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阅兵式
第六百六十九章阅兵式
新军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别说朱慈烺了,就算是兵部尚书卢象升,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这支军队是内库先后投入200银圆,以前就是朱由检的心尖子,现在则是一块兵部眼睛里的香饽饽。卢象升不想染指么?想,可惜他现在无能为力。
新军有讲武堂,二十五岁以下的武举人都可以进入就读,根据卢象升掌握的消息,训练极为严格,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皇家讲武堂毕业的学院,全部都冠以武进士的身份,就读三年毕业后,成绩优异者前三名,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也就是说传统的武进士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皇家讲武堂的毕业生。
这些武进士在三年的学习中,多次出兵草原、辽东,参与对外作战以及剿匪等战斗,毕业后参与了新军的组建工作。成为大明第一批真正意义上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军官。可以预见,这些军官将来必然成为大明官兵的基石,能够掌握他们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帝。以前这些人效忠的是朱由检,现在自然是效忠朱慈烺。武进士和文进士一样,都是天子门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文臣的危机感才如此的强烈,一支军队不在控制之下,将来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谁也想不到。文臣希望回到过去的模式,由他们来掌握军队的将领们,进而控制整个大明皇朝的军队。可惜这个希望现在不太可能实现了。至少这支新军不会被摆布。
陈燮带着一群新军的高级将领出现的时候,卢象升和杨廷麟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看见了对方眼神中强烈的不安,因为这些高级将领都是来自过去登州营。也就是说。他们跟现在的辽东军和兴海军是一个老大。想到将来陈燮可能通过军事改革,控制整个国家的军队之时,二人的内心无比骇然,一直没有太大反应的洪承畴,脸色阴沉了下来。
“敬礼!”陈燮在前,一干军官在后,整齐的向朱慈烺行礼。这个时候。朱慈烺内心极为兴奋,他倒是见过登州兵的威武雄壮。但那支军队明显跟这支军队有不同之处,这支军队的粮饷都是内库出的,是属于他的军队。至于说什么军官的问题他不担心,私下里觉得只要恩赏到位。不愁这些军官不归心。
“辛苦了!”朱慈烺挥挥手,陈燮大声喊道:“请陛下检阅新军。”说完往路边一让,一辆没有车顶的马车开来,陈燮请朱慈烺站上去,伸手拦住了一脸不安的老周,这才让马车开动。站在马车上朱慈烺年轻的脸涨的通红,兴奋的难以平静,眼前的这支军队,展现出来的精气神让人振奋。整齐的方队。一个一个的在道路两边,马车经过时,阵前的军官高呼:“敬礼!”所有人整齐敬礼!朱慈烺按照陈燮教他的。经过一个方队就喊一嗓子:“兄弟们好!”
“陛下万岁!”整齐的回答如山崩海啸,“兄弟们辛苦了!”朱慈烺颤巍巍的又喊。
“为大明效死!”整齐的回答声,洪亮高亢,空气都在震动。
马车穿过一个一个方队,最终来到一座高台前,这时候陈燮等人已经等在这里。今天的这一次。事先都没有预演,朱慈烺走了这么一趟下来。腿都是软的,要不是马车上有拦着扶着,他都站不住了。现在下马车,觉得身子还是飘的。
“姐夫,这阵势也太骇然了,怎么事先不早说一声,朕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两万虎贲,气势太强大了。”朱慈烺抓住机会,低声对陈燮说话,得到的是一句淡淡的回答:“这些人今后都是效忠于陛下的大明虎贲,有什么好准备的?现在这支军队,还没有真正的见过血,算不上是真正的虎贲呢。等检阅完毕,拉到安南去打一仗,能活下来的才叫虎贲。”
“怎么,要对安南用兵?”朱慈烺心里一惊,这支军队是皇家老本攒出来的,真的舍不得损伤。陈燮笑道:“安南不敬大明有年,该让他们知道知道大明的虎威了。而且安南那个地方富庶,现在又是南北对立,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搞一下,太对不起先帝辛苦投入打造的新军。”朱慈烺还是不放心,犹豫道:“都去么?”
陈燮笑道:“先去一个师吧,两年一个轮换。呵呵,陛下不要多想了,准备检阅部队。”
登上师部办公室二楼走廊改成的检阅台,这时候能看出来前方一条大道,远端的是列队整齐的军队。这个时候再看各部队,真是一块一块的豆腐干似得,整齐地令人发指。现场来的军队不是很多,不是驻军的全部,陈燮在一边解释道:“一共有两万余兵马,全都阅兵的话,时间太久了。臣随意抽出一个旅的兵力,搞一个小规模的阅兵式。”
朱慈烺现在晕乎乎的,点点头表示就这样吧,随意。一连串的礼炮声响后,楼边的一侧,一支乐队奏响了一支激昂的乐曲,这才注意到那些演奏的人多数是番鬼,穿着大明的军装,很像那么一回事,乐器也是怪怪的,但是奏出来的曲子还是很不错的。
雄壮的军乐声中,一支一支的队伍从检阅台前走过,陈燮在一边低声解说:“这是皇家讲武堂学员方队,组成的成员都是在校学生。”
朱慈烺眼前一亮,正在走来的这支方队,身穿的军装正是皇家讲武堂学院特有的灰色军装,这个颜色是当年朱由检定下的,一直延续至今,为啥要定这个颜色。理由很简单,一个是染布方便,一个是方便区别。
队伍接近之时,突然响起“正步走”的口令,所有士兵,整齐的劈枪,动作如一人,端着刺刀踩着正步,夸夸夸的走过检阅台。就在这一瞬间,朱慈烺脑子里嗡的一下,浑身血都沸腾了。身子下意识的摇晃,赶紧扶着栏杆才没摔倒。
这种是怎么样的一支军队啊?这才几年的功夫,就打造出这么一支强悍的军队。
轰隆隆的脚步声如惊雷一般,短短的一分钟时间,一百米的正步走,直接给洪承畴和杨廷麟给震的一个屁股墩坐地上了。卢象升还好一点,及时的扶着栏杆,没有出丑。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就像开滚的油锅,无法遏制沸腾的情绪。
稍稍缓和一点,又一个方队来了,陈燮又在解释:“这是大明步兵禁卫军第一师第一旅的步兵方队。”正步再次走起,刚刚有所缓和的心情,随着军官的口令声再次沸腾。整齐的劈枪动作,朱慈烺把眼睛瞪的溜圆,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就看这些士兵人人带着白色的手套,整齐的动作,整齐的步伐,横看是一条线,竖看还是一条线,斜着看还是一条线。
这种分列式带正步走的阅兵,就算是现代人看了也能心潮澎湃,何况是大明的人。这一刻,朱慈烺浑身微微发抖,激动的脸红扑扑的,浑身的血都涌上来了。其他三位内阁大臣,也是浑身发抖,他们是吓的。这样一支军队,别说大明了,放眼天下,谁人能敌?这样一支军队,居然不是掌握在文臣的手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吓人的事情么?
步兵方队过去之后是骑兵方队,数个骑兵方队整齐行进,走到台下整齐的敬礼斜视。跟在后面的是炮兵方队,挽马拉着步兵师的支援火力,3磅炮方队、6磅炮方队、12磅炮方队,炮兵坐在炮车上,整齐的举手敬礼。
穿过检阅台之后,所有方队全部在检阅台前方五十米外列队整齐,整个过程丝毫不乱,根本就看出来有任何的多余部分。心情已经慢慢平复的朱慈烺,双手扶着栏杆,微微颤抖的问陈燮:“姐夫,这些都是朕的新军?今后大明的军队都能练成这样?”
“陛下,练兵其实不难,尤其是当今以火器为主的军队,只要把军官的架子搭起来,往里头填充兵源,训练个半年就是一支能拉上战场的军队。军人要想成为正真的军人,就得拉上战场去见血。眼下大明的周边虽然安静了,但是一些小国长期无视大明宗主的地位,到时候去教训教训他们了。还有就是在海外的用兵,我大明要想万世一系,就得不断的向外扩张,为大明的子民争夺生存空间。”
陈燮说到这里的时候,其他三人都想说话,但是看看一脸兴奋的朱慈烺,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劝说的机会,陈燮已经把皇帝引进了他的预设想法内,谁来劝都是起反效果。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正准备由卢象升来找陈燮说话时,对面传来震天的喊声:“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喊声太过惊人,卢象升到了嘴边的话,被震回去了。
感情,这小皇帝做了个挥手的姿势,列队的官兵立刻以喊声回应。(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天下人”
第六百七十章“天下人”
“文臣包打天下的时代过去了。△¢四△¢五△¢中△¢文~,”脑子里生出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在场的文臣们都看了陈燮一眼。这个时候的陈燮,面带微笑,满意的看着现场的新军。
如果说大明是一块桑叶,陈燮就是一条蚕,一点一点的蚕食大明固有的一些传统和规则。
从军营回来的朱慈烺,整个人都处在兴奋之中,不断的跟身边的人讲自己看到的一切如何如何,新军的强大给了他无穷的信心。一直到他看见一份陈燮署名的奏折,这才安静了下来。这份奏折写的什么?朱慈烺不难明白,用白话文这么没文化的东西写奏折的,只有陈燮这么一个。简单直接,把事情说清楚,这就是陈燮的风格。不像一些大臣,兜十几个圈子,卖弄文采是前奏,最后才是要说的内容。洋洋洒洒写个一万字,其中五百字是你正文。这种事情在明朝吧少见,灌水这种事情不是网文所独有。
教育,义务教育。传统的教育模式,已经不适合大明的发展了。一个国家要强大,首先他的人民要强大,一个人要强大,首先他要有文化。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千字,陈燮就一个要求,在江南试行义务教育制度。江南是朱由检钦点的特区之一,其文化和经济水平,远远高于其他省份,新生事物在这个地方推行,更容易被接受,一旦实验成果,再向全国推广。
陈燮还特意请命,前往江南推行义务教育制度。办教育是要花钱的,这个经费从哪里来?陈燮也做了解释,江南商税和海关税收一年八百万银圆之巨,拿出半成来就差不多了。一年四十万银圆。看起来不多,实际上在大明白银的购买力是很强大的。按照陈燮的计划,每个乡镇都要有一所小学甚至更多,要办一个师范学校,培养师资力量。
陈燮有一整套的计划,奏折内没有多说。朱由检当然是支持的,唯一担心的是文臣的反对。为什么会反对呢?因为陈燮的义务教育不仅仅局限于男性,女娃娃也要上学。而且还是强制的,要求国家立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义务教育法,这个东西想在大明通过,比登天都难。
朱慈烺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个事情会给整个大明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么大的事情,朱慈烺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想,并且需要跟其他人沟通。对此陈燮很有耐心的等待。要推动这个事情的发展,在陈燮看来是有生之年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
朱慈烺一早就起来了,今天不用上朝,早早的就来到陈燮的家门口敲门。已经起来的陈燮,正在院子里活动,朱慈烺进来之后让人不要惊动,悄悄的走到陈燮身后看他做操,然后跟着一起学。动作笨拙了一点,但是学的很快。
陈燮早就知道他来了。在自己家里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耐心的做完一套广播体操,陈燮这才回头,看看韩山妆模作样道:“陛下来了怎么也不通报。”
朱慈烺赶紧道:“是朕不让他们打扰姐夫,这是什么把式?”陈燮笑道:“这叫体操,经常做,对身体有好处。陛下这么早就来了。是为了义务教育的事情吧?”
朱慈烺点点头:“难啊,这么大一笔开支就算了,关键是这男女都要入学,真的推开了,全国都得闹腾啊。”陈燮笑笑道:“其实臣已经在做了。不过不是在大明,而是在大员和兴海城。在辽东也做了,只是女娃娃没有强制入学而已。”
“要是民间也反对呢?尤其引发的民怨和骚乱呢?”朱慈烺第一次正面质疑陈燮。
“所以才要立法啊!因为只是在江南一个省试行,陛下只要同意试行就好了。至于怎么推广,那是臣该头疼的事情。”陈燮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朱慈烺急眼了,怎么能这么个态度呢?当即便道:“要是大臣们反对呢?立法的权利可不是朕一个人说了算的?”
陈燮突然仰面朝天,看看早晨的阴云,淡淡道:“下臣想做这个事情已经很久了,不管是谁出来反对,都是臣的死敌。为了大明江山永固,臣不介意在史册上留下一点污名。”
这一瞬间的陈燮,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突然爆发出来一种傲睨天下的气势,即便是皇帝朱慈烺,也在这种气势面前忍不住的缩了一下脖子。这一刻他才想起陈燮是个什么人,兴废更替,陈燮真的要做的话,没人能拦的住吧?朱慈烺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太平日子久了,很多事情都会被淡忘,实际上大明真正太平也没多少年。
朱慈烺默默的走了,回到宫中就把陈燮的奏折以邸报的形式加印后发往天下。一个上午刚过去,下午就开始热闹了。首先跳出来的是国子监,祭酒孙从渡带着一群监生,在宫门外站着,举着一个大横幅,上书“请诛国贼”。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谁。
内阁大臣们都被惊动了,意外整齐的来到了陈燮的办事房内,就算是姜逢元也没有落下,不过他的嘴脸无疑是在幸灾乐祸。陈燮笑眯眯的一一拱手致意,众人沉默不语的坐下之后,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周延儒,还是礼部尚书洪承畴开口道:“思华,你怎么想起来搞这个什么义务教育?大明中兴之时,还是少生事端吧。”
陈燮还是一脸的微笑道:“大道理我就不说了,邸报上大家都看的到。我也知道大家反对的理由。但是我要强调一点,陈某人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就算是与天下人为敌,我也在所不惜。民怨可以有,但是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今天当着各位的面,我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不要逼我动粗。”
众皆愕然,卢象升拍案奋起,指着陈燮怒喝:“陈思华,你难道要杀光天下的正人么?”
陈燮面带微笑,淡淡的回答:“鱼肉草民,把自己的幸福生活建立在草民吃糠咽菜的痛苦之上的所谓正人,我倒是不介意杀的干干净净。卢建斗,这个答案你满意么?对了,你也是做过外官的,我就想知道,在你的治下,士绅巧取豪夺百姓土地的时候,你管不管?我还想知道,先帝时大旱那几年,无数百姓易子相食,你治下的士绅救了几个?最后在说一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剿贼的时候,多杀几个鱼肉乡民的无良士绅。”一句话,如同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瞬间整个办事房内的温度似乎就下降到了零下。
一直在装哑巴的周延儒,瞬间把眼睛睁开了,死死的盯着陈燮看了一会才道:“思华,慎言。”陈燮拱手道:“周相,抱歉。”周延儒闭目仰面,长久不语,室内众人眼珠子都红了,都在等着他说话。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敢主动撩拨陈燮了,只有等周延儒来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陈燮始终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喝茶。室内的气氛几乎凝固的时候,周延儒总算是把眼睛睁开了,看着陈燮道:“何必呢?”
