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求娶
慧娘一声厉喝，跪在下首的白芍身子止不住颤了颤。
她想起身出去，但是心里又有些彷徨，她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出去以后，夫人会怎么处置她。
她虽然心里不甘却压不住心里的惶恐。
夫人自从进门之后从来都是温婉和善的，从没有对谁如此疾声厉色过！
她很不幸又荣幸的成了第一人！
她从来就知道自己是丫鬟，没有肖想侯爷的资格，但是她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着唾手可得的机会！
但是昨天一天她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为的唾手可得的机会从来都不存在过，那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当她看到侯爷拉着夫人的手时，心里的那份不甘与希冀全部变为了愤恨！
她恨侯爷为什么自己在他身边十年，侯爷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自己！
而短短的一月，夫人就成了侯爷心里眼里的人儿。
难道仅仅是因为夫人的身份和美貌！
这一刻，她恨自己的出身，更恨侯爷的无情！
但是她却无从发泄自己的愤恨，她只想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那人，却又不想如他们的愿嫁给他们随便给自己指定的人。
所以她决定卖身出府！
当时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被主子发卖掉的奴婢很难在找个好人家，而且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不可能有人在买她做丫鬟。
像她这样的最好的出路就是卖给哪家做妾，但是这种人家的妾侍却无法与侯府的通房妾侍相提并论的，运气不好碰上个心狠的主母，被打死都是自己命不好！
更有甚者会被卖到专做那种皮肉生意的青楼楚馆，那样一辈子就无法在翻身了！
夫人说得没错，自己就是用这种自毁的方式来惩罚他们，好像这样自己心里的愤怒就能少了。
但是夫人竟然说侯爷和她不会内疚。不会后悔！
是啊，自己本来就在侯爷心里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丫鬟，即便自己立即就死了，也不会在侯爷心里留下什么痕迹吧！
她确实高估自己了！
白芍此刻脸上的坚定一点点的崩溃消散，最后只剩下彷徨和失落！
慧娘狠狠的舒了口气，心里的那股怒火才渐渐平复下去。
其实，她并不讨厌白芍想做姨娘。
这是这里的风俗，没有人会认为不对，端看自己追求的是什么罢了！
毕竟，人往高处走。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心里能成为侯爷的妾侍通房已经是很高的待遇了！
即便她不敢苟同，也不会鄙视！
而且白芍身上有股其他人身上没有的勇气，这是她欣赏的一面！
但是白芍用错了方法。她不该忘了身份自荐枕席，被拒绝之后仍然不知进退的固执己见，更不应该把失败后的不满与愤恨都推到别人身上。
最让她愤怒的是白芍在竟然想到了用这么愚蠢的办法去报复别人！
慧娘生平最恨那种不珍惜自己的人！
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过自己，更不知道她愚蠢的报复只能毁了自己却伤害不到别人！
“自辱者，人恒辱之！”慧娘沉默半晌。淡淡的说了句，“你好好想想吧，后日如果你不来，我会成全你！”
白芍听了慧娘前一句，身子猛然一震，好像想到明白什么。却又不甚清晰。
她更加明白夫人那句‘成全你’是什么意思！
她朝着慧娘磕了个头，慢慢起身，踉踉跄跄的退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墨菊、碧苏还有白芷见白芍出来。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白芍却好似没有看到她们似的径直朝门外走去。
墨菊看着白芍的背影，朝白芷道：“你跟她熟悉，把她送回屋子吧，别让她在外面晃悠，会给侯爷和夫人惹麻烦的！”
白芷略微一犹豫。点了点头追了出去。
她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跟白芍讲，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赶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
白芍如此不知进退已经是最近两天的第三回了，在她看着白芍纯粹是在作死！
如果不是夫人好性儿，换了哪家的当家夫人都容不得白芍，打一顿板子卖出去还是好的，直接打死她都不能喊冤！
白芷出去看着白芍，墨菊和碧苏这才进了内室担忧的看着慧娘。
“夫人，为了这么个拎不清的不值得生气！”墨菊倒了杯茶递给慧娘，轻轻地道。
而一项伶牙俐齿的碧苏今天却出奇的沉默！
慧娘一口气把茶盅里的茶水喝完，重重的呼了口气，感觉心里舒畅多了！
她感觉自己都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今天真是被气着了！
慧娘抬起头见碧苏脸上没有了笑模样，一脸的凝重与担忧，脸色都白了些许，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丫头不会也......
“碧苏，你怎么了？”慧娘不动声色的轻轻问道。
碧苏回过神来，眼睛看着慧娘，怔怔的问：“夫人，白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慧娘也是一怔，她开始以为碧苏之前心里也有了什么想头，见到白芍如今的境地吓着了。
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碧苏开始学会思考问题了。
“你是怎么想的？”慧娘没有立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或者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跟她解释这种问题。
“一开始，白芍和白芷都挺好的，白芍聪慧大胆，虽然不怎么爱说笑，却很会照顾人。白芷虽然比白芍姐小一岁，但是她反而更稳重，温婉柔顺，心也细。”
“虽然跟她们不是很熟，但是也知道她们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怎么白芍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呢，仅仅才两天而已......”
是啊。仅仅才两天而已，好好的一个人就变了个样，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碧苏，你觉得她想要什么？”慧娘静静地问。
墨菊听了慧娘的话心里一紧，夫人这是在试探碧苏？
“想要什么？”碧苏也是一呆，不解道：“她不是想当通房吗？”
“仅仅是通房吗？”慧娘一挑眉。
“也许，她还想着等以后生了孩子可以抬了姨娘。”慧娘没有让碧苏回答，淡淡的道。
话音一转，接着看向碧苏又问：“她想当通房或者姨娘又是为了是什么？”
碧苏皱着秀眉，想了想道：“当然是侯爷了！”
“但是侯爷都说了不要她。她为什么还如此执着！”慧娘追问。
碧苏低头沉默半晌，复抬起头来看着慧娘，“她想要成为主子。她想要地位、富贵，对吗？”
慧娘点了点头，碧苏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到了嫁人生子的年龄了，这些事情她肯定会想过。
慧娘不知道赵弘毅以后会不会有通房侍妾，但是那些人绝对不能从自己的大丫鬟里面出。
别人她可以漠视。但如果是碧苏和墨菊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想如果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恨她的！
所以，她想趁此机会跟她们都说明白了，省的以后自己后悔！
慧娘抬头看着碧苏困惑的样子，心里一叹，虽然可以嫁人生子。到底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
“你是不是觉得白芍贪图富贵不对，但是又觉得每个人都希望过上好日子。所以很矛盾。”慧娘把话挑明了说。
碧苏点了点头看着慧娘。
“是，每个人都有追求好日子的权利，但是要看她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当发现自己走的这条路行不通的时候，要及时退回来。最起码要懂得保全和珍惜自己。”
慧娘缓缓地说道。
“夫人，白芍她现在脑子不清醒！”碧苏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也是发现了白芍状若疯狂的样子不对劲。
“她钻了牛角尖，只有自己想明白才行，要不然谁也帮不了她。”
“夫人，如果这次她还想不明白，您还给她机会吗？”墨菊突然插嘴道。
慧娘一怔，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她还不能想明白，再给她多少次机会她都想不明白，只有真正的吃了亏以后，她才会顿悟。”
墨菊和碧苏一时都没有说话。
慧娘却抬起头来看着她们，淡淡的道：“自重者，然人重之。”
“碧苏，你莫要我失望！”慧娘最后又说了句。
碧苏一怔，然后默默的朝慧娘蹲身行礼，郑重的道：“夫人，奴婢不会让您失望的！”
但愿吧！
慧娘摆手，“你们先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墨菊和碧苏对视一眼，两人朝慧娘福身，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慧娘从桌上拿起旧窑十样锦的茶盅，拿在手里把玩儿着，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烦躁。
嫁进长平侯府还差两天才算一月，这种事情却发生了两次。
袭月袭星两个她还可以不在乎，很淡定的把两人处置了，但是白芍白芷这里她却不能不烦心。
但是这两人是不一样的，这次是赵弘毅没有意思，所以自己才理直气壮。
但是以后呢，赵弘毅以后每次都能拒绝这种送上门的好意吗？
她突然记起新婚第二天的晚上，齐嬷嬷亲自端了碗黑漆漆的汤药来。
当时她疑惑的看着齐嬷嬷，齐嬷嬷给她备的补身汤药在早上，而且她记得并不是这个味道。
齐嬷嬷却笑眯眯的对自己道：“这是侯爷亲自吩咐奴婢熬得！”
“什么汤药？”慧娘愣愣的问。
“喝了不会有孕，而且不伤身。这是奴婢亲自寻得药方，夫人放心的喝就行！”齐嬷嬷的样子看着很高兴。
她却当场愣住了。
虽然她记得太医曾经说过自己十六岁之前不适宜有孕，其实说起来，女子身体十八岁之前都不适宜怀孕，不仅对孩子不好，对女人更是伤身。
但是她却没有想过特意避孕。
因为她知道子嗣对于长平侯府来说有多么重要。太夫人有多么盼着长平侯有自己的孩子。
她承了太夫人和赵弘毅太多的情，避孕之事实在说不出口。
而且她心里一直侥幸的想着，自己身体偏寒没有那么容易有孕的！
没想到他却知道了，而且在自己犹豫之际，亲口提出了这事儿。
她怔怔的望着齐嬷嬷手里的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忍不住想太夫人知道吗？
她知道自己不易受孕之事，太夫人是知道的，而且毅然决然的去钱府提亲，维护自己之意很明显。
但是她愿意自己避孕两年吗？
慧娘有太多的不知道，但是她仍然没有忍住这个诱惑。把那碗汤药喝了下去。
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都要喝两碗苦哈哈黑漆漆的汤药，这一喝就将近一个月了。
慧娘想想都觉得自己了不起。以前那个宁愿打点滴都不愿意吃西药片的人竟然可以一口气喝下那么一大碗中药。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慧娘对赵弘毅和太夫人又多了分感激，她想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怎样做好一个合格的妻子、一个合格的侯夫人！
慧娘脑海里不断地闪现最近一月两人相处温馨甚至有丝丝甜蜜的片段，心里的烦躁渐渐的压了下去。
就凭他愿意不要子嗣而让自己避孕这件事，自己就应该试着相信他的！
而在慧娘纠结之时。墨菊和碧苏两人一起出了正房。
墨菊朝碧苏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的游廊柱子后面。
墨菊四处瞧了瞧，才回头郑重的对碧苏道：“你听懂了姑娘的意思吧！”
墨菊没有称‘夫人’，而是‘姑娘’。
碧苏点了点头，低低的道：“姑娘的意思是即便侯爷以后有通房姨娘，也不可能是我！”
墨菊见碧苏明白夫人的意思。松了口气，笑道：“不仅是你，还有我晚秋她们。不要说侯府。就是钱府，大夫人跟姨娘们的关系咱们也不是没有见到。再大度的主母也不会跟姨娘和睦相处，更别说是侯爷这么大的官儿了。姑娘本来就是眼睛里容不进沙子的性子，她对咱们这些从老宅里跟着出来的又不同，姑娘不想失了这份主仆之情。”
碧苏点了点头。“我知道，姑娘待咱们好。她以后也一定不会亏待了咱们，咱们更不应该给她添堵才是！”
“你明白才好！”墨菊笑着拍了拍碧苏的肩膀。
“当然明白，以前也许有些不懂，但是这两天看了白芍以后就彻底明白了。不管以前是多么灵透的人，如果妄图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会变得可怕可怖！”碧苏语气颇为沉重。
墨菊明白碧苏以前确实有些想法，毕竟她们本来就是陪嫁，有些想头很正常，碰上那种需要固宠的主子还有希望，但是她们姑娘是那种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宁缺毋滥’的那种，她们还是一心服侍主子，等着选个好人家嫁了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比较好！
碧苏长长的舒了口气，话音一转，俏皮的道：“后天姑娘是不是也要帮你选个良婿啊，墨菊姐你可得好好看看哦！”
墨菊粉脸一红，眉宇间多了分羞涩，底气不足的朝着碧苏扑过去，嘴里低呼，“你这个臭丫头就爱打趣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碧苏哧哧一笑，扭头就往回跑去，躲避着墨菊的魔爪。
午间，慧娘陪着太夫人用完午膳，被太夫人留在瞿翟院午睡。
她还是住在上次侍疾的时候住的那间侧间。
不过，太夫人又收拾了一下，那架罗汉床换成了六柱万字不断头镶楠木床，月白色棉细纱帐子，床上铺了蜜合底绣五蝠捧云团花的锦褥，淡黄色叠丝薄衾，姜黄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看着让人心里忍不住一暖，屋子中央摆了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清新雅致。
午睡过后，太阳不是那么毒辣了，慧娘才跟太夫人告辞回了芳君院。
慧娘走到芳君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冯瑞。
冯瑞看到慧娘一怔，接着快步上前给慧娘行礼。
慧娘看到冯瑞心里一动，知道前几天找他办的事儿应该是有眉目了，温和一笑，“冯管事这个时候来内院有什么事儿吗？”
“回夫人，是的，奴才今天来给夫人复命的！”冯瑞躬身恭敬的回道。
“唔，那咱们进去说吧，这里怪热的！”慧娘笑着点了点头，率先带着墨菊和碧苏进了大门。
冯瑞低头等在最后。墨菊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沉静大方，容貌清秀。肤色白皙，还是跟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一样。
想着今天自己要做的事情，定了定心吸了口气，跟在后面进了芳君院。
慧娘在堂屋里的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坐下，抬头看着墨菊和白芷道：“碧苏留下伺候。你们两个去给冯管事端些凉茶来，解解热。”
墨菊也大约猜到冯瑞来此何事，也知道夫人有意支她们出去，脸微微一红，拉了白芷一下，两人一起出了堂屋。
白芷见墨菊的样子。心里也有所感触，默默的跟在墨菊后面出来了。
“墨菊姐......”白芷还有些疑虑，忍不住朝墨菊问道：“夫人真的让咱们自己挑......”
她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脸皮儿薄，最后那几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冯管事这不是来了吗！夫人一直都是说话算数，从来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放心吧！”墨菊微微一笑。
白芷心里松了口气，对夫人心里存了分感激。跟在墨菊身后进了茶水间。
这厢，慧娘看着冯瑞笑道：“可是府里上次的事情有了眉目？”
“这是咱们府里没有订婚的男子的花名册。还有家里的一些基本情况。”冯瑞起身恭敬的递上几张纸。
碧苏上前接过呈给慧娘。
她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几张纸，满意的点了点头，抬眼道：“我回头好好看看！”
“冯管事，我屋里的这几个大丫鬟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我肯定是要给她们好好的挑挑的，所以，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让他们都进府来，我看上一眼。”
冯瑞一怔，没想到夫人不仅要花名册和资料，还得见人一面。
他自然知道这见一面不仅仅是夫人见，估计那些正主儿也会偷偷的看一眼。
他想了片刻道：“夫人，您看着这样行不行，过两天就是庄子上每月来送产出的日子，奴才吩咐今年让这些青年送来，然后跟夫人复命，就说府里有几个职缺儿，夫人有意从府里的小一辈儿里抬举几个人，这次就算是考验，怎么样？”
慧娘听了眼睛一亮，抿嘴一笑，“冯管事这法子不错！”
冯瑞那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夫人又笑吟吟的道：“冯管事怎知我有意抬举几个小管事呢？”
冯瑞脸上一僵，讪讪的道：“奴才也是胡想的，如果夫人不需要的话，自然说没有看好的，以后历练好了再看也行啊！”
“嗯，还是冯管事想的周到！”慧娘没有在难为他，笑眯眯的赞道。
“那就这样吧，冯管事先把这事儿吩咐下去吧！”慧娘笑道。
“诺！”冯瑞恭声答应着，人却没有动。
慧娘诧异的抬眼看他，冯瑞脸上讪讪一笑，尴尬的道：“夫人，奴才有件事想请夫人做主！”
什么事儿能让外院的大管事求到自己这里来？
“哦？什么事儿先说说看？”慧娘颇有兴趣的觑了冯瑞一眼。
冯瑞脸上闪过丝坚定，然后起身跪下给慧娘磕了个头。
慧娘这下脸上郑重了起来，什么事情要行这么大的礼，像终身大事一般郑重！
终身大事？
慧娘心里一动，坐定了身子看着跪在下首的冯瑞。
“奴才想求娶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墨菊姑娘！”冯瑞朗声道。
慧娘虽然刚才猜到些许，却心里仍有些诧异，“冯管事还没有娶亲？”
碧苏此时眼睛却亮晶晶的，满是看热闹的兴奋！
看冯瑞的年纪应该比赵弘毅还打着几岁，也有二十五六的年纪了，怎么还没有娶亲？
冯瑞尴尬一笑，“奴才是个孤儿，十一岁的时候跟了侯爷，家里也没有长辈催促，奴才自己也不急。之前侯爷也跟奴才提过，但是奴才心里想娶个自己中意的人，所以就耽搁了下来。”
“你跟墨菊......”慧娘虽然相信自己的丫鬟，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冯瑞也知道慧娘的意思，连声道：“奴才跟墨菊姑娘是清白的，墨菊姑娘也不知道奴才的心意，是之前夫人吩咐墨菊去外院给奴才传信儿，奴才觉得墨菊姑娘沉稳大方，是个好姑娘，所以......”
“好姑娘多了去了，也不一定非得墨菊呀！”慧娘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也有心情打趣起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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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条件
“额，”冯瑞脸色又是一僵，然后麦色皮肤上露出几许红晕，对着慧娘又是一拜，郑重的道：“奴才，只中意墨菊姑娘！”
碧苏笑眯眯的在一旁看慧娘逗弄冯瑞，而那张跟侯爷能够媲美的僵硬的脸此时表情丰富多了，时而呆愣时而脸红。
她都怀疑夫人是想逗弄侯爷的，但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好退而求其次逗弄侯爷的下属了。
不行了，她快憋不住了，待会儿她一定要跟墨菊姐好好说说，有人爱慕她哎!
