一个的脏话唬的一愣一愣的，薇娘屋里的几个丫头都使劲儿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默念：“这不是我们家姑娘，不是我们家姑娘......”
慧娘也被薇娘唬了一跳，忍不住瞅了瞅薇娘嫩白纤细的小手，弱弱的问了一句：“薇妹妹，你的手，不疼吗？”
薇娘被慧娘问的一愣，把视线转到自己的手上，看着小手心红红的，然后才感到又麻又痛，‘啊’的一声“我的手！”
慧娘和几个丫鬟很有先见之明的把耳朵捂上了！
“呦，两位姑娘在干嘛呢，这么热闹！”接着门帘就被撩开，王妈妈笑眯眯的出现在门口，看着屋里慧姑娘和丫鬟们都是想笑又憋着的一脸纠结表情，看到她都从耳朵上拿下手来，薇姑娘一脸委屈要哭的看着自己红通通的小手，屋里的气氛仿佛不错！
特别是慧姑娘此时虽然脸上憋着笑，但是眼睛里满满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心情很好的样子。
很少见慧姑娘如此轻松的笑，感觉很舒服！
屋里的气氛一点也不像自己听到的那样！
此时王妈妈身边还跟着尧娘，想来是在门口碰上的。
尧娘此时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看慧娘，又看看薇娘，又看了看屋里人都是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很是奇怪！
慧娘先反应过来，笑着柔柔的问：“王妈妈这大早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叫丫鬟们来说一声就行！”
又换上了那温婉到疏离的笑容！
想到自己的来意，王妈妈也收敛了笑容，对着慧娘和薇娘行了一礼，慢慢的道：“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命，来请几位姑娘去荣曦堂一趟的，在门口正好碰上了尧姑娘。这样几位姑娘这就一起过去吧，奴婢还得去告诉琦姑娘一声儿。对了，夫人还让带上那个叫小玲的丫头。”
果然是为了那件事儿来的！
这时墨菊正好也掀帘进来，慧娘朝她看过去，墨菊不动声色的微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办好了。
慧娘心里松了口气，她也没想到这事儿整的这么大，还好之前就又准备，要不这次把晚秋牵连进去，她要内疚一辈子的！
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啊，即使坏的是自己也不行！
慧娘无奈的对碧苏说：“早膳都收下去，你们分吃了吧，今早是注定吃不成了！”
慧娘摸了摸还饿着胃，默念了句：“对不起了老兄，忍忍吧，我也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儿！”
然后，揶揄的看了薇娘一眼，习惯的牵着尧娘出了慧筠院，往荣曦堂走去。
某人要挨骂了呀，先不管这件事儿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就薇娘今早‘大闹’慧筠院这事儿，估计早就传的满府皆知了。
薇娘这么豪放的举动，大夫人这位典型的贤妇肯定能把‘鼻子’气歪了！
薇娘看着慧娘很自然的牵着尧娘走了，小嘴不自觉的撅了撅，嘟囔了句：“偏心眼儿！”
慧娘没走出两步，正好听到这声儿，哭笑不得的停了脚步，把尧娘换到左手，用腾出的右手拉过薇娘没受伤的左手就走！
薇娘被拉得一愣，然后看着自己被慧娘牵着的左手，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尧娘才没有那么别扭，看了看慧娘牵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牵着薇娘的手，‘咯咯’的笑出了声。
薇娘被闹了个大红脸，狠狠地瞪了尧娘一眼。
尧娘才不怕她呢，继续笑自己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荣曦堂门口，这回在堂屋门口守着的是平溪，看到姊妹三人手拉手过来的，明显是一愣，然后盯着她们三人脸上使劲儿猛看，尧娘是一脸灿烂，慧娘还是一脸温婉柔顺的笑意，但是身上好像多了份轻快；薇娘一脸的别扭中透着喜悦，这三人不是正打的不可分吗，怎么看这样不太像啊！
“平溪姐姐，平溪姐姐”尧娘看平溪看着三人发愣，就上前踮着脚在她脸前挥了挥手，喊了好几声儿，平溪才回过神来。