陈燮依旧微笑的拱手:“我答应过先帝,要让大明江山一直传承下去,有的事情就算天下人都反对,我也要去做。说句不好听的话,实际上大明一度就要毁在你们这些人手里,所以我很客观的说,你们治理不好大明。”
“陈燮,你凭什么这么说话?”姜逢元怒起,脸上又气又急的责问。陈燮看都不看他,低头吹了吹茶叶,淡淡的回了一句:“因为你们有私心!人都会有私心,我也一样会有。但是我跟你们不同的是,我首先想到的是大明的江山永固,其次才是个人的利益。而你们中的大多数,不会在乎大明江山是否姓朱,换个人来做皇帝,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照样能过的很好。哪怕是给异族当奴才,也不会有人在乎这个。”
这还是陈燮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说出如此诛心之语。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陈燮又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但事实就是这样。正因为如此,大明江山在被流贼和建奴肆虐的时候,你们中的大多数人,没有战斗的勇气。你们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每一句话都是一把锐利的尖刀,一次一次的捅在大家的心头。陈燮说的这些,是不能说出来的事实。大家都知道他说的对,但是没有敢说,因为会得罪天下人。
陈燮说了,根本就不在意跟天下人为敌,实际上这个天下人是要加双引号的。
现场再次沉默,周延儒叹息一声道:“思华,不能以和为贵么?”陈燮笑着拱手道:“周相,要不是以和为贵,我就不会单单在江南推行这个事情。”(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正面刚不动,那就迂回
第六百七十一章正面刚不动,那就迂回
内阁一帮人心里此刻除了悲哀,再无其他情绪。陈燮在把爪牙露出来的时候,没有人敢于像当年大礼之争那样,以死抗争。没有勇气了么?非也,而是没有底气!大义上他们就输了一筹,以为陈燮办的是教育。这种事情,你怎么去拦啊?大家都知道,陈燮办教育,教的肯定不是四书五经,这不是事情还没开始么?就算不是四书五经为教材,真的操作起来,在江南那个地界上,谁能说什么?谁敢说什么?陈老爷是会杀人的!
周延儒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完全没有站出来跟陈燮死拼的勇气。洪承畴则是听到陈燮说的“死敌”二字,立刻就怂了。这种事情说大不大,管教育的礼部尚书本来应该理直气壮的,但是脑子里闪现的是当初自己被吓尿的一幕,再也没有勇气开这个口。
杨廷麟倒是可以玩命的,卢象升也不缺勇气,问题是他们俩被陈燮说的没话应对,无颜再说什么。而且这是礼部该管的事情,他们说多了就是越权了。史可法张嘴要话说,想想又闭上了嘴,脑子里浮现的是当初饿殍千里的河南。人家说的对啊,过去的一套不行了,得改!
“思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姜逢元不肯就范,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这话是孔老二说的,圣人的教诲,你得听吧?
陈燮听了呵呵一笑道:“姜大人。这是圣人在两千年前说的话,姑且不说是不是适合这个时代,单单就理解来说。你说的意思未必就是对的。”
这话算是激怒了姜逢元,你说别的无所谓,说我学问不精,这个不能忍。当即便冷笑拱手道:“还请指教!”这一幕搞的大家都有点不敢置信,陈思华,你老老实实的摆弄自己的长处就是了,跟姜夫子比什么学问啊。经史子集。哪一样都玩死你好吧。问题是,大家在短暂的发愣之后。立刻都觉得不对了,陈燮这货别是武臣出身,书也是不少读的。难不成还真的有别的理解么?这事情真的不好说啊。
但见陈燮不慌不忙的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上面写了起来。众人看将过来,发现陈燮写的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加了两个逗号,意思正好反了过来。话说,这是后来某些鸟人,为了美化孔老二曲解的招数。实际上孔老二搞的就是愚民政治,“不可。使知之。”就是一个笑话!还有人拿有教无类来说事,孔老二杀少正卯的时候怎么不提这个。
总而言之,就是双重标准。历史这玩意就这德行,私货太多。
拍拍手,陈燮笑着看看姜逢元,淡淡道:“这么理解,我看更合适,圣人还说过有教无类。难不成姜大人还有别的解释不成?”说完陈燮自己都乐了。
姜逢元脸色青白不定,其他人也都是哭笑不得。大家都知道陈燮在胡搅蛮缠,漫漫历史长河,那么多先贤,一本论语都被读烂了,也没见过人这么解释这句。为什么?很简单,立场问题,一直以来文人的立场就是这个。不存在什么理解错误,孔子就是这个意思,他要的就是这种政治,不然哪来的克己复礼?陈燮就是在曲解孔子的意思,问题是大家没法反驳。
明朝是个很有意思的年代,朱元璋搞八股取士,这招可谓公平。因为就那么几本书,考试内容都在里头。一次两次的科举就算了,这两百多年下来,这几本书都给考烂了。考官们也是绞尽脑汁,各种奇葩的考题都出过。断章取义真不算啥,人都玩断字取义了。还有就是朱元璋这货很不地道,孟子很多言论在他看来就是大逆不道,为了老朱家的江山万万代,朱元璋就下令搞《孟子》的删节本。还有就是理学的没落和心学的崛起,王阳明算是当代圣人了,问题是他老人家搞学问厉害,教学生的水平真不咋地。心学直接被后人玩坏了,一帮大儒,对于国家大事除了请皇帝加强个人的修为之外,剩下的的招数就是亲贤臣远小人了。至于国家大事,什么建奴打来了,什么流贼不灭,都是这两招丢过去。“等闲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恩。”然后呢?没然后了。
所以呢,在八股文考了两百年之后吧,陈燮这种加标点符号的做法,真是太厚道了。没人敢说他理解的不对,你敢说圣人不对?说句不好听的,孔老二写的那么几本书,加起来才多少个字?翻来覆去的被后人琢磨,早就琢磨的面目全非了。后人琢磨所谓的圣人言论,无非就是往里头掺点私货,多少而已。还有就是儒学这个东西,一帮儒家的人物,自己就互相摆不平搞不定的岁月相当的长。什么理学啊,心学啊,说白了都是私货的产物。
王阳明开创心学,自己是个文武双全的主,上马能指挥打仗,下马能做学问。他的继承人呢?呵呵,有一个算一个,你能找出第二个王阳明之类的大能么?没有!那就是黄鼠狼下崽子,一窝不如一窝。
说的更难听一点,明朝书呆子是不缺的,真正能做事的文臣少的可怜。掰着指头算,崇祯朝有数能臣,熊廷弼、袁崇焕、杨嗣昌都算上,加起来真正能扛事的,不到十个。关键还是绝大多数文臣不能扛事就算了,坏事那是个顶个的高手。
众人无言以对,陈燮自然不会落井下石,耍无赖这种事情偶尔为之就是了,多了就没意思了。现在就是一个谈判的进程,先漫天要价,等着对面落地还钱。什么立法的形式来决定义务教育制度,在明朝根本不现实。说的不好听一点,农村孩子七八岁就得去打猪草了,女娃娃十六岁家人那都是晚婚典型了。凡事不能脱离实际。
“思华,你等等,我们还是再谈谈的好。”最后站出来说话的,还是周延儒。
陈燮笑眯眯道:“那就谈谈吧!”周延儒看看众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首辅嘛,关键时刻不给力,你怎么服众?
“江南一省年入八百万,半成都是四十万,这么大一笔银子,用在什么义务教育上,很难服众。你不能让陛下和户部同仁为难。”周延儒倒是找了个不错的角度,正面不能刚,那就迂回吧。一句话,这钱太多了,我们没法答应你。
你还别说,周延儒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思都活络了。对啊,正面刚不过,那就零敲碎打吧。大家都是这方面的高手,给你把事情搅合掉呗,找麻烦谁不会啊?
“思华,你的心思是好的,不过这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洪某在为官多年,深知民间百姓之事。远的不说,女娃娃上学这个,百姓很难接受。家里的男娃娃都去上学了,地里的活谁来做?还有男女同校这个,有违大防。”洪承畴缓过劲来,小刀子也是玩的很麻溜。
不就是挑毛病么?大家一看有人带头了,心里都在转悠了,就等陈燮这么答复,只要他回答的有点不对,立刻就咬死他不松口。周延儒这个头一开,众人的斗志都起来了。不像之前那么慌张了,当时都是气昏头了。嗯,一定是!
这些东西,陈燮早就想过了,可以说每一个细节都想过了,每一个细节都有应对之法。不过他不能立刻就回答,而是做出沉吟的样子,让大家先高兴高兴。让各位大佬觉得吧,陈燮想的没那么周全,被大家抓到把柄了。
大概想了那么四五分钟的样子,在众人跃跃欲试的眼神中,陈燮这才朝周延儒拱手道:“四十万既然多了,那就二十万好了。一边让一步,这事情我还得继续做。”陈燮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周延儒捏着胡子在暗暗得意,突然被陈燮闪了一下。下意识道:“那就……!”等等,不对,这不是单纯的银子问题。好在老夫反应快,差点被这小子忽悠了。
“这个……,银子的事情,等最后再说,先听大家说说。”周延儒一个转移大发,陈燮还得继续往下说。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陈燮朝洪承畴拱手道:“亨九兄言之有理,大家同殿为臣,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着办,这才是好态度。不像某些人呢,言之无物,就知道戴帽子打棒子。”一句话,先给姜逢元挤兑的面色通红,挑拨离间之下,姜逢元把洪承畴也恨上了。根本就不需要讲什么道理,有的人就是这鸟样。
“好,那就一条一条的说。”洪承畴心知陈燮这货太坏,但是这会没法子去说啥,只好回归正题,我们还是谈谈几个问题吧。
“先说男女同校的问题,既然不能同校,那就设单独的女校好了。再说女娃娃是否合适接受教育的问题,我看这个问题其实不是问题,读书三年,识字识数,嫁人后管家都方便许多。再一个就是是否合适读书的问题,这样吧,女校就读全凭自愿,父母同意了,就可以来读书,不强迫,这样如何?”陈燮回答了两个问题,洪承畴一听这个态度不错,满意的点点头。除了姜逢元,大家都觉得可行,这事情不是不能商量,办学是好事嘛。
众人在迂回,陈燮何尝不是在迂回?大家表情如此,陈燮心里窃喜。什么跟整个天下为敌,说说而已,大明现状如此,别说他陈燮了,就算是太祖时期,义务教育制度有了,百姓家里觉得女孩不用读书的还少么?不送去读书,老师真的按照法律去报官抓人么?不可能!(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意义重大
第六百七十二章意义重大
陈燮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做事喜欢直接碾压的风格在这个问题上改变了很多,不是陈燮良心发现了,而是把义务教育写进法律这个事情,意义实在过于重大。∷四∷五∷中∷文+◆,这也是陈燮有耐心跟几位内阁大佬周旋的原因。简单粗暴的那一套,这个时候真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
所以,说服皇帝,跟内阁妥协,都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不管最终谈出一个什么结果,一旦达成协议,内阁这些大佬不找陈燮的麻烦了,事情操作起来就简单多了。到了江南,有内阁的认可,谁再跳出来阻挠,那就真的要上简单粗暴的一套了。
作为礼部尚书,洪承畴当仁不让,一条一条的跟陈燮掰扯起来。面对陈燮,洪承畴内心的情绪颇为复杂,一方面是他这个礼部尚书内阁大臣的位置跟别人还不一样,他没进过翰林。也就是说,陈某人不煽动先帝搞内阁制度的改革,他是没机会入阁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内阁里头的洪承畴、卢象升、史可法,都得感谢陈燮。另一方面,洪承畴对陈燮的畏惧之心,一直都没消除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
看上去洪承畴代表大家跟陈燮讨价还价,实际上这个火候的掌握好了,既不能让大家看出他对陈燮的畏惧,又不能过分的激怒陈燮。内阁要有自己的态度,不然变成陈某人的一言堂,这内阁还有啥存在的必要呢?
一对六,内阁大佬们玩起了车轮战,洪承畴刚端起茶杯喝一口,姜逢元便跳出来道:“按照陈大人的说法,这八岁以上的娃娃都得上学。否则就是犯法,窃以为不妥,强人所难嘛。”
陈燮的目的就是立法,但是也得强硬的一条一条的细节去扣,不然就太假了。当即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搁,看着姜逢元。冷笑道:“姜大人,按照你的说法,这义务教育就别办了。还是陈某人退位让贤,你来办?”陈燮这一番做派,立刻把大家给惊着,这货之前一直态度还凑合,突然发飙估计是之前让步心里不爽的原因。
周延儒立刻开口灭火:“思华,不要激动嘛,都是为了公事。姜大人总归是管着礼部教谕这一片的。说两句也是分内的事情。”洪承畴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句“老不死的挑拨离间。”姜逢元一听这话,心道这还算是公道话,点出本人才是管教育的。
陈燮冷笑的看看众人,淡淡道:“要不这样,在下奏请陛下,增设一个教育部?姜大人可以去做这尚书,那就没那么多麻烦了不是?”陈燮这家伙也坏。一句话就给大家说的脾气了。现在这个礼部,实际上的工作都是洪承畴在负责。姜逢元就是在国子监还有点权利。洪承畴是谁啊?能在权利上做让步么?想都不要想啊,尤其是恩科的事情确定之后。
“呵呵,恩科在即,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还是继续说思华的事情。”杨廷麟站出来打圆场,陈燮这才笑道:“好。别说陈某人霸道,既然姜大人说了话,在下就让一步。每一户人家,二丁抽一,八岁以上。十四岁一下,必须给我进学去,不然就是违抗朝廷法度。”
把二丁抽一放在这个地方,众人听着也是醉了。这个陈燮,你能正经一点么?这又是什么朝廷的徭役,哪有这么干的?问题是陈燮就是做出让步了,谁敢在继续纠缠?不要早撩拨这货了,免得他再次摆出流氓的嘴脸,大家都奈何不得。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这个事情的谈判进度反倒是加快了。洪承畴又很努力的争取了一下,最终达成的协议如下,内阁原则上同意陈燮的义务教育制度的推行,并且奏请陛下立法确定这个事情。也就是说,这个事情最难的地方过了,至于陈燮说的二丁抽一,大家也认了。陈燮这个学堂,怎么教是他的事情,怎么办大家也不好操心插手,也不敢。
其实最大的阻碍,还是义务教育主导权的问题。礼部是很想争下来的,但是陈燮放了话,这个事情一旦立法过了,他就亲自去江南主持。什么时候办好这个事情,什么时候回来。这么一说,大家立刻都没意见了,心里巴不得呢,这货最好别回来。
礼部这边不争了,其他的事情就简单了,至于什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些东西不过就是大家说说而已,在利益面前,政治人物什么都好商量。陈燮达到了目的,内阁其他人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唯一失落的还是姜逢元,他没怎么插的上嘴。
商议记录送到朱慈烺那里,小皇帝打开仔细看了起来,陈燮在前面来了一段序言,强调了教育的重要性,并断言教育为强国之基石。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过去闭关锁国的大明,开海之后,睁开眼睛看看世界的人很多。就算是朱慈烺深处深宫,对海外世界的了解也不少了。因为开海,大量的财富进入国库,进入内库,得到好处的大明皇室和宗室,绝对不会放手的。得到好处的官僚和士绅,也是不会轻易罢手的。掠夺南洋,掠夺印度,这些事情在国内就算没有人去主动宣传,民间也有很多说法。
发展工商业的重要性,已经不容讳言,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这道理很简单。现在大明工商发展最大的瓶颈,就是教育制度的落后。一个国家有九成九的文盲,读书人就那么一小撮,略通格物的少的可怜。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义务教育就是办法。
这样一个大背景之下,在江南推广义务教育,受到的阻力不会太大,时机和条件都是成熟的。江南是特区省之一,先行推广,今后往全国去。义务教育不一四书五经为主,粗通文字、算学,培养的不是官员,而是民间所需之工匠。
陈燮刻意淡化义务教育给官员带来的威胁,这一点可谓用心良苦。说起来还是老办法,先培育一个阶级出来,这个阶级叫做有文化的工人阶级。重点还是要立法,通过法律来推行这个事情,以陈燮的强势,在民间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阻力。
朱慈烺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三年义务教育,设女校,女娃是否上学自愿,但是一旦上了学,朝廷有奖励,具体什么奖励,这里没说。江南治下,每户人家二丁抽一,涵盖的范围是8岁以上14岁以下。关键还是这个义务教育是免费的,读书不收钱,就收点杂费。其他的具体补贴什么的,这个要看各省自己的财政状态来决定。
总而言之,需要以法律形式确定的,这个三条。第一,设男校、女校,朝廷出钱。第二,上学的年龄而适用范围人群。第三,根据各地的具体情况,来决定投入的大小。
朱慈烺很快就看完了,颇为欣慰的是,最大的麻烦和阻力不存在了,内阁达成了一致。唯一的不爽就是陈燮要亲自去江南坐镇,推动这个事情。仔细一想,没有这一条,内阁能达成一致么?管这教育的礼部,还不得闹翻天啊。
就这样吧,整理成文件之后,以邸报的形式下发全国,皇帝盖个印,这事情就算是过了。大家别闹腾了,偃旗息鼓吧,别把这货给惹毛咯。朱慈烺的想法很好,朝廷大臣也挺配合的。妥协的结果出来之后,除了个别老顽固还在闹,没太大的动静了。京师里唯一不爽这个事情的,就是朱媺娖了。陈燮去江南,她不能跟着去了。儿子必须留在京师的,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情。郑妥娘和柳如是倒是高高兴兴的收拾行囊,准备回江南。
最终这个事情在朝会上讨论的时候,陈燮往前一站,大臣们都没啥太大的动静。顺利的以法律的形式确立了下来,陈燮又提了一个建议,南直隶太大了,不好管理,干脆一点以长江为界,划分为江南、江北二省,取消所谓的南直隶。现在是和平时期,乱七八糟的巡抚都撤掉,每个省设一个巡抚就行了。至于南京留都,继续保留就是。南京的六部,也可以取消了,大明现在到处都缺官员,南京六部的官员可以有地方发挥了。
南京六部,一直就是个闲置机构,手里没权,品级再高都没用。
朱慈烺故伎从演,再次以邸报的形式发往全国讨论,这一讨论就出问题了,江北不干啊。哦,好地方都归了江南了,合着江北就该穷啊?不行,就算是要分开,也不能江南作为一个省来用。这事情吵的很厉害,从地方吵到京师。最后还是御前会议来决定。
始作俑者陈燮在内阁会议上很干脆的建议,既然不能按照长江为线,那两个省都有江南江北好了。嗯嗯,就分别叫江苏和安徽好了。怎么划分?简单,陈老爷直接拿出地图来,在上面画线。这个事情的关键,还是南京六部,很自然的六部不会闹腾,都闲的快发霉了,谁愿意呆在南京六部谁呆着。
为了义务教育的顺利进行,陈燮搞出这么一个巨大的动静,也是蛮拼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选择题
第六百七十四章隔空过招
对于皇帝来说,帝皇心术是必修课,从小就接触这东西。小皇帝跟陈燮隔空过了一招,顺便看陈燮跟京师那帮大佬过了一招。御前会议,那是内阁建议,皇帝才会考虑是否找来的大杀器。把总督设为常设职务这个事情,说穿了就是要分陈燮的地盘。问题是朱慈烺没有立刻否决,而是让韩赞周来传旨,这玩意跟年纪没关系,跟屁股有关系。没有哪个皇帝不在乎权力,什么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首先的建立在他的权利稳固之上。
这其实也无可厚非,陈燮没有任何不悦,甚至还很高兴,这小子终于成熟了一些。高兴之余,陈燮就狠狠的给了京师那帮以为自己不在就撒欢的同仁们当头一棒。让我选是吧,我选辽东,然后人在江南推广义务教育,你派人来当总督好了。
有陈燮在江南,谁敢来当这个两江总督?山东可以让出来,辽东和江南,呵呵!
