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拍卖风波(下)
远卓八年七月二十四日,持续了十天的八旗商号资产拍卖会顺利结束了,共计售出各种产业两千多项,除数十项产业事先便已划归刘长鄂所代表的刘氏家族之外,一共回收资金累计二亿八千万圆,此等巨款相当于朝廷年岁入的三分之一还多,至此,除上海造船厂、天津枪炮局归入工部管辖之外,庞大的八旗商号国内部分全部分解完毕。
远卓八年七月二十五日,内廷传出旨意:成立大清科学院,隶属工部,由内阁总理大臣允祥挂帅督办,并着工部侍郎林启出任首任大清科学院院长一职,裁撤钦天监,将原有之钦天监机构、人员并入大清科学院,由内库拨出资金二亿五千万作为启动资金,另,每年所需之研究预算从朝廷财政中划拨,不少于当年朝廷岁入的百分之三;科学院所属之各级研究人员一律授予技术官员之职衔,未奉圣旨,朝廷各部、各地官府不得擅自插手科学院之事宜;八旗商号原有之技术学校、实验室一体划归科学院所有。
远卓八年七月三十日,《京师纪事报》全文刊登远卓帝之圣谕——《论科技的重要性》一文,全文从三皇五帝以来每一项发明带给民众的便利说起,一直谈到科技对军事的推进作用,阐明了科技的重要性,对正甚嚣尘上的“奇淫巧技论”加以驳斥,文中论据充足,逻辑严密,一时间朝野震动,论争四起,各种观念之文稿如同雪片一般涌向《京师纪事报》之编辑部,原本正热议的重商重农之争立时烟消云散,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这场“科技是不是奇淫巧技”之争所吸引。
远卓八年八月初三,内廷传出旨意:圣躬初安,翌日早朝。一听说半个多月未曾早朝的远卓帝即将上朝理事,大小官吏们立时来了精神。彻夜揣摩圣意的有之,打算上本直言是非搏一个直臣之名的有之,私下串联打算别一别圣意的也有之,满京师的官场里乌烟瘴气的,一派慌乱,大有风雨欲来烟满楼地样子。
远卓八年八月初四辰时,随着第一缕阳光照到了紫禁城之巅。太监们“上朝”的喊声混合在静鞭的噼叭声中从宫中传了出来,朝臣们踏着小碎步,匆匆地向着乾清宫赶去。一路上除了脚步声之外,再也无一丝的杂音。人人脸上都是肃穆的神色,众臣们心里头都有数:今儿个的朝议怕是要有大事发生,该如何站队可是关系到自家前程的大事儿。
“皇上驾到!”随着高年英那尖锐地太监嗓音响起,胤祚带着一脸子自信的微笑步入了大殿,也没管那帮子大臣们的跪安。径直走上了前墀,在龙椅上落了座。笑容满面地抬了下手道:“众卿平身。“启禀圣上,微臣有本上奏。”诸大臣才刚谢恩起身,江南道御史赵熊诏便冒了出来,一头跪倒在大殿前,高声说道:“圣人云:天子当亲君子远小人,今人君耳习于所闻,则喜谀而恶直;目习于所见,则喜柔而恶刚;心习于所是,则喜从而恶违。三习既成,乃生一弊。喜小人而厌君子。小人进而君之退。无他,用才而不用德。故也。德者君子之所独,才则君子小人共之,而且小人胜焉……前明之乱即在于此,是故前有锦衣卫,后有东、西厂,皆因小人进而君子退之故,不可不慎,今有鸿鹄虽有功于君却有大弊于社稷,臣身为言官,不敢不冒死以闻,望圣上明察。^泡^書^吧^”
啧啧,好家伙,这顶“前明之乱”地大帽子扣得好严嘛,呵呵,不愧是榜眼出身,这篇奏章写得倒是不错,三习一弊?有点意思,看样子弘历这个小子很是下了番苦功,打算讨好那帮子权贵,以结缡为援了,跟老子玩起当初老八玩的那一套来了,奶奶地,还真把老子当成老爷子处理了。胤祚一瞅见赵熊诏这么位大阿哥门下大将跳出来,立时明白了弘历的小算盘,瞥了一眼低头站在王公队列最前面的弘历一眼,却并没有马上表态,只是含笑高坐在龙椅上。
“圣上,臣以为赵大人所言极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圣上不可不察。”军机章京翟佳也站了出来,高声附和道。
“圣上,臣等以为赵大人所言极是,望圣上明察。”
“圣上,臣等附议。”
翟佳的话音刚落,呼啦啦站出了一大帮子朝臣,全都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听得胤祚心中火一窜一窜地,不过脸色却没变,依旧是面带微笑地坐着,也没叫起,就任由那帮子朝臣跪满了大殿。
“圣上,臣以为赵大人所言虽有些过了,不过其意为真,望圣上明鉴。”正当此寂静时刻,宗人府宗正简老亲王站了出来,高声说道。简老亲王的话宛若是声信号一般,一帮子王公权贵们立时也都站了出来,人人口口声声要圣上明鉴,如此一来,够资格参与朝会地大臣可是泰半都表了态,大有硬逼着胤祚撤裁“鸿鹄”之架势。
靠!玩逼宫啊?,一群不知死活地狗才!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性,更何况胤祚原本就是个强势皇帝,哪能容忍下头这起子官员的逼迫,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扫了眼跪倒了一地的朝臣们,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朕便是前明那些昏庸之君喽,尔等怎么不说朕是桀纣之帝?嗯?”胤祚这话可就寒得很了,诸大臣立刻吓得跪倒在地,人人噤若寒蝉,连声大气都不敢吭,毕竟胤祚手狠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皇阿玛息怒。”弘历出列道:“皇阿玛,您时常教育儿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儿臣以为众臣都是为着我大清社稷之永续着想,并无私心杂念,此等忠心之言,还请皇阿玛明察。”
明察?嘿嘿,好一个明察,不过就是想让咱没了耳目,好掩盖你小子私底下那些勾当罢了。胤祚登时就被气笑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弘历,心中满是酸楚之意,以胤祚的政治阅历又如何看不出弘历这是在铤而走险,完全走上了当年老八的道路,不过说起来逼弘历走上这条路的人却是胤祚自个儿,这令胤祚气恼之余也伤怀不已。
“四哥,依你看来,朕该如何处理此事?”胤祚没理会弘历,反倒是笑着转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允缜。
“圣上乃睿智之君,臣不敢妄言。”允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允缜这话表面上听起来像是称颂胤祚圣明,无论胤祚如何决定他都没意见,不过深一层的意思就是你要是不纳谏,那你就是不是睿智之君了,言下之意就是:不撤裁“鸿鹄”,那你胤祚就是个昏君罢了。这点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胤祚的法眼,不过胤祚也懒得点破,笑了笑道:“四哥谦虚了,也罢,既然诸位大臣都以为这个鸿鹄该撤裁,那就撤裁好了,不过该如何撤裁却得两说,不知诸位有何见教,朕听着呢。”
“鸿鹄”是胤祚地眼睛又是控制朝野最得力地工具之一,跪倒了一地的众人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别一别“鸿鹄”地苗头,可谁也没想到胤祚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撤裁,一时间全都没反应过来,谁也不敢接口,都傻愣愣地跪在地上发着呆;一起子军机大臣虽然对“鸿鹄”这个特务机构的存在有所不满,不过他们跟随胤祚日久,早已熟悉胤祚的秉性,心里头都明白胤祚没那么好说话,这里头一准有埋伏,压根儿就不打算去趟这摊子浑水,个个面色严肃,却都三缄其口,大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都没话说了?那好啊,那就该朕来说了。”胤祚扫了眼群臣,冷笑了一声,挥了下手道:“高年英,宣!”
高年英忙躬身应诺,一摆手中的拂尘,从身边的一名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份圣旨,小心地展了开来,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鸿鹄本有从龙之功,又有外御敌诲之劳,深得朕之厚望……然因体制所限,偌大之功劳尽埋没于草莽间,朕深以此为憾,故诏令如下:裁撤原有之鸿鹄机制,并入朝廷机制:成立国家安全局,隶属军机处,其职责为对外情报收集与整理,负责我大清一切海外秘密行动,着何震出任首任局长;成立国内调查局,隶属监察院,其职责与监察院职责同,受监察院节制,负责监督百官之操守,有调查权无行动权,着孙承福出任首任局长。钦此!”
胤祚这道诏书明面上是将“鸿鹄”并入了朝廷机制,不过在诸位大臣看来只是换了身官袍,其他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还是掌握在胤祚的手中,甚或因这两机构披上了官袍,反倒更像前明的“锦衣卫”了,当然所差的就是这个“国内调查局”没有直接对官员采取行动的权利罢了,可若是胤祚诏书一下,这行动权还不是明正言顺?大家伙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只是该不该出头反对却一时间也不好定夺,诸臣全都愣在了当场……
第五百零四章打拉结合
按儒家思想的观点而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表面上看起来君臣一体,其间似乎并无根本的矛盾在,其实不然,无论哪个朝代,君与臣之间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只是大多数时候利益冲突不明显而被掩盖了起来,可一旦到了矛盾激化的时候,那么君与臣之间必然要有人倒下,这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不可否认,胤祚是个极为强权的皇帝,自打登基以来,所向披靡,尽管也有这样那样的阻力存在,可在胤祚的强权之下,全都成了螳臂当车,不堪一击,无论是当年的八爷,还是后来的八旗权贵,遇上了胤祚总是吃鳖,按理来说,强权在握的胤祚想做些什么该是顺畅得很了罢?其实不然,正因为胤祚的种种改革已经严重侵犯到了权贵们的既得利益,受到沉重打击的官僚集团们终于联起手来试图跟胤祚别一别苗头了,裁撤“鸿鹄”只是个由头罢了,裁不裁撤其实并不是很关键,关键的是朝臣们打算借此压一压胤祚的气势罢了。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输不得的战争!胤祚心中很清楚自己输不起,若是不能将群臣们压将下去,那么不但前头已经进行的改革会付诸流水,后头还要进行的变革也就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偏生胤祚还不能过分用强,道理很简单:此事涉及了泰半的朝臣,绝大部分的八旗权贵都卷入了其中,一旦胤祚过分强硬,自身的统治根基就会动摇,而这一点是胤祚根本无法接受的,如此一来,打拉结合便成了胤祚唯一可以选择的手段。
“朕这个诏书只是个草诏罢了,诸位爱卿有何不解之处。不妨提将出来,朕听着便是。”眼瞅着诸臣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胤祚微笑着说道。
意外,绝对的意外!胤祚这么个说一不二的皇帝突然间变得如此地好说话,登时令朝臣们都看傻了眼,暗自在心中揣测这其中是不是有啥陷阱,出头鸟的勾当自然是没人肯做的,大殿之中沉默如故,群臣们全都直愣愣地盯着胤祚。试图从胤祚的笑脸中看出些端倪来,可胤祚倒好,那脸上的笑容纯真得可掬。宛若就是一副虚心听取意见的样子,如此一来。更是令群臣们心中叨咕不已,更加不敢开口了。
别人不敢开口,自然有不开口的理由,可弘历却是无可奈何,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要他还想着争夺大位,抽身后退已是不可能。唯有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跪倒在群臣之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儿臣启奏皇阿玛,儿臣以为赵御史所言极是,三习一弊实乃至理名言,前明之败正事败在小人政治之上,锦衣卫胡作非为,百官不安,人人自危,官制败坏。而后方有宦官把持东、西厂之祸。此事不可不慎,今鸿鹄虽改称国内调查局。其名称虽异,但实质恐与锦衣卫无异也,儿臣不敢不奏明皇阿玛,望皇阿玛三思。”
“皇上明鉴。”
“圣上三思。”
一见有人起了头,群臣们立刻轰然而上,满大殿跪着的朝臣们全都瞎嚷嚷了起来,整个大殿噪杂成一片。
嘿,看样子弘历这个小子是真的不打算回头了,也罢,路是自个儿选地,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胤祚眼瞅着弘历第一个跳将出来,心中猛地一酸,不过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挥了下手,示意诸臣安静,淡淡地说道:“诸位爱卿所言之事,朕已知晓,至于国内调查局与锦衣卫有何不同之处,朕不想多说,钱明毓,尔便替朕解说一番好了。”
左都御史钱明毓是监察院的主持人,同时也是胤祚门下地奴才之一,早就得过圣谕,此时见胤祚点到了他的名,立刻出列道:“奴才遵命。”扫视了一下跪倒在殿前地那起子朝臣们,钱明毓清了下嗓子道:“诸位大人,此国内调查局与锦衣卫不同者有三:其一,锦衣卫是隶属前明皇帝之亲卫,乃是私器,本院所属之国内调查局乃是朝廷机构,是公器,即便是圣谕也得通过监察院方能照准执行。其二,国内调查局有调查之权限,却无干涉朝廷、地方政务之职能,即便是查有实据,也得由我监察院上报内阁及圣上之后方可采取行动,所擒拿之贪官污吏并非由我院处置,而是走三司会审之途径,我院只是搜索证据并无审判之权限。其三,国内调查局并无锦衣卫所拥有之调兵权。此三者不同决定了我院所属之国内调查局并非锦衣卫那等祸国殃民之机制,若不是贪官污吏或是心有不轨之人,何须顾虑国内调查局之存在?”
钱明毓本身就为官清正,加之这番话又说得无懈可击,那话里头还夹枪带棒地声称反对国内调查局之人便是心有鬼胎之辈,登时将朝臣们噎得无比难受,偏生还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来,个个面面相觑地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片鸦雀无声中,白须飘飘的简老亲王再次站了出来,高声道:“老臣启奏圣上,老臣以为钱大人这话不过是诡辩罢了,国内调查局一事与祖制不合姑且不论,若是此国内调查局所托非人,恐有失朝纲,老臣肯请圣上三思。”
自打正黄旗都统鄂山被胤祚赶到盛京与老八作伴之后,简老亲王已隐隐成了八旗权贵们新的领头人——简老亲王人倒算是正直,操守也不错,加之辈份高得吓人,手中又握有宗人府分发八旗商号红利之权利,成为八旗权贵们的核心也属正常之事。發^^胤祚在当阿哥那会儿跟简老亲王原本是很有交情地,关系处得不错,可自打胤祚开始推行变革之后,彼此间的关系就越来越淡了,到了如今简老亲王基本上已经走到了胤祚地对立面。
来得好!老子早就在等你跳出来了。胤祚一见简老亲王露面,心中不由地冷笑了一声,今儿个胤祚要打的目标正是这个简老亲王。胤祚笑呵呵地压了下手,示意那些跟着闹腾的群臣安静,看着简老亲王道:“叔公,您老也有六十岁了罢?朕若是没记错,您今年四月刚过的六十三寿辰吧?”
