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过招（9）
第三百三十八章过招9
“进来！”裘学敏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进来的是裘学敏的秘书小刘。
“什么事儿？”小刘刚站在门口，还没有开口，裘学敏就头也没抬问道。
“裘市长，”小刘不知道裘学敏正在跟王清华生争执，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怯生生道，“日方投资商要求……跟王市长见面。我让他们在小会议室等着。”
“跟哪个王市长见面？”裘学敏气的有些糊涂了，他忘了在x市除了王清华这一个市长姓王之外，再没有王市长了。
“就是，”小刘说着，看了一下王清华，才接着道，“应该是王清华市长。”
裘学敏一拍脑袋，这才恍然醒悟，但是在下面人面前必须表现出自己应有的镇定，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小刘刚走出去，裘学敏马上问王清华道：“你说说，日方代表过来要给我们说什么？”说着重新掏出一根雪茄点上。
“这个还不好说，不过见了之后应该就清楚了。”王清华其实知道，日方派代表过来，八成是自己提出的条件，日方已经接受了。王清华不想给裘学敏说。要不然裘学敏肯定会认为自己自以为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怎么能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裘学敏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从桌子后面走出来，道：“好了，这次让我亲自会会这个日方代表。不过咱们说好了，去了之后，你不要介绍我。”
王清华就开玩笑道：“我不介绍你肯定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万一人家问起，我该怎么回答呢？说你是我的秘书？还是……别的？”王清华还是后面差点说成是老丈人，还是觉得这种玩笑跟别人能开，跟裘学敏却不能随便开，情急之下，一顺嘴，改成了“别的”两个字。
“随你便！”裘学敏一边从衣架上拿下来衣服，一边道，“只要你不说我市长，随便你说什么都可以。”
裘学敏刚要穿衣服，王清华就一把拽住裘学敏道：“我看咱们两个的身量差不多，这件衣服你还是别穿了。你穿我的衣服，我穿你的衣服。既然是装，就最好装像一些。你现在是公众人物，日方客商在市里已经住十天了，不可能在电视里没有见过你的样子。你这件衣服太扎眼。换上我的衣服，应该好一些。对了，再把你的眼睛也戴上。”
王清华说着，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也不管裘学敏同不同意，就递到裘学敏的手中，又把裘学敏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无论是材质上，还是从款式上，王清华的衣服都没有裘学敏的衣服上档次。
裘学敏笑着指了一下王清华，也穿上了王清华的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不由傻乐了一下道：“穿上你衣服，我也显得年轻了。再戴上眼睛恐怕就成大学生了。”
不过裘学敏的眼睛是三百度的花镜，而不是近视镜，一般人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为了掩饰的更像一些，出了裘学敏的办公室，裘学敏就一直跟在王清华的身后。日方代表果然有人在小会议室门口等待，见了王清华马上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了两句客套话，王清华也听不懂，就笑了笑道：“华夏有句俗话，叫入乡随俗。既然来到我们华夏，就应该遵守我们华夏的规矩。我们华夏人见面不习惯鞠躬，我们同志之间见面都用握手表示友好。”王清华说着将一双因练功而不满老茧的手伸了过去。裘学敏就在王清华的脊背上捅了一下，意思是，既然人家鞠躬，你跟着人家鞠个躬不就完了吗，干嘛说什么入乡随俗的话。
不想那位日方代表，倒也能听懂王清华的话，马上也将手伸了出来，一看王清华不满老茧的手，就重重地跟王清华的手握在了一起。两个人的手刚握在一起，王清华就感觉那位日方代表在暗暗用劲。看样子这位日方代表应该是腾山一郎的秘书兼保镖之类的人物，是一位忍者，或者武士。这是看到王清华手上因练功磨出来的老茧，想跟王清华切磋一番，但因为地位根本没有资格跟王清华切磋，只好用比试握力的方式一探虚实。
两只手握在一起，大约三十秒的时间，日方代表不由咧了一下嘴，王清华也友好地放开了手。
不想那位日方代表马上又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用生硬的汉语说了两个字“佩服！”
王清华托起那人道：“阁下真是健忘，我们华夏民族不行鞠躬之礼。”
