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年大吉,恭贺新禧。
如题,给大家拜年了。刚刚才发现,收藏过五万了。
呃,这本书一开始的成绩不理想,在大家的力挺之下,居然奇迹般的成绩节节攀升。呵呵,感激都不过分。
在这辞旧迎新之际,老断给大家拜年了。祝贺大家新的一年,一切顺利,平平安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没有所谓的公平竞争
第四百七十章没有所谓的公平竞争
陈燮没有任何同情这个女人的意思,道理很简单,如果换一个位置,她一样不会同情陈燮。胜利者就是要高高在上的,同情心这个东西是建立在对待无害的人群上。陈燮不认为这种下跪是来服软的,这也可能是一种策略。
“把头抬起来!”居高临下的声音,等待自己的是羞辱么?周秀英不知道,只能顺从的抬起头,眼神里除了仇恨,还有畏惧。过去的三年,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针对沈家。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后来张家靠着织布行业几乎垄断了江南棉布市场之后,把目光转向丝织业开始。一切才渐渐的显露出来。
竞争这个东西,从来都不可能是公平的。所谓的公平竞争,其实就是自欺欺人的鬼话。人在触手可及的利益面前,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刚开始的时候,沈家对张家进入丝织业,是一种围剿的姿态。利用自身的资源优势,在生丝领域用尽办法,不让张家采购到足够用于生产的生丝。就是想造成一种让你有钱都买不到生丝的结果。
面对沈家的围剿,叶纤云这些年在棉布行业积累的资源发挥了作用,坚定缓慢的发展,非但没有被围剿,反而成个的把生丝的价格拉高了一倍。这个举动导致江南丝织业这三年前所未有的兴旺,等到生丝织成丝绸之后,面对市场时完全是另外一个情况。
跑海上的商人,采购了丝绸之后,按照以往的价格来销售,赚钱也是肯定的,但是这个价格明显不能让商人们满足。他们想卖更高的价格。但是这个事情不是他们想就行的。海上的地盘是谁的?被舰炮对准的商家,乖乖的把丝绸运到大员,勉强按照一个成本价销售。好在这个举动。仅仅是针对丝绸的。这一趟挣不到钱,下一趟你还会做么?
因为陈燮对海路的把持。江南丝绸的销售旺季,沈家的丝绸居然卖不出去了,只能堆在仓库里。只能在国内市场销售,但是国内市场,张家却在亏本低价销售丝绸。
沈家确实家大业大,但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包袱。生意好的时候,很多问题被掩盖了。一旦生意不好,问题就出来了。丝绸是沈家的支柱产业。根本就不能轻易的丢掉。但是前一年的问题没解决,后一年新丝再上市,陈的丝绸还能值几个钱呢?亏本是必然的,这个事情看起来就是一个笑话,在明末做丝绸对外销售都能亏本。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第二年,沈家就有点困难了,各种问题都暴露出来了。一方面每年维持生产的费用翻了一倍还有富余,另一方面是人员的流失,还有其他的产业也都在严重的猥琐。美洲货横行江南市场前提下,沈家居然连一种美洲产品的销售都没有。沈家被踢出局。别的商人立刻接上手,这等于是捡银子的买卖,谁不抢着干?
第三年。沈家有点撑不下去了,外部环境恶劣,内部为了争夺家产开始斗。周秀英已经无法把持大局了,甚至连她的家族,都在去年的年底正式通知她,将取消和沈家的合作。
这个时候,她就算是傻子,都看出来自己当初得罪了什么样的一个人。老爷子在恶劣的局势面前,身子有点扛不住了。丈夫虽然是个生员。但是现在整天看不见人,就知道每个月回来让人要银子。夫妻之间。就剩下了一个名义,她有多久没看见丈夫。都不知道了。大概就是每年的过年前后,能看见露个面的丈夫。而且最近,他还在谋划休妻夺权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周秀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高傲的女人,她可以离开沈家,但是绝对不能以被休掉的姿态离开沈家。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陈燮不说话,周秀英就只能躲闪他的眼神,不敢出声。
“最近苏州城内,有一种说法,沈家走到今天,都是因为你的缘故。还记得我们当初谈合作的事情么?就像在昨天一样。”陈燮终于开口了,而且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因为陈燮说的是实话。合作失败,本不是陈燮对沈家动手的原因,这不过是个借口。要改变传统的手工织布行业,推行工业生产,沈家迟早是要收拾的。
但是在周秀英听来,陈燮说的就是事实。一种羞愤的情绪,在心头萦绕,飞快的看了陈燮,低声道:“我听说了,我相公已经在谋划,找机会多了我的权,然后把我扫地出门。我来这里,就是想求您,抬抬手放过我。”
陈燮听到最后,突然笑了出来,盯着她那张精致的脸,笑道:“怎么,不是放过沈家了?”
周秀英楞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摇摇头道:“沈家?不知道。我现在就一个想法,狠狠的羞辱那些享受了我辛苦挣的钱,却在背后谋算我的人。”
陈燮又笑了,淡淡道:“大明素重礼法,你这样离开沈家,怕是在江南也呆不下去了。他们有的是办法弄死你,甚至可以把你沉了塘。你觉得,自己还要离开沈家么?”
这话有点恶毒了,但这此是真的实话。别说一个女子了,当年张居正夺情留任,弹劾他的奏章车载斗量。女人在明朝,命运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这句话,彻底的击垮了周秀英最后一点坚强,这个时候她在沈家的处境,可谓风雨飘摇。嫁入沈家之后,尽心尽力的管家。待产期间,让丫鬟通了房,就这还不能满足丈夫。如果不是老爷子鼎力支撑,她在这个家早就没地位了。现在老爷子躺下了,她的地位已经朝不保夕。
周秀英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无声抽泣。陈燮端坐在椅子上,冷漠的看着她哭泣。人就是这样,一旦强大的外表被击溃,往往会变得异常脆弱。周秀英之前的强大,是建立在她的地位之上。沉默的气氛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周秀英总算是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缓缓站起,定定的看着陈燮道:“当初你含怒离开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期盼这一天。”
陈燮稍稍楞了一下便笑道:“你说的不全对,当初离开的时候,我确实是你说的这样想的。但是到了后来,这种心思不那么强烈了,甚至可有可无。沈家的衰败,其实就算没有你的缘故,也是一种必然的结果。我要做的大事很多,已经没多少心思花在一个女人上头。”
周秀英的内心深处,意外的升起一阵的失望。这话对她来说,打击可能才是最大的。别人说这话,她没准就扑上去咬死这个王八蛋了。但是眼前这个男子,现在对她来说,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三省总督的前面,还有东阁大学士、户部尚书的头衔,别说她一个女人,就算是江南所有的官员,南京六部的官员,见了陈燮都得先行礼。
“既然如此,奴家告辞了。”周秀英平静了下来,万念俱灰之后的平静。脸上泛起一丝死灰色,缓缓的转身,迈步要走。陈燮这时候在身后淡淡道:“怎么,打算就这样走么?回去之后,你怎么面对沈家的人,还是回去之后找个绳子自己了断?”
“魔鬼,你到底要怎么样?”周秀英彻底的被刺激到了,即将失去一切的她,反倒没有顾忌了。转身对着陈燮怒吼了起来。陈燮面对她的愤怒,反倒很温和的笑了笑道:“没想怎么养,我以为这个时候,你应该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慢慢的谈判。没想到,你还是个急脾气。”一句话,再次把周秀英说愣住了,这意思,还有挽回的余地?
“奴家知道,就算奴家去满世界的说,沈家是被您弄垮的,奴家是被您逼死的,估计也不会伤您一根毫毛。既然已经这样了,您就不能给奴家留一点尊严么?不能让奴家体面的去死么?”周秀英再次落泪,哽咽低语,消瘦的肩膀抽搐着,看上去真是可怜。
陈燮露出苦笑道:“我这个人呢,虽然很记仇,但是我更希望能与人为善。坐下吧,我们慢慢的谈,你把眼泪擦干,不然回头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说着陈燮递过来纸巾,周秀英下意识的接过,擦了擦眼泪,坐下来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无法反抗的家伙。
呃,或者说她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只有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沈家的条件不错,这也是当初我选择沈家作为合作对象的原因。这个合作呢,关系到一个大事,什么大事呢?推动江南工业化发展的进程。算了,我跟你也说不清楚,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陈燮发现很难说明白的时候,选择了简单的做法。
但是周秀英却意外的反问:“您还是跟我说的仔细一点吧,奴家有耐心,想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落到这步田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迈出跨时代的一步
>
第四百七十一章迈出跨时代的一步
“对我来说,之前你的一跪,一切都过去了。如果这么说你还不明白,那么我这么说,这个世界很大,钱一个人是挣不完的。只有更多人的加入进来,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再分蛋糕,这样才有更多的钱赚进来。”
“蛋糕不懂么?哎,这个,一种泰西的面食,差不多意思就这样,沈家和张家,如果没有我的因素,竞争起来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而且这是过人自己的内斗。不妨携起手来,一起去赚洋鬼子的银子。我打算成立一个中华丝织协会,联合起来,统一定价权,今后这个丝绸,我们说卖什么价钱,那就卖什么价钱。不但丝绸要这样做,国内独有的东西,都得这么干。丝绸、瓷器、大黄、茶叶,这些东西不但要统一起来,还得防着洋鬼子把咱们的手艺偷走。……。”
云里雾里的周秀英走了,陈燮笑眯眯的目送她离开,回到书房内,里头出来一个一脸幽怨的叶纤云,目光哀怨的看着陈燮道:“怎么,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三十来岁的女人,人老珠黄了,你也不挑食。”
女人犯二的时候,应付的手段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回避,一个是镇压。陈燮开始的时候决定回避,并且转移话题道:“机器安装的如何了?这种新机器,除了动静大了点,闹腾了一点,效率远远高于水利的织布机。”
“我比她小一岁呢!”叶纤云不为所动,目光死死的看着陈燮,一副不说明白就不松口的意思。陈燮无可奈何的看看她道:“你就是欠收拾。”接触的次数多了,叶纤云虽然知道这货在战场上是个煞星,实际上私底下还是很温和的一个人,尤其是对自己的熟人。
“那你来收拾我啊!”叶纤云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微微抬着下巴,傲然的挑衅了一句。陈燮手一伸。给她夹起来往里走,突然遭到这样的袭击,叶纤云先是一脸的惊愕,随即满脸红霞,咬着嘴唇不说话,被人按在书桌上掀起裙子的时候,才脑子里一懵。
张家那个丈夫是个兔子。叶纤云也没几次做一个女人的经历,生生的被挤开时,有一种撑裂开的疼,回头哀怨的看他一眼道:“疼!”哀求有了效果,动作没那么生猛了。
这种姿势带来的强烈的羞辱感之下,渐渐的进入状态之中。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要了性命,香帕往嘴里一塞,发出呜咽声。很快这女人就像下了水的面条,随便摆布折腾,踏入远端的时候,眼前竟然一黑,休克了。
新的厂区选在了苏州城外。蒸汽机这玩意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扰民这种事情,虽然未必有人敢说啥,但是太缺德了。陈燮不屑为之,再说城外的地皮便宜,让人在城外买一块合适的地皮,清理平整之后,巨大的厂区建立起来。
厂子就在河边上,一条水泥路。把厂区和一个小码头链接起来。走水路,将货物运出去,在这个时代是最经济的手段。陈燮的马车出城来到厂区时,这里正在最后时刻的试机,轰鸣的蒸汽机声音加上织布机、缫丝机的声音,厂区内的噪音真是非常要命的一个事情。
戴上耳罩,陈燮在车间里走了一圈。穿着厂服的女工们正在接受培训,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陈燮。别人家织布用的都是家奴,唯有这家厂子不一样,以合约的形式约束双方。女工每天只需要做四个时辰。每个月就能挣一块银圆,还有四天的休假。就这个价钱,在这个时代真是绝对的良心价。多少人饭都吃不上,这家厂子还管两顿饭。
唯一的缺点是,上班的距离有点远,女工们多数选择住在宿舍里。
真不是陈燮穷大方,眼下这个工钱,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这样做的坏处是招人恨,惹来不少的麻烦。好处是工人的凝聚力强,谁都不想离开这个厂子。麻烦这个东西,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在街上要饭,你都会有麻烦。有能力应付麻烦才是正经。
在女工们注视的目光中,陈燮总算是巡视完了车间,有去食堂看看,崔新这个家伙一直陪着陈燮,小心翼翼的介绍这个那个。这几年,崔新还算是规矩,媳妇是娶了一个,本地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没有仗着手里的权利,在女工中乱搞,这一点陈燮很满意。
厂区的建设,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气息。车间内的噪音大是小事,关键是环境非常的潮湿,女人在这个环境下长期的工作,很容易得风湿。所以在建厂房的时候,一再在要求要通风。当然事情是很那做到尽善尽美的,不然还算什么黑心资本家。
女工的宿舍是两层的筒子楼,陈燮没有进去,就是站在外面看看了。这是女人住的地方,不好进去乱看。看看宿舍距离车间的距离,陈燮还是很满意的拍拍崔新的肩膀道:“你娶媳妇的时候,我没来,贺礼也没到,你没怪我吧?”