简老亲王愣了一下,没搞明白胤祚为何突然说起此事,不过君有问,臣不得不答,简老亲王虽满腹疑问,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回皇上的话,老臣是刚过了六十三,是日,圣上还曾赐玉如意于老臣。”
“嗯,叔公年龄大了,精力想必有些不济了,犯些差错也是难免的,这都怪朕,没能早些让叔公回家养老,朕很是怜你。”胤祚点了点头道。
胤祚这话一出,简老亲王立刻脸色大变,可又想不出自个儿有哪些把柄落在胤祚手中,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白须乱颤地道:“圣上,老臣并无过错,圣上您这是……”
胤祚也不答话,只是挥了下手,示意侍立在身侧的高年英将一份揭去了名字的奏章交到了简老亲王的手中,那上头列明了宗人府数名官吏借分发红利之机贪墨原本该分发给八旗子弟的钱财之事,时间、地点、人证一应俱全。简老亲王自个儿虽然没有贪墨,可一来宗人府是他该管之地,出了这等大案,他原就脱不开关系,二来,他地两个儿子全都搅合到其中,此时一见到这份折子,简老亲王地脸刷地变得苍白一片,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全了,磕头如捣蒜地说道:“老臣该死,老臣该死。”
“朕说了,此事不怪您老,叔公年龄大了,这宗人府的差使就不必再忙活了,回家养老去罢。”胤祚淡然地挥了下手道。
“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简老亲王磕了几个头,脸色苍白地起了身,脚步踉跄地退出了大殿。满朝文武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瞅着作为八旗权贵旗帜地简老亲王就这么被胤祚一句话给免了职,人人心里头凉嗖嗖的,生恐下一个就轮到自个儿,一时间全都老实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眼瞅着这一棍子打下去,朝臣们人人自危,胤祚心里头倒是很得意的,不过,这打也打了,也该给大家伙几颗糖吃不是?胤祚嘴角一弯,突地笑了起来道:“诸位爱卿操劳国事甚是辛苦,朕心里头都是有数的,朕不是个刻薄之人,有功就该赏,高年英,宣。”
早有准备的高年英立刻展开手中的圣旨宣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军机大臣马齐操劳王事,着晋二等侯,荫二子……”一道旨意下来,满朝文武各有赏赐,或是晋爵,或是升官,最不济的也得了些赏银,大家伙各有所得,人人都有些子喜出望外,各自磕头谢恩不提,一场风波算是揭了过去……
第五百零五章铁路
远卓八年八月十五,博学鸿儒科在乾清宫大殿如期举行,帝亲临督考,历时两个时辰;八月十八日放榜,所有参试之四百余众录取百余人,全部编入翰林院,分别授予编修、检讨之职,与此同时帝下明诏:着翰林院校对史书、经文,编撰《四库全书》以明史记辨经文。
远卓八年九月初七,被圈于上驷院之允病重不治,时年四十五;远卓八年九月十一,废太子允在上驷院身故,时年四十三;二人虽被圈禁已久,然帝念及兄弟情谊,为之恸,下明诏追赠允为理严郡王,追赠允为理密亲王,厚葬。
远卓八年十月初九,远征南洋之第一舰队载誉归来,帝令大阿哥弘历为迎接使前往山东青岛迎接凯旋之大军并内迁之马六甲苏丹;着驻福建之第四舰队准备启程前往马六甲,护送移民马六甲之江西民众,并替换此时正在马六甲担当警戒任务之第一舰队第三分舰队。
远卓八年十月十五日,帝下诏对远征南洋之大军给予厚赏,晋勇郡王允为勇亲王,赏双亲王禄;第一舰队司令刘耀晋一等侯,荫二子,顶替告老致仕的刘双城出任海军部长;晋第一舰队第一分舰队司令刘宁海为上将,调驻上海之第三舰队司令;晋第一舰队第二分舰队司令萧三郎为上将,升第一舰队司令;晋第一舰队第三分舰队司令索隆索为上将,暂任马六甲驻防军司令一职,其余参战将士各有封赏,所有阵亡将士全部名列英雄碑,由诚亲王允祉率礼部官员安排祭奠仪式,帝亲临为阵亡将士招魂。
远卓八年十一月初七,晴,趁着不是早朝的日子,胤祚难得地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了才起了身。由着新进的宁贵人服侍着更衣,将就着用了些白粥,这才散着步往养心殿而去,刚到养心殿便见首席军机大臣马齐捧着一本奏折早等在殿中了,胤祚登时有些子不好意思——这么多年了,胤祚还从没如此懒散过。忙笑呵呵地说道:“马爱卿找朕可有要事?”
“圣上曾有云:事关科学院之事即为要务,老臣铭记在心,不敢或忘,此奏折为林侍郎所上之密折,臣不敢怠慢,特来请示圣上。”马齐恭敬地将奏折高举过头顶。
“哦?”胤祚愣了一下,不明白刚成立的科学院究竟又出了何问题,也没唤高年英去取折子,自个儿走上前去。将折子接了过来,只一看,顿时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起来:“好!好!太好了!朕要重赏所有有功之臣!”
马齐事先倒是看过了奏折,对折子中所称的蒸汽机车、火车、时速等等也都有所了解,不过并不明白这等新事物有何了不得之处,此时见胤祚高兴得有些失态,不禁好奇心起,试探着问道:“圣上可是打算推广此物?”
推广?嘿,那是当然的了,呵呵,那帮臭小子搞了整整二十多年了。总算是将这玩意儿给折腾出来了,哈,有了这等便利的交通设施,大清的国土就能真正的联成一片了,不单是经济、政治便是军事上的意义就非同小可。胤祚如同大夏天喝了蜜水一般,心里头美得直冒泡,也顾不得回答马齐地问话,一挥手道:“传旨:令所有军机大臣、科学院院长林启、诚亲王、雍亲王、怡亲王、勇亲王即刻觐见。”
马齐敏锐地发现胤祚所传召的人中没了弘历的名字,心中猛地打了个突。却不敢问其中的缘由,只能暗自揣摩胤祚此举的用心何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好在此时胤祚正处于激动之中,并没有看到注意到此点,否则马齐难逃吃排头的下场。
今儿个不是早朝地日子,最近的政务也算不得繁忙,大多数不当值的大臣们此时都在自个儿家中闲着,一接到圣旨立马全都赶到了养心殿中。一瞅见胤祚脸上那憋不住的笑意。人人都纳闷得很,谁也猜不透圣上究竟在高兴个啥子。可都不敢问,全都老老实实地站在下首,等着胤祚训话。
“诸位爱卿。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唔。这可是科学院成立以来地首功。就让林侍郎来说好了。”胤祚笑容满面地扫视了一下群臣。对科学院院长林启颔首示意道。
林启。福建泉州人。远卓圆年进士出身。由于家穷。早年曾在上海技校读过书。也曾在上海造船厂上过班。因其天资出众而又勤奋好学。凭着刻苦攻读。遂凭实力三年内连中秀才、举人、进士。一时被传为佳话。因有技术背景。一入朝堂便被安排到工部任五品主事。仅仅八年时间便升到了侍郎之位。升迁速度在同届进士中号称第一人。便是当年地三甲也远远不如其人。其中固然有胤祚地照顾所在。但其有才干却是实情。
此时见胤祚点了名。林启从容地出了列。并不因圣驾当前。身边全是朝中大佬而有何慌乱之处。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磕了个头道:“臣遵旨。圣上。诸位大人。此次科学院所属之上海蒸汽机研究所奏报朝廷。该所已完成蒸汽机车之设计与试运行。此物暂定名为火车。以煤炭为燃料。以固定之铁轨为运行之轨道。在两道相距四尺地平行铁轨上运行。每列火车可有八个车厢。满载能载货四百余吨。满载时速为每时辰一百八十里左右;每辆机车连同车厢造价约为三万圆至五万圆。若是大规模建造。成本可降低至两万三千圆左右;不算地价。每里铁路造价为一万圆。若是大规模建造。成本可以降低至七千圆左右。现有之天津钢铁厂已能完成所需钢轨之供应。另枕木地需要也能从各地获得。若是人力足够地话。各项成本还能进一步降低。小臣手中有份报价表可供圣上及诸位大人参考。”
在场地诸臣都是精明之辈。一听便大致明白了火车这玩意儿地基本功能就是载货、运人。不过对于造价之高却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以京杭大运河为例。全长一共3548里。要想建成一条京杭铁路。光是铁路地造价就要两亿五千万圆左右。再加上火车本身地造价。人力地投入和可能涉及到地征地拆迁地费用。光这么条铁路就得耗去大清年岁入地近半。这等天文数字投入到铁路交通上是否有意义。谁也不敢保证。
范时捷本身也有技术背景。当年建设江南造船厂。他可是其中地头号功臣。对于原本设在江南造船厂内蒸汽机研究所他自然是知道其中地根由地。此时见诸臣都在倒吸凉气。立时站了出来道:“林大人。你所言之铁路不过是垫着枕木地两根铁轨罢了。所费并不算多。为何造价竟会超出机车本身如此之多?”
林启虽没参与过蒸汽机车地研发。不过因着此事是科学院成立以来地第一个成果。不想出丑地他早已作足了功课。此时见诸臣都露出了疑惑地神色。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范大人问得好。此铁轨与枕木原本并不值多少钱。在铁路地造价中其实只是个零头罢了。不过因着火车运行地原理。必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此等路、桥还得特别加固。以确保火车能顺利通行。故此一路上原有之桥梁并不足用。必须重新建设。这建造成本主要就是出在此处。”
林启所说的这些东西朝臣们不了解,胤祚自然是明白的,早已拿定主意要建铁路地胤祚没等诸臣再多问,笑着挥了下手道:“林爱情所言朕倒是听明白了,此等事物投入固然巨大,可一旦建成之后,其利亦巨,姑且不论南北物资流通之便利,便是调兵也能及时很多,一旦有个骚乱,军队也能南北调动,不致有捉襟见肘之窘迫,朕决议建造此铁路,便民之余也可确保我大清基业永固。”
胤祚话音刚落,户部尚书施世伦可就站不住了,立马出列道:“圣上,因着海外征战的缘故,今年海外贸易额急剧下跌,只有往年的七成不到,虽说摊丁入亩之后,国内岁入增加了近三成,可军费支出之后,今年财政岁入仅仅是持平而已,国库虽还有四亿多存钱,不过那是备着不时之需所用,即便微臣能挤出一些来,最多也就是一亿圆,再多臣就不敢应承了,望圣上三思。”
“圣上,施大人所言甚是,臣以为火车这等事物听起来是不错,可毕竟未曾得到验证,若是盲目投入巨资,一旦有失,恐伤国本,望圣上明察。”张廷玉略一犹豫,也站了出来劝谏道。
张廷玉话刚说完,一起子大臣们纷纷出列进谏,就连一向不怎么管事的允缜都开了口,表示反对,众臣的反对如同一盆凉水浇头一般令胤祚有些子头疼不已——钱啊钱,没钱啥事都玩不转,可眼下大战刚过,商品市场还没完全启动,手中没钱咋玩?
第五百零六章官场地震(上)
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论及赚钱的本事,古往今来的帝王们没一个能跟胤祚相提并论的,不过,论及花钱的本事,胤祚却也是独一份的——按说这么多年的财富积累下来,胤祚口袋里的钱早就该远远超过国库了,不算别的,便是这一回将自个儿名下的资产拍卖得来的两亿八千万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罢,不过这些钱一文也没进了胤祚的口袋——两亿五千万拿去支撑大清科学院的成立及基础建设,剩下的三千万全都赏给了得胜归来的远征军,至于平日里攒下的巨额资产也早被胤祚折腾得差不多了。
钱是没啥钱了,不过真儿个要挤挤,拿出个亿把圆的,对于胤祚来说却也不算太困难,不过这一回铁路的事儿胤祚却没打算动用自个儿的私房钱,道理很简单——头前才刚下诏官员不得经商,回过头来自个儿却又带头搞起了铁路公司,那不是打自个儿的耳光又是啥呢?捐钱?得,胤祚现如今手头已经没实业了,虽说每年按清制内库都能有个几百万的进项,可比起从前胤祚自个儿赚的,那可就是毛毛雨了,到了这等时分要想胤祚再掏自个儿的腰包来干国事,那可得好好想想了。
搞股份公司,玩集资?扯吧!这铁路可不比其他行业,一来是没这个先例,天晓得铁路这等营生能不能保证盈利,便是胤祚自个儿都没敢下定论,更不用说那些民间的财主们了,再说了,刚将一大批投入不多见效快的项目推出市场,这会儿折腾出一个投资巨大见效还不定怎地的项目,有多少吸引力就可想而知了,更重要的是似铁路这等战略投资若不是由国家来掌控,胤祚也放心不下,很明显。股份公司、私营公司那一套至少在目前是行不通的,当然等到铁路的优越性和盈利性显露出来之后,搞搞股份公司之类的倒也无甚大碍。
头疼啊,头疼!胤祚想来想去都没想到一个搞钱的好办法,再被那帮子大臣们一闹,更是晕头晕脑,愣是没了辙。眼珠子都快转出框来了,也没想出个对策来,不过有一条胤祚是明白的——铁路必须要搞,而且还得尽快搞。發^^如此一来,等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铁路正好派上用场。
“诸位爱卿,朕意已决,这铁路是必须要建地,诸位不必在建与不建上多费口舌了,就说说该如何建好了。”胤祚有些子不耐烦地挥了下手。制止了群臣们的瞎扯淡。
得,这回好了。说到钱的事儿,满屋子正口沫横飞的朝臣们全都静了下来,全成了闷口葫芦了,无论是户部尚书施世伦还是主管户部的允缜全都拉长了脸,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样子,至于其它军机大臣都是经济外行,更是插不上口,满屋子的寂静令胤祚更是气恼万分,可又无可奈何。
“圣上,微臣有个想法。”科学院院长林启站了出来道:“铁路地主要功能在于物资的流通。若是想一气建成网络恐有难度。臣以为不若先做一个试点,一来可以得些经验。二来也能有个示范作用。臣以为先期建设不妨从先建南京到上海之铁路,此段路约模500里,距离不算太长,投资也算不得多,再者,金陵本就是两江物资集散之地,大多数走海路的货物原本就是得通过上海的码头上船,故此,臣以为此段铁路应是大有可为。”
嗯哼,这话不假,一口气吃成个胖子自然是不成地,若是搞个试点出来却也能成事,一旦有了范本,后头搞集资也不愁没人掏钱了。胤祚心念动得极快,略一沉吟道:“唔,林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只是这段路总计得投入多少资金、人力,需多长时间能成事?”