辽东的重工业基地和江南的财富,陈燮就没打算撒手。辛辛苦苦在江南搞出这么大的局面,一个什么狗屁总督常设,你就想来摘桃子?美不死你!
说穿了这就是一次试探,陈燮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了回去,奉送一句话,别惹事。
眼下大明最肥的地方在哪?不是什么直隶、山东,也不是什么闽浙,而是江南和辽东。辛辛苦苦的把大明的收入从年入四百万提升到年入两千万。而且还在往上涨,按照这个速度,两年之内就能过三千万。这其中贡献最大的就是江南。工商税收和船舶司收入加起来就是八百万,辽东那边两者加起来是四百万。这就占了大明总收入的一半还有富裕了。
多少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自然要动心眼咯。问题是朱慈烺心里很明白,换个人来南直隶,国库收入就得锐减,但是他又不肯在这个问题上表明态度,干脆跟陈燮玩一下心眼。让陈燮去跟那些内阁大佬六部尚书和百官去斗。没想到陈燮到了江南,根本就不跟那群混蛋玩文的。直接一巴掌拍过去。行啊,我要辽东,你们来拿江南吧。
看上去有便宜可占,问题是谁敢啊?真要来个不怕死的到了江南。估计陈燮能有一万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在江南经营这么多年,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那么问题又来了,陈燮孜孜不倦的在完善大明的制度和法律的做大,难道说是自欺欺人么?答案是否定!陈燮其实在内心深处是希望这些大臣里面,出来一个人,敢于用制度和法律来挑战陈燮的威胁,而不是一门心思的去琢磨陈燮的心思和什么潜规则。真要有这么一个大臣,敢于站出来跟陈燮打擂台,目的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陈燮二话不说,让贤!
可惜啊,大明没有这样的大臣!现有的京师大佬们。热衷于跟陈燮隔空较量,他们很喜欢这种感觉。陈燮在京师的时候,真的没人敢叫板,他一走都活跃了,似乎陈燮不回去一样。其实本质还在于隔空较量,留了余地。不至于跟陈燮撕破脸。真的这些大臣能站在国家利益的角度而不是私人利益的角度来跟陈燮叫板,陈燮真是拍手叫好。大明说到底还是一个人治的社会。而陈燮追求的是法治和制度对国家的有效管理。
被韩赞周打断欢迎仪式继续,陈燮上前来一干官员拱手致意,人群中看见马士英,这位是凤阳巡抚。这家伙朝中无人,周延儒提拔他无非是因为阮大铖出钱帮助复起的缘故,报答之后就算了。上面没人照应,凤阳巡抚这个位子看着不错,实际上没啥大权力,管的就是一个中都凤阳,还有几千官兵。听说南直隶要取消,马士英觉得机会来了,他这个巡抚干的没啥滋味,据说还要取消。这不找到阮大铖,干脆往陈燮这边靠吧。
马士英还是有节操的,不像阮大铖,在拜帖和书信上的落款就是门下走狗。有节操的马士英,现在混的很不得意,来求没节操的阮大铖,两人是好友。“阉党”出身的阮大铖,在江南很不受民间士林待见,可是照样升官。两人一见面,阮大铖自然就知道他的来意,拍着胸部表示,保证让他有机会私下里跟陈燮见一面。
“阮大人,搞这么大的阵仗,你啥意思?”陈燮看见迎上前来的阮大铖,脸色可不那么好看。当是给阮大铖吓坏了,陈阁部杀人跟杀鸡差不多的主,拿下他的位子不过是反掌之间,赶紧解释道:“陈阁部,这些官员都是不请自来的,卑职可没倒出宣传啊。”
陈燮其实心里清楚,阮大铖这家伙没这个胆子泄露自己的行踪,都是韩赞周给招来的。当即阴沉着脸道:“本阁部不喜繁文缛节,不讲排场,让大家都散了吧。”说完就钻进马车,下令卫队开路走人。这一下把这些官员都给晾了,大家来这里,不就是想混个脸熟么?眼瞅这南直隶要取消了,来这里不求巡抚三司,但求官位坐稳就行了。江南的府县官员,哪个不是捞的口袋扑满的。
一干人等心理暗自腹诽陈燮不通情理,悻悻的目送陈燮的马车远去。也没人敢就这么走了,都在打听陈燮住在哪,回头赶紧去送礼拜见。说的不好听一点,谁去拜见了,陈燮未必知道,谁要是没去,陈燮肯定知道。大明官员只出了一个海瑞,其他的,呵呵呵。
盛夏的江南,园内树荫下蝉鸣不绝于耳,一张竹躺椅,一张茶几,摆着瓜果冰饮,一派午后纳凉的架势。再看园子门口,排队等候接见的官员几十号人,没见着陈燮不敢走啊。大明文贵武贱,到了陈燮这里正好反过来了。
陈燮的对面坐着的不是什么文臣,而是从兴海城回来的苏皓宸。这次回来就一个事情,户部给兴海城发了一份文书,要求南洋各地交税。具体多少也不说,就是有这么一个事情。谁发的文书呢?户部尚书杨廷麟。为啥啊?这事情陈燮在京师的时候,怎么都不提一句呢?
这事情不难查清楚,苏皓宸委托影子去查了之后,付出水面的居然是东林党。这些年东林党声势大不如前了,主要是没有了江南士绅财力上的支持,他们闹腾不出太大的动静。舆论方面,陈燮的《明报》在江南没有敌手,民间对东林党的渐渐的不信任了。尤其是在江南经济飞速发展之后,这个现象更为明显。大批在海贸中得力的士绅,倒向了陈燮。
内阁里头要说出身东林的,有三个人。周延儒算一个,张溥出钱帮忙复起之后,直接给张溥弄死了。只能说张溥在政治上过于幼稚,以为拿住了周延儒的把柄,就可以做一个在野的内阁首辅,聪明过头的人往往死的快,张溥就是个典型代表。史可法也算东林出身,但是他崇祯年那次起落再起的经历中,目睹河南老家的惨状后,对东林复社那一套理论产生了怀疑,并且渐渐的疏离了这个群体。转向了实干兴邦的道路,而不是什么个人心性。
剩下一个就是杨廷麟了,他是正儿八经的复社底子,因为特殊的经历,个人也没那么极端,在朱由检时代得到了重用。由于受到了陈燮的影响,朱由检乃至朱慈烺,对东林一脉都没太多好感,认为这帮人就是一群不干正经事的搅屎棍。
毫无疑问,这个认识还是比较偏激的,东林还是有一些做事实的人的。或者这么说吧,继承东林遗志的复社,其实是一个投机者扎堆的群体。难得的出了几个在历史上能算是正人的人物,不过这些正人中的一些人,现在都在跟着陈燮混。
恩科之前举人在京汇聚,不少复社分子找到杨廷麟,希望他站出来重新挑起复社的大旗。杨廷麟倒是没太大的意见,问题是在提到陈燮的时候,一群复社分子口口声声陈贼。杨廷麟自然要问他们,你们有证据么?今非昔比了,在野的文人固然可以批评朝政,但是把一个内阁大臣打成贼,你好歹有点证据吧?不然怎么说的过去?
有人就出主意,要证据还不容易么?陈燮不是自诩忠心耿耿的,那就让他把南洋交出来。杨廷麟当是一口茶就喷地上,随即冷笑道:“你知道南洋在哪么?你凭啥让人交出来?”
又有说立刻说杨廷麟你什么立场啊?怎么跟陈燮穿一条裤子?杨廷麟当是就发作道:“自先帝之初,东林何等声势,结果大明落到什么地步?东林又落到什么地步?该反省了,不要总盯着别人的不是,要看看自己都有几斤几两。这国家不是这会呈口舌之利的人能治理的好的。别说什么陈贼了,没他你还能在这里说话?”
总之当是闹的很不愉快,最后还是黄宗羲出来说了一句:“不妨由户部发一个文,让南洋各地交税,看看反应再说?”这话就有点意思了,没有说陈贼了,就是试探一下。
杨廷麟一听这个主意,觉得不错,可以试一试。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文,就是想看看陈燮的态度如何。顺便给东林这帮人一个交代,免得再吵下去。(未完待续)
请假,手腕伤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陈燮不会理睬京师的动作,他想做的事情,肯定会按部就班的推进。把朱媺娖和儿子陈继业留在京师,以陈燮现在的地位来说,比任何理由都有说服力。任何人想往陈燮的脑袋上扣一顶藩镇或者权臣的帽子,都没有任何可以下嘴的地方。当然也可以说“莫须有”,但是这一条是潜规则,南宋以后就不能明着出来说的理由,除非皇帝心里是这么想的。
苏皓宸提到兴海城的税收问题,陈燮立刻就想到了朱慈烺的身上,没他的默许,杨廷麟办不了这个事情。因为这么大的事情,最后还是要皇帝批准的。朱慈烺为何要批准,这个事情不难想明白,船舶司。朱慈烺想在兴海城设船舶司。
船舶司的设立和利益分配,最初是按照1:3:6的比例来分配的,也就是原地截留一成作为船舶司的开销,内库三成,其他归户部国库。以华亭船舶司为例子,去年的收入比起前年,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十余万元。即便如此,华亭船舶司一年近四百万银元的收入,也是一笔足以令人发狂的收入。
早在陈燮初定兴海城的时候,朱由检就提出了在大员岛设船舶司的想法,但是遭到了内阁的反对。理由是南洋初定,所需甚大,不宜盘剥过甚。归根结底还是担心激怒陈燮。那么,现在就不怕激怒陈燮么?
有句话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陈燮是不是善人?当然不是,但是政治这个东西就是一个不断的试探底线不断的妥协的过程,巨大的利益足以让任何念头滋生。兴海城现在是南洋最大的贸易港口,每天进出的帆船不下百余艘,其规模已经超越了大陆沿海的任何一个港口。在这种情况下,船舶司不眼红都是咄咄怪事了。船舶司眼红了,等于皇帝和户部眼红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了。因为知道陈燮是个狠人,所以才要试探。赶上一群东林党撺掇,不敢提船舶司的朱慈烺。在税收的问题上就做了支持的态度。、
问题想明白之后,陈燮稍稍沉吟便对苏皓宸道:“此事我自有说法,你就不要管了。对了,回去之后,加大对南洋各地的军事投入,各地都要修建坚固的要塞,出台鼓励移民政策。先这样吧,你回去再跟下面各地的负责人商议一下。嗯,加一条。严格定期巡视。”
苏皓宸飞快的记录,完毕再问:“还有什么指示?”陈燮摇头笑道:“没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几天,难得回来一趟,给自己放几天的假期好了。”苏皓宸笑了笑,敬礼告辞。
陈燮亲自送出来,以示对其的重视,临近前院。苏皓宸笑道:“大人留步,外面等候的人太多。”陈燮呵呵笑道:“那行。我就送院子门口。”苏皓宸不再谢绝,落后半步出来,陈燮立于门前,止步笑着挥手。看看回廊里坐了一片官员,纷纷站起拱手致意时,陈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冷的扫了一眼,吓的众人问候的话都缩回去了。
“阮大铖,给我滚书房里来。”陈燮淡淡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回去了。阮大铖诶的一声,被骂了之时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对他来说这是好事啊。陈燮当着这么多人这么说话,那是拿他当自己人的意思。当下属的,不怕领导骂,就怕不理睬你。
众人羡慕的眼神中,阮大铖拎着前襟,快步疾走,跟着近卫进了书房。陈燮见他进来,对书房内伺候的叶纤云道:“准备笔墨,让人上茶。”叶纤云应声下去,阮大铖站门口等候,冲她赔笑点头,得到一个放心的手势。心道,这些年的马屁没有白拍啊!
陈燮瞧见这货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喜,不过也没啥可指责的,一个人一个活法,这人就这样了,改不了的。“你给陛下上一份奏折,弹劾商税司和船舶司渎职,致使去年工商税收和船舶司税收不增反减。”
阮大铖的文笔绝对够用,对地方的情况也比较熟悉,一听这个话就有谱了,问了一句:“大人,可需明证?”陈燮暗道这货确实是有水平,人醒目,一句话问在要害上。不过觉得不能让他太得意了,立刻板着脸道:“有脑子么?你摆出明证,是打算撕破脸?”
