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要发财了
“这是敲诈！敲诈！”
菲舍尔“唰”得一声站起身来，面色通红，双目圆瞪，怒视着对面的年轻人。像一只愤怒的公牛，神情骇人。两撇大胡子随着粗重的喘气声上下抖动。
看到菲舍尔这幅择人而噬的模样，叶容天真怀疑他会不会一时情绪失控，猛扑过来将自己撕咬成碎片。
“咚、咚、咚…”
会客室门口传来敲门声。叶容天扭头望去，看见王妍站在门边，双手环抱在胸，俏脸含煞，望着会客室内斗鸡一样对峙的两人，眼神冷厉。
“出了什么事？”
王妍冷声问道，望着情绪激动的菲舍尔，目光中充满警惕。
“这位菲舍尔先生刚才情绪有点激动。不过没事，ada姐，你去忙吧。”
叶容天摆手笑道，示意一切ok。
菲舍尔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演有点过火，现在可不是在美国西部，跟那些冥顽不化嗓门比拖拉机还要大的农场主谈判。
“美丽的小姐，实在抱歉，让你受惊了。不过请放心，我并没有恶意。”
菲舍尔欠身一礼，脸上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在这样一张古板严肃的脸上做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菲舍尔做到了。
“最好不要闹事。”
王妍点点头，神色微微缓和。拉上会客室大门，转身离开。
“叶先生，一千八百美元的出厂价，这实在高得有些离谱。”
重新坐下后，菲舍尔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菲舍尔先生，我这个人做生意最讲究实在。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从不坑蒙拐骗。”
叶容天面容端凝，正气凛然。
“当然，我并没有怀疑叶先生人品的意思。”
菲舍尔耸耸肩，撇嘴说道。
“一千八百美元并不是出厂价，而是到岸价。里面包含了运输费、人工费、关税以及运途损耗等等。菲舍尔先生，你什么都不用作，就坐在加州海岸边晒晒太阳，等着提货收钱就是。”
叶容天好整以暇，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润了润嗓子。
“菲舍尔先生，我不妨给你交个底。《俄罗斯方块》在香江的出厂价就是一千三百美元。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出去随便找家游戏厅老板问一问。”
八十年代，港币实行盯紧美元政策，1美元大概可以兑换7.8港元。《俄罗斯方块》在香江的出厂价格是10000块，折算成美刀，差不多就是1300美元。
“菲舍尔先生，美国市场虽然我不是很熟，但美国人民的消费热情和消费能力我还是略有耳闻。我相信你就算把价格加到三千美元一台，那些便利店老板依然会趋之若鹜。以《俄罗斯方块》的优秀品质和吸金能力，只要花一两个月时间，他们就可以完全收回成本，挣个盆满钵满。
菲舍尔先生，你只需要一个转手，每台机器就可以净挣一千二百美元。这比抢银行还划算，还有比这更轻松的生意吗？菲舍尔先生，恭喜你，你就要发大财了。”
在八十年代，街机行业是绝对的暴利行业之一。前提是你的游戏机必须畅销。而《俄罗斯方块》恰恰具备这个前提，这是菲舍尔无法拒绝叶容天开价的根本原因所在。
菲舍尔大胡子一抖，还欲争辩，却被叶容天挥手止住。
“菲舍尔先生，考虑到你个人的资金实力，北美地区独家代理权显然是不现实得，那里可比香江大得多。我可以给你加州、俄勒冈州以及华盛顿州这三个州的独家代理权。我相信，即便只是这三个州，你都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完全消化。”
北美独家代理？大叔，你真会讲笑。北美有多大？你当我没读过书？
实际上，不管菲舍尔有没有足够的实力，叶容天都不可能把代理权交给一家公司。让别的公司把持销售渠道，一家独大，这就等于把自己的睾丸献给对方把玩，叶容天岂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当然，作为第一个上门接洽的客户，我们公司会为菲舍尔先生你准备一些特别的优惠。首先，在价格上，每台机器我可以给你一百美元的让利。记住，这是只有菲舍尔先生你才享有的最惠待遇。”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听说每台机器有一百美元让利，菲舍尔眼睛顿时闪亮，阴沉的脸上现出一道彩虹。
其实就算没有这一百美元的让利，叶容天相信菲舍尔也别无选择，最终仍然会接受自己的报价。
叶容天只是想通过一些让利，和菲舍尔建立比较愉快的合作关系，这有利于叶容天日后在美国的商业拓展。毕竟对现在的叶容天而言，美国还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多一个朋友也就等于多一份助力。
做生意就跟做人一样，有时候吃相不要太难看。适当的时候让让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再者，只要菲舍尔在美国西海岸打开《俄罗斯方块》的销路，相信北美其它地区的代理商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一子落，全盘活。这一百美元让利就当是付给菲舍尔的广告费了。
“叶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慷慨大方。”
菲舍尔站起身向叶容天躬身一礼表示感谢，又抬头满脸期待问道，“请问，除了价格上的优惠外，还有其它的优惠吗？”
“除了价格上的让利外。在供货上，我们公司也会优先保障费舍尔先生的订单需求。简单来说，菲舍尔先生的订单，在我们公司享有第一等级的优先权。”
叶容天望着菲舍尔，笑眯眯道。
“ok，我接受叶先生的报价。不过，我希望在付款方式上能更加灵活一点。首付四成，剩下六成分两个月偿付。”
菲舍尔略作沉吟，很快作出决断，又提出一个新的要求。
“这不合规据，菲舍尔先生。我们还是按照正常的商业惯例来吧。首付百分之五十，剩余尾款必须在一个月内付清。
当然，如果菲舍尔先生觉得整机购买价格还是太高，我建议你可以单独购买街机主板。一百美元让利承诺依然有效。”
采购街机主板，虽然单价上要比整机采购便宜三百美元，可是拿到美国后再组装，框体、显示器、控制面板成本不算，人工成本也要比香江贵得多。最终成本可能会比在香江直接购买更高。
叶容天相信精明的菲舍尔先生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第十九章 金山
合约落定，叶容天松了一口气，菲舍尔也是心情舒畅。两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喝咖啡聊聊天。
“菲舍尔先生，你以前应该也代理过游戏机吧？对雅达利这家公司熟悉吗？”
《俄罗斯方块》大卖，力天世纪游戏业务蒸蒸日上，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技术工程师的短缺，已成为遏制力天世纪发展最大软肋，必须尽快解决。
叶容天尝试过招募日本游戏开发师，效果并不理想。正如陈东所说，日本电玩产业欣欣向荣，游戏开发师是皇帝女儿不愁嫁，根本不会考虑远渡重洋加盟一家名声不显的小公司。
在日本碰壁后，叶容天转而又把目光投向美国，这片曾经的电子游戏热土。
“别提了，这是一家只会制造垃圾的垃圾公司，迟早要关门倒闭。”
提起雅达利，这家曾经让菲舍尔蒙受巨大损失的公司，菲舍尔气就不打一处来。
雅达利（atari）创立于1972年，创始人诺兰.布什内尔，是商业电子游戏的始祖。
1972年，布什内尔推出史上第一台街机游戏《pong》，大获成功，一举奠定了雅达利公司在电子游戏产业的霸主地位。
可惜好景不长，四年后，布什内尔以2600万美元售出雅达利公司股份。自此以后，雅达利经营每况愈下，生产的游戏粗制滥造，口碑越来越差。
1983年，雅达利推出基于同名电影改编的家用机游戏《e.t.》，结果由于游戏质量低劣，惨遭失败。最后积压数十万份游戏卡带无法售出，只能当作垃圾，填埋在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沙漠里。《e.t.》也因此被评为史上最差电子游戏。
《e.t.》事件成为雅达利公司家用机市场全面崩溃的直接导火索。消费者对雅达利的游戏产品失去信心，不愿再购买游戏机，这使得美国游戏产业遭遇毁灭性的打击，被美国游戏界称为“雅达利冲击”。
受到“雅达利冲击”影响，1983年，美国电玩企业几乎全军覆没。时至今日，也没有恢复元气。
雅达利的游戏虽然垃圾，不过它的技术并不差。以雅达利的技术底蕴，配合叶容天脑中的游戏创意，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叶容天觉得可以试一试。
说起来，要不是雅达利日薄西山，叶容天也不好下手挖墙脚不是？
在叶容天眼里，现在的雅达利就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宝藏，等待有缘人前来发掘。
“菲舍尔先生，你认识雅达利公司的技术人员吗？你也看到，我的公司正在飞速发展，急需大量技术人员，尤其是具有丰富从业经验的技术人员。”
“叶先生，我很抱歉，销售人员我倒认识几个，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听说都已经离开雅达利公司了。”
菲舍尔耸耸肩，抱歉说道。
“噢，这样啊，”叶容天微感失望，“菲舍尔先生，有件事情，还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什么事情？直言无妨，叶先生。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竭尽所能。”
菲舍尔胸脯拍得山响。
“我希望菲舍尔先生能在那些摆放街机的场所，比如说便利店门口，帮我张贴一些招聘广告。广告费我会另外支付。”
“叶先生，你真是太见外了。不过小事一桩，我和那些街机老板说一声就行了。”
“那就拜托了。”
“史密斯先生，根据你的简历，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人才。”
办公室中，一位穿着黑色职业正装的中年白人女性，坐在办公桌前，微微扫了一眼手中的求职简历。
“非常感谢您的赞誉。”
白人女性对面坐着一位黑人，年约四十岁，一身旧西装，洗得很干净，烫得笔直。
黑人神情略显紧张，又抱有隐隐的希望。
“可是，你的简历上说你曾经有过商业欺诈行为，这是什么？”面试官好奇问道。
“嗯…我曾经在推销公司产品时，过度夸大产品性能，导致客户误解，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因此被判入狱三个月。”
史密斯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说出了实情。
“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写在简历上？提醒我们你有这项‘特殊的才能’？”
面试官望着史密斯，笑容意味深长。
“不是。是因为我发过誓，从此不再说谎。这件事情在我的人生经历中非常重要，作为雇主，我想你们有权知道。”
史密斯望着面试官，坦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史密斯先生，我个人非常赞赏你的诚实表现。不过很遗憾，我们不能录用一个有前科的员工。”
面试官抱歉道，脸上是一成不变的笑容。
“希望贵公司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史密斯哀求道，神色近乎绝望。
“对不起，我们是大公司。”
“呼！”
又失败了。
第几次了？成功的希望在哪里？我已经发誓要改过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鲍比.斯密斯拎着公文包，站在旧金山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举目四望，茫然无措。
三月份就要过去了，旧金山为什么还要这么冷？春天在哪里？它还会回来吗？
史密斯神志恍惚，像一个飘荡在城市里的游魂。
“砰！”
史密斯额上一疼，猛然抬头，这才发现眼前站着三个人。
三个穿风衣的年轻人。
“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史密斯连声抱歉道。
“没事，我也没注意看路。”