林启明显是有备而来,一听胤祚发话,立马从怀中取出一份黄绢蒙面的折子,恭敬地举过头顶道:“圣上,臣已拟出详细计划,请圣上过目。”
折子写得很详细,不但有建设铁路地各项计划,还有配套工厂的各项事宜,连蒸汽机车厂的建造费用算起来,也就是五千万左右的开支罢了,算不得多,时间安排上来说,一年半的时间也过得去,唯一令胤祚有些伤脑筋地是两件事儿——一者是建设铁路所需要的十万劳役不好整,二者是谁来负责此项建设,毕竟此等大工程里头地油水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不小心,别说啥五千万了,便是五个亿投下去,只怕还得成为豆腐渣工程,那等事儿胤祚在前世可是看多了。
以大清的人口而论,十万劳役并不算多,随便整整就有,再说修铁路虽说是技术活,不过那技术上的事儿都是由技术员在把关,建造者其实就是苦力罢了,伤亡怕是免不了的,若是因修个铁路闹得鸡犬不宁,那劳民伤财的大帽子只怕就得扣在胤祚的头上了,似那等隋朝开运河背骂名,唐朝得实利的事儿胤祚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去玩的。
麻烦,大麻烦!胤祚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刚要咬咬牙准了折子,突地瞅见诚亲王允祉那张笑脸,立时想起了一件事儿,笑了一下道:“三哥,与英、荷两国的交涉现如今办得如何了?”
允祉没想到胤祚突然问起此事,愣了一下,紧赶着回道:“启禀圣上,与荷兰人的谈判还在进行中,目前已达成了战俘就此释放,商人放行,至于巴达维亚地归属及通商合约还正谈着,暂时没有结果。另,由于我大清已经与英格兰断交,其使节团尚未抵达,所有谈判事宜无从展开。”
祚点了点头,看了老十四一眼道:“老十四,英国佬地战俘都安顿下来了罢?”
“圣上,所有英国战俘共计五万三千人,除部分愿意投效我大清又有真材实学的已发往海军学校任教外,其余地都关押在青岛。”允同样没搞明白胤祚为何问起战俘的事儿,不过还是恭敬地回答道。
“那就好,嘿,我大清的粮食不养闲人,英国佬既然不急着来赎人,这些战俘连同前次从东瀛押解回来的暴民,算起来也有五万六、七罢,就全部赶去修铁路好了。”胤祚邪邪地一笑道。
一帮子朝臣都不太明白修筑铁路的艰苦性,对于拿战俘去修路的事儿虽说有些子觉得与儒家宽恕之道不符,可毕竟已经有了头前那帮子倭寇的先例,却也没人想出头说些什么,只是闹不明白林启那份折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人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胤祚。
“诸位爱卿,林院长这份折子写得好,深合朕意,诸位不妨都传阅一下,心里头有个底,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能成,将是利国利民之举,若是稍有差池,则是祸国殃民之事,诸位不妨议一议掌总的人选好了。”胤祚话音一落,挥了下手,示意高年英将折子传下去让众臣过目。
在场的诸臣懂技术的没几个,可对政务却个个都是了如指掌,不过是大体上看了看折子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之处——这个掌总可是天大的肥缺,能整出猫腻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随便经个手,那票子就哗哗地来了,更何况这里头牵涉极众,所经各处之地方官府都得听其调动,甚至连粮道都纳入了其中,一旦将来全国性铁路网开建,这个掌总之人的地位只怕高得吓人,不是显贵之人怕是根本无法得到胤祚的认可,这个人选可没那么容易定。
“怎样?都看完了罢,那就都说说好了。”一待众臣传阅完,胤祚便有些急不可耐地开口道。
“圣上,此折既然是林侍郎所上,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不若就让林侍郎挂帅好了。”马齐身为首席军机大臣,自然得先出列回答。
林启?嘿,他来挂帅,谁去管科学院那摊子事情?老马这主意馊得很。胤祚笑了笑,既没有说准,也没有说不准。
林启身为计划的总负责人,自然明白铁路的重要性,原本也想着能亲自挂帅的,此时见胤祚并没有开金口,便知道圣意并不在自个儿身上,忙出列道:“圣上,臣以为马大人此言不妥,一者臣得兼顾科学院之事,实无兼顾铁路之能,再者,铁路建设牵涉地方,以臣之威望并不足以服众,若是因此而误事,反倒不美,望圣上明鉴。”
胤祚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开口,雍亲王允缜突然冒了出来道:“圣上,臣以为此铁路关系重大,着实轻忽不得,须得亲贵坐镇方可,臣提议由大阿哥弘历出任掌总一职,以大阿哥的威望、能力而论,正是担当此重任的不二人选,此臣之愚见耳,望圣上明鉴。”
嗯?老四这混球想干什么?居然提议弘历去掌总。胤祚的脸刷地便沉了下来,一双眼中冒出了寒光,大殿的气氛陡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第五百零七章官场地震(中)
弘历有多少能耐胤祚哪会不知道,别说担当一个小小的铁路掌总,便是将来庞杂的铁道部由着弘历去管理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但是,就算弘历再有能耐,胤祚也不会让弘历有任何扩大影响力的可能性,无他,继位人选之故耳,这一条但凡精明的朝臣只怕早已看出了些苗头,以允缜的政治智商又如何会猜不出其中的根由?这会儿冷不丁地提出让弘历去挂帅,这里头阴谋的味道可就浓得很了。
其言有异,其心可诛!允缜没安好心是自然的事儿,只是胤祚一时间也看不透其用意究竟何在,胤祚沉着脸想了一阵,愣是没整出个头绪来,冷冷地打量了允缜好一会儿,突地笑了起来,挥了下手道:“今儿个就先议到这儿好了,朕乏了,灵皋先生、历河留下,尔等跪安罢。”
“二位先生,老四推举弘历究竟想玩什么把戏?”待得诸臣散去,胤祚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方灵皋一双小眼睛贼亮贼亮地巴扎了一下,拈了拈胡须道:“四爷按耐不住要出手了。”
出手?嘿,这不稀奇,老四憋了这么多年,再好的耐性只怕早就磨没了,出手是当然的事情。^^,泡,书,吧,首發^^胤祚对于方灵皋这话一点都不惊奇,只是对于老四打算如何出手却有些拿不定,顿了一下道:“这一条朕心里头有数,老四推弘历出来,莫非是想让朕废了弘历,而后趁机拉拢之不成?”
“圣上,您可有选择的余地?”方灵皋笑了一下,不答反问道。
余地?嘿。余地!妈的,该死!胤祚一想到弘历那张笑脸。心里头顿时没来由地一酸,苦笑着摇了摇头,默默了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真的要如此做吗?朕,唉。朕总归是有些不舍。”
方、林二人都是当世智者,如何不知道胤祚所说的不舍是何意思。只是此事重大,二人都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垂首站在一旁不吭气
祚长出了口气,看了看林轩毅道:“历河。你跟着朕二十多年了,朕可是个刻薄寡恩之人?”
林轩毅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坚定地神色,镇定地说道:“圣上,此社稷大事非感情可以替之。”
胤祚一阵伤感,幽然地苦笑起来道:“也罢,那就准备开始好了。”
“臣等尊旨。”方、林二人一脸子严肃地躬身应答道。
“都去准备罢,朕要好好静一静。”胤祚无力地挥了下手,示意方、林二人退下,自个儿低着头坐在龙椅上发着呆……
天色渐渐晚了,北风开始呼啸起来,在这风声鹤唳的黄昏中。今年地第一场雪悄然落下。不大,只是些散碎的雪花儿。却令京师的气温陡然下降了许多,路上的行人也因此而匆忙了起来。专门用来接待赶考博学鸿儒科的博鸿院中此时已是人去楼空,一片黑黝黝地寂静,数百间客房中唯有东四院里还透着一丝的光亮。
昏暗地灯光下,曹限东、萧遥二人正悠闲地下着围棋,各自的脸上都淡定得很,丝毫也不曾有一丝被冷藏的不满——博学鸿儒科早就于八月十八放榜了,曹、萧二人都在录取之列,不过都没有接到差使,甚至连觐见都没轮上,只是被闲置在博鸿馆罢了,虽说没有限制他们出门,可二人都很自觉地保持着沉默,近三个月了,也没有踏出博鸿馆半步,非不能,实不愿耳。
“曹兄高明,这一局小弟输了。”萧遥伸手一抹棋盘,笑呵呵地说道。
“承让了,总是萧兄赢棋也没意思,怎么着也得让某过些瘾罢。”曹限东颇有些自得地回了一句,二人相视大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回荡个不停。
“下雪了。”曹限东走到窗前,看着渐渐黑下去的夜空,淡淡地说道:“今年地雪来得早,这冬怕是寒得紧了。”
曹限东虽是一语双关,萧遥却听得无比明白,同样起了身,踱到了曹限东的身边,叹了口气道:“是啊,该来地总会来罢,这是天意。”
一说到“天意”,二人都静了下来,都没再开口,各自凝望着夜空,想着心思儿,原本就静得可怕的博鸿馆内顿时阴森得碜人。正当其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数名太监走进了房中,为首的一名小太监高声断喝道:“圣旨到,曹限东、萧遥接旨。”
终于来了!曹、萧二人相视了一眼,各自的眼神中都露出了相同的神色,紧赶着跪倒在地。那名小太监故作威严地清了下嗓子,冷冷地打量了曹、萧二人一番,这才展开手中的圣旨,用尖细的嗓音宣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翰林院检讨曹限东、萧遥即刻觐见。钦此!”
诏书虽短,可寓意却深,以曹、萧二人的智商都隐约嗅出了变故即将开始的味道,不过此时却也不是交谈地时机,二人叩谢了圣恩,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起了身,紧跟着来传诏地太监们走入了黑暗之中……
空落落的养心殿中,除了高坐在龙椅上地胤祚之外再无旁人,别说太监、宫女,便是总护卫在胤祚身边的大内侍卫统领清松也不见了人影,心中忐忑不安的曹限东刚走入大殿,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可也没敢多嘴,紧走了几步,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微臣曹限东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胤祚淡淡地开了口道:“知道朕为何召你来吗?”
曹限东的额头上顿时涌出了汗水,磕了个头道:“臣略知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朕喜欢跟聪明人交谈。”胤祚的脸色平淡依旧,丝毫也未曾因被猜中心思而有所表示,沉吟了一下道:“马六甲之事想必曹爱卿是知晓的,嗯,朕想知道一下,若是由爱卿来管理,会从何处着手?”
曹限东本就是个聪明之人,一听便明白了胤祚这话里头的意味,心中一动,冷静地思索了一下道:“启奏圣上,臣以为民以食为天,粮草是关键,若是微臣来管,首要之责是均田垦荒,以我大清之耕作经验,加之当地一季三熟之气候,此事当不难解决;温饱足而知礼节,以教化民众为后续,使移民与土著归心,大治可期矣。”
马六甲的重要性就在于它的战略地位,曹限东说了如何治理民众,唯独不提军事上的事情,这等小心正是猜测着胤祚的心意所答的,这一条却是瞒不过胤祚的帝王心术,不过胤祚却也懒得点破,笑了下道:“以爱卿的估计,几年能见成效?”
“臣不敢妄言,多则十年,少则五年,理应如是。”曹限东到了这会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归属,心中虽因非得背井离乡而有些心酸,可也因着能一展胸中抱负而兴奋不已,不过答起话来还是小心得很,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很好,朕就给你七年好了。”胤祚点了下头道:“朕将马六甲重地托付给爱卿了,那里是我大清之未来所在,爱卿好自为之,莫失了朕望,去罢,回头朕会给你旨意。”
“臣谢主隆恩。”曹限东磕了个头,起了身,原本正要退出房门,身子却又顿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到了末了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脸皮子抽动了一阵,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地退出了房门。
曹限东虽未曾开口,可他想说什么胤祚却是心中有数,眼神不由地黯淡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一时间想得有些子出了神,就连萧遥走了进来,他都没注意到,直到萧遥参见的声音响起,胤祚才算是醒过了神来。
“微臣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尽管胤祚走了神,可萧遥却不敢失了礼,一头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
“嗯,起来罢。”胤祚对于抢走了自个儿最心爱的女儿之心的萧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之感,任由萧遥跪了好一阵子之后,才连手都懒得抬地说了一句。
“谢圣上。”萧遥磕了个头,起了身,默默地垂首站在一旁,脸色平静的很,一副无惊无喜的样子。
沉默,好一阵子尴尬的沉默,胤祚斟酌了好一阵子,始终也没能组织起委婉的话音,颇有些子无奈地说道:“逸雪是个好女孩,就是脾气稍大了些,你是男人,该让的时候不妨让着些,朕是拿那个丫头没办法了,希望尔能给她幸福,否则……”
胤祚这话说得未免太露骨了些,萧遥的脸立时就红了起来,低着头道:“微臣定不会辜负了格格,请圣上放心。”
“那就好,过些日子就是新春佳节了,尔等的婚事也早些办了罢,省得那死丫头整日在朕耳边吵个没完。”一瞅见萧遥那涨得通红的脸,胤祚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上回响个不停……
第五百零八章官场地震(下)
远卓八年十一月初八,内廷的诏书如同雪片般飞出,那势头一点都不比京城里正在下着的雪小多少——八大军区司令互调,新疆军区司令李柯调回京畿,出任京师军区司令;吏部尚书马齐调户部尚书;礼部尚书李振裕调刑部尚书;刑部尚书范时捷调工部尚书;工部尚书何麟外放两江总督;准两江总督刘思远乞骨归老;户部尚书施世伦调礼部尚书;河南巡抚李卫调直隶巡抚;陕西巡抚周用诚调山东巡抚;江南道御史赵熊诏外放福建德化府知府;军机章京翟佳外放江西九江知府;博学鸿儒科进士曹限东外放马六甲知府……
在众多的诏书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三条:其一,圣上为逸雪格格指婚新进博学鸿儒科进士萧遥,并将萧遥抬入正黄旗;其二,免去雍亲王允缜户部主管王爷之差使,着其接掌已然出缺了三个多月的宗人府宗令一职;其三,准科学院院长林启所奏,金上铁路由工部侍郎王贺兰挂帅总揽,负责调停各部、各地官府之相关事宜。
京师显贵们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知道萧遥的出身来历,再联想到大阿哥几名心腹手下全部被外放,再迟钝之辈都已经明白圣意之所在,二阿哥弘扬继位人的身份不言自明;宗人府宗令一职虽是显贵,不过跟户部主管王爷的实权可是差了老大的一截,雍亲王被明升暗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更诡异的是雍亲王户部主管王爷的差使被免了,可原先作为协办户部差使的大阿哥弘历并未因此而升为主管阿哥;铁路是个新鲜话题,尽管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玩意儿究竟是啥东西,又是派何等用场,不过都知道王贺兰是谁,那可是二阿哥门下不多的几个奴才之一。以今上对铁路的重视,再加上二阿哥奴才地出面掌总,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二阿哥继位人的事实。
雪片般飞出的诏书如同一枚枚重磅炸弹般落下,将朝臣们的心搅得七零八落的,再加上各部尚书大变脸,随之而来的就是人事的频繁变动,一时间京师上下躁动不安,人人都忙着走门路,拉关系。就算不为借此机会升升官,可最少得保住现有的职位不是?在这一片的兵荒马乱中唯独不见雍亲王允缜地影子,也没见他门下的奴才们跳出来搅风搅雨,一派的平静中透露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雪渐渐小了,只剩下偶尔飘零的雪花零星地落下,不过连下了三天的大雪却将整个京师变成了雪的世界,雍王府后花园里的积雪早已厚达一尺,人踏上去。都能没到膝盖地了。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深地脚印和一阵叽叽咯咯刺耳的声响,不过允缜却是不在乎,连个下人都没带,就这么随意地在雪地里走着,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园子中那座孤零零的小亭子走去。
亭子本就不大,又四面漏风,可却干净得很。连一丝的雪迹都没有,亭子中的石桌上燃着一柱清香,在清烟飘渺中,一身白狐裘袍的唐国鸣正惬意地弹着琴,挥洒间。一曲激昂的《浪淘沙》在空旷地后花园里激荡不已。
允缜缓步走到亭中,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一曲终了,允缜面带微笑地鼓了下掌道:“好琴,好曲,先生好兴致。”
唐国鸣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拿起放置在琴旁的羽毛扇,轻轻地摇了摇,笑着说道:“王爷的心情不也很好吗?”