而且如此可爱！
慧娘虽说有心打趣冯瑞，却也有别的考量。
她不可能因为冯瑞是赵弘毅身边得力的人，他一说想要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自己就高高兴兴的把人送上。
她是要给墨菊选个靠得住的，而且墨菊自己中意的，即便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不可随意欺辱她。
“墨菊是我身边第一个出去的大丫鬟，而且我待她也情同姐妹，如果你真有心娶她的话，我这里有几个条件，你可愿意听听？”
慧娘声音颇有些郑重。
“夫人请讲，奴才洗耳恭听！”冯瑞垂首恭敬的回道。
慧娘点了点头，心里赞叹不愧是外院大管事，毫不莽撞冲动，听到自己提条件也不会不管不顾的一口答应，慎重谨慎，让人觉得他尊重对方。
只这一点慧娘就很满意，成熟稳重的人总归让人放心！
而且慧娘仔细打量了冯瑞，此人虽说相貌只能算得上是周正普通，但通身的气势却沉稳有度，不卑不亢，很容易给人好感。
“你坐下听吧！”慧娘心下满意了，嘴里的话也好听多了。笑着让冯瑞坐下。
“谢夫人！”冯瑞起身在下首的梨木镌花椅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恭敬样子。
“首先，墨菊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我离不得她，所以我打算是在府里给她挑个好的，等她成亲以后还回我这里来当差的。其次，你们成婚后，如果墨菊三十岁之前还没能给你诞下子嗣，你才可以纳妾。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你不许有任何通房妾侍，而且如果墨菊给你生了儿子。你更不能纳妾收通房。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你违背了，墨菊愿意离开你的话，你不得阻拦。而且你要相信夫人我不会让你好过就是了，明白吗？”
慧娘最后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危险。坐在下首的冯瑞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也忍不住浑身一冷。
没等冯瑞反应过来回答，慧娘又继续说道：“最后，你家的财政大权归墨菊掌管！”
最后一条纯属慧娘得寸进尺的，如果前两条冯瑞答应了，自己也可以考虑忽略。现在算是一个考验也不错！
不说冯瑞此时什么心情，碧苏这丫头在一旁听得已经目瞪口呆了，她家夫人真是太彪悍了。选夫婿可以这么选的？
条件不多，只有三条，但是每一条都够犀利的直击男人的软肋。
第一条看着是最不苛刻的，墨菊本就是夫人的丫鬟，嫁在府里再回来伺候也说得过去。但是那些上有公婆下又弟妹的家生子也不一定愿意，男人肯定指望着娶个老婆回去侍候公婆弟妹呢！
不过。冯瑞是个孤儿这一点应该不难。
第三条虽然听起来霸道，但是一般的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钱财的事情都是女人操持，男人只管干大事儿和花钱
所以，想通了也不是太难以接受。
最最让她震惊的是第二条，我的娘哎，不能纳妾呀！
夫人说的好听，墨菊姐三十岁以后无子嗣可以纳妾，但是墨菊姐无病无灾的，最近几年她们几个更是跟着夫人一起吃齐嬷嬷准备的养身膳食汤药。
说句大不敬的话，墨菊姐跟她的身子比夫人都要好，怎么可能十年还没有孩子呢！
夫人那意思很简单，冯瑞你娶了墨菊就不能有别的女人了！
碧苏是又震惊又感动，夫人这是真心实意的为她们打算哪！
她自己有信心，夫人待墨菊和她从来都是一样的，墨菊姐现在有的，等她成亲的时候都会有。
所以她现在虽然羡慕却一点都不嫉妒，她相信自己以后过得会更好！
慧娘见下面一站一坐的两人都懵了，忍不住嘴角一弯，也不给冯瑞反应的功夫，直接开口道：“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如果不能接受，我也不怪你，毕竟这三个条件挺苛刻的，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够做到的！”
冯瑞此时心里被震得七荤八素的，刚刚回过神来又听到慧娘如此说，忍不住嘴角抽动，您老也知道这条件苛刻！
但是想到夫人说的那个‘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他眼角也跟着抽搐了，激将法都用上了。
冯瑞知道自己就是表态，夫人也不会相信的，只能拱手恭敬的退了出去，他确实要好好想想。
见冯瑞离开了，而碧苏却一脸兴奋的看着慧娘，慧娘好笑的朝她道：“去把墨菊找来，端个茶端了那么久，这是先做茶叶呢？”
“是，夫人！”碧苏爽利的应了一声，就急步往外走去，那兴奋的样子就差没跳起来了。
慧娘摇了摇头，想着自己刚才的话，之前她不知道冯瑞没有娶亲，所以也没考虑到他，现在看来冯瑞确实府里条件最好的一位了。
先不说他是赵弘毅用得顺手的，以后前途肯定不小，但就是他是孤儿这一点，慧娘就很满意。
虽然这里有话说，上午父母的人福薄不吉，她确是不信的。
而且不管是上到公侯之家，下到普通百姓，婆媳关系从来都是最难处理的，像太夫人这样和善却又通情达理的是少之又少的。
即便像大夫人和大嫂那样的婆媳，在盛京已经算是和睦的了，但是大夫人对大嫂齐氏也不是没有微词，单就她过门半年多了还没有身孕就让大夫人有些不满意。
而昌国侯夫人和大姐现在的相处也让人羡慕，但是大姐嫁过来将近两年没有身孕，也很是过了一段辛酸的日子。
冯瑞本身就成熟稳重，不是生长在父母骄纵之下的纨绔，应该知道心疼人。
所以，即便没有她那三个条件，冯瑞也是自身条件最好的人选。
但是她还是提了这三个条件，因为有三个条件在，冯瑞还是答应了的话，足以说明他对墨菊的诚心，而且她也能放心的把墨菊交出去。
慧娘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自己也许不能得到的幸福，自己身边的人能得到也是好的！
至少让她相信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仅仅是童话！
片刻后，碧苏兴冲冲的拉着墨菊过来了，慧娘回过神来看向墨菊。
墨菊此时低着头脸颊通红，一副羞赧的样子。
她就知道墨菊刚才肯定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你都听到了？”慧娘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笑意。
“嗯！”墨菊脸颊更红了，低低的回了一声。
碧苏却跳到慧娘身前，叽叽喳喳的道：“墨菊姐肯定听到了，白芷姐说她们刚才端茶到门口正好听到冯管事说要求娶墨菊姐，然后墨菊姐就愣在那了。”
她没说的是白芷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羡慕。
慧娘瞪了碧苏一眼，没好气的道：“回来这么久，我连口水都没喝上，我劳心劳力的是为了谁，赶紧去端茶去！”
“好，奴婢马上去！”说着碧苏朝墨菊眨了眨眼睛，就笑着走了出去。
“你怎么想得？”慧娘直接问墨菊。
“奴婢也不知道！”墨菊踌躇了半天才慢慢的道，“奴婢被您拿三个条件吓着了！”
“没出息的，就这样就吓着了，那他要是答应了你是不是还要晕过去啊！”慧娘笑着瞪了墨菊一眼。
“他会答应吗？”墨菊呢喃道，声音里满是不确定。
“墨菊，如果他因为这三个条件放弃了你，你会不会怪我？”慧娘的语气郑重起来。
虽然她是出于好心，但是她怕墨菊对冯瑞也上了心，万一自己的条件把墨菊的事情搅黄了，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吧！
毕竟，墨菊是这里的传统女子，也许愿意接受那样的冯瑞。
墨菊听了却是展颜一笑，笑容干净又美丽，“夫人，您怎能这么想！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奴婢好，哪个女子不想自己的丈夫属于自己。再说，如果他连接受的勇气都没有的话，正好说明他并没有多少诚心！这样奴婢也省的以后后悔痛苦不是！”
慧娘见墨菊想的明白，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那如果他给了你希望，以后却没有做到呢？”虽然这个结果慧娘还算满意，但是她仍忍不住问道。
“那到时候奴婢回到夫人身边来伺候夫人一辈子，夫人可不要嫌弃奴婢没用啊！”墨菊涩然一笑。
慧娘则伸出手来握着墨菊的手道：“只要你想，我这里一直都会有你的位置。不过，你如果灰溜溜的逃回来的话，我可是不答应的！”
墨菊也是一笑，“奴婢就是走，也得让他知道疼！”
“这么说你是愿意咯？”慧娘坏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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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说情
墨菊禁不住粉红一红，低低的说了句：“墨菊听夫人的，夫人做主就是！”
“你这个时候找我做主了，万一我不同意看你上哪哭去？”慧娘白了墨菊一眼，笑着道：“行了，你晚上回去还是要好好想想，我也问问侯爷冯瑞的事情，然后就等冯瑞的消息吧！”
“是，夫人！”墨菊转身郑重的朝慧娘行了一礼。
慧娘笑着朝墨菊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不用在我这里守着了，去看看明天给木槿姐的添箱礼还有没有不妥当。我在这里看会书！”
木槿成婚她和赵弘毅都各自准备了添箱礼，还有一份是长平侯府的，所以添箱礼他们一共备了三分。
章翰林是赵弘毅的启蒙老师，更是他一直以来的启明灯。
正因为一直有章翰林很好的引导，他才没有变成一个内心阴暗、充满怨恨的人。
赵弘毅对章府的情分自是不同，但是长平侯府对章府更是感激！
至于慧娘这一份自是为了一直以来的相识之情，虽然后来两人的关系比较微妙，但是慧娘对木槿的那份欣赏和亲近却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慧娘让齐嬷嬷按照侯府的规制备了一份丰厚的添箱礼，到时候这份礼物就由太夫人亲自送上。
而慧娘和赵弘毅单独备的那份各自送上就好！
今天赵弘毅回来的也很早，酉时初就进了门，然后脚步顿了顿先拐去了外书房。
冯瑞听说侯爷回来了连忙就往大门处赶去，结果两人正好在曲池东面的青石甬道上遇上了。
冯瑞看到侯爷眼睛一亮，赶忙急走几步给赵弘毅行了礼。
赵弘毅点了点头，叫他起身，然后看了看他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挑了挑眉，“你干什么呢，着急忙慌？”
冯瑞顺着侯爷的眼神看了看身上那件石青色素面直裰，又看了眼跟在侯爷身后的三夏和多福，尴尬的笑了笑，“奴才有事儿求侯爷帮忙？”
赵弘毅没有开口问什么事儿，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身上那件崭新的衣裳，意思很明显求我办事儿不用换新衣服吧？
冯瑞老脸忍不住一红，他可不敢说他把这身新衣从箱底掏出来穿上是为了瞅个机会见一眼佳人，要是说了被三夏和多福两个臭小子笑话是小事儿。被侯爷踹两脚给他派个任务耽搁了见佳人，事儿就大了！
“奴才刚才那身衣衫不小心弄脏了，所以就找了一件换上！”冯瑞搔了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赵弘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好心的没有拆穿他曾说过这件衣衫没有大事儿都不上身的。
“冯瑞哥，你有什么事儿想求侯爷，难道是看上哪家姑娘打算成婚了，求侯爷成全的？”三夏是个机灵鬼。在赵弘毅身边待久了，也不怕他和冯瑞的冷脸，笑嘻嘻的打趣道。
平常这些小子打趣他，冯瑞都会一脚踹回去的，这次却是咧嘴一笑，连个嘴都没有回。
看得三夏和多福很是惊奇。多福也是忍不住惊呼：“不会吧，冯瑞哥你真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三夏很欠扁的接了句：“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被冯瑞哥你看上了？你这张臭脸不会把人家吓哭吧！”
多福听了也是一笑，胖胖的脸上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儿眯成了一条缝。
冯瑞这次没有客气。抬脚就朝三夏踹去，恨声道：“我这张脸怎么吓人了？”
“你天天冷着张脸，别说人家娇滴滴的姑娘了，就是我跟多福看了都是小心肝一跳一跳的。”三夏早有准备，他朝旁边一跳。躲过了冯瑞的‘追风腿’，嬉皮笑脸的回道。
但是话音一落。就看到走在前面的自家侯爷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三夏心里这次真正的一哆嗦，干干的朝着自家侯爷一笑，谄媚的道：“侯爷，奴才不是说您，您是威严，而且您长得丰神俊朗，那个姑娘见了不是脸红心跳，冯瑞哥怎么能跟您比！”
赵弘毅似是很满意他的这个回答，虽然脸色仍然没有笑意，却也没有继续用那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三夏，扭头就走。
三夏凭着多年的经验，感觉到侯爷身上的冷气骤然一收，就知道侯爷没有生气，忍不住拍了拍被吓得扑腾直跳的小心肝，悄悄松了口气。
冯瑞和多福则嘲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都扭过头去，肩膀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三夏没有多少气势的瞪了两人一眼，急步跟在赵弘毅身后。
几人到了书房，赵弘毅在青鸾牡丹团刻官帽儿椅上坐下，三夏多福忙着给赵弘毅端茶倒茶。
“说吧！”赵弘毅喝了口茶，才抬眼看向站在书案前面的冯瑞。
冯瑞先是捎了捎头，然后低头朝赵弘毅道：“回侯爷，奴才想求娶夫人身边的墨菊姑娘！”
一贯的冯瑞风格，开门见山！
赵弘毅听了先是一怔，然后记起来前两天慧娘问他府里没有定亲的青年，他让慧娘找冯瑞来着，没想到冯瑞趁此机会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
“你跟夫人说过了？”赵弘毅虽然心里有小小的讶异，语气却仍是淡淡的冷清。
“是，下午去给夫人复命的时候说过了！”冯瑞老实的回道，“但是......”
冯瑞又想到了夫人提得三个条件，额头上开始冒汗。
三夏和多福站在门口耳朵也竖了起来，好奇夫人到底有没有答应。
“夫人不答应？”赵弘毅脸上有了丝奇异，按说慧娘应该知道冯瑞的条件不错，除了没有父母，人品前途都是拿的出手的。
“也不是，夫人给奴才提了三个条件，让奴才回来想想！”冯瑞脸上的神色更奇怪了。
见了冯瑞的神情，三夏和多福心里痒痒的看着赵弘毅，盼着侯爷赶紧问问夫人提了什么条件。
赵弘毅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声音里多了分好奇的问道：“夫人提了什么条件？”
冯瑞脸上露出个想笑又不敢笑的怪异神色，捎了捎头把慧娘提得三个条件说了出来。
冯瑞话音一落，屋里的气氛陡然一凝。
三夏和多福满脸愕然。
赵弘毅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了一瞬间的破裂，眼里的惊愕一闪而过。
冯瑞自然是知道这三个条件对这屋里其他三个大老爷们有多么大的冲击，自己一开始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适应过来。
所以他说完以后，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等着他们回神。
过了半刻钟的功夫，才又传来赵弘毅的声音，只不过冯瑞感觉声音里少了几分以前的冷静和沉稳。
“你是想让我跟夫人说说情？”
“是......”冯瑞有些为难的说。
但是他话没有说完就被赵弘毅打断，“夫人的话从来言出必行。很难改变！”
冯瑞和三夏多福却有些征愣，他们感觉侯爷此时的情绪不太对劲。
“不是，不用改变！”冯瑞却没有功夫多想。他真怕侯爷误会了，跟夫人说了什么，自己的媳妇一时半会儿就娶不上了。
“不用改变，侯爷您是知道的，奴才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就是前几年认了了老周头为干爹。干爹现在年纪渐渐大了，奴才想把干爹接过来照顾，所以，夫人的条件奴才都没有问题，只是墨菊姑娘能不能抽出些功夫来照顾照顾干爹。这样实在不行。奴才买个小丫头在家照顾干爹也行！就是请侯爷帮着跟夫人说说不要把墨菊姑娘许给别人。”
说完，冯瑞满脸殷切的看着赵弘毅。
如果说刚才三夏和多福还只是愕然，这会儿两人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提出条件的人够霸道，答应这些条件的人是有多愚蠢啊！
赵弘毅短暂的失神之后，脸上又恢复以往的冷静和威严。
看得下面站着的三只暗暗敬佩，侯爷就是侯爷，自己的夫人如此匪夷所思都能平静对待。怪不得侯爷是侯爷，咱们是小厮呢！
冯瑞见侯爷没有答复。却暗暗着急了，小心翼翼的唤了声：“侯爷？”
“既然夫人说了只要你答应了这三个条件就会给你机会，夫人自然会给你个交代，至于你的要求我也会转给夫人的。”赵弘毅突然好似不耐烦般的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冯瑞还想再问，见自家侯爷浑身散发的暴躁气息，明智的住了嘴，朝三夏和多福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退下。
而留在书房里的赵弘毅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没错，他确实因为慧娘提得那三个要求而心慌意乱，确切的说，是第二条要求。
她自己的一个贴身丫鬟竟然都是这样的要求，那她呢？
她是不是也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她知不知道作为侯夫人，想要这种生活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自己于女色上没有太多的要求，而且除了和慧娘在一起的时候，其他女人他都能够克制，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此生只有她一个女人。
这对他来说太新奇，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赵弘毅心里隐隐有一股担心，如果自己做不到，有了其他的女人，她又会怎么样呢？
他突然想到慧娘对峙刺客时的勇敢果决，还有他面对困难时的坚定与坚韧！
赵弘毅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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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爱好
赵弘毅打开右手边的一个小抽屉，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约莫一尺长，五寸宽的朱漆雕木匣子。
他慢慢抽出匣子的顶盖，借着屋里的灯光能够看到匣子里摆着一支简约到极致的羊脂白玉簪子，簪子通体圆润晶莹，没有任何的雕饰，看上去干净又美丽。
衬着盒子底垫着的绛紫色蜀锦，更是散发着夺人心魄的高贵大气。
他拿起来摩挲了两下，感受着手里那莹润细腻的手感，心里的底气似乎更足了一些，慢慢的把簪子放回盒子里，然后把盒盖子盖好。
赵弘毅把木匣子拿在手里，又从抽屉里抽出个两尺长半尺宽的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匣子拿在手里，把抽屉推上，起身出了外书房。
赵弘毅在屋里坐了大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经马上要落山了。
他直接回了芳君院，问守在门口的白芷：“夫人呢？”
白芷蹲身行礼，连忙回道：“夫人听说您回来直接去外院了，怕您有公务要处理，就让奴婢在这里守着，等您回来了跟您说一声，夫人她去了太夫人那里了，让您回来盥洗了，直接过去就好！”
赵弘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直接往屋里走去。
白芷赶忙跟上，在他后面又说道，“夫人吩咐说，您的衣裳已经准备好了放在耳房，让奴婢服侍您盥洗更衣。”
赵弘毅直接进了内室，白芷没有主子的话不敢直接进去守着内室门口，等着听命。
赵弘毅先把手里的那个小朱漆雕木匣子塞进枕头下面，然后又把那个两尺长的匣子放在屋里的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径自进了耳房。
赵弘毅一眼就看到耳房东面的貔貅搭脑黑漆衣架上挂着一件暗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他自然知道这就是慧娘给自己的备好的衣裳。
自从这个家里有了慧娘以后，他衣橱里的衣裳渐渐丰富起来。不再是只有那几件深色直裰，袍子、束腰裰衣，直裰各种盛京时新流行的款式也多了起来，而且颜色也渐渐的鲜亮起来。
即便是因为自己公事需要哪些深色衣裳，但是无论质地还是刺绣做工都比以前考究的多。
他本也不在意穿什么，一般慧娘准备什么他穿什么，即便是宝蓝色、靛蓝色即便是不习惯，他也能上身。
虽然今天出门穿的那件宝蓝色团花束腰裰衣，自己虽然开始有些不自在，但是看着皇帝和睿亲王大吃一惊的样子。他还是感觉很不错的！
他本来都觉得慧娘再给他准备其他什么颜色的衣衫他都能坦然的接受了，即便慧娘偷偷藏在箱底的那件月白色袍子他都觉得不错了！
但是这件红底玉绸袍子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上面精致的团花和五福捧寿，他怎么记得红色是睿亲王那小子的专宠！
赵弘毅有心换一件。但是一想到慧娘眼底的失望，他伸出去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到底是放弃了抵抗。
他扭头看了看一旁高脚凳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象牙白中衣，松了口气。还好这件靠谱不少！
半个时辰之后，赵弘毅穿好那件明显是为了取悦那两个女人的袍子，拿起那条深橘红色如意流苏网绦，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他突然想起今天早上那两个女人看着自己闪闪发亮的眼睛，觉得这俩人是找到新的乐趣了。
收拾妥当之后，赵弘毅出了内室。
白芷闻着侯爷身上清爽的皂角香。又看了看侯爷那身崭新的衣裳，表示很淡定。
她已经习惯了侯爷让夫人亲自伺候，夫人不在也会很自觉地自己收拾妥当；而且她看到侯爷穿着这身新衣俊逸非凡的样子。脑子里不自觉的就闪现出了夫人看着侯爷穿好看衣衫时，笑弯了眼的欣喜样子。
芳君院的丫鬟都知道了把自家侯爷打扮的丰神俊朗是自家夫人的新爱好！
而添了新爱好的慧娘此时正在瞿翟院里跟太夫人分享她的爱好乐趣，而且不过一天的功夫，太夫人也被发展道慧娘的队伍中去。
太夫人一想到今天早上自家儿子丰神俊朗的样子，心里就痒痒的不行。
她记忆里儿子小时候粉雕玉琢的穿着各种好看的衣衫。让人看着心里就软软的爱得不行。
后来儿子性子越来越冷，几乎常年都是穿着那几身墨色玄色衣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她都快忘了自家儿子继承了自己和老侯爷的优点，即便比不上睿亲王，那也差不了多少。
“娘，我跟你说......”慧娘趴在太夫人耳边悄悄嘀咕着什么，太夫人则听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了。
“你就不怕他换了？”太夫人笑呵呵的问着慧娘。
慧娘低头想了想，抬头笑道：“应该不会，侯爷他不知道衣衫放了那里，而且他也不好意思找丫鬟们帮忙！”
“而且娘，你放心即便侯爷今天不穿，儿媳以后也一定找机会让侯爷穿来给您看看！”慧娘保证道。
“傻丫头，你把毅儿打扮那么好，也不怕他给你找些麻烦过来！”太夫人又打趣道。
慧娘一呆，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太夫人这是开玩笑呢，还是试探她，或者两者都有？
慧娘虽然心下嘀咕，但是脸上却不露分毫，状似认真的想了片刻，一脸无畏的道：“不怕，这说明您的儿子，儿媳的夫君足够优秀，而且除了儿媳这个意外，想进咱们侯府的门也不容易，身份太高的自然不能当妾，身份低了当妾也不一定够格。而且最最让儿媳放心的就是，咱们侯爷最是自律，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能沾身的！所以，儿媳自然放心！”
太夫人听慧娘说的大义凛然，不禁哈哈大笑。
她知道慧娘说的没错，一个男人有没有多少女人。原因从来不再女人身上，而是在男人身上。
如果男人足够自律，对自己的妻子足够爱重，自然不会让别的女人来打她的脸。
而如果一个男人有了别的心思，那他的妻子无论想什么法子都拦不住的！
这个道理自己也是这么多年才懂，却没想到慧娘小小年纪就看得如此通透。
希望毅儿能把握住慧娘，两人能过的和和美美，自己即便现在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慧娘见太夫人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个答案她应该还算满意，心下松了口气，想着时候不早了。打算打发个人去外书房问问，不能耽搁了太夫人用膳。
她一抬头就见赵弘毅正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慧娘眼前一亮，然后伸手拉了拉太夫人的衣袖。
她果然没有想错。赵弘毅穿着这身衣衫果然很是不错！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虽说不是很高，但是在这个年代绝对不算矮，身姿挺拔健硕，再加上那张英俊不凡的脸。真的很养眼的说！
太夫人顺着慧娘两眼放光的眼神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儿子，眼里也满是惊艳。
虽然刚才听慧娘说了今天儿子会穿红色衣衫，她还想着睿亲王穿红衣最是不凡，儿子的容貌虽说不错，却比不上睿亲王，穿红衣的话不会被人掩盖吗？
此刻见到儿子穿红衣与睿亲王完全是不一种感觉。睿亲王长得比女人都俊，穿上红衣自是妖娆倾城。
但是儿子却是英气勃发，一身红衣正好压住了那身锐气。多了几分沉稳。
但是这份沉稳又与平时不同，多了分踏实少了份压抑！
太夫人越来越觉得儿媳说的不错，儿子打扮打扮确实养眼！
不过，这些可不能让儿子知道，要是知道她们娘俩看着他取乐。一准儿气坏了！
太夫人和慧娘的想法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她拉了拉慧娘。示意她不要表现的太明显了，然后两人笑着起身迎接赵弘毅。
“毅儿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太夫人在慧娘的搀扶下笑着走到赵弘毅跟前，一手拉过他往屋里走，“饿了吧，咱们马上就开饭了！”
赵弘毅老实的任由太夫人拉着往里走去，却忍不住扭头看向太夫人另一边的慧娘，眼里闪过丝亮光。
慧娘感受到赵弘毅的眼神很奇异，猜测是不是自己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了，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还算得体，就是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
慧娘打定主意不理他，她可是饿坏了，要赶紧吃饭才是！
虽然还是食不言，但是吃饭的时候，太夫人一直笑呵呵的看着自家儿子，弄得赵弘毅很是不自在！
虽说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俩女人现在就是以打扮自己为乐，但是他心里却不想坏了这两人的兴致，只能硬着头皮吃着太夫人夹得满满的饭菜。
晚膳过后，两人陪着太夫人说了会儿话，在太夫人赶人后一起回了芳君院。
路上，赵弘毅闷头走路一句话都不说。
而慧娘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为赵弘毅平时也是不怎么说话的！
除非自己扯起一个话题来，他偶尔会说几句，但是每次也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不过，话说，好像他最近话比以前多了！
慧娘回想了半天没有也没有确定，决定不再费脑子，看着赵弘毅挺拔的背影，专心走路。