“麻烦平溪姐姐通报声，就说慧娘三人来给母亲问安了”慧娘接过尧娘的话茬，柔柔的对平溪道。
“诺，请三位姑娘稍等！”平溪也发现自己失态了，脸一红，赶紧应声进荣曦堂通报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人出来了，出来的是乐蔷，先是看了三人一眼，也是一愣，接着脸色奇怪的对三人行了一礼：“夫人让三位姑娘进去，顺便带着丫鬟小玲”。
薇娘听了往后打了一个眼色，就有个健壮的粗使婆子提着小玲过来了。
喜乐给慧娘姊妹三人打起帘子，慧娘就牵着尧娘和薇娘进了堂屋。
这是大夫人正坐在贵妃榻上喝茶，她们三人进来，好像漫不经心的扫了三人一眼，略过她们牵着的手时，眼里闪过一抹亮光，脸上露出丝满意来。
慧娘放开两人，三人一起上前慢步上前，曲膝行礼，“女儿给母亲问安！”
“行了，起来吧，还‘安’呢，你们要是在这么闹两回，母亲的就要被你们气死了，哪来的安!”大夫人越说越来气，把茶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发出‘叮’的一声。
薇娘不自觉得打了个哆嗦，很明显，薇娘也知道，大夫人这怒火很大一半儿是冲着自己来的。
“母亲......”薇娘想解释两句。
“闭嘴，我没让你说话，你学的都是什么规矩”大夫人抢断薇娘的话，“你学的规矩是跑到姐姐的院里大吵大闹，甚至大打出手？你学的规矩是满嘴脏话，竟然还有扒了人的皮！这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能说的话，能做的事儿吗！？”
看着慧娘想张嘴替薇娘说话，大夫人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这些年学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这就是你对我的孝心，要是这样的话，你还是省省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还嫌钱家丢人丢的不够是吧！”
看到大夫人瞪自己，明显是不想让她插手教训女儿，慧娘只好闭了嘴！又听到钱府丢了人，慧娘心里发虚，只好低下头。
大夫人看着薇娘要被自己骂哭了，就缓了语气：“不许哭！把今天早上的事儿给我说清楚！”
第二十一章 教训
大夫人看到，瞪了慧娘一眼，继续对薇娘说道：“你这些年学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这就是你对我的孝心？要是这样的话，你还是省省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还嫌钱家丢人丢的不够是吧！”
看到大夫人瞪自己，明显是不想让她插手教训女儿，慧娘只好闭了嘴！又听到说钱府丢了人，慧娘心里发虚，只好低下头。
大夫人看着薇娘要被自己骂哭了，就缓了语气：“不许哭！把今天早上的事儿给我说清楚！”
薇娘头一次被大夫人骂的这么狠，真是吓着了。
抽抽噎噎的把小玲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抬头看着大夫人，解释道：“母亲，女儿知道今儿早是女儿放肆了，给您和钱家丢人了。可是女儿太生气了，她们这不仅是要害慧姐姐，还是要嫁祸给我，好让我们姊妹生了嫌隙！”
大夫人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薇娘：“这事儿真不是你让人传出去的？”
薇娘一听，张嘴就要反驳，看到大夫人冒着寒光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乖乖收敛了脾气，举手向天：“母亲，女儿对天起誓，要是传播流言陷害慧姐姐的事儿是我钱薇娘做的，让我下......”。
慧娘看薇娘一副要发毒誓的样子，赶紧的把她的嘴捂上，瞪了薇娘一眼：“呸呸呸，这话是能乱说的吗？”
虽然慧娘是纯粹的唯物主义，但是莫名的在这异世重生，相信自然有它的玄妙之处。
这个年代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毒誓相当于一种诅咒，是不能随便说的。
大夫人也被吓了一跳，看慧娘把她打断了，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朝她丢过去，“你这个泼猴，是真要气死我吗？！这毒誓是随便就能起的？”