那人也不多说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腾山先生正在等候阁下，请！”
裘学敏在身后低声问王清华：“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呢？那人一会给你鞠一个躬，好像你是他家祖宗似得。想不到你小子跟日本人谈判还真有一套。”
王清华笑而未答，直接走进小会议室。腾山一郎在会议室的沙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这种武士道精神估计只有经过专门训练才会有。
王清华进来，跟腾山打了个招呼，在腾山的身边坐了下来。
腾山一郎也不说话，先将一张图纸打开放在王清华的面前道：“王市长，上次跟贵方谈判之后，经过我们的慎重考虑，我们决定放弃以前的建设方案。这是我们新的大楼建设模拟图，请你过目。”
王清华拿过来看了一下，又捅了一下裘学敏，让裘学敏过目。新的大楼方案跟以前的军刀式的大楼样式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不仅在设计上更加大气了，而且处处体现出了中日友好的特征。
“王市长，”腾山一郎说着，从沙里站起来，给王清华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道，“我为我的冒昧向你以及贵国表示道歉。从我最近几天对华夏民族的了解，才真正现，我以前对华夏民族的认识是完全错误的。华夏民族跟大和民族一样，是这个世界上优秀的民族，同样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尊重。我甚至觉得，我以前在国内学校接受的教育都是错误的。我们过去动的战争也并不像国内的教科书上所谓的为大东亚光荣，而是一场的的确确的侵略战争。我们应该为此而感到羞愧。请接受一个日本人的道歉。”腾山一郎说着，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当然对于那场惨无人道的侵略战争，现在的日本人并没有错，更没有罪。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是受害者。生长在那样一个过度，接受着某些右翼鹰犬的教条，从小对周边国家便产生一种仇视，蔑视在经济上不如自己的国家。
王清华宽和地笑了笑道：“腾山先生，我们今天可不是来翻历史这本老账的。我们真诚地欢迎你们到我们x市投资，也真心希望我们双方能达到互惠互利的共赢目的。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们什么都好商量了。”
王清华说完笑着看了一下身后的裘学敏，意思是询问裘学敏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人家了。既然已经达到了这种效果，裘学敏还会有什么好说的呢，就微笑着点了点头。
王清华就给腾山一郎介绍道：“这为是我们x市的市长，裘学敏同志。你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可以给他说。我们x市政府会全力以赴帮助给贵方创造舒心满意的投资坏境。”
腾山一郎急忙又要对裘学敏鞠躬，却被裘学敏挡住了道：“华夏有句俗话，叫入乡随俗，在我们这里不行鞠躬之礼。”裘学敏说着将手伸了过去，跟腾山一郎的双手握在了一起。裘学敏这时才现，自己无意中竟然学起了王清华，毕竟自己是市长，王清华是副市长，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王清华一眼。
王清华虽心知肚明，脸上却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现，好像自己对刚才裘学敏的话根本不在意一样。裘学敏的脸上才不那么难堪了。
裘学敏跟腾山一郎就一些具体事项进行了进一步的磋商，三个人一直谈到下午三四点钟，对投资计划虽还没有形成正式合同，但已经达成了进一步的共识。
临结束谈话的时候，裘学敏想邀请腾山一郎一块吃饭，嘴刚张了一半，却被王清华制止了。
出来后，裘学敏问王清华为什么不让自己邀请腾山先生一块吃饭。
王清华就笑道：“你也许不太清楚，日本这个民族是个学习型的民族。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是学习的国外的经验，就连礼仪也是大多数学习华夏的文明。”
裘学敏疑惑道：“这个我知道啊。既然跟我们的礼仪差不多，那不正好邀请人家吃顿饭，也尽一尽我们的地主之谊啊。”
王清华道：“其他的礼仪他们都是学习的华夏文明，唯独吃饭不是学习的华夏文明。他们是学习的西方礼仪，一般情况下实行aa制度，而且一般都是客人请主人进餐。因为他们认为是客人打扰了主人的正常生活秩序，理当请主人吃饭。如果你邀请人家吃饭，人家会以为你想蹭饭。”
裘学敏听完，就大声哈哈笑道：“谁知道他们会有这么多的规矩，要不是你今天提醒我，我险些变成蹭吃蹭喝的家伙。”