为首穿米色风衣的年轻人摆摆手，笑容如三月的春风拂过杨柳。
米色风衣和他的同伴沿着加州大街继续漫步前行，好像是来观光旅游的外地客人。
史密斯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恰好米色风衣也正回头看他。
米色风衣微笑挥手。
心中暗觉纳闷，出于礼貌，史密斯也友好得挥挥手作为回应。
“老板，你认识刚才那个黑人？”
“看着挺像一个人。”
“像谁？”
“威尔.史密斯。”
第二十章 旧金山
“市政厅兴建于1915年，设计者是当时着名设计师小约翰.贝克韦尔和小阿瑟.布朗。小阿瑟.布朗同时也是coit塔的设计者。
从高空俯瞰，整座建筑是一个四方形，像一个火柴盒。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巴洛克式圆顶，模仿罗马圣.彼德教堂。这是二十年代欧美流行的艺术学院式建筑风格…”
叶容天双手插兜，漫步在林荫道上，脑袋微微仰起，打量前方雄伟肃穆的建筑。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跟随在叶容天身侧，指指点点，为他介绍旧金山市政厅的历史以及周边建筑。
“老板，看到那些雕塑了吗？这些都是法国艺术家的作品，据说象征智慧、财富、艺术。”
叶容天身侧这位导游一样的黑衣男子，名叫王志辉，年约三十岁，戴一幅金丝边框眼镜，样貌斯文，是力天世纪法务部新聘律师。
王律师精通美国法律，这次专门陪同叶容天前来美国开展业务。
“王律师，旧金山除了市政厅，还有别的去处吗？”
凛冬刚过，春寒料峭。落叶铺满两侧步行街道，行人走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沙沙沙”，好像鼹鼠藏在地洞中磨牙。
三月末的阳光穿透稀疏的枝桠，照在叶容天棱角分明的脸上，暖洋洋，似乎连日来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一些。
叶容天两天前就在陈东、王志辉陪同下，飞到了洛杉矶。
先在洛杉矶周边转了一圈，接着三人又去核桃市专程拜访了菲舍尔先生，受到菲舍尔夫妇热情款待。
从菲舍尔那里，叶容天得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俄罗斯方块》不负众望，销量节节攀升。菲舍尔先生第一批定购了五千台游戏机，运到美国也就几天工夫，现在已经卖掉一千多台。按照现在的趋势，剩下的三千多台估计在一周内就能销售一空。这让菲舍尔乐得合不拢嘴，又赶紧向叶容天下了一万台订单。
《俄罗斯方块》大卖，叶容天却笑不起来。招聘广告发出去后，如泥牛入海，应者寥寥。
思忖良久，叶容天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告别菲舍尔夫妇后，叶容天亲自扛着锄头来到旧金山，看看能不能挖个狗头金什么得。
“旧金山值得游玩的景点还有不少。金门大桥自然必须要去看看，此外电报山、艺术宫、联合广场…”
王志辉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王律师，你对旧金山这么熟，以前常来？”叶容天扭头好奇问道。
“老板，我大学就在斯坦福法学院读书。”
王志辉微微一笑，脸上颇有自得之色。
“斯坦福还有法律专业？”
叶容天大感诧异。
斯坦福大学的工学院世界闻名，叶容天是知道得，不然也不会有大名鼎鼎的硅谷。对斯坦福大学的文科，叶容天就没怎么了解。
“老板，斯坦福大学可能不是美国最着名的大学，也不是历史最悠久的大学，但它一定是美国最全面的大学。
简单来说，斯坦福大学就是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的合体。在美国有一句话，‘哈佛的学生能说不会算，麻省的学生能算不会说’。这句话虽然不完全准确，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两所大学的特点。哈佛偏重文科，麻省理工偏重理科，而斯坦福则是文理兼修。
美国大学四大最热门专业分别是商业、法律、工业和医学。斯坦福商学院与哈佛商学院齐名，并列全美第一。法学院仅次于耶鲁排名第二。工学院仅次于麻省理工也是第二。医学院在全美大学中也能排进前十…”
说起母校斯坦福大学，王志辉顿时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拽？有时间倒要过去好好看看。听说斯坦福校园环境不错。”
听了王志辉介绍，叶容天倒也有点心向往之。
“老板，斯坦福是美国最美三所院校之一，校园环境绝对一流。斯坦福大学就在城外不远，老板要是有兴致，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参观参观。我也好久没回过母校了。”
王志辉一听老板对母校感兴趣，立刻极力怂恿。
“嗯，那就去看看吧。”
叶容天点点头。三人顺着中轴线一直走到市政厅前的广场。
一群鸽子在广场上觅食，人群走近也不闪避，只是抬起头歪着脑袋，好奇望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进食。
“哒…哒哒哒…”
叶容天端起一把用空气制作的ak47，对着周围鸽群疯狂扫射。
“哈哈，真是一群笨鸟，人来了都不会飞。要是手上有把猎枪就好了。”
陈东、王志辉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无奈笑容。
“嘿，宝贝。看看爸爸做了什么好吃得？肉沫茄子！你的最爱。怎么样，是不是很香？”
史密斯解下围裙，端着一盘菜从狭窄的厨房里钻出来，放到餐桌上。
小史密斯在桌边正襟危坐，眼巴巴盯着厨房，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
热腾腾饭菜上桌，小史密斯馋得直咽口水。小手一探，迫不及待抓去。被史密斯先生一掌拍开。
“洗手！”
史密斯眼睛一瞪，教训道。
“噢。”
小史密斯一转身，麻溜地跳下板凳，冲到厨房洗手。
史密斯先生将电饭锅插头拔掉，掀开锅盖，取出放在里面加热的一碗剩菜，放到餐桌上，转身又舀了两碗米饭。
“吃饭了，宝贝。”
史密斯将小碗递给儿子，吩咐一声。
“爸爸，我想吃那个。”
小史密斯指了指放在史密斯先生身前的剩菜。
“不行，剩菜没有营养。你现在长身体，需要多补充新鲜维生素，懂吗？”
史密斯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一脸慈爱。
“爸爸为什么要吃剩菜？”
小史密斯抬头望着父亲，不解问道。
“因为爸爸已经长大了，不用再长身体，所以就不需要维生素了，明白了吗？”
史密斯放下手中勺子，弯下腰耐心对儿子解释。
“哦。”
小史密斯点点头，两人正要继续吃饭。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咚、咚、咚…”
史密斯放下碗勺，眉头微微皱起。
第二十一章 大场面
“嘿，周太太，瞒乡猴。”
史密斯拉开一条门缝，用生硬的粤语和站在门外的房东太太打了声招呼。
房东太太是个五十来岁的华裔妇女，脸型微胖，嘴角带着笑容。
“史先生，你看，这就要…”
房东太太刚一开口，史密斯急忙把手指竖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回头看了一眼，小史密斯正趴在桌上认真吃饭，对门口的事情似乎并未关注。
史密斯闪身而出，回身将房门轻轻带上。
“周太太，我知道快要到月底了。请您再宽限几天，我正在抓紧找工作。等找到工作，我会把这几个月欠下的房租一起补齐得。”
史密斯望着房东太太，满脸哀求。
房东太太一脸为难之色，嘴巴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唉…史密斯先生，我最多只能再宽限你一个月。你还是尽快找到工作吧。”
说完，房东太太摇摇头，径直转身下楼。
真是个善良的女人。史密斯望着房东太太离去的背影，心中剩下的只有感激。
史密斯原本住在布什大街，自从失业以后，为了降低生活成本，一家人只好搬到房租相对比较便宜的中国城居住。
这里虽然治安不太好，但房租相比布什大街要低得多。房东夫妇就住在楼下，是一对善良的老人。有几次史密斯回来晚了，小史密斯都是在房东家吃得晚饭。
从那以后，小史密斯就迷上了中国菜。史密斯看见儿子喜欢吃中国菜，就跟房东太太学了一手。
“爸爸，我们会被赶出去吗？”
史密斯回到屋内正要关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史密斯怯怯的声音。
“怎么会呢？宝贝。周太太可是个好人。再说，爸爸就要找到工作了，明天会好起来得。”
史密斯冲儿子若无其事一笑，回到餐桌边继续吃饭。
“真得吗？爸爸，你就要找到工作了，对吧？”
小史密斯端着小碗，眼睛却巴巴望着父亲，睁得大大，又是担忧又是希翼。
“当然，爸爸肯定会找到工作得。”
史密斯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脸上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
得到父亲肯定的答复，小史密斯终于放落心中忧虑，大口大口扒拉起饭来。
望着儿子天真稚嫩的脸庞，史密斯低声一叹。忧愁像浓雾一样，将他整个心紧紧包裹。
明天会好起来吗？
“爸爸…”
“嗯？”
史密斯回过神来，看见儿子正巴巴望着自己，满脸希翼之色。
“宝贝，什么事？”史密斯低头柔声问道。
“吃完饭，可以带我去玩一下游戏机吗？”
小史密斯望着父亲，眼神中充满渴望。
史密斯下意识就想要拒绝，他现在身上一共只剩下三百美元，哪有闲钱去玩游戏机？
可是看到儿子那充满渴望又有些担心的眼神，史密斯冰山一样坚硬的心，瞬间融化成一汪春水。
多久没带儿子玩游戏了？
久远得好像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
“快点吃饭吧。吃完饭，爸爸就带你去玩最新潮最好玩的游戏。”
唐人街是旧金山最古老的城区。在旧金山还是耶巴布纳的时候，华人就已经开始在这里聚集，落地生根。
唐人街的居民楼普遍比较低矮，巷子狭窄逼仄，照明设施大多年久失修，路面坑洼不平。
史密斯牵着儿子的小手，小心翼翼穿行在一条狭窄的街巷里。
昏黄的路灯下，几名嬉皮士在墙角涂鸦着什么。
“嘿，伙计，请不要在墙上写脏话，这会影响到小孩子。”史密斯走上前阻止道。
“该死的黑鬼。f**k
you!”
“大猩猩，你妈叫你回家吃香蕉。”
嬉皮士转过身，朝史密斯竖起中指，粉笔头狠狠向史密斯身上砸来。
史密斯也不示弱，弯腰捡起砖块作势欲砸。
嬉皮士“呼拉”一声跑远了。
“儿子，你以后可不准像他们这样调皮，知道没有。”
史密斯放下砖头，转身一脸严肃得望着小史密斯。
“嗯，要做个好孩子。”
小史密斯像小鸡啄米一样，认真地点点头。
走出阴暗的小巷，仿佛又回到光明世界。
士德顿街两旁商铺林立，到处是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中英文招牌上挂着一串串霓虹灯，明亮的灯箱照射出五颜六色的炫光。烧腊店橱窗挂满刚刚出炉的烧鸡、烧鸭，香味扑鼻，随便瞄一眼就让人垂涎欲滴。
史密斯拉着儿子的小手，眼观鼻，鼻观心，快速穿过这一条充满诱惑的街道。他不敢低头看儿子的眼睛，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时心软，连最后的三百美元都无法留下。
唐人街长宽约1公里，入口位于格兰特街南端。大门是一座牌楼，绿瓦琉璃，虎卧龙盘。牌楼匾额上写着“天下为公”四个汉字，很有中国古风。
游戏厅位于格兰特街一处转角口，其实是一间便利店。史密斯去过几次，店内摆了几台旧机器，都是一些老游戏，前几年很火，现在基本没什么人玩了。
今晚的情况似乎有些特别。还没走到便利店，史密斯远远就望见便利店门口排出一条长长的队列。
促销？
史密斯心头一热，不由加快脚步。待他走到近前一看，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老板，这是新游戏？”史密斯走到柜台边问道。
“是啊，刚刚发行没多久。”
老板是一个秃顶葛朗台，正坐在柜台后面乐呵呵数钱。
“这游戏怎么样？很好玩吗？”史密斯又问。
“你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就这么一台机器要卖三千美元，简直就是在抢钱。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亏，哈哈。”
葛朗台哈哈一笑说道，转口又开始抱怨，“本来我打算多买几台，你猜怎么着？那个该死的鱼贩居然告诉我没货了！我明明看到仓库里...”