崔新龇牙咧嘴的一笑道:“哪能怪老爷呢?不是老爷,奴才一条性命就没了。”
陈燮淡淡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没认下你这个家奴,契约文书也没有。我就是想看看,我给你机会,让你在一个没有约束的环境能做成什么样子。现在看来,你做的不错。从今天开始,这家厂子,你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好好干,回头作为这家企业的大掌柜,你是要进咨议局的。现在跟你说不清楚,不用太久你就明白了。”
崔新露出一丝惊慌之色,低头道:“不要什么股份,我要给老爷当奴才。”
陈燮……。算了,这货属于贱皮子,陈燮懒得去跟他废话,淡淡道:“照我说的做。”
新的机器设备和新的工艺,对这个时代的冲击力有多大,陈燮心里很清楚。这也是苏州产的棉布能横扫整个大明的原因所在。小农经济在工业化生产的面前,根本就没有抵抗力。他们的反抗就是来搞破坏,闹事,不让家人来做事。如果是一般的人,这厂子根本开不下去。但是陈燮不是一般人,这些年在苏州经营下来,官场上跟铁桶似得一点都不为过。
有的事情,明知道对寻常百姓来说是雪上加霜,但是硬着头皮陈燮也要去做。同情心在很多时候,只会坏事。陈燮来苏州,就是为了这家新的厂子,采用蒸汽机作为动力的新式企业。迈出这一步,标志着什么,陈燮心里很明白。为了保护这家厂子,陈燮甚至还带来了二百骑兵,但凡有来闹事者,坚决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不跟着我做的人,就等着被踢出这个历史舞台吧。至于弹劾什么的,陈燮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就算崇祯不是皇帝了,换一个皇帝,陈燮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江南的春天正暖的时候,西南的战局却如同寒风一般席卷。因为四川巡抚邵春捷的愚蠢指挥,张令、秦良玉先后战败,张献忠和罗汝才杀进四川。局势发生变化,实际上就总的大局而言,并没太大的变化。只能说,历史的惯性发挥了作用。没了李自成对官兵的牵制,张献忠不得不玩命往四川跑。理由很简单,四周都是敌人,陕西的秦军加关宁军这个组合惹不起,河南的登州营更惹不起。湖广的新编官兵,还有登州营配合,更加的惹不起。只好往四川跑,赶上一个不太懂打仗的巡抚,运气不错的玩命得逞了一下。
但是随着张献忠进了四川,被圣旨严斥的丁启睿和傅宗龙这个组合,立刻就发了狂了。一个带着贺人龙和刘国能,一个带着虎大威和李国奇,还朝坐镇襄阳的林雅借了四个甲字营,一个走汉中杀过去,一个走郧阳杀过去。
张献忠和罗汝才进了四川,想出来就难了。蜀道难不是白说的,在崇祯的严词斥责之下,在新任督师洪承畴的严厉监督之下,孙传庭坐镇汉中,堵住四川的出口。自此,中原地区,再无大股的流贼后动。随着登州营在河南和湖广的移民速度加快,赈济的效果也出来了。进了四川的张献忠,就只能等着官兵慢慢的调集过来,慢慢的围剿他。基本上是没什么出路了,除非他往云南跑,貌似云南那个地方,地形更为糟糕,他的骑兵在南方的山区,很难有发挥的余地。
苏州纺织厂开业这一天之后,暗中目睹的陈燮算完成了苏州之旅。临行前夜,激情绽放的叶纤云,不管不顾的索取,成熟饱满的身体依旧如少女,努力的想抓住一丝属于自己的情感。尽管注定自己只能存在于阴影之中,叶纤云也如飞蛾扑火一般。
南京城依旧是那么的高大,唯一的变化就是年久失修的城墙,看上去越发的陈旧。
马车穿过城门,在街道上缓缓的穿行,没人知道陈燮的来到。微服私访这种事情,陈燮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管哪个时代,搞这套百姓固然喜闻乐见,实际上效果很一般。真正有用的东西,是制度,是法律。
...
第四百七十二章 担忧的顶点
第四百七十二章担忧的顶点
这个城市的外墙变化不大,但是城内却多出了很多新的东西。道路两边四四方方的两层楼,在现代社会看来就是丑陋的代名词,但是在这个城市里,却是一种很新潮的东西。老式的店铺,这些年渐渐的发生了改变,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从登州传到了江南。也有一些个建筑,顽强的在屋顶上加了亭子似得屋顶。
街道上方出现横幅广告的时候,陈燮真的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个时代因为一支蝴蝶翅膀顽强的扇动,潜移默化之下,发生了许多变化。尤其是在商业发达的江南,手里的明报上居然有广告专用的版面了。由此可知,政权的稳定,那是统治者考虑的问题,民间还是实用主义为王。远见这个东西,不要指望普通人会用,这个地球上绝大多数人看到的都是眼前。居然如此,为何不慢慢的去影响,去改变呢?
这大概就是陈燮在这个时代不断刷声望的初衷,稍微有点认知的人,都不难想到,陈燮具备了夺取天下的实力,但是他就是这么一次一次的选择为皇帝卖命。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别看现在中原的赈济打着皇帝的旗号,实际上是陈燮在掏自己的家底。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变成第二个沈万三么?结论是很明显的,陈燮不是沈万三那种单纯有钱的商人。
三省总督陈燮,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在整个城市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马车停在了他的总督宅邸之前。站在门口相迎的是盛装打扮的公主朱媺娖。
小公主对丈夫的态度,总结为两个字“崇拜!”这种态度的产生,建立在陈燮近乎无所不能的表现上。朱媺娖与京师的联系很密切。差不多每个月都有三五封信的来往。一般回信的都是周皇后,教育她如何在丈夫的跟前讨欢心,这对大明朝很重要。之所以拔高到这个程度。原因其实一点都不复杂。随着张献忠和罗汝才进入四川,整个中原的局势基本平息了下来。灾情虽然还在肆虐。但是赈济之后加上移民,乱局很快有大定的兆头。
还有一个就是朝廷的收入发生了不小的改善,开海的福建每年有三十万作用的银子进账,开海的山东负担了一半以上的军费。随着辽东局面的改善,关宁军那边的投入大量的削减。财政上的盖上,导致朱由检对陈燮的态度也发生了新的变化。陈燮说的事情,一一的应验了。对朱由检皇帝而言,没有什么比大明江山永固更重要的事情了。
当朱由检发现只要信任一个人。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的时候,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看着一群人站在门口迎接,朱媺娖微微躬身万福见礼的时候,陈燮立刻上前托住她的手道:“夫妻一体,你何必如何做小?”公主需要仰面才能看清楚自己丈夫的脸,此刻微微一笑道:“夫君在外为国事奔忙,我没什么本事帮的上忙,只能让夫君回家之后不要在面对任何来自内宅的麻烦。”
这话听着陈燮多少有点感动,这可是公主来的。
“跟着来了江南,济南的产业。可曾安顿好?”两人并肩而行,陈燮笑着打趣。来之前,为了联合商号济南分号的产业。朱媺娖很是为难了几天。
“留了几个放心的人在济南看着,想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再说了,不是还有您么?”这答案有点太盲目了,但是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实际上在得知济南分号一年的收入后,朱媺娖就已经无法不崇拜丈夫了。比起她在皇宫里过的苦日子,嫁过来之后才像公主啊。
进了屋内,屏退下人,只留下两个贴身的宫女伺候之时,朱媺娖拿出京师的来信给陈燮看。陈燮很有耐心的看完了这些信。有意识的周皇后在信里谈了很多朝政。辽东的关宁军费的削减了一半,但是洪承畴接替了丁启睿的位置。成为了新的剿贼总督一职后,对粮饷催促的很急。这也是皇帝希望他尽快平叛的原因。崇祯二年开始闹。这都十几年了,眼看快平息了,心里着急是可以理解的。还是希望陈燮能出点主意,尽快的平息这个民乱。
陈燮只能很耐心的跟朱媺娖谈民变的事情,而且还是让她坐在大腿上跟她说。这个举动一开始朱媺娖并不习惯,随着每次都这样,现在她都主动坐上去了,靠在陈燮的怀中,一双大眼睛不断的回头,主要还是享受这种感觉,也不耽误说正经事。
“民变的关键,还是因为民不聊生。这一点,我反复重复过。如何改善民生,使得百姓有一口饭吃,这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大明统治以士绅为权利基础,总的来说与过去的王朝没有太大的区别。新的王朝建立之初,因为经历过长期的动乱,人口较少。土地和人口的矛盾不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口的增加。这个矛盾不可不免的出现了。与此同时,勋贵、官僚、士绅这些人群,大量的兼并土地,加剧了这个矛盾。当这个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爆发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现在的大明,就是一个巨大的干草堆,有点火星字就是燎原的大火。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在现有的粮食亩产量的前提下,根本就是一个无法依靠大明自身就能解决的问题。或者说,这个问题要解决,根本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说到这里,陈燮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看看朱媺娖一双期盼的大眼睛,忍不住微微一笑。
“解决的办法,在我看来有以下几个,第一个是采用军事手段,对外扩张,第二是增加粮食的单亩产量,第三个是发展工商业,粮食的问题在有钱之后,可以通过进口的手段来缓解。不管怎么解决,都必须建立在一下的两个前提之下,第一个是中央政权的稳定,也就是大明皇朝的稳定。第二个则是军事上的强大,也就是保持一直强大的军队。”
跟小公主说这些,是需要很大的耐心滴,尤其是在这种姿势的时候,小公主很少会非常安静的听,她会有一些不断的小动作,来表达自己对某些事情的渴望。
说了一段时间,陈燮有点口渴,朱媺娖面如丹霞,口鼻之间喷出热气,招手让宫女端来茶水,亲手捧到陈燮的嘴边,这个过程她需要不断的扭动腰肢,很自然的碾压已经有了反应的某个“不能描述的部位”。
打发宫女出去,带上门之后,朱媺娖显得更为大胆,转过身子,面对面的时候,脑袋顶在胸前低声道:“有封信我没给您看,因为皇后在信里一再强调,要尽快给陈家开枝散叶。”
陈燮很不喜欢这个时代的所谓的礼数,所以在朱媺娖身上下了一些功夫,努力的去改变她的习惯。或者说是努力的去降低她的节操指数。现在看来,这些刻意的做法还是很见效果的,每次这样的接触到了最后时刻,总是会让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女生主动求欢。
站在门口的两位宫女看着外面,脸板着,只要有人靠近,立刻瞪眼撵人。作为正妻的朱媺娖,诞下嫡子对她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有嫡子诞生了,这些人的长远利益才有保证。所以就算是大白天的宣那个啥,她们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不过这个书房的门有点讨厌就是了,或者说其实没有门,就是一副珠帘。站在门口,里面发生的事情都听的清楚,必要的时候还得进去帮衬一二。午后的院子里非常安静,声音听的更加的清楚,两位尝过滋味的宫女,腿都有点软软的使不上力气了。好在这个院子很大,院子门口有人把守着,也不怕人进来听到什么。
总算是听到招呼了,两人进来时,公主已经瘫在书桌上,衣襟半开,两腿还在做最后的抗争,死死的夹住。
事实证明,只要用心去做事,很少有事情做不好的。朱大典在调查陈燮是否到了南京的事情上,就做的很用心。陈燮的马车刚停下不到十分钟,他就接到了消息,陈总督驾临南京。之前的时间,他做了什么事情,暂时还无从得知,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据说在苏州呆了一阵子。问题是,苏州跟南京官场的关系不大,陈燮到底为啥悄悄进入江南的呢?
这个事情不搞清楚,大家晚上睡觉都不安稳。没法子,朱由检收拾官员的时候,手可是很黑的。万一陈燮带着旨意来的,以他目前的实力,分分钟都能在南京掀起血雨腥风。
这份担心,在黄昏之前,达到了顶点,一只军队进入了南京,比起南京本地的军队数量而言,不算很多,只有七八千人的骑兵。问题是,这是登州营,正儿八经的天下第一强军。别说七八千人了,有个一两千人,野战的情况下,都能灭了南京城里这些所谓的“军队”。(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密谈
第四百七十三章密谈
军队进城,最紧张最不安的还不是朱大典,而是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和魏公公徐弘基。这两位手里都是有兵权的,尤其是魏国公徐弘基,深知南京军队之败坏,更知道陈燮这个人不管走到哪里,军队都是要跟着来的,而且在山东的时候,陈燮也是先从军队下手的。
最关键的一个原因,还是皇帝朱由检有整顿军队的愿望。此前在襄阳,陈燮整军之后,之前战力堪忧的军队,不敢说战斗力倍增,提升了一半是肯定有的。
一旦陈燮借整军的理由,整顿南京的驻军,这里头很多问题都会暴露出来。登州营进城的部队不多,不过五百骑兵,其余人都留在了城外。但是大家都知道,有这支军队在城外,陈燮不管做什么,都有足够的底气。
魏国公府一时间访客盈门,来的都是南京方面的将领。这个将军那个指挥使之类的,乌央乌央的前赴后继。徐弘基这个老狐狸,来一个便笑脸相迎一个,对于这些武将的暗示,希望他出来代表大家对付陈燮的建议,他是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一概回答:“这个要看朝廷的意思。”
徐弘基作为打发钱庄南京分号的股东之一,作为江南美洲货市场的受益者之一,他对陈燮的心态很复杂。一方面要为一个巨大的家族利益考虑,另一方面则担心陈燮真的去动军队。导致陈燮和南京守备勋臣赵之龙之间的矛盾冲突。也就是说,在南京实际掌握兵权的不是徐弘基,他不过是推在前面做个样子的人物。所以,其他人来找他,让他出头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想利用他国公的身份。这都是没安什么好心的事情。徐弘基担心的是夹在中间难做人。
徐弘基也确实想知道,陈燮到底想干啥,所以把钱不多给请来了。(注:南明史中是徐弘基。所以就这么用了。)
钱不多现在的身份很特别,大发钱庄南京分号的东家是他的表面身份。实际上他还是美洲货在江南的总代理人。他肯定不是南京最有权势的人,但肯定是南京最有钱的人之一。
徐弘基派出去的人,没有请到钱不多,因为他被别人先一步请去了。请他去的人是忻城伯赵之龙,也就是南京领军勋臣。实际控制南京的军队的勋臣。
提到这个赵之龙,吴伟业《鹿樵纪闻》里有记载:“癸已,文武集中府会议,无言及立君者;太学徐瑜谒赵之龙。请奉太子即位,之龙立斩之。是夜,豫王至江宁,营于天坛。丙申昧爽,赵之龙启门率群臣迎降”。这是南明历史上的一段记录,也就是说,弘光帝逃出南京之后,决定开城投降的就是他。
相比之下,另外一个当是掌握一定权力的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则选择了自杀。
钱不多知道陈燮从苏州来了。但是他不知道陈燮来之后想怎么做,做点啥。赵之龙请钱不多去做客,结果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尽管心里很不爽。赵之龙还是没敢给脸色看。钱不多扬长而去,奔着总督行辕就去了。结果到了门口,被韩山挡了驾,称:三日之内,概不见客。
钱不多都被挡驾,其他人可想而知。陈燮在总督行辕里安静的休息了三天,但是外面却一点都不平静。南京作为留都,六部健全,这里的官员本成为“吏隐”。实际上地位不低。但就是没有权利。很多南京六部的官员,最希望的就是得到京师的召唤。随着辽东的平静。中原格局的改变,京师的职位越发的变得诱人。
所以这三天之内。陈燮收到的拜帖,都能装几麻袋了。陈燮对这些拜帖的恢复,一律都是公主“舟车劳顿,偶染小恙,无心见客。待公主痊愈,备酒席以谢。”
被挡驾的钱不多有点失望,这还是头一回啊。患得患失的上了马车,看见里面坐了一个人的时候,狠狠的吓了一条。脱口而出:“思华,你怎么上来的?”
