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短命的闹饷(下)
第五百一十三章短命的闹饷(下)
朱大典做过一任登莱巡抚,深知登州兵的德行。调任南京之后,这里跟别的地方一个样,武臣见了文官,该跪的就得跪。这让他忘记了过去在登州时的记忆,这会面对枪口,再次想起来了。这是登州营,不是大明那些烂番薯臭鸟蛋的官兵。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自己敢冲关卡,当兵的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满脸涨红的朱大典,呆呆的看着对面坚定的枪口,好一阵才缓了下来。二话不说,摘下印信,让还在呆滞中的家丁递上去。军官检查之后,这在做个手势,示意收了枪。态度变得很温和,立正敬礼道:“中丞请,来人,街上不太平,护送一程。”
一个小队的登州营出列,朱大典也不客气了,黑着脸上了马车就走。对文臣来说,方才那一下面对枪口的瞬间,可谓奇耻大辱。可是朱大典却丝毫没有恨那个军官,把这一笔账给记在陈燮的头上。今天回去,说不得要参他一本,如此骄纵配军,文臣颜面何在?心里想的好好的,也决定这么做。朱大典正在盘算如何写这份奏折的时候,马车停下了。
不等车门打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味已经扑面而来。打过流寇的朱大典,深知这是什么味道。也不至于被冲的吐出来,反倒深深的呼吸,平定心态之后,走下马车。
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朱大典噔噔噔的后退了三步,被马车挡住了后路,一屁股坐在点胶的踏板上。这是一副什么景象啊,面前的一块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十号尸体。还有数百人抱头蹲在地上。边上还堆了一个小山,全是乱七八糟的武器。有鸟铳,有弓箭。还有刀枪。端着刺刀的登州兵,在附近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些兵。
这是官兵啊。朱大典心里一团怒火升起,登州营开火了,对着他们的袍泽开火了。大家可都是官兵啊,这个扳机怎么就扣的下去?朱大典的怒火,腾起来快,灭下去也快。很简单,因为这是登州营。军纪森严的登州营,他们对这些闹饷的士兵大开杀戒。客观上避免了这个城市面临的一场劫难。
朱大典二话不说,转身回了马车上,吩咐一声:“去大校场!”马车立刻上路,再次停下时,朱大典没有下车,鼻子里浓烈的腥味,告诉他答案。朱大典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是为这些被镇压的乱兵,而是因为登州营的肆无忌惮。这可是南京城啊,他们大开杀戒。可曾问过自己这个巡抚,可曾想过给城市里的百姓带来什么想法?要知道,这里很多士兵。在城里都是有家有口的,杀一个人是小事,家人怎么办啊?多少人靠着饷银吃饭的。
给自己找了个道德的制高点,朱大典也不废话了,立刻要车夫去总督府。没曾想他的马车还没有动,便听到有人在下面喊:“中丞,救命啊!”朱大典看了一眼车窗外,一个人从人堆里冲出来,刚跑了几步。就被士兵绊倒在地。雨点一般的枪托落下,砸的那个人在地上乱滚哀嚎。朱大典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必要下去说什么。转念一想,就算是自己认识。那又能如何呢?事情已经这样了,登州兵人都杀了。
马车走了,被打翻在地的是建阳卫的指挥使雷云,他跟冷钢一样,也是装模作样的阻拦一下就被士兵绑起来了。没相登州营平了叛乱之后,发现自己解开绳子的雷云(本来就是假的),一点都不不客气,直接给人捆了起来,押在一边等候处置。
堂堂指挥使,麾下战兵一千余,结果被一个登州兵的队官,带着一百多人给打散了队伍就算了,自己也没留下半点的尊严。登州兵根本就不问你是谁,直接给按住绑起来。
朱大典的马车疾驰而去,赶到总督府门口的时候,看见跪在大门口的赵之龙。堂堂的侯爵,这个时候跪在这里,口中高呼:“阁部,饶命,饶命啊!”朱大典大吃一惊,要知道赵之龙是侯爵,南京城里这样的人可不少呢。正常的情况下,就算是兵变跟他有关,陈燮也不敢轻易杀他,否则兔死狐悲的人就多了。
朱大典下了马车上前去,听到动静,赵之龙转身看看,立刻膝行上前,磕头道:“中丞,救命,救我一命啊。”朱大典惊道:“你是侯爵,何至于此?”赵之龙苦笑道:“中丞有所不知,登州营把我家宅子都围上了,只准进不准出。几个小崽子不知道深浅,拎着家伙往外冲,都被登州兵拿下了。这一次,在下是在劫难逃了。”
朱大典立刻上前,派人递上拜帖,很快就被请进去。陈燮在书房里,对面站着一个苏皓宸,冷冷的看着进门的朱大典,都不带上前见礼的。陈燮似乎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同样冷峻的看着朱大典。
朱大典上前见礼道:“阁部,何至于此?”陈燮冷笑,突然喝道:“南京驻军的粮饷,为何三个月没发?”朱大典被问的一惊,本能的答道:“此事下官也不知道,都是幕僚钱粮师爷在一手操办。上个月,京师户部倒是走工商税的渠道,拨了一笔款子,下官签名下发了。”
陈燮这才收起黑脸,稍稍温和道:“好,你派人带路,把那个管钱粮的师爷给我带过来。我倒要问问,为何驻军没有拿到粮饷。”听到这里,朱大典的脑子里翁的一下,怎么就牵扯到自己了,这不应该啊。士兵闹饷是常有的事,如何大惊小怪,这不是小题大多么?要知道,大家都是文臣,这种事情出来,肯定要算在武将的脑袋上。
陈燮对朱大典也没啥好印象,这货是个大贪官,跟时下的文臣差不多。但是有一点值得肯定,那就是在历史的记录中,眼前的这一位,奉命守金华之后,散尽家财,招募义士。金华区区小城,朱大典坚守了三个月。城破之际,携家人及幕僚数十人,引爆炸药,殉国于金华八咏楼。康熙年间(1662年~1721年),朱大典及共同为保卫婺城殉难的严万龄、朱万化、朱万仍、朱钰等被入祀乡贤祠和忠烈祠。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清廷赐谥朱大典为“烈愍公”,并在金华通济桥北的双溪驿前,建造了一座高10米、四柱的青石牌坊,横额上勒刻“表海崇勋”四个大字。
因为这个事情,陈燮就算不喜欢这个家伙,也没打算过分严厉的对待他。上来就这么冷淡,无非是断了他给赵之龙求饶的机会。至于赵之龙,这一次想不死都难了,陈燮在昨夜获悉消息,赵之龙与一干心腹将佐商议,回去之后便煽动闹饷,争取把事情闹大,最后法不责众,迫使陈燮放弃整军的计划。
“延之兄,官兵闹饷的事情,想来你也知道。这些乱兵不论哪次闹饷,都给地方上带来了极为严重的后果。但是不管哪次闹饷之后,除了个别人受到了惩罚,多数人都逃脱了制裁。他们,可都是官兵啊。身为官兵,本该是百姓的保护者,怎么反过来祸害百姓呢?这样的官兵,就算再能打仗,留来作甚呢?更不要说,他们打仗的能耐也不怎么样。今天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安心的在我这里呆着,等到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上奏京师。”陈燮语气松弛了下来,一番话说完,朱大典反应过来了,陈燮这是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等到丫鬟搬来椅子,朱大典呆呆的坐下,陈燮则看看对面。苏皓宸上前一步道:“大小校场的官兵,共计击毙八十人,伤一百零七人。神机营,击毙者六十,伤者二百零四。其余人等,包括一干将佐在内,全部都擒下了。”
朱大典狠狠的愣住了,这才反应过来,从他听到炮声,到现在,似乎也没过去多久啊。这可是兵变闹饷,怎么这么快就给平定了?
陈燮这时候递过来一张纸,朱大典下意识的接过看了一眼,随即就呆住了。这是一份事先写好的奏折,朱大典看了一个开头就看到这么一句:经查,忻城候赵之龙对整军不满,召集心腹将佐密谋以闹饷对抗。天幸臣与巡抚朱延之,事先探知此贼密谋,早有预备,待驻军化兵为匪之际,果断出击,以雷霆之势,迅猛镇压。
这一下朱大典彻底的没了挣扎之心,这份奏折只要他点点头,在上面签字之后,这次的事情就不是过,而是一份功劳。作为一名大明文官,抛出一个勋贵去送死,保住自己的官位,做这个事情他的心里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
只要他和陈燮腔调一致,今天发生的短暂的镇压行动,就是一次有利的维护南京地面平安的行动。身为巡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那也是大功一件。唯一让他略带顾忌的就是,只要这个字一签,他就算是陈燮这条船上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了断
第五百一十四章了断
马车出来,赵之龙扑上去要拦车,口中高呼:“饶命!”卫兵无情的给他拖到一边,马车不紧不慢的离开,留下一路的灰尘,还有一个模糊的背影。赵之龙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咬咬牙睁开卫兵,大步走人。
证据是必须要有的,而且还得是证据链。怎么审犯人,还是影子那边的人最拿手。三个守备倒没事,他们的十几个家丁,给带到了审讯室。陈燮和朱大典就站在楼上往下看,阴沉的审讯室内,那些刑具单单是看一眼就腿软了。
负责审讯的是个相貌清秀的黑衣老汉,胡子都白了,看着就像个寻常的老农。站在一位家丁跟前,不阴不阳的笑了笑:“是现在说呢?还是受不了再说?”
朱大典根本就没想到,南京城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新式两层楼,进来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这地方,看着墙上的痕迹还是新的,一看就没建成太久。
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程序正确了,朱大典算是上了贼船,该死的师爷,三个月的钱粮只发了一个月的,还是一半。结果给赵之龙他们直接瓜分了,根本就没分下去。把柄在人家手上,朱大典只好就烦。呆呆的看着楼下审犯人的过程,耳边传来陈燮的介绍。
“人都是分开关的,一个人一个监室,免得他们串供。别的证据都拿下了,就剩下口供了。接下来的事情,延之兄知道该怎么做了吧?”陈燮不紧不慢的说着。进到朱大典的耳朵里,感觉就先是被人卡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来。陈燮的意思,朱大典很清楚,无非就是让师爷在账本上做手脚。咬死了三个月的钱粮都发了。
“阁部,下官这里倒是好说,这事情牵扯的人可不少。”朱大典的意思很明白,这个闹饷的事件,借赵之龙十个胆子,都不敢一个人主导。背后肯定还有不少人是支持他闹的。就算没有明着支持,也是暗中支持。南京城有名有姓的勋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这些人,可都是跟赵之龙利益一致的。
陈燮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两人出来。朱大典艰难的拱手告辞,匆匆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陈燮给他领来这里,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要让他明白,要是不识趣,下一个在这里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
一直以为陈燮就是个粗人,不会玩这些东西。现在看来,他玩这些整人的手段,也是很拿手的。不是一味的靠蛮力吃饭。这个时候的南京城,真是乱不得了。陈燮也不打算把所有勋贵都装进来,那样事情闹的太大。反倒未必能得到朱由检的认同。
现在看来,陈燮的打击面肯定不会太大,这一点朱大典可以认定。这样的话,也能安心的走了。陈燮这个人,朱大典越发的看不懂了。不过仔细想想,能混到今天这样。哪有简单的人物。以前也不算看走眼了,至少是对陈燮的理解不够充分。
回到总督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赶着忙碌的陈燮。午饭都没吃。马车才停下,门口等着一个朱媺娖,急急忙忙的迎上前来低声道:“老国公来了,妾身不好失礼,给迎进了书房等着。”陈燮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预料之中的事情。”
“老国公怕是还没吃午饭,相公是不是一起吃一点。”朱媺娖又道,陈燮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大步往里走,进了书房看见背着手看地图的徐弘基,笑道:“国公爷去而复返,不知有何见教?这一次,不会又没给八哥喂食吧?”
回过头来的徐弘基,一脸的寂寥,脸上淡淡的苦笑道:“思华啊,死的人够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陈燮看着他殷切的眼神,坚定的摇摇头道:“不能每一次都这样,鼓噪士兵闹事,然后处置几个替罪羊,主事者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事情,我会把详情禀报陛下圣裁。”
“既然这样,老朽就不回去了,就在你家里呆着,我那国公府,也回不去了。”老家伙这么说,听着很无奈,实际上是威胁。反正你看着办,连我一起拿下就是了。至于国公府为何回不去,这会包括赵之龙在内,至少二十个勋贵在他的府上等消息。
朱媺娖带着丫鬟及时的出现,徐弘基赶紧站起来见礼,在她面前没法耍赖。老家伙算是勋贵的头子,这会黔驴技穷了。别看他不掌握兵权,实际上在大明秩序稳定的时候,他还是南直隶的勋贵第一人,是勋贵集团的代表人物。只有到了南明弘光帝夜遁之后,赵之龙才真正意义上的称为掌握军队的勋贵第一人。这会嘛,还是徐弘基在代表大家的利益。
赵之龙带着人闹事,徐弘基知道么?肯定知道啊,不然上一次来做啥?结果上一次来,被陈燮搬出一个军队后勤独立的事情给吓走了。偏偏那会还不肯给陈燮说实话,搞的他现在很那跟陈燮交流。说什么都尴尬,只好来耍赖的这一招。没想到,被朱媺娖化解了。
老家伙悻悻的坐下,陈燮倒是面带微笑的给他倒酒,然后才不紧不慢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饭,吃完了慢慢说。”徐弘基这个时候也光棍,干脆的端起酒杯就喝。陈燮给他再满上一杯,淡淡道:“老公爷,大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徐弘基点点头:“思华,给一家老小留条活路,如何?”陈燮笑道:“还是由陛下圣裁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弘基也没啥可说的。点点头,饿死鬼投胎似得,低头一顿猛吃猛喝,没一会便拍拍肚子,站起道:“我该回去了,该说的我都会说。”陈燮点点头,表示明白。徐弘基大步出门,头也不回的去了。
回到国公府,看着满府的侯爷,还有跪在地上等待的赵之龙,徐弘基气不过,上前就是一脚踹翻这货道:“你自己找死就算了,何苦连累家人?”赵之龙听了这话,顿时脸色煞白,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徐弘基阴沉的脸色,再看看众位勋贵,结果视线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把头低下。赵之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慢悠悠的往外走,有人要去扶,被徐弘基用眼神制止。
朱媺娖进来收拾东西,看见陈燮端着酒杯在那发呆,忍不住问:“怎么了?”陈燮摇摇头,苦笑道:“我还是不够狠心啊。”朱媺娖不解,想想也没追问。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人心的险恶?陈燮再次苦笑摇头道:“田贵妃的兄弟,是不是来找过你?”