葛朗台兀自喋喋不休，史密斯却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他唠叨。他的目光被一张贴在墙上的招聘广告吸引。
广告上端是一只握紧的拳头。
拳头下方有一行字：
dosomethingbigwithus!
第二十二章 当幸福来敲门
“史密斯先生，真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你再次见面。”酒店餐厅一角，叶容天望着对面正襟危坐，长相酷似威尔.史密斯的中年男人，笑意盈盈说道。“先生，我也没想到。我想这大概就是华夏人常说的‘缘分’吧。”鲍比.史密斯也是微微一笑，用有些生硬的粤语回道。命运有时候真是很奇妙。“哈哈，史密斯先生，你的汉语说得很不错哦，不会是为了这次面试特意准备得吧？”叶容天哈哈一笑，望着史密斯的眼睛，似乎漫不经意，又带着审视意味。“先生，我现在住在唐人街，平时没事就喜欢和房东唠唠嗑，所以多少懂一点。”迎着叶容天审视的目光，史密斯面色坦然，又即兴秀了一句东北土话。“史密斯先生，你有过不良记录，你要我怎么信你？”叶容天拿起史密斯的求职简历，简单翻了翻，又随手放到一边。抬头望向史密斯，笑容意味深长。这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先生，请相信我，我发过誓得。”史密斯望着叶容天，这个即将决定自己命运的年轻人，面容诚恳，眼神沉静，“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我的价值。”“好吧，史密斯先生，我相信你已经浪子回头。不过，我们公司需要的是具有游戏从业经验的人才。史密斯先生，很遗憾，我并没有在你的简历表中看到我想要看的内容。”叶容天耸耸肩道，端起桌上咖啡，微嘬一口放下。“先生，我知道你们需要游戏开发师。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但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你们公司需要的人才。”史密斯镇定回道，叶容天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哦？你打算怎么找？”叶容天来了一丝兴趣。“首先，我们可以通过猎头公司获得相关人才的求职信息，比如说雅达利。这家公司这几年经营状况不甚理想，事实上可以说糟糕透顶。相信很多员工都有跳槽打算。”史密斯的分析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猎头公司的信息并不对外开放，你怎么获得？”叶容天又问。“很简单，只要先生给我授权，以公司名义向猎头公司支付一笔咨询费，他们会告诉我们希望知道的一切信息。”史密斯望着叶容天年轻的面庞，一脸笃定。“然后呢？”叶容天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不置可否。“然后我们按图索骥，一家一家上门拜访。”“你确定这样做，会有效果？”叶容天微微动容，抬头问道。“会有效果得。叶先生，实话实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就算我看到你们发布的招聘广告，我也不会来这里参加面试。”“为什么？我开出的薪水还不够高？”叶容天好奇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不，恰恰相反。是你开出得薪水太高，高到让人怀疑你的真实动机。”史密斯微微一笑，解释道。叶容天闻言一愣，若有所思。“当然，问题的根子并不在于薪水高低。而在于距离远近。陌生环境恐惧症、风险偏好、远离亲朋好友、人心叵测之类。不是每个人都像哥伦布一样富有冒险精神。如果公司设在美国，估计早就被求职者挤破门槛了。香江？那是什么地方？在墨西哥吗？我敢打赌，以美国人的地理知识，至少九成人不知道华夏在什么地方，更别说香江这样一个小小的城市。”史密斯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分析道。“但是你却知道？”叶容天笑了笑。“我知道，是因为昨晚我向房东借了一张地图。”史密斯坦白道。“看来，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叶容天叹了一口气，从日本到美国，其实困扰叶容天的始终是这个问题，香江实在太远了。“其实，这只是人类下意识的自我防御。只要我们走近他们，帮他们卸下防御，事情就简单了。”史密斯望着愁眉不展的叶容天，胸有成竹说道。“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叶容天眼中精光一闪，转而又笑问道，“你打算怎么帮他们卸下防御？毕竟‘成见’这种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况且，你又不打算说一些‘好听的话’，是吧？”“世界上没有一件东西是真正完美无缺得，人们只接受他们愿意接受的东西罢了。”史密斯从果盘里拿起一只红苹果，咬了一口后放回餐桌，将完整的一面朝向叶容天。“我会让他们看到这一面。”叶容天盯着餐桌上的苹果。片刻后，他点点头，笑容愉快，从钱包里掏出一千美元，递给史密斯。“先生？你这是？”史密斯望着叶容天，疑惑不解。“拿去换一身好一点的衣服。我不希望别人以为，我公司的员工，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叶容天望着史密斯，温和笑道。“谢谢老板。这笔钱就算我预支的工资。”“随便你。”穿过一道哥特式门楼，史密斯顺着淹没在茵茵绿草中的石径，来到一处坡顶。坡顶有一株巨大的橡树。树冠郁郁葱葱，向一边延伸，好像一个巨大的绿色鸡冠，又像一个殷勤邀请客人的手势。橡树旁边，有一方小小的墓碑，斜躺在青草地上，周围开满五颜六色不知名的野花。史密斯缓缓蹲下身，拨开青草，将紫罗兰花环放在墓碑前。史密斯凝视着墓碑上女子天使一般的笑容，柔情万千，良久无语。“珍妮，我找到工作了。老板是一个慷慨的华夏人。相信我，这一次不会再搞砸了…”史密斯俯下身子，在妻子的笑靥上温柔一吻，然后他站起身，向远处眺望。山坡背面，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教堂的尖顶上，反射出微微金色的光芒。一群鸽子在群塔之间呼啸穿过，发出“嗡嗡嗡”轻快的鸣叫。院子里，孩子们吵吵闹闹，在草垛边欢笑追逐…“我凝视着你请你不要走开我看到你闪躲的眼神正想把心中的话说出来所以，请你不要走开我知道你就在我眼帘外…你是我的唯一恒久不变我会让你相信我的心我向你起誓
…”
第二十三章 阿瑟顿
阿瑟顿位于圣马特奥县，人口不足7000人，小镇面积大约为六平方英里。整个社区绿树成荫，鲜花遍地，看不到任何现代工业设施，是一座传统古朴、小巧宜居的田园小镇。
傍晚时分，几辆黑色林肯轿车沿着滨河路缓缓驶进小镇，打破了阿瑟顿惯有的宁静。
林肯轿车在小镇邮局旁边停下，几名身穿风衣的男子相继下车。
“这里风景真是不错。青山绿水，小桥人家，环境安宁，适合养老啊。”
叶容天举目四望，夕阳西下，彤云似火，远山含笑。一栋栋花园洋房四散隐藏在红花绿树之间，好一派静谧安详的田园风光。
和富有浪漫艺术氛围的卡梅尔小镇不同，阿瑟顿小镇呈现的是祥和安宁的自然田园风光。
相比之下，叶容天倒是更喜欢阿瑟顿的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老板，这里离硅谷很近，不少在硅谷开公司的老板都把家宅安在这里，房价比周边其他地方贵不少。”
叶容天身旁一名白人青年介绍道。
白人青年名叫艾伦，二十岁出头，一头金色卷发。
两天前，叶容天采纳史密斯的建议，先是从猎头公司收集求职信息，然后按照求职表上的联系地址逐个上门拜访，事情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到今天为止，叶容天已经成功说服三名游戏开发师加入力天世纪，艾伦正是其中一位。
“我看这里房价以后还要大涨。”
叶容天又做了一回“预言帝”。
小镇靠近硅谷，又受到硅谷富豪青睐，联想到未来硅谷的盛况，房价不涨才怪。
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中。随着硅谷日益繁荣，阿瑟顿小镇的房价也是水涨船高，一度超过洛杉矶比弗利山庄、纽约上东区、佛罗里达棕榈滩，成为美国房价最高的地方。谷歌ceo埃里克.施密特和脸谱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等硅谷知名企业家都居住在此。
“老板，史蒂夫家就在前面不远，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顺着艾伦手指望去，小路尽头，绿荫背后，隐隐绰绰露出一栋乔治时期建筑风格的洋房。
史蒂夫正是叶容天等人此行拜访的目标人物。
根据艾伦介绍，史蒂夫是雅达利公司的技术骨干，在公司威望颇高。可惜和技术部主管安德鲁长期不合，最近两人之间更是爆发了连番大战。再加上对雅达利现状不满，史蒂夫早已萌生去意，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下家。
受到“雅达利冲击”影响，自1983年以来，整个美国电子游戏产业都陷入冰河期，至今未见复苏迹象。想在此时找到一家合适的游戏公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要叶容天能说服史蒂夫加盟力天世纪，相信他一定能帮叶容天带走一批雅达利的技术骨干。
正如艾伦所说，对于年轻人而言，他们并不排斥去远东发展，甚至对此还抱有一些期待。只是因为对香江一无所知，对陌生事物心存抵触，这才会有诸多顾虑。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大家都信得过的带头大哥，站起来振臂一呼，自然会有不少人响应。史蒂夫就是这样一个有号召力的带头大哥。
6月份，ces夏季消费展就要开幕，这将是一场任天堂家用游戏机的表演秀。
10月份，《超级马里奥兄弟》即将横空出世。这款任天堂出品的横轴过关游戏，是电子游戏史上当之无愧的王者。各种版本在全球销量总计突破五亿四千万套，简直令人发指。
叶容天仿佛已经看到“隆隆”驶来的“任天堂”号战车。
仿佛看到搭载在战车上的六挺重机枪火舌喷射，它们是太东、南梦宫、卡普空、科乐美、杰力可、哈德森。
仿佛看到膏药旗高高飘扬，插遍美利坚的山山水水。
力天世纪必须在任天堂成就霸业之前迎头赶上，尽早介入家用游戏机市场，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在家用机市场，能和任天堂叫板得只有雅达利。事实上，在任天堂的红白机一统天下之前，雅达利才是家用游戏机市场无可撼动的绝对霸主。
雅达利公司早在1977年就发布了atari2600，这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家用游戏机，是家用机的始祖。
atari2600开创以家用电视机为游戏机显示器的先河，将显示器从游戏机主机上分离出去，大大降低了游戏机制造成本。这是游戏机设计史上一次革命性的创新。
atari2600的第二个革命性创新就是“可更换游戏卡带”。在atari2600之前，所有游戏都是固化在rom里面。游戏主板一旦损坏，或者玩家对游戏失去兴趣，游戏机的寿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可更换游戏卡带”的出现，让游戏机真正走进了千家万户。
atari2600一经问世，便在美国引起巨大轰动，第一年就卖出2500万台。仅1980年就为雅达利公司带来超过20亿美元巨额利润。
根据有关统计，1982年，美国每三户家庭就拥有一台atari2600，这是多么恐怖的市场占有率。
垄断为雅达利带来难以想象的高额利润，更让它忘乎所以为所欲为。忽视质量管理的后果就是劣质游戏充斥美国游戏市场，消费者信心丧失殆尽，最终市场崩盘，雅达利一败涂地，这才被任天堂捡了个现成便宜，后来居上。
可以说，如果雅达利自己不作死，根本就不会有后面任天堂统治家用机市场的故事发生。
你有《超级马里奥兄弟》，我有《俄罗斯方块》。一个《俄罗斯方块》不够看？那再加上《泡泡龙》和《沙罗曼蛇》如何？还不够？那么《魂斗罗》呢？
说到底，家用机市场，比得就是谁的游戏更多，谁的游戏更好。
只要有足够的技术人员，力天世纪就能源源不断开发出领先时代的最好游戏。
就算你已经占领整个市场又如何？就算有“六大软件商”
助纣为虐又如何？我一样可以将你掀翻在地。