这种和谐的谈话方式，让两个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对方是自己的政敌。
然而马上生的事情，却一下子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平静。
第三百三十九章 过招（10）
第三百三十九章过招1o
季节的变化是随着大街上的姑娘们一件件脱掉臃肿的衣服，露出姣好的身材开始的。
北方的春分之后，天气虽然还有些凉意，不过北方那些不含蓄的姑娘们早就迫不及待地脱掉毛衣、绒裤，穿上轻便的裙子或者各式各样花俏的衣服，把修长的美腿和鼓鼓的胸部展露出来，像孔雀开屏一样，彰显自己对异性的渴望。
当然，并非所有的女性都适合在这样的争奇斗艳，然而对于美的那种几近BIanT的追求，还是让一些并不适合打扮的女孩子，加入了百花竞放的行列中。她们走在大街上，除了让一些只对性别有要求的男人侧目之外，谈不上任何对城市的美化。
不过兰英却没有赶时髦的习惯，她上身依然穿着一件宽大篇幅毛衣，下身穿着跟他的年龄不太相符的摔裤，脚上长穿着一双被称为一脚蹬的运动鞋。这身打扮走在大街上，多少给人一些异类的感觉。好在，她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多少掩饰了一些的这三件衣服穿在一个年轻女孩子身上的不足之处。
从服装城出来，兰英仰望了一下刺眼的已经有些的阳光，将手里提的衣服袋子拿起来再次欣赏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袋子里装的是兰英花费了整整一个早上，给王清华精挑细选的一件夹克衫。
略微停顿了一会，兰英马上兴奋地拿出手机，开始给王清华打电话。这可是她第一次给王清华买衣服。她不仅要给王清华一个惊喜，更要让王清华感觉自己是多么地爱她。
拨了几次都是占线，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让兰英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了，她不时站在原地跺几下脚。好在她的疯狂只体现在跟王清华在一起的放纵，作为市委书记的女儿，她还是懂得，在公众场合不能过于放肆的道理。她的每一个焦躁的动作都是在尽量不让别人产生误解的情况下体现出来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电话终于接通了，兰英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的微笑。
“喂，你在哪儿呢？”兰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清华刚刚接完罗荣天的电话。在电话里，罗荣天将小王庄水库的调查进展情况给王清华说了一下，让王清华最近注意裘学敏的动向。王清华问注意哪方面动向，罗荣天没有说，只告诉，让王清华尽一切可能注意裘学敏的一举一动。如果在过去，王清华会认为罗荣天这是在跟自己卖关子，但是现在王清华知道，这是罗荣天不想让自己过多地参与这种复杂的政治斗争。
接了罗荣天的电话，王清华又给程艳娇打了一个电话，希望从程艳娇那里更多地了解一些内幕。不想程艳娇也是避实就虚，只告诉王清华案情已经有了新的进展，x市的这个盖子马上就要揭开了，可能会有一个惊天内幕暴露出来。
挂断程艳娇的电话，王清华有种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的感觉。好像别人都把自己当成了宝贝疙瘩，有意把自己保护了起来一样。
然而，当王清华仔细考虑了一会之后，恍然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些事情，罗荣天和程艳娇不想让自己知道，才会对自己守口如瓶。看来中纪委之前已经吹过风了，要不然就算是罗荣天不告诉自己，程艳娇也不会隐瞒自己。
就在此时兰英的电话打了过来。这段时间王清华一直跟欣欣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因为春暖花开人也随着福了，还是因为欣欣无微不至的照顾让自己胖了，总之这段时间，王清华已经明显感觉体重增加了不少。
王清华以为兰英知道了自己跟欣欣在一起的事情，心里马上咯噔一下，接起电话就显得不那么自然。
“啊，兰……英子，有事嘛？”王清华在清水镇的时候一直叫兰英叫姐，现在肯定不能再叫姐了，叫兰英显得有些不够亲切，叫英子又跟兰沧海和吴菊仙一样了，就别别扭扭地含混叫了一声。
“咯咯……”兰英马上回以银铃般的笑声，也没有跟王清华计较，笑完了接着道，“在哪儿呢，我的王大市长？”
兰英显然对王清华跟欣欣在一起的事情一无所知，要不然也不会上赶着给王清华买夹克衫。王清华这才放心不少。兰英虽然经常说并不反对王清华找小三，但是王清华心里非常清楚，即使是兰英不反对自己找小三，也不会支持自己找小三。