陈燮笑道:“在我的家里,做点小动作还不是太轻松了么?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好好的叙叙旧。”钱不多一颗心回了原位,笑道:“固所愿也!”
钱不多的宅子在秦淮河边上,一个五进的大宅子。马车没有去他的大宅子,而是去了另外一处,旧院边上的一个三进的院子内。马车直接开进了中门,钱不多先下车,外头一个中年丽服女子在迎他。
“李家娘,有贵客,你这里方便么?”这么一问,自然是问问有没有客人。女子听了调笑道:“什么贵客?就你钱大员外多事,除非你把陈思华给带来了,否则就不方便。”
钱不多的表情很古怪,看看李贞丽道:“你应该去夫子庙摆个算命摊子。”
这一下轮到李贞丽的表情不对了,看看马车上伸出来的一只脚,还有陈燮淡淡的笑容,喜的媚眼都分不开了,连声道:“真是贵客,真是贵客。”
时间是午后,这个点上自然是没什么客人的。李贞丽上前深深万福道:“没曾想真是思华先生来了,寒舍蓬荜生辉,奴家何其幸也。”
陈燮摆摆手笑道:“不必那么客气,都是老相识了。借你的地方,与老钱说些事情。”
“里面请,奴家这就让人准备酒菜。”李贞丽赶紧往里让,闭门谢客的陈燮,悄悄的出来见了李香(李香君),就这一个噱头,就够李香一炮而红的。
后面的院子里确实安静,李贞丽让人关门谢客,先请二人坐下谈话,自己去准备酒菜之类的东西。临走之前还特意道:“思华先生,小女久慕先生之名,可否见上一见?”
钱不多笑道:“李香姑娘要来,自然是欢迎的。今天是托了思华的福气,不然想见着香扇坠,那可不容易。”李贞丽白他一个眼珠子道:“你前大员外伸长,除了铜臭味道,还有啥味道?香儿不想见你,我也没法子。”
“身躯短小,肤理玉色,慧俊宛转,调笑无双。”这是《板桥杂记》里的记载,调笑无双这一句,说明她是个嘴巴很利索的人物。不多时,两人刚刚喝上茶,一个淡妆素服身材不高的少女进来,施施然万福道:“李香见过思华先生。”至于钱不多,直接就无视他,当他不存在。老钱挤眉弄眼的,咳嗽连连,结果人家笑着看他一眼道:“奴家见着您了,好大一座肉山呢。”老钱被挤兑的无言以对,唉声叹气:“姐儿爱俏,古人诚我不欺。”
李香听了这话,娥眉一横,没有搭理他,款款站起道:“思华先生,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李香君因为桃花扇而广为人知,人们记住了这个性情豪侠的女子,也记住了那个叫侯朝宗的家伙是何等的无节操。陈燮倒是知道这个女子,本打算今日来此谈事情,没曾想老钱却给他带来了这个地方。既然来了,那就坦然一点。
“李姑娘,今日来此,倒不是来谈风月的。也不谈什么诗词,谈的都是一些铜臭有关的事情。说到听什么曲子,你挑一个拿手的来弹便是。”陈燮的态度很随意,没有摆什么总督的架子,也没有什么讨好的意思,就像很普通的一个客人。
“好,二位谈事情,奴家在边上奉茶就是了,奴家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二位也没来过。”李香一听这话,也生出好奇心来。便想听听,名满天下的陈思华,在众人的口中一直是一个很复杂的多面体。一方面他是个才华横溢的文人,却没有参加科举去获取功名,反而走上了一条武将的路子。在武将这个道路上,陈燮又不同于其他的武将,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的战争,从无败绩。一手练就的军队,被称作当代的“岳家军”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民间却有煞星之名。无论是建奴还是流贼,甚至是官兵中的败类,他都杀了个人头滚滚。
陈燮淡淡的看她一眼,心道这是个聪明的女子,随意道:“好,那就留下吧。”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陈燮没有高谈阔论的习惯,语气平淡道:“老钱,这次我来身上带着陛下的旨意,总督江南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一方面要整顿南京的军队,提升战斗力,减少军费的开支。另外一方面,还要尝试着为大明找到解决财政困难的办法。军队的问题,先放一放,财政问题是关键。没有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你回去以后,联系一些关系好的商家。过几日,明报上回刊登出一些消息,大家做好迎合的准备。”
钱不多好奇道:“能说说具体一点么?”陈燮点点头道:“具体的就是陛下授权我在江南搞咨议局制度,咨议局的权利范围很广,但也仅仅有监督之权。成为议员之后,能得到相应的社会地位,具体的议员产生,主要还是集中在工商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看破
第四百七十四章看破
在这种地方谈事情,算是一种时尚了。国人大抵有这个习惯,比如民国时期的八大胡同。想办事找人,你得去八大胡同里找,好多官员和国会议员,直接在里头办公。
陈燮多少有点不习惯这个,不过也没太在意。别的女人不好说,李贞丽和李香君的节操是有保证的。来江南,陈燮有一整套的计划,当然不会在这里都说了。在这里跟钱不多谈的事情,主要还是集中在工商界。缴纳商业税,鼓励工商业,并且给于一定的社会地位。这些东西在明朝来搞,真是阻力巨大。士农工商,在明朝可是泾渭分明的四个基层。明太祖朱元璋搞的那一套东西,说实话目的是在于把农民绑在土地上,这样就不会乱窜去闹事。
但是到了明末,朱元璋那一套肯定不合时宜了。所以才要改,怎么改?只能一点一点的改。快的办法不是没有,就是篡位,然后自己当皇帝。在这个过程中,战争和杀戮是不可避免的。因为那样陈燮将站在绝大多数士绅的对立面。说起这个士绅基层,最混蛋的就是他们。但是你换一个角度看,在这个国家要搞资本主义的那一套,你还真离不开他们。
毛爷爷玩的比较很,建设国家离不开这些人,那就从思想上修理你。让知识分子背着枷锁干活,说实话这样的效率也未必就不高。但是陈燮肯定不会这么去干。
在大一统的中国搞改革,从来都是自上而下的。这也是陈燮一直很坚定的支持崇祯的原因。陈燮很早的时候,就在江南进行了布局。《明报》,就是当初埋下的一颗种子。舆论这个东西,威力真的不能小看。有趣的是,明朝还是一个言论高度自由的时代。只要你丫的不说什么要造反之类的话,批评朝政什么的真是很随意。但是有个东西要小心应对,那就是礼法。
陈燮能在明朝顺顺当当的混到眼下这个地步。究其根源还是因为明末这个时代的特殊性。随便换一个时期来明朝,天下很难容的下他。时间到了明末。明朝的所有问题都暴露出来了。怎么改变,这个问题大家都会去思考,有人去做了,并且做的好不错的时候,就会被一部分人接受。更主要的还是利益因素,这也是陈燮为何要搞咨议局的原因。
对于社会地位低下的工商界来说,议员这个地位太有吸引力了。
当然民主自由这个东西,是不会也不能拿出来说的。这需要有一个庞大的人口基数存在这个可观的要求,不然搞这个谁听的懂啊。你看看民国就知道了,民主自由的口号谁都会喊,真正想做点事情的人,哪个不在玩独裁?不是个人独裁,就是某个党的专政。
陈燮自己都搞不清楚,在大明能搞出一个什么怪物。只能是按部就班的去做,先发展工商业,配置一个基层,去大海上跟西方国家争夺生存空间。在走出去之前。陈燮需要做一个事情,就是把江南经营成自己的大本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国家需要改善财政。大量的土地兼并,单纯的依靠土地已经无法解决问题。所以,陛下让我来做这个尝试。拿出一些议员的名额来,吸引那些工商界的土豪们。让他们掏钱也掏的心甘情愿。”陈燮说到这里,李香一双眼睛有点不太对转了。
思华先生说的这些,真是太离谱了。闻所未闻的东西,让她的脑子里有点不够用。本来就是一个在红尘烟花中长大的女孩,你指望她能听的懂都是怪事了。李香君和侯朝宗互相看的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脸。这个世界,男女之间。脸的作用才是最大的。
李贞丽也回来了,在边上也听了好一阵子。一句话都没插嘴。陈燮说的这些,她未必能明白其后的含义,但是肯定会有触动。今天能改善工商业人士的社会地位,明天呢?因为国家需要钱,以后有钱就可以买到社会地位了么?
李贞丽觉得很荒谬,但是有觉得这样真的不错,她属于贱籍,有多少钱都无法改善她的社会地位的低下现状。这是很残酷的现实,像李贞丽和李香君这样的,运气好一点被人纳妾,当着宠物养起来。将来主人挂了,没准就被大妇扫地出门。这个时代的女性,被礼法牢牢的捆绑住,别说她们了,就算是皇家的公主,不也没得选么。皇帝决定,该嫁给谁嫁给谁。
李贞丽和李香君这些红尘女子,为何会喜欢陈燮,很大的原因就是“陈燮的作品”《石头记》,这书里头的女子,都是活生生的人,作者给她们足够的尊重,拿她们当人。而且私下里相处的时候,陈燮对待这些女子的态度也很自然,浑然没有所谓的地位之分。
李贞丽和李香君两个人亲自在边上伺候着,其他的人一律不给靠近。把事情都说完了,陈燮连一首曲子都没听,酒没喝,就喝了点茶水。
“今天就说到这吧,暂时先这样,以后有变化,在谈其他。”陈燮有起身告辞的意思,但是老钱不想动,看看李香君望着陈燮的那种眼神,心里好不酸楚。当然他不存在吃醋的意思,别说陈燮在场才这样,没陈燮在,李香君都未必会出来见他。
秦淮河上的才女们,好多都是性格派。李香君就是很典型的代表。
“怎么,先生这就要走么?”看看陈燮站起来,李贞丽惊讶的问。陈燮点点头笑道:“事情很多,不便逗留。还请谅解一二。”别人这么说,那叫装x,陈燮这么说,这俩女的都信。
李香君站起道:“奴家也不留先生,但请先生稍坐,待奴家谈一曲,先生听在再去。”
话说到这个地步,陈燮再坚持立刻就走,那就是不给人家小姑娘面子了。钱不多也道:“既然来了,那就听一曲再走。香扇坠弹的好南曲,师从周如松,琵琶谈的极好。”
陈燮哪懂这些啊,跟他谈这些,就是对牛弹琴。坐下来,决定装也要装着认真听的样子。
“好!”陈燮点头答应,回到位子上坐下。李香君取来琵琶,欠身万福道:“献丑了!”
叮叮当当的琵琶声响了起来,陈燮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但是架不住确实好听。开始不过是装个样子,后来便听进去了。正听的投入,外头进来一个下人,待曲停道:“有客来访。”
李贞丽听了怒道:“怎么,不是说了今日不见其他客人么?”这是做个样子来给陈燮看。
陈燮听了淡淡道:“在下这就要走,今日来此,事情谈的好,曲子听的也好。真是要多谢贞丽。”陈燮直呼其名,自然不是怠慢,而是一种亲近的态度。
李贞丽笑道:“先生客气了,既然来了,不妨留下墨宝。”
要说书法,陈燮实在是没底气,这玩意是练出来的。好在他看过《桃花扇》,抄一次是抄,干脆继续道:“夹道朱楼一径斜,王孙初御富平车。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说完一拱手道:“告辞!”也不说什么备下笔墨之类的话,口赞一绝便走人了。
李贞丽送他出来,陈燮上了马车,待大门打开,外面有人在看着里头出来的马车,很是惊讶。要知道这地界,马车不少,但是哪有进人家大门的。李贞丽见了来人,上前万福道:“对不住二位,待我送走贵客再说。”
马车塔塔塔的去了,门口两人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家伙,抓住李贞丽的手道:“快说,来的是哪位贵客,不然饶不得你。”李贞丽白他一眼,打开他的手,笑道:“你个柳麻子,不识的字么?马车上好大一个钱字,南京城里,有你不认识的马车么?”
来的正是柳敬亭,听了这话笑道:“莫要哄我,钱大员外的马车我自然是认得的,但却也晓得,他的马车开不进来。不是来了贵客,才是个鬼。”
另外一位来客也是李贞丽的旧识,叫着杨文聪,子龙友。是个罢职在家的县令。他一直盯着马车久久不语,沉吟再三才道:“贞丽,说说话,来的可是陈思华?”