想到这里，叶容天心中战意澎湃，对接下来的见面更加期待了。
第二十四章 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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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这里就是史蒂夫家了。”
顺着林荫小径向前，穿过一片花圃，叶容天等人来到一栋花园洋房之前。
洋房设计很有乔治王时期建筑风格特点。
房子为双层结构，中间为正厅，两侧对称布局。墙体以砖块为主，左侧有一个尖顶烟囱。斜坡状屋顶，木制瓦片覆盖。屋檐上端装有封檐板，下方有托架，起到装饰美化作用。
门廊宽敞，向前延伸数米，一直深入到花园中间。入口处有壁柱支撑，上面雕刻精美纹饰。
叶容天等人正待上前敲门，“嘎吱”一声响，木制大门已经从里侧打开。一名三十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年轻妇人倚在门边，好奇打量着叶容天等人。
年轻妇人身上还系着围裙，显然正在厨房工作。妇人身后，又探出一颗小脑袋，金灿灿的长发编成两条麻花辫，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满是好奇之色。很像童话故事中的小公主。
阿瑟顿是一个宁静的小镇，平时来镇上拜访的人并不多，因此叶容天这一群风衣打扮的陌生来客，就显得格外惹眼了。
“先生，请问你们找谁？”
年轻妇人望着陌生来客，眼中既有好奇又有一丝警惕。
“hi，亨特夫人你好。我是艾伦，还记得我吗？”
艾伦上前一步，向年轻妇人热情打了声招呼。
“艾伦，是你啊。”
亨特夫人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艾伦和史蒂夫关系很不错，也曾来史蒂夫家拜访过几次，亨特夫人对这个健谈的小伙子还有些印象。
“夫人，请问史蒂夫在家吗？”艾伦又问道。
“史蒂夫在前面酒馆喝酒，都这么晚了，还不知道回来。艾伦，你们先进屋坐一会儿吧，我去叫他回来。”
亨特夫人上前热情招呼客人，只是说到丈夫史蒂夫时，脸上难掩埋怨之色。
“不必了，夫人，我们自己去酒馆找他，我知道在哪里。”
艾伦笑着摆摆手，转头对叶容天说了几句，叶容天点点头。
众人辞别亨特夫人，向着小镇唯一一家酒馆进发。
酒馆名字叫“菲尔德的小屋”，离史蒂夫家也就五六百米，是一间地道的美国乡村酒吧。
原木制墙体，半身高小门，迈过门槛，入眼的是一盏昏黄的铁制小吊灯，中间一排由啤酒桶改制而成的桌子，上面铺着红格子台布。墙壁上摆设着一些很有年代感的旧物，留声机、木吉他、旧皮箱、茶具等等，还有一些三、四十年代明星画报。
酒馆里没有几个人，叶容天等人一进门，立刻被一种宁静松弛的氛围包拢。
“嘿，伙计，你们要来点什么？”
吧台背后，菲尔德先生头戴一顶破烂牛仔帽，一边擦拭酒杯，一边抬头招呼客人。
“我们过来找史蒂夫先生。我们刚刚拜访过他家，亨特夫人说他在这里。”
“喏，就在那边，一个人喝闷酒呢。”
菲尔德先生朝里间努努嘴，不再理会叶容天等人。
顺着菲尔德先生指点的方向走去，很快，叶容天就看见一名穿着休闲夹克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三十来岁，一头金发，前额宽阔，两颧高凸，轮廓分明，一看就是那种行事风格比较刚直的硬汉。
男子身前桌子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空酒瓶，醉眼惺忪，看起来有点颓废。
“嘿，史蒂夫，总算找到你了。”
艾伦走上前，在史蒂夫肩膀上重重拍下。
“艾伦，是你？你怎么来了？你现在不应该在…”
史蒂夫抬头望着艾伦，表情似乎有些惊讶。虽然已经灌了不少猫尿，不过好在脑袋还算清醒。
“我已经辞职了。”
艾伦知道史蒂夫想说什么，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
“史蒂夫，快看我带谁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新老板，来自香江的叶容天先生。”
艾伦侧过身子，将叶容天等人一一介绍给史蒂夫。
“你就是力天世纪游戏公司的老板？”
望着手中叶容天递过来的烫金名片，史蒂夫立刻酒醒了一半，满脸惊讶问道。
“你也知道力天世纪？”
叶容天在史蒂夫对面拉开一条凳子，施施然坐下。
“当然，我看过贵公司发布的招聘广告。”
史蒂夫自嘲一笑。
“不得不说，贵公司的《俄罗斯方块》，是我这几年见过的最优秀的电子游戏。相信它一定会给你们带来难以想象的收益。”
史蒂夫向叶容天竖起一根大拇指，脸上既有佩服之色又有些羡慕。
“既然史蒂夫先生已经看过我们公司的招聘广告，相信应该已经明白我们今天的来意。
力天世纪游戏公司虽然成立不久，但发展非常迅速，我们现在急需像史蒂夫先生这样既有才华又有经验的技术人才。不知史蒂夫先生是否愿意屈尊，加入力天世纪公司？”
叶容天也没有客套废话，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
“先生，非常感谢您的看重，亲自上门邀请。只是…”
史蒂夫苦笑摇头，面露犹豫之色。
“我恐怕帮不了你们什么，看看雅达利现在的境况就知道了。”
史蒂夫叹息一声，一脸苦涩笑容。
雅达利的失败，就像一根鱼刺，狠狠扎在史蒂夫的心上。
越是天才骄傲的人，越难容忍自己犯错。而一旦犯错，又很容易陷入全盘否定自己的泥沼。
史蒂夫现在就面临这种困境，他认为雅达利的失败，自己难辞其咎。一个失败者，又有何面目资格去指导别人？
“史蒂夫先生，雅达利的失败并不是你的责任，而是管理层忽视质量管理带来的恶果。”叶容天摇摇头劝解道。
“况且，到目前为止，雅达利公司依然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电子游戏技术。你们欠缺的只是游戏设计创意，而这，恰恰是力天世纪公司的强项。”
叶容天转身朝陈东递了个眼神。
陈东会意，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件交给叶容天。
“史蒂夫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最近做的一个游戏策划案，请你过目一下。”
叶容天将手中文件送到史蒂夫手上。
史蒂夫接过游戏策划稿，并没有急于翻看里面的内容，而是把目光投向游戏的名字。
看到游戏的名字，史蒂夫忍不住轻声读了出来：
“魂斗罗？”
第二十五章 我们将一起离开
《魂斗罗》，一个可以跟《超级马里奥兄弟》相提并论的伟大名字。
在华夏大地，《魂斗罗》的影响力甚至超跃了《超马》。因为《魂斗罗》既有街机版又有家用机版，而《超马》则主攻家用机市场。
对于八十年代的华夏而言，家用游戏机还是一件奢侈的商品。华夏绝大部分玩家，都是从游戏厅开始接触电子游戏，这为《魂斗罗》的传播，提供了便利。
由于《魂斗罗》在华夏的巨大影响力，一些无良商贩为了推销游戏，把其他一些动作射击类游戏改头换面，挂上《魂斗罗》的名字。于是华夏多出了一堆《魂斗罗》的续作，《魂斗罗七代》、《快打魂斗罗》、《水上魂斗罗》、《空中魂斗罗》、《星际魂斗罗》…不胜枚举。
真实的《魂斗罗》是科乐美公司于1987年推出的一款卷轴射击类游戏，游戏主角原型是著名动作影星史泰龙和施瓦辛格。
在家用游戏机市场，《魂斗罗》的影响力完全不输《超马》，是fc时代电子游戏的代名词，对后来动作射击类游戏影响深远。比如，著名的动作射击类游戏《合金弹头》，在设计上就受到《魂斗罗》的影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魂斗罗》就是对动作射击类游戏设计理念的一次革命。
可以想象，当《魂斗罗》这样一款划时代的巨作，摆在一名痴迷于游戏开发的设计师面前时，那种震撼将会何等强烈。
史蒂夫打开策划稿，只是稍微翻了两页，眼睛就像被磁石吸住一样，再也无法挪开，迸射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我们公司有世界上最好的游戏创意，但我们缺少优秀的开发师去实现他们。所以我真诚希望史蒂夫先生能加入我们的团队。”
看见史蒂夫的反应，叶容天心中暗笑，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叶先生认为游戏产业还有希望吗？”
良久，史蒂夫合上手中画稿，叹息道。
“《魂斗罗》的确是非常出色的策划，完全超乎我的想象。但是一个产业的兴衰，不是一两款优秀的游戏就能够扭转得。”
想到这两年美国电子游戏产业雪崩一样瓦解，史蒂夫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又瞬间化成一盆冷灰。
“史蒂夫先生认为游戏产业已经穷途末路？”
叶容天眉头微皱。
“不是吗？看看美国游戏产业的现状就知道了。”
史蒂夫自嘲一笑，心灰意冷。
“我的意见恰恰相反。只要地球上还有人类，游戏就永远不会死。科技日新月异，游戏机功能会越来越强大，未来会有更多更高品质的游戏走向市场。
电子游戏产业不仅没有走到尽头，相反，它只会变得越来越强。8位元的时代或许即将落幕，16位元的时代将由我们来开启。”
叶容天盯着史蒂夫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声音充满蛊惑。
八十年代初期，家用游戏机市场主流游戏平台就是atari2600和任天堂红白机。
atari2600早期采用8位元6507处理器，升级后采用6502处理器，带有6kb的rom内存。
任天堂红白机于1983年7月正式投入市场，采用的也是8位元6502处理器，主内存只有2k。
历史上第一台16位元家用游戏机要在两年后才会诞生。1987年10月，日本电气公司发布pc－engie型游戏机，正式开启游戏机行业16位元时代。
游戏机16位元时代姗姗来迟，并非受限技术瓶颈。事实上，英特尔早在1977年就开发出16位元处理器8086。
两年后，摩托罗拉迎头赶上，又推出16/32位混合型处理器mc68000。mc68000是一款划时代的处理器，拥有68000个晶体管，是英特尔8086的两倍。
而就在今年，英特尔将发布它的最新产品80386，正式宣告电子计算机迈入32位元时代。
芯片技术发展一日千里，电子游戏产业依然处于8位元时代，一个原因是开发商为了降低制造成本，另一个原因则是市场需求不足。现在游戏产业整体还处于石器时代，游戏设计大多比较简陋，对硬件要求不高，自然没有必要设计16位元游戏机，无端增加制造成本。
对叶容天来说，16位元游戏机是必须要占领的高地。
只有开发出16位元游戏平台，叶容天脑中大量的次时代游戏才有用武之地。并据此将整个游戏产业重新洗牌，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史蒂夫双拳紧紧交握，微垂着头，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显然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史蒂夫先生既然难以抉择，不如交给上帝来裁判。”
叶容天右手一翻，中指和无名指间多出一枚硬币。一面是数字，另一面则是花纹。
叶容天右手握拳，在桌面上一划，拳头松开。
“叮！”
硬币落在桌面上，陀螺一样疾速旋转。
“如果字面朝上，就请史蒂夫先生加入力天。反之，如果纹面朝上，那我也不再强人所难。”
叶容天望着史蒂夫微笑提议。
见史蒂夫没有反对，叶容天右手闪电探出，将硬币按在手掌之下。
众人屏气凝息，神色紧张，目光尽皆聚焦于叶容天放在桌面上的右掌。
一时间，针落可闻，酒馆中的气氛竟显得有些凝滞。
叶容天脸色郑重，缓缓移开右掌。
字面朝上！
吁！
众人似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艾伦更是满脸胀红，激动难抑。
“史蒂夫先生？”
叶容天望着史蒂夫，微微一笑，静待回答。
史蒂夫盯着桌面上的硬币，眼中光芒闪动，面容扭曲纠结。
良久，史蒂夫依然沉默不语。
叶容天眉头微皱，和艾伦对视一眼。
艾伦微微摇了摇头，脸色黯然。
叶容天起身向史蒂夫欠了欠身，不再言语，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功亏一篑，诚为可惜。叶容天心中叹息，正要推开酒吧木门。
“叶先生！”
叶容天一愣站定，没有回头。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沙哑，又带着一丝兴奋：
“叶先生，我决定跟你去香江。因为我很想知道，16位元时代的电子游戏，到底是什么样子。”
叶容天嘴角向上弯出一道弧线：
“followme!”