慧娘和薇娘看到大夫人的举动都吓得往后一躲，王妈妈赶紧上前拉住大夫人的手：“夫人，薇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容易冲动，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可是您最喜欢的一套茶杯了，摔了可就不好找了！再说，咱们薇姑娘也知道自己错了，是不是？”
最后一问，是朝薇娘的，而且王妈妈连连朝薇娘使眼色，让她赶紧认错！
这次，薇娘也学机灵了，赶紧跪下朝大夫人磕了个头：“母亲，是薇娘不好，惹母亲生气了！薇娘不该冲动，乱说话，辜负了母亲的教导，惹母亲伤心了。母亲，您罚薇娘吧！”
“好了，起来吧！罚是少不了你的，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在收拾你！”大夫人看薇娘真心认错，想了想还有事儿没解决，教规矩也不再这一时，就缓了口气，让薇娘起身了，“听你这么说是你屋里的小丫头告诉你的，那是不是那个小丫头说出去的？”
薇娘犹豫地说：“女儿嘱咐过她好几次了，女儿想她应该没那个胆子，再说这事儿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是啊，母亲。女儿相信这事儿不是薇妹妹做的，她的脾气母亲是知道的。假使女儿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妹妹，她会亲自揍女儿两拳，但是一定不会做下这等龌龊。”慧娘看大夫人和薇娘两人都冷静了一些，出言道“至于那个小丫头，已经带过来了，母亲叫进来问问不就是了，现在这个情况，谅她也不敢在母亲面前撒谎的！”
“嗯，叫进来吧，如果真是这小丫头的话，这种人就应马上打五十板子，立即发卖”
大夫人想了想慧娘说的有道理，扫了眼薇娘道：“薇丫头，去一边站着，平溪去把那小丫头带进来。”
说着严肃的正了正身子，眼里寒光一闪，透着钱家当权者不容挑衅的威严。
显然大夫人此次是动了真怒，这件事不仅仅丢了钱府的脸面，更是在挑战她的威严！
半柱香的功夫，平溪就回来了，后面跟着显然是粗使婆子架着的小玲。
小玲进来后下意识的扫了屋里一眼，看到慧娘正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她，赶紧低下头。
小玲被粗使婆子扔的跪趴在地上，丫鬟发髻已经散开，满脸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小脸惨白惨白的，嘴里堵着粗使婆子的汗巾，很是狼狈！
大夫人盯着小玲半晌，朝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明白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解了”。
那婆子谄媚的笑了笑，上前把汗巾拿掉，小玲立马就往大夫人那里爬去，嘴里喊着：“夫人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夫人饶命啊......”
王妈妈上前一步挡在小玲前面，瞪了她一眼，满是寒光，嘴里却柔柔的吐出：“闭上嘴巴，听大太太的问话，敢有一句不实，五十板子发卖！”
声音慈祥柔和，就像一个长辈在安抚晚辈，慧娘三人听得汗毛竖起，毛骨悚然！
王妈妈也不管小玲的反应，退回到大夫人身边，又是满脸慈祥！
在慧娘姊妹三人还没有从王妈妈的变脸中反应过来，耳边就听到大太太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是谁院子里的？”
“奴婢小玲，在薇姑娘院里做三等丫鬟”声音抽抽噎噎的。
“知道叫你来所谓何事吧？”
“知道，是因为盛京传的慧姑娘的事儿？”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说吧！”
“诺，那天慧姑娘院里的二等丫鬟小桃来给奴婢送花样子，奴婢就跟她聊了会儿天。她很气愤的说慧姑娘无缘无故的罚了，说慧姑娘喜欢晚秋姐姐，看不上她。还说慧姑娘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说慧姑娘体内虚寒一直在偷偷进补药膳，还说......还说慧姑娘长得就是一副孱弱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养!”