朱媺娖把头低下,低声道:“是以前田贵妃身边的一个太监,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陈燮冷笑两声道:“他的手倒是伸的够长的,这个事情,我给陛下留点面子,你派人给他送信,让他滚去京师吧,以后不要在南直隶的地面上被我看见。”
“哦!”朱媺娖点点头,心里有点发虚,不安的看着陈燮的表情。见他继续吃喝,神态如常,吐出小舌头来,做了个怪脸,低头微笑着下去。心里暗道,他还是疼我,没怪我不告诉他这个事情。
一个下午安静的过去了,夜晚来临,城市里恢复了平静。陈燮一直在书房里坐着,身子靠在躺椅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月亮。朱媺娖进来,瞅他一眼,没说话。默默地放下一杯参茶,正欲退出时,陈燮突然道:“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京师,能不能看见月亮。”
京师能不能看见月亮不知道,有一个人是肯定看不到月亮了。夜半时分,忻城侯府内突然传出杀猪一般的哀嚎声,过了一会有人出府,没一会接来一个大夫。凌晨时分,侯府内不断的出来人,个个戴孝,狂奔疾走。
忻城候赵之龙,畏罪自杀,消息传出,这个城市里的很多人,终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陈燮得知这个消息后,忍不住脸上泛起浓浓的苦涩。这一夜,陈燮也在权衡,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很无奈吧,这个时代要做的事情,说起来很矛盾。除非来一场彻底的革命,否则就必须妥协。革命意为着破坏,意味着很长的时间内,这个国家处在一个动荡的环境中。陈燮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环境,培育一个新的利益阶级。
漱口的时候,朱媺娖在边上低声道:“消息带过去了。”陈燮点点头。
城门刚刚打开,一辆马车便冲出城去,车上的人直接从码头上渡江去了扬州,然后走运河往京师逃去。国舅爷让人给朱媺娖带话,只要陈阁部一日在江南,他就不回南直隶。所以,这混蛋勾结赵之龙,用军队押运做私盐买卖的事情,陈燮也就当着不知道了。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皇帝的面子要给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歪楼
第五百一十六章
两位都是高官,也都是不那么教条的官员。提到陈燮之时,虽然都有点不以为然,但是在心里却无法抹杀陈燮为大明建立的功绩。
“新的廷推法,翰林词臣怕是很难接受,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洪承畴把话题拉回来,这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话题。毕竟他不是翰林出身,站在文官的角度看,是不够资格进内阁的。现在皇帝给他一个阁臣的职务,未必就是神马好事,太招眼球了。
吴甡就是翰林出身,听到这话沉默不语,久久才道:“今非昔比了,大明开国至今,没有哪一朝能赶上当今之危局。”说着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语气里充满了无奈道:“这是陛下要变,内心失望之极的陛下,态度很坚决。任何人劝阻都没有接过,何况一群词臣。算了,不说这些了,亨九兄,抓紧梳洗,趁天没太晚,赶紧去知会一声陛下那里。”
心态复杂的吴甡告辞出来,还在山西巡抚的位置上时,面对旱情和流寇的汹涌,他也只能望而兴叹,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怎么说呢,利益束缚了思维。面对入寇的清军,文臣们没有法子,面对横行的流寇,还是没什么法子。只能看着大明一点一点的败坏下去。陈燮自二年的横空出世至今,塑造了一个传奇故事。关于他的种种,吴甡一直很关注。只要仔细的思考,不难发现陈燮做的事情,都是对症下药。大明最大的问题是什么?财政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他问题总是能慢慢的解决。
关键还是陈燮在三省总督的位置上推行新的商税制度。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就算有反弹,也被陈燮压下去了。虽然这个压制有点血腥,但是就财政而言,立竿见影。没有陈燮辛苦的弄钱,哪来的赈济钱粮?所谓的民意汹汹。说白了就是一群士绅在那里叫。不管他们叫的再大声,急于改变财政现状的今上,根本就不会动陈燮一根毛。
这就是吴甡无奈之所在,陈燮做的很多事情,在他看来是无法接受的。但他却是受益者,山西连年大旱民不聊生。官府却没有赈济的能力。一直到陈燮出来主导剿贼的事情,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个问题就基本解决了。钱粮从何而来,作为户部侍郎,吴甡很清楚。这都是陈燮从自己的家产里拿出来的钱粮,先给陛下垫上。整个大明能做到这一步的,大概也只有陈燮。吴甡不能不佩服陈燮挣钱的本事,更佩服他如此豪爽的作风,居然没有破产。
吴甡对待陈燮的态度,说起来就一个底线,只要陈燮不在京任阁臣就行。实际上这也是现在京官们的主流看法。皇帝给陈燮东阁大学士的头衔,谁来都拦不住。但是不能真的留在京师主政。实际上吴甡心里也很明白,陈燮真的要留下来,文臣们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文臣。已经开始投机陈燮。
洪承畴熟悉完毕,天色已经黑了,叫上随从,奔着皇宫而来,在宫门之外递上牌子,表示自己回到了京师。然后再回到驿馆。回去的路上,看见一个灯火通明的宅子。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低头默默的离开。
这个宅子是陈燮的。准确的说是皇帝赐给公主的宅子,不过挂了陈府的牌子罢了。大明朝那么多公主的嫁娶,唯有陈燮不是按照驸马的待遇来对待的。就是单纯的下嫁,类似民间的嫁娶。可以说这是高规格的待遇了,整个大明二百年,都没有公主跟着丈夫走的先例。
陈府之内倒是一片热闹景象,卢象升和杨廷麟联袂而至,陈燮是腊月二十八来到的京师,朱媺娖要回京过年,朱由检也要求他来一趟,打着述职的幌子。好吧,实际上朱由检也确实希望陈燮进京,有太多的话想问陈燮。朱由检对陈燮的依赖性,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朱由检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卢象升和杨廷麟都意识到了。所以一起到陈燮这里,打着拜访的幌子,实际上是想弄清楚陈燮这一趟回京的真实用意。这两位不反对陈燮收商税,但是对科举改革的事情,却深有抵触。这个抵触原因,就是两个字“公平”。
严格意义上来说,科举是一种当前最公平的选官模式,没有之一。为什么单纯的只考四书五经,制定这个规则的初衷,现在的人不得而知当是朱元璋的想法。就算是陈燮,也只能是一个猜测。老朱这个家伙太霸道了,他从来都是制定规则,那种规则在他看来对大明江山永固有利,他就制定出来。不服气,那就剁了你,一句废话都不带跟你说的。朱元璋连《孟子》都敢玩删节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可以说,科举到了朱元璋手里,才算是彻底的变成了一种完全没有活力的暮气沉沉的手段。朱元璋制定的一切规则,都在围绕着两个字“治内”。老百姓都绑在土地上,不要四处乱跑,多生事端。利用礼教来束缚人的思维,灌输奴性的思想。一切都是方便统治者驾驭普通百姓为出发点。
老朱绝对是个聪明人,历史人物的局限性,在他身上也没有能避免。封建王朝的统治者,如何会看不到历史上王朝兴替的教训?他们肯定是看见了,只是从中得到的经验教训有区别。宋明两朝,都在阉割本民族的武力,直接导致在对外的战争中处于绝对的劣势。清朝其实也一样,都没能避免被外来强大的势力打的落花流水的命运。
三巡酒后,两位来客放下酒杯,卢象升很不客气的开口问:“思华,陛下在议政之事,提出科举改良一事,你以为如何?”陈燮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们以为如何?”
杨廷麟笑道:“二百多年的规矩,说改就改,怕是很难。”
卢象升则露出担忧状道:“大明科举的根子,还是在教化上。思华在辽东、大员两地,给百姓发火枪一事,不知初衷何在?”这话还是比较客气的,没说陈燮煽动百姓做暴民就不错了。对这个事情,反对的声音满天飞,卢象升也是强烈反对的。开什么玩笑,百姓手里有火枪,还怎么教化?官员稍微严厉一点,就怕百姓要打他的黑枪。
从这个事情联系到科举改良,卢象升的思维还真是很特别,但是这两者之间,真的没有联系么?其实是有联系的,不过藏的很深而已。卢象升能感觉到,但是没弄明白。科举改良,毫无疑问会引起连锁反应。直接导致学习的风气发生变化,农学也好,数学也罢,都是自然科学的一部分。这个东西一旦进入科举,可想而知基层办学的方向会发生什么改变。到时候不用强迫,学生都会自己去学。不学这个,你拿什么来考科举?一旦自然科学之风兴起,很自然的就会影响到其他层面。这其中就包括了所谓的纲常和礼教,到了一个程度,迟早会有人发现所谓的“天命”是扯淡。手里有了火枪的百姓,你还能拿礼教来束缚他么?一旦利益受到伤害,礼教能管住说理的家伙?说到底,陈燮就是包藏祸心,奔着礼教去的。只不过手段非常之隐蔽,在辽东,陈燮打着对付建奴和鞑子的幌子,在大员,那地方大明还真不太关心,被划到海外去了。
陈燮早有腹稿,听到卢象升的问题,很自然的就开始忽悠:“建斗兄,你是读过史书的,也是当过官的。有两个问题,我想你是很清楚的。第一个,历史上那么多王朝兴替,哪一次不是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而起作为序幕?江山永固,不在所谓的教化,而在百姓有衣食。可是现在的大明,你觉得衣食有保证么?为什么?我告诉你,洪武十四年,举国人口五千九百八十七万,而今人口一万万八千万。人口是会增加的,但是耕地不会增加。人口的基数越大,增加的速度就会越快。那么请问,怎么解决人口增加和土地不变之间的矛盾?一旦将来人口达到一个更大的数字,那么请问,用什么来养活百姓?就算是年年风调雨顺,我看这点土地也养不活那么多人。更不要说,还有土地兼并的问题,每一个朝代都无法解决。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一个王朝的奔溃就是迟早的问题。第二个问题是第一个问题的延续,移民辽东、大员,我们的百姓过去了,那是跟本地人争生存空间,说的不好听的,争一切。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东西就那么多,你拿去了我就没了。不给百姓发枪,他们移民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移民的目的在于缓解内陆的压力,没有不断向外扩张的思想,国家迟早被人口压垮。没有足够的武力,拿什么来扩张?大明要想江山永固,就需要有一个长远的目光。对内,发展农业技术,提高粮食产量。对外,不断的扩张,夺取更多的土地来满足人口增长的需求。”
陈燮说的口干舌燥,卢象升听的目瞪口呆。这些问题,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难以理解。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是亲民官,百姓的死活他又能顾的了多少?而陈燮说的这些东西,听起来就是很高大上,很有远见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远景
第五百一十七章远景
陈燮不动声色的完成了歪楼的工作,让卢象升和杨廷麟放弃了追问科举态度的问题。这一招实属无奈,这个问题太敏感,陈燮不想跟他们谈这个问题。这年月的大明,还没有意识到自身的落后,西方国家还没成长起来,是个大明人都敢拍着胸部说天朝上国。你跟他们说这个如何那个如何,基本上白费口水。这玩意,就是让利益来推动。
朱由检要科举改良,那是因为对文臣的能力产生了质疑。怎么改变能力的问题,考试之前就得进行学习,不然你中了进士,到了地方不懂政务,还得重头学。有的官员,干脆就什么都不懂,还不爱学。结果很自然的做个狗屁不通的官,地方上的事物处理的乱七八糟。大明朝搞到现在这个程度,朱由检很主观的认为,这是文臣不力的原因。丝毫没有想到,这是他家的老祖宗埋下的祸根。朱元璋废除了宰相,但是他的精力旺盛啊。后来的皇帝,哪有这个能耐,所以搬出太监来搞了个内廷,掌握批红的权利的太监叫内相。
文官在朱元璋的手里,就是一群秘书类的存在。后来的皇帝们,也就是朱棣能跟他差不多,换别人全都瞎。问题是朱元璋搞的八股取士,这玩意太尼玛坑了。这个还真的是制度问题,得改。朱由检也是被这帮文臣弄的快疯掉了,这才想着改科举。
“思华,据说陛下还要改内廷?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么?”杨廷麟恢复的比较快,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不想了,反正陈燮说的很有道理。卢象升一听这话。也竖起耳朵来。
“嗯,有这么一回事。陛下不希望内廷过多的影响到朝政,所以打算改良内廷。具体的章程,外廷票拟之后,送内廷披红。必须在三日之内回复。就算不以通过,也要注明理由。遇到重大事物无法决定,再交给陛下裁断。重要的有一点,没有充分的理由,不得把外廷的票拟打回票。”陈燮对外是这个解释,对内则是告诉朱由检。做皇帝不要事事都去操心,诸葛亮就是累死的。把握住主要的方针大政就行了,权利上一手抓兵权,一手抓财权。只要拿住这两个权利,大臣们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这两年吃够了苦头。朱由检对陈燮说的话深以为然。没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武将还不能打仗,外患无法抵御,内乱平息不了。这种日子他是过够了,所以才要改良。
这俩听了陈燮的话,心里还挺高兴。君臣之间的信任,这些年越来越差了。
陈燮又继续道:“陛下还决定废除廷杖,说这是陋习。大臣们代天子牧民。君臣本是一体。总而言之,需要改的东西很多,陛下一直在考虑这些问题怎么改。”听到取消廷杖。这两位更高兴了。廷杖这个东西吧,那是从元朝手里继承下来的。在宋朝,君臣之间根本就不像明朝这样。文臣喜欢拿“垂拱而治”来忽悠皇帝,发展到明朝中叶则有点变态了。动不动拿大义来压皇帝,恨不得皇帝什么都不要管,就在皇宫里生孩子就行了。君臣之间一旦出现争议。皇帝恼火了,就打屁股。这个制度。严重的撕裂了君臣之间的关系。
未来储君的培养问题,其实也是要改的。明朝这样肯定是不行的。皇帝从小长在深宫,身边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大臣们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样怎么能治理好一个国家,都按照文臣说的去做,国家到了明末都搞成什么样子了?