史蒂夫站起身，向着叶容天的背影追上去。这一次，他没有犹豫…
我们将一起离去
但仍须告别
也许我们还会回来
回到美利坚
谁能预料？
…
第二十六章 东成西就热映
“嘟、嘟、嘟…”
叶容天整个脑袋蒙在被子里，身子不情愿地左右扭动，好像一个溺水者的垂死挣扎。
最终还是无法抵抗巨大轰鸣对耳膜的连续撞击。叶容天一把掀开锦被，赤精着身子走下大床。连拖鞋都没换，就这么光着脚踩在紫檀木地板上。
走到窗边，叶容天一把拉开窗帘。早春的阳光，温暖如棉絮，带着微微的湿意，无遮无挡，肆意倾泻在叶容天健硕**的胸膛上。
窗台上，两只小乌龟相对趴着，脖子伸得长长，大眼对着小眼，似乎都看对方颇不顺眼。
“小娴，一大早不睡觉，搞什么鬼？”
叶容天骂骂咧咧，一脸不满之色。
花园里，王祖娴头戴鸭舌帽，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穿着一身宽松工人服，正来回推着割草机修理草坪。
这是叶容天在加多利山新买的别墅。前庭后院加起来，共有一千多平米使用面积，总价不过一千万港币。相对于后世涨破天际的房价，这绝对是跳楼良心价，但在八十年代的香江，这个价格也不算便宜。要知道，桦仔两年后在加多利山买的豪宅，也不过一百万港币。虽说是半买半送性质，但总价怎么也不会超过一千万港币。
这么大的房子，叶容天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浪费。好说歹说，王祖娴才半推半就搬了进来。刚开始，两人还约法三章，分房居住，表示要“相敬如宾，以礼自持”，来一段柏拉图式的精神虐恋。到了第二天晚上，叶容天就坚持不住，摸黑从窗户爬进王祖娴闺房。王祖娴自然抵死不从，奈何羊入虎口，最后也只能含泪认命，婉转承欢。
“吵到你啦？”
王祖娴听到背后响声，回过头来，吐了吐香舌，模样娇俏可爱。
“草太长了嘛，我想修理一下。阿翁她们说今天要过来参观。”
王祖娴放下割草机，笑吟吟跑到窗边，在叶容天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咦？连衣服都不穿，真不要脸。”
看到叶容天**的身体，王祖娴俏脸一红，轻啐一口。
阳光下，小巧的鼻尖沾着微微汗珠，白皙的脸蛋透着晕红，此刻的王祖娴，好像一只刚刚成熟的水蜜桃，娇艳诱人。看得叶容天一阵口干舌燥。
“滚进来。打搅小爷好梦，小爷要代表太阳惩罚你。”
叶容天脸一板，摆起一幅老爷架子。
“不要，大白天就…”
王祖娴当然知道叶容天这个“禽兽”在打什么坏主意。慌里慌张左右望了一眼，见四邻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晚上好不好？晚上我随便你…”
王祖娴望着叶容天，哀哀求道。贝齿轻咬红唇，声如蚊蚋。却不想这幅良家弱女的哀怨模样，更激起了叶容天的兽欲。
“你不进来？你不进来我就出去。”
叶容天眼珠一转大咧咧道，作势就要光着身子往外走。
“别，我进去。”
这人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啊？王祖娴脸上彤云密布，一跺脚，气呼呼走回屋子。
边声四起，战马嘶鸣。叶容天一招“毒蛇吐信”，王祖娴回一招“老树盘根”。叶容天再一招“仙人指路”，王祖娴则以“观音坐莲”应之。叶容天“老汉推车”，王祖娴“神龙摆尾”…
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守者藏于九幽渊底。
初时，叶容天龙精虎猛，战意昂扬。没想到只堪堪坚持了一盏茶功夫，就感到兵困马乏，后继无力。
再看看人家小姑娘。刚刚还一幅溃不成军的样子，呼天抢地，大爷饶命。一转身又活蹦乱跳，满血复活了。
人家有梅肯，这仗还怎么打？
本想“六出祁山，九伐中原”，最后却落了个“火熄上方谷，秋风五丈原”的下场。
出师未捷身先死，英雄扼腕长叹息。
“味道怎么样？”
餐桌旁，王祖娴端着汤勺，像一个贤惠的小媳妇，将一颗混沌送进叶容天嘴里，一脸期待表情。
“嗯，好吃好吃。”
叶容天含糊应付了两句，眼睛却盯着手上报纸。
3月28日，《东成西就》正式登陆邵氏院线，也就是现在的“德宝院线”，赶上复活节档期。
复活节档期虽然不如“圣诞节”档期火爆，但但凡事有一弊就有一利，相对来说，复活节档期竞争压力也要小得多。
今年复活节档期，除了《东成西就》，另外还有三部电影上映，分别是《鬼马飞人》、《拍档创情关》和《情逢敌手》，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大制作。
《情逢敌手》4月3日刚刚上映，现在还不知道成绩如何。
《拍档闯情关》则是3月28号和《东成西就》同时上映，算是《东成西就》直接竞争对手。不过这部电影是一部典型扑街片。上映一周，票房堪堪过一百万港币，已经在昨日被院方下画。
《东成西就》主要竞争对手是《鬼马飞人》。这部电影的导演是王京，主演钟振涛和钟楚虹，是一部小成本喜剧片，对《东成西就》也不会构成太大威胁。
没有强力竞争对手，再加上德宝院线16家影院每天5场全力支持。《东成西就》这部起初无人看好的小成本喜剧片，异军突起，成为复活节香江电影市场的最大黑马。
上映一周，《东成西就》豪取八百万港币不俗票房，力压王京的《鬼马飞人》，稳坐复活节档期第一卖座电影宝座，让一众媒体、影评人眼镜碎了一地。
这一成绩不仅让力天影业公司上下眉开眼笑，也让德宝老板潘笛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亏本。不过想到只能从电影票房中获得三成分账，潘笛生又大感肉疼。
《东成西就》取得如此佳绩，除了良好的内外部环境外，最主要还是影片本身品质过硬，符合香江小市民的口味和审美趣向。
这部经过改良的《东成西就》，虽然没有“八大影星联袂出演”这个大噱头，但有“无厘头宗师”周星池加持，喜剧效果比起原作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这又是“无厘头喜剧”在香江的第一次亮相，引发观影狂潮也就不足为怪了。
《东成西就》不仅在票房成绩上大获成功，其夸张、颠覆性的台词和表演方式，也引起不少媒体关注和热议，有些好大喜功的媒体甚至喊出了“香江喜剧片**潮”的口号。
一干演员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俏黄蓉”翁美菱。
影片中，翁美菱大胆出位的表演让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也让不少人觉得耳目一新。
这还是那个娇滴滴的“俏黄蓉”吗？
颠覆性的改变固然让一部分“蓉粉”难以接受，表示再也不能爱了。但也让更多人认识了“俏黄蓉”的另外一面。大部分“蓉粉”还是展现出宽容态度，认为翁美菱的表演颠覆了过往一惯的形象，是一次比较成功的转型。
除了翁美菱外，另一颗备受瞩目的新星则是周星池同学。
周星池同学不愧是天才喜剧宗师，虽然是第一次在电影中挑大梁，也是初次尝试无厘头这种表演方式。但周星池的表现依然堪称出彩，受到不少影评人士称赞。自然，里面也有不少是收钱为力天影业站街的水军。
可惜，根据罗蒙诺索夫质量守恒定律，这个世界有人笑就一定有人哭，有人点赞就一定会有人抹黑。
叶容天现在拿在手上读着得就是一篇抹黑报道，文章标题是：
“东成西就？一部靠低级噱头堆积的屎尿屁！”
第二十七章 谁是屎尿屁？
“东成西就？一部靠低级噱头堆积的屎尿屁！”
这是《信报》一篇评论员文章。文章开头先是简明扼要介绍了《东成西就》的大概内容和票房表现，接着笔锋一转，对《东成西就》大加鞭挞。
文章认为，《东成西就》拿着肉麻当有趣，为了票房跪舔底层民众。整部电影空洞、浮躁，主题思想混乱，惘顾人性弱点，充斥低级趣味，既没有内涵，亦缺乏深度。披着射雕外皮，亵渎经典文化，人人得而诛之。
文章又援引香江著名导演王京评论：
《东成西就》整部电影充斥着不知所谓的对白，肉麻无趣的笑料，矫揉造作的表演。剧情不知所谓，逻辑颠三倒四，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屎尿屁电影。
王京痛心疾首，呼吁广大市民拒绝《东成西就》，抵制不正之风，净化电影市场。
多多支持优质电影，譬如《鬼马飞人》，良心之作，绝对值回票价。
否则，劣币驱逐良币，香江电影市场将充斥《东成西就》这种屎尿屁电影，观众最后都会被熏死…
读到这里，叶容天忍不住笑了。
“无厘头喜剧”最大的特点就是故意将一些毫无联系的事物，用一种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方式串联起来，进行有机重组，达到搞笑或讽刺的目的。
在无厘头喜剧片，具体的说就是星爷的电影里，对白通常毫无意义，没有中心，没有明确目的。主角行为更让人感觉莫名其妙，难以理解。夸张往往超过影视文本需要的正常程度，让观众一看就知道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但却达到很好的喜剧效果。
这种颠覆性的理念，对于社会固有价值观体系自然是一种冲击，必然会在社会上引发广泛争议。
事实上，在原本时空里，无厘头喜剧在诞生之初，并不受主流价值观待见，遭受到不少抨击和批评。很多人，特别是一些学术界大拿，认为“无厘头喜剧”就是瞎闹胡搞，根本算不上表演，是一种“不入流”的东西。包括“无厘头”这个名词本身，原本也是一个贬义词。只是星爷凭借强大的个人魅力以及对“无厘头喜剧”淋漓尽致的演绎，这才使得“无厘头喜剧”获得快速发展，逐步为华语地区接受，成为一种受到广泛认可的喜剧艺术表演形式，甚至影响到现实生活，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次生文化。
对于可能引发的争议，叶容天在决定投拍《东成西就》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
只不过，叶容天原本以为，率先跳出来得会是学术界一些高大上的卫道士。王京？屎尿屁电影集大成者，你也有脸批别人的电影屎尿屁？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吗？快给我看看。”
王祖娴一旁看见叶容天对着报纸呵呵傻笑，大惑不解。
“乌鸦嫌猪黑，我找谁说理去？”
叶容天合上报纸，摇头笑道。
王京为什么会站出来批《东成西就》？个中缘由叶容天倒也可以揣摸一二。
王京算是香江比较有才华的导演之一，尤其擅长编剧。在中文大学上学期间就开始当任tvb电视编剧，为《欢乐今宵》撰稿。
1977年，王京编写个人第一部电影剧本《鬼马狂潮》。78年至86年间，编写超过40部电影剧本。81年首次为邵氏电影公司执导电影《千王斗千霸》。
和其他香江电影人相比，王京这一路走来，可谓顺风顺水。这其中除了他个人的才华外，和他有个牛逼的老豆也脱不了关系。
王京父亲就是王天霖，电影《黑社会》中的江湖老叔父“邓伯”。
大家或许对王天霖这个名字还比较陌生，毕竟是老一辈的人物，不过提起他曾经监制过的电视剧，大家一定如雷贯耳。王天霖监制的经典剧集包括《万水千山总是情》、《楚留香》、《神雕侠侣》、《射雕英雄传》、《千王之王》等等，相信八十后对这些电视剧都耳熟能详。
老子英雄儿好汉。不是因为基因好，而是因为后台硬。
王天霖是tvb的元老重臣，有了王天霖这层关系，再加上自身才华不弱，王京在邵氏公司混得如鱼得水。
本来以他和邵氏的关系，《鬼马飞人》必然会得到邵氏院线的大力支持。没想到，邵氏院线突然变成了德宝院线。
变成德宝院线也无所谓，潘笛生怎么也要给六叔一点面子。凭借这点香火情，《鬼马飞人》拿下竞争不算激烈的复活节档期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谁知半路又杀出个《东成西就》，硬生生从王京手上截了胡，连六叔的面子都不好使，这不是见鬼吗？