“上班时间能在哪儿呢，市委呗。”王清华的口气轻松了不少，同时将电话夹在脖子上，随手翻开了今天的早报，开始一边跟兰英说话，一边浏览报纸上的新闻。
“王大市长中午能不能赏光，请本姑娘吃顿饭啊。”兰英撒娇地玩笑道，“本姑娘现在可是两袖清风、一贫如洗，这几天眼睛都快饿绿了。”
“中午吗？呃……”王清华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想了想，觉得中午也没有什么应酬，加上这几天一直跟欣欣在一起，就想补偿一下兰英，马上爽快答应道，“好吧，没问题。你兰大小姐要吃饭，鄙人敢不从命？哈哈哈……”王清华说完爽朗地笑了两声，同时将手中的报纸翻了过来。一条特大号字体的新闻马上跃入王清华的眼睛：水库溃坝，至今善后未落实，副标题是，河西省x市小王庄水库溃坝后，大面积农田毁坏，当地政府不作为。再往下看，内容公然写道：自水库溃坝后，该市常务副市长王清华，对水库溃坝的善后工作，不闻不问，有关方面多次向市政府反映，均遭到该常务副市长的无理推卸……
草！王清华不由破口大骂。这个裘学敏真***竟然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陷害老子。
王清华急忙将报纸翻过来，看了一下报纸名称，是一份很有影响力的南方日报。
电话那头的兰英听王清华突然骂人，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急忙问了一句。
王清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跟兰英通着话，停顿了一下，道：“没什么，中午你想在哪儿吃饭呢？”不过王清华怎么也无法掩饰心中那份难以名状的怒火，口气比先前已经生硬了许多。裘学敏真是太阴险了，一边给自己分派工作任务，一边在嘻嘻哈哈地好跟亲人一样跟自己和睦相处，一边却在背地里对自己用阴招。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估计除了裘学敏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然而五分钟之后，王清华离开办公室，准备和兰英一起吃饭的时候，王清华马上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裘学敏用这么阴毒的招数陷害自己，一旦上面行政问责，他裘学敏也难逃责任。而且作为代理市长，他的责任并不比自己这个常务副市长责任小。那么为什么报纸上只写自己的名字，而不写裘学敏的名字呢。这究竟是谁在暗地里弄鬼呢？难道是兰新天因为这么长时间问题得不到解决，心灰意冷，索性把事情给曝光了？可是，即便是兰新天主动将这种事情捅出去的话，也不会写上自己的名字，而是应该把裘学敏的大名挂在上面啊。清水镇的老百姓就不可能这样干了。王清华又一次陷入了一团迷惑之中。
跟大多数女孩子不一样，兰英选择了一个比较幽静的中式餐馆吃饭，作为和王清华共同进餐的地方。当然兰英知道王清华喜欢中餐，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是不是先来两碗拉面？”兰英坐下来就拿王清华打趣。兰英虽然跟王清华在外面吃饭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每次让王清华选择，王清华都会选择拉面馆。拉面都快成了王清华的一个标志。兰英清楚，欣欣也知道。
“那就先来两碗拉面吧。”王清华毫不客气，看了一下菜单上的主食，正好还就有拉面，就对兰英笑了笑。这也算是男人和女人的一种默契。
“刚才怎么了？”兰英瞪着一双调皮的大眼睛，盯着王清华问道，“是谁惹我们的王大市长生气了？”
王清华刚才那一句骂声非常大，兰英不可能没有听清楚。她这是在故意问王清华。因为王清华是在骂裘学敏。而裘学敏是裘婉儿的父亲。兰英这样问，多少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当然她不是乐王清华的祸，而是希望王清华跟裘学敏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裘婉儿跟王清华的事情也就算是泡汤了。说实话，裘婉儿的竞争对手，不时会让兰英产生一种非常强烈的危机感。
“吃饭时间，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王清华回避了兰英的问题。也知道兰英的用意。
“呵呵，”兰英笑了笑，将刚在服装城买的夹克衫放在王清华面前，“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什么东西啊？”王清华从包里拿出袋子，拆开抖了一下，一件夹克衫马上出现在面前，“你给我买的啊？”王清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无论兰英买的夹克衫到底合不合身，这都是起码的礼貌问题。
“喜欢吗？”兰英问道。