所以陈燮建议,太子还是储君的时候,应该学一学西汉那些太子,有事没事去民间走走看看。不了解民间的疾苦,怎么能做好一个皇帝?怎么能看好大明江山呢?当然这个问题,陈燮现在是不会主动说的。回头朱由检提出来,十有八九要跟文臣干一仗。
只要朱由检态度坚决,这个事情应该是能通过的。两人为皇帝的改变感到高兴,兴致来了喝酒也爽快。杨廷麟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立刻问道:“思华,洪亨九进京了,四川的剿贼格局基本定下来了。”
这个事情陈燮是知道的,四川的剿贼局面,在年底之前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张献忠和罗汝才等人,在泸州一代被官兵堵住,两下里进行了一场决战。这一仗,表现优异还是陈燮在襄阳整顿之后的四个将领的部队,在本地部队奔溃的前提下,死死的挡住了流贼的冲锋。关键时刻,林雅指挥的四个甲字营赶到战场,从侧翼像流贼发起猛烈攻击,一举扭转了僵持的战局。这一战也是洪承畴指挥的,听说川军崩溃,率领秦军迟迟不动,等到他得到消息时,已经错过了围歼流寇的机会,给张献忠等人一个跑进云南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洪承畴是总指挥,流贼窜入云南,这就是一个胜利。就在这个局面之下,正在筹备追击的洪承畴接到了京师的调令,与孙传庭完成了交接后,返回了京师。张献忠等进入云南后,一路往西跑。沿途很少停留,最新的消息显示,已经快到木邦(今缅甸一部)。
真要是张献忠逃到缅甸,那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帮人去那边,能站住脚就最好了。这个事情陈燮乐见其成,别看流贼干不过官兵,对上那边的土兵,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就像李弥的部队,在国内干不过解放军,去了缅甸打本地的军队,相当的轻松。
如果张献忠和罗汝才这些人在缅甸扎根,甚至在那边夺权建国,那才是陈燮最希望看见的事情。现在的西南那些小国,说实话真是化外之地。荒蛮落后,地理条件极为恶劣。官兵完全没有去追的必要,陈燮已经跟朱由检建议,一旦张献忠等真的逃亡云南,追都不用追,瘴气就能让他们全部完蛋。当然这话是忽悠朱由检的,主要还是不希望他继续用兵了。赶紧的把多余的钱用在国内的赈济上,稳定住大明的北部几个省之后,其他问题都不是太大的问题。这样一来,陈燮也好从容的脱身,经营南海。
“张献忠在庐州吃了个打败仗,林雅等人共计斩首八千,贼兵西遁,覆灭不远。洪亨九这个便宜占的不小啊。”卢象升一句话像开玩笑似得,其实是想看看陈燮的反应。
提到这个事情,陈燮只是微微一笑道:“洪亨九比那些京官强多了,他可是从地方一级一级的干出来的官员。能力很强,这种人在内阁,对大明来说是好事。”陈燮的“大度”,真是出人预料,两人都在观察,觉得陈燮没有言不由衷的时候,齐齐竖起大拇指。
时间不早,这两人告辞离开,陈燮送出大门外,回到书房,刘庆正在里面坐着等候。看见陈燮进来,上前拱手道:“东家,送走两位大人了?”陈燮点点头道:“总算是对付过去了,对了,你从辽东回来,那边的情况如何?报告上说的还是太虚,眼见为实。”
刘庆从身边拿起一匹布,递给陈燮道:“这是在沈阳织出来的货,年前运到京师的五万匹布,全都销售一空。”陈燮接过来看看,这匹呢子的质量还算不错,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科尔沁草原那边,现在的羊毛交易看来是能做起来了。”
刘庆道:“何止做起来了,在通辽,每天都有蒙古人送来羊毛,换取茶叶、粮食、铁器。我听说,好多蒙古人都不怎么养马了,都在养羊,这东西来钱太轻松了,他们又不傻。”提起这个陈燮想起来了,这个羊其实有个很大的问题,他吃草根。一但养的多了,沙化的问题自然随之而来你。陈燮想了想道:“草原上的羊品种不行,产毛太少。还得想法子从泰西引进合适的品种,输送到草原上。对了,回头联合商人们定一个规矩,在草原上做买卖,千万不要坑人。另外告诉祖大寿,一旦发生类似的事情,坚决严惩。”
刘庆笑道:“这个他们已经在做了,最近抓了好些奸商,罚银子打板子。对了,辽东那边的轨道,据说修起来难度比较大。东家带来的那个火车头太沉了,以前的轨道根本用不了。新的轨道铺设的很慢,最麻烦的还是桥的问题。那个叫夏雪的女子说,桥梁的问题她组织了一匹工匠在忙活,打算用铁来修桥。这种轨道,已经铺了几十里了,在上面试车似乎还行。到底行不行,最后还得东家去看看,这事情没人能跟您比。”
陈燮心说我也不懂这个啊,铁路这玩意,说实在的陈燮也是外行。一想到将来的东北大地上,火车在奔驰的场景,陈燮还是有点小激动。这事情现在看来还有点远,不知道何时才有真正意义上的属于大明的火车出来。
刘庆这一段一直在东北和京师之间来回,主要是在谋划呢子生产的事情。现在看来他做的不错,陈燮没有再问,转移话题问起辽东的清军之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人口买卖
第五百一十八章人口买卖
辽东的军务,总体来说是一个战略进攻的态势,巡抚张秉文到了沈阳就死活不挪窝。这年月的辽东,真正是苦寒之地,没人愿意去那地方呆着。关宁军是没法子,留在山海关,怕皇帝算后账,所以往北跑,在通辽筑城,切断女真东西的联系,顺便做点羊毛的生意。这年月,只要有银子,就不怕买不到东西,就算在通辽那个地方,关宁军过的还算相当的不错。
残余的清军一路往北退却,目前在黑龙江流域一代活动。登州营暂时停止了继续进攻,不是不想,而是有心无力。辽东还是太大了,几万人的军队,撒出去都不带冒一个泡泡的。所以只能步步为营,往前推一点,安顿移民,稳定一点,再继续往北。这几年前后从北直隶、河南、山东、江北等省,前后往辽东移民五百多万。这个数字看起来很多,去东北看看就知道,真的少的可怜。大明缺人口么?说实话是缺的。中原的民变,起因是天灾,其实是人祸。
天灾也好,人祸也罢,对陈燮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把人口从几个受灾严重的省份迁移出去。这个工作,以前是登州营在做,现在是各地官府在做。什么时候官府变的那么勤政了?这么想就错了,真正推动官员的还是利益。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各地的商人只要把人送到辽东,就能得到银子。一个人不论男女老弱,只要到了辽东还剩下一口气,就能得到五十个银圆的回报。扣除沿途的开销。这买卖还是很挣钱的。
在利益的驱动下,在土地的勾引下,一方面是官府和商人们的积极性很高,一方面是朝鲜那边的大批百姓逃到辽东。还有一个人口来源居然是东瀛,这也是个人多地少的国家。大批连饭都吃不饱的普通小民,被无良的奸商以去辽东打工为名骗上船,年轻的男女一个人给五个银圆的安家费,然后被挑选上的青年男女还欢天喜地的上了船。拉到辽东,因为是外族,辽东那边的接收人员不肯给全款。只肯给二十个银圆。就这样,还是有很多商人很开心的继续做这个买卖。到了辽东的东瀛人,原则上是不能分到土地的,由官府集中管理,平时在农庄里面给人干活。饭是能吃的饱的。工钱得交给官府,做满十年之后,可以获得大明子民的身份。女子的待遇要好一些,辽东有的是光棍汉,花三十个银圆从官府买一个回去做媳妇的大有人在。姿色好的价格更高,最高的能卖到一百个银圆,有钱人买回去做小妾。
这年月的日本女人嘛,说实话也就是那样了。小短腿太要命了。好在辽东的光棍数量多,有个媳妇就行,也没人在乎这个。因为人口买卖兴隆。现在辽东的东瀛人已经接近十万了。
还有的商人更混蛋,直接跟荷兰人勾搭,从南洋贩卖土著到辽东。这种商人基本上回很惨,南洋猴子太尼玛懒了,辽东官府根本就不肯接收,女的还凑合能收一些。男的一律打回票,留下来做奴隶都没人要。一段时间后。现在运往辽东的只有南洋的女子了。到了辽东,卸下女子。装上大明的特产,跑这一趟也能挣不少钱。所以这个生意,现在也有很多商人在做,而起都是福建那边的海商在做。去年年底前,一艘西班牙的船到了旅顺,放下五百多个十八岁以下的女子,开启了欧洲人往辽东贩卖人口的序幕。
陈燮的计划,往辽东移民一千万,这是最少的。没有人,再多的土地都没用,辽东经营成一个大粮仓,这个计划是不会改变的。比起中原的土地,辽东那才叫抓一把都流油的沃土。长江以北的人口,往辽东移民,长江以南的人口,往大员移民或者今后往南洋移民,这个计划不会改变。至于中原的地主们,今后能不能找到佃户的事情,陈燮一点都不关心。大肆的利用商人和本地官府的贪婪,不断的从陕西、山西、宁夏、北直隶等省移民。
这些事情,朝廷也是知道的,不过乐见其成。这些百姓在本地,那是一口吃的都没有,眼下这个旱灾很严重,当地的官府巴不得把百姓都弄走。至于地主的利益,现在谁能顾的上?这些年被流寇搞怕了,官府根本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能弄走的尽量弄走。有反对意见的也行,你拿出粮食来赈济百姓,一切都好商量,否则就不要提这个话题。
至于在移民的过程中出现的损失,谁能顾得上呢?顶多就是出差的官员心疼,骂一两句就过去了。忙完一趟,赶紧回去跑下一趟。人口买卖的兴隆,直接导致不少混乱。但是这个谁又吃饱了撑着去管呢?就算是官府,看看那些饥民,恨不得都趁早送走呢。
所以现在就是一条龙的人口买卖,官府负责收集人口,商人负责运送到地方,大家一起发财。因为这个事情吧,陈燮这个三省总督在北部几个省的名声,意外的好。
至于移民的花销,说起来其实不少,实际上羊毛出在羊身上。一个移民到了东北,能分到工具和住处,然后你去开荒吧。开出来的土地,自己得一半,三年之内不用交税。另外一半还得乖乖的耕种,等于是租官府的地,每年交产量一半的租子。五成的租子,这也算是良心价了。所以呢,移民的抵触情绪不大。有一条硬性规定,开出来的土地,不得荒着。如果不是不可抗的原因导致荒地的出现,则由官府收回处理。
辽东的行政机构建设与内地大致相当,一百户为一屯,筑堡而居。十屯为一乡,相互之间互为照应,建立预警机制,一旦有危机立刻点着烽火台,各屯的人都来援助。靠着这个机制,在驻军和百姓自保的前提下,清军在过去两年不停的小股骚扰,很少有占便宜的时候。
辽东局势日趋稳定,蒙古的局势则比较模糊。这不是能不能打仗的问题,而是草原上的自然条件决定的。多铎掌握了察哈尔部落之后,不断的试图往东推进,遭到王贲率部联合科尔沁草原的几次阻击后,慢慢的放弃了这个计划。多铎消停了,登州营稳住阵脚之后,反过来往西推进。因为羊毛买卖的兴隆,导致很多蒙古小部落不断的脱离察哈尔东附科尔沁。
王贲的战术非常稳健,步步为营,在何显的骑兵配合下,一点一点的往西逼近。看见巨大利益的科尔沁各部落,也非常配合登州营的作战。过去的两年之间内,察哈尔部的生存空间不断地的被压缩,多铎只能不断的往北退却。多次的战斗没有占到便宜,大批的小部落逃亡的原因,直接导致了这个后果。估计在过两年,多铎就得越过瀚海,往更北的地方去。
因为登州营的作战得力,大明的所谓九边,现在很少有机会发挥作用了。反倒是商人大显身手,来来回回的倒腾各种物资,大发其财。这也是三边总督孙传庭失业的一个主要原因,现在他去了四川,继续追杀张献忠和罗汝才,等到这俩货逃到缅甸,整个大明也该消停了。
陈燮和刘庆谈到半夜才歇息,第二天一早就被朱由检派人来请进皇宫。朱媺娖最近一直在宫内呆着,周皇后的意思,陈燮只能服从。进宫之后,陈燮没见着朱媺娖,直接去见了朱由检。皇帝同志看见陈燮来了非常的亲切,其实两人差不多大。
两人对坐而谈,朱由检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思华,昨天你谈到了储君的培养问题,朕听了深有感触。朕生长在深宫之内,对大明的现状不得而知,一切都是听身边的人说的。这种现状,必须要改一改了。”提起这个,陈燮都觉得蛋疼。大明朝最后这几个皇帝,那是一个比一个奇葩。提到这个教育的问题,真是黄鼠狼下崽子,一窝不如一窝。这么说吧,大明最后这几个皇帝,就没一个是心理正常的。说起来这个现象,文官要负很大的责任。文官最喜欢的皇帝,就是那种什么事情都不管,一切都交给文官的皇帝。但是这样明显很不现实,一旦觉得皇帝当着不舒坦,哪个皇帝不换着花样折腾?
大明这个现象,不能在继续下去了。所以陈燮才提起了储君的培养问题,当然也就是临走之前顺嘴说了几句,之后就没有再提了。没想到朱由检非常上心,一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没怎么好好睡觉。随着大明内部的渐渐稳定,朱由检也开始反思这个问题了。
朱由检希望从陈燮这个找到一个好办法,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放羊式的。提起这个事情,陈燮也挺纠结的,想了想道:“臣只是觉得要改,但是该怎么改,这是天家事物,非臣可以妄言。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放过臣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两个问题
储君的问题素来敏感,陈燮在这个问题上小心翼翼的样子,朱由检完全能理解。当年的大礼之争,君臣之间都到了撕破脸的地步。陈燮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发言,仅仅是提一点储君教育不合适的建议,还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尺度。但是具体到该怎么做,就不好乱讲了。
朱由检没有说啥,而是招手叫来太监王承恩,低语了两句,然后微笑道:“思华且稍候。”
没一会,王承恩领着一个少年进来,陈燮见了立刻站起来,朱由检也站起笑道:“太子,过来见过思华先生。”这话把陈燮给惊着了,连忙摆手道:“陛下,臣怕是没多少时间留在京师。”朱由检摆手道:“不碍事,今后可以书信往来。朕以为,从爱卿处哪怕学到一丁点本事,也能让太子收益不浅。”这句话陈燮真不敢接受,正欲说话,朱由检已经招手把太子叫跟前道:“太子,这就是当今大明文韬武略第一人陈思华先生,你记住朕一句话,只要有思华先生在一天,大明的江山就稳如泰山。上前见礼吧。”
陈燮听到这里,不能不做出姿态,连忙深深的鞠躬,拱手道:“臣愧不敢当。”朱由检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让太子上前见礼。朱慈烺上前拱手长揖:“见过先生。”陈燮只好侧身受了半个礼,苦涩的笑道:“陛下,臣只能说,今后一定尽力教导太子。”
朱慈烺好奇的看着陈燮,呃,也是姐夫。他一直住在钟粹宫,教育问题在他八岁之前都不受重视。八岁才开始接受正规教育,多少有点晚了。不过明朝的中后期的皇帝,差不多都没什么太高的文化就是了。可以说明朝的帝皇教育,实在是失败的很。
朱由检见了笑道:“今天既然都在,那就先上一课吧。就在这里。”这是要考陈燮么?不是,朱由检只是好奇,陈燮会怎么教育太子。太监端来椅子让太子朱慈烺坐下,陈燮坐在一边,朱由检坐在侧面微笑着看。
陈燮稍稍沉吟,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终于开口道:“太子殿下,陛下既然委以重任,作为臣子一定尽心尽力。今天是第一课,臣就谈两个事情。作为未来的君主,您其实不必什么都要懂。但是有一样您必须得懂。那就是人心。这就是今天要说的第一个事情,君王的基本素质第一条,人心。俗话说,人心隔肚皮,一个人就算朝夕相处,为未必能知道他下一刻心里想的什么。如何来确定一个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臣的经验告诉我,利益二字而已。一个人,不要单单去听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什么。看他做的事情最后的利益落在谁的身上。臣这里举一个例子,臣受命总督三省,推行新的商税制度。在这之前。大臣们多数是反对新的商税制度的,甚至还要求不要征收商税。那么这里面有什么样的利益关系呢?这个利益关系,其实不难弄清楚。国家需要通过征收税赋来做很多事情,比如救灾、办学、大臣的俸禄、用兵等等,这些事情都需要大量的银子来保证顺利的进行。征收商税,国库充足了。要做的事情有银子,这就是国家利益。作为储君,您也可以看成是自身利益。那么再看看反对者。为什么要反对呢?只要去看看,都是什么人在经商就行了。臣再举一个例子,叶台山为首辅时,强烈反对开海。为什么?理由其实很简单,利益。大明虽然海禁,但是民间存在大量的走私行为,走私是不需要交税的,叶台山(向高)是福建人,而当时的福建民间走私的海商人数很多,叶家就是其中一个大海商。这样一来,殿下应该明白其中的原因了吧?”