李贞丽听了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本还打算卖个关子的,不想被人猜了出来。两人的交情颇深,对他李贞丽便说了实话道:“不错,老钱把思华先生领来了,在这里谈了好一阵的事情。只是不想叫别人知道,这才没有声张,不想被你看破。”
杨文聪听了顿足道:“来晚了,来晚了。早来一步,便能见着陈总督。”
李贞丽笑道:“你要谋复职,为何不去求你那妹丈?”杨文聪的妹夫是马士英,李贞丽拿这个来取笑他而已。
杨文聪也不生气,苦笑道:“你不知道,陈思华至南京后,闭门不出,访客一概不见。不是我想见他,而是阮圆海(阮大铖)苦求见一面而不得。”
李贞丽奇怪道:“阮圆海要求见,为何不登门递拜帖。一次不行,多去几次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不讲规矩
第四百七十五章不讲规矩
一行人边走边说,楼上李香君听到这话便插嘴道:“妈妈,提他作甚?”
杨文聪立刻尴尬了起来,他跟阮大铖是把兄弟。李香君这小女孩,十五六岁正是叛逆的时候,平日里不太见客人,见的都是一些出名的文人。这也是一种经营策略。李香君见过一些东林的名士,他们对阮大铖喊打喊杀的,自然记住了。这叫先入为主!
杨文聪看看楼上的少女,也没太往心里去,笑道:“令爱数日不见,越发的标致了。”
这会人在这里,心却飞的很远。他可不敢胡乱打听,柳敬亭也在,传到陈燮那里他要倒霉的。比起阮大铖,他的功利心就没那么强烈了。杨文聪也不久留,客气两句便匆匆告辞,去裤子档巷子去寻阮大铖。
杨文聪到了地方,因为是熟人,来往很多,径直入内。阮大铖在后院叹息哀怨道:“俺阮圆海也是词章才子,科第名家,只因主意一错,偶投崔魏之门,遂入儿孙之号。如今势败,剩俺枯林囗鸟,人人唾骂,处处攻击。”
阮大铖移居南京后,没少巴结东林。不过东林这帮人太偏激了,就算是张溥松了口,一些人还是揪住他的小辫子不放。现在张溥挂了,阮大铖的银子还白花了,也没看见光明的前途。他倒是想巴结陈燮呢,可惜上一次门都没让进。
杨文聪见了便道:“阮兄,久违了。”阮大铖很是热情,上前携手道:“来的好,听说来了年轻的东林士子,兄弟可设法带我引荐一二。”
杨文聪笑道:“见他们作甚,我这里有更好的人可见上一见。”阮大铖听了惊讶道:“怎么?如今这士林内。还有那些人能比的了东林士子?难不成是陈思华不成?在这秦淮河上,倒是只有他能压的住东林士子。”
杨文聪抚掌笑道:“正是此人,今日巧了。我去李贞丽处,一辆马车自内而出。……。”
一番话说完,阮大铖的眼珠子就圆了,这货的功利心极重,他要巴结东林,就是想重新出来当官。这年月要出来重新当官,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阮大铖这种名声很差的家伙,更是难上加难。这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所以他才要巴结东林。先弄一个好名声,才有机会复起。当初花了银子,运动周延儒复起,最后便宜的是马士英。
其实这个人才是有的,就是没什么节操。不过就东林那帮人,跟他比起来,老大不要说老二,价钱买卖差不多。人嘛,不就是自己站在一个高度上,去打击别人抬高自己么?
听说陈燮去见了李香君。阮大铖这心里就不平静了。他不缺银子,要是能接李贞丽的路子见上陈燮一面,或许就能挂上这棵大树了。别人不好说。陈燮要帮他复起,那是分分钟的事情。远的不说,现在陈燮是三省总督,手下多少位子能给他推荐?
要做一个事情,自然是有一个套路的。陈燮的套路就是先来舆论攻势,搞出动静来,然后在采取措施。《明报》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是五天出一期,现在是两天出一期。
第二天的《明报》。出了一个头条,难得一见的时事评论。标题为“财政是国家稳定的根本”。这种白话文的写法,一看就是陈燮的手笔。通篇文章。陈燮就在谈一个字“钱”。
“钱,衣冠之中人所不齿的俗物,散发着铜臭味道。但就这么一个俗物,不论你是衣冠中人,草根贱流,每日都离不开这个东西。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正常的生活都离不开的东西,怎么就俗了呢?钱自诞生之日起,本身是没有任何属性的。所谓的俗物,是世人强加给钱的属性。钱放在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有流通的作用,就是一个死物。何来雅俗之分?人的日常生活离不开钱,国家的正常运转,同样离不开钱。自二年西北乱起至今,十三年过去了,大明作为一个国家,财政状态却日益在恶化。没钱,朝廷无法赈济数省灾民,没有朝廷的赈济,灾民铤而走险成为必然。是故,大明当前最紧要的问题,就是解决朝廷的财政问题。解决不了财政问题,就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一直到大厦倾覆……。”陈燮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千多字,够起点一个章节了。
“填上是不会掉下钱来的,但是问题还必须解决。不然这个国家就会乱,外有侵扰,内有民乱。成祖年间,民不过五千万余,地没有变化,但是却有足够的财政收入来支撑国家的对外对内战争和正常运转。如今国家有民一万万八千万,每年最基本的支出为五百万两白银,收入却只有四百万两。那么请问,钱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很尖锐,但是随后陈燮话锋一转又道:“钱去哪里的问题,说起来太复杂,原因很多。我们还是说说眼下,怎么才能尽快的改善这个困境?这里,还请各位贤达,见仁见智,来稿都谈谈这个事情。”
这篇文章一出来,整个南京就跟八级地震似得。这可要了亲命了,傻子都知道,陈燮是这家报纸的后台。他提出这么一个问题,那真是太吓人了。别人提这个问题,御史能用弹章活埋了他,钱去哪了?你这是要做啥?张居正那么牛叉,权倾天下,内有冯宝为援,都只能在土地上打转转。陈燮这个话里话外的,都在指向一个东西,那就是要掏大家的口袋了。
当然仅仅是一篇文章,现在还看不出来陈燮的真实用意。
如同往一潭死水里丢了颗原子弹,丢完之后,场面热闹了,报纸上倒也是很公平,不问论点,都往上面登载。反正就是把事情拿出来,大家吵架。做完这个事情,陈燮就不管了,开始四处派人发帖子,他要请大家去看军队操练。
别人发这个帖子,怕是要被口水淹死,一群粗人操练,有什么好看的?但是陈燮发这个帖子,没人敢抱怨。粗人的事情,在明末这个特殊的历史阶段,别说一般的文人了,普通百姓都知道,没有登州营,谁晓得流贼是不是打过长江了?谁晓得清军啥时候入关来抢一下?尤其是南京这个地方,明报这个东西存在,每天都有免费听人读报的地方。老百姓又不傻,江北为何闹民乱,不就是吃不上饭么?为啥吃不上饭?朝廷赈济不力。百姓种地要交田赋,士绅不用交,问题现在这个土地,兼并的很厉害。钱进了老爷的口袋里,再想出来就难了。
很多事情,其实道理反复讲明白了,大家都知道。被文人看不起的武将,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地位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到了南明时期,直接就江北四镇利用军队扶持了弘光帝,从此走上了实际割据的局面。所以说,别人嘴里看不上武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嘴上说说就算了,实际行动还真不能奈何的了人家。
总而言之,今非昔比了。
三月,桃红柳绿,春光正好的时候。城内的人们踏青正多的时候,栖霞山下,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马车、官轿云集,站在高出,正在观看一场军事演习。
陈燮站在这些人的中间,左边是徐弘基、赵之龙。右边是朱大典、韩赞周,其余官员随后,有点地位的官员手里,都有一副临时发的望远镜。旷野之间,三千登州营整齐列队,进退有序。炮声隆隆,枪声阵阵。
闻着硝烟的味道,看着大炮和排枪打出来的威力,不少文官的腿都软了。这还是旁观啊,真的要面对,没上阵就得腿软咯。朱大典是见过阵仗的,他看着这个阵势,腿也有点软。以前打仗,哪有这么玩的?阵前二百米设的靶子,被排枪打的木屑横飞,大炮轰击处,烟尘卷两仗高。难关登州营每战必胜,从无败绩。
朱大典腿软,徐弘基和赵之龙就是心凉了。比起这支军队,南京城里的驻军,就是一群摆设。就这阵势,别说对战了,枪炮一响,估计南京城里这些废物就得散架炸窝。
关键还是陈燮请大家来看演习的意思,这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陈老爷就没打算跟你在规则内玩,他是来定制规则的。你不玩可以,退出就是了。问题是,谁肯退出?
陈燮一直面无表情,等演习结束了,这才淡淡道:“各位,大家以为,在下练出来的这支军队如何?就这么些人,能不能灭了南京城里的驻军?这南京城,能不能守的住?”
这话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但是在场的人,没一个敢接这个话。这个时候再去想陈燮的过去,一切都很明白了。这混蛋,从来就不管规矩不规矩,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做事。
真要有人蹦出来一句:“大逆不道。”估计能被现场的官员们用眼神万箭穿心,别坑大家啊。见没人说话,陈燮这才淡淡道:“在下身负圣命,要做的事情很多。我这个人做事情,从来不管谁的利益不利益,只要对大明有利的事情,我就去做。谁要是不服气,只管来找我。”(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跳出来
第四百七十六章
规矩是用来约束绝大多数人的,现有的规矩是以前留下的。巨大的惯性面前,多数人都要遵守规矩。但就是有的人能超越于规矩之上,旧的规矩被超越之前,往往会出现乱世。
明末就是一个乱世,而且还是很乱的时代。这样一个时代,实力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很多人在瞬间变明白了这个道理。陈燮不愿意受旧有规矩的束缚,而且还具备了制定新规矩的能力。这就很可怕了,仔细想想以前陈燮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在规矩之内的?还是一个参将的时候,就被很多人叫嚣藩镇了。结果不是好好的站在大家面前么?并且地位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就算内心深处不承认,在场的人都不能不默认这个事情。不服气?挑战陈燮?首先你得有这个能耐,然后还得有牺牲精神。那就比一比能耐吧?
大家都是斯文人,先比一比文采吧?陈燮没有参加过科举,但是在江南的文坛,要是有人站出来说一句陈燮是粗鄙不堪的下里巴人,怕是要被秦淮河上的小娘们用唾沫星子淹死。这个没法比,那就比一比钱财。好吧,这个就更没法比了,陈燮就是靠商业起家的。比武力值?呵呵,这才是人家的拿手好戏啊。唯一能比的就是出身了,但是拿玩意真的往外丢的时候,真是不够丢脸的钱。也好意思说,祖辈的光荣,跟你有啥关系?
南京城的文臣武将们,在这个时候,意外的集体沉默了。
总算是演习结束了,众人如丧家之犬而去。也有人选择留了下来,比如韩赞周、马士英、朱大典等文官。如果看历史书上的记载,这几位在明末文人的丫丫电子书。可都没啥好词。但是仔细去看历史,你会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这些没有被文人用好话来定义的文人和内监,他们在需要作出抉择的历史关头,选择了抗争到死亡。
而那些用笔墨来记录这些人的君子们,则活了下来。历史可以作假,但是有的东西,无法作假。因为历史这个东西,未必只有你一个人在记录。
也不是没有人进行抗争,只不过抗争的方式是给《明报》投稿。或者在《士林报》上撰文打嘴巴仗。眼下南京城内,报纸就这两份。
温和一点的抵抗,说陈燮在南京试图通过收取商业税的模式,抬高商人的地位不合礼法。激烈一点的直接说陈燮是大逆不道,破坏大明祖制。这些反对的文章有一个同样的地方,就是用的笔名。实际上这两种论调,后者看着激烈,其实不然,喊口号而已。前者则比较阴险了,礼法在大明是很重要的东西。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礼排在了第一位。
明朝的文臣,为了这个“礼”。发生过最激烈的冲突。持这两种观点的文章,自然是不会被明报采用的,只能在士林报上刊登。陈燮提出改革财政的方案,让大家献计献策,有话说话,扣帽子打棒子这种事情,其实很不上台面。但是要说一句不好听的,整个人类历史的进程来看,扣帽子和大棒子这两种手段。几乎在任何时代都可以看见。
招数就没变过,这么一招。用了几千年。把政治对手搞倒搞臭!这一招简单实用!古往今来,古今中外。莫不如是。大家都这么玩,只是玩法有点区别而已。
面对这样的情况,南京城内的流言霏霏,朱媺娖自然是非常的担心,拿着下人弄来的士林报,找到陈燮道:“相公,听人说这些文章,都出自江南名宿之手。说您借敛财之名,行破坏礼法之实,大逆不道。你看这句,此龙兴之地,太祖英灵在天,今此獠猖獗一时,然其覆亡不远也。”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最容易忽悠人了。陈燮看看报纸,淡定的笑道:“没有一点干货,大明被他们搞成这样,太祖真的还活着,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扒皮实草。”
陈燮制造舆论风波,目的就是这个。让各路妖魔鬼怪自己跳出来,露出真面目。现在看来,对于这个陈燮提出的收取商业税,给以纳税者一定的社会地位之举,有人殷殷期盼,也有人激烈反对。其实这个事情很简单,用利益两个字就能解释清楚。
这其实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礼法是确定统治者的权利合法的来源。陈燮要去改变这个,在整个缙绅集团看来,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陈燮应该很担心才对。但是作为一个时空来客,真的没把这些下流手段放在眼里。陈燮跟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你搞你的,我搞我的。咱用实力说话。
鞭炮声中,南京城内一家新的医院开张了,没搞任何仪式,就是放一挂鞭炮之后,正式开业。医院的大门口有一个公告栏,里头有一篇文章,详细的介绍这家医院是做什么的。
“血吸虫病专治医院”这个名字本身就很拗口,谁都不知道什么是血吸虫病。但是有读书人站在公告栏门口,给大家念里面的内容。“血吸虫病,民间俗称大肚子病,这种虫子很小,肉眼无法看见,藏身于钉螺体内,进入人体之后致人患病。……。”
通篇都是大白话,是个人都能听的懂。这家医院,专门治疗大肚子病的消息,经过《明报》的专题报道之后,消息不胫而走。这个年月,患了大肚子病,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了。公告栏里写的很清楚,这个病是因为钉螺携带的某种小虫子引发的。
按说一家能治不治之症大肚子病的医院出现了,应该是好事啊。但事情未必就是这样,有的人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胡编乱造抹黑医院。说这家医院是在骗人,什么叫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进这家医院治病,那是找死的行为。没准病没治好,死掉之后还得下地狱。
外界的风风雨雨,陈燮似乎都没看见,在府中安静的呆着,报纸上的内容也都是比较平和的东西。就是说事实,提建议,问题的核心是怎么解决大明的财政危机,又能让让百姓草民吃上饭。对于所谓的礼法之争,陈燮没有搭理的意思。
在家的陈燮也没闲着,按照投递的拜帖,依次不断的见客。陈燮见的第一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跟陈燮谈一次的韩赞周,获悉自己是第一个时,心里多少有点激动。陈燮的地位很特殊,在大明这个国度里,能够决定一个太监的命运者,一般情况下只能是皇帝。但是陈燮却能在皇帝面前,让皇帝改变对韩赞周的看法。
所以呢,能作为第一个访客见到陈燮,韩赞周激动不已。
穿行在等待拜见的官员之间,韩赞周的表情很自豪。他是内侍,在这些等待接见的文臣面前,骨子里是被歧视的。韩赞周心理其实挺看不上这些文官的,一面在背后搞小动作,一面在这里排队等陈燮的接见。为啥?因为陈燮能决定他们的官运。
被领进书房,看见陈燮和朱媺娖都在,韩赞周立刻要大礼,被陈燮一把托住道:“韩公公,这里不是皇宫大内,这些礼节就免了吧。公主在宫里是公主,在这里就是陈某的妻子。韩公公代陛下镇守留都,与陈某是同僚之谊。平辈论交吧!”