而此时的赵弘毅脑子里一会儿闪过慧娘给冯瑞提得三个条件，一会儿想着刚才在屋门口听到慧娘说的那一段话。
他想到慧娘对自己满是信心的样子，就有种被信任被依赖的感觉，心情好的想冒泡泡。
但是又想到慧娘的那第二个条件，心里又忍不住打鼓，自己能做到吗？
他家媳妇的条件可不是一般的高啊，条件里说了不能收通房纳妾侍，那意思也是很明显即便是外室或者逛青楼楚馆都不可以。
虽说自己有洁癖不喜去青楼楚馆，也不屑收外室坏了名声，但是他却不敢保证这辈子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收了个其他的女人。
他很想弱弱的问一句，如果他不小心坏了规矩，能不能法外开恩一次！
当然如果他敢问出来的话。慧娘一定会认真的考虑后回答他，如果只是一夜情的话，可以在他接受惩罚以后给他一次机会！
但是绝对没有下次！
赵弘毅纠结了一路，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些慧娘给冯瑞提的条件，他都自觉的套用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慧娘知道了也一定会拍着他肩膀赞一句，嗯，孺子可教也！
两人一路无人说话，默默的回到芳君院。
因为天儿热，两人冲了个温水澡，清爽的换了件轻薄的单衣。
慧娘想着一时无事。就拿出之前没看完的那本《医经秘旨集》慢慢读了起来。
赵弘毅坐在另一边拿着书本却有些心神不宁。
慧娘心里有些奇怪，赵弘毅的自制力是一般人都不可比的，今天晚上他竟然坐不住了。肯定是有事情。
想了想，慧娘把头从书里抬起来随意般的说道：“爷，你之前说给木槿姐单独备了份添箱礼，可是备好了？”
赵弘毅则干脆放下手里的书，挑眉问道：“你似乎很不愿叫我的名字？”
之前。赵弘毅为了这事儿已经提醒了她好几次，慧娘却屡次不改！
慧娘没想到赵弘毅做顾而言他，尴尬的笑了笑，道：“不是不想叫，只是觉得有些别扭！”
慧娘说完见赵弘毅脸色似有些不愉，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侯爷可有字？”
“兼之”赵弘毅嘴里低低的蹦出两个字儿。
慧娘知道这人又甩脸子了，忍住赏他个白眼的冲动，想了想呢喃道：“能者兼之。无能者失之？”
赵弘毅却在一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行可兼之，而知不可兼行！”
“哦？”慧娘听了看向赵弘毅，诧异的道：“侯爷是这么理解的？”
“老师是这么理解的！”赵弘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的说了句。
慧娘见赵弘毅没有跟自己辩论的兴趣，识趣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脑子一转。看着赵弘毅坏坏一笑：“你觉得阿兼好听，还是阿之好听？”
赵弘毅看着慧娘脸上诡异的笑容。心里就‘咯噔’一下，再听到他的话眼角忍不住抽动，憋了半天，鼻子里哼出两个字：“兼之！”
慧娘觉得他好像处在崩溃的边缘，暗叹了声真不撑逗，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兼之！”
赵弘毅可能觉得此时的气氛还不错，从榻上下来朝床边走去。
慧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好奇地眼神一直随着他移动。
只见赵弘毅从枕头下面拿出个盒子状的东西回来，站到慧娘跟前。
慧娘朝他眨了眨眼睛，询问的看着他。
赵弘毅突然紧张起来，拿着朱漆雕木盒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慢慢抽开匣盖，从匣子里拿出那根简约到极致美的羊脂白玉簪。
慧娘见赵弘毅有些紧张的样子，心里一动想到什么，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
但是当她看到那根白玉簪的时候却刹那间屏住了呼吸。
慧娘从来都对那种简单大方的东西有一种偏爱，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简约到极致的美丽。
白玉簪无一丝雕刻，通体莹润光滑，晶莹剔透，流光轮转，刹那光华把慧娘的眼神心神都吸引过去了。
她对这种美丽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赵弘毅拿着白玉簪的手伸向慧娘，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神色，他感觉嘴里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慧娘征愣的接过白玉簪，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比丰肌玉骨还要细腻温润的手感，嘴角慢慢展开丝如白玉簪般干净美丽的笑容！
赵弘毅从来没有见过慧娘这般的笑容，一时忍不住看直了眼。
片刻后，慧娘才从白玉簪上收回心神，看着赵弘毅呆愣愣的样子，忍不住调皮一笑，“兼之这簪子是给木槿姐的添箱礼吗，真是不错，我都舍不得还你了！”
赵弘毅刚刚回过神来。就听慧娘如此说，脸忍不住阴沉了下来。
慧娘本来就是有心逗弄他，加之收到如此爱到心坎里的礼物，心情好的不得了，一点儿都不受他的黑脸影响。
“给你的！”赵弘毅此时智商极速下降，一点儿没有看出来慧娘是在逗他开心，半天哼哧出一句。
慧娘满意的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把白玉簪递到赵弘毅面前，娇声道：“兼之帮我簪上吧！”
赵弘毅被慧娘的笑容又是一晃神。愣愣的接过白玉簪轻轻地簪在慧娘随手绾的发髻上。
赵弘毅后退了两步，打量着慧娘。
因是晚上，慧娘只是绾了简单的发髻。两鬓的头发调皮的翘了起来，慧娘此时的精神略带疲惫，眼睛微眯，满是笑意的眼睛更加水润。
抬眼看去，慧娘此时少了分白日的温婉和精明多了分慵懒和妩媚。在加上莹润透白的白玉簪与三千青丝强烈对碰产生的多人心魄的美丽，赵弘毅感觉自己被人夺去了呼吸！
“好看吗？”慧娘歪了歪头，眨着眼睛问赵弘毅。
“好看！”赵弘毅点了点头，哑着嗓子回道。
慧娘听了又是一笑，脸上的笑容虽然娇媚动人，心里却是笑翻了天。她恨不得大喊一声，快来看啊，平日里的‘黑脸煞神’竟然也有呆呆傻傻的时候！
这得瞪出多少人的眼珠子啊！
慧娘觉得应该见好就收。要是被眼前这人回过味儿来，就惨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了心神，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问：“兼之给木槿姐的添箱礼呢？”
赵弘毅被慧娘变脸似的表情整的有点懵，不明白刚才还娇俏可人。怎么眨眼睛就严肃起来了呢！
不过，他一向不爱说话。也就没有问出口，回身又把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两尺多长的匣子拿过来递给慧娘。
慧娘伸手接过，好奇的问：“能打开看看吗？”
赵弘毅好似已经回过神来，又坐回到榻上的另一边，默默的点了点头。
慧娘见他点头，小心的把匣子放在榻上，慢慢打开，看到匣子里放着的是一管碧玉长笛。
虽然玉的质地没有白玉簪好，却也是上好的玉石，通体晶莹透亮，一眼看去很是漂亮！
慧娘拿在手里，慢慢的抚摸了一下又放回去，嘴里赞道：“兼之不愧是木槿姐的师兄，对木槿姐果然了解！木槿姐平素最爱吹笛，而且技艺炉火纯青！但是可惜的是木槿姐很少在外人面前吹笛，我也只是听过一次而已！”
然后，她扭头看向赵弘毅，“兼之可听过木槿姐吹笛？”
“以前练习的时候她常吹！”赵弘毅没有听出慧娘的话里有什么不妥，点了点头回道。
“那兼之也会吹笛吗？”慧娘今晚的话好像特别多，又问道。
赵弘毅点头。
“跟木槿姐一起学的？你们经常一起练习？”慧娘追问。
慧娘的声音稍稍有些提高，不注意的人听不出来，但是赵弘毅此时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想了想还是老实回道：“不是，我很早就跟在圣上身边，所以只是偶尔跟师兄们一起练习。”
“几个师兄弟里面，只有她吹的最好！”想了想，赵弘毅又补了句。
慧娘却不在问了，又看了一眼玉笛，把匣子盖好，拿起医书看了起来。
赵弘毅又懵了，他感觉今天晚上慧娘太奇怪了，时而很欢乐时而很沉默，他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而且，他明显的感觉到慧娘此时不高兴了，身上的那种压抑的气息很明显。
他更不明白了！
半晌他试探的道：“如果你喜欢玉笛的话，我改天找来送你！”
“为什么想起来送我簪子？”慧娘突然问道。
“呃......”赵弘毅一愣，脸上闪过丝不自在，低低的道：“随睿亲王逛街，在玉器铺子里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就买回来了！”
慧娘听了一默，然后嘴角弯了弯。
赵弘毅明显感觉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莫名其妙！
赵弘毅没有说这支簪子他早就买了，想等着她生辰或者什么时候再送给她，但是他今天听到了冯瑞的话，突然心里不安，急需什么安稳心神，才把白玉簪拿出来提前送了她。
赵弘毅觉得他应该早点睡觉去，再跟慧娘坐在一块儿，他心脏有些受不住！
“歇了吧！”
慧娘点了点头，帮赵弘毅脱了外衫，然后两人躺了床上。
赵弘毅突然拉住慧娘，手慢慢抚摸上慧娘的嘴角，似怀念什么！
慧娘不敢动，眨着眼睛看着上面的那人！
赵弘毅突然欺了上来，伸手拔下白玉簪，慧娘的三千青丝散了下来！
“我的白玉簪......”慧娘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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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添箱
翌日，卯正时分，赵弘毅和慧娘扶着太夫人上了长平侯府的马车，他扶了慧娘进了马车之后自己翻身上马，一家人往章府而去。
章府大门处，章翰林的三个儿子都在大门处迎客，看到长平侯一行人都迈出大门迎了上去。
赵弘毅翻身下马，回身扶着太夫人和慧娘下了马车。
章家三兄弟见一向不爱出门的长平侯府太夫人都来了，脸上都闪过惊色，然后纷纷上前行礼。
“晚辈，敬平！”
“晚辈，敬德！”
“晚辈，敬恂！”
“见过太夫人！”
“好，好，快免礼！”
因长平侯府人丁单薄，太夫人看到一次见到三个英俊不凡的少年，心里很是高兴，笑呵呵的打量着他们。
慧娘跟在太夫人身后也是打量着章家的三位少爷。
虽然慧娘之前来过章府一次，却从来没有见过章家的少爷，心里自是对盛京中颇有名气的几位才子好奇不已。
她知道章家老大章敬平今年春上回京述职，带着家小回来正好赶上木槿的婚事。
章敬平是高宗朝的头一批进士，而且是高宗钦点的第一个状元。
但是他却没有跟他父亲一样入翰林，而是跟皇帝讨了个从五品知州，到了地方打磨去了。
这事儿当年在盛京很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章敬平的名头更响了！
慧娘觉得这个章敬平很聪明，虽然状元入翰林授官是四品起，而章敬平却摆着四品官不要，要了个从五品，看上去是降了三等，却握住了实权。
而且他在翰林院活在父亲的羽翼下。很难有磨练的机会，想要成长起来非大磨难而不可，但是离开盛京远离父亲的羽翼光芒他却能有更多的机会。
这不一到任，圣上就把他调了回来，升了通政司副使，虽没有了之前的实权却又成了天子近臣，常在皇帝身边行走。
慧娘觉得圣上这是在培养自己的心腹大臣，以备以后大用！
章府二少爷虽是庶出，却也是在国子监颇有才名，已有举人功名。应该下一场就会参加秋闱。
而章府三少爷去年刚入了国子监，却听说天赋比他大哥还好，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学问。
盛京人人都说章府一门很可能会一府四进士。
不过慧娘心里暗叹应该是五进士才对。章硕义说起来也是章府出来的！
慧娘边想着边赞叹，章府真是人才济济，不说章府三位少爷的才学，单看木槿的倾城美貌，她的三个兄弟自然差不了哪里去。
章大少爷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仪表堂堂稳重儒雅，行止说话颇有威严。
章二少爷二十出头，是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章三少爷十七八岁，看上去是个活泼好动的，骨子里有着明显的读书人的恃才傲物。
慧娘一一和章家三兄弟行了礼，一行人才在章家大少爷的带领下进了章府大门。
慧娘看着章大少爷拍着赵弘毅的肩膀。很自然的叫了声‘兼之’，而赵弘毅的脸色明显柔和了很多。
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赵弘毅嘴角弯了弯。章大少爷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慧娘知道章府对你赵弘毅来说是不同的，也许这里是他年少时唯一给过他安全感的地方。
太夫人也明显发现了赵弘毅此时与在外人面前的不同，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忍不住一酸。
都是自己太没有用了，让儿子竟然跑到了这里才觉得安稳。
章大少爷送了慧娘和太夫人到了垂花门处。由章大奶奶迎着去了木槿的闺房。
因内院多是女眷，赵弘毅不方便进去。把添箱礼给了慧娘，让慧娘代为转交，自己随着章大少爷去了章翰林的书房。
他也有好久没有来章府了，来了肯定得拜见一下老师。
慧娘一行出门较早，到了木槿的槿汐院时，刚刚辰时。
而木槿此时已经被喜婆带去沐浴净身了，根据慧娘的经验估计她还得大半个时辰才能出来，就请章大奶奶带着她们去拜见章夫人。
章夫人一早听说长平侯府的太夫人和侯夫人都过府了心里忍不住一惊，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赶来。
她知道长平侯是自家老爷的学生，侯夫人又是女儿的闺蜜，女儿出门的日子肯定是要来的。
但是太夫人却很少在这种热闹的场合出现。
之前长平侯给自家老爷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学生，她都没有见过太夫人一面，即便是拜师礼还是侯府的大管家送来的。
即便最近两年太夫人开始出门走动了，也大多是进宫或者去昌国侯府，一般的宴请能推就推！
算起来太夫人唯一参加过的活动，还是那钱家女儿也就是她的儿媳的及笄礼那次！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太夫人这次竟然来参加自家闺女的出阁，她竟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章夫人好笑的摇了摇头！
章夫人带着两个丫鬟风风火火的往槿汐院赶去，正好跟刚从槿汐院出来的太夫人和慧娘撞上。
章夫人自是认识慧娘的，看慧娘身边站着位约莫四十岁的夫人，看上去很是和善，她知道这就是太夫人了。
她连忙快走几步上前行了礼。
因章翰林是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章夫人被圣上赐封三品淑人。
但是太夫人却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而慧娘因不好越了太夫人过去，虽然也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却是从一品。
从这上面说章夫人给太夫人和慧娘行礼也是说的过去的！
但是章夫人确实赵弘毅的师母，太夫人出于对章府的感激自是不肯受礼的！
而且从赵弘毅这边讲慧娘要称章夫人一声师母，从木槿那边讲，她又是闺蜜的母亲自己的长辈，慧娘更是不能受了这礼。
慧娘和太夫人对了一眼，她赶紧上前一步，生生的托住了章夫人下蹲的身体。苦笑道：“伯母，您不仅是侯爷的师母，又是木槿姐的母亲，您这是要折煞晚辈了呀！”
因薇娘和章硕义的亲事，最近两年章夫人往钱府跑得挺勤快的，跟大夫人更是一见如故成了密友，对慧娘自然熟悉，见慧娘手劲儿不小，诚心不让自己行礼，也不为难她。顺着劲儿起身，还嗔了慧娘一眼，“我自然是可以不给你行礼。但是太夫人面前怎可失礼？”
“伯母，我婆婆更是和善人儿，您要是见外了，我婆婆才会不高兴呢！是吧娘？”慧娘玩笑般的搀着章夫人回头朝太夫人眨眼。
太夫人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也上前一把拉住章夫人道：“慧丫头说得是。你是毅儿的师母，我这些年身子不好，不怎么出门，还没有谢你们这么些年对毅儿的照顾呢，怎么还能受你的礼呢？”
“说起来，应该是我这当娘的给你跟章翰林行礼才是！”太夫人叹了口气。说着似要蹲身行礼。
这可吓了章夫人和慧娘一跳，感觉上前搀住了太夫人。
“好了好了，咱们都不讲这个虚礼了。以后还得多走动走动呢！”还是章夫人笑着开口把这一篇揭过了。
她们本来就是想去章夫人那里，既然章夫人过来了，她们一群人又回了槿汐院。
章夫人和章大奶奶陪着太夫人和慧娘说着话，章夫人见太夫人对赵弘毅以前跟着老爷读书时的事儿有兴趣，就捡了自己知道的。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儿的趣事儿说给她听。
慧娘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章敬平和赵弘毅因为贪玩儿把章翰林最喜欢的砚台打碎了。满院子找地方藏起来，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就在书房的后面挖了个坑埋了，两人都弄了满脸的墨，没有收拾好首尾被发现后，章翰林罚两人写认错书。
慧娘很是新奇，没想到一向谨慎自律的赵弘毅还写过检讨书，而且慧娘想象着赵弘毅小屁孩儿的时候小花猫儿般的弄了满脸墨水，就很不厚道的跟着太夫人笑了起来。
这时候，木槿终于净身完毕，穿着一身大红色中衣出来了，后面跟着的是齐嬷嬷。
慧娘记得上次她出嫁时答应木槿把齐嬷嬷借过来帮她的事情，又怕今天耽搁了，昨天下午就把她送了过来。
慧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木槿更加粉嫩绝色的脸，心里狠狠的赞了一声，美女就是养眼啊！
她完全完了自己的容貌一点儿都不输木槿，只不过木槿端庄，慧娘柔美，气质不同而已！
木槿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慧娘，眼睛先是一亮，接着闪过丝无奈，显然是被这长达两个时辰的净身折腾的够呛！
慧娘虽然同情，却也是有些心理平衡，终于不再是自己被齐嬷嬷折腾了，调皮的朝木槿眨了眨眼。
木槿瞪了她一眼，然后被章夫人拉着介绍给太夫人，太夫人见了这个容貌跟自家儿媳不相上下的漂亮姑娘，心理也很是喜欢，拉着手不住的夸赞，然后从吴嬷嬷手里拿过慧娘准备的她自己又加了一层的添箱礼，递给木槿。
木槿捧着那个足有一尺半长一尺宽的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脸上不又露出吃惊的神色。
章夫人和章大奶奶也是吃了一惊，人家送礼用朱漆盒子装好很正常，但是也没有直接送个妆奁匣子的啊，光看那个匣子就不凡，再说里面得装了多少东西啊！
“太夫人这实在是......”章夫人觉得很是不妥。
太夫人笑着摆了摆手，安慰道：“你们别被吓着，我还想着以后走动呢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虽说这匣子看着大，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只是物件大了些，用了个大匣子！”
章夫人听太夫人这么一说才松了口气，不过此时也不好直接打开来看，只能笑着受了，让木槿赶紧道谢。
慧娘见了那个匣子也是微微一愣，她当时用的匣子可不是这个匣子，想了想就知道太夫人又自己添了一层。
她心里无奈的笑了笑，太夫人虽嘴上说着不多。这里却是足够厚重了！
她备礼的时候就是往重里备的，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一套羊脂玉头面，一对儿老坑玻璃种翡翠玉镯，还有一本木槿馋了很久的前朝孤本。
先不说那两套头面，就是这对儿玉镯，慧娘可是犹豫很久，就怕放上惹了木槿不高兴，毕竟这对玉镯太贵重了，木槿很容易想多了！
但是她肯定那本孤本。绝对让木槿笑咧了嘴。
她觉得如果太夫人没有把那对儿玉镯拿下来的话，她很难在往上加礼了。
其实昨晚她就有些后悔了，又不好再找太夫人撤下来。她现在希望太夫人发现她的‘不妥当’把那对镯子拿了下来。
不过，没容她多想，木槿谢过太夫人之后，眨巴着眼睛看向慧娘，那意思很明显你的那份呢？
慧娘见了木槿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苦笑。
以前聚会的时候，让木槿、偲虞、姚星儿知道了她会双面绣，一个个的都吵着要绣品，无奈之下，她妥协了，谁出嫁的时候。她送上一份双面绣做添箱礼。
木槿姐记性真好，还记得这事儿呢！
慧娘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从墨菊怀里拿过那个宝蓝色包袱。笑着道：“我没有婆婆那么多好东西，就绣了幅袖珍屏风摆件送给木槿姐了！”
木槿听了眼前一亮，从慧娘手里‘抢’过包袱，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
章夫人不知道其中缘故，见木槿竟然当场打开了。尴尬一笑，给女儿圆场：“哪里哪里。早就听说你绣艺好，这可得好好看看！”
章夫人话音一落，就听到一声吸气声，不明就里的扭头看去，只见那个屏风摆件却是四扇的，春桃花，夏荷花，秋海棠，冬腊梅，每一幅都栩栩如生，让人心生赞叹。
这却不是木槿吸气的原因，而是这副屏风摆件两面都有一模一样的图案，都是栩栩如生！
章夫人忍不住拿过来细细打量，却真的是双面绣！
太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儿媳妇的双面绣，忍不住仔细看去，果然很是不凡！
“你这丫头就是会打趣我，还说不贵重呢，这么好的双面绣是能买到的吗？”章夫人最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忍不住激动的嗔了慧娘一句。
木槿则对着赞不绝口的母亲和大嫂，笑嘻嘻的道：“我们几个都说好了，我们出阁的时候，慧娘都会送上一幅双面绣做添箱礼，没想到她还记得呢！”
慧娘一下子又想起这事儿来，忍不住垮了脸。
算起来，她们这几个闺蜜里，她和木槿算是出嫁早的，大部分都还没有嫁人，而且出嫁也都凑在一起，先是偲虞，再是姚星儿，然后薇娘，几乎都是在一两年内出嫁，她估计自己往后的日子得天天埋头做针线了！
众人见慧娘难得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呵呵笑了。
慧娘被她们笑的有些羞恼，赶紧回身又拿过一个两尺长的雕红漆牡丹花开的匣子递给木槿，抿嘴笑，“这是侯爷的添箱礼！”
长平侯一家竟然出了三分添箱礼，而且每份都很是不凡！
章夫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想着回去跟老爷商量商量怎么还这份人情。
赵弘毅那份自然是那支碧玉长笛了！
木槿听说这是赵弘毅的添箱礼，忍不住一怔，手顿了顿才接过那个匣子。
她一时不敢打开，眼神询问的看向慧娘，慧娘笑着朝他点头。
木槿没有当着众人打开，回身给了丫鬟，手里捧着那个绣针屏风与众人说话。
章夫人与太夫人又说了会儿话，就笑着道：“太夫人咱们去上房吧，让小辈儿们在这里陪着木槿吧，让她们说说悄悄话儿！”
太夫人笑着点头，起身随着章夫人往外走去。
慧娘和章大奶奶送了她们出门，章大奶奶又去垂花门迎客，慧娘独自回了屋里。
慧娘本来以为木槿应该开面了，没想到她回来见木槿打开了那个匣子，手里正拿着那支碧玉长笛。
慧娘一时没有出声打扰她，默默坐在一边看着她，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慧娘有些出神。她想到了昨天晚上赵弘毅傻愣愣的样子，又想到了那根白玉簪，然后想到了赵弘毅今早上那破开乌云般明亮，澄澈的笑容，她被那个笑容晃了心神。
突然，耳边传来悠远、空灵、飘渺的笛声，她不由得扭头看去。
木槿眼神望向屋外，却落向远处，好像回到了某种回忆里，那笛声随着她颤动的手指不断变换着音符。就像她们此时的心情！
一曲终了，慧娘只觉耳边还缭绕着那吸人心神的笛声，但是她却没有心情去品味！
一滴泪水慢慢的从木槿的眼睛滑落。像在埋葬怀念某些记忆！
“木槿姐......”慧娘不由出声喊了句。
“你答应过我会照顾好他的！”木槿灿烂一笑，扭头对她道。
慧娘又想到自己出嫁那天被迫答应的条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无奈的点头：“我尽量！”
“不是尽量！”木槿瞪着那双水润莹莹的大眼睛，不满道。
“木槿姐。不要太偏心好吧，万一他欺负我呢！”慧娘不满的抱怨。
“额，”木槿想了想那人浑身散发这冷气的样子，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还是心虚的强辩，“你那么聪明怎么会被欺负呢！”
慧娘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他也很厉害的好不好，再说我又打不过他！”
“他敢动手！”木槿一瞪眼，“他要是敢打女人。你告诉我，我让父亲罚他！”
慧娘坏坏一笑，追问：“真的！”
木槿点头。
这时，全福人在章大奶奶和几个妇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木槿开始绞面，然后由齐嬷嬷上妆。
这会儿。薇娘尧娘和偲虞偲聪、姚星儿等也陆续都来了，慧娘也没有跟木槿在说起刚才的话题。
两人不约而同的把那当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
木槿收拾差不多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喧闹声，接着就听一人高唱：“新郎迎亲了！”
木槿顿时紧张了起来，紧紧的拉着慧娘的手，想问些什么，嘴却不听使唤的打颤！
因这里面只有慧娘嫁了人，她只好轻声的安慰着木槿，跟她说一些平时注意的事情。
突然她想到什么，抓着木槿的一个贴身丫鬟问：“有没有点心匣子？”
“啊？”丫鬟不明就里，一脸茫然。
“赶紧去找个点心匣子，装上些软和的糕点，谁跟在姑娘身边就谁拿着，你们姑娘要很晚才能吃上东西，会饿坏了的！”
慧娘快速说道。
那丫鬟点了点头，连忙跑出去准备了。
过来半个时辰，就又男方家的两个全福人笑呵呵的进来了。
见木槿盖上红盖头端坐在那里，笑呵呵的笑道：“新娘子该出门了！”
木槿的奶娘赶紧上前塞了两个红封给全福人和喜娘！
木槿则在全福人的搀扶下往上房去了。
慧娘拉着薇娘尧娘，和姚星儿偲虞姊妹跟着去了上房。
木槿出门之后，慧娘跟大夫人和薇娘尧娘告别，说好过几天回去看她们，然后随着太夫人回了侯府。
慧娘送了太夫人回了瞿翟院，回到芳君院。
慧娘看见站在正屋门口的白芷和白芍一愣，然后见白芍脸色不是很好，也有些不敢看自己，她没有说什么径直进了正屋。
白芍见夫人不理自己，不由得一急，祈求的看向白芷！
她有话跟夫人说，但是如今没有夫人的话，她不敢径自跟着进屋。
她想了这么久，再加上白芷跟她说的话，她不敢说完全放开了，也想明白了一些！
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些，更是不敢见夫人！
她心里忍不住害怕人，如果夫人不是个宽容的，没有给自己机会，她此时会在哪里，会不会跟那些偷偷爬了主子床的丫鬟一样，被打一顿板子卖出去，自生自灭？
慧娘进屋以后，坐在正厅没有说话，墨菊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却也不敢说话。
半晌后，慧娘吩咐墨菊把白芍叫了进来。
白芍跪下给慧娘诚心的磕了个头。
慧娘见白芍态度好了不少，心下也是松了口气！
“奴婢想出府！”白芍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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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风起
屋里众人听了俱是一惊！
慧娘也是挑眉看着跪在下首的白芍，半晌淡淡的道：“你还是想卖身出府？”
“不是！”白芍见屋里的气氛不对，知道众人误会了，又听夫人语气淡漠，连连摇头解释：“奴婢知道前几天奴婢放肆了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儿给夫人添了麻烦。而且府里的人大约也都知道了这事儿，奴婢没脸再呆在侯府，求夫人开恩让奴婢离府，不管是嫁人还是卖身都请夫人做主！”