“哦?本王有何值得高兴之处?”允缜故作惊疑地问了一句。
唐国鸣看了眼允缜。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王爷想了三天该是想清楚了罢。又何必一定要唐某说个分明。”话音一落,主宾二人相视大笑起来。笑声震得不远处小树上的厚厚积雪噗嗤噗嗤地直往下落。
“王爷转明为暗固然可喜,不过能不能真儿个成事,还得看大阿哥会不会来了。”好一通大笑之后,唐国鸣摇着羽扇,淡淡地说了一句。
缜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突地转移了话题道:“这会不会是老六下的套?”
唐国鸣不答反问道:“有区别吗?”
区别?自然是没有任何区别地,只要允缜还想着大位,就算明知道前面有可能是个陷阱,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头跳,这一条便是允缜的无奈之所在。允缜长出了口气,苦笑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接话。
“这个局是圣上所开的,不过王爷未必一定要按圣上的步骤来走,现如今最急的人是大阿哥,呵呵,某料定大阿哥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局,只可惜大阿哥也一样身在局中,不得不动,他急归他急,王爷又何须跟着着急。”唐国鸣笑着解释道。
“哦?那先生的意思是……”允缜盘算了一阵,略有些子犹豫地问道。
唐国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一肃道:“大阿哥绝不止明面上那么点势力,那几个被贬的心腹不过是门面罢了,压根儿就伤不到大阿哥的根基,某料定百官档一定还在大阿哥手中,从上次八旗商号资产拍卖风波便可瞧出些根底来。此子素来心野,断不肯居人之下,他要闹是必然的事情,可要想有成功地把握,离了王爷您地,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希望。嘿,王爷能令其看重地不外乎粘罕处罢了,现如今朝野间唯一能跟国内调查局抗衡的也就只剩下王爷手中的粘罕处了,大阿哥虽是有心效仿,实力也有,可惜他没那个时间去整合,因此,大阿哥唯一的希望就在王爷手中,某断定大阿哥一定会来,左右就是这两、三天的事儿。”
缜点了下头表示自个儿心中有数,他倒也有自知之明——论门下奴才人数,论在朝势力,大阿哥都不在自个儿之下,唯一欠缺的就是情报机构,毕竟一个完备的情报机构不是有钱或是有权就能马上整出来的,没个十年、八年的磨砺,压根儿就成不了气候。
“王爷,圣上挖了个好大的坑,就是为了将王爷与大阿哥一网打尽,不过这希望怕是要落空了。”唐国鸣顿了一下道:“是该让弘时世子出面的时候了。”
唐国鸣话虽没说透,可允缜却是听得分明,那意思不过是借力打力,浑水摸鱼,一旦有失,也可舍车保帅之意罢了,只是这里头关系重大,允缜一时间也不好确定,沉着脸默默地思索着,却始终没有开口应答,唐国鸣也不催促,只是轻摇着羽扇,静静地站在一旁。值此寂静时刻,王府管家高福儿急匆匆地跑进了后花园,在雪地里一脚高、一脚低地跑到了亭子前,气喘吁吁地汇报道:“禀告王爷,大阿哥来了,就在府门外候着。”
“哦?”允缜飞快地瞥了一眼笑盈盈的唐国鸣,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就说本王偶染风寒,病了,不好见客,回头让弘时回拜便是了。”
高福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弹,允缜的脸立时拉了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吓得高福儿慌忙点头应是,飞快地转身向花园外跑去……
夜有些深了,畅春园里一派的寂静,除了园子中来回巡视着的大内侍卫们踏过雪地所发出的咯吱声之外,整个园子静悄悄、黑沉沉地,唯有烟波致爽阁依旧灯火通明,忙碌了一天的胤祚此时了无睡意,静静地坐在龙椅上,听着“国内调查局”首任局长孙承福的汇报。
“……已革刑部直隶清吏司员外郎茂赫日前缴纳一万圆,出任刑部湖广清吏司朗中;已革刑部督捕司主事宁明阿日前缴纳一万五千圆,出任刑部督捕司员外郎……,以上诸官皆循旧例,已到拿捐房交割清钱财,皆已上任;据查,今日末时三刻,大阿哥弘历到雍亲王府拜访,不过并未曾入府,另已查实,雍亲王世子弘时于酉时正牌到大阿哥府上答谢,二人于密室详谈甚久,所谈之事不详。”孙承福跪倒在地,将这三天来的情况一一汇报明白。
,真见了鬼了!胤祚听完了汇报,心中的无名火顿时窜了起来——那帮子循例复职的刑部官吏原本都是老八一手使唤出来的,后来被胤祚借了些由头抄了家,根本就不可能凑出纳官的钱,这会儿竟然一下子有十几个原先老八的党羽官复原职,还真是大出胤祚的意料之外,至于弘历与允缜之间的勾当,胤祚倒是没放在心上,那原本就是胤祚早就料定了的事情。
“嗯,朕知道了,去查查看,那起子刑部官吏是从何搞到的钱,去罢。”胤祚面无表情地挥了下手,示意孙承福退下,转过头来看了眼正在屋角装着看书样子的方苞道:“果然不出先生所料,嘿,老四当起了缩头乌龟来了,朕就给他一个跳出来的机会罢,只是弘历,唉,朕……”
方灵皋放下了手中的书,一双眼精光闪烁地盯着胤祚,只说了两个字:“社稷。”
社稷,社稷,唉!胤祚脸色一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开口说话……估计明日一早便可正式上传,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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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帝驾南巡
远卓八年十一月二十日,第一批移民马六甲之六千江西民众分乘第四舰队之十艘大型运输舰,由前往马六甲换防之第四舰队主力押送着,于福建泉州启程,揭开了马六甲大移民的序幕,新任马六甲知府曹限东及各县主官也搭乘第四舰队之战舰一并前往,至远卓九年五月止,第一批次之四万移民抵达马六甲,在当地驻军的协助下,很快站稳了脚跟,开始了新马六甲之建设;远卓九年十一月中旬,第二波六万余江西民众也由第四舰队护送着陆续抵达苏门答腊岛,至远卓十年三月中旬止,持续了两年余的移民宣告结束。因此次移民大多是暴乱参与者之故,史称“暴民潮”以区别于其后数次的大规模经济性移民。
远卓九年一月中旬,金上铁路的建设正式展开,五万余英格兰战俘及五千余东瀛战俘由南京军区所属守军看押着投入了艰辛的铺路工作,上海蒸汽机车厂也同步开始建设,然因经验不足及工程浩大,铁路铺设进展缓慢不说,战俘死伤也不少,人力遂告短缺,至远卓九年五月止,工程并未取得太大的突破,帝大为不满,遂下诏训诫王贺兰,责令其重新部署,务必保证工程进度;与此同时,诏令东瀛驻军各部展开“猎日行动”,对蠢蠢欲动的东瀛幕府展开攻击,数千清军于远卓九年七月击溃东瀛幕府主力,缴获无算,生擒倭寇三万有余,所有被擒之倭寇陆续押运回国,全部投入到金上铁路之建设当中,而新试验出来的爆破法得以应用之后。^^,泡,书,吧,首發^^工程进度大大加快,至远卓十年三月中旬,原本预计一年半的铺路工作遂告结束,比之原定计划提前了三个多月,只待最后验收即可通车。
远卓九年三月,经过了长达半年余的扯皮之后,中荷达成谅解备忘录,并签订了《中荷亚洲条约》:中方给予荷兰自由通商权。并承诺将荷方的贸易配额提高三成,荷兰商船可以停靠大清沿海之泉州、广州、上海、天津四大口岸,准其在此四大口岸设立商行,但不得参与大清内部之工商活动,所有荷兰在华之商人都得遵循大清律法,不得私自拥有武器;荷方宣布放弃马六甲、巴达维亚等殖民地,承认大清对上述地域拥有主权或管辖权。
远卓九年九月中旬,远涉重洋之英格兰使节团姗姗来迟,卑躬屈膝地试图与大清重修旧好。并欲赎回巴达斯岛海战之所有英军官兵。帝许之,诏令礼部开出相应之条款——第一,英格兰需割让身毒,并赔偿大清之战争损失五千万两白银;第二,欲赎回被擒之英军官兵亦可,然每名士兵开价五百两白银,军官逐次翻倍。至少将以上者,每名战俘开价两万两白银。谈判遂陷入僵局,双方谈判代表经过半年余激烈地争辩,始终未能达成一致,唯一有成的便是赎回军官。不过因着价码太高,英格兰方面仅仅是赎回了部分出身贵族的将领,至于其他官兵则弃之不顾。
远卓十年二月,中英双方谈判正式破裂,双方依旧处于交战状态中,只因此时英格兰与法兰西等欧洲列强激战正酣,暂时无力东顾,而清军也尚未完成“印度攻略”的各项准备工作,双方处于平静战争状态,暂时相安无事。
远卓十年三月十八日。金上铁路全面贯通的消息传到京师。帝大悦,诏令大赦天下。并明诏天下,不日将南巡,以大阿哥弘历为监国阿哥,马齐、范时捷、李光地、施世伦为留守军机大臣,由怡亲王允祥总揽朝务,自率正宫皇后兰月儿、凤贵妃王熙凤、曹贵妃曹春燕一并起行,随侍军机大臣为张廷玉、李振裕,龙舟自远卓圆年三月二十八日于京师出发,四月八日抵达山东济南府,并于九日封禅泰山;四月十二日离开济南府往扬州进发,五月十八日午时一刻,龙舟抵达扬州城外,两江总督何麟率江苏大小官吏及扬州百姓于码头接驾,自有一番热闹却也无须多提。
感慨!自打康熙三十七年到过扬州之后,如今已经相隔了二十年,一想起当初在扬州追求王熙凤的那一幕幕往事,胤祚不觉有些莞尔,此次带王熙凤来扬州,除了想安慰一下王熙凤想家乡的心之外,倒也不凡重温旧梦之想头。正所谓老夫聊发少年狂,刚到了行宫,还没安顿下来呢,胤祚便有些急不可耐地将那帮子前来迎驾的大小官吏全打发走了,让司礼太监高年英将王熙凤宣了来。
“凤儿,到地头了,想家了吧?”没等王熙凤行完礼,胤祚便笑呵呵地说道:“朕可是记得当初凤儿大闹画舫地旧事,呵呵,一晃可就是二十年了,凤儿还不见老,朕可是老得要掉牙了。”
胤祚的打趣顿时令王熙凤的脸都红了起来,一想起当初自个儿凶巴巴的样子,王熙凤不免有些子难为情,跺了下脚,不好意思地拧过了头去,那脸上的红晕瞧得胤祚心都要醉了,起了身,走到王熙凤的身前,将王熙凤揽入了怀中,贼笑着说道:“凤儿,朕今儿个正好有空,朕陪你去逛逛瘦西湖,看凤儿还闹是不闹?”
靠在胤祚胸脯上的王熙凤一听要去逛瘦西湖,原本正高兴呢,再一听最后那句戏谑的话,顿时不依了,一双粉拳轻轻地砸了砸胤祚的胸膛,脸色红得像熟透地苹果一般地道:“圣上又哄妾身开心来着。”
“没有啊,朕可是说真地。”胤祚贼嘻嘻地笑了一下道:“朕与爱妃这就换了便衣,旁人都不带,立刻就去可成?”