说着看了大夫人一眼，又看了看慧娘薇娘那边，继续道：“奴婢听了很害怕，还嘱咐小桃别出去乱说，这样会害了慧姑娘的。奴婢不知道怎么办就告诉了薇姑娘，薇姑娘也告诫奴婢不许说出去，奴婢也知道好歹，没有再跟第二个人说，后来薇姑娘还又告诫了奴婢一边，奴婢就更不敢跟别人说了。这事儿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大夫人饶命啊！”
慧娘听到一半就松了口气，八分真两分假，只不过是把晚秋换成小桃，这样更让人容易相信，晚秋就安全了。
晚秋当时回来说被秋喜偷听了去时，慧娘就隐隐担心，万一此事曝光，一定会牵扯道晚秋。后来小桃犯事儿被赶出去，慧娘灵光一闪，几人商量了一下就把这事儿按给了小桃！反正秋喜只听到晚秋的声音，并没有见到人，而且她也不会傻到承认她偷听了这些！
“夫人，琦姑娘来了”钏儿进来通报的声音打断了慧娘的小九九！
“磨磨蹭蹭！进来吧！”大夫人明显对琦娘拖拖拉拉到现在才来很是不满。
∷儿打帘让琦娘进来，看到地上跪着的小玲，眼神一闪，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慧娘和薇娘一眼。
秋喜看到小玲明显的脸色一白，赶紧低下头遮掩自己的慌乱！
琦娘给大夫人问了安，大夫人不悦的问：“不是让你马上就过来吗，你磨磨蹭蹭什么呢！”
“女儿今早不舒服，所以来晚了，请母亲原谅！”琦娘好像竭力忍着不适，声音颤颤的回道。
“是吗？”大夫人声音一挑，悲喜莫测。
“是的，夫人，我们姑娘今早一起来就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不舒服，现在还难受呢！”秋喜连忙上前替琦娘解释道。
“既然这样，那就坐下歇着吧！”大夫人看了秋喜一眼，开口道。
秋喜此时斜背对着小玲，给大夫人回话，小玲无意中抬头看到她的背影，眼前一亮。慧娘正好看到这抹亮光！
“母亲”一句话三个声音，琦娘、小玲惊奇的看向慧娘！
“母亲，女儿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慧娘没有看琦娘和小玲的表情，缓步上前，曲膝行了一礼，抬头正视着大夫人！
“说吧！”大夫人略有深意的看了慧娘一眼，开口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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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解决之法
“女儿觉得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说着慧娘挨着扫了屋里众人，在琦娘和秋喜身上停了停，继续说道：“母亲只要查一下薇妹妹院里的人这段时间有没有跟外面的人接触，或者是跟什么人来往频繁，证明了薇妹妹是清白的就行了，女儿一直是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薇妹妹做的。至于到底是谁，钱府人多嘴杂，并不好查。就算查出个所以然来，也不过再让钱家丢一次人罢了，而且弄不好还会闹得钱家失和，为了女儿这点小事太不值得了。”
“你说是不是啊，琦姐姐？”慧娘走到琦娘面前，盯着她轻声问道。
琦娘被慧娘问的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慧娘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嘲笑她，又仿佛在威胁她。
琦娘心里一慌，回道：“对，对，慧妹妹说的在理！”
“再说谣言止于智者，这种事情，你越是在意它，它传的越离谱。索性咱们不管它，等盛京有了另一个更精彩的八卦时，也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事儿了。”慧娘看琦娘慌乱的样子，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回身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看了看琦娘秋喜，又看了看小玲。刚才她们的反应她并不是没有看到。再看慧娘刚才的举动，大约也知道这事儿跟琦娘脱不了关系。要是真把这事儿闹大了，钱府的脸面估计就真保不住了！
至于惩罚，以后有的是机会和理由，前几天那件事还没跟她们娘俩算账呢！
大夫人看慧娘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这个慧丫头是越来越优秀了，识大体，顾大局，懂得退让，有当家主母的心胸和气度！
想到这儿，大夫人又皱了皱眉头：“可是这种事情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到底有碍，你以后可怎么办那？还有我听说你整个冬天都在吃温补的东西，可是身体确有不适？”
慧娘朝大夫人无奈的笑了笑：“还不是墨菊碧苏，因我冬天怕冷，身形看起来纤瘦，她们听老人儿说冬天是进补的好时候，就天天给我整一些养身体的吃食，有些还是产妇坐月子的时候吃的。女儿要是不吃，她们就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女儿现在看见炖猪蹄和鸡汤就想吐！”
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大夫人听了‘呵呵’的笑出声，虚点了点慧娘：“也难为她们忠心为你，你看着确实纤弱，就该好好听她们的。不过，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得！”