慧娘想了片刻，才开口说话，声音里有了丝笑意：“你想明白最好，你年纪不小了再卖身的话也不会有个好去处，这样，我明天让人私下里打听打听，有合适的人家再告诉你！”
“谢夫人成全！”白芍又磕了个头。
慧娘点了点头，又道：“我让墨菊去库里找些布料，你这段时间就不用过来伺候了，就在屋里绣嫁妆吧！”
慧娘真怕赵弘毅看到白芍又发脾气，也怕白芍好不容易下的决定又反悔了！
白芍听了眼神一黯，她也知道自己闹了这么些事儿，夫人再大度也不可能让她进屋伺候了，只能低声应是。
慧娘让白芍退出去，起身走了走只觉得浑身酸软，就去内室小睡儿了一会儿，等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正。
慧娘想了想左右无事就拿起书来看了会儿，今天晚上赵弘毅会回来很晚，她想着早点去太夫人那里陪着。
赵弘毅和章家兄弟一起给木槿送嫁，估计得吃了宴席才能回来。
木槿的夫家姓曾，也是书香门第，公公是正三品督察院左副都御史，家里两个儿子，三个庶女！
木槿嫁的是曾御史的长子曾荀。比木槿大一岁，已经有举人出身！
慧娘今天在章府也见了新郎官一面是个儒雅谦逊的年轻人，眼里没有读书人的傲气而是沉稳端方。
慧娘一见到这个人就松了口气，心里隐隐觉得这人能配得上木槿姐。
晚上慧娘和太夫人吃完了晚膳没有散步，今晚的天阴沉沉的，天上没有一颗星而且有起风的迹象。
慧娘担心赵弘毅回来晚了，会被淋在半路，跟太夫人辞行之后，直接去了外院。
冯瑞听说夫人来了，赶紧迎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慧娘身后的墨菊。眼睛倏然一亮。
慧娘也看到了冯瑞的表情，又往后瞥了一眼垂着头的墨菊，暗暗埋怨自己大意。冯瑞还没有给自己答案，自己怎么就把墨菊带了过来。
但是此时她也没有多计较这些，站在书房门口对他嘱咐道：“看这天儿半夜很可能起风下雨，你派几个人带上蓑衣去章府看看侯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实在不行就去迎迎！”
冯瑞点头应是。然后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夫人和她身后的墨菊，见夫人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只能按奈下心里的着急，转身办事儿去了。
临走他还忍不住嘀咕，夫人怎么没有表示啊，按说夫人的三个条件都答应了啊。自己那一点点小要求，墨菊姑娘那么聪慧能干的女子不会拒绝才是啊！
难道墨菊姑娘根本就没看上自己？
想到这里，他心里忍不住一急。琢磨着等会儿见了侯爷再求一次！
殊不知，他寄予厚望的侯爷一心惦记着自己的夫人，根本把他的终身大事给忘了！
慧娘看着冯瑞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回头对墨菊道：“今儿冯瑞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啊。有些毛毛躁躁的，难道是看见你的原因？”
墨菊听了忍不住俏脸一红。嗔了慧娘一眼，“夫人就知道打趣奴婢！”
慧娘呵呵一笑，才又正经道：“也不知道，冯瑞想好了没有，这个事儿没这么难吧，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就拒绝，怎么今儿见了我一点儿意思都没有透露呢？”
墨菊也是一怔！
她现在心情颇为复杂，既希望冯瑞能答应了夫人的条件，又不知道如果冯瑞不答应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她是不想离开夫人的，如果冯瑞这里行不通，那就不嫁了吧！
晚上赵弘毅回来的时候已经亥时了，慧娘早就洗漱了坐在床上捧着本书等他，见他回来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连声吩咐墨菊碧苏准备热水。
慧娘帮着他把外面的长袍脱了下来，笑着问道：“外面不好走吧？”
“嗯！回来的时候马车都走不动了！”赵弘毅点头回道。
这会儿外面虽然还没有下起雨来，风却大了起来，吹得门窗吱吱地想。
两人去了耳房，赵弘毅坐在浴桶里，慧娘站在他身后篦着头发，轻声的问着他今天送嫁的事情。
赵弘毅不善言辞，也没有注意那些小事情，只捡了自己记得的说：“......曾家亲戚不多，曾御史也没有什么亲兄弟，只有一个姐姐还嫁在了外面，这次说是病了没有来，只派了儿子儿媳过来！其他的亲戚都是出了五福的，亲近的也不多。不过，曾御史在朝中人员不错，去捧场同僚好友还不少......那个曾荀还不错，学问扎实却不死板，而且才思敏捷。不过我最看好他的是这个人不迂腐，知道变通，还是个精明的。”
说着就把自己怎么发现曾荀这个优点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也是个狗血的情节。
曾荀也是在国子监读书，并且跟章家老二老三玩儿的还不错，平时一群少年公子哥难免凑在一起喝酒吟诗。
有次他们七八个国子监的同窗又聚在一起，玩儿的兴致正高的时候，就听见酒楼外面吵闹的厉害。
几人就从窗棂往外看，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卖身葬父，最最重要的是这位妙龄少女还有如花儿般的容貌。
那时正有个纨绔打扮的公子想要强买强卖，按说那公子出的价钱也不少了，足足二十两！
而买一副上好的棺材七八两足以，一共十两银子就足够了！
众人都以为这女子会感恩戴德的拿了银子随了公子离去。却没有想到那女子又把钱扔了回去，说不卖给他！
那纨绔公子也是盛京这条街上的一霸了，欺男霸女的事儿没少干，这次好不容易大发善心给了二十两银子，这女人竟然还拿乔！
卖个身还挑主子！
那纨绔登时大怒，银子不给了，人也照要不误，说着撸了袖子上前拉着女子就走！
那女子哭求着好不可怜，国子监那些公子哥顿时看不下去了，觉得那纨绔真没有风度。人家既然不卖给你，就算了嘛，干嘛强迫人家！
就有几个家世不错的人想下去解救那女子于水火之中。却让曾荀拉住了！
那被拉住的几个公子哥很是不忿，有个穿月白色长衫的唇红齿白的公子哥拍着桌子怒瞪曾荀，说他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那曾荀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嘴角扯出抹嘲讽的笑容，依旧不动如山的看着下面。
而故事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想所有老套的故事里一样，总会出来一个救美的英雄！
在那手无缚鸡之力如花似玉的少女被纨绔亵渎的时候，就听一声大喝‘住手’！
从酒楼里走出一个穿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的少年，少年虽没有刚才那个唇红齿白少年俊俏，却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一枚！
除了曾荀以外的几个国子监学生见有人就美都舒了口气。
这时有人认出下面救美之人是镇国公府的小公子！
当然，此时的镇国公可不是那被抄家郑家那个镇国公。而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娘家！
那少女看到小公子连忙爬到他脚下扯着他的衣襟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令人忍不住怜惜！
此时有哪些反应快的才明白过来原来卖身还可以挑主子的！
而曾荀却嘲讽一笑道：“镇国公这小公子几乎天天都会在这个时辰来这个酒楼喝酒听曲！”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姑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事先找好人再宰啊！
当然这么长的故事，大部分都是慧娘自己脑补的，而赵弘毅讲这个故事只用了三句话而已。
慧娘自己弄明白以后突然发现这人不仅不迂腐，而且可能不会跟表面看上去一般儒雅端方，而是有些腹黑精明！
不管曾荀是个什么样的人。木槿已经嫁了，便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慧娘把这事儿暂时放下。服侍着赵弘毅起身，然后换上白色茧绸中衣，又想起明天还有件大事儿要忙，就对他道：“兼之，明儿就是庄子上送出产来的日子了，我让冯瑞吩咐那几家的没有订婚的小子亲自送来，我也趁机和几个丫头相看相看！”
赵弘毅点了点，打趣说道：“也就是你心善，嫁个丫头还得让丫头自己相中了！”
慧娘笑了笑，“总归是服侍了一场，情分在那儿呢，再说这夫妻是一辈子的事儿总得挑个还合心意的心里才舒坦！”
赵弘毅听了心里一动，嘴上就道：“那儿你是不是挑了个合心意的？”
慧娘听得一愣，脸上多了抹红晕，把中衣带子系好，然后扭头就走。
赵弘毅见她要逃，伸手一把拉住了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扳了回来。
慧娘不敢抬头看头顶那双灼亮的眼睛，低低的‘嗯’了一声，又挣脱了赵弘毅双手。
赵弘毅虽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却也是自己想听的，眼里噙着笑看慧娘。
慧娘平复了一下心情突然想起冯瑞的事儿来，抬头问道：“兼之，冯管事也没有娶亲？”
赵弘毅听慧娘这么一问，也记起自己管事托他的事情，昨天晚上他都晕乎乎的自然都忘了个干净，这回记起来肯定得‘将功补过’。
他在老地方坐下，点了点头道：“冯瑞没有父母，所以也没有人给他打点，我自己都没成亲也想不起这事儿来，所以就耽搁到了现在！”
“他是不是有个干爹？”慧娘又问。
这个是从冯瑞自己送来的那些资料里看到的。
那天冯瑞送来的几张资料，头一个就是他自己！
“是！他父亲都是那人手下的一个将士战死了。他母亲不久也跟着去了......老周头照顾过他，他感恩又想着老周头没有儿子养老送终，就认了老周头干爹！”赵弘毅徐徐说道。
慧娘听着点头，这些都跟冯瑞送上来的资料一样。
赵弘毅见慧娘没有说话，又想到她提得惊世骇俗的条件，继续说道：“昨天下午冯瑞跟我说，你那三个条件他都答应了，就是说那个老周头他想接过来奉养，所以希望墨菊以后能照顾一些！”
慧娘对于赵弘毅能知道这事儿一点都不意外，却没想到冯瑞昨天就有了答案。而且是让赵弘毅来跟自己说！
怪不得今天见冯瑞的时候，他奇奇怪怪的！
“这个没问题，奉养老人是为人子女的责任。以后让墨菊照顾好了老人再过来也行，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调个小丫头过去服侍着也行！”
慧娘爽快的点头答应了，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事儿定下来了。也不用担心坏了墨菊的姻缘。
墨菊的事情定了，白芍要从府外找，就剩下白芷自己了，有点儿粥多肉少的感觉。
慧娘想了想，“既然办一次了，就索性把芳君院里到了到了年纪的丫鬟都算上吧。家里已经定了人家的就算了！”
“这事儿你看着办吧！”赵弘毅对这些内宅的事情不是很上心。
慧娘看时辰不早了，也没有急着把事情吩咐下去，而是跟赵弘毅歇下了。
翌日一早。慧娘就找了方嬷嬷，把事情跟她说了。
方嬷嬷听了慧娘的打算，脸上竟然有了丝笑意，却也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恭维，而是恭敬的答应了然后领命出去了。
这个方嬷嬷有赵弘毅作保。慧娘和齐嬷嬷也冷眼观察了一段时间，现在慧娘和齐嬷嬷对此人很是满意。
方嬷嬷虽说人看起来严肃。平时话也不多但是手脚麻利，做事心细。
慧娘很喜欢这种行动派的人！
果然，半个时辰后，方嬷嬷就回来了。
方嬷嬷说芳君院一共大小丫鬟十五人，十八岁以上的一共六人，也就是说出了白芍白芷墨菊还有三个，其中一个是家生子，家里已经定了亲，只等着求了恩典放出去成亲了。
另外两人都是二等丫鬟，配那些庄子管事人家还是可以的！
慧娘松了口气，然后让方嬷嬷单独跟那两个丫头说一声，下午的时候随着白芷过来上房一趟。
方嬷嬷应声下去了。
慧娘想着虽然到了年纪的人不多，但是架不住芳君院人少，就这么一下子少了六人，肯定是要捉襟见肘了。
还得尽快在找牙婆买些人进来！
因为今早要找方嬷嬷商量这件事情，慧娘没有去瞿翟院问安，虽然已经让丫头去说过了，但是慧娘想了想还是走了一趟。
陪着太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听白果进来通报，侯爷让夫人回芳君院一趟。
太夫人和慧娘吃了一惊，慧娘不明白赵弘毅为什么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就回来了，而且派人叫她回去却不来见太夫人一面。
反而太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催她：“毅儿平时很少这个时候回来，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快过去看看吧！”
慧娘没有办法，只能跟太夫人行礼告辞。
慧娘走出屋子，见来报信儿的是白芷，走过去的时候问了一句：“侯爷可说是什么事情？”
白芷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道：“侯爷没说，但是脸色不是很好看！”
慧娘没有说话，沉吟着往回走。
回了芳君院，进了正屋，却没有人，慧娘吩咐墨菊和白芷守在门外，进了内室。
赵弘毅果然坐在内室的贵妃榻上，脸色沉凝！
慧娘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慧娘没顾得行礼，上前坐在老地方，盯着他问道。
两人没事儿的时候习惯了一人坐在贵妃榻的一边儿，一个看书，一个做针线或者看书。虽然没人说话，却温馨静谧。
赵弘毅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身子，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然后舒了口气，低沉的道：“你庶姐回来了！”
慧娘先是满头雾水，一时没想起她庶姐是谁，片刻后才想起来是琦娘。
她心里苦笑，自己还真没当琦娘是自己的姐姐！
接着她收敛了心神，郑重的看着赵弘毅！
她明白琦娘不过是个小小的角色，虽然自己之前猜想过一些事情。却还犯不着让赵弘毅如此郑重！
“之前你让我查琦娘，我就接到消息，郑贺斌的人跟她接触过。”赵弘毅也没有让慧娘久等，自己慢慢说道：“而且你不放心段姨娘和千惠师太，我也一直找人盯着。一开始除了琦娘那里，段姨娘和千惠师太都很老实。但是前几天郑贺斌的人悄悄的出现在了清心寺，接着段姨娘身边的丫鬟去了普济寺见了千惠师太。监视着她们的人说那小丫鬟不知道跟千惠师太说了什么。千惠师太竟然生气了。要知道这几十年，还从来没有人见过千惠师太生气这回事儿。手下人觉得很蹊跷就来回了我！”
接着，慧娘见赵弘毅脸上闪过丝懊恼，就听他继续道：“因为这几天西边也发作了，所以有些忙，也没来得及去管这事儿。结果，今天听手下人说，昨天庄郡王去了琦娘所在的庄子。当天就回京了。接着今天庄郡王派人接了琦娘回来！”
慧娘想了片刻，劝慰道：“琦娘到底是庄郡王的贵妾，而且没有休书，庄郡王要把人接回来，咱们无论如何都挡不了的。当务之急。还是把琦娘回来要做的事情弄清楚，要不然就很被动了！”
突然。慧娘心里一动，问道：“之前你说那个郑贺斌跟周青和周鸿有关系？”
赵弘毅点了点头，然后慧娘指了指西方悄声道：“那个郑贺斌会不会跟那些人有关系？”
赵弘毅惊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慧娘如此敏锐，不过也没有瞒着她，而是点了点头。
那琦娘的牵扯不是更大了？
慧娘突然有些坐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得回钱家一趟。
即便这些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还是得给大夫人和钱大老爷提醒一下，省的到时候整个钱府都被她牵连。
赵弘毅见慧娘满脸担忧，以为她怕琦娘回来在伤害她，就安慰道：“你不用怕，不会再让她伤害到你！”
慧娘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踌躇道：“我想回钱府一趟！”
赵弘毅沉默着没有说话，慧娘以为他不同意，赶紧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不会透漏什么的，只是想让母亲和父亲心里有个成算，别被牵连进去。”
赵弘毅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又问：“你今天有时间吗，下午不是还得见庄子上的人吗？”
慧娘看了看沙漏，已经巳时正了，庄子上的人约莫下午未时到。
而去钱府，一来一回也得将近两个时辰，实在是抽不出空来。
慧娘想了想，就朝外面喊道：“墨菊，把齐嬷嬷叫来！”
片刻后，齐嬷嬷进来，先后给赵弘毅和慧娘行了礼。
慧娘一把拉过齐嬷嬷，直接道：“嬷嬷，这会儿我走不开，你替我回一趟钱府，告诉母亲，就说琦娘回庄郡王府了，她有些不太对劲，你让她跟父亲说一声，小心点儿早作打算！对了，你说这事儿的时候要小心，除了母亲和父亲其他人谁也不能知道！”
慧娘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通，齐嬷嬷虽然不明白，却也记住了慧娘的吩咐，点头郑重的道：“夫人放心吧，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然后给赵弘毅和慧娘行了礼退了出去，往钱府而去。
赵弘毅见慧娘还是担心，就起身握住她的手道：“放心吧，这些事情圣上心里明白，不会牵连到钱家的！”
慧娘点了点头，心里暗叹，但愿吧！
虽然太后雅太妃和皇帝待自己都很好，但是一旦威胁到大汉的江山社稷，别说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女子，就是整个钱家都不够死的！
一个半时辰后，钱府的守门匆匆忙忙的跑进了荣曦堂，喘着粗气对守在门口的丫鬟道：“六姑娘身边的齐嬷嬷回来了！”
丫鬟听了眼睛一亮，就要进屋通报，接着又听守门道：“齐嬷嬷受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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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云涌
庄子上来人之后，慧娘把白芷和另外两个丫头叫到上房伺候茶水，墨菊和碧苏两人去了茶水房待会儿。
白芷带着那两个丫头进了上房给慧娘行礼问安。
慧娘叫起之后，打量着那两丫头。
这两个丫头一个叫甘松，一个叫甘草。
甘松长得清秀一些，人看着也机灵；甘草五官比较普通，皮肤有些暗，人长得比较壮实，但是眼神平和清澈，给她挣了不少分。
说起来慧娘还是比较喜欢甘草多一些的，甘松自从进了上房以后，虽然人看上去比较恭敬老实，眼睛却骨碌碌的乱转，有种精明过了头，不安分的感觉。
慧娘看着就忍不住皱眉，她是想给丫头配人却不想给人家找麻烦！
要说娶妻当娶贤这话还是很有理的！
白芷也看出了慧娘的不悦，扭头瞪了甘松一眼！
甘松这才垂眼不敢乱看了。
慧娘觉得自己有些话还睡说在前头比较好，省的她好心办了坏事儿以后自己跟着糟心。
她清了清嗓子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今天是什么事儿，我丑话说在前头，虽说有相看的意思，但是前提是人家也要愿意才行，没得你们有意了，别人不愿意你们就心里有微词，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直接让方嬷嬷放你们出府，懂吗？”
白芷跟甘松甘草老实的行礼说明白了！
慧娘淡淡的说了句：“真明白才好!”
过了不到半个时候，冯瑞就带着六七个粗布短褂打扮的小子进来了。
慧娘见竟是冯瑞亲自带人过来有些吃惊！
毕竟交接的事情侯府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之后吴管家在带他们来跟自己复命，用不到冯瑞出手的。
不过她转念就明白了，冯瑞大概这是急了，又怕墨菊在今天相看的行列里，所以急急的就跑了过来！
想到这里。慧娘心里就有些好笑，又有些欣慰，冯瑞这样应该是很在乎墨菊吧！
墨菊也算谁有个好的归宿了！
冯瑞进门偷偷的扫了一眼，见墨菊不在屋里伺候，这才松了口气。
他边给夫人行着礼，边心里焦急的想着能不能见墨菊一面！
这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是把他急坏了！
慧娘昨天听了冯瑞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自己那三个看起来苛刻无比的条件，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不由得对他就有些心软。
“冯管事让门口的小丫鬟带你去茶水房喝点茶水歇歇吧，待会儿你再来把他们带出去！”慧娘冲着有些失神的冯瑞道，温和的声音里有了淡淡的笑意。
冯瑞听了眼睛一亮。他一下子从夫人这一句话里明白了几层意思。
一般外男不能进内院的，即便因为差事进了内院无非有主子的允许也不能随便乱走的！
茶水房一般都是丫鬟歇息的地方，夫人既然允许他去茶水房。就是说他跟墨菊的事情有了进展，说不好夫人是同意了他们的事情呢！
而且夫人让他去茶水房，很可能墨菊也在，他这是有机会见墨菊一面呢！
想着心里就不由得雀跃起来，恭恭敬敬的朝夫人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冯瑞走了慧娘才开始打量着站在屋子中央的七个二十左右的少年小子。
这七个人中有看起来比较健壮憨厚的，也有机灵活泼的。
慧娘把自己在资料上看到的一一与眼前的几人对照，看能不能猜出个**不离十。
“你们那两个是西郊庄子上赵管事的儿子？”慧娘端详了片刻，才开口问。
话音一落，就有一高一矮两个少年走了出来。
西郊庄子上的赵管事有两个儿子，据冯瑞消息上说。因赵管事的婆子去的早，赵管事一个人把兄弟俩拉扯大。
但是他一个大男人，总是没有那么心细。平时庄子上的事情也忙，所以就耽搁了两个儿子的亲事，最近一两年才想起这事儿来，但是附近的姑娘都是农家出身，赵管事有些看不上。就拖到现在。
大儿子赵崎今年二十，小儿子赵敦也有十八了！
慧娘之所以一开口就问这两人。也是之前听赵弘毅提起过的，想必应该是不错的！
慧娘打量了两眼，温和的问道：“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那个个子稍高略显白净的少年往前一步，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指着身旁那个略矮身一脸憨厚的青年恭敬的道：“回夫人，这位是奴才的大哥赵崎，奴才是弟弟赵敦！”
那个憨厚的少年脸色有些黑，听了弟弟的介绍，脸上闪过丝紧张，恭敬的给慧娘行礼。
慧娘笑着看了这弟兄俩，哥哥是个憨厚木讷的，眼神虽然没有弟弟有神，却一看就是个老实忠厚的，慧娘对他印象还不错！
弟弟却是个机灵的，长得也清秀了些许，难得的是他眼神清澈干净，没有那种闪烁的不安分，慧娘对她有些喜欢。
慧娘心里有些好笑，她觉得这赵管事的两个儿子挺有趣的，而且这名字好像有些起反了呢，老实的儿子有个俊雅的名字，机灵的儿子却是个朴实的名字！
“今儿是你们来送的出产？都有些什么？今年庄子上的收成怎么样？”慧娘一连问道。
回答她的还是那个弟弟，说话很有条理，把慧娘的问题不紧不慢的回答清楚，说道收成的时候，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这些事情大哥比较擅长，他不是很懂。
那大哥说起这事儿却没有刚才的紧张，说起来一板一眼的很有样子。
慧娘看得出这是个老实的庄稼人，她又看了看甘草，觉得如果两人能看对眼儿的话，两人还挺配的！
之后，慧娘每个人都问了那么一两句话，最后说了句什么就让白芷带他们出去了。
冯瑞领着这几个少年小子走了之后。墨菊和碧苏都回来伺候。
墨菊脸红红的，碧苏却一脸兴奋，眼里闪着看了八卦的喜悦。
慧娘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敛点，碧苏悄悄吐了吐舌头，老实的站在墨菊身后，但是眼里的笑意却一点儿没减。
慧娘也不理她，扭头看向白芷甘松甘草，问她们怎么样？
三人脸颊红红的，低着头没人说话。明显是害羞了！
慧娘笑了笑，看着白芷道：“白芷是大丫鬟，伺候侯爷最久。就你先说吧！”
白芷脸更红了，沉吟半晌低低的道：“赵小哥儿很能干！”
慧娘一下子就知道这个‘赵小哥’是谁了，赵管事的小儿子赵敦。
确实赵敦是这几人里最出类拔萃的了，虽然不是长得最好，也不是最有本事的。却是最容易让人喜欢的！
慧娘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带着些笑意的道：“好，回头我让方嬷嬷去给赵家问问。”
白芷红着脸对慧娘行礼道谢。
慧娘又扭头看向甘松甘草，刚才甘松脸上的那抹失落她也看到了，但是没办反赵敦只有一个，而且白芷比起甘松要好多了。
不仅是大丫鬟出身。人心细能干，还长得漂亮，甘松是没法比得！
“你们俩呢？”慧娘又问。
甘松脸上纠结了一下。心里再多的不甘也不能露在脸上，她虽然不忿白芷抢了她中意的人，但是她知道自己比不得白芷在夫人面前有脸面，而且自己也没有白芷漂亮，让赵敦挑他也会选白芷吧！
最后。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庄子上另一个刘管事的儿子，刘珀。
慧娘挑眉。这个丫头倒是挺会选好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她了。
慧娘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温声问甘草：“你呢？”
甘草脸上一红，低低的道：“奴婢看着赵管事的大儿子老实忠厚，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奴婢！”
慧娘语带笑意的道：“别这么没有底气，你们都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代表的是我的脸面，没有人敢瞧不起你，这样，我明儿就让方嬷嬷走一趟庄子。如果能成的话，白芷和甘草还成了连襟了呢！”
白芷和甘草脸上都低下了头。
不过白芷确实满意的，甘草这人她了解，是个实心眼的，人心细能干，虽然长得不好看，却很良善的人。
比起甘松，她更愿意白芷做她的大嫂！
慧娘见事情差不多可以了，就让甘松甘草出去当差，吩咐白芷把方嬷嬷喊了来。
三人齐齐应声退下。
碧苏见她们都下去了，屁颠屁颠的跟在慧娘身后，眼巴巴的看着慧娘，脸上写满了‘我又八卦，你快点问我，快点问我’！
墨菊知道她想说什么事儿，羞恼的掐了碧苏一下。
碧苏‘嗷’了一声，跳到慧娘另一边，对着墨菊扮鬼脸。
慧娘好整以暇的看着墨菊，嘴却是对着碧苏说的：“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墨菊见夫人也打趣她，扭头装作倒水的样子，不理这促狭的两只。
碧苏小嘴巴巴的开始道：“夫人，你不知道，没想到冯管事那么大胆，看着墨菊姐的样子就像要把她吞下去......”
慧娘跟碧苏墨菊两人说说笑笑，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齐嬷嬷回来。
慧娘看了看沙漏已经申时末了，齐嬷嬷巳时正出发，已经走了快三个时辰了，按说只不过是传个话，早就应该回来。
难道什么事情牵绊住了？
慧娘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齐嬷嬷还是没有回来，慧娘等不及想找个小厮回一趟钱府，看看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赵弘毅回来了。
慧娘见赵弘毅风尘仆仆，脸色沉凝，那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又回来了。
她迎了上去，轻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齐嬷嬷出事儿了！”赵弘毅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丝丝压抑不住的怒气。
“怎么会这样？”慧娘一惊，连忙问道：“齐嬷嬷现在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齐嬷嬷没有大事儿，就是头受了伤，现在在钱府呢。已经请了大夫！”赵弘毅见慧娘脸色苍白，满脸紧张不由得安抚道。
慧娘吸了口气问道：“怎么受伤的？”
“齐嬷嬷在去钱府的路上，马受了惊，齐嬷嬷被甩出了马车！”赵弘毅低沉的道。
慧娘脸色又是一白，齐嬷嬷坐的马车是长平侯府侯夫人的专驾，因为慧娘心急，才让齐嬷嬷坐了她的车驾！
如果这事儿不是意外的话，那就是......