王熙凤原本就是江湖儿女,性子豪爽得很,就算如今已是皇贵妃了,那性子还是没多少变化,胆子向来不小,加之此刻思乡心切,倒也没说啥反对的意见,与胤祚二人匆匆换了便衣,也没惊动旁人,由清松等几名大内侍卫陪着从行宫的边门偷偷溜了出去,一路逛荡着往瘦西湖赶去,或许是太放松的缘故,胤祚一行人都没有发觉背后跟上了几条尾巴。
扬州原本是盐运重镇,有清一代号称天下盐商出扬州,不过自打胤祚提出海运折子以后,扬州的中转地位就每况愈下,而自打盐政革新,盐税逐步下调之后,盐商们的利润空间愈来愈小,扬州城内大大小小的盐商破产地破产,转行的转行,原本繁华无比的扬州城到了此时已经有些衰败的景象,往日里酒楼舞榭比比皆是,歌舞升平处处皆是的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所幸地是胤祚前些年推出的八旗资产拍卖中扬州众多商人凭借着雄厚的经济实力,拿下了许多的项目,这才为扬州保住了一丝圆气,很显然,扬州的富豪们对于胤祚这么位强势皇帝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更有不少因盐政改革而倒了血霉的盐商们对胤祚可是恨之入骨的,这就给了一个人机会——徐鹞子。
徐鹞子,江苏盐城人,祖祖辈辈都是白莲教骨干分子,不过都仅仅只是香主一流的中层人员而已,到了徐鹞子这一代,由于徐鹞子心狠手辣,又懂得钻营,逐渐爬上了白莲教两江分堂的堂主宝座,头前江西暴动就是徐鹞子地杰作,只不过因朝廷大军来得实在太快,徐鹞子甚至来不及过一把土皇帝地瘾便被打得落荒而逃,在那一战中其妻、子、兄弟全部被击毙,唯有徐鹞子一人得以脱逃,靠着扬州盐商中白莲教人物的掩护躲过了朝廷地追缉,在扬州城中潜伏了下来,并利用盐商们的不满情绪大肆发展白莲教,在扬州城内已经形成了不小的气候,此次听闻远卓帝即将来扬州,早已布下了圈套,打算为自个儿的妻儿老小复仇了。
徐鹞子的算盘胤祚并不知晓,自然也不会去防范,与王熙凤及清松等一干子侍卫很是悠闲地逛着瘦西湖,沿着湖边的道路慢慢地向着王熙凤的旧居行去,打算到王家探访一番,也好满足一下王熙凤思家的心情,正当胤祚等人行过一个街角之时,异变发生了——先是一阵弓弦声响,数十支羽箭从街道两边的二层窗户内射了出来,接着街边那些摆摊的小贩们突兀地抽出了暗藏的兵刃向着胤祚与王熙凤扑了过去。
事起突然,众侍卫中除了清松之外根本都来不及反应,但见清松一声长啸,飞身而起,顺势抽出腰间的宝剑,手一抖,划出一道道剑圈,拼死将大半的来箭击落。胤祚这些年来虽没将练武缀下,不过许久不曾与人动手,反应上比清松慢了半拍,直到清松已然飞身而起了,胤祚才愤怒地发出一声大吼,一把抄起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王熙凤往街边闪去,就在此混乱时刻,枪声响了起来……唐》书号:1282498,已经上传,望兄弟们多加捧场,今晚冲榜,帮小六顶一下成不?嘿嘿,不给俺推荐票,这书可就更不动了!
第五百一十章京畿乱,风云起(一)
远卓十年五月二十一日末时,十余日不雨的京师热得如同下火一般,即便是打着赤膊,躲在阴暗处也无法忍受那等酷热,可稳坐在军机处的轮值军机大臣施世伦却是一身朝服,一丝不苟地端坐在椅子上,挥汗如雨地抄写着各部、各地送来的奏章,丝毫不曾因天热而有丝毫的失礼之处。
“施中堂,扬州八百里加急。”正当施世伦埋头速书之际,满头大汗的善扑营统领贺铁急匆匆地走进了上书房,沉着嗓音说道。
“什么?”施世伦手一颤,笔脱手落下,将那本正在批写的折子划拉出一道粗大的黑迹,一股子不详的预感油然而起,顾不得多问,跳将起来,几乎是窜着冲到贺铁的身边,也不打话,一把抢过信函,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下心态,用颤抖的双手撕开了加封了火漆的信函,飞快地扫了一眼,脸色刷地变得煞白,无力的手一松,一张薄薄的信纸飘摇着落下地来。
施世伦素来严谨,甚少有如此失态的事情发生,同朝共事数十年,贺铁还从未见过施世伦如此慌乱之态,心知不妙,也没敢多问,刚弯了下腰,想着去拾那张信函,施世伦突然叫了起来:“别动!”其声音之大,令贺铁吓了一跳,满脸子疑惑地看着大失常态的施世伦。
“快!贺大人赶紧将那名送信的报马控制起来,不得让他与外人私相沟通。另外,宫卫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即刻派人去将大阿哥、三爷、四爷,十三爷,十四爷及所有在京的军机大臣全都请到此地,要快!”施世伦咬着牙,语速极快地说道。
到了此时,贺铁已然知晓必然是出大事了,不敢迟疑。躬身应诺,转身飞也似地跑出了房门,高声下令手下那帮子善扑营军士分头行动,一时间鸡飞狗跳,宫门口乱成了一片,一派肃杀之景象。
时值盛夏。又是午休时间,诸王、众臣都在自家府里歇息着,冷不丁被善扑营军士们催逼着赶到了军机处,却没人敢发作,不过心里头都腻味透了,个个面色严肃地看着施世伦,若是施世伦不能拿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只怕一个乔诏的罪名就要扣到他的头上了。
施世伦一身的朝服到了此时早已是湿得能拧出水来,头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滚落。也顾不得擦拭,对着大阿哥弘历躬了躬身道:“大阿哥,扬州八百里加急到了。圣上,圣上……”施世伦话音颤抖着说不下去,急得众人直瞪眼,性子最急的勇亲王允断喝道:“圣上怎样了?快说!”
“圣上遇刺,重伤昏迷不醒,现有行宫报马在此。”施世伦的身子猛地一抖,紧赶着将手中的信函举了起来。“什么”
“啊!”
“怎么会这样?”
群臣们立时被这消息震撼得目瞪口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大阿哥弘历急了。也不管啥形象不形象地。冲上前去。一把抢过施世伦手中地信函。飞快地看了起来。脸色煞白如纸。唯有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地异色。默默了半晌。也没开口说话。只是将手中地信函转交给了诚亲王允祉。
信函不长。也就是薄薄地一张。寥寥地几段。说地也不甚详细。大体上说地是:圣驾微服私访。遭遇白莲教余孽暗算。中了枪伤。已陷入昏迷。扬州已然戒严。正在追缉白莲教残余云云。至于圣上地伤到底有多重。刺杀又是如何发生地却没有详细地说明。
诸位大臣们轮着看完了信函。却都没有开口说话。似此等大事。谁也不想出风头。天晓得哪片云会下雨。一旦站错了队。那日后不单是吃挂落那么简单。只怕身家性命都不见得保得住。值此危难关头。明哲保身才是首要之道。
大家伙都不发话。弘历显然有些子急了。眼圈一红。突地流下了泪来。哽咽地说道:“皇阿玛遇刺。这该如何是好。不行。本贝勒要即刻动身。若是不能见到皇阿玛无恙。本贝勒如何能安坐。”话音一落。便作势要往外冲。惊得一干子大臣们忙七手八脚地拦住弘历地去路。口口声声地劝慰着。可弘历却死活不依。一副无论如何都要去地样子。令众臣手忙脚乱不已。
“大阿哥去不得。”正值慌乱间。雍亲王允镇站了出来道:“圣上重伤不起。大阿哥身负监国阿哥之重担。若是大阿哥去了扬州。京师中何人能主事。朝廷岂不是要乱了套。”
允缜这话乍听起来极其中肯。不过其中地味道却有些子怪。除了方苞、林轩毅二人交换了个眼神之外。其余诸臣都还在慌乱之间。根本没去深想其中地奥妙。人人都开口附和。劝慰弘历要以大局为重。要以社稷为重。一时间满军机处乱得不成样子。
“唉,本贝勒心乱如麻,该怎么做,就请诸位叔伯做主好了。”众人劝说了半晌,弘历总算是消停了些,长叹了口气,满脸子愁容地说道。
怎么办?这可是个大难题,天晓得圣上伤势究竟重到何种程度,若是圣上不在了,这会儿预定地继位人二阿哥还在江西公干未回,再者,二阿哥这个继位者是不是钦定之人谁也不敢保证,就算是要开传位遗诏也得等圣上驾崩之时,但问题是圣上会不会死谁敢担保?这等开遗诏之事自然是没人敢提的。
遗诏提不提还在其次,若是圣上不能理事,大阿哥这个原本是虚位的监国阿哥可就能真儿个地掌管起朝局来了,若是大阿哥趁机搅出点事端来,这麻烦可就大了,不论圣上能否痊愈,都讨不了好——大阿哥揽权之后,还不得紧赶着打击弘扬,圣上若是就此不起,那所谓地传位诏书能不能派上用场就难说得很了,一旦兄弟俩各起炉灶,打将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若是圣上痊愈了,这会儿提议大阿哥揽权之人一准得倒大霉。
死寂,一片的死寂,弘历的话都说完了,可大家却都不接口,人人都是皱着眉头,一副沉思状,可考虑来考虑去,都过了一柱香了,也没人站出来表态,满屋子除了呼吸声之外,啥声音都没有。
大家伙都不吭气,弘历是真的有些着急了,红着眼看向马齐、允祥道:“十三叔,马大人,您二位是总揽朝务之重臣,皇阿玛临行前可是将朝务交托于二位的,现如今皇阿玛他老人家……唉,该怎么办,就请二位拿个主意出来好了。”
别人能不吭气,身为首席军机大臣的马齐与总揽朝务的亲王允祥却是没那个福气,二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的眼神里都满是忧虑之色,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说才是,沉默了好一阵,末了还是马齐先开了口:“而今圣上情况不明,须严防小人借此作祟,一切当以稳定为主,本官以为首要任务是封锁消息,以防谣言;其次,急速派人前往扬州面圣,以明真相;其三,九门提督衙门即刻宵禁,以防变故,其四……”马齐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接着道:“京师军区那儿先通禀一下,无圣谕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兵。怡亲王以为如何?”马齐吭吭叽叽地说了一大串,虽说都是得当之措施,可却绝口不提让弘历这个监国阿哥揽权地事儿,尽管依照大清祖制,出现此等状态之时,原本就该由弘历来总揽朝局。
允祥又不是傻子,说实话,参与过夺嫡之争的允祥心里头跟明镜似的,马齐那点儿小伎俩允祥一眼就看穿了,允祥自然是不想去提议祖制的事儿,毕竟允祥可是被胤祚给驯得服服贴贴的,压根儿就不信胤祚真儿个会重伤不起,他才不想等胤祚回京之后吃挂落呢,颇有深意地看了马齐一眼,头一摇,啥话都不说。
马齐原本指望着允祥开口的,可眼瞅着允祥不发话,他也没了辙,只好看着其余大臣道:“诸位大人还有何要补充的?”
这满屋子的大臣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哪个心里头会不明白该补充的是啥子玩意儿,可谁也不会傻到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话事儿,自然是闷声发大财为好,一个个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连摇头表示一下都省了。
大家伙都不吭气,可把弘历给急坏了,眼瞅着自个儿即将到手地权柄要飞了,弘历终于沉不住气了,可他也没傻到自个儿跳出来大声嚷嚷的地步,没奈何,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雍亲王允缜,那眼里头的热切令允缜心里头暗自发笑不已。
允缜素性谨慎,对于胤祚的智计百出早已是领受够了,心里头对扬州传回来的所谓“八百里加急”还是打上了一个重重的问号,至少在“粘罕处”的消息没传回来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胤祚重伤不醒的消息地,自然也不可能在这等时分站出来为弘历说话,因此,允缜压根儿就没理会弘历地暗示,像个木头人一般站在那儿,啥表示都没有。
大家伙都不开口,这屋子里就静得可怕,一股子诡异的气息油然而起……荐票都投给小六地新书成不?
第五百一十一章京畿乱,风云起(二)
事关国体。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一帮子聚集在军机处的大臣们自然是不会多嘴的。能不说的都尽量不说。安静成了这会儿的主题。这令心急如焚的弘历也无可奈何。眼瞅着大家伙都是一副将沉默进行到底的样子。弘历又急又气。可也没招。毕竟他也知晓自个儿在这帮子朝廷重臣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根基。唯一能有点关系的允缜也是靠不住的东西。
眼看无法在此次会议上有所斩获。弘历倒也干脆。强笑了一下道:“既然马大人与十三叔的看法一致。那就这样定了也好。兹体事大。就有劳马大人、十三叔多费心了。”话音一落。弘历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一起子朝臣相互看了看。也都各自无趣地打道回府。各忙各的去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尽管施世伦一早就控制住了来报信的报马。军机处也很是及时地下达了封口令。可翌日一早。圣驾遇刺。重伤不起的消息却还是很快地传遍了整个京师。大街小巷里谣言四起。满京师人心惶惶不安。暗流汹涌。即便是朝臣们也都无心办公。各自议论纷纷。私下都在谈论继位者的事儿。一时间大阿哥出位的风声四起。越传越神。就连传位遗诏的事儿都被群臣们拿来私下揣摩。不过乱只是在下头乱。一干子朝廷大臣个个都能稳得住。压根儿就没参与到那些子乱哄哄的猜测中去。几位参政王爷各忙各的事儿。全然一副无事人的样子。而雍亲王允缜则索性称病在家。连宗人府都不去了。
病了?是病了。只不过允缜得的是心病罢了。他在等。等着“粘罕处”从扬州发回来的消息。唯有消息到了。允缜的病才能好。这治病的药方就是胤祚的伤势问题。在没有确定消息之前。允缜是绝对不会盲目出手地。他可不想落到允那等下场。三天了。允缜病了三天了。别说府门都没出。便是上门来探病的朝臣们也都一概不见。不过外头的形势一日紧似一日他还是清楚的。当然。除了在心中暗笑大阿哥弘历的沉不住气之外。允缜压根儿就没多理会弘历的小动作。
远卓十年五月二十四日。扬州行宫报马再至。言及帝已清醒。已能用膳。无大碍矣。京师众臣闻之大喜。此等拍马屁地大好时机自是人人不肯错过。一起子朝臣们各上请安折子。忙不迭地往扬州行宫送。京师人心稍安。而后《京师纪事报》又发表多篇文章。对白莲教之罪恶猛加抨击。呼吁民众对白莲教进行抵制和检举。一时间舆论转向到了对白莲教的口诛笔伐之上。
胤祚无碍的消息传来。允缜在庆幸自个儿没有轻举妄动的同时。也懊恼不已。对胤祚竟然能大难不死感到无比的愤怒。这不。独自一人躲后花园里饮起了闷酒来了。
“王爷。有消息了。”正当允缜自怨自艾之际。一身青色单衣的唐国鸣急匆匆地赶到了。或许是气急的缘故。又或许是激动地原因。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哦?”允缜的酒量本就不大。加之心情郁闷。这会儿已经有些子醉意了。没听清唐国鸣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茫然地抬起了头。随意地应了一声。
唐国鸣跟随了允缜二十余年。自然是明白允缜心里头的苦闷的。此时见到允缜如此失态。不由地心中一酸。好在想起了刚得到地准确消息。立时笑了起来道:“王爷。好消息:圣上快不行了。”
“什么?”允缜大吃一惊。手一松。酒杯脱手落在地上。咣当一声碎了一地。残酒溅了允缜满脚都是。一向爱洁的允缜却根本顾不上满脚的湿漉。霍然而起。一双眼锐利如刀般看向唐国鸣。颤抖着嗓音问道:“真地?”