“卑职愚昧,卑职愚昧。”阮大铖立刻认错,态度绝对好。晓得陈燮的喜好,也不敢再乱拍马屁了,立刻在脑子里构思,准备写一份奏折。至于这么一份奏折的真实目的,阮大铖不敢问也不想知道。
看见桌子上有笔墨的时候,阮大铖心里窃喜,连叶姨太都打发出去了才说这个事情,这是大人对自己的高度信任啊。心里赶紧构思,腹稿准备的差不多时,叶纤云进来了,看看桌子上的笔墨跟没看见似得,亲自给阮大铖上了茶水,万福之后自觉的退下。
“大人,卑职斗胆问一句,此事可有什么讲究?”阮大铖这也是小心为上,看看陈燮的底线在哪,不然喷的太狠了未必就能让陈燮满意。陈燮冲他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淡淡道:“知道内情,对你未必有好处。”阮大铖一听这话,立刻跪下道:“卑职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陈燮对这货真是服了,一点机会都不肯放过,这种人用对地方,也是很好用的。跟大明这帮文臣较劲,有时候就得上这种敢咬人的狗。陈燮故作沉吟,阮大铖跪在地上心里砰砰跳,他可不知道陈燮已经准备好提拔他的事情。此刻觉得是个机会,自然要拼死抓住,他可不想一辈子干这个知府。
“如此,那你听好了。”陈燮终于开口,阮大铖浑身一软,差点就滩地上,这是个赌来的机会,至少他是这么想的。当即跪好咯,沉声道:“卑职愿为大人效死,为大人分忧。”
陈燮这才把自己方才没有告诉苏皓宸的想法说了一下,搞阴谋诡计这种事情,还是跟奸臣说比较好一点,他们能帮的上忙。阮大铖听完之后,心里立刻开始琢磨,暗道有谱了,却听陈燮道:“起来坐下说话吧。”
这么大岁数了,跪下来要起来倒是比较累人,虽然比较不要脸,但是这书房里没别人,伸手扶着椅子站起来,阮大铖坐下后看看陈燮脸上带着微笑,稍稍沉吟便道:“大人,东林鼠辈睚眦必报,屡次受挫于大人,颜面上过不去,对大人恨之入骨者甚众。”
这货先给东林党上点眼药再说,陈燮听着笑笑,没有往心里去。东林党是讨厌,有节操掉一地的“水太凉”和“头皮痒”,也有顾炎武、陈子龙、夏允彝等豪杰。知识分子嘛,摇摆性比较大,看看历史上就知道了,新中国建立的时候,有不顾一切回国报效者,也有留在国外继续其优渥生活者。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个人吧,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圣人。
“卑职以为,此事若大人稍有让步,彼等必然如恶狼一般步步紧逼。”阮大铖从陈燮的眼神里看见了鼓励,兴奋的继续道:“大人,不如拿一两个要紧的人物下来。”
陈燮听着微微笑道:“你的心思不错,那就辛苦你,回去准备准备,回头上奏弹劾,商税司和船舶司,各弹劾一人即可,位置不要太高,也不能太低了。最后,强调了一番,以其等事后反腐时的严刑峻法,不如事前建立一个有效的预防机制。”
“卑职明白,不过这个预防机制,还是大人向陛下奏本的好。”阮大铖说完发现陈燮脸色黑了,立刻赔笑道:“卑职愚昧,卑职告辞!”陈燮淡淡道:“南直隶分省在即,还缺一个布政司,回去好好想想,拿一份施政报告来我看看。”
阮大铖正在后退的时候,腿一软就坐地上了,感觉到疼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立刻爬起来,给陈燮跪下,含泪道:“卑职谢过大人提携之恩,大人如卑职之再生父母……。”
“好了,好了,说这写做啥?对了,马瑶草这个人如何?”陈燮来了这么一句,阮大铖立刻在心里嘀咕,这是啥意思?马士英现在是凤阳巡抚,难不成是要来江南任职?阮大铖和马士英乃挚友,自然希望他能进步,今后互相扶持。
“回大人,马瑶草也是能做事,肯做事的人,也是能把事情做好的人。”这话算是对陈燮的胃口,阮大铖根据自己的经验得知,陈燮未必在乎什么品行,但是一定会在乎官员的做事能力和做事态度。不过最后一句能把事情做好这话,陈燮真不敢苟同。南明弘光朝,马士英身为首辅,虽然有东林掣肘,但是他真的没做出什么令人亮眼的举动。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马士英有做事之心,却无做事之能力。哦,搞政治斗争还凑合。(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培养盟友
第六百七十六章培养盟友
明末这帮文臣,要说声望,钱谦益和洪承畴算是顶尖,一个在野一个在朝,要说节操,这两也都是碎了一地。汉奸都当了,一个当的有水平,一个当的没水平。这两位要是比能力和政治斗争的手段,洪承畴能给钱谦益甩出去五十里地。同样是汉奸,陈燮能容忍洪承畴在内阁,原因是这货在汉奸的位置上也好,大明内阁大臣的位置上也罢,都做的相当出色。说起来能力越大,应该危害越大,但是这一条在明末不适用,因为明末真的太却有能力的大臣。
拿到钱谦益的拜帖,陈燮牙根的酸,他看见的是这货一刻孜孜不倦的权欲之心。这人做传统学问是有才华的,至少很受民国时期的一些文人的推崇。但是这样的才华,对陈燮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还比不上阮大铖呢。
但是陈燮还是决定给他一个面子,原因是他有利用价值。钱谦益东林的背景,一旦投入陈燮的怀抱,可以进一步分化东林。除此之外,陈燮还真的需要一个人在内阁与之结盟,本来这个人的最佳人选是阮大铖,但是这货的名声被复社搞臭了,当个布政司还凑合,入阁就不行了。至于钱谦益,做个应声虫是没问题的。当然了,钱谦益愿意不愿意做这个应声虫,还需要接触一二再说。
当年陈燮三省总督的时候,钱谦益也曾投过拜帖求见,被陈燮挡了驾。原因嘛,钱谦益心里也明白,为先帝所恶。那会曹化淳什么的还在司礼监,陈燮怎么可能帮着他复起?现在不同了。新君在位,陈燮恩宠不改,权势更大了,钱谦益觉得机会来了,故而再投拜帖。
因为等待的人太多,钱谦益觉得自己不会太早能轮的上。如果他是官员嘛,那就呵呵呵,硬着头皮也得等下去。现在他在野,声望不允许要这么做,投了拜帖,准备往附近的一个友人家里落脚等待回复。
不曾想这边拜帖刚投进去,正常的情况是门子出来回复一句,他就可以走了。不曾想站在前院的回廊里等候的时间不到一刻,就听到前面的官员份份站起问候:“阁部大人好。”这一下钱谦益心里惊的不行。暗道是哪一位能得到陈阁部如此青睐,亲自出来迎接?
结构陈燮出来了,四下望望,没看见人便问了一句:“牧斋先生何在?陈某特来相迎。”
就这么一句,钱谦益心潮跌宕,惊喜交加。喜的是陈燮郑重相迎,复起在望,惊的是这么一搞。他跟陈燮之间的利益关系就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钱谦益也没多想,这么多年的在野生涯。已经受够了。历史上为了继续做官,满清都降了,剃发易服这么没节操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还给自己找个“头皮痒”的借口。说到底就是要做官,要做大官。
“阁部,谦益在此!怎么敢劳阁部大人亲自出迎?”瞬间便拿定了主意。钱谦益大步上前,拱手致意。陈燮比他还快,遥遥拱手道:“牧斋先生大名,如雷贯耳,缘铿一面。”
真是的没机会见一面么?呵呵呵!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不过都是几十年的老演员了,自然时候要把角色扮演好的。钱谦益拱手肃然道:“这些年钱某在乡野之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阁部大人的一举一动。平辽、剿贼、开海、拓边,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开前人未有之举。在内不亚武侯(诸葛亮),在外则胜定远(班超),蛰伏多年,多有疑惑还请阁部教我,故而厚颜登门,但求当面解惑。”
钱谦益真是把老练塞在裤裆里了,说出来的话陈燮都听着脸红。但是在场的官员却都很佩服钱谦益,尼玛这老不死真是会捧人啊。诸葛亮是什么人?班超又是什么人?这都是青史留名的为人,一个为了蜀汉鞠躬尽瘁,未出茅庐而至天下三分的牛人,一个带着几十号人就敢平定一个国家的主。这两人加一块,才是一个陈燮,这高度,啧啧啧!
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你捧我,我捧你,一番谦让,当着众人的面,往里面走去。
进了书房,叶纤云亲自上茶,钱谦益起身连连称劳驾,这姿态真是放到地板上了。
一番场面话之后,钱谦益见陈燮东拉西扯的不肯说主题,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奔着主题道:“阁部,钱某在野有年,报国无门,苦思无策,阁部何以教我?”这话就是很明确的投靠了,只要能回朝做官,什么在野的声望都可以不要了。
这个态度,换来的是陈燮沉默不语,低头思索,钱谦益心里一惊,想再说点啥,但是觉得没必要,来之前什么都想过了,根本就没必要多说。安静的等待就是了,想到这里,钱谦益反倒淡定了,面带微笑的等待结局,当然这个心里要说不忐忑是假的,无非就是豁出去了。
大概五分钟的样子,陈燮抬头笑道:“抱歉,刚才在想,按照目前的内阁制度,如何才能最快的让牧斋先生入阁。”钱谦益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你心头一股热流上涌,浑身如电击一般,忍不住的微微颤抖,挣扎了一会才站起,缓缓拱手道:“思华,有心了。”也没说什么赴汤蹈火,什么从此马首是瞻的话,这不是什么要面子,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意思。
说虚的没意思了,嘴巴说的东西,该反悔的时候还得反悔,这是政治动物的基本素质。但是钱谦益的态度很明确,只要陈燮能占优势,自然共同进退,以陈燮的意思为意思,之前都说的很明白了,此刻有这话反倒显得真诚。
陈燮笑着摆摆手道:“客气,牧斋先生既然要复起,自然要奔着内阁去,否则毫无意义。这样,先生可愿往辽东,两年巡抚后入京,怎么也能拿下一个侍郎。运作的巧妙一点,可以赶在内阁换届之前,届时便有资格廷推入阁。”这是最快的路径了,两年后内阁换届,钱谦益便可参加廷推了。期间只要不出什么问题,这个内阁大臣就是囊中之物了。
至于为何是辽东巡抚,因为那是陈燮的地盘,在那边做什么都顺手。
“谦益自无不可。”钱谦益回答的很干脆,陈燮又道:“先生虽然在野,亦可向陛下上书。言辽东及南洋之事。”这就涉及到干货了,钱谦益拱手道:“还请阁部教我。”陈燮不会无的放矢,钱谦益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反正就是听陈燮怎么说,跟着这个题目做文章,作为自己复起的敲门砖。
陈燮道:“首先要肯定南洋和辽东是大明的一部分,但是存在很特殊的情况,建议设特别行政省,设总督二人,管辖二地。这样一来,先生一年巡抚,一年总督,顺理成章。其次,南洋辽东税收、关税,纳入大明体系,但是在此之前,需要整顿商税、船舶二司,最好是把这两个部门独立出来,直属于内阁。整顿的目的,在于打击贪腐,保证国库的收入。最后,重点强调建立一个监督机制,最大限度的遏制这两个部门的贪腐现象。具体的章程……。”说着陈燮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递过来道:“按照这个抄一份,上呈陛下。”
钱谦益立刻明白了,陈燮的意思很明确,愿意拿出辽东和南洋的两税,作为钱某人进入陛下法眼的进身之阶。“将来面君,怎么解释呢?”钱谦益的脑子在这一刻意外的灵活,立刻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简单,就说你来见在下,陈说厉害,并晓以大义,反复拉锯之后,说服了陈某。”陈燮笑眯眯的给他这个理由后,钱谦益站起身来,长揖及地,口称:“自此以思华马首是瞻。”这时候说这个,就应景了。实实在在的利益结盟,没那么多不确定的东西。陈燮拿出利益来,自然是你要求回报的。钱谦益很明确的表示,该怎么回报。
说完这个,钱谦益拿出一份稿子,递给陈燮道:“这是在下准备给明报投的稿子,请思华过目,有不合时宜之处,回去再改。”陈燮打开一看,居然是奔着义务教育去的,立刻仔细的看了起来,这货的文字很棒,吹捧陈燮的套路和手法也比较老套,但是很能忽悠人。没说在点子上,只是以教化万民为切入点,大谈重要性。这个跟陈燮的思路南辕北辙了,但是陈燮没打算去改,因为这东西就需要一张皮而已。有教化万民这张皮,还是江南名望很高的钱谦益来说这话,那就足够了。这货,真的能代表江南士绅集团发言来着。加上利益关系,一点问题都没有,够用了。
“很好,如果能再加一条,即能教化百姓,又能为其增加谋衣食之能力,如此可收安民之效,可谓两全其美。”陈燮就补充了一点,钱谦益抚掌笑道:“好,思华洞见万里,益不及也。”这话就比较无耻了,**裸的拍马屁。(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权利需要制衡
第六百七十七章权利需要制衡
钱谦益很不客气的把自己摆在了盟友的位子上,称呼语气可谓变化莫测。陈燮可不是张溥,钱谦益也不是周延儒,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称呼而发生变化,面子上而已。
心情愉快的钱谦益走了,朱由检时期他毫无出头的机会,现在给他等到了。朱慈烺继位之后,朝野有不少呼声,要求他重新出山。可惜,朱慈烺根本就在装着看不到,说到底还是看不上他,或者说没有人能说服朱慈烺。
京师里恩科开始了,二千适龄举子汇聚,开启了一种全新的考试模式。前后一个月的时间,二百新科进士同进士诞生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科的庶吉士考试,居然完全不考八股,单单考算学和格物学。这是朱慈烺坚持的事情,内阁反对强烈,朱慈烺意外的强硬,御前会议上拍案曰:宁可今年不要庶吉士,也不要一群到了地方任上抓瞎的翰林。
小皇帝初露峥嵘,内阁被迫让步。最终选出庶吉士十六人,原因是题目太难,只有这么十六人达到了六十分。官员要不要懂格物和算学的事情,在京师引起了轩然大波。士林议论纷纷的焦点就是陈燮,说这家伙带坏了皇帝,丢弃了老祖宗的好东西。
骂皇帝,骂陈贼,奏折雪片一般的飞进宫内的景象没有出现,新的舆论手段出现了,报纸上发稿子开喷,才是这些年流行的招数,效果比上奏折好多了。有人骂皇帝年幼无知,陈燮蒙蔽圣听,就有人站出来喷回去。反方的观点比较单一。就是点名道姓的说陈燮祸乱朝纲,皇帝是个听信贼人的昏君。这是一贯的手法,搬出所谓的大义,然后各种文字堆砌。正方的反击就详实多了,用事实说话,从朱元璋那会算起。大谈官员通才的重要性。举了无数的例子,证明大明在二百年来,因为官员的学识单一,给国家造成的各种危害。
不管怎么吵,朱慈烺不为所动,再次下旨以邸报的形式发出,要求吏部安排新科进士和庶吉士到地方实习半年,根据实习成绩来决定今后的安排。这个实习成绩怎么来呢?实习所在地的官员评语。这一下又炸了窝了,再起引起新一轮的争吵。
这一次的焦点话题。引起了内阁和在京官员的全体反对,不是反对实习,而是反对朱慈烺在没有事先征求内阁意见的前提下,就发布了这一诏令。内阁、六部、六科,意外的团结,奏折如雪片一般进宫,要求朱慈烺收回诏令,需经御前会议达成一致。才能认可。
朱慈烺继续强硬,御前会议上扬言自己没有做错。之后拂袖而去。次日,甚至连御前会议都不参加了,这一下京师的官员都毛了,更多的奏章砸了过来。朱慈烺的任性直接影响到对新科进士的任用问题,甚至连吏部的京查都受到了影响而停滞。百官就跟打了鸡血似得,非要在这个问题上讨一个说法。
远在华亭的陈燮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可谓吃惊不小。这个事情本质上是君权和臣权的一次碰撞,朱由检在位期间,这种碰撞非常的少,就君权而言,朱由检做到了接近朱元璋的地步。但是随后的历史进程。证明了朱由检在连连碰壁之后,接受了陈燮的意见,开始进行改良,缓和了君臣关系,同时也让君权之间回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现在朱慈烺这么做,看上去有点胡闹,实际上这是你任何一个皇帝都会露出的獠牙。问题的核心是权利,就算是朱慈烺这个小皇帝,对权利的掌控欲也不可小觑。那么,有没有人教他这么做呢?毫无疑问,是有的。就是通过一些手段来彰显君权的特殊性。
年轻的朱慈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试图掌握这个国家的一切权利。朱慈烺不像明朝的多数皇帝,一辈子都生活在深宫后院之中,他有机会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生出所谓实习的念头。这个字眼,还是从陈燮这里学到的。
陈燮正在想着怎么面对这个问题,不至于让朱慈烺感觉到势单力孤,又能阻止他的胡闹时,门子来报,周太监自京师快马而来,正在门口等候。陈燮听到禀报,叹息一声,让人领老周进来。今非昔比,对太监这个群体,陈燮依旧没有歧视,但不会像对待曹化淳和王承恩那么客气,司礼监既然取消了,那就绝对不能让这个畸形的产物死灰复燃。
老周这一路辛苦的够呛,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京师里已经开锅了,百官和士林都站在了朱慈烺的对立面。小皇帝要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给朱慈烺出馊主意的老周,也吓的魂不附体,不然怎么可能一路不停的往南跑,每天只休息五个小时。累的都快散架了,还是坚持进来给陈燮行大礼,跪地道:“奴婢见过国公爷,陛下有信让奴婢带来,还请国公爷尽快回复。”
陈燮接过信,仔细的看了起来,老周跪在地上,不断的用眼角的余光审视陈燮的反应。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司礼监取消后,太监是最大的受害者。就算是太监,对权利也是有强烈最求的,这些太监只能私下里画小圈圈诅咒陈燮。
因为庶吉士的考试问题,朱慈烺和内阁闹了矛盾,心里很不爽这些文官。跟着陈燮学习的一段时间,他认识到大明的取士体系有很大的问题,官员能力不足,在位期间基本依靠师爷来解决政务的问题。这也是科举改革的根源。于是提出来庶吉士考试的改革,结果内阁不干,朱慈烺只好威胁停止,最终内阁妥协了。这个事情给了朱慈烺甜头,觉得内阁办事拖沓,有的事情完全可以不用他们来废话,自己就能做决定的。
加之老周在边上撺掇,庶吉士一案尚可用罢式来威胁内阁,今后不能什么事情都这么干。长此以往,万岁爷还有什么话语权可言?觉得权利在手很爽的朱慈烺,热血沸腾,干脆做了这么一个事情,直接给内阁绕过了。
没想到的是群臣反应如此激烈,就算是姜逢元也不站在他一边的时候,朱慈烺才慌张了。赶紧给陈燮写信,这时候也只能指望陈燮了。朱慈烺在信里把事情经过说的很清楚,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也说的很清楚。陈燮看完之后,瞥了一眼老周,淡淡道:“你先下去休息,让我仔细想想再说。”
老周忐忑不安的下去了,陈燮不动声色,搞的他很慌张。说实话,陈燮很讨厌这种形式的斗争,一直以来他都是暴利破解的典范,但那是非常时期,现在是和平时期了,过去的一套不适用了。一个国家,也不能老这么干,一个人说了算,那还能行?