慧娘惊疑不定的看向赵弘毅。
赵弘毅见慧娘已经想到了，叹了口气，太聪明了也不好。无知是福也不错！
“因为出事儿的时候，我正好在附近，但是距离较远来不及接住齐嬷嬷。她的头撞在车架上受了伤，那里离钱府近，我也不放心她在外面就派人把她送去了钱府。我派人查了马车和受惊的马，发现有人在马上做了手脚，而且当时人群里有人放鞭！”
赵弘毅虽然只说了短短的几句话。但是她已经明白了这是有人冲她来的，只不过，齐嬷嬷不小心被当了替罪羔羊。
“查到了是什么？”慧娘直接问道。
能对侯府的马做手脚的只有侯府里的人，看来这些年赵弘毅不怎么管理内宅，府里什么魑魅魍魉都有啊！
慧娘眼里闪过丝厉光！
赵弘毅见慧娘眼里的厉光，就知道这个平时不怎么动怒的小人儿这次真的是发怒了！
自从认识她以后。他可是知道面前这个小人儿可最是护短，这次如果是伤了她，虽然她也会发怒。却不会下狠心！
这次却伤到了她心里最尊敬的齐嬷嬷，府里有人要倒霉了！
也好，这些年他虽然知道府里不干净，却一直腾不出手来收拾，这次自己帮着她一起收拾干净吧！
省的什么小鬼儿都敢打他的人的主意！
“还在才查！刚刚才查到府里马厩的小厮今天请假了。手下人去找却发现失踪了！”赵弘毅的声音已经冷静了下来，“而且。在街头放鞭炮的也已经逮到了，是几个一直混迹在街头的混混，有人花钱让他们放鞭，至于放鞭的地方，是有人临时联系他们的。至于幕后之人还在查！”
虽然赵弘毅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慧娘却能感受到平静背后的狂风暴雨！
“兼之，跟我有过节的人不多，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人！”慧娘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而且她一回来，就出了这事儿，不是太巧合了吗？”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布置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牵扯的人也多，不是她自己能干成的！”
赵弘毅看着慧娘，他知道慧娘的意思，而且心里也有了些猜测。
“虽然跟你有过节的不多，但是想我倒霉的人却不少，先等等吧，已经有人再查了，相信很快就要消息了！”
赵弘毅握着慧娘的手，眼里是坚定的承诺。
慧娘点了点头，扭头问：“知不知道齐嬷嬷伤势怎么样了，她今天还能回来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让人送她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着的，想来没有太大的事情！”赵弘毅淡淡的道，见慧娘还是不放心又道：“钱府应该会派人来回信儿的，你放心吧！”
慧娘点头，没有在说话，心里却静不下来。
书拿在手里也看不进去，小小的绣花针拿在手里好几次差点扎在手上。
赵弘毅很少见到她如此不冷静的时候，哪怕以前对着刺客的利刃，也镇定怡然的人，今天竟然慌了神。
赵弘毅把她手里的针线夺走扔在一旁的针线笼里，拉着她道：“实在静不下心来就出去走走，或者陪我去娘那里一趟。”
慧娘扭头看他，“你不出去忙了？”
赵弘毅摇头，“不了，时辰也不早了，今天在家陪娘吃饭吧！”
慧娘知道他担心自己，心里微暖，也没有拒绝，两人就这样握着手往瞿翟院走去。
临出门的时候嘱咐墨菊守在这里。有人来报信儿的时候去立马告诉她。
墨菊连连点头答应。
芳君院众人见着侯爷和夫人握在一起的手，很自觉的低下头，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而此时慧娘正担心着的齐嬷嬷正躺在钱府荣曦堂的内室贵妃榻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
此时荣曦堂内室静悄悄的，只有大夫人和齐嬷嬷两人。
大夫人低着身在趴在齐嬷嬷身边，听齐嬷嬷说着话。
一个多时辰前，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来说，齐嬷嬷受伤被人送回来了。
大夫人被吓了一跳，赶忙跑了出去，后面跟着王妈妈等大小丫鬟一堆人。
虽然齐嬷嬷是个下人。但是却是不一般的下人，她以前可是太后跟前的人，虽说现在被赐给了慧丫头。在太后跟前还是能说的上话儿的。
所以，大夫人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齐嬷嬷是被一个青衣打扮的小厮送回来的，这个人大夫人有印象是六姑爷身边的三夏。
大夫人不明白齐嬷嬷受了伤为什么姑爷还却要把她送到钱府来，难道齐嬷嬷犯了错？
不会呀，以齐嬷嬷的精明劲儿即便犯了错也不会儿让人抓着把柄啊！
再说齐嬷嬷犯错也不可能啊！
大夫人想着心里的疑惑脸上也就露了出来。
三夏把齐嬷嬷送回了钱府。却不好直接跟着去内院的，把齐嬷嬷交给大夫人，见大夫人满脸疑惑，就恭敬的回道：“亲家夫人，齐嬷嬷是奉了夫人的命回钱府的，但是路上马受了惊。齐嬷嬷被甩出了马车受了伤。侯爷正好碰上就命小子把齐嬷嬷送了过来。而且大夫估计很快就来了，小子不好随着进内院，小子这就回去给侯爷复命了！”
大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却听说惊了马，又惊又怕，担忧的看向齐嬷嬷，果然见齐嬷嬷满脸鲜血，好不吓人。
齐嬷嬷虽然受了惊。头也晕乎乎的，心里却还算沉稳。拉着三夏，虚弱的道：“你回去告诉夫人，奴婢没事儿！”
三夏见齐嬷嬷受了如此重的伤，竟然还挂念着夫人，心里不由得佩服，郑重的道：“齐嬷嬷您放心，小子一定带到！”
说完，三夏催促着众人赶紧把齐嬷嬷送屋里去。
大夫人反应过来，指了两个粗使婆子把齐嬷嬷抬到了荣曦堂的内院。
刚刚安顿好，多福请的大夫就到了。
大夫诊过脉之后，说伤口是皮外伤，不是很严重，半个月之后就能愈合，只不过脑部受到震荡，会头晕眼花需要卧床休息几天。
大夫人见齐嬷嬷满脸鲜血，还以为齐嬷嬷要遭大罪，弄不好会丢了性命，现在听大夫说没有大碍，这次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大夫开了药方，吩咐丫鬟出去抓药，又让王妈妈把大夫送走。
然后给齐嬷嬷清洗伤口，更衣等收拾妥当之后，齐嬷嬷也好了一些，头没有那么晕了，眼睛也看清了些，这才求着大夫人把屋里众人都潜了出去。
大夫人见齐嬷嬷如此郑重，想着是慧娘没有提前送帖子，却突然派了她走这一趟，肯定是有要事儿的，心情也跟着郑重起来。
她让王妈妈守在门口，自己则回到内室，问道：“慧丫头让嬷嬷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说？”
齐嬷嬷浑身酸软无力，说话声音也不是很大，她点了点头，有些虚弱的道：“夫人这次让奴婢回来是有些话务必给大夫人带到，而且这事儿只能大夫人和大老爷知道！”
大夫人见齐嬷嬷说的如此严重，脸色更是沉凝，问道：“何事如此严重？”
齐嬷嬷就把慧娘让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大夫人听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却也明白琦娘这次回来一定不简单，她又想到琦娘出嫁前干的那些事儿，一次次的差点给钱府惹祸，心里不由得恼怒，“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阴魂不散！钱家到底欠了她什么，让她一次次的不放过咱们！”
“其实这次本来夫人想亲自回来的，只是侯府临时有事儿所以才没能成行！不过所幸夫人没有亲自来，要不然躺在这里的就是夫人了！”齐嬷嬷喘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后怕。
大夫人听了眼睛瞪得溜圆儿，问道：“这事儿不是意外？”
齐嬷嬷点头，“多半不是！”
大夫人庆幸的舒了口气，又恼怒的道：“嬷嬷回去让她放心，那死丫头还不了钱府，她早就跟钱府没有一丝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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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有孕
慧娘一晚上挂念着齐嬷嬷，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妥当跟太夫人说了一声回钱府一趟，就准备坐了马车就走。
赵弘毅虽然想着昨天处理了一批人，今天应该那些人应该不会有胆子在做手脚了，但是他还是不是很放心，一大早也没有出去，而是跟在慧娘身后准备送她去钱府。
慧娘见赵弘毅紧张的样子，心里微暖，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慧娘一行人出了大门，见马车两边还跟着两个骑马的侍卫。
那两个侍卫见了他们纷纷下马给他们行礼。
赵弘毅点了点头扶着慧娘上了马车，慧娘本来以为他会骑马的，却没想到他跟在自己神后续也上了马车。
还好从一品夫人定制的车架不小，要不然赵弘毅自己就占了两个人的位子，墨菊和碧苏就没法上来了。
慧娘和赵弘毅坐在车厢后面，墨菊和碧苏一人一边坐在车厢门口，等众人做好，马车嘚嘚的开始跑了起来。
慧娘一行人到了钱府直奔大夫人的荣曦堂而去。
荣曦堂里大夫人听到慧娘和姑爷回来了，赶忙迎了出来。
慧娘一见到大夫人上前拉了大夫人的手就问道：“母亲，齐嬷嬷怎么样了？”
“我刚才去看过她了，好多了！”大夫人也知道她着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然后扭头对着赵弘毅笑了笑，“姑爷来了！”
赵弘毅上前给大夫人见了礼，看了慧娘一眼道：“不放心送了她回来，这会儿就得走了！”
大夫人笑着问：“不进去坐坐，歇歇脚？”
赵弘毅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不了，改天在来探望岳父岳母，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大夫人也知道男人事情忙也没有虚留。点了点和慧娘看着他离开。
“走，我带你去看看齐嬷嬷！”大夫人说着带着慧娘往齐嬷嬷的住处走去。
大夫人昨天把齐嬷嬷安置在慧娘出阁之前的慧筠院里，还是原来的房间。
慧娘出嫁之后，大夫人并没有把慧筠院封起来或者挪作他用，而是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毕竟慧娘是县主，现在还是长平侯夫人，以后回娘家肯定要有自己的住处的！
慧娘见到齐嬷嬷的时候，齐嬷嬷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慧娘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慢慢的朝齐嬷嬷走去。
她走到床边的时候，齐嬷嬷还是睁开了眼睛。显然齐嬷嬷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
“嬷嬷！”慧娘见齐嬷嬷睁开眼睛，惊喜的叫出了声。
“夫人来了！”齐嬷嬷见是慧娘来了也很高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慧娘连忙快走几步。按住了齐嬷嬷，“嬷嬷，您躺着就好！”
齐嬷嬷身子还是有些无力，也拗不过慧娘，只好顺从的躺下。然后朝慧娘身边的大夫人点头，“大夫人！”
“说了让你好好休息，这个时候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大夫人虽然口气责备，却也没有生气。
刚才这一幕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了，大夫人也是不放心齐嬷嬷的伤势，虽然一早就又小丫鬟通报。却还是亲自过来看过才放心。
她来的时候齐嬷嬷也是非要起身行礼，还是大夫人坚持，她才作罢！
“嬷嬷。您怎么样了？”慧娘关切的问道。
昨天晚上慧娘在瞿翟院的时候，就有丫鬟来通报说钱府的小厮来报信儿了，她急急忙忙的回去见了，也听说了齐嬷嬷没有大碍了，虽然松了口气。却仍是牵挂了一晚上。
她总是觉得齐嬷嬷是替她受了罪，那些人本来是冲自己去的。没想到却被齐嬷嬷撞上了，所以心里总是内疚，不亲眼见到齐嬷嬷好好的，她也总是放不下心。
齐嬷嬷摇了摇头，笑道：“夫人放心，就是受了些皮外伤，没有多大的关系！”
慧娘仔细打量了齐嬷嬷，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有些虚弱，其他的都还好，心里略略放了心。
“嬷嬷，都是怪我，如果不是让你做我的马车的话......”慧娘内疚的道。
“夫人别这么说，奴婢倒是很庆幸，能趁这次机会把那只臭虫给引出来！”齐嬷嬷欣慰的道。
“嬷嬷放心，既然有人伸手了，就不要怪被逮到！”慧娘声音里带了些厉色，齐嬷嬷知道她显然是动怒了。
慧娘这次回来有些话也想跟大夫人说，就让齐嬷嬷好好休息，如果身子不妥当就在这里修养几天在回去。
齐嬷嬷笑了笑，催促慧娘赶紧去忙，慧娘就跟着大夫人回了荣曦堂。
一路上，慧娘问大夫人最近家里怎么样，父亲和大哥大嫂，薇娘尧娘都好不好。
大夫人听慧娘这么问，就呵呵笑了起来。
慧娘疑惑的问大夫人有什么喜事，大夫人就笑呵呵的说前天齐氏一早就查出有孕了！
慧娘惊喜的问大夫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夫人就笑着告诉慧娘，前天上午齐氏陪着她处理庶务，她发现厨房的一笔账目不对，就让齐氏跑一趟厨房看看怎么回事儿，结果跟还真让齐氏查到了，厨房的管事嬷嬷以次充好不说，还把物价提高了好几倍，齐氏不忿就想罚了那婆子，但是那婆子是钱裴熹奶娘的亲戚，在钱家嚣张惯了，不仅犯了错不承认，还顶撞齐氏。
照理说如果换了平时，齐氏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事儿气着，但是可能是齐氏有了身孕，身子比较虚弱，被那婆子一气，只觉得心里有股火气直窜，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这可是把齐氏身后跟着的丫鬟吓坏了，那婆子也吓了个半死。
犯了别的错，有那给大少爷当奶娘的嫂子求情，不过是打板子罚月例的事儿，要是把大奶奶气出个好歹来，不说大夫人怎么处置他，大少爷就能把她打死。
即便是嫂子求情也没有用的！
大夫人听说齐氏被晕了也是吓了一跳，一面带着人往厨房那里赶去，一面催着丫鬟去请了大夫。
大夫过来请了脉之后，笑呵呵的捋着黑白相间的胡须，朝大夫人恭贺道：“恭喜夫人了，少夫人这是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大夫人听了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才露出喜色，高声叫王妈妈给大夫包了个大红封，又朝着屋里的丫鬟笑道：“大奶奶有喜了，府里上下都有赏！”
屋里众人听了更是高兴，跪在地上连连朝大夫人和齐氏道喜。
齐氏躺在床上从听到自己有了身孕开始就一直愣愣的，知道屋里的丫鬟齐齐跪在地上道喜，她才回过神来，眼泪却是刷刷的就流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大夫人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笑着安慰她：“快别哭了，看对孩子不好！我也知道你这段日子不好受，总归现在好了，以后你只要好好养胎就是了！头三个月最重要，早上的晨昏定省就免了，等过了三个月再说！你要是闷了就叫薇丫头和尧丫头过来陪你！总之一切都要自己注意知道吗？”
齐氏一边流着泪一边点头，最后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有种苦尽甘来的幸福。
齐氏进门也有一年了，头先的半年没有身孕，大夫人也没有说什么，笑呵呵的安慰着她说不急，孩子都是缘分，缘分到了福气自然就有了。
但是又过了半年，大夫人心里也是有些着急了，虽然嘴上不说，却开始带着齐氏去寺庙上香，让王妈妈淘换养身子的药方子。
上次慧娘回门的时候，大夫人还隐约的暗示她问问齐嬷嬷有没有什么养身的偏方，慧娘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也有些担心，她自己比大嫂齐氏好不如你呢！
齐氏着大半年几乎每天都是在汤药罐子里过来的，还好大夫人不是那种糊涂婆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媳妇那里灌，齐氏喝的汤药确实只是养身的，倒是没有多大害处。
齐氏现在终于不用喝那些苦哈哈的药了，抚着还没有动静的肚子，无声的笑了起来。
当然，那个差点害了自己未出世的孙子的婆子，大夫人也没有轻饶了！
虽然念着给自己孙子积福，没有见血，却直接赶出了府，连带着钱裴熹的奶娘也没有落了好！
自从这事儿以后钱裴熹对他奶娘也没有以前亲热了，总是淡淡疏离却又礼貌周到，总是让奶娘有苦说不出！
慧娘听了大夫人的话很是感叹，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可真是重要啊！
如果没有孩子，你其他的做的再好也一无是处，如果有了孩子，哪怕你好吃懒做臭毛病一堆，也会有人容忍！
她又想到太夫人和赵弘毅为了她的身子主动让她避孕，心里不由暖暖的！
大夫人见慧娘一脸的感叹，以为她想到自己的身子不容易有孕，想问问她这些事儿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怕引起她的伤心事儿，就笑了笑：“前天折腾了大半天，天儿也晚了，再说还没到三个月到处嚷嚷对孩子不好，就想着三个月以后再告诉你们，没想到今儿让你赶上了！”
慧娘笑道：“这是好事儿，虽说不能大肆庆祝，我这做姨母的也得表示表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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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千明天补给大家！
第二百一十一章 除名
钱府，荣曦堂。
大夫人与慧娘对坐在贵妃榻上。
慧娘捧着手里的武夷茶抿了一口，突然忆起在下仓祖宅时，姊妹几人为了能喝到母亲屋里的武夷茶斗智斗勇，那时的琦娘是最沉默老实的，一时感叹良多。
大夫人见慧娘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她在为琦娘的事情伤脑筋，放下手里的掐丝珐琅三君子的茶盅，叹了口气道：“你让齐嬷嬷回来说的话，齐嬷嬷你已经告诉我了，昨天晚上我也跟你父亲说过了！”
“父亲怎么说？”慧娘沉默片刻问道。
“其实早在琦娘入郡王府时，你父亲就把琦娘从钱氏族谱上除名了！”大夫人顿了顿，语气淡漠的道。
这段时间以来，众人都几乎快把琦娘忘记了，同样也忘记了琦娘带给众人的伤害！
但是没想到她又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带给如此血腥的见面礼，无法不让人愤恨！
所以，大夫人与钱大老爷对她原本就淡漠的感情只剩下了漠视与怨恨！
慧娘听了大夫人的话，不由的皱了眉头，接着又似想到什么就释然了。
她以前就奇怪，琦娘给庄郡王做了良妾，又几乎是专宠，后来还给庄郡王生了唯一的子嗣。
但是钱大老爷却毫不犹豫的把段姨娘送去了清心寺，让她青灯古佛一辈子。
慧娘奇怪钱大老爷这么做也算是打了庄郡王的脸，他为什么不怕得罪庄郡王。
她又想到了两年前被灭门清平侯，以及现在还住在冷宫的淑妃和大皇子，就有些明白了！
钱大老爷这是怕因为琦娘被人贴上大皇子的标签，所以干脆就当没有过这个女儿，省的以后给钱家惹麻烦！
慧娘觉得钱大老爷这种做法说好听了是果断，不好听了就是冷血。自己的亲生骨肉说不要就不要了！
伺候了他十几年的人，也是一夜之间就被他打入地狱。
炎炎夏日中慧娘竟然感到丝丝的寒意。
不过，想到就是钱大老爷的冷血才避免了钱府以后的危机，还是松了口气！
反正她也不是多么圣母，对于琦娘的结局心里没有一丝的同情。
这一切本都是她咎由自取，拐不了旁人！
如果说兔死狐悲，慧娘自信她不会让自己落得那般无用还被别人嫌弃生怕受牵连的下场。
“这样便好，琦娘那边出了些事情，被人盯上了，所以如果琦娘回来找父亲母亲的话。不要搭理她就是！”慧娘又道。
大夫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会告诉你父亲的，对了昨天你父亲让我问你段姨娘那边会不会有事儿？”
慧娘摇了摇头。笑了笑道：“母亲别让府里的人跟段姨娘有接触就好了！”
大夫人见状叹了口气，点头道：“放心吧，我会看好府里人的！”
说起段姨娘，慧娘突然心里一动，抬头纹大夫人。“母亲，段姨娘是祖母赐个父亲的是吧？”
大夫人听到慧娘提起钱老夫人，脸色上的笑意淡了很多。
她在婆婆手底下吃了十几年的苦头，好在婆婆身子骨不好，后来又卧病在床，没几年就走了。她才真正的熬出了头。
想起侍疾的那几年，婆婆对她的百般刁难，大夫人现在都心有余悸。
不过听慧娘问了起来。还是疑惑的点了点头，“是啊，段姨娘是你祖母拨给你父亲的大丫鬟，后来我怀了你大哥，你祖母才抬了她做姨娘！”
慧娘点了点头。略有所思的问：“母亲，段姨娘是怎么进钱府的。她进府之前是做什么的？”
大夫人却是一愣，摇头道：“这母亲就不知道了，母亲嫁进来的时候，段姨娘就已经在你父亲身边伺候多年了！”
这会儿大夫人也听明白了，应该是慧娘发现了段姨娘有什么不妥，所以才这般打探，不由得问道：“慧丫头，可是有什么不对？”
慧娘摇了摇头，对大夫人笑着道：“没事儿，母亲别担心！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才问问！”
大夫人听了却没有放心，她知道这个丫头想来稳重，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这般问了，即便还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想必也是有什么原因的。
大夫人想了想，沉吟道：“要不，等你父亲回来，我问问他，他应该是知道的！”
“也好！”慧娘也没有拒绝大夫人的好意，她总觉段姨娘背后有什么事情，却又查不到，心里总是不踏实，能多条路也是好的，“母亲随便问问就好了，如果父亲不愿意说就算了！”
虽然慧娘急着找到心里不安的原因，却不愿意大夫人为此与钱大老爷产生口角。
“知道了，母亲心里有数！”大夫人笑着拍了拍慧娘，安慰道。
慧娘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要留在这里用饭的，而且赵弘毅临走时也嘱咐了，不让她自己回家，下午的时候来接她。
大夫人看着他们小两口感情好，笑眯眯的打趣她，慧娘面上羞红，心里却甜甜的。
有种恋爱的感觉！
慧娘念着薇娘和尧娘，与大夫人说完话以后，去了熹禾院。
这个时候，薇娘和尧娘俩丫头都在熹禾院陪大嫂齐氏聊天的。
熹禾院里，薇娘和尧娘一边坐着针线一边朝门口望，那小脸上焦急的样子，看的齐氏既羡慕又好笑。
她嫁进来一年，除了一直没有有孕以外，其他的都让她很是满意！
不说丈夫疼爱，就是自己打听来的严厉的婆婆对她也很是宽容，几个小姑子也都不错，那个最聪明最出彩的小姑子，自己嫁进来半年后就嫁了人，剩下的两个小姑子，薇娘虽然性子要强。却不是那蛮不讲理的，坦率活泼的性子很合她的胃口。
尧娘性子温婉，也不爱惹事，对她这个嫂子也恭敬有礼，模样娇俏可爱，也是让她很喜欢！
没有身孕的时候，她心里很着急，虽说丈夫和公婆都没有嫌弃她，还安慰她，丈夫更是不肯收通房抬妾侍。她感激的同时，心里的压力更大。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心里的欢喜压也压不住。
钱府上下自然把她当成了宝。之前在熹禾院倚老卖老的奶娘现在也老实了，平日里不再管那些琐事，只陪着两个小姑子说说话。
按说这日子真的跟神仙过的一般，但是她在娘家的时候就没有闲着过，来了钱府之后不久。婆婆也把一部分庶务交到了她手上，她还从来没有这么闲过，顿时有些心慌慌的感觉。
今儿薇娘和尧娘也是踏着点儿过来陪她，几人说着齐嬷嬷的伤势！
昨天齐嬷嬷被送进府的时候，动静闹得特别大，她们自然也听说了！
之后齐嬷嬷跟大夫人在内室里说话。谁都不能探望。
齐嬷嬷被送进慧筠院以后，又睡着了她们更不好去看了。
所以从昨儿到今儿薇娘和尧娘还没有见过齐嬷嬷，心里都有些惶惶的。
几人还没有说多久。就有小丫鬟来报说是六姑奶奶回来了！
她们听了都是眼睛一亮。
齐氏虽然跟慧娘关系不错，却没有薇娘和尧娘对慧娘的感情深，她记得听丈夫说过，她能嫁到钱府还是六姑奶奶出了力的，心里自然感念。
而薇娘和尧娘却是跟在慧娘屁股后面两三年。而且慧娘又帮她们挣了那么大的一份嫁妆，她们心里自然感念慧娘的。
其实慧娘出嫁之前。薇娘和尧娘虽然粘着慧娘，却没有多大感觉，但是慧娘出嫁之后，俩人顿时感觉主心骨没有了，很是蔫吧了一阵子。
也是，齐氏怀孕了以后，这俩只小孩心性，觉得有个小侄子玩儿了，心情才好了一些。
今天听丫头来报说慧娘来了，两只自然坐不住了，顿时就要冲出去。
还是齐氏拉住了好说歹说，才两人没有直接跑出去拉着慧娘。
齐氏到底比她们大两岁，而且阅历经验都丰富的多，自然知道慧娘此次还不是看齐嬷嬷就是找大夫人有事儿。
慧娘忙完了自然回来找她们的，如果这么贸贸然的跑过去，说不好直接被大夫人给打回来了！
薇娘和尧娘虽然被劝住了，却再也静不下来，伸着长长的脖子往屋门口望去，满眼的希冀，希望下一眼那个人儿就出现在视线里了。
所以当慧娘领着墨菊和碧苏出现在熹禾院的正屋门口，就见两个一鹅黄一粉红的身影朝她奔了过来。
饶是慧娘看到这俩身影的时候，就有了准备，也被兴冲冲的两只撞了个趔趄。
还好身后的墨菊和碧苏扶住了慧娘，要不然她们三个得一起倒了地上。
慧娘笑着瞪了跟赖熊似的挂在自己身上两人一眼，扶着两人站好！
薇娘和尧娘才不怕慧娘这没有多少威慑性的眼神呢，换了姐夫来也许还有点用！
她们一人抱着慧娘的一只胳膊往里走去，齐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也迎了上来。
慧娘看到齐氏，赶紧上前两步，笑着道：“大嫂，您身子现在可金贵，快回去躺着，要是知道因我劳累了嫂子，母亲不得扒了我的皮！”
齐氏见慧娘也打趣自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个促狭鬼，一来就打趣我！”
慧娘呵呵的笑了两声，问了齐氏现在身体怎么样，然后好奇的看了看齐氏的肚子。
她以前虽然见过孕妇，却也是从来没有怀过孕的，对这种神奇的生命孕育自然好奇的紧。
齐氏见慧娘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就笑着道：“你也小心点，别让这俩丫头扑了身上来，你也成婚一个月了，说不好肚子里就有一个了！”
齐氏说完就觉得屋里顿时一静，好像屋里众人的呼吸声顿时断了！
她不知道之前慧娘的事情，又想着慧娘成婚一月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肚子可能就有孩子了！
按说，如果换做一般的新妇。这个玩笑也无伤大雅，而且说不好很讨新妇的欢喜！
无奈之前有了那么个关于慧娘的传言，所以她成婚后怀孕这个词眼在她的亲人眼里几乎成了禁忌。
除了赵弘毅大婚第二天提过，她身旁的人提都不敢提，生怕惹了她伤心！
齐氏不知道其中缘由，看着薇娘和尧娘脸色僵硬自然有些奇怪。
反而慧娘觉得没有多大的关系，反正她又不是不能生，而且年纪大点儿在有孕更安全。
慧娘见屋里子气氛凝滞，不明就里的大嫂齐氏脸上也讪讪的，笑着握了齐氏的手道：“没事儿的。现在不会有孩子的！”
齐氏见她说的肯定，心里更是奇怪，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情。
慧娘就把她身子偏寒。太医诊脉说不宜受孕，最好十六岁以后再有孕的事儿说了齐氏听。
齐氏听了更是尴尬，被慧娘握着的手反握了过来，脸色讪讪的道：“慧娘，我不知道......”