国鸣重重地点了下头道:“消息是扬州分舵发回来地。是从行宫里透出来的。鸽子亲眼看见圣上已经昏迷了六天了。汤水不进。或许就快驾崩了。另有一重要消息:二阿哥弘扬三日前已经抵达扬州行宫。昨日出扬州。下落不明。据查。金陵军区的大军也开始调动了。一旦圣上驾崩。二阿哥一定不会宣告天下。必定是秘密回京。以遗诏为凭登上大宝。”
允缜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唐国鸣地话。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沉思了好一阵子之后。有些子犹豫地问道:“这会不会是老六下地套。昨日才来的报马。说是老六醒了。已能用膳。这难道是烟幕不成?”
唐国鸣笑了一下道:“王爷。鸽子在圣驾身边也有很长时间了。王爷从来都没动用过。理应没有任何暴露地可能。若是圣上知道鸽子是王爷的人的话。一早就敲掉了。如何会到此时还没动此人。因此。某可以断言。这消息应该是靠得住的。至于那份报马应该是二阿哥发的。为的就是能顺利进京。以争取时间罢了。”
缜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想了想。突地问道:“而今之计该如何应对?”
唐国鸣面色严肃地分析道:“王爷。某有三策:其一。按兵不动。静等大阿哥与二阿哥拼个你死我活。而后站在胜利者一边。如此一来王爷的地位不会有任何的影响。甚或还能再往上走一步;其二。二阿哥拥有遗诏之利。又有群臣之。胜面原本就比大阿哥来得多。王爷若是转向二阿哥。一个拥立之功是跑不了的。至于其三嘛。那就只有放手一搏了。”允缜本就是心机深沉之人物。唐国鸣所分析的道理他心里头早就有数。要他屈居人下自然是不肯的。只是要允缜下定搏的决心却也不容易。一时间心里头各种思绪掺杂在一块儿。想得有些子出神了。良久之后。允缜抬起了头来。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道:“天予不取。不吉也。本王亦是龙子龙孙。胡不可自为耶?既如此。就让弘时出面去办罢。本王决心已下。不成功便成仁!”
唐国鸣没再多说些什么。点头应诺。大步往前院行去。允缜看着唐国鸣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拿起石桌子上的酒壶。将壶中的剩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壶砸向了亭子外的草地。一转身。出了亭子。往书房走去……
这只是间小屋子。除了几张简单的桌椅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唯一称得上出奇的也就只有屋子的墙面上挂着一张巨大的京师地形图。不过天底下能够资格进这个屋子的拢共也没几个。两只手便算得出来。无他。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国内调查局”的总部中枢。此时。方灵皋与林轩毅正各自坐在一角。默默地发着呆。该讨论的早已讨论过了。该准备的也早已准备好了。到了此时他们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帝驾遇刺原本是计划里的一环。那出手行刺的人也该是白莲教不假。可却不该是徐鹞子一伙。现如今计划中出了如此大的漏子。就算方灵皋与林轩毅再如何多智。也没了奈何。现如今圣上究竟怎样了他们心中也没数。到了这会儿。明知道京师已经是暗潮汹涌。他们也只能坐着干瞪眼。除非能得到相关的指令。
六天了。从圣驾遇刺到如今已经整整六天了。什么消息都没有。除了那两份根本就靠不住的官样报马之外。什么消息都没有。就连“国内调查局”的整个江苏分舵都没有一丝消息传回来。该派去联络的人也早就派去了。可人一去就成了石沉大海的那颗石头。连个回声都没发回来。
“二位先生。信鸽到了。”正当方、林二位埋头想着心事的当口。一脸子匆忙之色的孙承福几乎就是冲着跑了进来。手中高高地举着一张小纸条。
方灵皋与林轩毅几乎同时蹦了起来。用与他们年龄不相符的高速冲向了孙承福。都急着要去抢那张小字条。末了还是林轩毅手快了一步。先将纸条捞到了手中。没有丝毫犹豫地展了开来。飞快地扫了一眼。眉头一皱。也不开口。只是将纸条递给了早已急得直跳脚的方灵皋。
方灵皋死盯着那张小纸条。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看起来。是该行动了。林先生以为如何?”
轩毅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道:“该来的总是会来。希望此次血不会流得太多。唉。这种事若是多了。对朝廷。对社稷都不是好事。”
方灵皋没理会林轩毅的感慨。看了眼孙承福道:“补天计划正式启动。所有相关环节立刻展开。没有本官和林大人的共同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否则杀无赦!”
孙承福神色一凛。上前打了个千。高声应道:“喳!”随即转身走出了房门。隐入了黑暗之中
第五百一十二章京畿乱,风云起(三)
天黑了,到了该点灯的时候了,可弘历却独自坐在漆黑一片的书房中愣愣地发着呆,脑海中诸事杂陈,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不甘心,他又如何能够甘心呢——值此帝驾遇刺,本该是由他这个监国阿哥执掌大权的好时机,这也是祖制所定之规,可偏生一干子重臣们却压根儿就不提此事,这令弘历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现如今圣驾无恙,自个儿能不能短暂地握有权柄弘历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重臣们的态度,很显然,在一帮子重臣中压根儿就没将他这个大阿哥作为帝位的继承人看待,若是圣驾有个三长两短,想要指望这帮子重臣将自个儿推上大位压根儿就没有丝毫的可能性,即便是雍亲王那头老狐狸也根本就靠不住!
怎么办?弘历倒是明白该怎么办,不过他不敢,至少胤祚还在世的时候他不敢,可明知道自个儿没那份胆子,弘历还是忍不住要去想,越想就越觉得心烦,这都坐了一天了,别说晚饭,便是午膳也不曾用,满心眼里全是懊丧。
“主子,雍亲王世子来了。”正当弘历想得入神之际,管家急匆匆地走到了书房门口,高声汇报道。
弘时?他来干什么?弘历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先请到厅堂,爷我更了衣便去。”
“大阿哥,小弟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大阿哥想先听哪个?”一阵例行地寒暄之后,弘时笑呵呵地开口道。
“哦?”弘历扬了下眉头,疑惑地看了弘时一眼,随即笑了起来道:“哥哥倒是无所谓,都听听罢了。时弟有话但说无妨。”
弘时点了点头,收起了笑容。面色严肃地说道:“大阿哥,这好消息是二爷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坏消息嘛,就是圣上已经快不行了。”
弘历猛地一惊,正端着的茶碗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砸得个粉碎,整个人跳了起来,手指着弘时,颤着声道:“什么?你胡说!”
弘时一脸子无所谓的样子,耸了下肩头道:“大阿哥稍安勿躁,小弟岂敢拿这等大事开玩笑。嘿,小弟的消息绝对可靠,圣上已经六天未醒了,三日前二阿哥已然抵达扬州行宫,只呆了半日便急匆匆地出了宫,秘密向京师进发,这两日里一准到京。^^,泡,书,吧,首發^^”
“不,不会的,皇阿玛他老人家不会有事地。这,这,这一定是谣传!”弘历身为人子,咋一听自家父亲出了事,心中酸痛难忍,不由地流下了泪来,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弘时等了一阵子,待弘历心气稍平,突地插了一句道:“大阿哥,二爷就要回来了。”
“弘扬。哼!”弘历像是突然间猛醒一般。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再看了弘时一眼,脸色突地舒展了下来,突地笑了起来道:“多谢时弟的消息了,呵呵,想必四伯那儿有些交待罢,时弟不妨直说便是。”
弘时显然没想到弘历如此快就恢复了常态,愣了一下,这才苦笑着说道:“大阿哥,我父子也是刚得知地消息,这不,立马就来禀明大阿哥了,我父王着实未曾有什么交待,一切都由大阿哥做主,我父子一并听从大阿哥调遣便是了。”
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那就请时弟回去代哥哥好生谢谢四伯了,哥哥没甚好安排的,一切听天由命便是了,皇阿玛吉人自有天相,我等倒也不必过于担心,送客。”
弘时没想到弘历竟然啥都没说便端茶送客,一时间脸色涨得通红,可眼瞅着弘历已经起了身,摆出一副逐客的样子,也没了奈何,只能讪笑着告辞而去……
“嗯,弘历小儿想干什么?”雍王府的书房内,允缜听完了弘时地情况汇报,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挥手让弘时退下,看了眼笑容满面的唐国鸣,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左右不过是过河拆桥罢了。”唐国鸣笑了一下道:“大阿哥对王爷早有了提防之心,现如今消息已然到手,对于大阿哥来说,王爷的利用价值不多了,他要隐蔽行事,自然是不想王爷在其中插上一手的。”
“哦?唐先生的意思是……”允缜想了想,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斜了唐国鸣一眼道。
“王爷不都看出来了吗?又何须唐某多说些什么。”唐国鸣淡淡地说道:“二阿哥要是不在了,那传位遗诏不就是废纸了罢,到了那时,有了一帮子朝臣们的呼吁,那起子军机大臣又怎会阻拦大阿哥上位?呵呵,这就是大阿哥地如意算盘。^^,泡,书,吧,首發^^”
“混帐行子!”允缜笑骂了一句,略一沉吟道:“此子会如何动手?本王该如何应付,还请先生为本王好生谋划一、
唐国鸣闭上了眼,细细地盘算了一番之后道:“大阿哥行动的关键就在于除掉二阿哥,只要二阿哥一死,他再来个杀人灭口,那么大事就算底定了,无论旁人再怎么怀疑,都无法阻止大阿哥登上帝位,这一条是毋庸置疑的。至于王爷要想上位要做的事情则多得很:第一,王爷必须因势利导,在大阿哥除去二阿哥之后,掌握足够的证据来揭穿大阿哥的谋害二阿哥的事实,令大阿哥声败名裂,而后,事情的关键就在太后身上了,只要王爷能控制住太后,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只须太后的懿旨一下,大事便成了一半,至于九门提督衙门、京师军区那一头只要我们地人动将起来,那两头必然陷入混乱,自顾不暇,一待王爷登上大宝,圣旨一出,天下必定。”
唐国鸣的计划听起来简单,可其中的关窍极多,允缜一时半会也无法全部想清楚,愣愣地出了一阵子神之后,皱了下眉头道:“弘历小儿若是要下黑手,会选在何处动手?”
唐国鸣笑了一下道:“若是按成功的机会来看,自然是在二阿哥回到自家府上的那一刻动手,不过一来那是在城中,就算能得手,那起子刺客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只要有人失手,大阿哥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二来嘛,太后此时正在畅春园避暑,二阿哥若是奉了遗诏而来,想必不会进城,一准是直接进了畅春园,如此一来,大阿哥能选择动手之处就不多了,某若是料得不差的话,青龙崖便是大阿哥下手的最好选择。”
“青龙崖?”允缜轻轻地念叨了几声,突地冷笑着说道:“好,那就青龙崖罢,其他的事就拜托先生多加谋划了。”
青龙崖,位于京津的交界处,只是一个并不算出名的小山崖而已,高不过十数丈,突兀地立在京津大道旁,原本笔直地京津大道因这道山崖地存在而拐了个弯。此地一面靠崖,一面临水,倒也算得上是险要之处。自打远卓帝遇刺的消息传开之后,这青龙崖下便设了个临时关卡,对来往客商进行检查,尽管给行商们带来了极大地不便,可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也没人敢为此抱怨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任由大兵们检查自家所携带的货物,好在这起子官兵虽不苟言笑,可也没作出勒索的事情,大多数客商也不会因被耽搁了些时间而不满。
远卓十年五月二十二日,青龙关卡设立,到了五月二十五日,该关卡奉命撤销,可到了五月二十六日,此关卡却又诡异地恢复了,只不过守卡的却不再是京师军区的官兵,而换成了顺天府的衙役,程序还是照旧,往来的客商们也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变化,任是谁也不会对此表示出哪怕一丁点的怀疑。
远卓十年五月二十七日午时三刻,晴,碧空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将大地烤得一片滚烫,京津大道上行人稀少,就算是再心急的客商也不想在此等天气下赶路的,当然也有例外,一行由四、五辆马车组成的商队,打着“刘记”的旗号,冒着酷暑一路疾驰,向着青龙崖滚滚而来。
“停住!顺天府奉命检查白莲余孽。”一名身材彪悍的衙役拎着跟粗大的锁链,气势汹汹地从临时哨亭里冲了出来,站在路中央,挡住了商队的去路。
“官爷,小的们可是刘记商号旗下之人,怎会是白莲余孽,小的们这货赶得急,要是误了事,那麻烦可就大了。”一名展柜模样的汉子止住了车队,笑呵呵地走上前去,边表明身份,边将一卷大额钞票往那名衙役手中塞。
刘记商号是以刘长鄂为代表的刘氏家族的产业,先不说刘长鄂一家子全都是高官显贵,便说刘家与当今圣上的渊源,就不是一般官吏敢于得罪的,可那名衙役压根儿就没去接递过来的钱,冰冷着脸道:“查!”霎那间,二十余名身着衙役服饰的魁梧壮汉毫不客气地对那数辆马车展开了搜索,完全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
“官爷,您这是何必呢?我家老爷……”那名掌柜显然不死心,跟在为首的那名衙役身后唠叨个不停,只不过跟对牛弹琴差不多,那衙役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只顾着边走边观察马车上的各色人等,突然,衙役的瞳孔猛地一个收缩,悄悄地打了一个手势,原本正在搜查的衙役们立刻聚拢了过来,将一辆马车团团围住。
“白莲余孽在此,杀光他们!”为首的那名衙役突然一指马车上一名伙计模样的高大青年,放声狂吼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三章京畿乱,风云起(四)
事起突然,“刘记”商号的伙计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放倒了数人,原本人数就不占优势的“刘记”一方立时处于全面被动的状态。这起子顺天府的衙役们个个都是高手,彼此间配合极为默契,分出十余人缠住了“刘记”的伙计们,剩下的十数人狂野地向着那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扑了过去。
面对着来袭的强敌,两名侍立在那青年身边的魁梧汉子毫无惧色地迎了上去,其中一人放声高呼道:“二阿哥快走!属下拼死挡住贼子。”这一声吼不打紧,那起子衙役立时陷入了疯狂的境地,除两人缠住那两名侍卫之外,余者全都奔向二阿哥而去。
“贼子敢尔!”马车上的弘扬愤怒地大吼了一声,身形一闪,人已飞到了空中,顺势一个燕子三抄水,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潇洒地在空中一个转身,手中的长剑抖出一朵朵剑花罩向了迎面杀来的那帮衙役,赫然正是武当剑法中的绝学——凤点头,顷刻间将三名冲在最前面的刺客刺倒于地。
剑是好剑,吹毛断发,武当神剑之名更是天下扬名,弘扬一身所学师承两代武当第一高手,武功之高自然是不肖说的,只不过弘扬纵然再强也无法同时对抗十余名高手的围攻,不过片刻便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开始得很快,结束得更快,尽管那两名侍卫武功高强,而“刘记”众人中也不凡好手,只可惜对手更强,这二十余名刺客个个都是江湖一流高手,又是突然袭击,根本没有留给“刘记”众人组织抵抗的时间,尽管“刘记”众人拼死抵抗也杀了不少的敌手,但是还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所有“刘记”一边的人马全部命丧刀下。而弘扬手下那两名亲卫也只不过多抵挡了片刻便魂归大地,末了,残存的十、二、三名将弘扬团团围住,到了此时就算弘扬武艺再高也无法冲出重围了。
“二爷,您还是自裁罢,好歹还能得个全尸不是?”为首的那名衙役此时面上被弘扬的利剑拉出了一大道血口。满脸鲜血淋漓,眼瞅着弘扬已经在劫难逃,冷着声开口道。
“哼,休想!”弘扬狂吼了一声,一挺长剑飞身扑上,试图将那名为首的衙役刺于剑下,他这一动,四周围着的刺客们立刻动了起来,刀光剑影。各种杀招罩向了弘扬。
“杀!”弘扬根本不理会四面八方攻来地刀剑,手中的长剑一抖,卸开了迎面砸来的铁链。顺势一挑,手中的长剑如同灵动的毒蛇一般刺入了那名首领的咽喉,只是四面八方攻来地长剑也毫不客气地在弘扬身上插了个对穿,血如同喷泉一般涌了出来,弘扬高大的身子猛地一僵,屹立了片刻,轰然倒在了地上。
围在四周的刺客们见弘扬高大的身子倒下了,一时间也没了动作,默默地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这才有人上前检查弘扬的生死,一待确定弘扬已死之后,这名刺客长出了一口气,挥了下手,人群中有人冲回了哨所,取出了一个蒙着布的笼子,一把拉开笼门,一只信鸽冲天飞去。
“撤!”眼瞅着鸽子已经飞远,那十数名幸存的刺客匆匆地将己方的战死者装上了马车。紧赶着要离开现场,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起子刺客刚转过青龙崖就发现自个儿已然陷入了重围之中,二十余蒙面黑衣大汉不知何时已然冒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崖顶上还有十数名高手从天而降,封住了他们地后路。
没有废话,一场血战立刻爆发。激战之后的那起子衙役如何是这帮子凶神恶煞的对手。片刻功夫,三死七伤。余者都被击昏在地。后来地那群黑衣蒙面人中行出一条大汉,快步走到弘扬的尸体前细细地看了一阵,发出一阵怪笑声,手一挥,领着手下,押解着俘虏匆匆地撤离了战场。
激战过后地战场上躺满了尸体。一片地死寂。除了几匹拉车地马偶尔发出一两声响鼻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动静。血流得一地。时值盛夏。烈日一晒。冲天地血腥气立时引来了无数地苍蝇。嘤嘤嗡嗡地在尸体间飞来飞去。整一个惨烈了得。渐渐地。一阵马蹄声响了起来。数十骑大汉簇拥着一辆宽大地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此处战场。一名络腮胡大汉飞身下马。一纵身落到了战场中央。举目四望了一阵子。走到了弘扬地尸首边。俯下了身子徒劳地检查了一番。苦着脸摇了摇头。缓步走到那辆蒙着重重帘布地马车边。低低地汇报了几声。马车里好半天没有动静。末了一声叹息响了起来:“哎。回京罢!”