权利需要制衡,就算是君权,也不能为所欲为,这才是陈燮想要的大明。姑且不论是非对错,单单是朱慈烺这么做,就不值得鼓励。但是陈燮又不能说的太过直接,一面疏离了两者直接的关系,要知道朱慈烺这个年龄,逆反心理还是很强烈的。
无奈的陈燮,只好先把其他人都打发了,义务教育的事情也只好先放一放,把这个问题应对了再说。郁闷的是,这个问题还不能找人商量,只好自己来想法子。
如何让朱慈烺保持颜面,又能收回这种错误的做法,陈燮想了整整一个下午,如落西山都没有察觉,还在书房内踱步。帘子打开,露出叶纤云风韵十足成熟妇人的俏脸,还有一句打趣的话:“老爷在书房里闷了一个下午,我还当是这里凉爽的紧,没曾想进来一探,也没见有多少凉风,您这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擦一擦。身边的人是怎么照顾的?欠收拾。”
陈燮这才从思索中出来,苦笑摇头道:“这屋子里没狐狸精,你也别四处找了,也不怕变成斜眼。准备温热水,我要洗一洗。”一句话就把叶纤云的小心思给戳穿了,这女子哼哼两声,发现真的没有别人,是自己误会了,闹了一个大红脸,上前给陈燮打扇,让丫鬟去准备温热水,陈燮坐在椅子上享受服务,这才发现衣服都被汉水湿了也没察觉。
你还真别说,这风扇了几下,陈燮突然一拍脑门,走回桌子前,拿起笔来动手写信。
信中陈燮先肯定了朱慈烺的想法是对的,这么做很有必要性,然后才笔锋一转道:“然,国家大事,不可无规矩,陛下为万民典范,带头破坏规矩,不妥。陛下要表达自己的意志,这说明陛下有想治理好国家的**,这是好事。但是臣以为,要表达陛下的意志,还是要在规则内达成为上。陛下仔细想想,在御前会议上,滔滔不绝,说服群臣,岂不美哉?”
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千多字才收笔,陈燮换了一个角度,以提醒朱慈烺要讲究斗争的艺术入手,然后达成自己的意志,让群臣口服心服这一角度入手,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最后表示,希望能给朱慈烺一些帮助。(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推荐
第六百七十八章推荐
兜了一个大圈子,陈燮可谓煞费苦心。…,保全君王的颜面,还得教会他斗争的艺术。这个老师不好当,真是不好当。老周得了回信,正欲告辞就走,陈燮叫住他道:“身为天家奴才,就该为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伺候好陛下,就是你们最大的功劳。”
一句话不轻不重的敲打,吓的老周当是就给跪下了。陈燮不是大明那些文臣,他要明着弄死老周,朱慈烺顶多就是抱怨几句。至于暗地里,那手段多了去了。挥挥手,陈燮打发了老周,出来时老周见钱谦益带着一个年轻人进来,匆匆拱手,狼狈而去。出来才发现,浑身汗都湿透了,大热天的出的全是冷汗,可见吓的不轻。别人不知道陈燮,老周是比较了解的。就算他是陛下的亲信,跟陈燮也没法比。心里虽然怨恨,却不敢有半点报复之心。这可是有兴废之力的大臣,真以为老周不知道朱慈烺这个大明皇帝是怎么来的么?没有陈燮,朱慈烺在太子时期,搞不好就丢了位子。
“学生郑森,见过阁部。”年轻人上前来拱手行礼,陈燮这才反应过来,老钱带来的这个儒生打扮的家伙,居然是国姓爷郑成功。没想到,现在穿上了青衫方巾。
“飞黄兄尚安?”陈燮面带微笑,还算客气的问了一句。郑森立刻正色拱手,陈燮这是在问候郑芝龙呢,直呼其字,非常看的起的意思。“家父身体尚好,劳阁部大人挂念了。”
陈燮笑道:“当年与飞黄兄并肩打击荷兰人,仿佛就在昨日啊。”这就更给面子了,等于白给郑芝龙脸上贴金的意思。陈燮这么说,没人敢说没这个事情。就算是郑芝龙自己,听到这个话,还得笑眯眯的来一句:“国公爷念旧啊!抬举郑某了,当年不过给公爷打个下手。”
郑森的经历没有太大的变化,拜在钱谦益门下学习。十五年乡试,因生活奢靡,为副提学郭之奇所恶,不使中举,还昧了他廪生的资格。后迟迟不能中举,恩科乡试,郑森终于得偿所愿,科场得名。因京师恩科重算学和格物,特来南京。求见钱谦益,希望能进格物学堂读书。要是以前嘛,钱谦益是不好带他来的,也没那个面子推荐郑森。现在不一样了,他得到了陈燮的认同,未来的内阁大臣在向他招手的时候,觉得这就是个小事情了。
没曾想介绍了郑森之后,陈燮露出来的态度意外的亲切。真是令人惊喜不已。感情,郑芝龙和陈阁部。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这个真是钱谦益误会了,郑芝龙自己都不敢这么想。无非就是陈燮看在这些年郑芝龙虽然跑海贸大发财了,但是本质上还是推动了海上贸易的快速发展,并且还多次和陈燮的人组团跑印度,最近正在谋划组团去欧洲呢。
陈燮觉得应该给点鼓励,这才对郑森和颜悦色。抬举了一把他老爹。搞的钱谦益误会,心说这个郑家的家教不错了,明明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内,还转托自己来引路。
郑森顺势提出要进南京格物学堂学习的请求,陈燮听了当即拿起笔来。亲笔写了一份推荐信,交给郑森道:“格物学是推动大明进步和发展的动力,但是道德文章也不能落下了。世界上有四大古文明,古埃及、古印度、古巴比伦,中华,其他三个文明都灭绝了,而未余我中华文明薪火相传至今,这与先贤圣人的教诲是离不开的。”
陈燮这话不是瞎说的,现代社会的中国,社会道德沦丧的速度,很大程度上跟老祖宗的好东西没有被重视有关。经济要发展,社会道德体系和构架,也不能轻易摒弃。
格物学堂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一方面传统士林对她深恶痛绝,口诛笔伐。另一方面,随着时代的变化带来的现实需求,格物学堂现在是整个南京城里最难进的学堂。这里不是说你有钱就可以进去读书的地方,真的要有本事往里靠才行,真正有资格往里头推荐学生的人,都是陈燮体系内的大佬。这么说吧,就算你是个举人,想进去读书,你就得参加考试。别扯什么老子连举人都考下来的屁话,在那不管用。而且这地方还缺德,每年的招生名额是死的。初秋招生前三个月,就把名额向社会公布,告诉大家收多少学生,收满就不招生了。
话说一开始很多人还打算看学堂的笑话,江南这块地界上,啥时候轮到格物学来出头了。谁曾想,第一届招生就人满为患,多是一些商户人家的子弟来报考,少数秀才也夹在里头。发展到现在,每一届招生不过一千人,学制三年。崇祯十五年至今,这个学堂从最初招生三百人,发展到现在已经算很慢了。不是不想快,而是大明想招合格的学生太少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降低标准的学生。建新年后,规矩越来越严格了。
陈燮坐镇江南期间,开办了三大学堂,第一就是格物学堂,第二是南京医学院,第三是华亭技术学堂。这三个学堂,培养的都是陈燮需要的人才,你还别担心这些学生没有去处,辽东和南洋现在是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宝地,只要能从学堂毕业,就不难去这两个地方谋个一官半职的。当然技术学堂的学生更为吃香,能进去读书,一辈子的饭碗都有了,每年大把从地主老财转变为资本家的货色,挥舞着大把的银票,在门口招揽毕业生。现在混的最差的,居然是医学院,毕业的学生一般都是在南京医院里就职。也是不愁没去处就是了。
郑森很高兴的收下,连连致谢,陈燮有事于钱谦益谈,郑森自觉的先告辞回去。拿着推荐信出来,郑森还没意识到这推荐信有多珍贵,格物学堂不好进,一个推荐名额在他看来也没啥。但是第二天一早来到学堂报名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郑森带个小厮来到学堂门口,门房是个残疾的老兵,走路一跛一拐的,但是腰杆挺的很直,腰间挂着一把不甚起眼的匕首,认识这玩意的人知道,这是登州讲武堂的毕业纪念剑,前身是登州家丁学堂。这个时空没有机会当军阀的郑森,也不是什么国姓爷,站在老兵的面前,被锐利的眼神看着心里都发慌。
“小子,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转悠什么?要报名考试,还得等半个月,回吧。”老兵一嗓子跟打雷似得,郑森多少有点紧张的上前拱手,要说这个举人的身份,在别的地方自然是很威风的,在这里一点都不好用。一场恩科下来,多少举人为了进士的功名,打破头往这里挤。
掏出推荐信,郑森双手奉上道:“学生郑森,来此求学,这是推荐信。”
门房接过之后没打开,不屑的歪歪嘴道:“你这样人我见的多了,拿着不知道哪个阿猫阿狗的推荐信,想来这里走捷径。小子,这信最好是国公爷那里弄来的,不然你就惨了。”老兵说完打开信封,掏信的时候不怀好意的看了郑森一眼。登州营的出身,哪个都不太看这些读书人顺眼,尤其是最近恩科结束后,一大波举人从京师落榜而回,纷纷找门路要进歌舞学堂读书,导致每天赶不少苍蝇。以前那些读书人,哪里看的上这里啊。
“格物学堂只认考试成绩,所有妄图走捷径的都不受欢迎,哼哼,你……。”老兵突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信,好半天才会过神来,张大的嘴巴根本合不上,打量了一番郑森之后才悻悻的讪笑道:“郑森是吧?跟我来吧。”
郑森心里别提多爽了,跟在这个老兵后头,不紧不慢的往里走。老兵不断的回头,看看一脸嘚瑟的郑森,心说也没听说过老爷有那么大的私生子啊。学堂开学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陈燮的亲笔推荐信,别人不认识这个,家丁学堂出身的哪个不认识陈燮的笔记和印鉴。
一边走,老兵一边问郑森的来历,很快就搞清楚了,但是怎么都不认为,郑芝龙那种货色能被陈老爷另眼相待,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大概就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了,陈老爷看的钱牧斋的面子。毫无疑问,这个解释是错误的,陈燮看重的恰恰是郑森本人,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郑成功,才是陈燮最为看重的一点。
年轻的郑森,在父亲郑芝龙选择投降满清的时候,拦阻无效,愤而起兵抗击。收复台湾整个历史功绩,自然无法抹杀,虽然本意是为了搞一个后勤来源的基地。但是其客观上,捍卫了国家的领土完整性,单单就这一点,怎么高度评价都不为过。更不要说,在明末那样的时代背景下,在整个中华大地无数高官显贵纷纷投敌,卖身为奴的大环境下,郑成功选择了与父亲决裂,存其民族气节的光荣之路。(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轻松化解
第六百七十九章轻松化解
崇祯末年至建新这些年,整个大明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东南沿海的省份。开海、办厂,成为一种时尚和潮流,虽然真正掌握这个国家的权力框架变化不大,但是在民间,一个新的阶级已经不可逆转的崛起。在陈燮的引领之下,在巨大利益的吸引下,工业化的生产模式,以碾压的态势在沿海地区滋生蔓延。
人们需要新的知识,巨大的需求很快就让输出新知识的渠道变得异常紧俏。这个时候推行义务教育,在江南受到的阻力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大。阻力固然是有的,传统的私学宗族私塾,在新的教育模式面前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新任松江知府作为陈燮一手挽救其仕途的狗腿子,这些年在华亭捞够了,出任知府之后,对陈燮交代的事情自然是实心用事的去办理。直接撇开传统的府学,设了一个新的义务教育办事处,这个办事处管的不单单是整个松江府的小学堂和中学堂,还监管夜校。
夜校最初由联合集团发起,旗下的企业,一律开办夜校,不论男女,都可免费去听课。夜校的作用在扫盲,成绩优异者,可参加考试,进入技校就读。所谓男女大防,所以夜校也是分男女班的。
新的机构成立后,很快开始了高效的运作,购入土地,新建校舍,每县一个小学一个中学,乡镇必须有一所小学。这一时期的义务教育,主要是识字和简单的算数,三年义务教育读完,成绩优异者入中学,进一步的学习。
所有教材都是陈燮拿出来的。编写过程中删去了许多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理念,这也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不然就这个教材,就能惹出天大的麻烦,不能啥都用武力解决吧?