陈燮说这个话,朱媺娖没有反对,反而一脸微笑,安排宫女上茶。韩赞周一颗心定下来,眼睛却有点酸楚的热流在滚动。一般的文官,对韩赞周客气不假,但是那是面子上的东西。骨子里是看不起阉人的,平时甚至都不肯来往。不是一些必要的场合,连虚假的礼数都省了。
只有在陈燮这里,确确实实的感受到平等的待遇,就为这个,韩赞周都觉得要坚定不移的支持陈燮。招呼他坐下后,待朱媺娖下去了,陈燮笑道:“韩公公,请你来要谈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大明的将来。”
韩赞周微微欠身道:“阁部大人只管吩咐,奴婢必当尽力效死。”这话说的一点都不过分,陈燮有另外一个身份在这,算是他的主人了。
“客气了,不敢当。都是为陛下办事的人,以后千万不要这样。”陈燮一句话,说的韩赞周心头热流滚烫,拱手道:“请阁部示下。”
“陛下的意思,江南要开海,设船舶司。朝廷却银子,陛下的内库空的可以跑老鼠了,这样的事情不能在继续下去了。这个船舶司,我打算设在松江,具体的负责人,我的意思让韩公公领衔抓总。在扬子江边上,修一个码头,两岸设炮台,设海关巡检。具体的工程有人去做,公公去盯着就行。船舶司的班子,还得公公去建起来。不管用谁,有一点很重要,不能耽误了陛下的大事。”陈燮这么一说,韩赞周就明白了。就是陈燮搭台,他来唱戏。前期的投入,看来是不用皇帝出钱了,但是这里头肯定还有说法,韩赞周微微点头等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打回去
第四百七十四章打回去
“基础投资的费用,分三十年收回。每年海关的税收,一成用于海关的支出,三成用于偿还投资的费用。剩下的六成,上交内库。”陈燮这个分赃协定,让韩赞周有点要跪的感觉,皇家一分钱都不要出,每年就能有进账,真不愧是陛下的长女婿啊。
说着话,陈燮还拿出一份计划书,递给他道:“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按照这个来制定规则。我这里把丑话说在前面,海关的人,手别伸的太长,够吃够用就行了,别把小命搭上。”
该和风细雨的时候,陈燮自然会温和的表达,该雷霆之怒的时候,陈燮也不会客气。
韩赞周回去之后才发现,按照这个计划来做事,他招来的人,是没有任何武力部门。真正的海关暴力,全都掌握在陈燮派去的人手里。不管怎么说,这是给他一个肥缺了。他在南京呆的久了,知道海上的贸易是怎么回事。福建那边如此兴旺,不全是因为开海么?
韩赞周没有多留,告辞离开了。陈燮陆续的见了一天的客人,等待黄昏前,正准备决定不再见客的时候,韩山拿着一叠拜帖进来道:“老爷,时候不早了,还见客么?”
陈燮扫了一眼厚厚的一摞子拜帖,看看最上面的一张,随手拿起道:“最后见一个吧,其他人且回去吧。”搞了一个的表面工作,脸上客套的假笑带了一天了,累的慌啊。所以,没注意这张拜帖上的人名,陈燮都是按照先后循序来见客的。
等待韩山带着客人进来时,陈燮正准备客气的拱手。来人已经先道:“阮大铖见过阁部大人。”陈燮很明显的一愣,随即露出苦笑。这个家伙,陈燮在史书上看过他的臭名。本不想招惹他。但是既然来了,便应付一下。
阮大铖倒是一直在注意陈燮的表情变化。见他的脸上有点僵硬,心里暗暗叫一声不好。这货的功利心极为强烈,他来拜见就是想继续做官的。指望东林党放过他的路子,已经走不通了。花了银子运作周延儒的事情,自己也没落到好处。复社中名士顾杲、杨廷枢、黄宗羲等憎恶其为人,作《留都防乱公揭》驱之,曰:“其恶愈甚,其焰愈张。歌儿舞女充溢后庭,广厦高轩照耀街衢,日与南北在案诸逆交通不绝,恐吓多端。”
总而言之,复社这帮人中不喜欢他的人死活不给他活路走,这让他非常之痛苦。参加一些活动,都会被读书人当面讽刺,耻与为伍。可想而知,此时他有多悲剧了。但是阮大铖功利之心可谓痴心不改,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好了。只要能做官,谁能给他机会,就给谁卖命。就是一个目的。要做官。
“阮某不才,听闻阁部喜好南曲,……。”阮大铖把准备好的台词拿出来,结果刚开个头,陈燮便一摆手道:“谁说我喜欢南曲的?无稽之谈!”说着正准备逐客,阮大铖已经噗通一下跪下了,口称:“阁部,当今江南士林,多有暗地串联。欲毁阁部之名者。阮某不才,愿为阁部门下走狗。但求阁部网开一面,给在下一条生路去走。”
陈燮听到这话。脸色陡然一沉,低声喝道:“站起来,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堂堂科举出身,说起来也不比谁差一点。何必作践自己?”
一句话,就跟炸雷似得,在阮大铖的耳边炸响,听的他心头猛烈的一震。一时竟有气血翻涌之感,缓缓的挣扎着,一手扶着椅子站起,勾着腰忍不住的就直了起来,似乎怕被陈燮看扁了。等他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有点不真实,这一辈子辛苦,自二年被罢官后,不就是在苦苦的等待一个机会重回仕途么?怎么敢在阁部大人面前直着腰?
陈燮看的清楚,见他一瞬间腰杆挺着,很快又勾着。心里暗暗叹息,小人就是小人,为名利而媚上,不以为耻。可是要说阮大铖的“阉党”身份,说起来也是冤枉的紧。这家伙不过是个墙头草,打算骑墙没成功而已。话说在大明的历史上,所谓的君子们节操跟他不相上下的也不少吧?平时袖手谈心情,临危一死报君王。说的容易,真正做到的有几个?
想到这里,结合他说的话,陈燮突然觉得,小人用起来也未必不行。得看你怎么用而已。松江要设船舶司,原来的知府未必能合作,换一个人去做这个知府如何?陈燮坐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的,心里很难下决心。阮大铖的心跳加速,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个陈阁部,似乎也没那么反感自己阉党的身份。
“你坐下吧!”陈燮终于做了决定,示意他落座。阮大铖不安的坐下,陈燮抬手拿起一份文稿,递给他道:“这个拿去,好好看看,领会精神之后,用个笔名重新写一篇文章出来。然后把稿子投给明报,其他的事情,你等后续指示。”
阮大铖听到这个话欣喜若狂,双手抖着又要跪下,被陈燮一声喝道:“站好了,不许跪。阮圆海,要说文采,你一点都不差。现在给你个机会,做好了,我会向陛下推荐你重新出山。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今后再像现在,为了升官刻意媚上,你就不要来见我。”
心情复杂的阮大铖出来了,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陡然心里惊出一身冷汗。陈燮的态度在他看来很奇怪,有点不是很明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陈燮交代了事情给他做,并且没有刻意轻视他的意思。打开文稿,阮大铖仔细的看了起来,这是一篇白话文,以陈燮的地位,要找人来弄成文言文,那可真是太轻松了。不怕没人不给他做事。现在事情交给自己,难道是考验自己么?阮大铖这家伙,功利心又占了上风了。想想之前的事情,觉得要好好做。回到家门口,一拍大腿道:“坏了,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什么事情,邀请陈燮去李贞丽处听南曲啊。不过仔细又一琢磨,他自觉反应过来了,陈阁部这是在暗示自己,面子上大家要保持距离,私下里为阁部大人卖命即可。毕竟陈阁部也是要名声的,不会跟一个阉党走这么近。想到这里,又一拍大腿:“差点弄巧成拙。”
回到后院,看见等在这里的杨文聪,立刻上前拱手笑道:“龙友,机会来了,正好一起自习参详一二,做的漂亮一点。”说了面见陈燮的过程后,杨文聪笑道:“这个陈阁部,真是不简单。先这个胸怀,就不是东林那帮人能比的。”
阮大铖笑道:“不提这个了,还是一起看看此文。”
看见希望的阮大铖积极性直接爆表,反复阅读,甚至都能背下了,这才摸着胡须道:“此文读罢,方知阁部大人之胸怀。看看这里,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才是好猫。魏忠贤横行之时,辽饷从来都没断过。所谓的正人君子上了台,把持朝政之后,辽东兵变接踵而至。这是为什么?原因很简单,私利战胜了国家利益。在国家利益和私人利益面前,有的人选择了维护私人利益。这不由不让人想起三国之时,曹操南征之时,多数大臣主张投降的原因。本质上,跟今天这些人反对商业税,反对开海,本质上惊人的一致。”
杨文聪点点头道:“此诛心之语,中的也!”
两人连夜赶工,第二天一早,一份改过之后的雄文便诞生了。名字也改成了“公私论”。
文稿派人送到陈燮这里,看完之后,陈燮拍手叫好,这家伙的文采的确很牛。立刻让人把头条的位置留下,明天一早的新一期明报上就用这篇文章了。而且这家伙,既然搞了个笔名叫海友,陈燮一琢磨便知道,这是阮圆海和杨龙友之意。可见就算是小人,也有朋友。
陈燮想了想,写了一篇编者按。这些年走遍中原,看到的是赤地千里,人吃人的惨剧真实的发生在面前时。不禁要想,在天灾面前,为何国家如此无力?在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面前,如何选择?大明养士二百年,为何在本朝政局如此艰难的时候,没有所谓的士挺身而出呢?大明到底怎么了?读完这篇雄文,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陈燮这一招挺混蛋的,就是发现了问题,把问题丢出来,然后不说怎么解决。狗屁的陷入深深的思索中,这尼玛就是往上公知流、搅屎棍的论调。一般的人,被这种论调一煽动,就尼玛不管不顾了。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实际上这里头什么都没说。
当然现在不说,不等于将来不说,陈燮就是先给这些人上点眼药,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厉害。不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这篇文章刊登在《明报》的头版头条的时候,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说的不好听一点,这文章就是在挖一些人的祖坟了。
什么叫“阉党且不忍为之者,正人当朝,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什么叫“当此黎民如煮,君心如火之际,唯有登州陈思华挺身而出,外击建奴,内平民乱。余者皆不足为道也。”
这一棒子下来,真是打的无数人头晕眼花,脑袋里全是小星星。脸都被撕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舆论造势
第四百七十八章舆论造势
话说这种文章,大概也就是阮大铖这个家伙愿意写了,换个其他文人出身的人,首先得掂量自身的立场问题。阮大铖这个家伙就一个立场,谁给我做官我的立场就站谁这边。这种把节操塞在裤裆里,赤膊上阵的劲头,实在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
当然阮大铖也不是傻子,之前肯定权衡过厉害。陈燮这个总督本身太过于特殊了,文的武的,人力财力,君王的信任,那是一样都不缺。这样的大腿抱着确实比较放心。
在家等了一日,看完自己写的文章,阮大铖也是一头的冷汗。当时为了投名状,不管不顾的写了,现在看看都觉得心虚。自己就是大地主,没少挖国家田赋的墙角。事情都做下了,阮大铖也顾不上后悔了,死死的保住陈阁部的大腿才是正经。
这篇文章见报之后,整个江南士林都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了。根本就没人敢于正面迎战,很简单的道理,再往深了掰扯,涉及的问题过于敏感。这些民间的缙绅,哪个没有一点问题?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明朝的读书人一旦中举,其乡人必然以田地投献于名下,以此来逃避税赋。大家都这么干,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好在这篇文章只不过在谈论公和私,真没往田地上扯,没往别的上头去扯,那就还有余地。
两天一过,下一期报纸,陈燮署名的一篇白话文又来了。正面就一些隐姓埋名的责难做出回应,问题就是“礼法”。开篇就写: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将不国。礼很重要,这一点毫无疑问。这里要说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变化,礼法也在不断的变化之中。首先。礼法是为国家利益服务的,这是礼法存在的最大意义。一旦现行礼法不适合这个时代的国家利益,那就必须进行调整和完善。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西周时的周礼与汉唐之礼,能完全一样么?汉唐时期的礼法,与现在的礼法一样么?