远卓十年五月二十七日夜。二阿哥遇刺地消息传遍了京师。朝野震惊。紧接着又有传言说圣驾已经重伤不起。危在旦夕。一时间满京师人心惶惶。各府王爷、各家大臣全被这两个接踵而至地消息给搅得心神不定。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场大清开国以来最为险峻地危机。尽管九门提督衙门立刻实行了宵禁。只可惜宵禁也挡不住流言地传播。万般无奈之下。五月二十八日一早。各军机大臣、主事王爷们只能再次齐聚乾清宫合议应对之策。
事态紧急。重臣们大多到得很早。除了方灵皋与林轩毅都告了病没来外。余者辰时三刻便已经赶到了乾清宫。可大家伙等了近一个时辰也没等到弘历这个监国阿哥出面。正当朝臣们乱哄哄地议论着二阿哥遇害之事时。一脸子疲惫状、眼圈红肿地大阿哥弘历总算是匆匆赶来了。一进了大殿立刻跪倒在地。俯身大哭起来:“诸位叔伯。皇阿玛遇刺未知生死。现如今二弟又遭不测。小侄心已乱。还请各位叔伯为小侄拿个主张。小侄发誓定要铲灭白莲教。为皇阿玛。为二弟报此深仇大恨。请诸位叔伯助小侄一臂之力。”
胤祚诸子中唯有弘历、弘扬最贤。如今弘扬已身死。圣上估计也不保。诸子中够资格继位地也就只有弘历了。他地大礼在场之人谁又敢受。此时见弘历痛哭流涕。一起子朝臣们忙未将上去。争着将弘历扶了起来。各自温声安慰着。
“小侄是个没用之人。又遭此大变。实已心乱如麻。”弘历哽咽着说道:“可怜我二弟天资聪慧。竟然惨死贼人之手。此仇不报。小侄誓不为人。唉。我可怜地二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叫大哥如何向皇阿玛交待啊……”
正当众臣围着弘历劝慰不止地当口。一名军机章京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面如土色地道:“不好了。各位大人。皇上驾崩了。”
“什么?”一群大臣们全都傻了眼,愣愣地看着那名军机章京,全都陷入了石化状态,弘历猛地跳了起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胸口。如同怒狮般吼了起来道:“放屁!你撒谎!皇阿玛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阿哥,下官没、没说谎,这,这里有扬州来的报马为证。”那名军机章京被弘历的狂态吓得直打颤,忙举起手中的一份公函,高声叫了起来。
“天啊,怎么会这样啊。”弘历一把抢过信函。只一看,立刻爆发出一阵惨嚎,整个人摇摇欲坠,惊得一起子朝臣们赶紧冲上前去将弘历扶住,拥到大殿前监国阿哥地位子上,各自劝慰个不停。
好容易等弘历情绪平稳了一些,大家伙这才轮着将那份报马过了一遍,个个泪流满面,恸哭不已。整个乾清宫中哀声一片。末了还是马齐稳得住神,率先擦干了眼泪道:“传令:内务府立刻准备挂孝。九门提督衙门全面戒严,严防小人作祟。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如今摆在我等面前的是立新君的大事,朝堂重臣泰半在此,这就开遗诏罢,诸位意下如何?”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一起子大臣们相互看了看,也只能各自点头表示同意,马齐一声令下,自有守卫大殿的大内侍卫去取云梯,从“光明正大”牌匾之后将密封在盒子里地遗诏取了下来,交到了马齐地手中。
马齐手捧着盒子,想起往日与胤祚相处地情形,眼中地泪水不由地再次流淌了下来,好容易才硬生生地止住了伤感,缓缓地撕开了盒子上的封条,将卷成一卷的遗诏摊了开来,只一看立时傻了眼——空的,这诏书上竟然没有一个字,完全就是一张空白的黄绢罢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咋回事?”
一起子大臣们眼瞅着马齐发呆,全都拥了过去,可一看之下,个个呆若木鸡,好半会才回过神来,各自乱哄哄地议了起来。
“静一下,大家静一下。”马齐是老相了,知道此事大有蹊跷,只是值此危难时刻,断不是追查的时机,立刻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将众人的议论压了下去,环视了一下表情各异的众人,马齐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如今圣上留下地是空白遗诏,并未指明该由谁来继位,兹体事大,我等该禀明太后方可定夺,诸位有何看法?”
怡亲王允祥第一个站出来道:“马中堂此言甚妥,我等即刻赶赴畅春园觐见太后,一切由他老人家定夺便是了。”
勇亲王允皱了下眉头,略一迟疑之后,也站了出来道:“本王也以为马大人说的有理,就这么定了也好。”
范时捷、李光地、施世伦也纷纷出言表示同意,正当大家伙准备起身出门之际,一直没有表态的雍亲王允缜站了出来道:“诸位大人,本王以为请示太后是必须地,不过我等首先要拿出个章程来才是,须知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制,断不可违的,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允缜这话说得完全在理,依照大清祖制,就算要太后出面定夺也得大臣们先挑出几位人选供太后定夺,断没有将决定权全部都交给太后的理儿。
大臣们都站住了脚,各自看了看,谁也不吭气,毕竟这可是站队的问题,站对了,就是从龙之功,要是站错了,那就是附逆之罪,是要抄灭九族的,一时间大殿里头静了下来,只剩下朝臣们越来越粗的喘气声。
是时,胤祚有七子,除了六阿哥弘慎、七阿哥弘荣(皇贵妃明兰之子)之外,余者皆已成年,不过除了弘历、弘扬参与政务之外,其余三子均是闲散阿哥,并未管理过朝务,如今二阿哥弘扬既然已经不在了,显然大阿哥弘历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一条在场的诸位大臣心里头都有数,可谁都不想先开口,一味地沉默着,可把正装悲痛状的弘历给急坏了,只是他再急也不能自个儿跳出来,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监国阿哥地椅子上,继续低声咽泣。
沉默复沉默,眼瞅着就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身为首席军机大臣的马齐本就是群臣之首,到了这会儿也只能率先开口道:“本官提议弘历、弘荣为候选人,诸位以为如何?”
弘历的能力大家伙心中都有数,而弘荣则是皇贵妃明兰之子,明兰的娘家在朝中势力极大,这一条大家伙自然也都明白,马齐这个提议算是较为公允之见,大家伙眼瞅着马齐先开了口,自然是个个附议不提,就在这一片的同意声中,雍亲王允缜站了出来道:“本王以为马大人此言误矣!”
马齐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四爷此话怎讲?”
允缜扫了眼正装悲痛的弘历,缓缓地开口道:“弘荣年仅三岁,尔等立一个儿皇帝莫非忘了汉末的乱世乎?至于大阿哥嘛,嘿嘿,杀弟之人又有何德何能可登大位?”
“你胡说!”弘历立时急了,跳将起来,浑身颤抖地指着允缜断喝道。
“胡说?呵,本王向来不知道何为胡说。”允缜冷笑一声道:“本王手中有证据,诸位大人不妨过目一音一落从怀中取出一叠子文稿,交给了马齐,一起子朝臣们立刻围了上去,细细一看,全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弘历一见形势不妙,立刻高声叫了起来道:“假的,全是假的,本贝勒怎会有杀弟之举,此事定是四伯嫁祸于本贝勒,诸位大人要为本贝勒讨个公道啊。”
“说地好!”正当众臣们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六心里头很是忐忑,惶恐复惶恐。小六新书《厚黑大唐》已上传,求大家帮忙顶一下如何?
第五百一十四章落幕(大结局)
弘扬,竟然是弘扬!那个发出叫好声的人竟然是群臣们以为已经死去了的弘扬,群臣们立时呆住了,全然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大家伙昨儿个全都见过了“弘扬”的遗体,可面前这位身材高大的青年却明明就是二阿哥弘扬。
“你……”弘历脸色“唰”地白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一脸子激动状地从监国阿哥的位子上站了起来,冲上前去,口中道:“二弟,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哥哥还以为你不在了,白白担心了一场。”
弘扬站着没动,不过跟随在他身后的几名大内侍卫却闪了出来,挡住了弘历拥抱弘扬的企图,那几名大内侍卫虽没开口说话,可脸上那冰冷的神色却明白地宣告了弘历的不受欢迎。
“有劳大哥惦记了,小弟感激不尽。”弘扬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接着扫视了一下围了上来的群臣们沉着声道:“诸位大人,圣驾已至畅春园,请诸位大人即刻进园面圣。”
弘扬的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般将群臣们全都炸傻了——这才刚接到扬州报马,说圣上驾崩,转眼之间不单死去的弘扬好好地站在了面前,圣驾更是已然到了京师,这一连串的戏剧性场景变幻之快,饶是群臣们都是见识过人之辈,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个回事,个个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都呆立在那儿。
马齐不愧是老江湖了,率先回过了神来,满脸子惊疑之色地看着弘扬道:“二阿哥,须知此事重大,开不得玩笑。那青龙崖刺杀是怎么回事?还有扬州报马从何而来?圣体躬安?”
“马大人,一切见了皇阿玛自然见分晓,诸位大人请罢。”弘扬并没有回答马齐的一连串问话,只是客气地摆了下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尽管众臣们心里头疑问甚多,可圣上有召却又不得不去。没奈何也只能各自按下满腹的心思,跟在弘扬身后,行出了乾清宫。刚走出皇宫的大门,群臣们惊异地发现不但是宫内善扑营全面戒备,宫门外的大街上也布满了荷枪实弹的九门提督衙门士兵,整个京师已然处于全面戒严状态。
完了。一切都完了!根本不需要面圣,一瞅见眼前的架势,弘历便知道自己完了,心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之意,临上轿之前,弘历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乘着众人没注意,低声对一名长随吩咐了一句,这才苍白着脸进了轿子。随着众臣们一道由京师军区的士兵们护送着往城外的畅春园而去。
平日里就是戒备森严地畅春园此时简直成了兵的海洋,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在园外来回巡逻,岗哨、关卡众多。一起子重臣们的大轿子离着园门口老远便被拦了下来,一番搜查之后,只能步行入园。
“臣等叩见圣上。”刚走进烟波致爽阁,群臣们迎面便瞅见正高坐在上首、嘴角含笑的胤祚,忙抢上前去,各自磕头请安。
“免了。”胤祚淡淡地挥了下手道。
老马齐眼瞅着胤祚无恙。禁不住老泪纵横地道:“圣上平安归来。这真是我大清之洪福也。上苍有眼。天佑我大清。老臣。老臣……”马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起子朝臣们也都是激动得咽泣起来。
“罢了。朕还死不了。”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朕不死。有人可是要失望了罢。嘿。四哥您说呢?”