无奈之下，王京只好另寻出路，转投金公主门下。在邵氏，碍着王天霖的面子，王京的电影可以拿到最好的时段最高的分账。到了金公主，自然没人拿王京当根葱，只能享受独立制片公司的待遇，勉强拿到一个五五分账，这令王京很是不爽。
噩梦还没有结束。
《鬼马飞人》和《东成西就》在28号同日上映。王京原本指望票房上能压过《东成西就》一筹，出一口恶气。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电影上映后，《东成西就》一路高歌猛进，票房节节攀升，亮瞎狗眼。反观《鬼马飞人》，在最初两天还可以和《东成西就》一争高下。到了第三天，疲态尽显，票房急速跳水。这一下，王胖子真得慌了。
香江电影市场向来很现实，电影放映期和电影票房表现成正比。只有卖座电影才会连续放映四周，比如《福星高照》。一般电影只会放映两周。至于扑街电影，有时候一周不到院线就会强制下画。比如和《东成西就》同期上映的《拍档闯情关》，上映仅六天就被院线撤掉了。
王京自然不想自己的电影被人强制下画，票房受损是小事，戴上“票房毒药”的帽子就不好玩了。
要说王京这个死胖子，鬼点子就是多，一看正面战场玩不转，马上就走起了歪门邪道。
发动舆论攻势，一方面是为了出口恶气，主要还是为了炒作自己电影。
对于王京的挑衅，叶容天不怒反喜，他正想着怎么搞点事，把《东成西就》票房再炒一炒，没想到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妙哉。
第二十八章 午夜凶铃
“…美琪回到房间打开录影带观看。录影带的录制时间似乎在很久以前，画面上只有黑白两色，不是很清晰，时断时续。
美琪看到一些片断，泥石流爆发、女人梳头、巨大的眼球、一口古老的枯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内容。
美琪正感到疑惑不解，忽然，她在电视机屏幕上看到一个人影。
美琪大骇，鼓起勇气回头一看，房间里空空荡荡，身后并无他人，原来是虚惊一场。
美琪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时，楼下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叶容天捧起书桌上的茶杯，对着滚烫的茶汤吹了吹气，微嘬一口，意态甚暇。
瞥眼看向对面端坐的五人，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两股颤颤，偏又忍不住好奇，极想知道故事的后续发展。
叶容天正在讲述的故事正是史上最惊悚的恐怖片《午夜凶铃》。《午夜凶铃》是日本最著名的悬疑惊悚电影，改编自铃木光司的同名小说。该影片第一部由中田秀夫导演执导，于1998年1月上映。
《午夜凶铃》上映后，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一股“贞子”热。影片凶名昭著，不少观众表示，看完电影后闻铃色变，再也不敢半夜三更乱接电话了。
可叹叶容天小儿无知无畏，在一个风雨交加伸手不见五指的午夜，闲极无聊，想找点刺激，在脑里拣出这部片子看了看，差点没吓到尿崩。
这就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恶人自有贞子磨。
叶容天一生，害人无数，合该有此一劫。
“怎么样？这个故事是不是很带感？”
叶容天心中暗笑，放下茶杯，云淡风轻问道。
原本只是翁美菱几个女孩，没事想要过来参观王祖娴的新居。后来不知怎得，消息走漏，刘振伟这一帮人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叶容天一看人来得挺齐，正好开个碰头会，部署一下下个阶段的工作任务。
《午夜凶铃》差点把叶容天吓到尿崩，现在有机会拿这个故事来吓唬别人，一种报复快感油然而生，将人性阴暗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哇，老板，我听你讲故事都吓得浑身发抖。要是拍成电影一定吓死人啊。老板，你真是太厉害了。”
刘振伟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夸张叫道，不忘送上一记马屁。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披散的长发遮住白衣女人的脸、巨大的眼瞳、黑白录影带、古井…这些东西单独列出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把它们组合到一起，再加上故事背景，就能给人以强烈的心理暗示，达到最强的恐怖效果。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汪嘉卫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一边回味故事情节，一边在脑中快速构思各种画面，语气中带有一丝兴奋。
叶容天微笑点头，汪嘉卫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导演人才，无时无刻不处在导演状态之中，难怪能成为“拿奖专业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阿杜，你怎么看？”
叶容天望向王嘉卫身边端坐的男子，笑容亲切。
“阿杜”就是杜琪锋，今年三十岁，鹳高鼻挺，轮廓分明。面容沉静，头发短而精神，比刘振伟多一份矜持，比汪嘉卫则多一份历练。
杜琪锋72年进入无线打杂，开始是一个信差。74年进入艺员培训班，在电影电视中饰演一些龙套角色。艺员训练班毕业后转入幕后工作，师从王天霖学习拍摄电视剧。
1980年，应刘宋仁邀请，雄心勃勃拍摄人生第一部电影《碧水寒山夺命金》，立扑。乖乖滚回无线继续拍摄电视剧。
在影视圈中，电影是豪宅，电视剧只能算是廉租房。有机会，谁不想住豪宅，开大奔？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杜琪锋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杀回电影圈，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
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头脑。就在杜琪锋望穿秋水之际，汪嘉卫扛着锄头找到了他。
对于汪嘉卫的邀请，杜琪锋没有太多犹豫。现在的力天影业不是以前小猫三两只的时候了。有了一部卖座电影，这就将它从那些“一片制”的皮包公司中摘了出来。又有叶容天这个大水喉做后盾，听说和德宝老板潘笛生关系密切。
有资金后盾、有院线支持、有招牌演员、有优秀导演，现在的力天影业俨然已成为香江电影界的一股新兴势力。风头直追新艺城，杜琪锋有什么理由拒绝？
“主角必须在七天内解开录影带之谜，否则就要死亡。这个设定非常好。这样一来，时间的流逝本身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们只要在影片中加上日期字幕提示，就可以迫使观众在观影过程中，自始至终保持神经绷紧状态。”
“故事本身一气呵成，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们不需要血浆断肢，只需要营造悬疑氛围，给予观者心理暗示，再配合适当音效，恐怖效果一定更上一层。”
杜琪锋见叶容天把目光投向自己，也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的分析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在他看来，这就是新老板对他的面试，自然要认真对待。
叶容天微笑颔首，没有过多评价。又转首望向刘德桦和翁美菱。
“桦仔、阿翁，你们有什么看法？”
刘德桦、翁美菱是力天影业最大牌的偶像明星，自然要物尽其用。
恐怖片主要看编剧、导演功力，对演员演技要求不高，刘德桦、翁美菱足以胜任。
翁美菱将饰演影片女主角美琪，也就是原作中的记者，浅田铃子。
刘德桦则饰演翁美菱的前夫，原作中的高山龙司。
“故事中，主角为了解开录影带之谜，破除死亡诅咒四处奔波，拚尽全力，最后终于在古井中打捞出阿贞的尸骸。
一切恢复平静，主角带着疲惫和解脱回到自己家中，一个既熟悉又安全的空间，再加上主角不死定律，观众看到这里，一定以为故事已经完满结束，紧绷的神经也会松弛下来。
这时，房间中的电视机忽然自动打开，阿贞从屏幕中爬出来杀死主角。这种神逆转一定会让观众印象深刻。”
刘德桦心中有些激动，两眼放光。这才是电影，真正的好电影，而他，将成为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阿贞的来历语焉不详，背后是不是还有故事？”
翁美菱皱眉沉思，依然沉浸在故事中无法自拔。作为一个女人，她更关心的是那个被亲身父亲抛进古井杀害的可怜女子，那又会是怎样一个凄美哀怨的故事呢？
第二十九章 三驾马车
“老板，我有个想法。”
刘振伟忽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手舞足蹈，脸上表情鬼马。
“什么想法？”
众人皆感好奇，纷纷把目光投向精神有点错乱的刘振伟。
“故事最后，阿贞从电视机屏幕中爬出来，杀死男主角。我觉得，在电影中还可以加一段。让阿贞杀死男主角之后，回头继续向摄像机镜头往外爬。
想想看，观众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表情？哈哈哈。肯定会吓得半死，你们说好不好玩？”
刘振伟哈哈大笑，兴奋得满脸通红。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人怎么这么坏？
“老板，这部片子你打算让谁来掌镜？”
就在众人一致谴责刘振伟居心不良之时，王嘉卫忽然又抛出一个问题。
《午夜凶铃》这部片子创意满满，只要拍得不是太糟糕，必定能够大卖。甚至可能会成为恐怖片的经典之作，出口到日韩等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于这样一个优质剧本，每一个有野心的年轻导演都不想错过。
谈笑声嘎然而止，众人把目光投向叶容天，各有所思。
一时间，书房里落针可闻。
“我恐怕不行。”
未待叶容天开口，刘振伟已自苦笑摇头。
“这片子风格和我不太搭，我恐怕拍不出那种恐怖压抑的感觉。阿杜和嘉卫应该都没问题。”
叶容天点点头。
刘振伟擅长喜剧，不管什么片子交到他手上，都会让人捧腹大笑。要他拍一部恐怖片，还是一部心理恐怖片，的确强人所难。
“《午夜凶铃》我打算交给阿杜来掌镜。”
杜琪锋和汪嘉卫，应该说，这两个人都很擅长营造气氛。
相较而言，汪嘉卫更善于营造浪漫艺术的氛围，而杜琪锋则比较擅长营造紧张压抑的气氛。
这都是叶容天根据两人未来拍摄的电影风格得出的结论，现在自然不好宣诸于口。
骰盅揭开，杜琪锋、汪嘉卫神情各异。
杜琪锋表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扑街导演，和叶容天又不熟，这馅饼怎么就砸他头上了呢？同时又有一些愧疚。毕竟，是王嘉卫将他拉入力天影业。如果没有杜琪锋出现，《午夜凶铃》肯定会交给王嘉卫掌镜。
王嘉卫多少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伸手拍拍杜琪锋肩膀，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至于其他人等，事不关己，自然不怎么上心，只是对叶容天放弃王嘉卫选择杜琪锋的做法，略感意外。
“嘉卫你也不用感到失望，我另外为你准备了一个剧本。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工，要过几天才能交给你。”