朱慈烺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先生,那不是知法犯法么?”陈燮点点头道:“没错,是这个道理。问题是,他手里有权利,当地的官员为了讨好了,不去管海上的走私行为。这样一来,海贸带来的巨大利益,就只能是一部分人才能得到。这就是一个个人家族利益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的典型,在这个问题上,叶向高的立场站在了家族利益之上。”
朱慈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陈燮微微一笑道:“好了,这个问题,你回去慢慢的想,我们说下一个事情。臣要说的第二个事情,国家繁荣稳定的基础。在此之前,我们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大明是个什么性质的国家?我的答案是,大明是个君主集权的农耕国家。实际上在两千多年前,中华文明就进入了农耕文明为主导的时代,一直延续到今天,期间不断的改朝换代。请殿下主意一个问题,任何一个朝代的更替,核心力量永远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那些人。任何一个朝代,只要平头草民不去揭竿而起,谁来都难以撼动这个朝代的统治。也就是说,只有老百姓活不去下去了,一个朝代才到了灭亡的边缘。那么,现在我们在回头去谈之前的问题,什么是国家繁荣稳定的标准呢?答案已经很明白了,是百姓,而不是士大夫阶层。也就是说,殿下应该把士大夫阶层,作为陛下治理国家的帮手,依靠他们,但是不能放纵他们。过分的放纵,就会出现叶向高那样的臣子,他们把个人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上。殿下一定要注意一个现象,那些满嘴道德文章的大臣,在告诉殿下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在为他或者他的家族争取利益。比如,反对商业税,反对清丈田亩,反对开海。请殿下记住臣的一句话,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大明养士二百年,不可谓不优厚。但是一旦放纵了仕阶层,他们会毫不手软的为了个人利益,反过来挖大明帝国的墙脚。在这个问题上,太祖有非常清醒的认识,所以他老人家杀贪官毫不手软。”
说到这里,朱由检的美貌一扬,眼神里闪动异彩。陈燮看看努力做出沉稳状态的太子朱慈烺,心里暗暗的觉得有趣。孩子就是孩子,这时候看着很沉稳,眼神的闪烁出卖了他的心情。陈燮笑着继续道:“两个事情,其实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殿下需要士绅集团帮助治理整个国家,同时也需要为这个国家的普通百姓的生存现状考虑。如何把握好这个度,就看殿下个人对这个国家的利益方向的把握了。”
这个时候朱由检突然插了一句话:“爱卿,这些年的民变,按照你的说法,是天灾,也是人祸。”陈燮点点头道:“回陛下,人祸才是最主要的。举个简单的例子,河南旱灾、蝗灾,官府赈济无力,百姓无食,只能铤而走险。表面上看起来是朝廷没银子赈济,更深的层面,还要看见大明现今存在严重的土地兼并的问题。普通的百姓,不但要交田赋,还要担负徭役。而大量的土地兼并,反过来导致田赋的减少。这就是臣说的士绅挖大明国家的墙角。这些人平时不用担负徭役和税赋,到头来天灾,百姓无食,他们不会主动拿出一粒粮食赈济百姓。”
朱由检连连点头,深以为然,陈燮继续道:“请陛下注意一个问题,一旦出现天灾,大臣们首先不会说什么士绅主动救济的话,而是会往君主失德的方向去解释。如果臣没有读史,很可能也就信了他们话。历朝历代的贤明君主在位期间,就没有发生天灾了么?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宋仁宗等等,哪个在位期间天灾少了?天灾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祸。大明的民变,天灾不过是个诱因,人祸才是事态不可控制的主要原因。”
说到这,陈燮转头对朱慈烺道:“今天讲的这两个事情,不是要殿下站在群臣的对立面,而是要殿下记住,如何把握对待臣子的度。而这个度的标准,就是百姓要有一口饭吃。洪武年间,人口五千九百万,当今人口近两万万,而土地兼并已经积重难返,人口增加和土地恒定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怎么让百姓吃上饭?单纯的朝廷救济不可取,这就是臣往辽东移民的主要原因。臣不单单要往辽东移民,将来还要往南洋移民。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国家有足够的财力,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用于对外的扩张,为百姓夺取生存的空间,为大明王朝打下万世的基业。还有一点,移民不过是权宜之计,在如何让老百姓吃饭的问题上,国家还要主动的引导百姓,在提高粮食单产的问题上做文章。要鼓励农学的进步和发展,鼓励引进外来高产的种子。这个世界很大,泰西的海船已经开到了大明做买卖。很多地方现在还属于荒蛮地带,大明现在不取,将来必然会遭到报应。还有一个,那就是大海,殿下应该鼓励百姓投入大海之中,向大海索取食物和资源。臣这里只是说一个大概,将来我们还可以慢慢的说。”(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有那么一天
第五百二十章有那么一天
陈燮说话浅白,朱由检和朱慈烺都能听的明白。道理这个东西,越是简单越有说服力,云山雾罩的那叫忽悠人。对付别人,陈燮可以忽悠,对付这对父子,忽悠一次可以,次数多了肯定要出问题。说的不好听一点,明末的这些文臣,不都在忽悠皇帝么?其中最作死的代表,就是袁崇焕了,五年平辽,聊慰圣心,他还真敢忽悠。
相比之下,朱由检一对比,结论就出来了。陈燮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个“诚”字。陈燮说大明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财政问题,说出来之后就去做,然后就有成果。说平辽,还是去做,三两下就真的平了。说剿贼,还是一杆子扫过去,又剿成了。同样是臣子,怕的就是对比。正是因为有事实为依据,朱由检对陈燮的话才比较上心。这些话,说是给太子上课,何尝不是说给朱由检听的呢?
作为皇帝,朱由检很自然的会把陈燮的话和现实联系起来,平辽、剿贼、开海、移民、开征商税,这些事情组合在一起,一个清晰的脉络出来了。国家因为这些事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没有外患,沉重的辽饷省下来了。流贼被撵到西南,对京师的威胁可以忽略了,基本上成不了气候。不像以前,老在中原几个省转悠,那真是要人老命。
有时候想想也是,自己是如何的勤政,但是结果并不好。陈燮这家伙吃喝玩乐什么都不耽误,事情照样办的漂漂亮亮的。偏偏还不愿意留在京师入阁,别的官员求之不得的事情啊。陈燮要入阁。肯定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了。
君臣相得,才有了大明从极为混乱之中走上稳定的局面。真不易了,这期间发生了多少事情,朱由检自衬对陈燮的信心也确实动摇过,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陈燮。得到的回报也非常丰厚。有点走神的朱由检摇摇头,甩掉一些杂念。
陈燮不想说了,朱由检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开口道:“爱卿,再往深里说说,既然说了。就别藏着掖着。”看看朱由检殷切的眼神,陈燮心里颇为不忍,两鬓都有白发了,这个皇帝当的不易啊。据说难得有笑脸的时候,今天倒是一直在笑。
“人的欲望是没有至今的。有一口吃的,就会想吃肉,吃了肉又要喝酒。国家也是一个道理,社会稳定了,就得求发展,不能固步自封一成不变。因为人心是一直在变的,随着周边的环境变化而发生变化。就以本朝来说吧,开国之初。人口少,百姓有地可种,很快就能恢复元气。吃饭的矛盾就不明显。但是随着人口增加,土地兼并日趋严重,被掩盖的矛盾出现了。为什么这些年国势如此之弱?外不能御敌,内不能安民。就是因为国家政策的一层不变导致的结果。没有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出来的政策,肯定是不会达到想要的结果。所以,陛下一定要实时的了解国家的大致情况。这样才可以找到主要矛盾,针对性的解决问题。就拿税赋来说吧。开国之初,单纯的田赋足以国用。所以是国家收入的支柱。商税呢?开国之初几乎没有什么商业,低税有利于商业的恢复和发展。这就是太祖的高明之处了,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制定国家政策来满足国家稳定的条件。”陈燮说到这里,朱由检有点被挠到痒处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朱元璋为榜样的。
“反过来看,现在田赋的少了,已经不足以满足国家的需求。同时经商的人也多了,增加商税的时候也到了。爱卿,是不是这个道理?”朱由检忍不住的说出这话,陈燮听了很配合的微笑点头道:“中的也,陛下聪慧过人,一点就透。”
朱由检龙颜大悦,他是个很自负的人,从来不认为自己不行。之前的错误,不是他的问题,是大臣的问题。这个理念深入骨髓的,不然也不会感触“朕非王国之君”这话了。陈燮的对答,恰好满足了他这个理念。你看,就是臣子的问题,他们待朕不诚,不说实话。陈爱卿就不一样了,他待朕以诚,凡事为国家着想,这才说明这其中的道理,朕立刻就明白了。以前啊,朕是被蒙蔽了。
“如此说来,今后还是不能只听大臣们说的,只看大臣们的奏折,这样并不足以让朕了解这个国家的现状。”朱由检想到就说出来了,陈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这就是臣告诉太子殿下那些话的原因,陛下只能通过看奏折和朝会来了解国家的情况,在此之前也没有在民间走动过,所以很容易被一些堂而皇之的道理蒙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太子的教育方式要改变,多往各地去看看,多了解一些国家的实际情况,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直呆在深宫之内。太子对国家的现状有足够清醒的认识,将来登基之后,就可以把握朝政的脉络,不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臣子蒙蔽。这一点,西汉之初的做法,值得借鉴。”
朱由检听到这里,多少有点失望。陈燮是变着方子告诉他,陛下就不要轻易出京师了。同样的道理,从陈燮的口中出来,朱由检就能听的进去。换成别的大臣,肯定不会这么说。明朝的大臣都差不多的德行,巴不得皇帝整天呆在宫里,哪里都不去,他们也省心。尤其是明英宗土木堡之变后,这个路线被贯彻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了。要不怎么会出现正德那么乱来的皇帝呢?这不都是被臣子们逼的么?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拜托,人家是皇帝啊。君臣之间,是需要一个平衡的,一旦失衡了,国家就不正常了。这个道理,明朝这些君臣没一个搞明白了,不是臣子强大的让皇帝憋屈,就是皇帝强悍的让臣子每天上班之前留遗言。
“可惜了,爱卿不能长留京师,朕不能日日请教。”朱由检又来了,陈燮听着苦笑摇头道:“陛下,臣在朝中,发挥的作用不如在外面。开海也好,收商业税也罢,其中利益太大,换成别的臣子来办这个事情,陛下放心,臣都不能放心。臣在外,先把局面打开,关系捋顺了,拿出一个合理的规则,最大限度避免有臣子在中间做手脚。”
说到这个,朱由检立刻表情一振,接过话道:“对,就说说这个,爱卿是打算怎么来避免贪污的问题。眼看商税和开海带来的巨大收入,朕高兴之余,心里也担心啊。”
陈燮总算是把朱由检领上了自己想要谈的领域,皇帝主动开口问,陈燮再说就比较容易接受了。“臣以为,事情看上去很复杂,实际上也不复杂。这个事情,臣其实已经在做了。”说着陈燮微微一笑,朱由检一拍大腿道:“朕明白了,爱卿说的那个咨议局,不就是监督官府的作用么?”陈燮点点头,一副陛下果然聪慧的神态,朱由检真是怎么看这个女婿都顺眼。
“国家需要银子,商人有银子,但是谁都不傻。我把税交了,官府拿着银子往自己的口袋里装,这能甘心么?肯定不敢信。开国之初,商人的地位不高,那是因为他们对国家的贡献大小决定的。绝对不是那些大臣们说的什么商人会带坏人心,看看都是什么人在经商就知道了。朝中的高官勋贵,家里经商的比比皆是。商人对国家的贡献大了,相应的就应该提高他们的地位,不能在像以前那样,经商是贱户。所以呢,要给他们相应的社会地位,这个跟开国之初太祖执行三十税一的道理是一样的。目的都是为了鼓励工商。之所以后来演变成少收商税甚至不收商税,那是因为大臣们的立场站歪了。他们用与民争利为借口,就是不想从自家的口袋里掏银子,绝对不是什么为了国家社稷着想为出发点。明年中,咨议局的选举就要开始了,到时候议员们行驶监督的权利,官员们自然会小心免得被抓了把柄。做事,自然就会收敛。当然这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贪腐,关键问题还是要国家坚持不懈的正视这个问题,对贪腐现象要像太祖那样,严刑峻法。臣以为,现在国家大体上还没有稳定下来,将来慢慢的改变比较合适。眼下的关键,还是先把监督机制建立起来,打造一个模本,今后各地照着来就是了。有了社会地位,工商界的积极性就提高了,工商业发展了,国家的钱袋子就满了。有一个问题,陛下必须要注意,对待工商业,绝对不能竭泽而渔。这也是臣给商人社会地位的主要原因,一个国家农业再怎么发展,给国家创造的利益都没法跟工商业相比。臣根据去年下半年的商税数字可以断定,明年一年的商税,就能赶上国家的田赋。最多五年,商业税的收入,就能两倍于田赋。陛下,你仔细想想,将来有一天,国家免掉了一切土地税赋,那是何等的局面?真的有那么一天,工商业的税收足以让国家不用再收土地税赋的时候,大明的万世基业也就稳如泰山。再想一想,百年之后,后人在看史书的时候,会怎么看陛下开创的局面?即便是尧舜在世,也不能说免掉土地税赋吧?”
话说到这里,朱由检浑身的血都沸腾了,朱慈烺不太明白,但是他看看朱由检激动的样子,就差手舞足蹈了,心里不难猜到此刻皇帝的心情。
“朕,能看见那么一天么?”朱由检自言自语。(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羞刀难收
第五百二十一章羞刀难收
朱由检这皇帝当的,一直都是个苦逼的角色。当皇帝当到新衣服就一套的程度,这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便如此,历史上的明朝还是完蛋了。这就像一个苦哈哈,刚混上窝窝头顿顿有的饱饭,突然有人跟他说,将来你会是个亿万富翁差不多。
如果别人这么跟朱由检说话,肯定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你tmd忽悠谁呢?有这么侮辱别人智商的么?但是陈燮这么说,朱由检就觉得这一天不远了。甚至生出一个念头,朕的有生之年,真的能做到天下免田赋么?真的能么?这时候,朱由检的视线转向了那个本该出现起居注史官的位置,这才想起来,本朝的这个职务取消了。这么精彩的一瞬间,怎么能不记录下来呢?真是可惜啊!说着对王承恩道:“刚才的对话,记录下来。”
王承恩忙着奋笔疾书的时候,朱由检又道:“爱卿,朕能看见那一天么?”
陈燮想了想道:“很难,因为这一天会来的很难,但是不能因为难,我们就放弃努力啊。陛下,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一句话又把朱由检给点燃了,是啊,一万年太久,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留待将来吧。
命令礼部尚书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王铎、屈可伸侍班;礼部侍郎方逢年,谕德项煜,修撰刘理顺,编修吴伟业、林曾志讲读;编修胡守恒、杨士聪校书。这是朱慈烺的教育班子,这次对话结束第二天早朝之前,这些人跪在皇极殿外。死活不肯起来。
群臣不明所以,他们也不说话,就是跪在那里不动,一个一个的面色凝重。首辅周延儒急急忙忙的去求见朱由检,正在准备上朝的朱由检出来道:“爱卿何故匆匆而来。等会就早朝了。怎么连这么一刻都等不了?”
周延儒如实奏报所见之后,朱由检把脸黑了下来,怒道:“一群腐儒,正经事情不上心,这等事情却要跟朕较劲。除了一张嘴就是满口道德文章,他们还能做什么?大明都变成这样了。他们还要阻拦朕改良储君的教育制度,其心可诛,其心可诛。来人,传朕的旨意,一干人等不顾大明社稷之根本利益。无能无耻。统统摘了乌纱帽,贬为庶民。”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的,周延儒一听就急了。别的事情可以顺着皇帝,这一口气把侍班讲读官班子全都打发了,这事情可就不能不管了。所谓天家无私事,这事情作为首辅是必须要争一下的,否则就不称职。
“陛下息怒,能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么?”周延儒还算讲究说话的方式。朱由检听了稍稍缓和道:“朕自登基一来,痛感作为一国之君,不知民间疾苦。不明财货之道,偏听偏信一些大臣为了私利的奏报。以至于国家财政艰难,内困外焦。说起来朕也不怪臣子们有私心,是个人都会有私心,还是朕对民情了解不够的缘故。昨日朕让太子拜陈思华为师,并决定今后太子每年抽出三个月的时间。到下面去看看,了解了解民情。结果这些位大臣怎么说都不肯接受。一个一个闹着要辞去职务。他们也不想想,大明没有陈思华。哪来的现在这个安定的局面?他们拿什么来跟陈思华比?既然如此不知自爱,那就不要怪朕无情了。”
朱由检一通说,周延儒明白了,这是留着面子的话呢。这些东宫的侍讲们,肯定说了不愿意与陈燮为伍的话,这才触怒了朱由检。今天跪在皇极殿门口,这就是来逼宫的。他们大概觉得,皇帝不会为了一个陈思华,把大家都开出了吧?可惜,这些人根本就没想到,在朱由检的心目中,一万个这样的大臣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陈燮来的重要。
想明白这一点后,周延儒还是拱手正色道:“陛下,臣以为一体打发了侍讲大臣们,实在是大大的不妥。不如这样,臣去跟他们说说,今后每年招陈思华进京住上三个月,专门给太子讲课。这样的话,太子就不用去江南那么远学习了。”
朱由检对周延儒还算客气,听了这话解释道:“爱卿有所不知,谁来上课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朕要让太子定期出去体察民情。朕自小在宫内长大,身边的人都是内侍、宫女之流,他们懂什么?朕又能从他们那里听到什么?储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长于宫人之手,一定要出去走走看看,知道这个天下到底是什么一回事?而不是像朕一样,屡屡被一些大臣蒙蔽。”
这话说完周延儒就跪下了,为什么?太严重了。蒙蔽圣听这个罪名,可万万担不起的。就算做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敢让皇帝知道。不等周延儒解释,朱由检已经开口道:“爱卿还是起来吧,你去告诉他们,朕的意思不会改变,他们不愿意干,那朕就换人。看在爱卿的面子上,朕也不为难他们了。”
周延儒只好出来了,看看各位跪在地上的大臣,还有其他围观的大臣们,这会天色还是暗的,灯笼照着周延儒的脸上,昏暗不明,很难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说出来的话可不太好听,语气甚至有点冰冷道:“自陛下登基以来,国事一再败坏,周某愧对陛下的信任。”说这朝皇城拱手,继续又道:“陛下以为,国事败坏,很大的原因是陛下对民情不熟的缘故。因此,很容易被居心不良的臣子蒙蔽。各位仁兄,你们如果还要坚持不让太子定期去江南求学,那就自己请回吧,陛下也不为难你们。”
这话说完了,一干人等脸色都白了。这话听着不重,实际上已经很重了。因为这是周延儒去见过陛下之后带回来的话。要知道这是崇祯朝,可不像万历年间,大臣为了储君的事情,敢于跟陛下玩命。朱由检在位期间换了多少内阁成员?杀了多少督抚?这可是个狠角色,真的把他激怒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这天下说的不好听一点,还怕没人当官么?