允缜地脸色刷地变得铁青。咬着牙不吭气儿。胤祚却不管允缜是否接口。淡淡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四哥着实大才。若是能用之正途。却也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胤祚此话一出。群臣大哗。人人侧目、议论纷纷。唯独允缜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脸色早已灰败不堪。
允祉、允祥、允这三王心里头早已猜出了个大概。知道老四这回算是彻底载了。心里头虽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情。可要他们出头为老四说情却压根儿不可能。这等谋逆大罪躲都来不及。他们又怎可能自个儿往上凑。不但不敢开口为老四缓颊。甚而退开数步。拉开了与允缜之间地距离。一起子朝臣大多也是这等心思。忙不迭地抽身退步。将允缜孤零零地露将出来。唯有马齐略一发愣之后。犹豫地问道:“圣上。这……”
胤祚摆了下手。示意马齐不必多说。笑着说道:“四哥不想说。朕也懒得说。朕只问你一句:尔知罪否?”
就算再绝望欲死,只要是个人就一定会有求生的侥幸心理,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允缜心中的求生到了底儿还是战胜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冷笑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不服!”
“不服?嘿,那好,朕就叫你死个明白。”胤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猎人打着了狐狸之后的得意笑容,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跟自个儿斗了一辈子的允缜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口道:“弘扬,你四伯说他不服,那你就拿出些证据来让你四伯死也死个明白好了。”
“儿臣遵命。”弘扬出列磕了个头,恭敬地应答了一句,起了身,看着允缜道:“四伯之罪有四:插手内侍,安排党羽于帝侧,图谋不轨,其罪一也;妄动无名,意图操控太后,窥视大位,其罪二也;密布党羽,挑动兵变,其罪三也;勾结匪徒,意图谋害朝臣,其罪四也。有此四罪,法不容情。”“哼,荒谬,可笑!此构陷之辞也,有甚稀奇之处。”听完了弘扬的话,允缜心中猛地一沉,可依旧不肯就此放弃,兀自嘴硬得很,这也难怪,要是这四大罪坐实了,那就不是圈禁那么简单了,出籍、赐死都算是轻的了,搞不好全家都得被架上刑场地。
弘扬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喝了一声道:“带上来!”但听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数十名大内侍卫押解着十余名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人犯走入了房中,一起子大臣们立刻从其中认出了数名熟悉的面孔,有胤祚身边听用地小太监李海全,也有太后宫里的主事高澄海,还有几名大内侍卫也看着眼熟得很,至于其它人虽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可身上的衣衫还能辨认出是军官的样子。
“四哥。你地老部下大半都到齐了,怎么,不上前去打个招呼?”胤祚面带微笑地看着允缜道。
这起子垂头丧气的人犯一露面,允缜便知道自己彻底输了个干净了,也不再抱任何的幻想,一双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般死盯着胤祚,放声大笑起来,好一阵子之后,才幽然道:“成王败寇。这也无甚可说的,本王也是龙子龙孙,为何不能有如此想头。嘿,可惜了些,本王到了底儿还是输了,只是本王不明白输在何处,请指教。“不明白?那就对了,你小子要是都明白了,那败的人只怕就是咱了罢。胤祚眼瞅着允缜终于服输,心情大快,不过却没打算多解释。冷笑了一声道:“朕没有跟尔解释地必要罢,四哥既然认了罪,朕也不会拿你怎样地,四哥收拾一下,跟八弟一道做伴去好了,回头朕会给你旨意,你回罢。”
按允缜所犯下的罪行,此等处罚已经算是很轻的了,原本以为圣上必然大开杀戒的朝臣们此时都暗自松了口气。各自上前称颂不已,啥子宽宏大量、恩泽天下之类的屁话满大殿响个不停,唯有允缜独自一人默默地转身走出了烟波致爽阁,被京师军区的官兵们押解着送回了雍王府。
雍王府此时早已是岗哨密布,四处都是战后的烧痕,匆忙打扫过的王府里虽已不见了尸体,可那一摊摊地血迹还是那么鲜艳,叫人触目惊心,允缜面色灰败地在倒夏门下了轿子。也不管身后拥上来负责看管他地士兵如何举动。低着头便走进了自家王府的大门,也没理会沿路上往来搜查的官兵。一路向着书房走去。
身心皆疲地允缜只想跟唐国鸣好生聊聊,只想知道自己究竟败在何处,然而这个愿望也落空了,唐国鸣根本就不在书房中,只有一封信静静地摆在书房的书桌上,那上头写着“雍亲王亲启”,落款正是唐国鸣本人,允缜没空去多想为何自个儿的书房能保持完好,也没去多想唐国鸣究竟去了哪儿,默然地坐了下来,拿起那封信,苦笑了一下,将信揭开,只是匆匆一看,脸色立时如同死人一般,手一僵,信如同秋叶一般飘落下来,那上头只有一行文字——某“鸿鹄”是也!
且不提允缜如何懊悔、愤怒,就说允缜离开之后,胤祚挥退了群臣,唯独将弘历、弘扬兄弟俩留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哆嗦个不停的弘历,眼里头满是愤怒之意,好一阵子之后才冷着声道:“弘历,你可知罪?”
弘历哆嗦着的身子猛地僵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道:“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儿臣不肖,惹您生气了,您要打要杀,儿臣自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求您别气坏了身子。”
“嗯哼,你心里头还有朕这个阿玛在?”胤祚冷笑着说道:“你不是打算等朕一死便要登基了吗?连你二弟都要杀,你还是人吗?”
到了此时,弘历哪会不知道自个儿所有地计划全都落入了自家老头子地眼中,再想狡辩亦是不可能,只是他却不甘心就此没了下场,索性豁出去了,跪直了身子道:“儿臣启奏皇阿玛,儿臣亦是您的儿子,儿臣自认才学并不输于二弟,儿臣为何不能有那等想头,皇阿玛当年走过地路,儿臣不过是跟着走上一遭罢了,既然输了,儿臣也无甚可说地,儿臣的命是皇阿玛给的,皇阿玛要收回去,儿臣也不敢有二话!”
“孽障!你……”胤祚被弘历的话顶得眼冒金星,激动之下,猛地一拍桌子,肩膀处原本就没愈合的枪伤顿时再次破裂开来,血涌了出来,将身上那身明黄袍子染得通红一片。
“来人,快传太医!”站立在一旁的弘扬发现情况不对,慌忙高声喝了起来。即便是跪倒在地的弘历也乱了阵脚,着急地翻身而起,跑到胤祚的身边,流着泪道:“皇阿玛,您没事吧,儿臣错了。儿臣不该气您,您……”
当初扬州遇刺案发之时,那帮子白莲教刺客全都是玩命之徒,身手虽然不高,可个个凶残,悍不惧死,更要命的是其中数名刺客手里头竟然还有左轮手枪这等利器,若不是枪法太差,胤祚一行人只怕没有一个能活得下来。即便如此,全歼那伙亡命徒也令胤祚一行人付出了极大地代价,五名贴身护卫中除了清松因掩护胤祚而中了两枪身负重伤之外。其余四人全部战死当场,而胤祚的肩膀也中了一枪,唯有王熙凤算是幸运,在众侍卫地誓死保护下,没受任何的伤害。
胤祚受伤之后,索性诈死,以引诱弘历、允缜出手,自己却连夜往京师赶,一路上并不曾休息。虽有太医沿路照顾,可由于未曾得到休养的缘故,这枪伤始终未好,此时急怒之下,枪伤再次迸裂,疼得胤祚脸都扭曲成了一团。匆忙赶来的太医们立刻蜂拥而上,将伤口处理干净,重新包扎了一番,试图劝胤祚安心静养。不过全都被盛怒中的胤祚赶出了阁去。
“孽子,你这个孽子!”待得太医们退下之后,胤祚怒视着跪伏在地上的弘历,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掌将弘历拍死。就在胤祚即将说出对弘历地处罚之际,司礼太监高年英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咽了口唾沫,低着头道:“启禀圣上,十三爷、十四爷还有邬思道、邬先生在外头递了牌子。说是有要事一定要觐见圣上。奴才不敢怠慢,请圣上示下。”
老邬?他来干嘛?原本正在狂怒中地胤祚立时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宣罢。”
“臣等见过圣上。”刚离开没多久地老十三、老十四哥俩个走进了房中,满脸子的尴尬之色,可一见到胤祚身上地血痕,立时大吃一惊,紧赶着问道:“圣上,您这是……”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胤祚不愿多谈受伤之事,转头看向拄着双拐,勉力要跪下的邬思道说道:“邬先生,朕说过,先生见朕不必见礼的,先生这么急着见朕可有何事?”
胤祚的话虽是如此说,可邬思道还是坚持着跪了下去,恭敬地磕了个头,一脸子平静地看着胤祚道:“圣上,臣此来是要向圣上讨个情的。”
讨个情?胤祚眉头一皱,已然明白老邬拉上老十三、老十四来见自个儿是为了何事了——明摆着就是为了替弘历求情来地,老邬向来对弘历有好感,这一条胤祚是知道的,可老十三、老十四跟弘历却没什么特别的来往,此时竟然也出面来保弘历,就令胤祚有些子不解了,默默地想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看了眼邬思道,胤祚叹了口气,没有多问,转向了老十三、老十四,沉着声道:“你们俩也是来求情地不成?”
老十三、老十四哥俩个一脸子尴尬地对视了一眼,末了还是老十三开口道:“圣上,臣弟当初欠了邬先生一个人情,没奈何,只能来了。”老十四虽然没开口,可头却点了点,表示自己也是如此。
人情?呵呵,貌似老子也欠了老邬一个人情没还,这老邬啊,算得太深了吧,奶奶的,兄弟几个全让他给算计了,敢情他早就知道弘历这个臭小子会出事?唉,咱何尝想处置弘历啊,他可是咱的亲骨肉啊,若是可能,咱何尝不想父子和睦,兄弟相亲的,只是就弘历那个性子,不管怎个处罚,只怕他都不会死心,就算圈起来怕也不牢靠。胤祚沉默了许久,有些抱歉地看着邬思道说道:“邬先生,朕当初得先生助益甚多,一直未能报答一、二,朕很是内疚,若是别的事,朕都可应承,除了为那个孽子求情之外。”
眼瞅着胤祚一口便将话给堵死了,邬思道却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道:“圣上,臣不敢以私情而废大义,臣此来实是为大阿哥所来。兄弟且能容,况乎儿孙,臣以为大阿哥虽是有罪,然其罪并不未过于四爷,八爷,这二位爷圣上都能饶过。就不能容下大阿哥乎,再者臣以为圣上所担心之事并非不可解,臣有一策可供圣上参考。”邬思道话音一落,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罢了,罢了,这个老邬实在是算计得太深了些。胤祚看完了弘扬转呈上来的奏章,心中暗自苦笑,没奈何只好开口道:“也罢,就依邬先生所言好了。朕乏了,尔等都退下罢。”
远卓十年六月初一,帝发明诏:雍亲王允缜犯谋逆大罪。着削去王爵,出籍,举家圈禁于盛京;大阿哥弘历犯谋逆大罪,着削去贝勒爵位,念其自毁双目以示忏悔,着圈禁京师,其余所有参与谋逆之人一律处斩立决;河南举子唐国鸣于破获此谋逆大案居功甚伟,着晋伯爵,荫二子。入上书房行走。
远卓十一年十月初三,大清对英国之远东殖民地身毒发动攻击,兵分两路,一路由勇亲王允指挥大小战舰一百五十余艘,两栖部队万余人自广东出发,另一路由西藏军区司令陈淼亲率一个军、一万余众于次年六月从乃堆拉山口出击,由陆路奔袭身毒腹地。海陆两军于远卓十二年八月胜利会师,全歼英格兰远东部队五千余人,完成了印度攻略。
远卓十三年七月初一。大清发布“亚洲宣言”,宣布:“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任何欧洲国家的舰队、武装力量不得进入亚洲,否则就是对大清的宣战,在大清强大地军事、经济实力面前,欧洲各国先后表示屈服,所有西方国家在京师签订了“亚洲和平条约”以及“友好通商条约”,各国先后撤出了亚洲所余不多的殖民地,至远卓十五年止,整个亚洲成了大清的固有势力范围。
远卓十八年十月初七。京津铁路全面贯通。标志着铁路正式成为大清最便利的路上运输工具正式踏上了历史地舞台,随后。几乎是以每年五百公里的速度开始了各铁路支线的延伸,为大清已经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商品经济注入了强大的助动力,商品经济地时代终于到来了,而此时大清年财政收入年年翻番之后已经突破了百亿圆地大关,全大清的总产值几乎是全世界总产值的百分之六十,大清帝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远卓十八年十一月,操劳了大半生的胤祚终于病倒了,当初未曾得到充分休养而落下了病根的枪伤终于将胤祚的精力消耗殆尽,病势来得极凶,连着昏迷了三日的胤祚醒来地第一件事便是将弘扬叫到了身边,留下了这样一段对话:
“扬儿,你也算是经过了夺嫡地苦了罢,朕问你,若是你的子孙再来上这么一回,你该如何面对?”
“儿臣不明,请皇阿玛训示。”
“呵呵,只要皇权存在一天,这夺嫡地事儿就永远不可能停止,这就是身为皇族地悲哀,不过并不是不可解,尔须知若是能立一宪法,以宪法治国当能根除此弊端,只是皇权则几将不存,朕原本打算亲自完成此事的,怎奈天不作美,朕没时间了,不过朕倒是指望你能完成此事,朕平日里教你的那些道理就是为了此事作准备,想来你心里头该是有数的罢,至于愿不愿意行此事,朕可是管不着了,可朕很是担心子孙们若是过于念权,不但夺嫡不止,只怕还会有灭族之险,该如何做,你自己去考虑好了,朕累了,累了,是该休息的时候了。”胤祚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地细不可闻,一阵风吹过,一代帝王悄悄地走了……
本书到了这里算是结束了,所有的秘密都已揭开,该完蛋的人物也都完蛋了,应该算是个比较圆满的收场罢,呵呵,别骂小六啊。九个月来,兄弟们始终了小六,令小六心中感动不已,小六不想写后记了,就在这儿对始终小六地兄弟们说声谢谢吧,再者,小六的新书《厚黑大唐》已经上传——故事的主人公回到了唐朝,成了越王李贞的第三子,且看此子如何夺王世子,而后与武则天展开生死之宫廷较量,最终登上皇位,谢谢大家!小六再次向各位书友鞠躬致谢了!
新书《NBA大恶人》已上传,敬请光临!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我,有点小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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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在此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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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再一次鞠躬拜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