陈燮也很狡猾,知道跟这些人掉书袋子肯定是干不过的,他换个花样玩。先把自己的观点放出来后。陈燮又说: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太祖立国之初,民少而田丰,故而行商者甚少。甚至都可以忽略不计这个群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成祖一来,承平二百年,人口增加至今近二万万,各地行商者已经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商人手里掌握了大量的财富,而国家却有缺少税赋用度,过去少收商业税甚至不收。对整个国家的财政影响不大,现在则不然。土地的税赋,已经无法满足国家支出的前提下。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
陈燮拿一些现代的观念,改头换面,并且以一个一个生活中的例子来作为证据。陈燮举的例子中,大家最熟悉的莫过于丝绸业,这些年因为丝绸的价格攀升,民间多有毁天造桑林者。这种举动,不是国家法令能左右的了的事情,完全是民间自发的结果。这样的结果,必然导致江南粮食的减产。表面上看起来不利于国家的稳定,实际上换一个角度看。当粮食价格上涨的时候,完全可以从南洋等地采购粮食补充国内的粮食产量不足。而不是简单的看见了商业会导致农业的减产。进而去杜绝这种现象。首先这种做法,就是不现实的。百姓自发的行为,你怎么杜绝?身为国家官员或者是未来的国家官员,对于国计民生必须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而不是完全凭个人喜好去做事情。
通过收取商业税,国家获得了银子,然后用银子去买商人手里的粮食。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实际上在整个过程之中,存在着很多吃饭的营生。百姓有个营生,衣食无忧,才能安心的生产生活。举个例子,丝绸价格上涨,商家扩大生产,首先需要招人把丝绸做出来,其次是运输也需要增加人手和运输工具,增加运输工具,又能带动运输工具的产业,比如造船。每一个小小的家庭里,有一个人有稳定的收入,这就意味着一个家庭的稳定。因此,别小看一个小小的丝绸行业,养活的人口是一个庞大的人群。
产业兴旺了,国家能收的银子就更多了,反过来能用于安定国家的钱粮就更多。国家有了银子,士兵有了饷银和抚恤,上阵自然没有后顾之忧,将士用命,国家安全才有保证。国家有了钱粮,才能用于赈济灾民,不使贼寇有可乘之机。
这一通道理,其实读点书的人都懂,只不过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摆在一起的时候,怎么选择的问题罢了。
说起来江南士林的影响大,不是因为他们水平高,而是因为这个年月的所谓“民意”,从来都不是草民的意思。民意,是那些缙绅集团的专利。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个时代的文盲太多了,绝大多数人连字都不识一个,你让他表达自己的意思,能用顺畅的文字表达么?
陈燮在这个问题上,玩的就比较绝了。整个南京城,每一条街巷都有读报栏,有人免费给百姓读报。这个就不一样了,不识字不等于傻子。白话文写的东西,念出来谁都明白。当这些草民知道这些道理之后,并且愿意表达出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民意。
大街小巷的读报栏边上,多了一些穿青衫的读书人。胸前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记者”二字。挑担子的大叔在听完读报后,准备回去继续干活,立刻被记者盯上了,问:“这位大叔,请问你听了这个读报,有什么想法没有?”
某大妈听完之后,骂骂咧咧的走了,记者立刻上去问:“这位大妈,你听了读报,怎么想的呢?能跟我说说么?”“我要回去给孙子做饭。”“没事,不耽误你多少时间,回头我给你买两烧饼回去给孙子吃。”
这样的事情一直在不断的上演,百姓的回答也是千奇百怪的。有的说:“这是命,上辈子投胎不好,做了孽。”有的说:“老爷们都这样,哪会管寻常百姓的死活?”有的说:“田都被老爷们占了,朝廷哪有田赋来赈济百姓?难怪江北闹的厉害。”
这些乱七八糟的答案,带回报社后,连夜坐镇明报的陈阁部,拿着这些采访回来的东西,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挑选出一些有用的,然后登载报纸上。个别的答案,还是陈老爷现场编的段子。媒体嘛,不造谣算什么媒体?不弄点吸引眼球的话题,算什么媒体?不玩点断章取义的勾当,算得什么媒体?
你还别说,这些东西登载之后,报纸的销量又有小幅度的增加,本来已经很稳定了,这一期报纸意外的多卖出去四五千份。
在就是所谓的造势,舆论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用的。老百姓从来都是盲目的,今天听这个说,明天听那个说。他要是天天都听一个人说,长期下来就是尼玛的洗、脑。明报,干的就是这个洗、脑的勾当。
一段时间的折腾下来之后,士林报彻底的哑火了。在陈燮这些花样不断的舆论攻势面前,茶楼酒肆,街头巷尾,谈的都是这个事情。更有趣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之后呢,一些有商业背景的文人,直接站出来为明报的态度摇旗呐喊。
一边制造舆论,一边陈燮还要做正经事情。血吸虫病专治医院,开业半个月后,依旧是门可罗雀,一个病人都没有上门救治的意思。每天倒是有不少围观的百姓,站在大门口指指点点。要不是门口有执勤的士兵站在那里,都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经过一些人的嘴吧宣传,这家医院现在的名声可真的不太好。
作为医院的院长,刘龙清的心情可真的不怎么好。开始的时候,还是带着雄心壮志来的。他爹刘高明,在登州医院现在是头牌医生,他没学完这些本事,来江南专治血吸虫病,在有特效药的前提下,还是很有把握的。可惜,百姓不信啊,不管你怎么宣传,都没人相信。
又是一个白天过去了,眼看又一天过去,依旧没有一个病人来的时候,刘龙清叹息一声,吩咐门卫注意安全,值班医生交代一句,他就准备下班,然后去找陈老爷想点法子改变一下才行了。就在他走了一圈,巡视完毕之后,突然门口有人急匆匆的进来。值班的医生一脸的兴奋,按耐不住的激动道:“院长,来了一个病人。”
“好,确诊了么?”刘龙清按捺激动,镇定的问了一句。医生道:“极度消瘦,眼窝深陷,皮肤干燥松弛,肋骨外露,舟状腹,也就是人们形容的“皮包骨头”的状态。很典型的症状,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准备吡喹酮片,我们要立竿见影。”激动的刘龙清冲到治疗室,病人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父母都在,几个亲戚也在,都是一脸的紧张,垂手而立,望着进来的医生。(未完待续)
明天开始,恢复三更。
呃,最近过年,赶上结婚二十周年纪念等,实在是对不住大家。还以为自己过了初三就没啥事情了,没想到事情还不少。农村的亲戚,小孩子做什么二十岁的生日,都得去送礼喝酒。不去还不高兴,白送礼都不行啊。泪!嗯,基本上没啥事情了,可以恢复正常工作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治病和出院
第四百七十九章治病和出院
这家人姓林,有十几亩水田的家底,在不断加赋的明末,这日子过的可不易。关于这家医院,外界的传闻这家人都知道,一开始也不愿意来给孩子看病。这孩子三代单传,找了许多郎中大夫,都没有治好。眼看孩子又犯病了,浑身高热,寻了几个大夫都说可以准备后事了。眼看这孩子还有一口气,为了不至于绝后,一家人商议之后,死马当作活马医,没准真的就给治好了呢?抱着这样的心态,一家人来到医院。
看见门口的登州兵,一家人都很担心,结果人家当兵的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跟一件摆设似得。抬着孩子进来,值班医生正好闲的无聊,主动迎上前来。
“看症状,是大肚子病没错了。高烧,休克,立刻抢救。准备输液,物理降温。”医生交代了护士,立刻去找刘龙兴。
等他们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孩子,已经在输液,手脚的掌心、颈部等地方,都抹了酒精,进行物理降温。刘龙清面带微笑,看看这对父母道:“孩子的病确诊了,既然送来了,只要能抢救下来,病情不恶化,基本上命就能保住。关键是看12个时辰的变化,家里留两个人下来等消息,其他人都回去吧。”
{长+风}文学 一干亲戚,防备的看着刘龙清,这对父母更加的犹豫,刘龙清见状心里明白了。淡淡道:“既然要留下,那就在外面等着,不要影响我们救孩子。”
一家人出了治疗室,在外面不安的等候。这对父母眼神里更多的是绝望,其他大夫都说没救了,这里的大夫说要看12个时辰的治疗效果,话说的没那么满,但是还有一线希望。
穿着白褂子的女护士,进进出出的,医生一直没出来。里头的灯一直亮着。看门的老汉拎着一个篮子过来道:“都没吃呢吧?先对付一点。不是什么好东西。”
揭开篮子上的布,里头热气腾腾的,都是煮好的番薯。老汉道:“这是从登州传来的番薯,老汉在院子里开了两分地的。赶上饥荒。这东西能救命。”
一家人奔走了一天了。滴米未进,个个都饥肠辘辘的。看这意思,还要等很久。还自带父亲林多福便道:“多谢老哥哥,那就不客气了。”一篮子番薯,一家人来了六个,没一会便吃的干净。这年月给你口吃的,可是不小的恩德。
林多福朝老汉道:“这位老哥哥贵姓?这家医馆如何?您怎么进来做的事情?”
“免贵,高,叫一声高老汉就成。你们应该听出来了,我是江北人。头几年流贼闹的太凶,日子过不下去了,赶上登州营剿贼,老汉跟着去了登州。半道上病倒了,本以为路死沟埋的贱命一条,我家那小子读过几天书,背着老汉去求登州兵。结果人家二话不说,给老汉治病,送到一个什么野战医院去,一分钱都没要,给治好了。老汉就寻思,这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厚着脸跟人家说,老汉没别的本事,看个大门洒水扫地的货能做,不求给工钱,给口吃的就行,求医院留下老汉,怎么说呢,人家听了没立马答应,开始还寻思,是不是人家不愿收咱这个吃闲饭的老家伙。没曾想,第二天人家医生来说,事情报上去了,为老汉和儿子安排了一个来南京做事的营生。这就跟着来了,我家那小子,现在跟着登州的医生学医,就是那个刘院长,他说这我家那小子识字,学东西也快。”
说到这里,一家人的脸上都露出好奇的表情,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忍不住的孩子母亲也问:“老哥哥,这医院是登州那些菩萨兵开的?”
高老汉露出不解的表情道:“怎么?你们都不知道?登州兵的头头陈老爷,被皇上招了驸马,陈老爷在登州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啊,是个人都知道。登州的大夫,可都是他带出来的徒弟。没有神医全部的本事,也有个五成的能耐。老汉这病,就是刘院长给治好的。对了,说起这个陈老爷,现在是什么总督,管着江南呢。你们啊,有福气了。我可是听说了,陈老爷是个活菩萨,江北大旱,又是蝗灾,登州营剿贼经过,一看百姓活不下去了,赶紧的弄来粮食,人人发一小口袋,然后说,这粮食在路上吃,想活命就跟着走,去辽东,去大员,那边土地多,税赋低,头几年还不用交租子。不少人都去了,我也想去,走半道上不行了。”
“老哥哥,您在这里做事,每个月能挣多少粮食?”林多福又问,高老汉道:“每个月一斗米,三十斤番薯。我家那小子,因为识字,每个月除了口粮,还能有三十文钱。”
说着闲话,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一脸疲惫的刘龙清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身穿白褂子的小伙子。一家人立刻围上去,刘龙清摘下口罩,笑道:“病情基本稳定了,还需要继续观察。等到明天傍晚前,病情没有别的变化,这条命就保住了。然后就是治病,大肚子病不难治,难的是预防。回头呢,高华你给他们说说,怎么预防这个大肚子病。”
“知道了,师傅。”高华立刻答应,回头看看自己的老爹,低声道:“爹,你怎么还在这啊,门口没人怎么行?”高老汉笑道:“不碍事,门口有军爷的站着呢,鬼都不敢来闹事。”
这时候孩子推出来了,一家人立刻围上去,护士笑着拦住,低声道:“孩子睡着了,看可以,不要说话,免得吵醒他。”林家父母都上去,看着孩子睡着了,脸色因为高热而病态的红润不见了,气息平稳,脸上平和。看上去就跟没病似得。
孩子被送进了病房,这家人又开了眼。雪白的墙壁,地上铺的青砖,平平整整的。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小心的把孩子放上去。盖上被子,挂好吊瓶,护士只留下孩子的母亲,别的人都叫出来,对众人道:“都放宽心吧,我在医院做了好些年,基本上这个情况的,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复。回去给孩子准备一些欢喜衣服,这个病治疗不难,就是需要点时间。”
林多福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怯怯的问一句:“这位大姐,在这治病,需要多少银子?”