“没事儿。大嫂不用放在心上！”慧娘安慰的拍了拍齐氏，又拉了拉薇娘和尧娘，让她们脸色好点，才笑着道：“太医只是说年纪大了怀孕对孩子和母亲好，其实不仅是我，其他人也一样！我在医书上看的。女子十八岁以后在怀孕，对孩子和母亲还说是最好的。”
接着，她脸上露出个苦笑。“只是，这对嫁了人的女人来说有些难罢了！”
齐氏听了也很有感触，跟着叹了口气。
慧娘见齐氏心情也有些低落，赶紧笑道：“看我！没事儿说这些干嘛，大嫂有了侄子是好事儿。我还没恭喜大嫂呢！”
齐氏听了这才脸色重新有了笑容，嘴上却抱怨道：“还说呢。没有的时候盼着，有了开始也高兴，但是现在她们都让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一下子闲了下来，什么事儿都不干，我这心里慌慌的！”
“大嫂，你可真是劳累命，天天躺着享清福都难受，”慧娘听了‘噗嗤’一笑，打趣道，“不过，等到了三个月以后就好了，你也能出去走走了，帮母亲分担一些也是能行的！再坚持一个月！”
齐氏听了也笑着点头。
说道管家，慧娘记起大夫人现在让薇娘跟着她学管家，省的等她明年嫁了人手忙脚乱的！
薇娘以后嫁人肯定得自己管家的，这也是没有正经婆婆的好处！
但也有坏处，以后独撑门厅，那些厉害的还行，要是什么都不懂，性子又绵软的很容易被猖狂的下人制住。
慧娘姊妹三人陪着齐氏说了会儿话，见齐氏脸上有些疲惫，三人就告辞出了熹禾院。
齐氏由丫头服侍着休息了。
齐氏现在渐渐的开始有妊娠反应了，犯困，容易疲乏，恶心......
慧娘姊妹三人出了熹禾院，慧娘问薇娘管家的事情学的怎么样了！
薇娘抿嘴笑，歪着头看着慧娘，娇声道：“母亲说我虽然没有你那么聪明一学就会，但是我学的也很快的。这两个月，我跟在母亲身边学会了很多。”
说完，她笑眯着眼又道：“母亲现在教我看账本呢，母亲让我管着新买的那间铺子的账呢！”
慧娘莞尔一笑。
她知道薇娘很聪明，虽说以前性子有些莽撞，凡是不爱过脑子，但是最近两年她懂事了很多，性子也渐渐收敛了，在学这些东西自然上手快。
慧娘摸了摸只比自己矮一寸的薇娘的头，宠溺一笑，“是，慧娘的妹妹最聪明了！”
薇娘听了狠狠的皱了皱眉，小鼻子抽动了一下，心里嘀咕，总感觉慧娘这话不对劲！
不像是夸她，反而是像夸慧娘自己呢！
而且她那是什么口气，一副哄猫咪的口吻！
薇娘嘴角忍不住动了动，想起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看在她平时不能回家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
尧娘看着自从慧姐姐出嫁以后，总是欺负自己的薇娘吃了亏，乐得笑弯了眼！
慧娘也是笑眯眯的看着薇娘想跟自己斗嘴却偏要忍着，一副嘴痒痒的样子，颇为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对了。你说新买的铺子是开春一起置办的那间？”慧娘突然问道。
薇娘点了点头。
之前卖地得来的那一大笔钱，除了慧娘的自己收着，薇娘和尧娘的大部分都存了钱庄，至于收据，薇娘的自己收着，尧娘的好像是开始由大夫人帮忙收着。
后来张姨娘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好不容易截住了好几个月没有进过她屋子的钱大老爷，哭了一番，大体意思就是大夫人克扣了尧娘的嫁妆银子。
钱大老爷还没有什么表示，大夫人就当着钱大老爷的面把那张收据给了张姨娘。还淡淡的道：“尧娘还没有说亲呢，哪来的嫁妆银子，这个钱是慧娘好心给尧娘的。放在这里让我替她保管，既然你这么不放心，就由你收着！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有数的，等尧娘及笄，你都要还给她。要是少了一点儿，尧娘没法找你，我可是不会饶了你的！”
钱大老爷听了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还叮嘱张姨娘不要乱动这笔银子，要是动了，就去清心寺跟段姨娘做伴儿吧！
张姨娘听了去清心寺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虽说她一开始是有那么些心思。想把这些钱置办些产业，等赚了银子在给女儿补上，反正女儿离及笄还早。她也不会亏了女儿就是了。
现在听了钱大老爷那么说，她却不敢动了！
她真怕自己动了这笔钱，被大夫人揪出来，送了清心寺！
那她一辈子就别想出来，没见段姨娘进去都两年了。老爷都没有要她回来的意思。
除了存进钱庄的，慧娘跟薇娘商量了。留下一部分，趁慧娘临出嫁前最后一次添嫁妆的时候，托了大夫人给她们也都买了个铺子。
尧娘一直都是跟在慧娘和薇娘身后的，她也知道俩人不会害她，所以见薇娘要买铺子，她也跟着一起买了。
因这些铺子不是平时的那种铺面，买来以后租出去收租金，而是正正经经的有营生的铺子。
铺子的契约都在薇娘和尧娘自己手里，大夫人帮着找了妥当的掌柜帮着管着，两人只能等着季度到了收一次利润就行了。
这样两人手里都有活钱儿花着，置办什么东西也便谊！
大夫人就是让薇娘管着这两间铺子的账本，尧娘也跟在一边看着，能学多少是多少！
慧娘记得薇娘的那间铺子是个绸缎铺子，尧娘的是成衣铺子，就好奇的问：“薇娘，这两间铺子现在收益怎么样？”
薇娘听了很是高兴的拍了拍手，“好着呢，现在每月都有几十两的收益呢，上次掌柜给我们送过一次收益，有一百五十两呢！”
慧娘脸一僵，干干的问道：“那母亲怎么说？”
“母亲说还不错啊，她有几间陪嫁铺子，都不赚什么钱的，现在这样一年有几百两的收益已经不错了！”
慧娘一时无语。
她记得大夫人买这几个铺子的时候，挑的都是地段儿好的旺铺，买的时候价钱也不便宜。
按说这几个铺子的收益不应该这么低才是啊！
她又想到自己刚刚接手那几间铺子时候的情况，那么好的铺子也是一个月几十两银子的收益，更是有些无语了！
她觉得她们没有找到好的掌柜，不管是铺子掌柜做了假账，还是掌柜的能力不够经营有问题，总之，铺子的收益不应该是这么少才对！
但是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又不想打击薇娘的学习积极性，只能先忍着，等她先找到自己铺子的问题以后，再来说薇娘的比较好！
慧娘又想到侯府那一堆的事情，再加上她陪嫁里还有安排好，芳君院几个得用的大丫鬟一次就要走三个，她觉得有些头疼。
薇娘和尧娘挂念着齐嬷嬷的伤势，问慧娘有没有去看过齐嬷嬷，听慧娘说齐嬷嬷没有大碍，才真正松了口气。
慧娘见薇娘和尧娘想去看看齐嬷嬷，也想着看看齐嬷嬷下午能不能随自己一起回去，就带了她们去了慧筠院。
她们到了的时候，齐嬷嬷正好醒着，见了她们进来，朝她们慈爱的笑了笑。
薇娘和尧娘两人趴在齐嬷嬷的床头，一人一句的问齐嬷嬷伤到哪里了，还疼不疼，有没有想吃的，齐嬷嬷则笑呵呵的一一回了。
慧娘站在后面笑眯眯的听着她们说话，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齐嬷嬷也算是薇娘和尧娘的师傅，教过她们不少东西，薇娘和尧娘对齐嬷嬷除了敬畏还有丝丝的儒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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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暂退
午膳的时候，慧娘和薇娘、尧娘在大夫人的荣曦堂一起用的膳。
午膳后，慧娘带着薇娘和尧娘陪大夫人说话，说着说着就说道薇娘的亲事上去。
慧娘疑惑的看向薇娘，就见薇娘一副害羞的样子低着头不说话。
大夫人见以前拿着鞭子抽人的薇娘娇羞的坐在她面前，任众人打趣也不还嘴，不由的感叹，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啊！
见慧娘不解的看着她，大夫人笑呵呵的的解释道：前段时间章府请了媒婆上门请期，想要明年薇娘及笄之后就成亲，毕竟章硕义年纪也不小了。
慧娘一愣，问道：“薇娘在哪里成亲，成亲之后住哪里，章硕义安排好了吗？”
听了慧娘的问话，大夫人更是笑呵呵的道：“慧丫头，你是不知道，说来薇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
大夫人解释过后，慧娘才明白章硕义前段时间在盛京买了座小宅子，虽说不大却好歹算个家了。
而且大夫人特意嘱咐钱裴熹过去看过，回来说院子不大却很精致，里面各种物什都很齐全。
大夫人到不在乎里面的物什，这些薇娘嫁过去肯定得置办的，这些都是嫁妆。
而且院子不大也没什么，反正薇娘嫁过去，主子算来算去也就是他们小两口，再加上些丫鬟仆妇就行了。
再说他们家主子少爷用不了那么多的小人，只是薇娘陪嫁过去的也尽够使了。
而且薇娘嫁过去以后就能当家，家里的仆妇又都是自己人，不用怕谁给她委屈受。
所以，薇娘这样嫁过去反而是最自在的！
至于章硕义那里来的钱买宅子，慧娘也多少能猜到一些。
盛京多的是达官贵人，所以房价也贵。即便是一个小宅子没有三四百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她记得章硕义与薇娘定下事儿之后，她听大哥钱裴熹说南边河流经常决堤，去年的时候就闹过一次洪灾，造成很大的损失而且每次河流冲刷之后，很难再种庄稼，附近的百姓一时没有了耕地生活更是困苦。
圣上让众位臣子想办法减少河流决堤，然后还要让地里种上庄稼，结果接连三次大朝都没有找到好的办法，圣上很是恼火。
慧娘听了以后，记起章硕义中了庶吉士以后就跟着张中翰林学习。张中翰林最擅长的就是农业，章硕义最近都在整理农业方面的书籍。
慧娘想了想，从自己的那个黑漆镙钿牡丹花大箱子里翻出了两本书。托人给章硕义送了过去。
那两本书一本是《农术要术》，另一本是一本地理志般的杂记，里面记录了一些河流形成或者改道方面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慧娘在相关的地方夹杂了一些她自己记得的后世在这些方面的经验做法。
送去之后，慧娘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毕竟能不能有用她也不知道。即便有用，章硕义也要有心去发现！
慧娘只不过是想尽人事，至于成不成就听天命罢了！
她前段时间隐约记得齐嬷嬷从宫里回来跟她提了提，说是谁办差立了功，圣上想奖励他！
后来，圣上在太后那里说起。说那人的法子效果不错，救了江南的众多百姓，他想奖励他。因那人还是庶吉士也没法升官，但是不奖赏又怕寒了臣子的心。
当时，齐嬷嬷正跟太后说起钱家闺女找了个进士姑爷，太后因慧娘的关系对钱家也比较关注，就问了这个进士姑爷的事儿。
听说这个姑爷连聘礼都出不起。还笑着道：“这都是身外物，只要那孩子好。以后还怕没有银钱！”
接着又听了圣上说的立了功的官员正好跟钱家那个进士姑爷是一个人，就笑呵呵的给皇帝出主意，“可见这个孩子是个好的，只是被这些身外物给连累了，娶个媳妇都不能！既然陛下不好赏官，那就赏银钱吧，也好让这孩子赶紧娶了媳妇。”
圣上听了也很高兴，就大手一挥赏了不少的金银。
齐嬷嬷回来告诉她的时候，她当时正在干什么来着，对了，她正为了白芍的事儿闹心，也没有往心里听，没想到齐嬷嬷嘴里那个撞了大运的原来是章硕义。
慧娘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也就松了口气！
虽说很多人都知道用银钱能解决的事儿从来都不算事儿，却也有无数的人为那些点点的银钱而折腰，所以慧娘觉得自己能在这些事儿上帮到薇娘，她觉得挺高兴的！
下午申时的时候，赵弘毅来接慧娘回去，慧娘本来打算让齐嬷嬷在钱府在休养一天，明天在回去。
无奈齐嬷嬷坚持，只能让大夫人又备了辆马车，随着慧娘和赵弘毅一起回了侯府。
到了长平侯府之后，慧娘安置好齐嬷嬷，见她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放下了心。
慧娘回了内室，见赵弘毅待在屋里没有出去，奇怪的问道：“你今天忙完了？”
赵弘毅点了点头，拉着慧娘坐下。
慧娘见他好像有话要说，就乖乖的做了他旁边，看着他。
“慧娘，”赵弘毅斟酌了下，慢慢的开口道：“昨天的事情，差不多有结果了！已经确定那事儿的背后主使就是琦娘，她跟郑贺斌的人交易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你的命，如果要不了你的命，也要重伤！”
赵弘毅说道最后的时候，身上的怒气再也收敛不住。
慧娘听了心里也是一惊，她与琦娘之间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吗，为什么她一定要自己死呢？
慧娘疑惑的看向赵弘毅。
赵弘毅如此内敛的人，竟然收敛不住怒火，显然是起到了极致，他见慧娘又震惊又不解的样子，慢慢的道：“她应该把自己被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也算到你头上了！”
慧娘顿时无语。
难道只能她诋毁攻击自己，却不能自己还手，等在那里被她打吗？
她觉得自己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赵弘毅见慧娘不说话，以为她气狠了，嘴里剩下的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慧娘见赵弘毅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出声问道。
赵弘毅脸上露出丝犹豫，低头沉默片刻，才抬头看着慧娘道：“虽然已经确定是她，但是还不知道她回来要做什么，所以琦娘暂时动不得！”
慧娘听了抿嘴一笑，瞅着赵弘毅道：“我有那么不顾全大局吗？”
“额”赵弘毅脸色一僵，脸上多了抹讪色。
“我知道暂时动不得她，再说这次是太突然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以后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呢！”慧娘抬了抬白皙的下巴，眯着眼睛道。
赵弘毅见她一副狡猾的小狐狸样儿，心里忍不住痒痒，伸手抚摸上慧娘扇子般扇动的睫毛。
慧娘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一愣，反应过来想逃脱魔掌，却被他另一只大掌固定住了，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殷红的小嘴却委屈的撅了起来。
赵弘毅见那香甜的小嘴朝自己送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吃了下去。
“唔......”慧娘的委屈化作吃惊全被吞没了。
半晌后，赵弘毅搂着怀里气喘吁吁的慧娘，低头看她微肿的红唇，眸子顿时闪过一簇火花。
他偷偷吸了口气，把那股火气暂时压下，趴在慧娘的耳边低低的道：“屋里的白芍白芷也都快放出去了，明天我给你送两个过来，暂时用着，另外两个的缺儿暂时先放放，等事情过去了，再买些进府吧！”
慧娘还没完全清醒，眼神迷蒙的看着赵弘毅，脸色露出迷茫之色。
赵弘毅深吸了口气，他觉得应该先把这事儿说完在做‘正事儿’，可是慧娘此时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
“哪里来的两个丫头？”慧娘疑惑的问道。
发生了惊马的事情，她已经打算把府里进新丫头的事情暂时押后了，白芷和那甘松甘草即便出嫁，慧娘也是打算六礼齐全了，再让她们出门的，这样等她们出嫁最少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她们平时事情少做一些，应该还是能忙过来的。
虽说芳君院之前伺候的人不多，但是她嫁进来的大小陪嫁丫头就有十四个，墨菊出嫁以后也是回自己这边来，所以人手还算宽裕的。
“我手底下的人，会些功夫，你带在身边我也放心！”赵弘毅淡淡的道。
慧娘点了点头，突然凑近他问道：“你手下这些人没有关系吗？”
没头没脑的问话让赵弘毅听了一愣，见慧娘伸出纤长的食指，朝天指了指。
赵弘毅恍然一笑，也点了点头，“没关系，他知道！”
慧娘这才松了口气，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她倒不是不相信赵弘毅送回来的人，而是她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之前赵弘毅是从一品的大将军有些亲兵没有关系，但是赵弘毅身边的人却很千奇百怪的，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年纪大小都有！
在她那不是很高的政治觉悟里，她记得像赵弘毅这种天子近臣，私下里养暗卫是很容易招上面那位猜忌的。
赵弘毅既然说那位知道，显然是过了明路的，她这样就放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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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丫头
翌日一早，赵弘毅没有出门，和慧娘一起陪着太夫人吃了早饭。
回到芳君院不久，碧苏就进来通报，冯瑞求见。
慧娘朝赵弘毅看去，见他点头，就知道他昨天说得那两个会武的丫头带来了。
“带到宴息处去吧！”慧娘淡淡的道。
等碧苏出去了，慧娘起身整了整衣衫，准备往宴息处去，赵弘毅也跟在她身后。
慧娘微微扭头看她，那一眼在赵弘毅眼里风情万种，立时木了半边身子。
宴息处，赵弘毅和慧娘一左一右坐在宝蓝色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上，片刻功夫，冯瑞就领着两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进来。
冯瑞给慧娘和赵弘毅行礼问安以后，起身下意识的用眼角扫了一眼屋内，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见的人影，心下一阵失落。
慧娘看到冯瑞脸上的失落，心里不由得好笑。
她自然知道冯瑞在找谁，只是自从冯瑞和墨菊的事情定下以后，墨菊就有意避着他，只要是知道他要来，自己就躲了出去。
慧娘知道墨菊的想法，无非是定亲之后的的男女再见面。
慧娘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自然不会拘着他们，只要他们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墨菊却是个传统的女子，严格的遵守着这个风俗，冯瑞一探佳人的心思自然落空了。
“侯爷，夫人，这是泽兰和降香！”
冯瑞到底不是一般的小厮，失神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他很快收敛心神，指着身后两个丫鬟对慧娘道。
慧娘闻声也朝那俩丫头看去。
两个丫头都是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挑的。即便慧娘她在盛京的贵女中算是高的，也比泽兰降香要矮一两寸。
那两个丫头没有穿府里统一的丫鬟衣裳，而是一身灰色劲装。
只看装扮，慧娘就知道两人并不是丫鬟出身，她觉得自己有些暴殄天物。
此时两人给慧娘和赵弘毅行礼之后，垂着眼老实的站在慧娘跟前。
“抬起头来！”慧娘淡淡的对着两人道。
两个丫头看上去都很清秀，泽兰五官轮廓线条比较硬，看上去有股英气，而降香则柔和了很多，一张娃娃脸还带着稍许婴儿肥。看上去很是可爱！
让慧娘一下子喜欢上这两人的是她们的眼神都很坚定，虽然看上去有些疏离，却并不让人讨厌！
而且她们眉宇之间没有那种刻入灵魂的卑微。反而有种不卑不亢的尊敬！
虽然这种尊敬不是对她！
她喜欢那种有坚持而自重的人！
“我知道你们不是真正的丫鬟，所以这段时间委屈两位了，暂时做我身边的一等丫鬟，份例跟墨菊碧苏一样！”慧娘说话的声音里有了淡淡的笑意。
还没等两人回话，一旁的赵弘毅淡淡的道：“以后你们都跟着夫人。即便夫人有事儿让你们做，也必须留下一人陪着夫人身边，这是我对你们唯一的命令！而且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夫人的人了，凡是以夫人为先，懂吗？”
淡淡的声音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坚定！
慧娘扭头看了赵弘毅一眼。‘这么霸道！’
“遵命！”泽兰降香先是对着赵弘毅单膝跪下行了一礼，然后又朝慧娘磕了一个头，“见过夫人！”
这次的行礼带了郑重与尊敬。慧娘也懂她们的尊敬虽只因自己是长平侯夫人，但是这却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而且慧娘也感觉的出不管是她们是不是真的从心底信服自己，却真正的把她当做了主子。
从今儿起她就多了俩保镖！
“起身吧！”慧娘含着淡淡笑意的道。
“谢夫人！”泽兰和降香谢过以后，直起了身子。
慧娘本来想问问两人的一些事情，又想到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就扭头对碧苏道：“你带她们下去吧，让齐嬷嬷。不，你跟墨菊给她们安排好住的地方，一应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再过来。”
“诺！”碧苏应了一声，笑嘻嘻的想伸手拉着泽兰和降香一起出去。
碧苏的手碰到两人的胳膊的时候，她们瞬间就想闪躲，却又忍了下来，一时看上去有些僵硬。
碧苏也感觉到两人的不自在，笑眯眯的道：“两位姐姐随我来吧！”
出了宴息处门口，慧娘还能听到碧苏叽叽喳喳的声音，“两位姐姐多大了，吃过早膳了没有......”