师资力量的解决,主要是两个部分。一个是民间生活困难的读书人,一个是来自陈燮多年培养的新式人才。陈燮在忙着义务教育之时,沸腾的京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百官都在等待一次新的御前会议的结果。
这一次的御前会议,参加的人数包括了在京内阁大员、六部尚书、侍郎。毫无疑问,这是陈燮跟朱慈烺出的主意,让他在这样一个会议上锻炼一下,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没点担当也治理不好这个国家。
众大臣次第而入会议室。看见中间一个巨大的圆桌时,纷纷驻足四望。里头还有小太监在忙活,这一次会议的场面,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以前开御前会议,只有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小一点的场合,摆上官椅子,分列两行坐下。皇帝居中,坐在高处。大臣和皇帝之间的距离。还是有那么五步之遥的。
今天这个会议现场,皇帝的位置也在巨大的椭圆桌一头居中,大臣两侧分座。区别是皇帝的椅子背很高,大臣的椅子就是一般的官椅。每一个位置上都摆着名牌,还有一个茶杯,打开了盖子。有茶叶盒子在一边,想喝茶可以自己动手放茶叶,招呼小太监加水。
这个场面有点新鲜,但是又透着一股异常的肃然,会议室里很安静。每一个人走路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相互之间的交流也压低了声音,生怕影响到他人。
内阁的几位大佬颇为诧异,这些天听说了皇帝在忙活一个什么事情,没想到是忙活这里的布置,他们看见这一幕也很吃惊,尤其是看见皇帝的椅子就在两步之外,没有高高在上的时候,心里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周延儒在皇帝的位子右侧,找到了自己的名牌,默默的坐下。来之前,大家的心里都想着怎么让皇帝让步的事情,没想到看见这样的场面,这时候一小半的大臣因为被感动了,内心已经在动摇了。每一个文人,骨子都有一种观念,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与皇帝的对抗,本意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当皇帝微微放低一点姿态的时候,大臣都会自找台阶而下。没有几个大臣会跟皇帝死磕到底的,尤其是在实习的问题上。大明的京官,本身也有实习体系,外官倒是没有这个,一般的县令上任之后,需要一个学习适应的过程。
对于朱慈烺的举动,大臣的抵触情绪,主要还是集中在皇帝的绕过文臣的焦点上。
朱慈烺站在帘子后面,微微的深呼吸,内心还是有点忐忑。这一次事情闹的太大,连陈燮都没能大鸣大放的站在他一边,而是绕着弯子劝他该如何去做。陈燮到底教了他一点什么内容呢?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程序正确,实现目的”。说穿了就是在规则范围内,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执政理念。而不是去破坏规则,该坚持的必须坚持,就算要打破规则,也要在一个新的规则框架下去打破旧的规则。而皇帝要做的是,在规则内实现利益最大化。
为什么要在规则内?陈燮用一句很明确的话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规则,维护是国家秩序。朱慈烺看到这里的时候,自认为理解了陈燮的良苦用心。可不是么?维护国家秩序,不就是维护老朱家天下的秩序么?一旦天下没了秩序,国家乱套了,老朱还怎么当皇帝?
同样一个事情,换一个角度去理解,效果完全不一样。这个事情给了朱慈烺一个不小的启事,如果这一次能顺利过关,下一次再有类似的冲突,是不是也能采取这个策略呢?出于对陈燮的盲目信任,朱慈烺信心十足。
在老周的公鸭嗓子喊了一声“陛下驾到”之后,朱慈烺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众大臣纷纷起立,站在椅子后面列队,跟着周延儒一起欲行参拜大礼,朱慈烺抢先道:“免礼吧,各位都是朕的股肱,虽说礼不可废,但朕心领即可,今后凡御前会议,众卿家不必行大礼。”
周延儒愣住了,他这么一愣,其他人都跟着愣住了,如果只是几个内阁大臣就算了,今天来的可不止几个内阁大臣啊,还有各个部门的二、三把手。今天这个会议,按照朱慈烺的说法,就叫做御前会议扩大会议,把左右御史左右侍郎都拽进来了,人多了不少啊。说实话,这么干内阁是有担心的,他们的权柄在这种会议上要说不受遏制,那都是扯淡。最为担心的,还是今后这个会议的常态化,这么一来,还要内阁做啥?
看见周延儒等内阁大佬的表情,朱慈烺心里暗爽。姐夫这一招确实好使,这些侍郎和御史进入御前会议,有话语权之后,尝到甜头了,今后还会放弃么?傻子都知道,他们不会放手。偏偏内阁大佬们还不敢反对,一旦反对了,文官的同盟就先内讧了,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这么一折腾,反目成仇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时候,朱慈烺在对比姜逢元教的招数,就觉得差了许多了。
朱慈烺也不管大臣的迟疑,快步走龙椅跟前坐下,然后双手示意道:“都坐下吧,今天这个会议之前,朕想先说两句。”这么不管不顾的,大臣们也都没法子了,只好乖乖的各自落座,一些大臣的眼珠子都酸了,觉得皇帝这么对大家,似乎跟他作对有点不太好啊。
众臣落座,朱慈烺这才开口道:“今天请各位爱卿来,主要是想跟大家说声对不住,朕心里着急了,实习之事,不该直接向天下公布。冷静下来后,朕仔细想了想,京官本就有实习规则,稍加改动就可以作为新的实习规则来用。只要朕跟各位爱卿开诚布公的谈,此事不该生出如此波澜。”
这话说完,下面的大臣就坐不住了,兵部侍郎张伯鲸立刻站了起来,泪流满面的离开位子,朝朱慈烺长揖,哽咽道:“陛下如此厚待,臣愧不敢当。”什么厚待,今天这个座次,近似平起平坐了,真是所谓的与士大夫共天下的仁君做派。
众大臣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朝朱慈烺长揖拱手,口称不敢。原本为首的六位内阁大臣中,本不想就此作罢的,没想到一干侍郎御史已经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了,阵营大乱的时候,无奈想交换眼神,之前准备好的各种招数,现在是一个都用不上了。
缓缓的,周延儒也站了起来,这下全体大臣都站了起来,朝朱慈烺拱手称惭愧。
朱慈烺也站了起来,朝众位大臣抬手示意:“都坐下吧,朕听思华先生说过,宋朝的时候,大臣与皇帝谈话,也是相对而坐。宋虽然亡于蒙元之手,然其治内之道,颇有可取。今天在这里,朕说一句,算是一个新的规矩,今后除非大朝会,其他场合就不用跪拜大礼了。”
原本拧成一股绳的文臣,在这次御前扩大会议的开始之前,就被朱慈烺这一番手段拆的七零八落。在场的诸位大臣,多数人持一个观点,陛下不过是年少缺乏经验,行事操切而已。小小的毛病,想明白了就算了。再跟陛下过不去,那就有欺君年少之嫌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教员
第六百八十章教员
朱慈烺登基后,基本保存了先帝留下的班底,这一点在很多大臣心里是加分的。既然朱慈烺在这个场合姿态够低,又主动承认操之过急了,诸多大臣内心便偃旗息鼓。有的已经开始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了,统一战线被拆散,想再拉起来就难咯。
果然,接下来的御前会议,朱慈烺顺利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分化群臣,化解这波危机。顺手给实习的这个规矩定了下来,当然是由内阁和吏部主导,拿出一个方案来,皇帝盖印。
笑眯眯的回到后宫,朱慈烺感觉非常好,这种获得胜利的感觉固然会有点麻烦,但是一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后,兴奋感也会更加的强烈。这个时候再仔细的回味这个过程,发现结果愈加的甘美。当然朱慈烺不会松懈,他可是牢记陈燮信中的一句话:斗争形势是在不断变化的,要随着形势的变化而休整斗争的方式。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教这个小皇帝这些东西,陈燮都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明在朝一个自己希望看见的方向在发展。
一艘一千吨级别的海船在华亭码头靠岸,这条兴海一号邮船,年初正式开启运行,发自旅顺,终点是兴海城。期间停靠天津、登州、华亭、大员、马尼拉等港口。因为季风的关系,一个来回需要一年的时间。邮轮主要是运输人员,比起战舰之类的要舒适一些。
再怎么舒适,在海上跑了半个月下来,张登高也觉得腿软浑身乏力,站在陆地上的时候,身体有点打晃。从登州到华亭。选择走海路无疑要舒服一些,花费较少,缺点是有一定的风险。随行的同伴有百余人,带着统一配给的藤箱,一行人在码头上集合。、
作为张家庄的老人,正常的情况下。外出谋职对张登高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但是陈老爷的召唤就不一样了,不过是玉竹姨娘派人打了个招呼,张登高就乖乖的到登州学堂里报道,获悉要去江南,只能自叹运气不好。登州这个地方,只要是陈老爷交代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接受,出门都得被人戳断脊梁骨。陈阁部陈老爷。在这个地界上的威望太高了。
张登高原来的职业也是学堂的教员,不过是在登州一家学堂里,这家学堂也是陈老爷一手创建。曾经的大明,宗族内办私塾那叫本分,像陈燮这样搞的,那叫失了本分。可以说整个大明,大概就陈燮这么一号人了。找不到第二个,大肆兴办学堂。从最初的张家庄到整个登州境内,家里有孩子不送学堂去的。呵呵呵!也不用县里府里的衙役动手,保长甲长就能灭了你,还反了天了。
出身张家庄的张登高,现年三十岁,八岁进学堂,成绩优异。保送更高一级的中学,一共读书才五年,但是出来就是登州民间学堂的老师了。呵呵呵,给个秀才都不换,一年一百二十个银圆的薪水。换成谁都不乐意去混一个穷秀才。倒是有不少秀才,投身到学堂夜校。
路上住一起的同伴李虎来自黄县某学堂,两人并肩站着,看看其他同伴还在陆续下船。
“知道我们来江南作甚么?”李虎问了一句,张登高摇摇头:“不知道,也没听带队的老钱说起,就说是陈阁部的意思,调集一些人来江南有用。我看报纸上说,老爷正在推广什么义务教育,可能跟这个事情有关。本打算登船之后跟他好好打交道,谁知道这老钱根本就没跑过船,在登州的时候,站在码头上就勉强,要不是有人送船就耽误事情了。”
“啧啧,这江南跟辽东和登州可比不了,士绅们愿意花钱来办学?”李虎不太相信的摇摇头,登州富庶,办学都是民间的资本家出一半的钱,官府出一半钱,很多学生只要从学堂毕业了,就得进一些出资办学的企业里工作三五年,不然这钱谁愿意掏出来?
“李虎,你不是黄县本地人吧?”张登高诧异的反问,李虎点点头道:“河南的,先帝十年的时候,流贼闹的厉害,父母带着一家老小,跟着剿贼的登州营去的黄县。”
张登高这才笑道:“这就对了,你对老爷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老爷要办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你等着瞧,江南这边的企业,有的是老板愿意出钱。”
带队的老钱是华亭人,钱不多的族亲,通过这层关系,进了松江府义务教育学堂任副校长。这是一个收入不算太高,但是很有面子的职业。每年从江南商税和船舶司税收截留下来的款子,根本就无法把江南的义务教育全面铺开。这个时候,民间的募捐就变得很重要了。而老钱,现在就是负责募捐和前期筹备者,这一趟先走陆路去的辽东,回来时从辽东带走一批人,登州接一批人,返回华亭。这一路的辛苦,对他来说不是白白付出的。因为五年之后,他将得到大发银行的支持,参选松江府的议员。
十年前他不过是一个银行的小跑腿,现在能身居这个位子,今后还能当议员,对他来说人生已经比较美满了。读书,科举这条路,现在依旧是主流,但是很多人已经找到了另外一条路。比如老钱(钱文达),少年时曾在族学就读,为了供一个秀才,家里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结果他一直到25岁都没能中秀才。后来通过老钱的关系,进了银行跑腿。从小钱变成老钱,苦熬至今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虽然收入比不了银行的掌柜,但是对他这个小人物而言,能从一个排名最后的分行小掌柜转化成一个副校长,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夏末晌午的太阳毒的厉害,码头上等候的人们都出了一身汗,就在大家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老钱总算是把最后一个人等下船了。
张登高松了一口气,不用在没有遮拦的码头上承受太阳了。老钱的运气不错,从辽东和登州来的这些学员,从小都接受过一些军事训练,纪律性很强,老钱让大家等着,大家都安静的等着,没有人闹事。
送了一口气的老钱回头看看时,突然觉得很诡异,热闹的码头上,一百来人拎着各自的行李,安静的自觉列队站在一旁等候的场面,让他觉得很不习惯。这要是江南的本地读书人,这么让他们站着,恐怕早就闹腾起来,应该有不少人跑码头附近的树荫下呆着了。
“各位,抱歉,问一句,你们都当过兵?”众人整齐的摇头,张登高听不下去了,站出来道:“老钱,赶紧带着大家出去,找个地方凉快凉快,这都站太阳下面半个时辰了,也就是从登州和辽东来的,不然早散伙了。”
记住这个问题,老钱赶紧交代自己的随从断后,领着这些自己扛着行李却非常轻松的教书先生们出了码头,找个茶馆招呼大家坐下休息,交代随从去华亭县衙报信。
“各位,一直没告诉大家,不是不想说,而是上面交代,怕大家有抵触情绪,不愿意离乡背井的来此就职。”老钱做了一圈揖,众人听了都纳闷的看着老钱,最后还是张登高站起道:“老钱,难道说我们可以拒绝不来?”老钱点点头道:“上面是这么说的。”
“哎……!”无数的叹息声响起,总算有人抱怨道:“我说呢,陈老爷就不是强人所难的主,原来是这样。算了,这都到了江南了,既然是陈老爷需要大家来这地界,那就别抱怨了。”
就这么一句,大家又都安静了,老钱心说我都奇了怪了,怎么这么好说话这是?
看看众人顶多低声互相交流,老钱觉得这事情透着一股诡异,这可都是读书人啊,辽东登州各个学堂里抽调的先生。这要是江南的读书人,还不得先闹腾一阵再说啊?
趁着休息的时间,老钱抓紧介绍这一次来江南的目的,众人虽然多少有点不满,但是也没过激的反应。老钱现在一肚子的后悔,要不是出海之后就吐的昏天黑地,花了半个月才缓过劲来,也不至于错过跟大家在海上交流的时间啊。早知道,就不该省钱走海路了,走陆路虽然消费要大一些,但是不会受那么大的罪不是?