带着口罩的护士,这时候摘下口罩,不满的看看他道:“我有那么老么?真是的,会不会说话。这里治病不收药钱,就收一个住院费和生活,吃住三天一文钱。看护的吃喝是自己的,医院有食堂,可以去食堂买饭票,一文钱吃三天。不愿意吃食堂,就自己备吃的。”说完这护士就转身,回去照顾孩子去了。
林家的人全都傻眼了,询问的看看高老汉,他倒是很淡定的回答:“没错,是这个规矩。这要是在登州营的医院里,不收钱还管饭。陈老爷是活菩萨,整个山东百姓都知道。还有,一文钱吃三天,每天三顿,有一顿荤菜。”
“还有这种好事?”一家人都不敢置信的互相看看时,高老汉又道:“不信吧?告诉你们吧,现在这个医院,还是登州营在管,所以才有这种好事。等两年,这家医院不由登州营管了,那就没这个好事了。不过我听说,登州那边的医院治病收钱,就是寻常的百姓也是能看的起病的。百姓日子都好过,不知道何时江南也能如此。”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都知道什么叫菩萨兵和仁义之师了。值夜班的护士,带着孩子的母亲去了食堂,交了一文钱之后,领到了一罐子炼乳,还有三天的饭票,这是给孩子吃的。孩子已经醒来,病情稳定,基本上不会有反复。
护士教孩子的母亲学会怎么冲炼乳之后,还指着暖瓶道:“看见没有,那边有锅炉,去那边打开水。以后回家可记得了,都别喝生水,会得病。水一定要烧开了喝。”食堂里排队打来早点,一碗浓浓的米粥,里头能看见不少肉末。
孩子吃的根本停不下来,这是肉粥啊。最后连碗都添了一遍,这才算完。喝了一杯炼乳之后,孩子死活还要再喝,要不是护士及时喝止,这孩子还要闹腾。中午吃的米饭,一大碗,上面盖了一层的肉烧豆腐青菜,里头的肉一块一块的,看的清清楚楚。
医院里现在就这么一个病人,医生护士的态度都很好,就是规矩有点多。一家人都不太适应,不过都勉强的去遵守。三天之后,这个孩子的病情治疗的差不多了,刘龙清出现了,对孩子父母道:“这病就算治疗的差不多了,再继续住院意义不大,浪费钱。你们可以把孩子接回去养着,拿着单据,三日来取一次药。半个月后,带孩子来复诊,估计就能痊愈了。”
这时候,孩子已经能下地了,活蹦乱跳的,脸上也有血色了。一家人都感恩戴德,虽然医院的伙食好,但是继续住院,明显是占人家的便宜。占救命恩人的便宜,那太缺德了。孩子倒是闹腾着不肯出院,要留下来天天吃肉。林多福给刘龙清磕头,求他让孩子多住几天。最后刘龙清松了口,再住三天就必须出院。
第四百八十章短暂的冲突(上)
第四百八十章短暂的冲突(上)
第一例病人成功治愈之后,所有质疑声都消失了。大肚子病是这个时代的绝症,根本无法痊愈的绝症。但是在这家医院,却真正的出现了治愈的患者。事实胜于雄辩!
江南是大肚子病的高发区,随之而来的病人络绎不绝。但是绝大多数却在门房那里吃了闭门羹,因为医院的床位有限,每次只能接收三十名病人。这三十人出院之前,不在收治病人。这一下患者家属慌了,那些曾经妖魔化这家医院的人,成为了家属本攻击的目标。
好在过了一段时间,医院里出来一个新规矩,病情不严重的病人,在确诊之后,可以去医院采购一些药来服用,未必能很快的治愈,但是按照医生的嘱咐去治疗,治愈的可性很大,因为这个医院的存在,很多人的生活习惯被慢慢的影响了。生活上要讲卫生,不喝生水,饭前便后要洗手等等。
来到江南上任一个多月之后,陈燮一直没有明确的去一件事情,报纸打嘴巴仗这个事情还在继续,不过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屡屡在报纸上撰文的阮大铖,自我感觉表现的还不错,壮胆来求见陈燮,随行的是他的把兄弟杨文聪。
阮大铖没有等太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领进了陈燮:长:风:文学 fw.的书房。这一次没见着公主,只有陈燮一个人在书房内。看见两人进来,陈燮便笑道:“圆海。以为你应该早来了,没曾想等到今天。”一句话说的阮大铖有点脸红,他其实早就想来了,杨文聪给劝住了。
这两位还真的挺卖力气,为了给陈燮助阵,拉拢一干文人,每期报纸都有一些文章出来,跟复社那些人唱对台戏。加上这些年江南文坛,因为利益关系,士林也不是铁板一块。不满东林复社的文人也不少。历史上士林高举大旗的复社。现在影响力远不如以前。
两人多少有点紧张,等待陈燮的下文,不敢开口要好处呢。陈燮看他们的样子,笑道:“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东西给你们准备好。圆海。松江知府,龙友,华亭知县。回去准备上任吧。京师的公文三天前就到了,放在我这里没时间去处理。”
陈燮这么说,他们就这么听了。其实就是陈燮一句话的事情,派人去叫一下,一点都不难。阮大铖听到这话,当是就脑子一懵,没想到报酬来的这么快啊,这个大腿太给力了。不但自己的事情解决了,杨龙友的事情也搞定了。这个效率,真是太高了,这才几天啊。他可不知道,上次见到他之后,陈燮就去运作这个事情了。给京师的皇帝去了信,汇报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和需要的位置。朱由检很给面子,全都答应了。回信还告诉他,现在的吏部尚书是杨廷麟,朱由检破格任用的结果。朱由检还在信中说了,因为赈济得力,西北和中原已经渐渐的安定下来,虽然还有一些流贼在闹事,但已经不足为患了。唯有四川的张献忠和罗汝才等流寇还在闹腾,洪承畴虽然也很能干,但是毕竟不如陈燮来的高效率。
陈燮回信称,有洪承畴就够用了,关键还是赈济。只要有饭吃,百姓不会造反。所以呢,关键的问题还是财政问题。要解决财政问题,仅仅依靠土地是不现实的,必须要改变这个单一的模式了,免得天灾一来,户部的仓库就可以跑老鼠。
陈燮掏钱帮助皇帝去赈济灾民,这在当今看来是很蠢的一件事情。毕竟沈万三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但陈燮就是这么干了。原因自然是朱由检的信任,认为陈燮不会也不可能去谋大明的江山,陈燮的实力已经足够了,但是却没有一次违背皇帝的意思。这样的臣子,你再猜忌他,那这个皇帝当的就太失败了。所以,只要弹劾陈燮的奏折,基本上都被皇帝打了回票,然后再挖苦几句:“建奴肆虐京师,流贼中原横行之时,卿在何处?”
心情不错的朱由检,也不打算跟这些人生气了。一门心思配合陈燮,去改变大明财政的状态,自有等这个事情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接下来才好去推动别的革新。要说这个商业税,按照陈燮的意思,三十税一就是个笑话,在江南等三省的商业税,将实行十税一的新规定。
等江南三省试行的效果好,再推广全国不迟。
阮大铖和杨云骢不知道这些事情,只知道陈燮给他们的前程问题解决了,自然是喜不自胜。再三拜谢,陈燮坦然接受,这种人跟他们讲别的没用,你不接受他还不放心。
临行之前,陈燮交代道:“到了任上,别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配合船舶司把事情做好是必须的。江南诸事,唯有此事见效最快,陛下也最关心。”
有这番话垫底,这俩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给皇帝的内库帮忙呢。朱由检现在也学坏了,福建和山东的关税,都不走户部了,直接走自己的内库。这其实不是一个好现象,但是现阶段也只能这样,陈燮就没说这个事情。朱由检追求效率,这样做的效率也确实要高一些。
经过对外对内的一系列战争,朱由检对文臣的信任的基本盘已经崩溃了。毫无疑问这是对比出来的,尤其是丁启睿接任陈燮的位置后,剿贼局势发生了新的变化,这让朱由检很恼火。缇骑直接给邵春捷拿下,进京问罪了。收拾文臣,朱由检一点都不手软。对付武将,有陈燮这个恶神在,现在的武将也很老实了。左良玉那么牛,都被杀了,还有谁敢乱来?
一段时间的舆论争夺之后,新的商业税收制度和咨议局制度正式出台,并且在明报上全文刊登出来。新的税收额度是十税一,每年纳商税达到银圆二十元,就有资格参加咨议局的选举。议员的选举制度,一百符合标准的人里面选一个,如果每年商业税数额达到一万银圆,自动获得当地的咨议局议员资格。获得议员资格之后,见官不拜,官府不得随意锁拿,要治议员的罪,必须先拿出证据来,交给省一级的咨议局审核,确定无误取消议员资格后,才能治罪。新的规定出台后,整个江南都轰动了。其他权利对议员或许吸引力不大,监督政府执政这些话,大家都未必会当真。但是这个法律上的特权,对一般的商人而言,就太有吸引力了。按照这个新的规定,获得当地议员资格后,参加全省议员的选举,一旦获得省议员的资格,要定罪就得是皇帝派厂卫来查案了。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整个江南的话题都是这个咨议局。商界的人都快激动的疯掉了,恨不得明天就开始选举。官场上的人则慌张了,按照这个咨议局的章程,今后地方官员一旦做了事情不满意,咨议局就会在会议上讨论,多数人通过之后,各地咨议局就可以弹劾本地的官员。当然,前提是要有证据,没有明确的证据,弹劾无效。
实际上这个证据的问题,并不是太难解决。原因很简单,明朝各级政府的基层一切权利,实际上是掌握在胥吏、缙绅集团和宗族的手里。官员做事,都是依靠这些人来完成的。这个时候就不难看见,大明的商人,绝大多数都是有缙绅背景的。所以说,要搞资本主义的那一套,还是得看这帮人来闹腾。他们有文化,有资本,有社会影响力。
单纯的暴力去解决这些人,最后谁来搞工商业?你只能是威逼利诱一起上,大棒加上胡萝卜一起上。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搞国家资本主义,历史证明了,这一套怎么搞,也存在很多问题。当企业的管理层变成官僚之后,企业败坏起来那叫一个快。
现在陈燮暂时还管不了那么多,咱先把事情做起来再说别的。咨议局制度正式出台后,整个江南文坛愤怒了,也哑巴了。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才能得到了社会地位,却被一群商人轻松的夺取了。这让他们怎么忍?短暂的沉默之后,意外的发现,只有一小部分读书真是去闹腾,百余人跑到明报的门口去堵门。
结果自然是明报的负责人唐沐出来了,这哥们已经不干刀笔吏的伙计了,现在是明报的副总编。往门口一站,唐沐便道:“要投稿,在下欢迎,有道理就在报纸上见分晓。但是要来闹事,得问问大明的法律答应不答应。”一名复社学子站出来,大声道:“陈思华为商贾张目,败坏纲常,明报为陈思华之喉舌,大家冲进去,砸了这家为贱户说话的报社。”
一群当兵及时出现,挡在了门口。书生们被堵在了外面,怎么都冲不进去。人群中有人高呼:“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江南士子们,为大明,为礼法,为纲常,大家冲进去。砸烂这些狗贼的脑袋!”
这一下这群读书人疯掉了,声嘶力竭的跟着喊什么的都有,“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各种口号混在一起,大家一起往前冲,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斜对面冲来一群带着员外巾的人,还有不少寻常市井小民打扮的人。
第四百八十一章短暂的冲突(下)
第四百八十一章短暂的冲突(下)
“大家都看清楚这些读书人的嘴脸了,就是这些读书人,不给我们活路走,跟他们拼了。”这群人的数量就是一百两百了,而是上千人。他们则显得更为激动,冲上去直接就动了拳头。两边的人打在一起,这群人的身份很杂,有开茶楼的,有开商铺的,有病人家属,还有一些依靠工商业吃饭的人。
场面一时大乱,读书人的战斗力自然不能跟这些人比,很快便被打的落花流水,衣服被撕扯破了,脸上青一块肿一块,有的倒在地上哀叫,有的捂着脸呻吟,拳脚这个东西,不会认人的。实力悬殊太大了,很快读书人就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当兵的就在一边看着,等到一些聪明的读书人发现躲在当兵的身后不会被挨揍之后,立刻就有人这么做了,而且学的人也很多。果然,有当兵的挡着,这些人就没往前冲了。
短短半个时辰后,现场变的安静多了,地上躺了几十号鼻青脸肿的读书人。一直没有正主出现,事情似乎僵持住了,当兵的把两边都拦住了。打是肯定打不起来了,这时候终于来了两个大人物。姗姗来迟的是江南巡抚朱大典和御史史可法,这两人出现之后,现在再次出现了骚动。看着一地的读书人,史可法的脸都气白了,哆嗦!长!风!文学 cfwx. net手指道:“中丞,此事不可不严办,读书人的脸面。都在这里面了。寻常百姓对读书人动手,此例一开,日后如何得了?读书人的威严何在?体面何在?”
说穿了就是一个社会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纲常问题。朱大典有点犹豫了,他是被史可法拽来的,不想趟这趟浑水。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声音出现了:“御史大人言重了!按照大明的法律,这些人私闯民宅,也是要治罪的。难道说,市井之间。就无这类的事情发生么?出现的还少么?非要治罪的话。那就先治这些斯文败类的罪,本总督这就去让人请大宗师来,所有闹事人先革除功名,再定其罪。”
如果说这个话的人是别人。史可法能喷他一脸的唾沫。但是说话的人出现事。大家都选择了沉默。包括史可法在内。他可以弹劾陈燮,但是在这个场合,他真不好说话。读书人先冲击明报,才引来了别人斗殴。即便是知道,这些人可能是陈燮找来的,他也无可奈何。毕竟把柄在人家手里,而且革除功名是很要命的事情,比杀了这些读书人都厉害。关键是,陈燮有这个权利,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情,史可法是知道的。所以才去找朱大典。事情决定之前,史可法是反对大家这么闹的,但是没人听。本该是事情的主导者钱牧斋,关键时刻缩了。在商议的时候和稀泥。坚持这么闹一下的,都是复社那些骨干和偏激分子。杨廷枢、陈贞慧等人。历史上的复社,在清军入关之后分化。周钟参加了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并为李起草登基诏书,杨廷枢,方以智、陈贞慧等则削发为僧,顾炎武、黄宗羲等则忙着去总结明亡教训。
有一个人值得提一下,刘宗周,杭州失守后,绝食而亡。
看历史就是要看一个人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他说了什么。是非对错,后人评述。
今天这个事情,陈燮早就知道了,报信的人是复社内部的人。这边刚开会商议,那边陈燮就知道了。所以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还有一句话,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读书人心眼多,立场动摇的很快,没有豁出去的决心。
既然是这个局面,可想而知了。陈燮把革除功名的大招放出来,别说史可法了,朱大典都吓了一跳,立刻开口道:“阁部,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吧?功名得来不易,得来不易。”
这就是和稀泥的态度了,陈燮的眼神在朱大典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朱大典浑身冒冷汗,暗暗抱怨被史可法拖下水的时候,史可法却站出来道:“陈阁部,难不成,读书人的颜面就这么算了么?”