慧娘听了忍不住嘴角一弯，扭头却看到赵弘毅正在看她，笑容一僵，讪讪的道：“这丫头被我惯坏了，我回头说她！”
赵弘毅却平静的转过头去，没有说‘好’或者‘不好’。
慧娘撅嘴，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怎么又是一副面瘫脸！
冯瑞站在屋子中央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绝对没有看到主子和夫人小动作的样子。
主子和夫人当他不存在的‘眉来眼去’，他也很难受，但是主子没有吩咐他不能退下。
而且他还想趁两位主子都在，而且好不容易进内院一趟，赶紧讨了夫人一句准话儿，他急着娶媳妇啊！
冯瑞跟着赵弘毅多年，能做到外院管事也是能干稳重的人，虽然心里着急脸上却不显，恭谨严肃的站在那里，等着主子发话。
不过，这次老天爷却是想着他的，没等他想办法开口，慧娘先说话了。
“冯管事！”慧娘带着笑意的喊了他一声。
“夫人，奴才在！”冯瑞感觉上前一步，弯了弯腰。
“是这样的，你跟墨菊都老大不小了，而且你们两个都中意对方，按说我应该早点给你们把事儿办了的。只是......”慧娘语气颇为为难。
冯瑞一开始听到夫人前半句的时候，还一阵欣喜，可是越往后心越凉，等慧娘说道最后两字的时候，心已经哇凉哇凉了。
他却没有看到慧娘说话时眼里洋溢着的笑意，随着弯起的眼睛慢慢的溢了出来。
“夫人，没事儿......”冯瑞很像对夫人说没关系，奴才等得及，可是嘴里却涩涩的，心里更是空落落的慌得难受，剩下的话却怎么说也不出口了。
“只是，你也知道我手里一共四个大丫鬟，白芍白芷一个要嫁在府外，一个嫁去庄子，如果墨菊在嫁人，这边确实一下子忙活不开，”慧娘似乎没有听到冯瑞的呢喃之声，继续说道：“虽说侯爷现在拨了泽兰降香给我，只是一看也不是当丫头伺候人的，肯定一时半会儿上不了手。所以......”
赵弘毅见自家媳妇一脸调皮的逗弄自己的属下，脸上那欢快的笑容缓缓的流淌在心间，似乎暖了心，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他似乎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所以也不说话，很‘厚道’的看自家媳妇儿欺负手下。
冯瑞已经觉得自己认命了，他觉得别说是一两月内抱得美人归，即便娶个媳妇回家过年的希望都不大了。
“所以，你赶紧找个媒婆上门来提亲，然后把六礼完成，赶紧让墨菊回来帮我！”慧娘语气轻快的把最后几句话说完。
“哦！”冯瑞语气略带失落的应了一声，准备想办法见一面墨菊，让她一定要等自己，喘了口气后，夫人刚才的话又在脑子里回荡了一遍，他瞬间僵住了。
“啊！”冯瑞那张平时媲美赵弘毅的冷漠黑脸，此时满脸的吃惊，不确定般的看向慧娘。
慧娘心里早就笑翻了，脸上却作出一脸为难略带歉意的样子，“只是你们成婚，就没法给墨菊长嫁了，最多三天就得回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不会，不会！”冯瑞此时完全消化了慧娘的意思，脸上常年不化的薄冰瞬间融化了，笑着连连朝慧娘摆手，语无伦次的道：“谢夫人，谢夫人！奴才很高兴很高兴！”
慧娘欣赏着冯瑞难得一见的样子，又扭头端详赵弘毅几眼。
赵弘毅被她那满含趣味儿的眼神，看的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瞪了一眼自己一听娶媳妇就一脸没出息样儿的管事。
冯瑞见主子等自己，好歹收敛了笑容，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慧娘笑呵呵的朝他摆手：“那我就等着你的媒婆了！”
“是，是，奴才这就去找媒婆......”冯瑞话音还没落，就听赵弘毅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找你还有事儿，待会儿办完了事儿再去请媒婆不迟！”
冯瑞听到主子淡淡的声音，如一盆冷水浇在身上瞬间冷却下来。
他恭敬的朝赵弘毅行了一礼，严肃的道：“诺，奴才遵命！”
慧娘看了看赵弘毅一如既往的冷脸，又看了看完全没了笑意的冯瑞，忍不住撅了撅嘴，又变成冰块儿了！
赵弘毅眼睛瞥到慧娘撅着的小嘴，眼里闪过丝笑意，起身淡淡的道了句：“我先去书房了！”
然后起身就出了宴息处，冯瑞随后跟上。
赵弘毅走了，碧苏和墨菊也没在，屋里顿时冷清下来。
慧娘想了想，决定去看看齐嬷嬷身子怎么样了，而且最近屋子里丫鬟的变动比较大，她需要跟齐嬷嬷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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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喜事
那天慧娘跟齐嬷嬷商量以后，还是决定几个丫鬟的婚事一个个来。
相看之后，方嬷嬷也去了庄子上与赵管事说了，夫人打算给他家的两个儿子做媒，把夫人屋里的丫鬟许配给他们家。
当时赵管事听说了首先的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紧张的跟方嬷嬷打听丫鬟的情况。
他可是知道那些大宅门里的龌龊，很多丫鬟都是被爷们收用了，主母又不肯给她们开脸，所以才打发出来。
他们家接连三代都是长平侯府的家奴，其实即便丫鬟是被主子打发出来的他们也不是很介意，他怕就怕在那丫头是夫人背着侯爷打发出来的。
而侯爷心里还心心念念着。
万一侯爷找了过来，那不是给自己家找麻烦吗！
方嬷嬷听了几句这才明白了赵管事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肃着一张脸，虽然心里有些好笑，脸上却一点都不显，瞪了赵管事一眼，口气有些责备的道：“赵管事胡思乱想什么，先不说侯爷没有你想得那般龌龊无用，咱们这位新夫人也是风光霁月，怎会干出如此腌臜之事！”
赵管事见方嬷嬷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脸上有些讪讪，却不敢得罪这位在侯府里地位不低的嬷嬷，连忙拱手告罪。
方嬷嬷见他态度还算好，这才开口说道：“这次放出去的又不是一位丫鬟，而是夫人院里有几位都到了年龄的，这次说给你家二郎的就是夫人屋里的大丫鬟。要知道侯府的大丫鬟在哪里都能找个好人家的，即便是那些富户商人都抢着娶回家做正室太太的。”
赵管事一听是夫人屋里的大丫鬟，眼睛顿时一亮，他知道侯府里的丫鬟不愁嫁，特别是在主子面前有脸面的大丫鬟更是抢手。也不是那普通百姓能娶到的。
不过虽说方嬷嬷也说的没错，这些大丫鬟虽然也能嫁富户商人老爷，只是那些人却没有几个是真正好的，所以一般真正体恤下人的都会配个普通人家过简单日子。
赵管事想到这些，心里更是高兴，又笑着问道：“敢问嬷嬷，不知道俺家大郎说的是哪位？”
方嬷嬷听赵管事这口气就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夫人安排的任务完成大半儿，心情好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温和的道：“你们家大郎也是夫人院里的二等丫鬟，虽然不是大丫鬟，人却也很不错。老实忠厚，身子壮实好生养，而且做得一把好活计！”
方嬷嬷说道甘草的时候，明显话多了不少。
她管着芳君院的大小丫鬟这么多年，虽然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却对院子里的丫鬟了如指掌。
甘草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性子老实厚道，而且心细手脚也麻利，方嬷嬷对她比白芷都要喜欢上几分，自然也为她多说了几句好话
赵管事听到大儿媳不是大丫鬟时，虽然有些失望。却知道自己一家不可能娶到两个大丫鬟，而且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大儿子确实没有二儿子讨喜。又听到方嬷嬷对这人评价这么高，想着应该错不了！
最后听到身子壮实好生养，而且一把好活计的时候，心里就千肯万肯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娶媳妇好不好看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好生养能做活，当然长得好看一些自然最好了！
赵管事听方嬷嬷说完已经忍不住搓着手呵呵笑了起来。
“我家那两个混小子能得了夫人和两位姑娘的眼。是他们的福气，拜托嬷嬷回去替我跟夫人道声谢”说完起身对着方嬷嬷行了个礼，然后又朝方嬷嬷拱手：“还得谢谢方嬷嬷辛苦跑了这一趟！”
“不用谢！”方嬷嬷此时脸上有了丝笑容，摆了摆手道：“赵管事两个儿子在不在，还请赵管事去跟两位小郎君说声，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好回去跟夫人复命！”
“没问题，没问题！”赵管事笑着连连拍手，“夫人这么大的恩德，他们这么好的福气怎么会有问题呢！”
“还是说一声的好，我还等着回去复命呢！”方嬷嬷坚持道。
“那好，方嬷嬷先喝着茶，吃着果子，俺这就回去找找那俩个小子去！”赵管事说着把放在四角方桌上的干果簸箕往方嬷嬷那边推了推，站起身拱了拱手就出了屋。
方嬷嬷捧着粗瓷茶盏，掀开茶盖里面放着两片完整的茶叶，淡黄色的茶水不是很清澈，喝在嘴里有淡淡的涩味。
虽然不是上好的茶叶，想必在这样的人家也只有待客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泡上。
她抬头又看了看一旁簸箕里的花生大枣核桃，平时不爱吃零嘴的人，竟然伸手拿一颗放进嘴里。
浓浓的花生香味儿萦绕着舌尖，方嬷嬷脸上竟然绽放出一抹春风化雨般的笑容。
如果赵弘毅和慧娘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那么普通的一个嬷嬷竟然有这么美丽的笑容。
另一边，赵管事匆匆的跑到庄子里的地头上，对着弯着腰在地里干活的大儿子喊了一嗓子：“大郎！”
弯着腰的赵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好像听到爹在低头喊他，起身朝前面望去，果然见到爹兴冲冲的朝他招手，满脸的笑意。
赵崎奇怪爹有什么事儿那么高兴，扛着锄头朝地头儿跑去。
“爹，找俺啥事儿？”赵崎跑到赵管事面前，憨憨一笑。
“傻儿子，大喜事儿！”赵管事一拍儿子的肩膀笑呵呵的道，然后又看了看四周，问道：“你二弟呢？”
“村里有人打架，郑叔找二弟帮忙劝和去了！”赵崎老实一笑，睁着那双不大却有神的大眼睛，问道：“爹，啥喜事儿啊？”
“你跟你二弟要娶媳妇了！”赵管事也没有瞒他笑眯眯的说了句，然后把他手里的锄头接了过来，然后推了他一把道：“赶紧去村里把你二弟找回来。方嬷嬷正等着呢！”
“唉！”赵崎听说自己要娶媳妇了一时有些愣愣的，直到他爹推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心里有中奇怪的感觉，毛毛的痒痒的，却让人欢喜！
他一路朝村里跑去，心里还忍不住想自己媳妇是个啥模样，却不知为什么脑子里不期然的想到一双干净澄澈的大眼睛朝自己眨着，眨的他心慌慌却移不开眼！
半个时辰后，赵家兄弟俩和赵管事一起往家里走去。
坐在屋里的方嬷嬷听到屋外的动静。抬头朝门口望去。
不过片刻，赵管事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赵家兄弟俩。
“这是方嬷嬷。赶紧叫人！”赵管事回头看着自己两个愣愣的儿子，笑着拍了自己身边的二儿子一巴掌。
他心里有些好笑，自己这个比猴还精儿的小儿子，听到要娶媳妇也没了平时的机灵劲儿，一副傻愣的模样。看得他很是揪心！
“方嬷嬷！”赵敦被自己老爹拍醒，感觉朝方嬷嬷弯腰行礼，赵崎也是跟着反应过来行礼。
“嗯！”方嬷嬷此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淡漠，朝着赵家兄弟俩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方嬷嬷又把刚才的事儿对他们兄弟俩说了一遍，盯着他们问愿不愿意。
赵崎欲言又止。好像想说什么却又不会说，有些焦急的看向自己的弟弟。
赵敦在回来的路上大约已经知道自己未来媳妇是哪位了，心里忍不住乐滋滋的。
赵管事路上问他们那天被夫人召见的时候可有见过哪些丫头。又说他媳妇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站在夫人身边的只有一个，看上去跟两外两位也不一样，想来就是那位大丫鬟了。
他还记得夫人当时叫她‘白芷’，她朝夫人浅浅一笑。就是那一笑把自己的心差点勾走了，最近几天他正挠心挠肺的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呢。没想到她就要成了自己媳妇了！
一想到自己媳妇是她，赵敦就恨不得跑出去大喊几声，宣泄一下自己的兴奋。
这时听了方嬷嬷说，心里更是确定了一分，不过看到自己傻大哥焦急的样子，他也想吃颗定心丸，就朝前两步恭敬的朝方嬷嬷作了个揖，笑着问：“嬷嬷，小子能不能问问咱们的媳妇都是哪位？”
自己想说的话，弟弟终于帮他说出来了，赵崎瞪起那双不大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方嬷嬷。
赵管事忍不住瞪了他们一眼，虽说这事儿**不离十了，却还没有下定呢就喊‘媳妇’也不怕唐突了人家姑娘，还惹夫人和方嬷嬷不快。
方嬷嬷见这俩毛头小子一脸迫切样子，嘴角微微一弯，淡淡的道：“两位小哥儿到底是愿意不愿意呢，你们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好把人家姑娘的闺名透漏出来是不？”
赵敦听了一噎，赵崎也是一脸为难。
赵敦捎了捎头，不死心的道：“嬷嬷您看，小子说您只要点头或者摇头，行不？”
方嬷嬷不置可否的道：“如果不是小哥儿心里的人，这亲事是成还是不成？”
赵敦虽然机灵聪明，却到底年轻经历少，被方嬷嬷一激，顿时道：“不可能！”
“哦？”方嬷嬷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为何？”
赵敦被方嬷嬷看得脸上发烫，喃喃道：“那天夫人屋里就有三个丫鬟，大丫鬟只有她一个！”
方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小子确实机灵，竟然猜到是夫人的意思，不简单！
方嬷嬷脸色微变，好整以暇的对着赵敦道：“那你大哥呢？”
赵敦听了方嬷嬷的问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大哥看上个黑胖丫头，想来夫人屋里这种姑娘还是很好认的！”
赵崎被自家弟弟道破心里也不恼，笑呵呵的挠了挠头，黑逡逡的脸上就连多了抹羞红。
方嬷嬷没想到月老这次如此靠谱竟然让这几个年轻人彼此看对了眼，让夫人这次的好事做得如此圆满。
不仅没有乱点鸳鸯谱，而且还促成两个好姻缘。
其实，她刚听说夫人想法时不时很赞成。
夫人当时的想法虽然是出于好意，却还是有些漏洞。运气好了，就像现在好事成双，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好事变坏事。
很可能两个姑娘看上一个小子，或者两个小子看上一个姑娘，虽然他们只不过是丫鬟，夫人的安排她们不能反驳，却很可能落了埋怨，得不偿失了！
好在，夫人运气还是很好的。一下子就促成了两对。
不过，她对赵敦这小子成甘草黑胖丫头不是很高兴，想着给他个小小的教训。
方嬷嬷没有理会盯着自己满脸祈求希冀的赵家两兄弟。回头对着找灌水道：“这事儿是夫人的恩典，赵管事找个好日子让媒婆上门提亲吧！夫人说了三媒六证不能少了！”
说完，她没有看急得抓耳挠腮的赵敦，就起身出了赵家往甘松的那家而去。
“是，是。放心吧，方嬷嬷，回头我就找了媒婆上门提亲！”赵管事笑呵呵的送了方嬷嬷出门。
剩下赵家兄弟俩站在屋里大眼瞪小眼，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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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和冯瑞手脚也快，过了两天，就有小厮进来通报说侯府侧门处有两个媒婆打扮的婆子求见。
慧娘听了看了墨菊和白芷一眼。笑吟吟的道：“挺麻利的，不知道是给谁来说亲的？”
墨菊和白芷被慧娘看得粉脸一红，墨菊把慧娘喝了百合莲子羹的汤碗收拾了。端着出了内室，白芷则朝着慧娘曲膝，说了声去端茶，扭头去了茶水间。
片刻间，两人走了个干净。慧娘顿时傻眼了，跟碧苏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俩丫头胆儿肥了！
还不是夫人您惯得！
慧娘笑完了，拍了拍笑得有些僵的脸颊，冲着碧苏道：“派个小丫头把那俩媒婆请进来，还有叫晚秋和野菱进来伺候，那俩是指望不上了。”
“诺！”碧苏忍着笑，蹲身应下，走了两步，有道回来说：“夫人，泽兰和降香呢，要不要进来伺候啊，她们说这两天待得闲得慌，让我跟夫人讨个活计做做！”
慧娘拍了拍脑袋，没好气的道：“这俩能做什么？”
碧苏也想到泽兰和降香来的第二天，随着她和墨菊进来伺候的样子。
这俩可能真的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大清早她跟墨菊白芷忙得团团转，这俩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该干什么，还净碍事儿。
夫人好不容易给她来安排了个活计，让泽兰去泡茶，降香去厨房端点心，结果一个差点把茶水房点了，一个风风火火的端着糕点盘子，差点跟洒扫丫鬟撞在一块儿。
好在降香手底下功夫不凡，没有把点心盘子打了，但是那酥酥的点心因为碰撞却散成了两半儿三半儿......
看得她们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夫人一脸无奈的苦笑朝她们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了，等夫人想好让她们做什么再来伺候。
她还记得夫人调侃了一句，丫鬟好找，会武功的也不难找，但是会武功的丫鬟可真不好找！
碧苏忍不住又‘扑哧’笑了出来，见夫人瞪她，好不容易把笑容含在嘴里，一本正经的问：“那夫人也不能总让她们闲着呀，泽兰和降香都不是闲得住的人！再说，等白芷姐和甘松甘草嫁人了，那几个有婚约的也放了出去，咱们人手就真的不够用了！”
慧娘抚了抚额头，突然眼睛一亮，促狭道：“那把她俩交给白芷和墨菊了，调教不好，就不让她俩出嫁！”
碧苏也一脸兴奋的点头，慧娘看不得她‘小人得志’的样子，又幽幽的加了句，“你得带着晚秋和野菱，再加上香薷，要是调教不好她们三个，哼哼，罚你一个月月前！”
碧苏顿时垮了脸，“夫人......”