你还真被说,这些大臣一个个的满脸悲壮,整齐划一的摘下了乌纱帽,放在地上,站起之后甩了甩衣袖,这就要一起走人。新任的内阁成员洪承畴,虽然也顶着一个礼部尚书的头衔,实际上礼部的事情还是姜逢源在做主。这个时候他站出来,张手拦住大家道:“各位稍待。”说完立刻问周延儒:“周相,事情的来龙去脉,总该跟大家说说吧?”
周延儒这才把朱由检的意思说了一下,说到臣子蒙蔽的时候,大家的脸色都变了。这事情说的不好听一点,谁没干过几件不能明说的事情?仔细想想,自当今登基一来,大臣们的无能,一次接一次的坏事,算是把朱由检的心都给凉透了。这才会有现在这个事情发生吧?
洪承畴听完周延儒的话,二话不说立刻后退道:“明白了,果真如此,在下无话可说了。”他这么一来,一些打算劝说的大臣,也都打了退堂鼓。开什么玩笑啊,为了东宫的事情,跟陛下闹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多不值得啊?这些大臣可不是什么黄道周、刘宗周之类的愣头青,还有一层就是陈燮这个家伙太逆天了。他来给太子上课的话,一般的大臣心里还真的发憷,本事上比不了啊。不是哪个人都能像陈燮那样,理财,他富可敌国,打仗,他未偿败绩,就算是诗词文章,谁敢说陈燮不行的?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本来还打算出头的卢象升,刚走出一步,给杨廷麟拽了一下衣袖,他也站住了。仔细想想,陛下说的有道理。说是圣天子垂拱而治,但是天子要不知道民情,谁敢保证不再出一个严嵩那样的首辅?还有一个原因,也造成了这些大臣不愿意出来说话。那就是新的内阁制度、廷推制度和披红制度,这些新的制度,极大的缓和了君臣之间的紧张关系。就比如周延儒吧,只要他不出现重大的错误,就不用担心他的五年任期出问题。不能连任,那是他自己的问题。而且这个批红制度一改,很大程度上等于给外廷放权了。不像以前那样,这事情要是内廷不乐意,即便不给你打回,拖着你也难受不是?
既然陛下愿意重新信任外廷,为何要在这个问题上跟陛下较劲呢?完全没有必要,毁了当下得来不易的陛下主动的改变。没有大臣站出来说话了,这个事情就像一出闹剧,很难收场了。这时候,面子上肯定是下不来的,这些大臣还是要咬牙走人的时候,王承恩匆忙来到。
“陛下有旨,各位侍讲的心思是好的,但是没有想到,今非昔比,大明已经不是开国之初的大明,过去的制度,不合时宜的该改就得改。以前好的制度,不等于现在就合适,要与时俱进。朕要与时俱进,各位爱卿也要与时俱进。如果朕这么说,大家还不满意,那就不留各位爱卿了。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述。”王承恩说完了,现在一片死寂,那些摘下乌纱帽的官员,个个表情都不复悲壮,都是一副羞刀难收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两个凡是
第五百二十二章两个凡是
什么叫帝王心术?这玩意有点复杂,但说白了就是一句大白话,琢磨人心,收拾人心。朱由检在陈燮的问题上,就是这么玩的。陈燮现在的爵位是兴海伯,按说以陈燮的功劳,给个更高的爵位一点都不过分,但是朱由检没给。甚至陈燮赖在外面不肯进京的问题,朱由检也不追究。正经是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问题,招你入阁,陈燮还能抗旨么?
朱由检这是要把陈燮留给太子用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很简单,朱由检的身子骨太单薄了,这些年累的不成样子,很多事情明显的力不从心。年龄相仿的陈燮,看上去就是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这个真不能比了。担心自己走在陈燮的前面,万一这货又是个长寿的家伙,不能不做好这个准备不是?所以呢,陈燮现在这个三省总督,基本上就到头了。随便他在外面折腾,嘴上抱怨陈燮不肯留京,实际上根本就不会付出行动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对待东宫侍讲那帮人,朱由检才态度强硬。很简单的道理,一万个那些腐儒,都比不了一个陈燮对这个国家的作用大。要说朱由检当这个苦逼的皇帝,也算是当初心得了。不然就明朝所谓的祖制不能碰的规则,到了他这个开始动手改良了呢?其实这事情一点都不难理解,崇祯登基之后,对文臣的表现实在是绝望了。深知依靠这些人,大明朝长不了。既然知道了,就算冒着破坏祖制,违背礼法的危险。朱由检这个性格的人该做还是要去做一些尝试。不能坐着等死吧?陈燮是忠心不假,问题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自己的心思,一次两次的不信任不接受就算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是个人都得有疙瘩。
所以现在的朱由检就是一个心思,按照陈燮的思路,去改良大明的问题。然后把基础打好咯,留给太子去继续。将来真的有陈燮说的那么一天,后人对他的评价。也当的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个说法吧。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朱由检才会在东宫的问题上异常坚定。
大明的后宫从来都不那么平静,眼下的后宫就存在周皇后和田贵妃之间的斗争,而且是非常的激烈。好在朱由检还是比较清醒的一个人,立了太子。又弄了一帮名臣去帮衬。所以在朱由检当政期间,没有闹出太多后宫问题。
历史上关于朱由检后宫的斗争,也就是那么两三件事情,这里就不提了。
宫门外的尴尬眼看就要冷场的时候,救场的人来了。这个人打着哈欠,穿着跟大家不一样的服装,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一帮大臣看着都摇头,这么大逆不道的家伙。早该弄死他喂狗了。偏偏这家伙,谁都奈何他不得。大明的礼法之类的东西,对他全无效果。
陈燮真不想来凑这个热闹。但是朱由检昨天一再强调,今天的早朝他必须到。还特意派了吴直过去,教陈燮规矩。搞的陈燮很不耐烦,当场就表示,要我上朝可以,但是不要拿这套东西来折腾我。不然臣就称病不出。这话也就是陈燮敢说。朱由检想想就算了,特意交代。陈燮就不用按部就班的走礼数了。
可以说这家伙非常的操蛋,一门心思要破坏大明所谓的礼教。在一些老顽固卫道士眼里。陈燮比魏忠贤坏一万倍。为什么会这么说呢?魏忠贤也敛财,不过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辛辛苦苦的折腾一年下来,也就是一百几十万两的样子。陈燮的开海和商税轻轻松松的就弄了三百万,就这些银子,多数商人们还交的心甘情愿。这个人真是太坏了!
看见陈燮的近卫打着灯笼照着他走过来,众位大臣立刻安静了下来。眼神很自然的聚焦,陈燮被看的莫名其妙,揉揉眼睛道:“早晨起来我洗脸了啊。”一句话,把一些文臣给憋伤了,笑的话不合适,不笑就得自己憋着。好多人都把脸扭开了,捂着嘴巴流泪。为什么会有这种人?文臣不是应该同仇敌忾的么?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多少人盼着这些家伙滚蛋,他们好入东宫的讲班。
杨廷麟叹息一声,上前一二三的一顿解释,陈燮明白了,为何姜逢源看自己的时候就想要当场暴起杀了自己似得。这位老先生,倒是个有水平的读书人,但是指的是文化水平。真要让他来治理国家,面对崇祯年的局面一准抓瞎。大明的读书人,差不多都这样吧。这个不能怪他们无能,实在是崇祯年的局面烂的太狠了,换谁来都白给。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教太子读书跟我有什么矛盾?我又不给太子上文化课。”陈燮觉得自己躺着都中枪了,看看姜逢源等人的眼神就不那么和善了。陈某人速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杀你全家。当然了,事情也没那么绝对,总之要酌情而定。
杨廷麟心说这地方也没法给你解释啊,在这些东宫讲班的心目中,陈燮就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啊。再说了,你这家伙素来不尊礼教,在场的哪一位大臣是看你顺眼的?没有联合起来揍你就不错了,貌似也打不过他就是了。
大概是因为陈燮出现的样子太可气,一群东宫侍讲们纷纷停止了抗争,拿起帽子戴上,要留有用之身,跟这个坏人做长期艰苦的斗争。陈燮要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很可笑。说起来大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或者说不是一个纬度的人。当然陈燮也不会跟这些人去计较,所以他对杨廷麟道:“虽然有点冤枉,但我还是要说,我不是银子,所以我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我。凡事对我而言,不外‘本心’二字。本着自己的良心,凡是对大明有利的事情,我就去做。对大明不利的事,我就不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周围的一些人听完之后沉默了,包括那些东宫侍讲们。越是简单的道理,就越有说服力。大家都不是傻子,陈燮出道至今,做了很多事情,结果都证明对大明的江山社稷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说的严重一点,陈燮是对大明而言,可谓挽狂澜于既倒!
现在场次陷入死寂,陈燮说完这话,又打了个哈欠,很气人的说:“这么早就上朝,太坑人了。早知道这么辛苦,就不当官了。”一句话,差点让现场所有人都吐血。杨廷麟脾气有点噪,平时肯定忍不住,这会居然忍了,还是很夸张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双手摊开,表示这个人我不认识。陈燮见状又来了一句:“要我说,这么早上班呢,就是做个样子,觉睡不好,怎么处理好国家大事。今天本来不打算上奏的,回头我要跟奏一本,早朝时间改在巳时比较合理。如果不改,今后我就不上朝了。”
其他人要说了这话,肯定被现场的大汉将军拿下,丢给锦衣卫让他从此不用上朝。陈燮嘛,这些大汉将军就当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嗯,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见。一帮文臣的表情,也都说明了他们的立场。这种人也混到早朝来,什么世道啊!
很多大臣看出来了,陈燮来上这个早朝呢,就是来捣乱的。丫就没打算好好的上朝。今天这个场面,陈燮就说了一句人话,就是那个两个凡是。别的都可以当他在放屁!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帮文臣的忍耐性真是好啊。换到正德年间,李首辅一准抢过大汉将军的金瓜,现场就能诛杀此獠。呃,好吧,现在不是正德年间,这帮大臣之中,想弄死陈燮的也大有人在。问题是,根本就干不过陈燮,就算陈燮伸出脖子给他们砍,都每人敢动陈燮一根毛。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假定皇帝是不会找砍死陈燮的大臣的麻烦。陈燮那些军队呢?那些想弄死陈燮的大臣在心里都盼着出来一个“义士”,嗯,义士这个东西,还是别人当的好。将来就算陈燮的军队造反了,也算账不到他的头上。一句话,明末这些文臣,剩下的节操不多了。几个有节操的,比如卢象升、杨廷麟、史可法之类的大臣,顶多就是眼不见心不烦。他们对陈燮了解较多,就算看他不顺眼,也知道这货对大明绝对是忠心耿耿。这些有节操的大臣,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去找陈燮的麻烦。真正盼着陈燮出门被车撞死的,都是那些利益上受到损失的大臣。比如一些河南的官员,家里的地现在没人种了。
陈燮用两个凡是堵住了大臣们的嘴,传到正在上朝的朱由检这里,表情更为精彩。打小报告的王承恩说完之后,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让朱由检慢慢的消化很感动。少顷,朱由检振奋精神,大步流星往皇极殿而去,这时候大臣们也开始进宫。(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朝议
第五百二十三章朝议
陈燮心里非常的爽,也很失望!“两个凡是”这个大杀器还是很厉害的。谁都挑不出毛病来,谁要敢出来反驳陈燮,一准被皇帝整个人死骨头烂。老朱家的皇帝,哪个心眼都不大。看看张居正就知道了,死了都要鞭尸。比起万历,朱由检可谓变本加厉。打着国家利益的旗号,去对抗所谓的与民争利,陈燮真是离经叛道的代表。但他说出来的话,就是没人敢出来反驳。就在那一刻,陈燮似乎浩然正气在身,谁都不敢正视。怎么说呢,实在是大明朝这些官员太不上台面了,事情做的太过分了。国家搞成这个样子,皇帝又责任,文臣集团的责任更大。反正大家就是比烂,谁都不敢理直气壮的站出来反驳陈燮说的不对。
真可惜,没人出来跟我对喷!陈燮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很是遗憾。刚才那一刻,要是有人出来跟他吵架,那才是正中下怀。站在一个伟光正的立场上,谁来都能灭了。所以说,政治正确很重要,不管你在过程中如何的龌龊,有一个正确的政治立场就赢了一大半。
陈燮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不能碰的刺猬,虽然他很可恨,但是无从下手。把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搬出来算计,你会发现根本就没多少漏洞可以利用。以前他们对付政敌无往不利的东西,在陈燮这里全然无效。你说陈燮有党?就算是有,那又如何?陈某人都不愿意留在京师,有党跟无党有区别么?怂恿陛下与民争利?呵呵,这话能说服谁?违背祖制?按照祖制来算的话。这大殿里的文臣,能拉出去扒皮实草的可不在少数啊。朱元璋玩的是贪污五十两就扒皮实草的套路,祖制这个东西就不要拿出来对付陈燮了。对付被人,大概还能有点用。这人在经济上干净的令人发指,没法子做文章。
还有一个最厉害的手段。叫失德!问题是,满朝文武,谁能跟陈燮比德?比忠?呵呵!
早朝开始了,朱由检上了龙椅,往下面看着大臣们三呼万岁的时候,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差点没笑出声来。别人都一本正经的,就一个人站在,靠在柱子上打瞌睡。换成别人,哼哼!可惜这个人是陈燮,朱由检逼着他上朝。本来他的位置是在前面的,结果这家伙混到最后一堆小官中间。朱由检可以肯定,吴直一定交代清楚了,这货肯定就没听进去。算了算了,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生气。
“众卿家,可有本奏?”朱由检心情不错的开口了,首先站出来的是洪承畴。
“陛下,臣有本奏。”朱由检看看他倒是很顺眼的。这位臣子这些年一直在戎马征战,为大明的稳定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当然了,他也没少吞别人的功劳。就拿这次在四川的决战来说吧。已经及时赶到战场的洪承畴,发现四川的官兵崩溃之后,坐视四镇苦战。要不是林雅及时赶到,搞不好就崩溃了。结果战斗结束之后,他毫不客气的领了运筹首功,丝毫没提他坐视四镇苦战的事情。
“爱卿请讲!”朱由检难得面带微笑。嗯,最近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真是不易啊!