“嗯，喜欢。看上去挺不错的。”王清华说着将外套脱下来，穿上兰英买的夹克衫，一试才现有些大了。
第三百四十章 是非（1）
第三百四十章是非1
王清华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书上说，情侣之间买衣服也是一门学问，如果女人给男人买的衣服大了，可能就是对方对你身高不满意，如果卖的衣服小了，可能是对你这个人不满意，有些给你穿小鞋的意思。王清华穿上兰英给自己买的衣服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就开玩笑问兰英：“是不是对我的身高不满意？”
兰英却也有自己的理由。兰英笑了笑先道歉道：“不好意思，买的有点到大了。不过也不能怪我。你不知道吗。如果女人给男人的买的衣服大了，说明男人在女人心中的地位很高大。”
不过这种心理暗示的问题，并没有一个客观的依据。王清华也没有往心里去，将衣服递给兰英道：“看来还得麻烦你再走一趟。”兰英接过衣服，重新打包装进袋子里，道：“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下次索性给你买个更大的，把你整个装在里面，直接背到我家去算了。”
王清华就接了话反驳道：“你还是不要把我背到你家里去。我可不想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两个人说着话，服务员已经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端了上来，放在桌子上问，还需要什么。
兰英捂嘴哑然笑道：“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就请我吃一碗拉面。要是大市长没钱请我吃饭，那就让我请你吧。”兰英说着拿起菜单，很快给服务员指了一个清炖鲤鱼、一个糖醋蘑菇、一个九珍三鲜、一个非洲米碗。
自从把自己的家底送给老胡后，王清华的紧急情况还真有些捉襟见肘，好在王清华平时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只是请兰英吃饭，也不敢过分花销了。
服务员刚出去，没一会功夫又上来一个男人。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很憨厚，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在后厨工作的，煞白的脸色中透着一丝被火熏烤的红色，进门先对王清华点头哈腰笑了笑，走到王清华跟前又点了一下头才开口道：“王市长好！您能来小店吃饭，真是我们的荣幸。今天的饭菜全部免单，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男人应该是这儿的老板。店面装修的还算考究，但并不算大，上下两层，头层大餐厅，二层包间，老板自己下厨动手也算正常。
王清华伸出手，老板急忙双手抱起王清华的手，握个不停道：“这是我一辈子头一次能跟市长握手。真是荣幸，我一会出去跟我老婆孩子都握握，沾沾市长的福气。嘿嘿……”老板说完用另一只手，摸着脑袋憨厚地笑了笑，好像真要留下那只跟王清华握的手，跟老婆孩子握握一样。
王清华急忙道：“不用免单，今天有人请吃饭，她可是有钱的主儿，你可要好好宰她一把啊。”王清华说着大声笑着指了一下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兰英。兰英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不愿意出钱的话，只能对老板讪笑一下了事。
老板倒很知趣，说了两句就出去了。一会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却大不一样了，除了兰英点的三道菜之外，又加了一道龙凤呈祥，一道酥脆老鸭头，一道百合核桃仁，还有两碗鱼翅。这三道菜加上两碗上等的鲍鱼，价格自然不菲。
兰英却只对那道龙凤呈祥感兴趣，夹了一筷子鲜嫩的蛇肉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道：“一个字鲜，两个字很鲜，三个字非常鲜！”说着一副满足的样子，看着王清华。
王清华笑了笑道：“四个字，非常之鲜！”停顿了一下玩笑道：“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你怎么不尝尝老鸭头呢？那玩意才真正好吃呢。”说着夹了一个鸭头，剔除骨头放在了嘴里。
兰英就有些不高兴了道：“难道百合核桃仁不好吗？就知道吃什么老鸭头，我看你都快成鸭子了，屁股后面跟一大堆。今天婉儿，明天娇娇，后天糖糖，大后天还不知道出个什么骚狐狸呢。”说着自顾自地哧溜哧溜，用小汤勺吃那碗鱼翅去了。