陈燮淡淡的看他一眼道:“大明国库空的老鼠都不愿意呆的时候,负责治理这个国家的读书人们,颜面早就没有了。大明京畿任凭建奴横行的时候,读书人早该有颜面扫地的自觉了。居庙堂之高,不能为君父分忧,居江湖之远,不能为黎民解难。我看啊,就不要提什么读书人的颜面了。”
这话太恶毒了,史可法当时就涨的满脸通红,下意识的拳头都捏起来了。大明的问题,他真的不知道么?陈燮觉得未必!只是站在自身的立场上,没有去做罢了。道理很简单,读书人在获得功名之后,享受特权成为了一种理所应当的事情,时间长了,都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在享受权利的同时,没有去履行自身肩负的职责。
以前的时候,舆论的权利在他们手里,随便读书人怎么说道理。这种环境下,整个大明的读书人,谁会站出来指出问题的所在?就算有一两个,在天下的读书人里头,估计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眼前的这一位,不说话就算了,一但开口,就在扒读书人的脸皮。
这场短暂的冲突,随着史可法的愤而离开而告终。随后他便上奏,弹劾陈燮,一个月之后,史可法被朱由检罢官,发为庶民,昭告天下,有明一朝,永不录用。
陈燮在南京掀起的风波,很快便席卷了整个江南。当过去一些行之有效的手段不起作用的时候,这些读书出身的官员们,面对这样的局面,根本就束手无策。陈燮再次借明报这个平台,发布了一道规定,凡是不满者,不论官民,都可以向朝廷申告。但是以此为借口闹事者,寻常人等一律拿下问罪,有功名的先取其功名,再行论罪。
有一个词叫“白色恐怖”,现在的江南,对于读书人而言,就是白色恐怖。文官集团根本就找不到对付陈燮的方式,正常来说是弹劾。但是弹劾陈燮的奏章,每天都有太监抬出来烧掉。早朝的时候,朱由检就对群臣道:“陈思华说过,权利失去监督,贪腐成为必然。贪腐成为一种常态,国家灭亡是迟早的事情。朕信任各位大臣,把天下交给你们去管理,结果如何,这里我就不再说了。各位爱卿,好自为之吧。”
这条路,被堵死了!这个时候,文臣的软弱性就暴露出来了。刚烈一点的辞官回家,但这种肯定是少数。也不是每个读书人都反对陈燮,要知道这些年陈燮不是白经营的。
五月,天气渐渐的热了,梅雨还没过去,闷热潮湿的季节里,一个新的衙门诞生了。这个衙门,原则上是隶属户部的,但是有相对的独立,直接受命于皇帝。你还真别担心没有人愿意来做这个官,真的冲破一切阻力,户部增加这个工商司的时候,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肥缺。
但是在这个部门的官员选派上,皇帝却没有轻易的松手。并且亲自把杨廷璘叫去谈话,交代他,山东、辽东、江南三省,先走一步,先把相应的机构搭建起来。具体到户部的官员任免,皇帝亲自来把关。三省的官吏,由陈燮来把关。
这个权利放手是很大的程度,三省有司,到各府,各县,这是多少个位置?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抗争自然还是有的,但是顺从者则是绝大多数。这就像满清入关以后,真正继续去殉节或者坚持战斗的读书人,少的可怜。反倒是那些流寇余孽,一直坚持到最后的关头。还是那句话,看历史,没有对错,只有成败。看历史人物,观其言,察其行。说什么真不重要,你得看他做了什么。
从整个江南的动荡,到最终全省官员络绎不绝的拜访总督府,门房拒收红包到手软。整个过程,不过区区三个月。在利益面前,很多东西都会让路的。看社会,看历史,其实利益两个字最好用了。
五月十五日,不受巡抚和南京六部管辖的江南工商厅正式挂牌,作为一个新的衙门,主官为工商监督使,级别定位为正五品。取这么一个名字,还是有他的历史需要的。这年月的商户,节操指数也特么的不高。成功的商人,往往都得有很高的诚信基础。商人不被人信任,社会地位低下,这些都是社会现实。工商厅下设税务处,侦缉队等部门。
艰难的一步,终于迈了出来。挂牌这一日,陈燮当着邀请来的所有大商户的面宣布,明年的五月十五日以前,所有纳税达到了二十元的商户,都有资格参与各地议员的竞选。看上去这个标准定的很低,实际上你去竞选的时候,才会发现有多难。这个坑很深,但是很多人还是奋不顾身的跳了进去。走出这一步很难,一旦走出去,一切都会随之慢慢改变。
第四百八十二章人选
第四百八十二章人选
户部工商司的郎中是个正五品的官,与省工商厅的监督使是一个级别。但是权利有别,这个人选的问题上,京师争夺的很激烈。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朱由检决心已定的时候,这个事情就无法更改了,那么谁来做这个位置,那就很重要了。工商司郎中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天下工商税收的征收和转运,是一个专门跟钱打交道的部门。这样一个部门的负责人,首先要求的是廉洁,其次才是其他。
但是大明想找个清官太难了,朱由检寻摸了一圈,意外的发现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本来打算让卢象升来管这个,问题卢象升的地位,要当这个官怎么也得是户部尚书才对的上。皇帝也不能随便给人降职使用啊。找了一圈没找到,朱由检回到后宫内,为这个事情发愁。
周皇后倒是听说了这个事情,迎接了朱由检之后便道:“为何不问问思华的意思?”
朱由检心说对啊,一事不烦二主,这事情是他搞出来的,问问他的意思。
南京城的五月天,真是要命啊!闷热,潮湿,地板上都能渗水。
陈燮这个住所,地板是特意处理过的,地基打的很高,下面还铺了石灰等吸潮气。就这样,梅雨天开始之后,地板上总有,长,风,文学 点湿润的感觉。关键还是闷热,这天气呆在家里就不愿意动了。有心打个光膀子吧,又不太好看。只能忍着。
看看朱媺娖就算穿的轻便了,也还是很正式的样子,陈燮心里都替她难受。其实陈燮很想偷懒的,问题那么多事情,等着他拍板的活还真不少。只能硬着头皮扛着,等到过了五月,进入六月后就只剩下热了,那样会好一点。不会有人要发霉的感觉。
“这天气,你到前面来作甚?”陈燮很心疼的站起来,拿手帕给她擦汗。小媳妇让人给端来酸梅汤道:“我不会弄这个。只好让人来做。给你送来。”陈燮接过一口干了,放下碗浑身凉了一大截,打了个嗝道:“好喝,不过你也别太辛苦了。跑前跑后的。这书房里有冰块。还算能忍的下来。我也没那么娇贵,等到六月天,你去地里看看。老百姓就怕天不够热。地里的庄稼长不好。六月半以后,还得抢收抢种,那才叫辛苦。”
“我问了,今年的雨水算少的。”朱媺娖收起碗,笑着拿起扇子来给陈燮扇风,她倒是没公主的架子,就是想着能给陈燮帮点忙。这家里也没别人,其他女人陈燮不往回带,这个她是知道的。现在公事忙,陈燮很少出门,将来可不好说。
“是啊,江南的雨水不多,陕西、陕西、河南、江北、直隶、宁夏这些省份,旱情还是很严重。陛下又在催促我加快动作,赈济的粮食有点紧了。”这可是几个省的灾情啊,大明一共才十三个省,这一半的地界都在闹旱灾,难怪历史上朱由检拿民变没什么好法子。
“怎么,相公缺银子买粮食了?”朱媺娖也是心里一紧,这关系到大明江山呢。
陈燮摇摇头道:“银子倒不缺,关键是运输的问题。山东境内的道路还好,进入河南,路也在修。别的地方就不好说了,而且这个陆地运输是很麻烦的事情,一路上人吃马嚼的,消耗也很大。最好的办法是就地筹集粮食,可惜闹灾情的地方,粮食价格都是天价。”
陈燮还只是简单地说了说,不单单是运输困难,还有贪腐的问题。这个问题更为严重,陈燮给朱由检的奏折里再上强调了,事情的改变也不大。山东、河南、湖广北部。江北这几个地方还好一点,陕西、山西、宁夏、北直隶的南部,那就不是陈燮能管的上的。这几个省的赈济粮食,能有三成进入灾民的口中,陈燮就得躲起来笑了。但是在这个问题上,陈燮还不能过分的指手画脚,在商业税的问题上,已经跟士大夫阶层闹的很僵化了。
新的商业税制度能推出,原因还是很复杂的。一个是皇帝的坚决,一个是陈燮的实力,还有就是私下里的一个威逼利诱的手段在起作用,加上议员的诱惑。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比如眼下陈燮的桌上,就摆着一摞子报告,内容都是:姓名,xx,年龄xx,xx年进士,之类的文字。这些情报的来路都比较阴暗,陈燮都不敢给朱媺娖看见,赶紧盖住。
为啥说这些情报阴暗呢,仔细看看就知道了。内容都不是那种对外公布的,比如xx哪哪有外室,育有子女几个,何时去看过。又比如xx喜好龙阳,与xx有断袖之谊。再比如,xx在某某位置上,收取贿赂多少,夺人田产几何。还有就是更阴毒的,比如,xx何时与庶母有染之类的。总之都是一些阴私的情报,捅出去很要命的那种。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官员啊。要不是官员,这些隐私对人家也没杀伤力。
好些个官员,因为类似的情报,在很多问题上都做出了妥协和让步,没有几个给陈燮捣乱。要说做这种事情,陈燮是不会背这个黑锅的,都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去弄的,陈燮只是让影子在某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些情报透露给他们。
江南的厂卫,身上肩负着一个责任,那就是配合陈燮的工商业计划。这个时候,有人给皇帝添乱,真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要不是陈燮约束厂卫不要闹大,多少官员要倒霉的。
朱媺娖既然来了,陈燮干脆放下手头的工作,陪着她在花园的回廊里走一走,说说闲话。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的,这么小就嫁人不说,陈燮忙起来一走就是几个月。也就是来到江南之后,两人相聚的时间长一点。这就是大明的现状,从一个地方去另外一个地方,往往都是半个月一个月的事情。打个比方,陈燮从江南去京师,如果走运河,快的走一个月,慢的话,两个月都不算多。没汽车、火车、飞机这些现代的运输工具,出门是很受罪的事情。这也是为何大明很多百姓,一辈子最远的地方就去了附近的小镇子上。一个是因为朱元璋搞的那一套制度,束缚了百姓的流动,另外一个就是交通的问题太烂的缘故。
花园里走了一圈,事情找来了,宫女送来一份京师的来信,看看日期是十天前出来的。打开看罢,陈燮递给朱媺娖道:“陛下真是太能省事了,户部的工商司郎中,让我来推荐。”
朱媺娖当然是要为皇帝说话的,笑着低声道:“这是父皇信任相公呢。”
陈燮还是很认真的对待这个问题的,谁来做这个合适?陈燮思来想去,意外的发现真的有一个人比较合适。这个人是谁呢?史可法!别看皇帝下了圣旨,要永不叙用。但是陈燮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开口求了朱由检,这事情能成。要说干这个管钱的活,还是管着工商司的郎中,陈燮觉得还是史可法最合适了。
于是陈燮回到书房,笔墨伺候,对朱媺娖道:“你不是想给我帮忙么?我来念,你来写。”
史可法被罢官之后,回到了老家,从官变成一个民了,身上的特权没了。立刻待遇就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尤其是陈燮在江南权势滔天的时节,地方官员都避之不及。家里父母还好,族人就不一样了,觉得他连累了大家。以前投献的土地,现在还得继续交税了。
这个事情给史可法的打击真不小,让他好好的品尝了一番人情冷暖。所幸史可法家里是大户,不要为稻粱谋,生活上有保证,郁闷一点就郁闷一点吧。顶多不出门,在家安心读书。即便如此,平日里他出去散散步,也会有人指指点点的。
寻常的老百姓,谁知道你的大义,就知道你现在混的不好。史可法在这问题上看的倒是很开,不过家里人的抱怨,也挺让人烦心的。这一日,在家呆的闷了,史可法干脆出门去开封转转。要说这大热天的,从祥符到开封,一头驴一个人上路,换成半年前,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就有人从林子里钻出来,拿着板刀要做点人肉叉烧包之类的营生。
但是史可法回来之后,发现整个河南老家被说贼了,人都少了很多。这一路走过去,要知道祥符镇就在开封城边上啊,就这都看不到几个行人。这不走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在官道上看见了行人,穿着墨绿色的奇装异服从后面追上来,史可法看见便皱了眉头。要说登州营的打扮,这算是独一份了。李自成打开封的时候,史可法的父母躲进了开封城,他家是有世袭百户的祖荫来的。后来陈燮解救开封之后,家里人回去,小镇里的人少了很多。史可法的观点是流贼所致,没有抱怨陈燮移民的意思。
这是一个小队的士兵,骑着马,押着一些四轮马车,走在平整后的道路上。马背上的军官,主动靠近史可法道:“这位先生,这路上不太平,你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上路了。”
史可法听了微笑道:“这位壮士,你们这是从哪回来?”军官见他是个读书人打扮,很是客气道:“走了一趟荥阳,押运了一些粮食去,这不,还没到开封,又接到了军令,赶紧还得走一趟,山西那边的赈济粮食又要断了,贪官污吏太多,多少都不够填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