叶容天对着王嘉卫温和一笑。
“老板，其实我没所谓。”王嘉卫脸一红说道。
“哇，老板，你亲自操刀写剧本？这一定是大作啊。”
刘振伟夸张叫了一声。这一叫，顿时让书房里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重新又活跃起来。
刘振伟这也不算插科打诨，事实确实如此。
叶容天身兼数职，人又好吃懒做，哪有闲情逸志为别人写电影剧本？
无论《东成西就》还是《午夜凶铃》，虽然都是出自叶容天的创意，但他一贯做法，就是把大概剧情讲一遍，然后自己做甩手掌柜，让底下人累死累活。
这次叶容天亲自操刀撰写剧本，想来对这部电影必然极为重视。
“我答应阿娴，要捧她做女主角，做人总不能言而无信。”
叶容天耸耸肩无奈道。
“老板，这是部什么类型的片子？”
王嘉卫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
“爱情片，一部颠覆性的爱情片。”
叶容天对王嘉卫解释了一句，没有细说，又转头向刘振伟说道，“还有你啊，别以为你就轻松了，我也给你准备了一部片子。等下吃过饭，你把阿星叫进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剧情。”
“一下开三部电影？老板，公司人手恐怕不够啊？”
听说自己也有工开，刘振伟心中自然高兴，不过想到公司现况，又不禁有些皱眉。
“阿伟，你的片子要先弄好，争取赶上暑期档。《午夜凶铃》可以缓一缓，放在万圣节上映。嘉卫那部片子主攻情人节档期。”
叶容天说出自己大致的规划，细节部分就交给刘振伟他们自己回去协调了。
“这一次我们不要小打小闹，不要去摄影棚拍那种假模假式的电影，要实景拍摄。”
叶容天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声量陡然拔高。
刘振伟等人身子一挺，凝神静听。
“我们瞄准的不仅仅是香江市场，还有更重要的日韩市场，甚至欧美市场。所以，影片质量一定要有保证。我们要建立我们公司的口碑。”
“阿杜，《午夜凶铃》不要拍成传统的鬼片。什么阎王、鬼差这些东西统统不要，鬼佬看不懂。
这是一部都市恐怖片。要让观众觉得，故事就发生在他们身边，而不是在一个遥远偏僻封闭落后的山村。要让观众有带入感，而不是置身事外。”
叶容天又对杜琪锋慎重叮嘱了一遍。
三部电影，叶容天最重视的还是这部《午夜凶铃》。它是力天影业进军日本电影市场的敲门砖。
日本这个民族，一向扭曲矛盾。看起来一个个文质彬彬，偏偏喜欢做些禽兽行，弄些变态重口的玩意，而且没有极限。
日本社会生存压力又极大，需要观看一些能够刺激感官的电影来释放压力，这就为恐怖片、爱情动作片的发展提供了广阔市场。
要敲开日本电影市场的大门，喜剧片不行，武侠片也没有出路，唯一能信赖的只能是恐怖片。
“怎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不是被阿贞吓坏了吧？”
叶容天见大家表情有点凝重，有意活跃一下气氛。
“阿贞太恐怖了，我现在都不该去接电话了。”
翁美菱拍拍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哈哈，只是一个故事而已，瞧你这点胆子…”叶容天鄙视道。
话未说完，电话铃声忽然急促响起。
众人面上皆是一颤，不约而同望向叶容天。
第三十章 南华早报
“喂，你们这么看着我几个意思？”
叶容天见对面五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不明觉厉，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众人默然无语，只是定定望着叶容天，神色古怪。
叶容天心里有点发毛，忽然间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脸色刷得惨白。
电话机在嘟。
叶容天的心在跳。
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问题。
叶容天银牙一咬，伸出手哆嗦着摸向话筒。
“不能接。”
翁美菱下意识喊了一声，双手抱肩，牙齿打颤，身子簌簌发抖。
“喂，我是叶容天。”
叶容天拿起话筒，感觉自己嗓子有点发干，费了半天劲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吱吱吱…”
话筒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干扰声。
叶容天手一抖，话筒差点没掉下地。
“喂，老板，是我，史丹尼。你嗓子怎么了？听起来怪怪得。”
话筒对面传来史丹尼略带疑惑的声音。
嘭！
叶容天心底传来巨石落地的声音。
叶容天嘴一咧，向刘振伟五人比了个“ok”的手势。
刘振伟等人顿时长呼一口气，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啊，我没事。最近天气凉，嗓子有点痒。对了，史丹尼，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叶容天身子朝椅背一靠，翘起二郎腿，脸上已恢复云淡风轻的神色。
“老板，我刚刚收到风，汇丰最近打算出售手上《南华早报》股权，你有没有兴趣？”
对叶容天的异常反应，史丹尼没有太多在意，急匆匆将刚刚打听到的消息汇报给老板。
“九七”回归在即，英资撤退加速，大量贱卖在港资产。比如不久前刚刚被马登家族甩卖的会德丰公司，还有之前一个月被怡和洋行出售的香江电灯公司。这些公司在叶容天看来都是优质资产，可惜实力不够，只能跟着大佬们喝点汤汤水水。
汤水也有营养价值，叶容天向来不挑肥拣瘦。会德丰收购战后，除了交待史丹尼买进地产股外，叶容天还特别叮嘱他，密切关注英资财团动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南华早报》？”
叶容天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脑核急转，与《南华早报》相关的各种资料在他脑中一一闪过。
如果此时有一台机器对叶容天脑域进行扫描，就会发现叶容天大脑的前额叶区域，正处于远超常人的活跃状态。
《南华早报》前身是《南清早报》，创刊于1903年。创办人是谢缵泰先生。谢缵泰是“兴中会”成员，著名革命者，参加过“广洲起义”和“惠洲起义”。在谢缵泰主持下，《南清早报》以香江为基地，成为早期革命者宣传革命理念的喉舌阵地。
1913年，《南清早报》更名为《南华早报》。1971年，南华早报集团在香江交易所上市，正式成为一家上市公司。
目前，《南华早报》是香江销量第一的英文报刊，日发行量超过10万份。报道范围涵盖时事政治以及商业金融，是东南亚地区最具影响力的英文报纸。
“汇丰报价多少？”
“汇丰银行手上握有35%南华股权，打算作价2亿港币出售。”
“2亿？汇丰倒也真敢开口，当别人都是傻子？”
叶容天不由笑出声来。
要说以《南华早报》目前在东南亚市场的覆盖面以及品牌价值，汇丰的出价也算合理，甚至还有一点点低估。
问题是，《南华早报》作为英资财团喉舌，在对华立场上一向偏右，向来不被华夏政府所喜。“九七”回归在即，以华夏政府对舆论控制的重视态度，再加上《南华早报》劣迹斑斑的黑历史，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对于汇丰而言，《南华早报》现在就是一颗烫手山芋。人人都知道汇丰急于脱手，这时候不痛宰一刀，不是傻子吗？
“有没有人出价？”叶容天又问道。
“2亿港元，谁会傻乎乎当接盘侠？”
史丹尼笑道，用了一个叶容天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词。
“目前为止，只有一家报纸表示有意向洽谈，不过他们的出价只有1亿港币。”
你漫天要价，我就坐地还钱。
“哪家公司？”
叶容天眉头一皱，如果默多克现在就已经盯上《南华早报》，那就不好玩了。
“东方报业集团。”史丹尼回道。
听到史丹尼的回复，叶容天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以默多克的财力，他真要想收购《南华早报》，怎么会出1亿港元这么不靠谱的价格？
东方报业明显只是想趁火打劫，拣个现成便宜罢了，未必真对《南华早报》感兴趣。
“史丹尼，你去和汇丰那边谈谈吧。”
叶容天淡淡吩咐了一声。
“老板，你对报业也有兴趣？”史丹尼奇怪问道。
在史丹尼看来，香江报业发展潜力着实有限，甚至可以说是死路一条。
一来，香江言论自由，办报门槛很低。小小一座城市，大大小小报纸不下两百家，竞争惨烈，利润微薄。
再者，香江回归在即，“九七”后香江报业难免一轮洗牌。
抛开政治因素不谈，就产业发展前景而言，随着电视网络的普及，报业市场需求这几年也一直在萎缩，可以说是一个夕阳产业。
叶容天一向嗅觉灵敏，眼光独到，不会连这些问题都看不清吧？
真有心发展报业，为什么不收购一家中文报纸，却买一家市场容量有限的英文报纸？
史丹尼知道叶容天向来无利不起早，不过此时，他也猜不透叶容天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是对报业感兴趣，我只是对《南华早报》有兴趣。”
叶容天回道，没有过多解释。
1986年，澳大利亚传媒大亨默多克大举收购南华早报集团股份，成为南华集团第一大股东，一年后完成私有化退市。
默多克一心想要打造一个世界性的传媒帝国。目前，在他的帝国版图中，亚洲还是一片空白。
《南华早报》这家具有近百年历史、声誉卓著的英文报纸，对默多克而言，无疑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叶容天打算接手南华后，转手卖给默多克，挣点中间费。反正又不费什么劲，何乐而不为？
“老板，你准备出价多少？”史丹尼又问。
“1.5亿，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算了。”叶容天淡淡道。
“明白了。后天东华三院有一个慈善party，听说大班王也在受邀之列。老板，你有没有兴趣过去看一看？”
“沈弼？那就去会会吧。”
第三十一章 请叫我雷锋
“嗞…”
肉串甫一接触滚烫的铁丝网架，就在高温的炙烤下，发出一声悠长的**。霎那间，肉香四溢。
别墅后园草坪上，一字排开摆着几个烧烤架。刘清云、吴振宇几个人正在烤炉前忙碌。
叶容天谈完正事下楼见此一幕，玩心大起，也加入烧烤队伍。可惜手艺太潮，试了几次，不是烤糊就是没熟，不免有些泄气。
再看人家刘清云，烤架上同时摆着十几根肉串，时不时翻动一下，刷上些烤酱，驾轻就熟，俨然专业人士。如果再系上围裙戴上高帽，就更像一个大厨了。
“黑马王子，你的肉串颜色怎么和我的不太一样。”
叶容天围观片刻，忍不住问道。
“老板，我事先都腌过啦。你看这个。”
刘清云拿起旁边一个瓷碗，递给叶容天。
“这里面是什么？”
瓷碗中黑乎乎一团，闻起来有酱油、大蒜的味道。
“酱油、大蒜、柠檬汁、姜茸，再配一点花生油。”
刘清云一边熟练翻动网架上的肉串，一边指导叶容天烧烤秘诀。
“放上烤架前，要先把肉串腌制二十到三十分钟，这样才会入味。
腌制完，取出来用烤针穿好，放在烤架上烤3到4分钟，等肉块变成棕色，翻面烤另一边。
切记，不要太早翻面。肉串要在受热一定程度后才容易翻。太早翻动，肉串表层还粘在网架上，这时候翻动会破坏蛋白质。”
“你懂得蛮多啊。”
叶容天由衷表示拜服。
“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下馆子，嘴又馋，只好自己动手喽。”
刘清云咧嘴一笑，黑炭脸上露出一口森白大牙。
“烤完后，淋上花生酱和葱花，味道更香。你看，就像这样。”
刘清云取下一串刚烤好的羊肉串，淋上花生酱，递给叶容天。
“味道怎么样？”刘清云问道。
“a+!”