裘婉儿和唐糖皆有可能，唯独程艳娇，如果自己，或者爷爷不说破程艳娇的身世，自己跟程艳娇这辈子都可能走到一起了。当初奶奶把程艳娇的身世告诉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多一个选择的余地。然而，现在身边这四个还摆弄不顺，更不用说再加个程艳娇了。欣欣再从走出来，到时候恐怕，这五个姑奶恐怕不把自己吃了才怪。
其实老板给王清华添的这三套菜都有一定的说法，龙凤呈祥、百合核桃仁的寓意就不用说了。老鸭头在x市也有一定的寓意，意指在媒人的撮合之下男女双方情投意合，终身大事已定，媒人向双方要彩头，就给双方吃一盘老鸭头。意思也是让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这儿的老板跟王清华和兰英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送一盘酥脆老鸭头，也是讨个口彩，让两个人高兴罢了。这里面的讲究，别说是王清华和兰英不懂，就是一般年龄再大的，也都忘得差不多了。除非像作者这种研究过民俗的才有所了解。不过作者没有福气跟市委书记的女儿坐在一起吃饭。
吃完饭，王清华说单位还有事，就回去了。兰英也重新返回服装城去给王清华换衣服去了。
刚进市委大楼，王清华迎面就碰上了秘书长常刚。常刚一见王清华马上两眼放光道：“王市长，正到处找你找不到。打你手机，你也关机。却在这里碰上你。”
王清华这才想起，刚才跟兰英吃饭的时候，为了避免别人打搅，把常刚：“找我什么事儿？是不是日方大楼投资建大楼的事儿，又出了什么差错？”
常刚笑道：“我一个市委秘书长那里管得了你们政府的事情。走、走、走，给你见个人。”说着拉了王清华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道：“你这可是破天荒地头一份啊。我干了这么多年秘书长了，还没有见过。”
常刚说着话，一脸兴冲冲的表情，但从常刚的眼神中不难找到对王清华的羡慕，甚至是妒忌。
两个人说着话到了八楼秘书处，一个脸庞圆润却不失刚毅，身高起码有一米三四，穿这一身西装，马尾辫利索地扎在脑后的女孩子，站在两个人的面前。
“燕妮？！”王清华不由叫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王清华说着看了一下身后的常刚。常刚马上一愣道：“原来你们两个认识啊。那就省的我介绍了。”说完把王清华让到沙上，又对燕妮摆了摆手，示意燕妮坐下。
“是这样的，经市委秘书处研究，报市委批准，燕妮同志暂时担任你王市长的秘书工作。”常刚一本正经像宣布文件一样说道，又转身问王清华，“王市长，你看……你对燕妮同志还算满意吗？”
满你姥姥个鸟，王清华心中暗骂，这不是存心要害老子吗。除了上任市长李高瞩用头天换柱的办法，让严玲给他当秘书之外，市委哪儿有给领导配女秘书的事儿。
“不行，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燕妮是个女同志，而且这么年轻，以后工作上会有很多不方便地方。我建议你们秘书处还是考虑给我重新换一个。要不然，我不要秘书也可以。”王清华一口回绝了常刚。
这让常刚大感意外，如此漂亮的女孩子，满市委有谁不想放在自己身边，日久生情，弄点什么事儿也方便，而且还名正言顺，别人又不能说什么。
常刚嘴张的天大，愣了半天，还是从侧面说道：“王市长，市长没有秘书，这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再说了，燕妮同志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以前在公安局那边就是搞文案工作的。我相信一定能够上任你的工作。”
王清华摆手道：“这不是能不能上任工作的事情。你们秘书处有些太胡闹了。哪儿有让一个年轻女孩子给市委领导当秘书的。”
常刚见僵持不下，害怕两个人的谈话伤害了燕妮的感情，就让燕妮先到隔壁去了。
燕妮一走，王清华的话就有些不好听了，道：“常刚同志，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不是害我吗。你怎么不给你自己身边弄个女秘书？”
常刚一脸委屈道：“王市长，你可不要愿望好人啊。燕妮给你当秘书可完全不是个人的意见。是人家燕妮同志主动找上门来，说她知道你以前的秘书不合适，想过来给你当秘书的。我也请示了市委有关领导。市委有关领导也同意了。”
王清华道：“你不要给我打马虎眼。你说清楚，请示了市委哪些领导？我算不算市委领导，你给我配秘书，怎么连个招呼也不给我打呢？”
常刚顿了顿道：“兰书记和裘市长，算市委领导吧。我都请示过了，而且他们都同意。你当然算市委领导了，我这不是正给你汇报吗。我不把人给你带来，拿什么给你汇报呢。再说了，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跟燕妮同志认识，更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埋汰我有什么意思。”常刚说到最后，话里的含义就很丰富了，声音当然也不好说的那么大了，几乎有了几分嘟囔的意思。
第三百四十一章 是非（2）
第三百四十一章是非2