“讨教还价再扣一个月！”慧娘一瞪眼，叫道：“赶紧干活去儿，顺便让她们几个都来上房学着。”
碧苏撅着嘴一脸委屈的出去了。
“臭丫头，还讨教还价！”
慧娘看着碧苏出去的身影，笑着呢喃道。
她又想起侯府里那么多丫鬟。自己却没有人手可用，只能叹一句，青黄不接！
一刻钟后，碧苏领着晚秋、野菱、香薷还有泽兰和降香进来了。
一群人给慧娘行了礼，慧娘叫起之后，笑吟吟的挨着打量了她们几眼，淡淡的道：“你们几个中，只有晚秋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最长，屋里的一些规矩也都懂，不过。要做得跟墨菊碧苏一样好，还是要好好学学的，知道吗？”
“诺。奴婢知道！”晚秋恭敬的蹲身行礼，心里喜意蔓延到脸上。
她知道夫人这个意思是要提她的等级了。
虽然知道墨菊姐嫁人之后，空出来的位置最有资格升上去的就是她，她是除了墨菊和碧苏，最早跟着夫人的。而且跟夫人的情谊也好，但是亲口从夫人嘴里听到她还是很高兴。
野菱和香薷也都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晚秋！
不仅芳君院，整个侯府都知道芳君院要放一批丫鬟出府成婚，而且紧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剩下了碧苏自己，府里一些有头脸身份的丫鬟，还有她们原本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二等丫头更是挤着头的往上钻。
没想到昨天下午冯管事竟然从府外带进来两个不像丫鬟的丫鬟。而且一来就是一等，众人虽然不忿却也知道这两个丫鬟是侯爷专门送给夫人的。
听说这两个丫鬟伸手很是不错，她们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今天夫人竟然叫了她们到上房伺候。这不能不让她们激动！
慧娘看着野菱和香薷一脸羡慕，淡淡的笑道：“你们也不用羡慕，只要你们好好的学规矩，也能跟碧苏晚秋一样！”
“诺！”野菱香薷高兴的脆声应道。
慧娘又扭头看向眼巴巴的看着她的泽兰和降香，顿时有些头痛。“你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伺候人的丫头，侯爷调你们过来也是另有他意。所以你们知道学好侯府的规矩，其他伺候人的活儿不懂也无妨！”
泽兰和降香都连连摇头。
泽兰开口道：“侯爷说了以后奴婢都是您的丫鬟了，既然是丫鬟就得伺候您，怎么能什么都不会呢！”
降香也连连点头，祈求道：“奴婢们虽然是粗人，没有各位姐姐伺候的好，但是奴婢会学的！奴婢学武的时候，学的很快，学这些一定也能很快学会的，而且奴婢手劲儿大，手稳，能干不少活呢！”
慧娘无奈道：“侯府的大丫鬟那用的着干粗活呀！”
正说着，门口的小丫鬟进来报说：“夫人，两位媒婆到了！”
屋里顿时一静，慧娘看了看站在屋子中央的众人，对着碧苏道：“叫方嬷嬷过来一趟，然后给她们安排好活计，泽兰和降香只要看着她们怎么做就好了，晚秋去把两个媒婆引进来，其他人各自忙去吧！”
“诺！”众人应着蹲身行礼各自去忙了。
过了片刻，晚秋把两个媒婆引了进来。
慧娘听到动静抬头打量，两个媒婆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脸上都带着热络的笑容里带着些许的拘谨。
“这位是我们侯夫人！”晚秋领着她们进来以后，对着两位媒婆脆声道。
两位媒婆听了连忙蹲身行礼，笑容里战战兢兢的道：“婆子见过侯夫人！”
慧娘见她们虽然有些许拘谨，礼数却还算周到，心里有了两分好感，点了点头，请了她们起身。
然后看向晚秋，“给两位拿个锦杌坐下，然后上茶！”
“诺！”晚秋应声然后朝野菱使了个眼色，两人忙着拿锦杌倒茶。
两个婆子受宠若惊的接过野菱递上来的茶，朝慧娘连连道：“谢侯夫人恩典！”
“两位夫人夫家贵姓？”慧娘淡笑着问道。
“不敢说贵，老婆子夫家姓吴，夫人叫吴婆子就行了！”那个高瘦的婆子连忙道。
“老婆子夫家姓郑，夫人叫郑婆子就好了！”那个矮胖一些的婆子又接着道。
“不知吴婆和郑婆今天登门所为何事？”慧娘知道她们是干嘛的，但是样子还得装装嘛！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那吴婆子先道：“老婆子是受了贵府冯管事上门提亲的！”
“老婆子是替西郊赵家村的赵家两兄弟提亲来了！”郑婆子连忙接上。
“哦！这个事儿我倒是知道，虽说这个事儿我已经交给我们府上的方嬷嬷代办，不过到底是我身边的丫鬟，有些事我还得问问的！”慧娘淡淡的道。
“夫人所言极是！”两位婆子恭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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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杀鸡
慧娘满意的点了点头，淡笑道：“不知道赵家和冯管事有没有说是六礼合一呢，还是按部就班的来？”
吴婆和郑婆听了赶忙保证道：“夫人屋里的丫鬟比一般人家的闺女都要尊贵，能娶到夫人屋里的人是他们的福气，自然要按照礼数一步步的来，怎可怠慢！”
慧娘脸色不变的继续道：“她们到底是我屋里出去的，自然与旁人不同，即便以后嫁了人，我也不会不管的，如果让我知道被人欺负了，我肯定是不依的！当然如果是她们犯了错，该罚还是得罚的！”
吴婆郑婆连忙倒是。
正说着，小丫鬟通报说方嬷嬷来了，慧娘连忙笑着道：“快请进来！”
片刻，方嬷嬷走了进来，给慧娘行了礼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慧娘就指着方嬷嬷对吴婆郑婆道：“这是我屋里的管事嬷嬷方嬷嬷，这亲事我全权交给方嬷嬷，以后你们有事直接跟方嬷嬷谈就好！”
吴婆郑婆连忙起身给方嬷嬷行礼，方嬷嬷也还了礼。
慧娘扭头对方嬷嬷道：“你带着两位下去商量吧，等日子定下来来跟我说一声，还有她们的婚事最好不要安排的太紧！”
“诺！”方嬷嬷行礼应下，两者郑婆和吴婆出了正屋。
等方嬷嬷她们出去以后，慧娘突然记起白芍的事情，想让郑婆和吴婆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只是她们已经出去了，只好下次让方嬷嬷跟她们说说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碧苏来给她回报说郑婆和吴婆走了。
慧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促狭的看了看在茶水间躲了大半个时辰的墨菊和白芷，直看得两人面红耳赤才罢休。
到了晚间，赵弘毅回来后，慧娘一边服侍他更衣洗漱。一边把今天媒婆上门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弘毅听了点头说道：“这些事情你做主就是了！”
慧娘笑了笑，没有反驳，她本来也没打算让他管这些事情，只是夫妻之间走得沟通聊天，而赵弘毅又不是爱说话的人，她只能自己找话说了。
慧娘把这个话题抛到脑后，说起下个月太夫人的寿辰的事情。
她对着赵弘毅道：“我听吴嬷嬷说这些年娘几乎没有好好过过一个生辰，想着今年母亲身子好些了，咱们好好给母亲庆生吧！”
赵弘毅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沉吟半晌才道：“好。我会安排！”
慧娘听得一愣，疑惑的问道：“可是有什么难事儿吗？”
赵弘毅听慧娘的疑问，踌躇道：“有些事情。下月我可能要出趟门儿！”
“什么事儿，母亲的生辰也赶不及吗？”慧娘皱眉又问。
太夫人的深沉是七月初三，难道赵弘毅一进七月就要出门吗？
母亲生辰还出门实在不是不太好，难道他以前都没有给太夫人庆生吗？
赵弘毅攥住慧娘的手，嘴角微微一弯。沉吟道：“我安排一下，应该能腾出一天的空档来。”
这么赶？
慧娘虽然觉得不是太妥当，却也知道他的事情一般都是急得，能延迟一天已经是不容易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能说是什么事儿吗，机密的话就不要说了！”
赵弘毅倒是没有瞒她。伸手指了指西边，低声道：“那边有动静了？”
慧娘听了心里一紧，皱着眉问：“昌国侯世子不是过去了吗？”
“我就是去接他们！”赵弘毅又轻声道。
慧娘倏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是不是老长平侯要回来了？
赵弘毅也看懂了慧娘眼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慧娘心里猜想被确定下来，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喜悦，期待或者忐忑。这些感觉都不是很明显，反而有淡淡的愁绪。
她第一次随着太夫人去见老长平侯的时候。看太夫人激动高兴的样子，又想起太夫人得到消息说老长平侯很可能还在世时的紧张失态，甚至一度昏迷！
她觉得老长平侯回来太夫人应该是高兴的，欣喜的！
可是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天在你瞿翟院太夫人说得话，话里对赵弘毅的内疚，对老长平侯的怨意又是那么的明显。
她突然有一刻的不确定，老长平侯回来会给长平侯府带来怎样的变动？
也许，太夫人的心里比她还要复杂吧！
赵弘毅没有注意到慧娘的失神，他又说道：“那个小厮有消息了！”
小厮？
慧娘疑惑不解的看向赵弘毅。
赵弘毅淡淡的道：“对马做了手脚的那个小厮！”
慧娘恍然大悟，咬牙道：“在哪里找到的，他还活着吗？有没有问出什么来？怎么处置他？”
慧娘一连串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蹦了出来，赵弘毅脸上却没有不耐，说道：“因为你那天市邻水起意，没有事先通知马厩要用马，所以他们一开始没有安排!而且也没有人知道用马车的只有齐嬷嬷，没有你，所以这才误打误撞的让你躲过一劫。你出事儿后我就立马让人去查了。那个小厮是在马车出了大门后不久就请假出府了。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正好要灭口，因为人去得快，那动手的人惊慌失措下失了手。那小厮这才逃过一劫，只不过是受了重伤！”
“那小厮受伤很重，我的人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今天才醒了过来！”赵弘毅见慧娘脸上闪过抹庆幸，眼里闪过丝笑意，又道：“我已经让人审问过他了，确实是他在马的草料里加了致使马兴奋敏感的药，想来马在街上收到鞭炮的刺激所以才发疯的！”
赵弘毅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至于幕后之人藏得很严实，那小厮因要给母亲看病没有钱急得不行，就有人找上了他跟他谈了条件。而跟街头放鞭炮惊马的人都是一伙的，只是盛京街头的一些混混流氓。跟那些混混接触的也不过是些小喽啰，根本就见不到正主儿，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儿事情到了这里都断了？”慧娘皱眉问道。
“那也不一定，还是有些收获的，不过现在没有大用处而已。”赵弘毅撇嘴，又看向慧娘：“这个小厮要怎么处置你说了算吧，回头我就把人送回来！”
慧娘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是说受了重伤，还怎么处置？”
赵弘毅被她那一眼飞的有些征愣，片刻才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是个背主的奴才，要罚他还管他是不是受了重伤！”
慧娘想了想。点了点头，跟赵弘毅商量：“要不杀鸡儆猴吧，这种背主的事情有这一次就行了。而且府里也不是很干净，要不就用他来震一震府里的鬼魅魉魍！”
赵弘毅瞬间就明白了慧娘的意思。
之前慧娘告诉过他，她打算收拾一下府里的一些小鬼儿，希望他能帮着她在家坐镇。
赵弘毅也答应了，府里的情况虽然他不是很了解。大体上也还是知道的，上面那位有人在府里还说的过去，可是其他的那些小狗小猫的都往府里塞，以前是觉得没必要，觉得府里就他和母亲两人，他自己行的正坐得直。那些人除了传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出去，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没到因为他的粗心差点就给慧娘带来灭顶之灾。这如何能不让愤恨！
所以，慧娘的这个提议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好，就依你，明天我就让人把他提溜回来。”
“那怎么个杀鸡儆猴法？”慧娘眼巴巴的看着赵弘毅，让她对着一个重伤未愈之人。而且还只是个小喽啰，连幕后主使都算不上。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罚才好。
赵弘毅见慧娘一脸信赖的看着自己，心里顿时喜滋滋的，他知道慧娘在果敢终归还是内宅女子，一些手段即便知道也下不了手。
赵弘毅拍了拍慧娘的脸蛋儿，眼睛弯弯露出丝丝笑意道：“既然想不到好法子，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慧娘乖乖的点头，能不操心她也乐得清闲。
“好了，早些安置了吧，明天早上我陪你去母亲那里！”赵弘毅说话的声音里带了暧昧的笑意。
她想起昨天晚上那人的狂热，脸上禁不住一红，扭头朝耳房跑去，“我要洗漱！”
翌日一早，赵弘毅果然陪着慧娘去了瞿翟院。
用过早膳后，赵弘毅也没有走得意思，慧娘不由奇怪的朝他望去。
连太夫人都奇怪的问他：“毅儿今天没有公事吗？”
赵弘毅看了慧娘和太夫人一眼，淡淡的道：“儿子陪母亲说说话，一会儿再出去！”
慧娘想起赵弘毅今天要做的事情，知道他有意陪着她与太夫人的，不由得朝他微微一笑。
太夫人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儿媳，没有再说话，而是笑眯眯的跟慧娘说起话来。
刚才慧娘跟她说下个月要给她过生辰，请了亲戚上门热闹热闹。
她笑着拍了拍慧娘的手道：“不用了，娘又没到五十，用不着过寿！”
“娘，这不是过寿，您这些年了生辰也没有好好过过，要是您是在不喜欢人多，就我跟夫君给您过生辰就行了。到时候儿媳跟夫君一起给娘做碗长寿面，然后置办一桌席面，咱一家人高兴高兴，怎么样？”慧娘拽着太夫人的胳膊撒娇。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太夫人受不了慧娘的磨功，也不忍心拒绝儿子儿媳的一片好意，就点头答应了。
慧娘就看着赵弘毅抿嘴一笑。
“太夫人，冯瑞管事来说要瞿翟院的大小丫鬟婆子都去外院一趟！”说笑着，吴嬷嬷进来通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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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儆猴
太夫人扭头看向赵弘毅，赵弘毅对着太夫人点了点头，表示是他安排的。
太夫人松了口气，笑着问：“可是有什么事儿？”
“外院有个小厮犯了事儿，儿子想趁这次机会整顿一下府里！”赵弘毅顿了顿，还是说道。
慧娘闻言看向太夫人，怕她不高兴。
毕竟，之前都是太夫人名义上管着侯府的大小事务，虽然她不怎么管事儿，但这种事情拿到面上来说还是会让太夫人不舒服的。
但是她却没有从太夫人脸上看出不高兴的神色。
反而太夫人拍了拍慧娘的手内疚的道：“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以前都怪娘没用，没有用心管过！娘也知道家里想必有很多龌龊事儿！虽说吴嬷嬷和吴管家都很能干，毕竟是下人，有些事做起来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有心无力。”
说着，她看了看赵弘毅，又笑着对慧娘道：“既然现在你接手了，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做，不用顾忌我！要是有谁不服气，你就来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慧娘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热。
她看着太夫人眼里的真诚，郑重的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感叹，太夫人对她比大夫人都要好的多！
“娘，您放心吧，儿媳一定用心做，不会让您失望的！”
太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赵弘毅见她们说的高兴，脸色温和的对着慧娘道：“你在这里陪娘说说话吧，外面的事情交给冯瑞就行，你不用管了！”
说着他对太夫人行了礼，转身出了外院。
长平侯府，外院刑罚场。
长平侯府内外院大大小小奴仆几百人都汇聚在此地，不仅有瞿翟院、芳君院等丫鬟婆子小厮还有赵弘毅外书房的仆从都聚集在一起。众人交头接耳的小声的说话，心里都忍不住疑惑侯爷为什么把众人聚集在这里。
有那些敏感机灵的早已嗅到不通寻常，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就把当了出头鸟被无辜牵连。
过了一刻钟，外院管事冯瑞才沉着一张脸走来，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厮架着一个面色惨白浑身无力的人。
有那些眼尖的已经认出被架着的人是马厩的小厮柱子，心里开始盘算，柱子自从前几天请了假回去看他老母亲就没有再回来，他们还以为他老母亲的病又重了，一时脱不开身。
怎么今天被冯瑞管事拖了过来。而且看柱子的样子不太对劲儿啊！
又有人想到冯管事把众人召集在这里，难道今天这事儿跟柱子有关？
冯瑞扫了一眼众人脸上惊疑不定的神色，没有理睬。朝身后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小厮拖着柱子来到场地中央，手一松，柱子就忍不住滑了下来，一副无力的样子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冯瑞眼神复杂的看了柱子一眼。似怜悯又似愤恨，最终移开眼神再也不看他了，沉默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因冯瑞沉默着不说话，众人也不敢说话，一时几十丈大的场地气氛变得更加压抑起来。
众人忍不住都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呼吸声儿大了会被人揪出去打一顿板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场地入口处，一袭墨青色的身影由远及近沉稳的走了过来。
冯瑞看到那个人影立马迎了上去，给那人作了个揖。
这个人自然是一脸沉凝的赵弘毅了！
长平侯府上下仆从见自从成亲以后没想温和了很多的侯爷又恢复了以前的冰冷。心里更是忐忑。
场地的空气似乎瞬间被抽空了，气氛一时间凝滞了起来。
赵弘毅抬起眼朝众人扫了过去，被他眼神扫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战战兢兢的一动不敢动。
“开始吧！”赵弘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眼里闪过丝满意的神情。朝冯瑞说道。
“诺！”冯瑞弯腰应了一声，不大的声音却显得如此突兀。
站在下首的众人却动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还好有人打破了凝滞，要不然他们要憋死了！
冯瑞回身来到柱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柱子，沉声道：“孙柱子把你做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一遍吧！”
柱子好像没有听到，趴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冯瑞神色不变，又道：“把你背叛侯府帮助外人谋害夫人侯爷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你不要忘了你是怎么还能活着的！”
冯瑞最后一句话，声音重了几分。
柱子听到最后身子忍不住一颤，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又扭头看了看侯爷仍然高大的背影，眼里闪过丝亮光，嘴唇翕动。
就在冯瑞以为他终于肯说话的时候，柱子眼神一黯，又低下了头，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看的冯瑞心里突地冒起一阵火气，手脚忍不住痒痒起来。
拳头握了起来，看着地上柱子惨白的脸色，又想到他待会儿要受的刑罚，到底又松了开。
“你真的不说？”冯瑞回头看了看仍是不动如山的主子，又回过头来沉声问道。
“奴才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奴才猪油蒙了心，差点害了夫人，求主子赐奴才一死，好偿还奴才的罪孽！”
半晌后，就在冯瑞准备采取手段时，柱子嘶哑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
在寂静的场地里幽幽的回荡！
很年轻稚嫩的声音！
“冯瑞！”赵弘毅淡漠的声音把环绕在场地上空柱子的声音震散，同时也吓得冯瑞忍不住身子一颤。
他知道侯爷这是不耐烦了，要发怒的前兆！
“是，侯爷！”冯瑞感觉应了，收起心里最后一丝怜惜，回头淡漠的看着柱子。
“既然你不肯说，就由我来说吧！”冯瑞冰冷的声音给渐渐燥热起来的天气注入了一丝冷气，让站在太阳底下的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些犯过错被冯瑞处罚过的下人想起这位冯管事的手段，狠狠的埋下头，怕这位冯管事又记起他来，让他再尝一遍那些苦头。“上月初你借了盛京西城刘老三的印子钱，这个月初二，刘老三的手下来催你还钱，你没有钱还债，苦求无果的情况下，刘老三的人把你打了一顿，然后告诉你只要你帮他做一件事，只要这件事做成了你就不用还钱了是也不是？”冯瑞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疑问。
“是！”过了几息，柱子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声音里充满绝望淡漠。
对自己生命的淡漠吗？
“那刘老三找你做什么？”冯瑞又问。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冯瑞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刘老三给了你一包药，让你趁着夫人外出前把这包药喂给专门给夫人套马车的马！你在明知这包药很可能害了夫人的情况下答应了，是也不是？”
“是！”
众人听到柱子的回答，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的主母夫人虽说也是一个精明人儿，但是自从她进门之后，他们在侯爷手底下的日子就好过了人多，而且夫人为人和善，对下人也常常笑脸相迎。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故意不犯错，夫人也不会无故打骂处罚下人。
即便你犯了错，却不是故意的，而且好好认错的话，夫人也不是毫不留情的处罚你。
虽然夫人过门不到一个月，但是侯府上下谁不喜欢夫人！
这么好的夫人，这人怎么忍心谋害夫人！
此时站在下手的众人，特别是内院的那些丫鬟婆子，还有受过夫人恩惠的下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些骚动。
但是被赵弘毅的冷眼扫过来，又都赶紧禁了声。
冯瑞听到身后众人的反应，看了仍是神色不变的柱子，继续说道：“六月初十这天，夫人临时决定用马车......你没想到的是坐车的不是夫人，而你借口回去探你母亲请了假，......所幸夫人命好福气大，没有让你得逞！但是你背叛侯府是事实！”
冯瑞顿了一下，呼了口气，最后道：“按照侯府的规矩，叛主者乱棍打死！”
“奴才认罪！”柱子接着回道，好像迫不及待的等死！
冯瑞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发现他趴在地上根本看不到，脚忍不住一阵痒痒，他恨声道：“夫人念在你良心未泯，又一向孝顺的份上，求侯爷免了你乱棍打死的刑罚，只打你四十杖，四十杖之后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可有话说！”冯瑞最后问道。
“没有，奴才谢夫人恩典，奴才罪有应得，死不足惜！”柱子摇了摇头道。
人群中一角的慧娘站在那里看着趴在地上的那个稚嫩的脸庞，心里有些不忍心。
她昨天就知道这个小厮年纪不大，只有十三岁！
因为一念之差，现在就要决绝淡漠的面对自己的生死，对于一个从来没哟掌握过别人生死的慧娘来说，很是难以抉择。
这大概也是赵弘毅没有让她来观刑的原因。
只是，她在太夫人院子里坐不住，想着既然她要整顿府里的内务，就要树立威严，而此次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她想了想坐不住，还是来了。
但是当她站在这里，听到那个有些稚嫩却淡漠的声音时，她就发现她高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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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心软
面对这个并不无辜的少年，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心软了！
她知道虽然免了他的直接死刑，但是别说是一个本来就身受重伤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健康的人四十棍子足以要了人命。
所以到了最后，这个少年还是得死！
刚才在冯瑞跟柱子对话的时候，她一度就忍不住想上前求赵弘毅减轻刑罚。
但是她看了看站在这里的众人，又看了看站在前面一脸冷漠沉凝的赵弘毅，想要迈出去的脚步到底停了下来。
赵弘毅知道她有心整顿长平侯府，所以他在想着法子给自己增加砝码，减轻负担。
她知道他这次本不用如此兴师动众，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
她不能在众人面前扶了他的脸面，更不能伤了他的心。
慧娘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一脸死灰的柱子，心里叹了口气，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就在慧娘叹气的时候，又传来冯瑞冰冷的声音。
“好！既然你没有话说，行刑！”冯瑞最后看了一眼柱子，然后朝站在一旁的两个行刑者招了招手。
那两个行刑者上前来一把拉起柱子，把他拖到一个长条木凳上。
接着就传来一下接一下木板撞击**的声音和一声声压抑着的闷哼声。
众人的心脏随着这声音一颤颤的抖动着。
杖刑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这期间不停地有人哭泣，有人忍不住干呕，却始终没有敢发出一点声音。
而趴着凳子上受刑的柱子自始至终也只是压抑着的闷哼声，没有一次痛呼和求饶。
这让站在前面的赵弘毅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行完刑，慧娘低声吩咐了墨菊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而赵弘毅仍是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朝冯瑞扫了个眼神。
冯瑞朝前走了两步，高声道：“在座的都听清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有什么难处，背主的下场只有一个！你们以后要是想干什么龌龊事儿，记得想想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长平侯府的板子硬！”
说完，指着身后躺在凳子上鲜血淋漓的柱子。
众人耳朵里灌满了冯瑞的喝声，又瞥了一眼满身鲜血不知死活的柱子，深深的打了个寒颤。齐齐的低下了头，屏住了呼吸！
冯瑞见震慑效果不错，笑了笑。声音略缓的道：“夫人也说了，以后你们要有什么困难，比方说家里有急事缺银子了，只要是真有其事都可以告诉你们上一级的管事，然后由管事告诉夫人。夫人自然不会撒手不管！如果你们上一级管事阳奉阴违，你也可以直接去找夫人，吴管家或者我，自然有人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众人听到冯瑞这么说心里都松了口气，特别是那些知道柱子为何借钱还有家里真的有困难的那些人心里都好受了许多。
不管夫人是不是真的肯借银钱给她们，夫人能够如此说就已经把今天肃杀气氛给她们带来的寒气冲销了许多。
冯瑞见众人脸色好看了些许。心里忍不住一笑，这就是夫人说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的意思了吧！
他摆了摆手让带柱子上来的小厮又把柱子拖了下去，然后扭头看向侯爷。
见侯爷轻轻点了点头哦。冯瑞抬头向下压了压，周围立即静了下来。
冯瑞对今天刑罚的结果还算满意，毕竟除了侯爷手下的那批军士属下，很少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
“行了，大家以后该怎么做。心里都有个数了，现在就散了吧。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好好干活，侯爷和夫人就不会亏待大家的！”冯瑞说完扭头询问的看向侯爷，却见刚刚的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侯爷的影子了。
他又扭头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侯爷的身影，只得作罢往外书房走去。
冯瑞走到侯爷外书房前的那个拐岔口处时，就见墨菊站在那里焦急的望着这边。
他眼睛一亮，快步的走上前，忍不住咧嘴一笑，“墨菊姑娘是来找我吗？”
见墨菊点头‘嗯’了一声，冯瑞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看在墨菊眼里却是更傻了！
“墨菊姑娘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冯瑞似模似样的作了个揖，一本正经的道。
墨菊俏脸一红，低低的‘啐’了他一句，低嗔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不正经了？”
然后没等冯瑞反驳，上前一步低声把慧娘的吩咐告诉了他。
冯瑞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人差不多快到了，你待会把人领过去吧！”墨菊以为他质疑慧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冯瑞见墨菊有些恼，感觉摆手道：“夫人如此心善，我替他谢谢夫人了！”
“先别说这么多了，你那里有没有上好的伤药去给他处理一下吧，有没有用就尽人事听天命吧！”墨菊催促他道。
冯瑞无奈的叹了口气点点头，也没有心情继续跟墨菊说话，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墨菊看着冯瑞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了芳君院。
芳君院内室，慧娘见墨菊回来了，抬头问了一句：“怎么样？”
“人还吊着一口气，奴婢把您给的那片人参塞到他嘴里了，应该能撑到大夫过来！”墨菊想到自己近距离看那人的时候，那浑身血淋淋的样子真的是太恐怖了！
慧娘点了点头，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夫人，侯爷知道了会不会生夫人的气呀！”
墨菊心里有些担心，毕竟是侯爷下令打的板子，这会儿夫人在后面救人不是跟侯爷过不去吗？
慧娘笑着摇了摇头：“侯爷和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柱子是生是死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而且以后他也不可能在回侯府来，也没有人在乎他的生死了！既然这样，我如果能救他一命的话。为什么不救呢？”
慧娘始终觉得有那样一双清澈坚定却绝望的眼神的人不会坏的到哪里去，所以她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想试着帮他一把。
不管结果是如何，就算安自己的心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鳄鱼的眼泪，而且当得知齐嬷嬷遇险的时候，她恨不得把那人大卸八块。
而且她又知道了自己才是那些人的目标，心里是又愧疚又后怕，更是想着把后面的那些人揪出来。
可是今天她却又救了伤害了齐嬷嬷的凶手。
即便不是元凶，也是帮凶，是别人手里伤害齐嬷嬷的刀。
她觉得有些对不住齐嬷嬷！
但是她想到就连冯瑞那么老练心硬的人都对那人有丝特别和容忍，她忍不住安慰自己。也许那人不是个坏人。
慧娘坐立不安的过了一个多时辰，书也看不进去，针也拿不起来。直到抬头看见赵弘毅一脸沉静的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平和镇定，她才慢慢的沉静下来。
心里却一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原来发善心也会担惊受怕！
她这样想着，脸上也就这么露了出来。脸上的笑容颇为复杂！
赵弘毅一脸好奇的盯着她看了半晌，知道她不自在了才挪了眼神，淡淡的问了句：“给柱子请大夫了？”
慧娘一愣，抬头见赵弘毅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俏脸一红，讪讪的笑道：“你知道了！”
“你也没打算瞒我！”赵弘毅一耸肩。好整以暇的道。
慧娘被打趣了，羞恼的一把拉着赵弘毅坐在榻上。
“你生气了？”慧娘忐忑的问。
赵弘毅好似欣赏了半天慧娘的表情才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没有！”
“我是怕你妇人之仁，做了那东坡先生！不过，如果你在刑场的时候求情，我才会生气。不过，你还算冷静。没有盲目心软。所以我相信你做事有把握，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儿能做！这样我就放心了！”
“至于柱子。其实他本性确实不坏，甚至是个好孩子，冯瑞之前就很喜欢他，对他也多有照拂。不过，这次他是被人设了套，所以才行差踏错！我倒是相信他不会有意背叛侯府！”
赵弘毅见慧娘脸上露出抹安心的笑容，心里微微放了心，却又话音一转道：“不过，在我这里背叛就是背叛，不会有有意和无意之分，所以只要背叛就要受到处罚！”
“四十大板，逐出侯府已经是最轻的了！”
“知道，知道！”慧娘连连点头，“我不会托你后腿的，以后我就是要做什么的时候，也会征求你的意见！”
“不用！只要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跟我商量商量就好！”赵弘毅伸手摩挲着慧娘的脸颊柔声道。
“好！”慧娘笑眯着眼睛，点头应下。
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了，至于柱子确实命大，在受了重伤又打了四十大板之后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不过慧娘却没有再关注过他，只是以后从墨菊那里偶尔听到过一次，柱子两次重伤足足修养了一眼才重新站起来。
听说本来他母亲就重病卧床，再加上他自己生命一度垂危，日子更加难过。
还好慧娘那根人参救了他一命，在加上冯瑞的不时照顾，才硬挺了过来。
柱子痊愈之后一直感念着夫人的恩情，总念着要报答夫人。
在很久以后确实帮了慧娘一个大忙！
不过这都谁以后的事情了，慧娘现在筹备着赵弘毅半个多以后的出行和太夫人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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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不好意思，最近状态不好，更新有些不稳定，今天只码了两章，欠大家的那章只能以后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