“陛下。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川中各路人马。粮草可就地补给,筹饷却不易。如今江南开海,可走水路运送钱粮之川中,确保大军作战。”这话是洪承畴早就想说的,蜀道难这个话不是白给的,走汉中入川,实在是太费事了。
朱由检一听这个,把眼睛看向了户部尚书杨廷麟和兵部尚书卢象升,那意思不是早就说好了么?你们没通知陈燮?杨廷麟站出来道:“回陛下,如果路上没有耽误,粮饷已经过了夔州。此次粮饷共计野战干粮二十万石,银圆十万。”说完杨廷麟便扭着脖子往后面找,心道这家伙刚才一眨眼就不见了。
朱由检知道他在找陈燮,咳嗽一声。王承恩捏着鼻子下来,走到陈燮身边,这货靠着柱子睡的正香。昨晚上朱媺娖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周皇后的教育,那个黏糊啊。各种战术都用上了,还拉上了两个宫女做帮手,一直折腾快到卯时了才算完,陈燮压根就没时间睡觉啊,就过来上朝了。
别看朱媺娖年纪小,一旦坚定了要给陈家开枝散叶的信念,战斗力绝对倍增啊。
“陈阁部,醒醒!”王承恩过来低声说话,陈燮嘟囔一句:“别闹,都闹了一晚上了,让我睡会。”这话说完,整个早朝的秩序就算是毁了。文臣还能憋着,勋贵们哈哈哈的忍不住了,都尼玛笑疯掉了。尤其是成国公朱纯臣笑的最欢。要说京师这帮勋贵,跟陈燮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大概就是因为陈燮逼死了赵之龙的缘故。其实这货的人缘一直就不好。
陈燮总算是醒了,擦了擦口水,看清楚现场后,忍不住也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个,王公公与何吩咐?”王承恩只好苦笑道:“陈阁部,您的位置不在这啊。”陈燮无奈的跟着王承恩走到前面去站着,心里很是腻歪。有什么站后面不是一样说么,站前面还怎么睡啊。杨廷麟看见他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这家伙太尼玛混蛋了。
“思华,川中各军的粮饷,筹备的如何了?奏本上只说了第一期的,后面的情况如何?”杨廷麟说的是军国大事,自然是一本正经。陈燮听了却歪歪嘴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这点事情也来打扰我睡觉。考虑到粮食太占地方,四川也不缺粮食,今后就不运粮食了,都运的银圆。一个季节运一次,每次五十万元。没别的事情,我这就回去接着睡了。”
陈燮要走,看见龙椅上憋着笑的朱由检,只好讪笑着站住拱手道:“陛下,臣不知礼法,请陛下责罚。”朱由检哪会责备他,笑了笑道:“爱卿生长于海外,不知者不罪。”
杨廷麟还没说话呢,卢象升便怒道:“思华,你也太马虎了。往四川运粮固然麻烦,但是你只运银子,流寇肆虐之后的四川,粮食价格能低么?这不是胡闹么?”这话一说,朱由检的脸色都不对了,他可是知道当初归德府的粮价三千文一斗。
陈燮听了也不生气,笑道:“卢建斗,你什么时候见我胡闹过?这是军国大事,我能胡闹么?这银圆还没出江南呢,粮食就已经有商人主动上门联系,除去各项开支,所需粮食全部都包给他们去做了。别的我也不管,保证他们有三成的利润,让水师护送他们的船安全抵达。有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难办,只要稍稍让点利益给商家,他们抢着去做,我还省了找粮食的麻烦。”
卢象升再次变色道:“思华,江南这些年的粮价也不低,别欺负我不懂行,丝绸、棉布的买卖如此兴旺,江南多种桑树和棉花,粮食产量可不高。”
一干大臣,真是没想到跟陈燮关系不错的卢象升先开的炮,对陈燮很有信心的朱由检,这时候已经很轻松了,他知道陈燮肯定有对策。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卢建斗,你去华亭码头上看看,从东瀛、朝鲜、安南、爪哇等地来的粮食到底有多少船。江南的粮价刚上涨了三成,那帮商人就跟苍蝇闻着血腥味道,全都围上来了。能运粮食一万石的大船,每天至少来十艘。一个月下来,江南的粮食价格降了下来不说,比原来还低了一成。即便如此,别的海商不做粮食买卖了,泰西各番邦的海商还是乐此不彼,你知道为什么?”
陈燮一个范围,卢象升无语了,下意识道:“为什么?”陈燮淡淡道:“很简单,他们的粮食是不要本钱的,运到江南之后,直接拿粮食换茶叶、丝绸、瓷器等等,最主要的还是独门的药品青蒿素用银子都买不到,只能拿粮食来换。这就是开海带来的好处了,这些番鬼走一趟华亭,粮食能当一笔银子用,虽然不足,但是也有巨大的赚头。”
说到这里,卢象升明白了,感情是陈燮在其中做了手脚,限制了这些番鬼的交易模式。只要江南不缺粮食,南洋那边的土著死活,陈燮根本就不担心。既然是无本的买卖,那些死要钱的番鬼,还不得拼命的来回跑啊。这个模式,固然会导致白银流入减少,但是站在陈燮的角度看,眼下大明最缺的不就是粮食么?只要开海了,还怕银子挣的少么?
“也就是这些番鬼不能深入大明境内,不然这些粮食,他们能直接给送到四川去。建斗,这个世界很大的,大明作为天朝上国,缺什么东西都会有人主动运过来的。作为朝廷的阁臣,必须要有睁开眼睛看世界的觉悟,关上门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觉得能有出息么?说的不好听一点,西北各省旱情如此严重,如果能在最初就从海外运来粮食,能有后来的民变么?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好好想想吧,各位同僚。”陈燮一番话,说的大殿之上集体哑巴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硬道理
第五百二十四章硬道理
散朝之后,陈燮第一个溜走了,谁都没打招呼,真是很不礼貌。有趣的是,朱由检心情非常好,回到后宫是还哼着小调子。很会来事的田贵妃,伺候更衣的时候问了一句:“陛下,你这脸上的喜色,就差在额头上写个大大的喜字了。能跟臣妾说说么?”
朱由检笑道:“不能说,不可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着高高兴兴的去跟奏折较劲。
杨廷麟和卢象升刻意的走到了一起,他们还得坐班,不像陈燮那样,想走就走。两人并肩缓缓的走着,脸上都带着严峻的表情。“陈思华一门心思要做他的孤臣逆子,你我倒是小瞧了他。”开口说话的是卢象升,杨廷麟听着叹息道:“建斗又何尝不是?当年戴孝上阵,奸相和权阉都憋着害你,明知道是一条不归路,不是也走了下去么?”
两人风格不同,一个轻松跳脱,一个悲壮凝重,但本质上是一样的。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卢象升和陈燮之间才会有一种奇妙的情分存在。当初陈燮救援的事情,卢象升念他的好,这不等于在政治上是跟他保持一致。有不同意见,该喷也得喷。就像刚才在大殿上,他一直在提自己的反向意见,陈燮一一应对无误。争议归争议,私下里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会因为私人情感影响到国家大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君子之交吧。
“是个聪明人啊!”卢象升收起凝重,露出笑容来,又来了一句:“这家伙,估计会去就得收拾东西跑路。”杨廷麟点点头道:“那是必然的。今天在大殿上,建斗配合的也不错。”
回到府中的陈燮,真的立刻就喊了一嗓子:“来人啊,收拾收拾,我们要回江南。”刚刚睡醒的朱媺娖出来了。梳洗之后头发都没来得急收拾,看见陈燮便道:“夫君何必如此着急?”
陈燮笑道:“京师虽好,却不适合我呆着。还是赶紧走的好。”这一趟进京,陈燮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赶回江南是因为事情很多,一个是与荷兰人的谈判该有个结果了,这个冬天除了运大米的船。巴达维亚就没能出来一条船,都被舰队堵在港口内。估计这次回去,东印度公司就该妥协了。还有一个大事是江南的咨议局,夏天的时候商业税的事情就满一年了,各种统计数据出来。下半年就得选举了。第三个大事是乡试,这事情归朱大典负责,但陈燮是总督,只要他在江南,朱大典就得跟他说一声,征求他的意见。新的考试内容,只是简单的增加了一些农学知识,占的比重不大。但这毕竟是改良的第一步。走出来很难,走好了今后就顺了。这些事情,陈燮没必要跟朱媺娖解释。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一下小媳妇完事。
陈燮的近卫队立刻忙活了起来,联合商号还有大发钱庄的负责人都来了,该交代的交代清楚,然后就是准备马车,装上各种行礼。明天一早就闪人。朱媺娖赶紧进宫一趟,去向周皇后辞行。在后宫的斗争中。朱媺娖不知道自己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她是周皇后代为养大的,养育之恩是很大的。因为这个。周皇后在朱媺娖的婚事上是有想法的。果然,拉上陈燮这个女婿之后,陛下对田贵妃就不像以前那个放纵了。反过来,田贵妃也比以前老实多了。
这事情周皇后不会说,只是交代朱媺娖,一定要伺候好陈燮,不要耍公主的脾气等等。见过皇后,朱媺娖又来见朱由检,正在忙着的朱由检,倒是很干脆让她觐见。田贵妃虽然不满,脸上还得带着笑容招呼。说起来陈燮在运河上收拾了国舅爷,但是在南京的事情上是放了田贵妃一马的。不然就她弟弟做的那些事情,够杀头好几百次的。你说一个国舅爷,怎么就有胆子勾结南京领军的勋臣,私下里大做各种违法的买卖。这事情要被朱由检知道了,不死都得脱一层皮的。外戚勾结领军的勋臣,这罪名可不小,你想干啥?
得知女儿是来辞行的,朱由检先是一怔,随即露出苦笑道:“何苦这么着急呢?朕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自言自语之后,再次叮嘱女儿一番,总之还是那些话,不要让陈燮为了家里的事情分心等等,搞的后院不安宁,对自己和国家都不好。
说起来,朱媺娖还真没什么嫉妒之心,陈燮后院的葡萄架子稳固的很。平时陈燮在公主府呆着,每个月总有十天八天的在外面。朱媺娖也知道济南的郑妥娘和柳如是的存在,更知道郑妥娘和柳如是都生了一个女儿。这一次回南京,这两位怕是要跟着回去的。至于应娘,朱媺娖真的就不知道了。
皇宫内走了一趟,回到家里的时候,朱媺娖发现来了客人。朱慈烺这位太子来了,说是给听说先生要走,过来聆听教训的。小伙子刚刚抽条,说话带着公鸭嗓子的意思,跟在陈燮身边,两人在后院里散步。
“冬天吧,江南比较暖和,你可以跟陛下说一声,我派人来接你就是。”陈燮说这个话,被正好进来的朱媺娖听到了。看看弟弟一直在规矩的保持一个弟子的姿态,当姐姐的倒是很欣慰,上前来笑道:“太子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朱慈烺赶紧见礼,他这趟来不是什么主动要来的,而是皇后让内监及时通报,让他一定要来。并且强调,今后这个大位,就在陈先生上头了。有他的支持跟没他的支持,那是区别很大的。别说周皇后了,就算是田贵妃,在过年之前,不也让国舅爷送来了厚礼么?可惜,陈燮没收就是了,这个态度周皇后很满意。田贵妃也没太生气,陈燮是要做孤臣的,怎么会轻易收她家的礼,时间还长,慢慢来就是。
从小生长在皇宫的朱慈烺,脑子还是很灵活的。老师们之间的争斗,他是绝对不搀和的。皇帝给他找了陈燮这个老师,其实用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一点其他老师也点拨过他。其实那帮人就没想着不敢,无非就是想争一个主导权,争夺的结果也不算失败,但也不是胜利。皇帝不表态,太子不表态,两边只好偃旗息鼓了。其实陈燮压根就没迎战。
朱慈烺不懂这些,但是不等于他不会去想,在皇宫里长大的,哪有缺心眼的?两人之间的交谈,闭口不提那些老师干的事情,朱媺娖陪着一起走了一段,听陈燮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一个优秀的君主,最重要的不是个人的才学有多高,而是要回看人。看准用好自己的臣子,比事必亲恭效果要好很多。每一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说白了就是把一个合适人的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朱慈烺接了一句道:“正如先生不计前嫌,举荐史宪之么?”陈燮笑着摇头道:“我跟史可法没什么前嫌,不过是执政理念不同罢了。”陈燮说这话,朱慈烺一点都不信。没前嫌,你能直呼人家的名字?这是观念错误了,陈燮习惯了直呼其名。在明朝是很不尊重人的表现。
“前日听先生一番话,孤回去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先生说的有道理。”朱慈烺不露痕迹的拍马屁,手法还是生涩了一点。陈燮看的出来,也没在意这个,更不会沾沾自喜。反倒是正色道:“殿下,这些话今后不要跟臣子说,就算是心里觉得有道理,也不要当面说。放在心里,今后用实际的事情来衡量这些话的对错。臣跟殿下说的那些话,实际上都是一些大道理,具体到实际事物中,有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需要解决。但是不管任何问题,都存在一个处理过程是否正确的问题。也就是说,做任何事情,都要先立一个规矩,然后大家在这个规矩内进行。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作为殿下,今后在立规矩的时候,肯定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规则。为什么殿下可以这么做呢?很简单,作为强势的一方,本来就是要立规矩的。这个道理,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通用的。臣在海上,给那些泰西番鬼立规矩,不是因为臣有多少魅力,而是因为臣建立的水师足够强大,打的他们不得不服。”
听到这里,朱慈烺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暗暗记住了这个话,自身强大才是硬道理。陈燮的话还在继续:“所以呢,不管今后对外还是对内,我们都要做那个立规矩的人。什么礼仪之邦之类的花,千万不要当真。任何时候,只要是对外,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情,今后绝对不能再做了。”
朱慈烺对陈燮的说法,觉得真是非常的新鲜。陈先生跟其他先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说的这些话,做的那些事,想想就觉得提气。(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商业的问题用商业的手段来解决
第五百二十五章商业的问题用商业的手段来解决
因为科举改良的缘故,崇祯十五年的乡试和本该今年二月的会试,都被朱由检以改良之名推迟了。乡试加入了农学和算学的知识,规定如下,新增农学五题,答对三题者才能中举。新增算学两题,答对一题方可中举。会试的改良更进一步,新增农学十题,必须答对六题,新增算学五题,三题答对才能算过关。其他的科举内容不变,八股还是占大头。乡试的试题,由各省自行拟定,会试的试题,自然是朱由检亲自来。
新增的内容,农学题目出自《四时纂要》、《农桑衣食撮要》、《经世民事录》《齐民要术》《陈旉农书》,算数的题目,出自新编的《算数》一书。考虑到天下学子可能找不到这些书,朝廷特意给每个省各送五千册。可以说朝廷想的很周到了,新书在年初就开始往各省运去,考虑到乡试就在秋天,要求各省只选一本农书作为出题的出处,一面造成因为时间不够,导致不公平的现象发生。也就是说,书下发了,各省要告诉应试的秀才,你得专门读哪一本,今年就考这里面的内容,下一科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科举增加了农学和算学的内容,实际上引起的反弹不算太大。很多读书人农学或许不行,但是算学是不会太差的。为什么呢?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考中的,不少人科举无望,生活所迫之类的原因,往往要去做一个账房或者师爷的工作。
十里长亭。送别到这就算要结束了。给陈燮送行的队伍可谓惨不忍睹,文臣之中给他一个面子的,居然只有区区三人。卢象升、杨廷麟、史可法。很意外的就是史可法了,这位著名的顽固派,居然来送陈燮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是因为陈燮举荐他的缘故,这家伙就不是那样的人。只能说,他被陈燮的一些举措打动了,真正的救民于水火的军队,只有登州营。能够打造一支这样军队的人,总是会让史可法这种人尊敬的。
“行了。都别送了,就到这吧。”陈燮干了一碗救,挥挥手转身翻身上马,追上大队。
留在原地的三人,表情各自不同。卢象升是非常复杂的表情。对陈燮,他谈不上什么知己,也谈不上恶感,甚至都谈不上喜欢。传统思维深入骨髓的卢象升,能出现在这送行的队伍就就不错了。杨廷麟则是有点惋惜,他倒是希望陈燮能留在京师,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做起来就顺手多了。史可法的表情则是没有表情,似乎在送别空气。
“陈思华。行事乖张,不免有离经叛道之嫌。”卢象升叹息一声,给出了这么一句话。
杨廷麟冲陈燮的背影挥挥手。淡淡道:“只要他不做曹孟德,就是杨某的挚友知己。”
史可法不说话,默默的转身要走,却被杨廷麟喊住道:“史宪之,你怎么不说话?”