常刚让燕妮去隔壁办公室，燕妮虽然出去了，却没有去隔壁办公室，一直在门口偷听。听了一会，嘭一声将门推开进来，站在王清华的面前，一脸怒色道：“王市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嚯，王清华马上愣在了那里，心想，看不出来这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偷听领导谈话不说，还敢进来质问。光凭这份勇气就让人很佩服。
常刚急忙道：“燕妮，你怎么跟王市长说话呢。你主动要求给王市长当秘书固然是好事，说明你很有上进心，也愿意给领导减轻负担，但是也要服从组织安排，体谅领导的难处。你这样大大咧咧地质问王市长，像什么样子？”
王清华对常刚摆了摆手，制止了常刚对燕妮的训斥，指了一张沙，让燕妮坐下来，道：“燕妮同志，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给我当秘书吗？你这个想法的出点是什么？”
燕妮低头沉默了一会道：“你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王清华略一思索道：“好吧，你这个秘书我要了。”又转身对常刚道，“行了，不用再说了，燕妮同志就暂时留在我身边。你们秘书处尽快把手续给她办一下。”王清华说完，转身欲走，刚到门口又想起一件事儿，就回头对常刚道：“另外……你给警察局赵金明同志那里打个招呼，就说……燕妮是我要过来的。让他尽快给燕妮办理警察局那边的交接手续。”
王清华行为，把常刚一个市委秘书长愣在那里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闹不明白，自己给王清华说了半天，王清华都无动于衷，而王清华只问了燕妮一句话，人家燕妮还牛气哄哄地说不回答可以吗。王清华竟然就接受了。看来这位常务副市长是属黄瓜的——欠拍。
王清华已经快出门了，常刚才啊啊啊地应了几声道：“你放心，我马上让他们给燕妮办手续。”又跟在王清华屁股后面问了一句：“燕妮的行政级别是不是也跟着调一级？”王清华一边走一边道：“这事你们市委秘书处看着办，实在拿不了主意，就去找组织部王赖生同志。该怎么办怎么办。”王清华说着已经转过了弯儿，消失在常刚的视线里。
到了办公室，王清华直接拿了早上看的报纸，转身去了兰沧海的办公室。
王清华进办公室的时候，兰沧海竟然在电脑上玩一款非常弱智的小游戏——无敌矿工。上面一个老头模样的人，手里拿一根带钩的绳子，点一下鼠标放一下，然后从下面的模拟矿井里钓上来一些宝石、矿石之类的东西。
王清华笑了笑问道：“兰书记怎么突然之间对电脑游戏感兴趣了？”
兰沧海抬头看了一下王清华，依然一副痴迷的样子看着电脑屏幕，笑了笑道：“就兴你们年轻人玩，我老头子娱乐娱乐就不行了？”说着吊完最后一块矿石，积分竟然不够，一拍大腿唉了一声将浏览器关了，转身对王清华道：“刚刚上网的时候，不小心点了一个广告，就蹦出来这个东西，一时好奇就玩了起来。想不到这玩意还挺有意思的。”
王清华善意道：“看电脑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建议你还是不要玩那东西。”
兰沧海却根本不理王清华的善意，直接道：“我现这个游戏就跟一个人的一生一样。每个人都恨不得一下子捞到一块大钻石，眼睛总盯着那些大块的钻石。可一下钩子，就现自己错了。因为自己的眼睛总盯着大钻石，却忽略了挡在他前面的矿渣。一下钩子就捞上来一块不值钱的矿渣。这时才现，原来通往钻石的路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不值钱的矿渣。可是自己又不甘心放弃钻石，于是就一块一块地往上面钩矿渣。矿渣钩完了，钻石快出来了，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再想下钩子捞钻石已经不可能了。眼巴巴地看着钻石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兰沧海说的津津有味，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接着道：“道理很简单，越大的钻石麻烦肯定就越多，其实如果我们刚开始就看准矿井中的钻石，捡几块小一点的，麻烦少一点的钻石，稳稳地下钩子，当时间完了的时候，自己的几分也差不多了。可是，人这玩意真的很邪门。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个道理，还是每次下钩子的时候，往那些大钻石上碰。结果每次都碰一鼻子灰。”
撇开游戏的成分，不能不说，兰沧海的感悟还是非常有道理的。不过王清华今天来不是跟兰沧海来探讨人生的。人生很短暂，现实很麻烦。摆在王清华面前的就是一个大麻烦。
王清华将手中的报纸放到早上看的那一页，放在兰沧海的桌子上道：“兰书记，这个东西，不知道你今天看了没有？”