还没到饭点,茶馆里的人不多,难得在华亭街上出现的陈燮,手里拿着一份明报,看着上面最新的消息。京师的消息其实陈燮都知道,他在意的是上面转载的一些文章。御前扩大会议后,京师的风声彻底扭转了,官员纷纷在报纸上撰文,赞许朱慈烺有“仁宗”之风。
明朝历史上被称作“仁宗”的,也就是朱高炽这么一位了。文臣对皇帝的态度可见一斑,“仁宗”二字可是很高的评价了。当然了,现在不过是初现端倪,所以才“之风”。(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法治是基础
第六百八十一章法治是基础
陈燮可是很清楚这些文臣的尿性,只要朱慈烺让出第一步,他们就会步步紧逼,不然大明自朱棣自后,文臣渐渐的掌握朝堂话语权是怎么来的?皇权被逼着拉上太监制衡了,司礼监的批红权面前,文臣真的跳不起来。⊙四⊙五⊙中⊙文∮,张居正在给冯宝的信件中,语气就极为恭敬。
现在司礼监的披红权取消了,文臣的春天又来了。继续这样下去,皇帝变成国家吉祥物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陈燮真是故意的。慢慢的拖着大明,走向自己想要的道路。
钱文达是个活络人,出手大方的包下整个大厅,这一百多号人可以有个临时休息的地方。主要还是这个时代的通信不便,海上航行又没个准数,不然也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
很快老钱就跟大家混熟了,这些人的资料他都有,一个一个的对上号,认识一下。什么义务教育办公室,他还挂了个副主任的名,今后要跟这些人打交道的。
再怎么有纪律,这也是一百多人,围着桌子互相聊天,了解身边的人和事情,这是正常情况。楼上的陈燮听到了动静,低头看看表,时间不对啊,上午十点十五分,怎么会这么热闹?出了雅间,看看门口的韩山和另外一个近卫,陈燮没开口韩山就道:“老爷,来的是从辽东和登州接来的先生们,都没带家眷。”
陈燮一听这话便皱了眉头,大明的人结婚的早啊,这一百多人九成九都是有家眷的,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怎么让人孤身来此呢?也不知道那帮孙子是怎么办事的,这不是临时调动。是长时间的事情。不过仔细一想,大明的人就是这个尿性,男的出门在外谋生,老婆在家带孩子伺候老人,这是一种常态。真要把家眷接来,那麻烦可不少。
嗯。这事情需要引起重视,别影响教学质量了,回头把人叫来问一问再说。
韩山在前,两位身材矮小的女忍者在后,不紧不慢穿过大堂。楼下的教员们都不知道,他们与陈燮可能就这样擦肩而过的时候,张登高的眼珠子突然圆了,嗖的站了起来,朝陈燮拱手作揖:“小的见过东家老爷。”
噼里啪啦的眼珠子掉了一地。登州人加张家庄的出身,张登高这货在这群人中间很有点高人一等的意思。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冲一个人鞠躬喊老爷,陈燮也愣住了,韩山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肩膀被拍一下,这才后退。
东家老爷这称呼,久违了!陈燮忍不住露出微笑来。上前看看张登高,笑道:“难为你能认出我来。家里还好吧。”说着陈燮干脆就不走了,拉了一把凳子来坐下说话。
张登高毕恭毕敬的站立,低头回答:“回东家老爷,家里都好,就是好些年没见着东家老爷,大家都想念的紧。去年这时候。蓬莱县衙搬到了三岔口,新来的县令大人要修城墙,叫两位姨娘挡了回去。说法是这地都是陈家的,让县里拿去一块修衙门可以,修城墙就不好做主了。得等老爷决断。这些事情,报纸上都说了,士绅百姓都不太乐意,好好的把县衙修在三岔口,占了不小的地界。”
陈燮不动声色的听他说完,见他有点激动,心里明白其中的缘故。这个事情登州那边来信提过,陈燮没有太当一回事,无非就是县里眼红张家庄周边的土地资源,打算去占一块地。张登高的义愤倒是真心的,但是未必等于大家都是真的义愤,更多的人还是因为利益在其中。地都是陈燮私人的,这些地因为陈燮的缘故而变得金贵,别人要地就得掏钱买,心里还是比较平衡的,但是官府出来白白占了一块地,大家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啊。
换在大明的其他地界,官府要占地,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在张家庄及其周边,那就不好使了。这地界往东是一个大型的码头,比登州码头都大不少,一条轨道链接,交通极为便利。加之商业发展在整个大明都是顶尖的地界,说是寸土寸金都不为过。官府要占地,民间的士绅和百姓自然坚决反对。究其原因,大家都是靠着张家庄吃饭的,你要是闭口不言,走在路上都得被人吐口水,骂你一声“白眼狼”。
当今大明官场,有两个地方看做最不合适做官的地方,一个是辽东,一个是登州。不是说出不出政绩的问题,这两个地方做官只要安分守己,不贪不腐,政绩绝对是能拿到厚厚的一叠。问题是大明的官员,上任之后岂有不刮地皮的?青天高三尺,这话不是白说的。
在辽东搞贪腐,那基本跟找死没区别,老百姓手里有枪,不堪受辱打官员的黑枪,这种事情发生过几次之后,朝廷根本就没法解决这个问题。下旨收缴枪支么?辽东军方要搭理你才行,朱由检在的时候都不碰这个问题,难道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陈燮打下大员、南洋,朱由检都不提派官员的事情,所有地方官都是陈燮决定的。
登州那个地方,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模式,地方士绅都经商,手里有的是钱,为了不被官府当肥猪来宰,民间士绅商人勾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地下的政府。有什么事情,大家凑一起商量解决,化解矛盾,一旦官府搜刮,联手抵抗。这还是陈燮调走之后的事情了,在此之前地方官员哪有这个胆子打刮地皮的主意。
再者登州是陈燮的发家地,任何一个官员到了那里,都会考虑这个问题。除非陈燮死了,不然换谁当皇帝,谁去做地方官,都奈何不得那些“不服王化”的刁民。
从崇祯到建新,这么些年,没少言官拿这个说话,但是陈燮巍然不动。很自然的就会影响到周边,就算陈燮的军事力量退出了山东,登州的地方联保体系还在,官府动粗的也占不到便宜,更不要说本乡本土的衙役,谁会给官老爷真的卖命?
张登高的举动和陈燮的态度,在座的诸位再看不出来的是谁,那就是真的傻了。
现场安静了下来,众人小心翼翼的尽量靠近一点,围着陈燮说起了话来。钱文达已经呆住了,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挡在后面,根本上不了前。
“报纸上说,有官员弹劾辽东、登州、大员、南洋等地不服王化,你们都有什么看法?”陈燮笑眯眯的问这些教员,这个事情很重要,他们要是“三观不正”(不符合陈燮的要求),教出来的学生将来就是陈燮的反对者。树立正确的三观,必须从小抓起啊。
这问题还真的没人敢胡乱回答,最后还是张登高壮胆道:“回东家老爷,小的以为,这些都是一派胡言。大明百姓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青天的身上,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说这种话的人,要是在登州城里,一准被人当街围殴打死。”
陈燮听了陡然把笑容收起来,意外的严肃道:“打死人是犯法的,这可不行啊。”突然严肃起来的陈燮,把大家都吓的脖子一缩,下意识的都往后稍稍退步。但闻陈燮又道:“不管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是他的自由。咱不能不让人说话啊,就算这个人十恶不赦,也不能剥夺他说话的自由。如果他的说的话造成了对国家和他人的伤害,自然有国法自裁他。你们都是教员,将来要告诉你们的学生,要懂法,要守法,因为法律是一个国家秩序文明的最后保证。为什么说乱世人不如犬?就是因为秩序不再由法律来决定,而是操于强权者之手。一个人的性命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基本的权利,这个最基本的权利被人随意剥夺,施暴者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法律失去了作用么?”
陈燮说的这些,在别的地方可以被判定为大逆不道了。大明从来就不是一个法治的社会,一个县令可以轻松的让普通小民家破人亡。就算你有冤屈,因为渠道不畅通,也无处伸冤。当然这个时代的整个世界差不多都这样,普通百姓接受教育的机会太少,朱元璋搞的一套制度,就是为了把百姓绑在土地上,绑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目的是方便管理。
有的学者认为,大明到了崇祯年,已经到了一个社会面临变革的关键阶段。如果没有满清的存在,可能会走上另外一条道路。当然这是假设,假设历史毫无意义。后人真正需要做的,不是去假设历史,而是从历史中吸取教训。问题是,真正对历史有兴趣又能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的后人很少,就算吸取了教训,也很难摆脱自身利益和集团利益的束缚。所以,大明王朝跟之前的朝代有很多相似之处,中国的历史呈现出来的是一个不断兴替的轮回。
拥有一个现代人思维的陈燮,当然会认为法治才是国泰民安的基础。(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 耍无赖的精髓
第六百八十二章耍无赖的精髓
在大明实施法治,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是一个很遥远的目标,但是陈燮必须要种下一颗种子。你就别说明朝了,就算现代,读书做官考公务员,不还是多数普通人看好的选择么?
陈燮很有耐心的跟这些人说这些,就是因为他们是教员。在他们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将来会有丰硕的成果。大名鼎鼎的朝廷重臣,一身便装,坐在一群教员之间,和颜悦色的跟他们交谈。这个场景,注定会成为这些人一辈子的记忆。
“阁部大人,既然您说要守法,为何辽东以及登州百姓,可以不服从官府的命令,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有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现在嗖的一下就安静了,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的到。后面的钱文达直接吓瘫软了,这哪个混蛋啊,怎么敢提这样的问题啊。
众人纷纷朝声音看过去,才发现不是从这群教员里传来的声音,而是从楼道上,一个青衫男子,头戴方巾,手持折扇,标准的大明读书人打扮。来人看着三十来岁,举止风雅,一派从容的缓缓下楼,信步朝陈燮走来,一干教员不自觉的起身让路,似乎为其风度折服。
陈燮缓缓起身,拱手:“敢问仁兄台甫!”来人拱手:“不敢,太仓吴伟业。”
这个时代的士林,吴伟业属于著名诗人,可惜这种人对陈燮来说。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故而一直没有结交他。实际上两人要是真的想接触,机会还是很多的。陈燮看不上他。他有何尝看的上陈燮?
吴伟业,字骏公,号梅村。明末清初著名诗人,著作颇多,这里不一一介绍。
陈燮对这个家伙没啥好印象,为啥会这样呢?跟这人的经历有关。明末官场党争激烈,吴伟业仕途受到不小的挫折。便辞官回乡。要知道崇祯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在帝国危难之际。选择了回家去躲清闲,这样的人就算才能再高,陈燮也是不屑一顾。仅仅这样就算了,历史上清军入关之后。顺治十年这家伙居然出仕,原因时怕死。抛开他的节操问题不去计较,私人情感也颇为操蛋,受害者卞玉京就是证据。还有就是吴三桂迎清军入关的问题,这货定性为“冲冠一怒为红颜”,真是去年买了快表,敢不要那么扯淡么?
典型的有文采无节操的文人,工作能力如何,这个不好评价。就利用价值而言,还不如钱谦益。这样一个人,陈燮可以无视他。但是他自己跳出来找抽的话,那自然就不客气了。
这个时候的吴伟业,应该是四十出头的年龄,保养的不错,看上去也就三十四五的样子。就年龄而言,陈燮与之相仿。客气一句之后,陈燮主动问了一句:“敢问阁下。熹宗年间,苏松百姓抗捐抗赋,贵同乡张天如作《五人墓碑记》,此事可还记得?”
作为复社的一员,吴伟业当然记得这个事情,甚至很骄傲的一昂首道:“昔日我复社同仁,与阉党抗争之壮举,如何不记得?”
陈燮笑了,一摆手道:“好了,你可以走了。”陈燮说完转身,吴伟业先是一愣,低头思索片刻立刻面如火云,忍不住扯开嗓子,冲着背影喊:“怎么,此二者如何相提并论?”
陈燮转身回头,不屑的笑了笑,与吴伟业气急败坏成鲜明对比。笑罢,陈燮又要转身,吴伟业忍不住上步伸手,要去抓他的后襟。不想斜刺里闪出一个年轻小厮,噌的一声,腰间武士刀抽了出来,寒光闪闪,吴伟业当是就吓的腿一软,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你你你,阉党乱命,如何能比辽东登州之事?”吴伟业红着脖子,还是喊了一嗓子,似乎给自己壮胆。陈燮再次转身,当着一众教员的面,不紧不慢的淡淡道:“算了,你就没搞清楚两者的性质,为了避免你继续错下去,今天就跟你说道说道。”
吴伟业一听这个话,立刻又来了精神,斗嘴还能怕这武夫不成,当即一拱手:“请教!”
这时候楼上又下来了几个人,也是儒衫在身,面露愤怒的慢慢走上前,站在吴伟业身后。陈燮在这群人中间,看见了陈子龙,心里奇怪他怎么还在家里呆着,没有去做官。
“魏忠贤为祸大明,遣使往江南搜刮,确实是乱命,但是你要搞搞清楚。这个事情抛开是非而言,单单就法律来讲,魏忠贤没有违法,违法的是抗命的江南仕民。说到登州,蓬莱县要迁往张家庄,凭什么要白白占陈某名下的私人土地?难道就因为他是官么?官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么?你们不是口口声声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么?至于说到辽东,朝廷税赋徭役,每年自有定数,百姓一一做到了,而且一点都不差,还有稍稍富裕。官府还要增加税赋,难道大明的法令是摆设么?地方官府想加赋就加赋?此举连魏阉乱命都不如,这才是真正的违法。你连基本的法律都没搞清楚,你跟我这里谈法律?”
东林也好复社也罢,从来都不是一群跟你讲法律的人。他们最有利的武器,就是一张嘴。不管是与谁为敌,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先抹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抹黑一个人,然后不断的堆积脏水,一直到把某个人搞臭为止。这一套在文官系统内是很有效啊,因为文官垮台,很大程度上就坏在道德之上。东林党不管看谁不爽,都是这么一个套路搞过去。很多时候,他们根本就不要证据,就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给人扣帽子。仗着把持舆情,屡试不爽。
要说道德水准,东林和复社也确实有些人不差,但这不代表全部都是。明末江南东林人士,真正站出来抵抗清军的,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忍辱偷生就算了,这些人还不忘记往自己的脸上抹粉,往别人的身上泼脏水,这才是最恶心的事情。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东林及复社,毕竟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他们中间也有不少保存了民族气节的文人。可惜,这里头没有吴伟业。就算他丢光了民族气节,陈燮也不会把他如何,大环境如此,文化人本身就非常的摇摆,何况身后一大家子人的性命摆在那里。最让陈燮恶心的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吴伟业根本就没想到陈燮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说啥就是啥,也习惯了别人跟他们吵架从来都没赢过。要比打仗,他们没那个胆子,斗嘴那是毫无压力。总而言之,就是自信过头了,自以为陈燮没有能赢的可能。
结果自然是在一通逻辑分明,条理清晰的话面前无言以对了。吴伟业瞠目结舌,因为他真的对答不上,陈燮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啊,怎么反驳啊?“蠲逋租,举废籍,撤中使,止内操”这些复社的政治主张,真要较真的话,哪一样不违法啊?虽然是违法,但是他们代表的是“吴江大姓”等江南地主、士绅、商人的利益,又与这一带市民阶层的斗争相呼应,因而在当时具有相当广泛的社会基础。
这些东西放在现在就不灵了,江南地主士绅,哪个不经商啊?只要你经商,就不敢得罪陈阁部,也不敢违抗他的政令。就算是市井小民,现在也不会听他们忽悠了,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是《明报》上说的啥,茶楼酒肆里说书人说的啥,戏台上唱的是啥。
这些宣传渠道,哪一样陈燮都没落下啊,江南最有名的说书人柳敬亭,现在还拿着某银行的津贴呢。南京城里的戏园子,九成是某银行在后面操作。演什么不演什么,说书的说什么,百姓听到的看见的就是什么,自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没有了民间舆情做后盾,这些所谓的士林领袖,现在就是一群人关上门来自己玩自己。就跟好莱坞和欧洲影坛似得,一个奔着市场去大把捞银子,一个则关上门在家里搞“艺术”。所谓的电影艺术,跟电影最初有个蛋的关系啊?没市场的东西,再怎么自我拔高,你还是一堆没几个苍蝇光顾的垃圾。
看着对答不上的吴伟业,身后有人急眼了,站出来道:“阁部,欲为阉党张目乎?”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书生,一句话说完,现场众人脸色大变,一中年立刻站出来,呵斥道:“竖子,此处安有你说话的地方?”呵斥之后,朝陈燮拱手道:“犬子无状,还请阁部海涵。”
这时候一群教员们以愤怒凶狠的眼神盯着这个年轻人,顺带还瞪着他爹,大有一眼不和,就动手抽之的意思。陈燮露出微笑,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缓缓的走到这对父子面前,期间吴伟业被经过时,下意识的往后退步。
站在这对父子面前,陈燮笑而拱手问:“先生台甫?仙乡何处?”