史可法站住,头也不回道:“能说出两个凡是的人。难道不值得我辈肃然起敬么?”两人一愣之际,史可法又道:“我辈读书人出仕。难道不就是天下大治么?大明如果在陈思华手里实现天下大治,何乐而不为?道德文章固然重要。难道还能比民以食为天重要?陈思华只要能让天下的百姓丰衣足食,何尝不算一个在世圣人?”
这番话给这两位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杨廷麟几乎是惊呼:“史宪之,不可狂言。”
史可法转身,淡淡的一笑道:“你们去河南看看就知道了,我说了不算。”提到河南,这两都愣住了,脑子里开始翻最近河南的奏折,去年一年最多的内容,就是地方官员弹劾登州营。说登州营鼓噪草民与官府作对之类的奏本最多了。这个怎么都跟史可法的话联系不上。
好在史可法又继续道:“数十万流寇围攻开封的时候,那些弹劾登州营的官员在哪?洛阳陷落的时候,那些官员又在哪?闯贼横行河南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陈阁部平定河南乱局之后,他们倒是活蹦乱跳的,一个比一个能说能写。别的地方不敢说,河南的乱局,享受特权的官绅和王爷们,都出了一份力气。”
说完这些,史可法大步流星的走了,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这俩站在原地,觉得事情很玄妙,史可法是什么人啊?当初在江南御史任上,弹劾陈燮的急先锋。怎么被陛下丢回家里之后,再出来任职就换了一个人呢?实际上这两位能猜到原因,但总是觉得这个反复太大了。登州营在河南,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呢?
南下的陈燮这一次没走海路,到了通州便上了运河上的船,一路晃悠悠的南下。这一路上,那些本该对陈燮充满仇恨的官员,居然一个不拉的都来迎接。对于这种现象,陈燮自然是死活都不上岸。有官员来迎接,站在船头说几句话,带来的礼物如果是不值钱的土特产,那就收下好了,其他的请带回去。这个规矩,很快就沿着运河传开了。
这一路走的非常顺畅,五百骑兵沿着运河边上的官道护送开道,还真的没有不开眼的家伙。坐船坐的闷了,陈燮便上岸骑马跑一圈。在春天里旅行,本该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可惜陈燮的好心情,很快就没有了。原因是运河的水位很低,勉强能跑船,一些地段要用纤夫来拉着走,船底都刮上淤泥了。
十六年的春天,大明北部的旱情依旧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京师的粮价眼看就要走高。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刚到天津,陈燮便下了船上岸,带上一百个骑兵,往天津码头去了。
白河里船帆点点,看见这一幕陈燮就放心了,这种硬帆的五百料货船,除了登州别的地方没有。吩咐一名士兵去看看码头上的粮食是什么。身着登州营军装的士兵,很快就给陈燮带回了答案,都是来自南洋的大米。这些粮食,都是番鬼送到登州,然后直接在码头上换的船,运往北直隶或者辽东销售。还有些粮船,是从高丽和东瀛来的。
话说东瀛和朝鲜这两个地方,自己的百姓都混不到一个饱肚子,居然还有粮食运来大明贩卖。可见商人都是一群什么人。有了这些商人,就不怕京师的粮价过高,唯一需要警惕就是垄断。想到这里,陈燮转身回到运河码头上,动手给朱由检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京师。
什么与民争利的鬼话,现在朱由检是一概不信。陈燮直接告诉朱由检,北直隶的旱情严重,运河水位低,缺粮食是一个必然。年前的粮食价格已经涨了一成,正月里又涨了一成。二月的粮价上涨很可能迎来一个高潮,为避免这个现象的出现,让朱由检直接以皇家的名义,派出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手到天津来,购入这些粮食拉到京师,冲低粮食价格。并且一再强调,商业的问题,就该用商业的手段来解决。京师的粮商不是囤积粮食准备卖高价么?那就用海量的粮食来冲垮他们的信心,无利可图的事情,谁都不会去做。
对于京师这样一个城市,粮食价格引起的恐慌是很严重的事情。朱由检接到陈燮的信,立刻引起了重视。正常的程序,肯定是把内阁大臣们都找来商议一下,不过看完陈燮的信,朱由检便冷笑了起来。也好,给那些奸商一个教训吧。
二月二,陈燮抵达济南的这一天,一支打着东厂旗号的车队开进了京师。四轮马车二百辆,车上用帆布盖的严严实实的,谁都不知道运的是啥。东厂太监吴直站在大门口,看着停在门口的马车,露出阴森森的坏笑。这笔买卖,也就是他和王承恩知道,曹化淳已经老了,眼看就要退休了,司礼监的位置,吴直盯上了。既然如此,那就得把万岁爷交代的事情办好咯,办的漂亮一点。
一车一车的粮食,连夜运到了城区的各个新开的店铺内。东厂要做点皇家的买卖,弄一些店铺真是太容易了。这个事情谋划了一段时间后,一切果然如陈燮所料,二月初一,京师的粮价就开始上扬,涨价的额度已经达到了年前的一倍,真是一群不知道死的奸商啊。一斗米,就敢买四百文,一斗小麦五百文。真是心肝黑,肠子黑,屁眼黑!
涨价之后,果然造成了恐慌,一些没多少积蓄的市民,一看这阵势就怕了,早早起来就在粮店门口排起了长龙。这会城门都没开呢,天还是黑的。
二月初三的清晨,在一场排队买粮食的悲愤气氛中开始了。这一天,史可法同样起了个大早,京师的粮价他也主意到了,而且还上了奏本,不过陛下没有任何回复就是了。
一个老苍头牵着毛驴,史可法上朝的路上,看见粮店门口的长龙时,忍不住皱眉,打定主意早朝上要拉着皇帝说明白这个事情。(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诛心之奏
第五百二十六章诛心之奏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打断了史可法的思绪,抬头看看前方,一群东厂番子明火执仗,正在朝粮店的方向走去。排队的百姓吓的魂不附体,当即长队大乱,四处奔走躲避。史可法见状,立刻要上去阻止这些番子施暴,刚走一阵便停了下来,番子们在队伍之外的十步左右停下了,史可法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啥。
“滚开,笑的比哭还难看!”吴直一脚踹翻手下的大挡头,这些凶神恶煞,让他们微笑服务真是太为难了。看看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吴直突然觉得微笑都未必有用了,干脆抢过一个喇叭,举起来用公鸭嗓子嘶喊:“都给我听好咯,万岁爷听说粮价暴涨,特意让东厂去南洋采购大批的粮食,并且开了一家皇家粮食连锁店,专供京师百姓平价粮食。”
说完,吴直转身喊了一嗓子,都tmd傻了?把横幅举起来啊!一群番子七手八脚的把横幅举起来了,沿着街道一路往前继续走,队伍里头还有专门安排的大嗓门,声嘶力竭的喊:“好消息,好消息,皇家粮食连锁店今日正式开张营业,平价供应粮食咯!今日粮价,米五十面五十文一斗,杂合面十文钱一斗。每人每日限购十斤,机不可失,欲购从速。”
这么烂大街的广告词,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史可法看见这一幕,真是目瞪口呆,皇家粮食连锁店?这是什么鬼?但是很快就被这个广告词雷的外焦里嫩。敢有点文采么?仔细一琢磨,便乐了。你还真别说。这种俗的不能再俗的说辞,不正对百姓的胃口么。想到皇家粮食连锁店这个东东,史可法便放心了。不是陛下没准备,而是准备的很充分。米面五十文一斗,这是要人性命的价钱啊。
继续往前。又来到一条街道,这里也有队伍在宣传,同样是明火执仗的凶神恶煞,但是这一次不是来抓人的,而是来救人的。这里的说辞又换了,喊话的估计是个太监。嗓子有点尖锐的在叫唤:特大喜讯,特大喜讯,皇家粮食连锁店隆重开业,为优惠广大用户,开业一个月内。特价供应粮食,米面五十文一斗,杂合面十文钱一斗,每人每日限购十斤米面,杂合面不限购。
这个还有点寒冷的早晨,走在上朝的路上,史可法一点都不觉得冷。春风吹在脸上,心里却是暖的。整个京城都被这些平时畏惧如恶鬼的特务惊醒了。似乎一夜之间,这些人坏蛋换了一副心肝肺,转型好人成功了。
天明时分。吴直的嗓子都喊哑了,端着登州营发的茶缸,坐在一家粮店门口喝茶休息。新开的皇家粮食连锁店,一共是三十个分店。就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似得,广告铺天盖地,廉价的粮食铺天盖地。吴直眯着眼睛。看着正在排队买粮食的百姓,心里琢磨着。这一趟差事办下来,这个司礼监的座椅是没跑了。
对付这帮奸商。还得是陈阁部陈老爷,这一出手就是往死里收拾。等到消息传开,不消说明日京师的粮价就得跳水。哼哼,别以为这就算完事,不让你们亏死,这事情不算完。年前的粮价不过二百文一斗米面,这才二月就敢翻一倍,怎么不去抢?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么干,这就是作孽啊,吸百姓的血。以前万岁爷对这种事情没法子,现在有了陈阁部,嘿嘿!
一位老汉牵着一个孩子,哆哆嗦嗦的来到吴直跟前,两边的番子接了命令,今天谁都不许跟百姓为难。吴直看着这祖孙两人过来,心里很是好奇的站起,正欲说话,老汉放下手里的篮子,默默的捧着一碗米酿的甜酒,双手奉上:“老汉家里是做甜酒买卖的,别的东西也拿不出来,这位大爷别嫌弃,尝尝味道。”
吴直如同被电击一般,往日里百姓见了东厂的人,哪个不像见了黑白无常似得。今天居然给他送甜酒,这种感觉怎一个酸爽?不知道为啥,吴直的手抖了,哆嗦着接过装甜酒的碗。甜酒是温热的,飘散着淡淡的酒香,哒的一声细不可闻,一滴眼泪不知何时滑落。吴直赶紧仰面,一口干了这碗售价一文钱的米酒,以前也喝没,没觉得怎么好喝,今天却有一种甜到骨子里的感觉。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甜的米酒。
“给你!”边上的小孩子童音很脆,伸手过来,手里有一个熟鸡蛋。吴直飞快的抹了一下眼睛,笑着沙哑道:“我不饿,你留着吃。”这孩子一双眼睛不信任的看着他,放在他的椅子上便道:“莫要哄小孩子,大清早的我都给你们吵醒了。爷爷说,没有你们的米,家里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我就得饿肚子。我人虽然小,但是不占你的便宜,这鸡蛋给你。”
老汉担心的看着孙子,吴直眼睛模糊,飞快的转身过去,使劲的搓脸,再抬头看见边上的挡头和番子们,也都在掉眼泪。再回头,那对爷孙已经走出好几步,吴直下意识的伸手要叫住他们,却有说不出口。呆呆的看着他们走远了,转身拿起那个鸡蛋,无价之宝似得贴身收好。做完这个,吴直扭头对身边的手下恶声恶气道:“都给我听好咯,发现反复出现的熟面孔,给我盯紧了。谁要惦记着坏万岁爷的大事,当奴才的就得咬死撕碎他。”
类似的事情,吴直陆续的听到了一些,维持秩序的番子们,有百姓送来茶水的,有百姓送来一把花生或者一把枣子的。东西都不多,但是据说这些番子都流着眼泪吃了。
今日的早朝比平时晚了二刻,大臣们都非常的诧异,因为勤政的朱由检,这些年就没耽误过哪怕半刻,只有早到,没有迟到。朱由检的迟到,自然是因为一直在等消息,总算是听到各路人马都动起来了,这才安心的上朝。
心情不错的朱由检,刚坐下没一会,下面就站出来一位大臣礼部右侍郎魏藻德,口称:“启奏陛下,清晨惊闻皇家粮食连锁店一事,窃以为此举有失德之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莫要行此与民争利之举。”
不等朱由检解释,又站出来以为大臣道:“臣附议!”这一位叫李遇之,吏部尚书,朝廷重臣。接着又出来的大臣有陈演、张忻、李建泰等等十余人,都表示附议。仅仅是文臣就算了,勋贵出列者也不少,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世泽,定国公徐允祯等等十余人,纷纷表示陛下此举不妥,恳请收回。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看着陆续站出来的面孔,以前以为自己很熟悉他们,这一刻突然变得异常的陌生。朱由检可能不知道,这些人在历史上都是记录在案的。李自成逼近京师时,朱由检向群臣求助饷银,结果内阁首辅魏藻德第一个站出来说,我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然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张缙彦,伙同太监齐化东开城门投降。陈寅,相迎李自成号召输银四万两,结果被刘宗敏从地窖里找到黄金360两,银数万,刑之。魏藻德在被拷掠之时,言天子失德无道,方有国破之灾。
总而言之,这一帮人各个都没什么好下场,就算是李自成都看不上他们。
也不是所有大臣都这个反应,站出来的不过三十余人,更多的人在旁观。还有人在怒视他们,或者是已经气的在发抖。就在朱由检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怒火,准备开口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出来,举着笏板大声道:“陛下,臣史可法有话要说。”
看看站出来的这一位,朱由检的眉头使劲的跳了几下,这家伙可是有不良记录的。不过还是忍着了,缓缓的点头道:“讲!”史可法转身指着那些站出来的大臣和勋贵道:“陛下,臣请陛下派厂卫彻查此辈,京师粮价飞涨,与这些无耻之徒有必然之联系。”
这个反转的节奏太神奇了,这是史可法啊。朱由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了,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淡淡道:“爱卿,何出此言?都是国家重臣,岂可因言罪人?”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是在鼓励史可法继续开喷,皇帝不因言罪人,你就拿出证据来嘛。
史可法深深的呼吸,大声道:“京师粮价涨至米四百文,面五百文一斗。别说普通小民了,就算是臣这等颇有身家的官员,也都有点吃不消。粮价飞涨,受苦的是百姓,有人受苦,便有人得利。陛下以百姓之苦为念,费劲辛苦自外调入粮食,低价卖给百姓,何来与民争利一说,这明明是让利于民。陛下让利于民,偏偏有人站出来说是与民争利。臣愚钝,苦思得一结论,粮价飞涨收益者,必然是陛下低价售粮的反对者。”
史可法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龙椅上的朱由检,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大招
第五百二十七章大招
有的道理根本就经不起推敲,正如这个与民争利。皇帝经商,皇帝开矿,甚至苏松制造,都是所谓的与民争利。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皇帝挣钱就是与民争利,皇帝就该过穷日子,皇帝要用钱就得经过户部同意。看起来都很有道理,以前朱由检也是信的,等到这一次京师粮价疯涨之后,朱由检终于看明白了一些背后的真相。
朱由检一直觉得,自己苦一点无所谓,国家安定,百姓有一口吃的就行。陈燮告诉他,这些大臣和勋贵们,都是趴在国家这个瘦弱的身躯上吸血的蚂蝗,以前还有点半信半疑的。这一刻,再次验证了陈燮的正确。愤怒么?不不不,现在的朱由检畅快的很。付出一个季度的船舶司的收入,达到这一次稳定京师粮价的目的,再看这些人的嘴脸,真是大快人心啊。
“各位爱卿,你们以为史宪之说的如何?”快意的同时,朱由检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杀意。对于这些站出来的人,他真想杀几个解解恨了。当年太祖皇帝杀的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不自觉的,朱由检的眼神里带出来森森的冷意,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一个一个的把头低下。最后还是朱纯臣反应最快,直接跪下。
“臣愚钝,不明圣上悲天悯人之心,妄自出言菲薄,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这一位带头跪下之后,余者无不效仿,纷纷跪下口称有罪。朱由检很失望,非常的失望。失望透顶了。这帮人怎么就怂了?