“还是母亲心疼女儿，想的周到！”慧娘曲膝谢过大夫人，笑着继续道：“那小桃原是我屋里的二等丫鬟，因偷奸耍滑确实被我罚过。后来又因为手脚不干净被碧苏抓了现形。女儿就把她交给王妈妈，好像现在已经被赶出府了”。
大夫人听了看向王妈妈，王妈妈想了想，一拍手：“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当时碧苏跟墨菊带她过来的，那小丫头对自己的罪行也供认不讳。还是慧姑娘求情没有打她板子发卖了。没想到是她，早知道就该把她乱棍打死！”
“既然已经卖了，让人传话出去就说是以前府里的丫鬟偷东西被发卖，心里不甘，陷害主子！也不用特意大肆宣传，有这个消息就行了。慧娘说的没错，这种事往往是越描越黑！至于小玲，虽然跟这件事儿没有直接关系，但是私下论主子是非，打十板子，罚一个月月前，以儆效尤！”大夫人听王妈妈这么说，就点了点头，给这件事定了结论。
“谢谢夫人，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玲听见自己没有被卖出府，又哭又笑的给大夫人磕头！
王妈妈让人把小玲扶了出去，大夫人把视线转向了薇娘。
薇娘看到大夫人的眼神扫过来，赶紧挺直背，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听候发落！
大夫人看着薇娘从来没有的老实样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嘴里冷冷的说：“薇丫头，你只比慧丫头小了两个月，你看看你慧姐姐的规矩，再看看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一两年就能定亲了，到了婆家你还能当着你婆婆的面喊着扒了人的皮不成！”
薇娘被大夫人说的脸一红，低低的说了声：“母亲，女儿知错了！”
“既然知错了，就得改！而且错了就得罚。看在你做贺礼时间紧的份上，就先罚你禁足两月，好好的做你的画，那也不许去。等贺礼的事儿完了，你再抄《女则》，《女戒》百遍，慧娘你好好教她些规矩礼仪，要是再犯，你们两个我一起罚！”
这么多！薇娘垮着脸看着大夫人想要求情，大夫人瞪了她一眼，一脸‘你敢讨价还价再加一百遍’！
“是，母亲”薇娘只好一脸无精打采的应下，完全没听见之后还要跟慧娘学规矩的话！
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大夫人疲惫的揉了揉眉头，挥了挥手：“没有事儿都回去忙吧，剩下的这段时间没事儿就不用来问安了，用心把贺礼做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孝心。”
王妈妈看她们要退下，就赶紧上前一不问，问道：“夫人，这折腾了一早上，您还没用早膳呢，想必几位姑娘也没时间用，是不是让大厨房在备着点？”
“嗯，让薇丫头这么一闹，谁还能吃早饭哪，估计她自己一听府里的传言，自己就跟炸毛的小猫一样，哪里还能记得用膳？”大夫人点了点头，看着薇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囧样儿，脸上有了丝笑模样儿，“行，就这样吧，让大厨房在备上早膳给几位姑娘送过去吧！”
“谢母亲疼爱！”姊妹四人赶紧行礼道谢！
其中慧娘声音最欢乐，还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胃，‘这下好了你有东西吃了！’
四人别过大夫人，依次出了荣曦堂！
大夫人眯了眯眼看着琦娘退下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之后的大半个月，钱府后院很安静，不用去给大太太请安，慧娘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跟跑来蹭她早膳的尧娘一起吃早膳，后来还是小雅不好意思了，把尧娘的那份也一起领来慧筠院。
之后两人就去看、临时‘作坊’，一个埋头刻画，一个捧着脸看着，偶尔打打下手！此时慧娘手掌上缠着蹭纱布，只露着几根手指头握着刻刀在红木上一点一点的动着。慧娘这双嫩葱似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强度的工作过。刚开始的前几天慧娘很是吃不消，右手红肿起泡，一度没法拿刻刀。现在慧娘的右手上磨出了一层薄茧，这才不是那么疼了！但是墨菊和碧苏很是心疼她们姑娘那青葱般的玉手没了，到了晚上想尽各种办法给她养手。
慧娘笑着摇了摇头，拒绝：“算了，好不容易养出这层薄茧，你们再给我整没了，我还不是得再遭一回罪吗？等着刻画做好了，在慢慢养也不迟！”
午时末，慧娘习惯性的放下刻刀，扭了扭酸疼的脖子，揉着微酸的手腕，看了一眼尧娘，笑着道：“走吧！”
“嗯”尧娘也高兴的起身，学着慧娘似模似样的揉了揉脖子，天天一看两个时辰也很累的说！
然后跟在慧娘身后往紫薇阁走去。
她们这午时散步的习惯已经坚持了十来天了！
薇娘被罚禁足，刚开始还好，琢磨那写实画儿琢磨的发疯，也没觉出累来，慢慢的开始正式作画之后，每天累了也不能出去走走，快憋坏了！
后来借着请教慧娘为由，开始慧娘和尧娘每天散步去紫薇阁休息半个时辰的行程。
“慧姐姐，这个刻画真的能把神仙姐姐画的跟薇姐姐画的图稿一样美吗？”尧娘微带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