叶容天竖起大拇指。
“你们继续，我把这些送过去。”
叶容天将烤好的肉串放入托盘，往客厅走去。
刚推开客厅大门，叶容天就听见一阵女孩浪荡的笑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
叶容天将托盘放到餐桌上，好奇问道。
沙发上，曾桦倩、刘嘉陵几个女孩，嘻嘻哈哈，好像蝌蚪围着青蛙妈妈，挤压成一团。
曾桦倩眼尖，最先看见叶容天进屋。马上撤出战团，粉脸低垂，手指扯住一缕秀发不停打卷，恢复良家淑女坐姿。
刘嘉陵反应也不慢，冲着叶容天就是一个媚笑，大眼睛眨巴眨巴，不停释放叉状电流。
“容天，楼上那么多房间空着，好可惜。不如让乌龙王她们一起住进来？人多才热闹，好不好嘛？”
王祖娴从人肉沙包下挣脱出来，“噔噔噔”几步跑上前，一把拽住叶容天胳膊，在自己的豆沙包上来回使劲磨蹭。
叶容天咳嗽一声，不动声色从王祖娴怀中抽出手臂。众目睽睽，叶容天脸皮再厚，也觉得有点尴尬。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们不怕被报纸乱写。”叶容天耸耸肩笑道。
曾桦倩悄悄抬头瞄了叶容天一眼，又做贼一样迅速低头，脸色黯然。
恨不相逢未嫁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刘嘉陵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旋即恢复如常。
“现在这边房价不算贵，以后升值潜力很大，大家可以考虑在这里买套房子，自住投资皆可。”叶容天提议道。
“切，这里都是豪宅，我们哪里买得起？又不像你，当大老板。”
蓝洁英把头侧放在刘嘉陵肩膀上，一头浓密秀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目光散乱，表情呆萌。
“一个人买不起，大伙可以集资。你们不是想要住一起？对面那栋房子才六百万，价格便宜，房间又多。你们合伙买下来，不就可以住一起了？阿翁，要不要考虑一下？”
叶容天转头向翁美菱问道。
“集资买房？”
翁美菱心中一动。她和汤振业已经正式分手。每天晚上回到位于伟锦园的住所，面对冷清清的屋子，就会感到无比孤单和失落。刚刚又听叶容天讲了贞子的故事，现在更不敢一个人住了。
“六百万啊。我们几个人一起凑，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翁美菱这两年虽然大红大紫，可惜tvb向来吝啬，工资早就定死，根本挣不到几个钱，全靠四处走穴才攒了一点私房钱。拿这点钱在加多利山买房，显然是天方夜谭。
翁美菱尚且如此，其他几个包身工就更不用说了。
“可以按揭。要是还不够，我可以给你们预支两年片酬。别老是在背后骂我这个老板小气了。”叶容天调笑道。
叶容天费尽心机，怂恿翁美菱在加多利山合伙买房，天地良心，绝不是想借着地理优势搞潜规则。
说他一点没想过，那就有点假了。但至少此时此刻，一片冰心在玉壶。
在叶容天的积极干预下，翁美菱已经跳出tvb这个漩涡。
《东成西就》虽然备受争议，但凭借三公主的颠覆性演出，翁美菱成功实现转型，很快就能迎来事业第二春。
饶是如此，叶容天还是放心不下。
前几天，叶容天才从王祖娴嘴里得知，就在二月份，翁美菱曾尝试服食安眠药自杀，幸好抢救及时，没有酿成大祸。之后又开煤气炉自尽，恰好有朋友来访，这才阻止悲剧发生。
当然，叶容天的努力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现在，翁美菱没有赌气去拍艳照，也没有和邹姓公子假意拍拖。
但是，这些事情没有发生，是不是就意味着翁美菱已经真正放下？
叶容天不敢打包票。
在5月14日那个大限过去之前，叶容天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在叶容天看来，现在的翁美菱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翁美菱搬离原来的住所，和朋友住在一起。一来避免触景伤情，二来人多热闹，大家互相照应，也有利于转换心境。
万一还是想不开，有朋友在身边，也可以及早发现异常，说不定就可以挽救翁美菱一条性命。
为了翁美菱，叶容天真是操碎了心，雷锋也不过如此。
要说他对这件事为什么这么上心，叶容天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人皆有恻隐之心，不忍看到一朵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在春花烂漫的季节。
或许只是一种强迫症，不能允许自己失败。就好像一个有洁癖的人，不能容忍地板上出现一根发丝。
由此可见，再贪婪嗜血的资本家，也有闪耀人性光辉的时候。
第三十二章 关芝琳
东华三院，起源于1870年，是香江影响力最大、历史最悠久的慈善机构。
东华三院前身是东华医院，一间位于庙宇内的中医诊疗亭。1931年，东华医院、广华医院和东华东院三所医院合并，组成现在的东华三院。
东华三院每年都会举办多场慈善募捐活动，募集善款帮助社会上有需要的人士。东华三院和tvb从1974年开始合作，每年12月份都会举办一场名为《欢乐满东华》的慈善筹款晚会，向全港爱心人士募捐。该节目时长超过六个小时，一直延续几十年，被吉尼斯世界纪录列为全球最长寿的电视慈善筹款节目。
香江慈善业发达，保良局、乐施会、宣明会，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慈善机构和信托有上千家。除了赛马会、红十字会这些政府发起组织的慈善机构外，绝大部分是由富豪家族发起的爱心基金。
究其原因，除了积善行德福荫子孙外，也有不少现实因素在内。比如，有些富豪早年靠着捞偏门起家，上岸后自然希望将自己洗白白。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给自己戴上一顶慈善家的帽子，既是为了博取名声，也是为了换取一张护身符。
此外，按照香江法律，慈善捐款可以免税25%。这也促使不少富豪家族成立慈善基金，管理家族资产，以此规避高额遗产税。
“居然这么多人？什么时候香江人这么有爱心了？”
文华酒店宴会厅一角，叶容天从侍应生手中接过一杯红酒，微抿一口，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大厅内熙熙攘攘，到处是盛装礼服的贵妇绅士，金发碧眼的鬼佬也有不少。
一个个手上都端着高脚杯，举止彬彬有礼，脸上笑容优雅得体。或者坐在桌边低声笑语，或者三五成群聚成一个小圈子，高谈阔论。时不时举起酒杯，向路过的熟人微笑致意。
这哪里是什么慈善筹款会，分明是一个时尚名流的交际派对。
“有怡和和汇丰的面子，来得人自然就多。”
叶容天身旁，史丹尼西装革履，一身正装打扮，容光焕发。
史丹尼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筹款会，只不过以往他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现在则顶着方舟投资总经理的光环，是香江投资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心情自然迥然不同。
“沈弼怎么还没来？”
叶容天极目四望，没有找到这位香江赫赫有名的财神爷，眉头微微皱起。
叶容天对这种浪费表情的派对不是特别感冒，等了半天，正主还没赶到，心情多少有些不耐烦。
“应该快了。义拍会还有半个时辰才正式开始，我看大班王多半在最后时刻才会登场。”
史丹尼抬腕看了看表，笑着说道。
贵人事多。像沈弼这样的大人物，一天到晚各种应酬交际不知凡几，现在说不定还在哪家酒店赶场，能正点赶到就算不错了。
“老板，那边有几个熟人，要不要过去认识一下？”
史丹尼朝大厅中间指了指，几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站成一圈，谈笑风生。
“你去应酬吧，我就不过去了。”叶容天摆摆手道。
史丹尼作为方舟投资总经理，平时自然少不了各种交际应酬，和业内人士打交道联络感情。像今天这种场合，正是一个重要的交际场所。
倒是叶容天这个老板，一直隐于幕后，对于这种人情往来兴趣缺缺。当然，这也要分对象，如果中间站着得是包玉钢、李嘉臣之流，叶容天现在肯定已经屁颠屁颠跑上去四处派发名片了。
此次慈善义拍活动发起人是东华三院，承办方是文华东方集团。义拍会现场就设在文华东方酒店三楼可以容纳千人的宴会大厅。
叶容天选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一边品尝美酒，一边欣赏窗外遮打花园的美景。
遮打花园建成于1978年10月，以保罗.遮打爵士的名字命名，原址是香江木球会，因此又被香江人戏称为“打波地”。
“先生，我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香风扑鼻而来，打断了叶容天的思绪。
叶容天正待转头，一只定窑白瓷一般完美无瑕的玉手已经伸了过来，扯开藤椅，在叶容天对面施施然坐下。
叶容天从窗外收回目光，打量对面这位不请自来的美女。
年轻女子一身碎花洋裙，年约二十来岁。身材高挑，容貌妩媚，一头亚麻色长卷发侧放一边，露出纤细莹白的脖颈和一侧香肩。眼睛大而明亮，有如一面纯净的湖水，望之清澈见底，当你想要一探究竟之时，却在不知不觉中已深陷其中。
果然是一个绝代尤物。
“关小姐屈尊赏脸，是鄙人的荣幸。”
叶容天含笑说道，尽显绅士风度。
叶容天只看了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的身份。
“你认识我？”
关芝琳偏头一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望着叶容天上下打量，她对当面这位年轻人也满是好奇。
年少俊秀，举止儒雅有礼，既没有一般年轻人的拘谨，也没有世家纨绔的轻狂。嘴角虽然挂着谦逊的笑容，眼神中却暗藏居高临下的傲气。
长发披肩，一袭米色风衣，在这样庄重的场合似乎显得格格不入，但穿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却让人感觉再恰当不过，好像他天生就应该这样无拘无束任性自由，让人一见难忘。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不待叶容天回答，关芝琳又秀眉微皱，苦苦思索，却始终想不起自己在哪个场合见过这个年轻人。
关芝琳经常混迹于名流社交场所，也结交过不少世家子弟年少俊彦，却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叶容天这样特别。
“叶某只是无名小卒，哪有缘分和关小姐见过面？倒是关小姐名满香江，叶某如果连关小姐都不认识，岂不是有眼无珠？”
叶容天哈哈一笑，恭维了美女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