呵呵,呵呵,仅仅是妄言菲薄那么简单么?朱由检没有像往常那样,让这些人起来,而是露出讥诮的微笑。看看一直在边上装雕塑的周延儒道:“周卿家,你说说。”
周延儒真是太痛苦了,这时候不说话,那就得罪了皇帝。一说话,就得罪满朝权贵。真是进也忧,退也忧。苦思冥想。灵机一动道:“臣以为,陛下心中自有圣断,臣就不献丑了。”
朱由检一直对周延儒保持着相对的信任,这一刻真正是失望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站在皇帝一边。心里暗暗的叹息,这就是朕的首辅啊。这一届内阁一共五个大学士,周延儒是首辅,其他成员有陈演、杨廷麟、卢象升、洪承畴。这其中,一项善于站在皇帝一边的陈演,居然也站出来反对皇家粮食连锁店,可见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假的。
这时候再看看杨廷麟等阁臣。都在低头审视地板上的金砖(不是黄金的)。朱由检心里重重的叹息一声,还是开口道:“都起来吧,继续朝会吧。这个事情先放一放。”史可法还要说话。却被朱由检先一步道:“史可法勤于王事,颇通经济,去户部任右侍郎吧。”
不想史可法却推拒道:“陛下,此举不和规矩,臣不能接受。”史可法强调的是一个程序正确,而且没那么死板的说什么“陛下才强调以后官员升迁要程序正确”。朱由检听了他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了,点点头道:“朕疏忽了。收回之前的话。”
这么一个回合之后,很多大臣的脑子里都在转。这个事情释放出一个信号,朱由检今后不再凭着个人的喜好提拔官员了。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说明人事权很大程度拿在了吏部的手里。但是这些人并没有想到,朱由检还捏着一个批红的权利,吏部选择的人员,最终是一个草案。如果提供的人选都不能让皇帝满意,他是有权否决的。
不管怎么说,明末一来恶劣的君臣关系,因为朱由检的一系列举措,现在是明显的缓和了。一些大臣也因为朱由检在年前宣布的一系列措施而深感鼓舞。其中最让人振奋的,还是廷杖的制度,朱由检宣布彻底废除这个陋习。并且让人去考据,说是源自元朝的东西。
废除廷杖这个事情,还真的是陈燮重点推荐的改良。为什么要废除这个制度呢。明朝君臣之间的关系,很大的程度上就毁在这上头了。明朝中期时,一些大臣甚至为了所谓的声望去博廷杖,因为屡屡直言犯上。一顿廷杖下来,没死的就是声望大涨。这些博廷杖的行为,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这个东西对大臣没有威慑力,反倒变成了一种隔阂的时候,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尽管朱由检很不喜欢现在的官场风气,但还是接受了陈燮这个建议,毕竟国家还是要靠这些人来治理。
一干大臣都站起来之后,朱由检才继续道:“卢爱卿,筹建新军之事,你跟大家说说。”
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卢象升站了出来,朝众人拱手道:“鉴于这些年军队败坏,陛下痛感官兵堕落苦。故而决定,组建一支新军,此事由本人于洪大人负责。具体分两步来走,第一步是兴建一所皇家讲武堂,由陛下担任校长。学员从明年的武举之中产生,要求如下,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具体的考试内容,将制定成册,发布天下。”
洪承畴作为负责人之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见皇帝的时候,居然提都没提一下。当然这时候要有所表示,所以站出来道:“建斗兄,此事怎么事先也不知会一声?这个军校,到底是个什么回事?”卢象升淡淡道:“具体的内容,回头会告诉你。这事情,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洪承畴不干了,立刻道:“军国大事,怎么不在朝中商议之后再定?现在就是朝会,不妨说出来,大家都说几句。”
这时候龙椅上的朱由检开口道:“洪爱卿,要论带兵打仗,当今天下,谁能比的了陈思华?让兵部负责,不是让你们去指手画脚,而是让你们去做好后勤工作。如何筹建新军,章程都是陈思华定的,人员也是从登州营中抽调精锐军官。爱卿,不用多想了,这事情是朕的意思,没有轻视各位爱卿的意思。”
一句话洪承畴就哑火了,实在是没法继续愉快的奏对了。陈燮是谁啊?战场见人杀人,见鬼灭鬼,跟他比带兵打仗,实在是马尾巴栓豆腐,提不起来。推出陈燮来,不仅仅是要镇住眼前的这一位,而且还有警告一干勋臣的意思,这个新军就不要伸手了,这事情陈燮看着没管事,实际上都是他在操办。也不要打什么钱粮的心思,这事情有陈燮在做。
还真别说,就这么一句话,无数兴起的念头都很自觉的消失了。没法子,陈燮这个人不太好说话,这一点大家都心里有数。这一次的粮食风波,不消说又是陈燮手笔。不然就陛下那点对民间的认识,怎么能玩出这么大的手笔。有了这个前提,事情就很容易想明白了。
说的不好听一点,现在很多人都喝不得吃陈燮的肉,喝陈燮的血。可惜的是,他们也就是想想,谁都不敢去做。按说陈燮应该很招人狠,多少人的黑手都伸出去过,结果陈燮依旧活蹦乱跳的。这是一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对手。
新军的章程不少,大体来说就是招募一千多人的军校学员,然后交给登州营来的军官训练。学制为两年,每年招一期,在校期间这就是一支学员军,毕业之后这就是一千多军官。然后以这些军官为骨干,建立一支万余人的新军。
为啥要建立新军,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京师的京营,估计没多少年蹦跶了。
说起这个明朝的京营吧,人数上是不少的。从账面上看,有三十六万到三十八万之间。嘉靖年间的实际人数有十四万,其余的时候都在五六万左右,具备上阵能力的人数,最乐观的估计也就是两万。到了崇祯年间,京营烂的更为彻底了。别说拉出去打仗了,夸张的一点的估计开出城外就得一哄而散。这样的军队,朱由检当然是不满意的。所以才这么着急的建新军。皇帝要建新军,钱粮何来?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关心,但是之前闹那么一下,没人敢问了。最后还是洪承畴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臣请问,新军组建钱粮从何而来?”这个问题出来之后,所有大臣都竖起耳朵。
朱由检早有对策,面带微笑的看着洪承畴这个不请自来的托,从容的给出一个答案:“内帑!因为是小规模的尝试,就不麻烦户部了。”这下大家都没话说了,皇帝花自己的钱来一支新军,这个事情谁管的着了?现在说是让洪承畴也负责,实际上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挂名而已吧?你当真就傻了。
就在众大臣觉得无趣的时候,朱由检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对了,忘记跟各位爱卿提一句,登州飞鹰骑三十个营,近日抵达京师,负责一部分京师防务。”
轰,这一下真实五雷轰顶了,皇帝居然不声不响的,把陈燮手底下最强大的军队调进了京师,这才是真正的大招啊。办什么新军,那都是以后的事情,需要时间来运作。但是这个登州飞鹰骑,则完全是一支虎贲之师,这是跟建奴在战场上玩命回来的军队。当年剿贼,几千里追杀张献忠,杀的这货从江北跑到陕西。头都不敢回一下。(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新内阁
第五百二十八章新内阁
散朝了,朱由检健步如飞,走到无人处,终于忍不住兴奋,畅快的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大殿之上那些文武大臣,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早就想收拾他们了,但是一直没机会也没那个能力。心里就这么憋着一股无名火,实在是这个皇帝离不开这些文武的支持。现在不同了,以前离不开的这些人,突然变的重要性没那么明显了,逮着机会自然要发泄一番。
当然朱由检没有把事情做绝就是了,毕竟这些人真的是自己的统治基础。统治和治理整个国家,怎么都绕不开这些人。就算他们是一群废物,也只能用他们先过渡一下,然后慢慢的发现培养新的人才。
“朕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朱由检兴奋之余,无奈的自言自语。其他的事情,就得等下一代了,他只能打基础。
登州营进京这个手事情,陈燮本来是不愿意的,架不住朱由检很直接的表示,京师安危不能依靠那些废物了,考虑到辽东和蒙古的局面,陈燮只好妥协。把一支精锐骑兵队放在京师的意味,朱由检不说,陈燮也能感受到深深的信任和依赖。
朱由检的性格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这些年国家的局面给他带来的打击之大。在一次一次失望面前,挺身而出的陈燮是唯一的亮点。帝王心术再怎么阴暗,对待陈燮的时候,朱由检都阴暗不起来。控制欲这个东西,说实话也是要看人的。
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在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朱由检也想看看,京营那些饭桶们,看见登州营进京之后,面临危机感会有什么反应?
京师的事情太复杂,这大概就是陈燮不愿意留在京师的原因了。陈老爷现在做事情习惯了简单粗暴的手段。在那种使不上劲的环境里,真是浑身都不自在。但是有人就如鱼得水一般,觉得这样的所在才是该呆的地方。
散朝之后,洪承畴黑着一张脸,他是礼部尚书的头衔加东阁大学士的位置,内阁排名倒数第二。比杨廷麟高一位。原因很简单,他是从基层干起来的,军功较重。本朝打内阁大臣中,他和卢象升都是靠剿贼起家的,而且两人都不是什么翰林出身。算是一个代表了。杨廷麟还干过庶吉士,不算是他们这一伙的。
明朝官场的关系非常复杂,什么乡党,什么同年,什么座师,反正是错综复杂就是了。甚至还有东林这一号,完全是因为政治主张相似而汇聚在一起,后来有掺杂了利益关系的捆绑体。到了朱由检登基后。对所谓的党争可谓深恶痛绝,温体仁为何被拿下,就是因为“有党”。钱谦益是怎么倒霉的?还是因为有党。但凡涉及到“朋党”。是个皇帝都不喜欢。
陈燮有没有党?政治上肯定是没党的。这货就一个逍遥派,根本就不往里搀和。他只坐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是谁想拉拢陈燮就能拉上的。洪承畴无疑没指望能跟陈燮走的更近一些,两人之间的仇恨早就埋下了。甚至是不能化解的仇恨,只是陈燮似乎忘记了,洪承畴也装着以前的事情没发生。面子上的和光同尘是要维护的。私下里怎么下黑手就不好说了。不过现在的洪承畴,还没那个实力和胆子就是了。骨子里对陈燮的畏惧深重。
满怀抱负的洪承畴。上任之后发下跟之前想的有很大的差别,心里失落可想而知。他倒不在乎那些做粮食买卖的勋贵大臣的死活。实在是突然发现君臣之间的平衡并没有随着新的政策而出现。放弃了一些权力的朱由检,反而更加强势和主动了。这无疑不符合文臣的利益。
这一届内阁的成员有五位,首辅是周延儒,次辅是陈演,接下来是卢象升、洪承畴和杨廷麟。这个组合是钦点的过度组合,下一届内阁才是真正意思上廷推的产物。以前的廷推,是吏部先拿一个够资格的名单出来,现在这个资格已经明确了,想成为大学士,必须是从基层一路上来的,然后至少是三品大员。这样一来,余地就大的多了,竞争也就更为激烈了。
洪承畴又脚趾头都能想到,四年之后的廷推,现在就进入竞争阶段了。而且这个廷推的规则有一个漏洞,就是选出十个人来,由皇帝挑选五个,最后根据票数来决定座次。这个规则真的很坑啊,坑到洪承畴都觉得皇帝这是摆明了让大臣们先斗个你死我活。你不斗还不行,不然你就没机会登上大学士的位置。而且这个现任的大学士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多少眼睛盯着他们的屁股下面的位置啊。
为了保住内阁的位置,现在这些大学士,肯定也都不会放弃连任的机会,到时候什么同僚情谊,都是扯淡。该整死对手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手软。所以现在这个危机感就已经很严重了,洪承畴自诩如履薄冰。这样一比,在外面的陈燮,真是太快活了。三省总督,跟土皇帝有啥区别?还是皇帝特许的土皇帝,这个待遇真是羡慕死人了。
回到办事房,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书吏来请他去周延儒那议事,洪承畴答应一声,收拾收拾出来,走到周延儒的办事房内,其他几位都先到了。
周延儒拿起手里的一叠奏本道:“有几个事情商议一下。”说这个话的时候,周延儒的心里还是非常苦涩的,因为这个内阁也改良了,新的制度是朱由检搞的。具体内容就是,军国大事,内阁行事票拟权的时候,必须要有三位以上内阁大臣支持。这就不像以前了,首辅的话语权很重。如果想凭借个人威望来镇住这些助手们,看看现在这个内阁就不现实。陈演还好一点,看上去是一个“应声虫”,卢象升就是属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杨廷麟跟卢象升走的比较近,两人都是相似的性格。洪承畴倒是一个成熟的官吏,问题这是周延儒没有摸清楚他的底细,上任前还派人去请他到府上做客,结果被婉拒了。都是新制度闹的啊!
众人都坐下,面前摆着这些事情的抄写件,拿起来看看大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才由周延儒继续道:“按照次序来吧,先说第一个事情,陛下对内府的兵仗局很不满,已经停办了,匠人都打发去了辽东。让内阁拟一个章程出来,今后工部的军器局军器制造,如何保证质量的问题。”
提到这个事情,其实最有发言权的就是洪承畴了,他是在外带兵打仗回来的,知道大明工部的军器局是个什么玩意。本来是先进武器的鸟铳,因为质量太差,三发以内必然炸膛,直接导致军队宁愿用冷兵器。嗯,大炮还好一点,但是也有限。质量笨重,打个三五炮就红了炮管之类的问题非常普遍。当初汤若望在京师搞了一段时间,铸红衣大炮数门,还是有点成效的。但是那玩意动辄四五千斤,摆在城头上还能用,拉出去野战就是个累赘。
朱由检在这个问题上很不满,自然是理由非常充分的。人家登州营是什么装备?纯火器的装备,什么时候见过炸膛了?不满归不满,这个军器局牵涉太广了,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不像内府是太监在管的,皇帝一句话就灭了。匠人全都发配辽东,几个管事的太监都人间蒸发了。
可以说皇帝对工部的军器局是很火大的,只不过新的改良版制度之后,他不好直接插手。看上去是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但是朱由检还是这么去做了,可见陈燮对他的影响。
作为内阁,要给个交代才行,继续这样下去,没个对比就算了,现在有一个登州军器局作为对比。襄阳整军的四个总兵,都是登州装备,怎么没见人家换成刀枪?皇帝不傻,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是知道了,还有能力去改变了。
“工部军器局制造的军械,确实不如登州造。在陕西的时候,我手里有几门红衣大炮,入川之时全都没带上。倒是襄阳整军的四个镇,带上了百余门火炮,轻便的紧,寻常一匹马拉着走,山路有两匹马也能带的走。”洪承畴当然要体现自己的长处,这个发言权不要是自己傻。而且他说的很艺术,没说太过分的话,就说存在差距。
话说到这里,洪承畴就停下了,没有继续说怎么办。这也是说话的艺术。
周延儒心里有点腻歪,你说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等于没说嘛。我问的是怎么办,这活有点得罪人啊。京官对清苦啊,尤其是工部这样的衙门,这些年也没啥大的攻城。造点军器应个场面,下面的军队还不爱用。以前是一团和气,大家都装着看不见。十多年的战争下来,这个事情早就暴露的一干二净了。期间还发生过一次大爆炸来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