作答者为长者,拱手:“不敢,华亭杜麟征。犬子登春,年幼无知,冒犯之处,还请海涵。”做父亲的真是后悔今天把这小子也叫上了,本来是一次聚会,顺便来拜访知县夏允彝。没想到吴梅村无事生非,挑衅陈燮就算了,被说的哑口无言,那是因为他理亏,又不敢跟陈燮耍无赖。没想到,年轻的杜登春,把耍无赖的精髓学去了,开口就给陈燮扣帽子。(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不该来的来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不该来的来了
虽然在说“不敢”,实际上杜麟征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目光勇敢的对着陈燮。一副虽千万人亦独往的架势,这种气势用在了护犊子的上面,呵呵呵。
“对持不同意见者,毫无根据,不需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往异己者身上泼脏水。过去你们是这么干的,现在还是这么干的,将来,还会继续这样。”陈燮说着话,转身对着那群教员,抬手往后一指:“大家都看清楚这些人的嘴脸,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这种人。对别人,用圣人的道德水准来要求,对自己,则完全没任何要求。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不认同,你就是国贼,你就是阉党。即便陈某人是当今国公、内阁大臣,他们也毫不顾忌的这么对待我。并且以此为荣,作为他们今后人望的资本,并且津津乐道。他们说话的时候,你必须闭嘴,否则下场大家都看见了,陈某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刚才我对大家说过,要讲王法,不能用死刑。那么现在就按照法律程序来对待这个问题,杜登春在众目睽睽之下,诬陷大明国公、内阁大臣、兵部尚书陈燮,本人将提告松江府,请父母官判决。还请各位往松江府一行,给陈某人做个见证。他们可以不讲证据,陈某人不能因为被扣咬一口,就学着狗的样子咬回去,陈某是人。只能用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不紧不慢的说话过程中,后面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杜家父子。脸色煞白。按照大明法律,诬陷别人什么罪名,自己就是什么罪名。杜登春诬陷陈燮为阉党,这么多人在场听到的话,到了府衙根本就是铁案。
“等一等,阁部大人,邓小哥年幼。还请网开一面,让他当面道歉赔罪。杀人不过头点地,还请留一线……。”站出来说话的是陈子龙,他是回乡奔丧后,一直在家中赋闲。要等重新召唤回京。才能另行任用。
面对陈子龙的劝说,陈燮毫不客气的打断他:“道歉有用,还要王法作甚?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产生的后果负责。”说完还转身对着一群教员道:“最后一句,你们也都记着。”
“堂堂国公,内阁大臣,跟一个小辈计较,喊打喊杀的,也不怕失了身份。丢了脸面。”护犊心切的杜麟征口不择言,焦急之间再次说出难听的话,陈子龙听到这句立刻就闭嘴了。无奈的叹息一声。仰面闭目,这就是猪一样的队友带来的后果吧。根据陈子龙对陈燮的了解,今天这个事情,只要当着众人的面,低头认错,不敢说十成能过关。八成是有的。没想到杜麟征来了这么一句,立刻就把挽回的余地搞没了。
实际上陈子龙一厢情愿了。陈燮就没打算放过这位。陈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心胸宽阔”。
陈燮把两手一摊,做了个无语的手势,然后回头看看众教员,笑道:“今天这个突发事件,大家都看了全程,有什么感受?大胆说出来,陈某人不会因言罪人。”这话说的真是……,这边还在对一个小青年喊打喊杀呢,这边就能这么说话了。
不过大家都没觉得这话有啥不对就是了,不是一回事嘛。不因言罪人,指的是有不同看法和意见,不是什么人身攻击。
众人都在思索,就连对手那几位,也在思索,陈燮这是啥意思?这个时候停下来了,难道是怂了?呃,看起来不像,肯定是憋着什么坏。但是这个时候,没人敢再说话了,杜麟征的话,把自己人都雷倒了一片,反应过来心里也在后悔。倒是杜登春,依旧一副愤愤不已。
“东家老爷,我说两句?”张登高觉得这是个表现的机会,抓住的话,今后就能给陈燮留下印象,肯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在登州张家庄接受陈氏教育的孩子,都有学堂上鼓励发言的经历。面对这样的场合,适应的也比较快。陈燮点点头道:“讲!”
“江南的先生们,对于这个事情的认知跟在下有明显的不同。在学堂的时候,我们接受的教育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可是他们不是这样的,明明当着众人的面,杜登春空口无凭的诬陷老爷为阉党张目,如果没猜错的话,一旦老爷对此不加理睬,下一步就是到处散播老爷是阉党余孽的话了。有错在先不认错,老爷追究,又说什么失了身份和体面的话。由此不难看出,他们从来就没有人认为自己做错了,顶多就是年少孟浪,言语无状,老爷就该一笑而过,而不是追究之。按照这个思路来推断,不难看出,他们一贯如此。正如老爷所言,他们可以随意对他人和事物说三道四,你却不能反抗,这是一贯的手法。”
张登高忐忑的说完了,陈燮露出微笑鼓掌,在场的教员都跟着鼓掌,掌声中,在场的复社人等面如土色,不是因为被人当面用实话打脸,而是想到了后果。陈燮一旦追究,必然是松江府出面,杜登春的生员身份,怕是要不保,就算他是举人,这种事情闹到南京,结果也是一样,先拿下功名,然后论罪。这是正常的官府程序。对于一个读书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处理后果更为严重的?
也是这些人平时指点江山习惯了,今天赶上也在楼上雅座单间里喝茶聊天,听到动静下来,吴伟业一向看不惯陈燮,脱口而出的就来了一句挑衅的话,这也没啥大不了的,陈燮驳斥之后就算了。但是杜登春这个年轻的猪队友跳了出来,很作死的发挥了耍赖的精髓。我说不过你不要紧,我往你身上泼脏水,还是当面泼。这一招对付绝大多数人都是有效的,可惜面对的是陈燮,要说抹黑人,陈燮也是一把好手啊。《明报》这些年,干这种事情还少了?
“说的好,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他们可以随意的说,你却不能反对,否则你就是国贼,就是阉党。至于证据,在他们看来,莫须有就够了。”陈燮再次上纲上线,这些教员可都是要面对数百学生的,在他们的谆谆教导下,江南的下一代中有多少人还会拿这些“君子”当一回事?陈燮的总结,在这些教员的脑子里如同霹雳惊雷一般,刚才陈燮还说了,就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也要给他说话的权利。再看看这些人呢,呵呵,大家的眼神里都是鄙夷。人跟人,没法比!陈阁部什么身份?他们什么身份?没有用势力压人,而是走正常的程序,报官,庭审,然后再定罪,这就是依法办事么?
“好了,时间不早了,各位,一起走一趟松江府。”陈燮这话说完,在场复社人等,脸都青了。杜麟征手指哆嗦,指着陈燮,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陈子龙默默无语,看着众人,心里感叹,陈燮做事还是讲理的。反观这几位,平时激扬文字,指点江山都是高人,遇见事情全都不行了。进退失据,一错再错,最终无法收场。
“等一下,今天的事情因我而起,吴某陪阁部大人走一趟如何?”吴伟业一看不行了,不站出来这个事情就闹大发了。陈燮终究是阁部,走官面上肯定没有丝毫胜算,就算在民间造势,现在也不是以前了,他们往陈燮身上抹黑的话,士绅百姓未必能信。陈燮只要往明报上写一篇文章,事情经过以说,分分钟拆穿他们的谎言。
陈燮看看吴伟业,露出不屑的表情,摇摇头道:“今天的事情,虽然因你而起,但是现在这个事情,却跟你无关。你对陈某的言论存在质疑,这是可以接受的范围。我不会因为你质疑我,就生出打击报复的念头,这就是我跟你们最大的区别。另外,我还得提醒诸位一句,在下有个做人的准则,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所以,别挣扎了!”
陈燮的做人准则,混过官场的都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全家。今天这个事情,不过是个开头,今后还有更激烈的手段在等着杜家的人吧?
这时候有人在门口说话:“陈阁部,这里是华亭县的地面,本官应该有权处置此事吧?”、
陈燮听声音就知道是夏允彝,当即回头苦笑道:“你怎么来了?”
钱文达差点一头撞柱子上,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不派人去通知华亭县了,没想到夏允彝亲自来了。不管怎么说,夏允彝也是这些人的老队友了,虽然在陈燮的手下干了多年幕僚,都是一些文字类的工作,现在陈燮举荐他为华亭县令,这个事情真是他的全责之内,要不陈燮怎么说去松江府呢。这个松江府治所就在华亭县城,反倒是华亭县搬出来了,在新区里办公。新区和县城的距离不算远,也就是半天的时间。陈燮还准备找马车拉人呢,现在好了,父母官来了,这事情发生变化了。
“阁部,是在下派人去通报华亭下派人安置教员的。”钱文达硬着头皮也只好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挽回的办法
夏允彝也曾经是复社的一员,现在也没说退出的话。在陈燮的幕僚之内,他是最为踏实肯干的人之一,还不像孙克咸,那货现在呆在辽东,整天在军队里打滚,就不像个文人。
如果把杜登春弄杨龙友那处置,这活死定了,跑不掉一个革除功名的结果。现在是夏允彝来主动要求处理,站在陈燮的面前,眼神复杂,带着一点祈求的意味,陈燮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道:“你是华亭知县,自然是你来处理。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能说的过去就行。”
夏允彝上前来,问了一下事情经过,两边都问了,对比两遍的话之后,朝众人拱手道:“事情的经过清楚了,梅村先生质疑阁部大人,两者辩论,本不是什么大事。杜登春年少气盛,插嘴帮忙,情急之下言语不当。”说着看看陈燮,发现面无表情,夏允彝心里暗暗叹息,这事情真不好办了。看看复社那些人,还在那里故作镇定的样子,尤其是杜家父子,看着陈燮的眼神里都带着火星字,夏允彝心道这还怎么继续?
“两边,都没有意见吧?”夏允彝只好问了一句,陈燮笑了笑:“没意见。”
杜登春站出来要说话,却被其父拉了回去。然后杜麟征拱手道:“无异议。”
“好,既然都无异议,那就这样吧。杜登春出言无状,大庭广众之下,毫无根据的指责当今阁臣有阉党之嫌,孟浪轻佻。责其当众向阁部大人赔礼道歉,并撰文于《明报》,说明此事,郑重道歉。因此举于圣人教诲不合,特请府学教谕,罚其三年之内不得应试,闭门读书思过。可有异议?”夏允彝拿出自己的处置方案,傻子都看出来他在挽救杜登春。
陈燮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表示默认这个处置结果。杜登春面露不忿。其父再次给他拉到身后,拱手道:“无异议,老父母处置极为公正,在下及犬子拜服。”
陈燮站起道:“当面道歉就算了,我不喜欢没有诚意的道歉。《明报》上把事情说清楚最好,否则别怪陈某人反复无常。先走一步,告辞!”说着一拱手,陈燮大步离开。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不是陈燮打算放过这父子俩,而是当着一干教员的面。陈燮不想留下一个心胸狭窄的形象。看上去陈燮是大度的,实际上走出这个茶楼,上了马车之后,陈燮就对身边的阿喜道:“我要让杜家众叛亲离,在江南呆不下去。”
事情当然不算完,陈燮要对付的人。基本没跑。不过不是现在,要等一阵,自然有人出面来做这个事情。陈燮走了,现在的教员们也走了,上了前来迎接的马车。夏允彝没走。留在原地看着一干昔日的好友,他们还是过去那样,一点都没有改变。自以为这个国家,只要交给他们来治理,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一切都迎刃而解。那么实际上呢?东林一度把持国家权柄,结果把这个国家搞的贫弱不堪。所有人在为了自身的利益和身后支持者的利益而做官,谁都不会去关心这个国家的状况如何。陈燮真的没有说错他们,但是站在夏允彝的立场,今天也只能这样了。
“借一步说话吧,各位。”夏允彝阴沉着脸,一行人上了楼上的雅间,气氛有点压抑。关上门之后,夏允彝看着一干人等,淡淡道:“贤侄,事情了了之后,不要呆在江南了,去京师吧。”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陈子龙,腾的站起道:“怎么?难不成还怕了他?”这个他指的是谁,大家都知道。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些年江南可谓巨变,你还以为跟当初一样么?在朝,在野,你们觉得自己还有多少影响力?复社还有多少影响力?陈阁部大人大量,固然不会报复你们,但是能保证没有人为了讨好他而对杜家落井下石么?”一番话说的众人脸色都阴沉了下来,尤其是陈子龙,他是进士,在京做了一段时间的官,知道这个官场是个什么回事。
“言之有理!”杜麟征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在江南士绅家族之间互相倾轧,这种事情可不少见。现在杜家得罪了陈燮,说的不好听一点,随时可能遭到一些人的觊觎。这些人未必就是要讨好陈燮,但是不等于他们不惦记杜家的产业。只要陈燮放一句话,眼红杜家产业的恶狼,总会有那么一些跳出来的,只要有一个跳出来,接下来就是蜂拥而至,啃到骨头都不剩。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以陈燮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为了一时之气,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当时觉得自己很嗨,现在冷静下来,杜家父子傻眼了。这个时候两人正欲告辞回家,却被夏允彝叫住道:“稍等。”
杜麟征站住,拱手道:“请讲。”夏允彝道:“晚上我再去求见阁部大人,不如大家一起去吧,这样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众人不语,夏允彝语气诚恳道:“各位,难道你们没看见当今大明在发生的变化么?没看见陈阁部都在做什么?义务教育是个什么名堂,你们没看出来?这才是真正的教化万民,不要在纠结于这点小事了,干脆一点跟我去一趟,认错之后表示愿意为义务教育出一份力气,这才是挽回今日危局的唯一办法。”
陈子龙沉吟不语,吴梅村开口道:“那就去吧,今日之事,在场的都脱不开干系。没准都被人惦记上了,走一趟,不为自己,为族人,丢脸就丢脸吧。”
陈子龙总算是开口了,冷笑道:“我倒是担心一点,就算我们愿意给陈某人做门下走狗,人家都未必看的上。更不要说,我辈能拉的下那个脸来么?”
夏允彝插嘴道:“卧子,想哪里去了。阁部不是那样的人,大家坐下来,开诚布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我看这个结不难打开。”
“也好,就算拼上一半的家财,为了家人和族人,杜某也愿意,丢点脸算得什么?”杜麟征站起来表态,吴梅村也点点头道:“算我一个,一起去听听他都能怎么对待我们。”就这话里,还有些不服气。
陈子龙站起苦笑道:“二位,你们要是这个想法,还是不要去了,免得事情搞的更为僵化。我们要去,就得把姿态放低一点,好好听人家说说,他的治国方略。陈思华是个做实事的人,不喜欢夸夸其谈,也不喜欢唱什么高调。他说出来的话,很少没有兑现过。最近京师有消息传来,不知道你们知道没有。牧斋先生上书朝廷,言只要整顿商税司和船舶司,建立一套督查机制,他有把握达成在南洋各地征收商业税和关税的目的。”
这话把大家都给吓着了,夏允彝也愣住了,钱谦益啊,他怎么也走上了这一条路。
“大势如此,无人能挡了。”钱谦益的卖身投靠,给了在场诸位一个沉重的打击。这是钱牧斋啊,士林领袖啊,怎么都去投靠陈燮了。说完这个话,吴梅村站起道:“好了,都别想太多了,总归陈思华是大明危难之时力挽狂澜的一代名臣。”
言下之意,投靠他其实也不丢人。这话是说给大家听的。陈子龙也好,杜麟征父子,包括吴梅村自己,都想在师徒上有所作为的。读书人嘛,辛苦遭逢起一经,不就是为了做官么?整个儒家,在历史长河之中,不也在不断的根据统治者的需要,改变自己的思想言行么?
“先求得谅解吧,然后再说其他。”陈子龙来了这么一句,算是给大家存了一分颜面。
其实这个事情,放在别人的内阁大臣身上,在场诸位根本就不会当一回事。陈燮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家伙怎么说呢?根本就不会按照传统的套路跟你玩游戏,他做出来的是事情,大家都猜不到。当年剿灭流寇的时候,谁能想到陈燮一口气杀光了左良玉和他的部下。谁又能想到,陈燮这个家伙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平了辽东,谁又能想到,他能在海外打出那么一大片天地,从此拉开了大明海上贸易的新天地。整个江南,在陈燮的手里变化之大,谁能想到?
所以呢,对这个家伙,就不能常态话。其实这里最了解陈燮的就是夏允彝,知道陈燮这个人不会就这么算了,出于当年的情分,这才苦口婆心的劝说。本以为还是要费一番心思的,谁知道刚刚说明厉害,这几位都怂了。唯一没怂的陈子龙,还是一个比较实在的人,就算嘴上不服气陈燮,心里还是肯定陈燮功绩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