兰沧海好像早就预料到了王清华要给自己说什么一样，看也没看王清华放在自己面前的报纸，笑了笑道：“看过了。一大早就看了。我的习惯是上班第一件事看报纸，然后再干别的事情。要不然还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事儿。连看报纸的机会都没有了。”兰沧海好像想故意回避跟王清华谈论报纸上的问题。
“不知道兰书记，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王清华以请教的口气问道。
“你是不是怀疑过裘学敏同志？”兰沧海眯眼笑问，“我最初也怀疑过裘学敏。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是裘学敏干的。因为裘学敏不会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么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呢？”王清华问道。
“这个不好说。”兰沧海重重地抽了一口烟，将烟雾喷出来。烟雾随着兰沧海的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动作，开始在屋里弥散开来。很快三间大的房子里到处都是一片烟雾缭绕。
兰沧海接着道：“让我看，生这样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想陷害你，而且更裘学敏也有过节，但是又不敢把矛头直接指向裘学敏，就用这种方法，先把你扯出来，然后再连带着把裘学敏拖下水。”
王清华想了想道：“我到x市时间还不长，也没有什么仇人，应该不会有人对自己做这样的手脚。可是……”王清华停顿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
兰沧海就笑着接了王清华的话道：“时常走夜路，哪有不遇鬼。哈哈哈……”兰沧海说完笑了笑道：“这件事，早上省委王大成书记专门打电话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给王书记汇报了一下。我告诉他这件事纯粹是无中生有，煽动是非。”
兰沧海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们的工作也要做在前面，不能老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小尾巴不放。我看这样吧。你让兰新天同志尽快把清水镇的受灾情况的汇报材料准备一份。我们晚上就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拿出一个解决方案，堵住某些人的嘴巴。”
说完正事，兰沧海笑问王清华：“中午是不是跟兰英一起去吃饭了？”
王清华讪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兰沧海急忙又道：“你不要多心，我可不是监视你们。中午我给英子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她告诉跟你在一起。”兰沧海说着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接着道：“这样很好吗。其实我是不主张你担任这个常务副市长的。你还年轻，副市长的担子太重，事情也很复杂。不能为了工作，把自己的大好青春都耽搁了吗。”
兰沧海说着就有让王清华走的意思。王清华也觉得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就起身告辞。
回到办公室，燕妮正好在办公室打扫卫生，擦桌子、抹沙、整理文件，干的非常起劲，圆润的脸庞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王清华进来后，燕妮只抬头开了王清华一眼，继续干自己的工作道：“你一个大市长的办公室怎么这么脏啊，连个打扫卫生的人都没有吗？”说着指了一下盆子里黑咕隆咚的脏水。
王清华就笑道：“不是没有人打扫，是我轻易不让他们进我的办公室。”王清华说着四周看了看。燕妮打扫的还真够干净的，办公室里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王清华正准备坐下来，被燕妮一把拉住了道：“先别坐，什么都是湿的，小心把衣服弄脏了。”
王清华不由笑了笑心道：这个燕妮倒是不客气，把自己弄的跟女主任似得。就没有再说什么。燕妮急忙找了一块干抹布，将椅子擦了擦，才让王清华坐了下来。
“你是来当秘书的，不是来打扫卫生的。”王清华坐下来拿了一份报纸，边看边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给我当秘书了吧。”说着将报纸放在一旁，看着燕妮。
不想燕妮对王清华的问话，并没有当回事，还在忙碌着打扫自己的卫生道：“这个还需要问吗，你心里恐怕比我这个当事人更清楚。”
王清华思索了一下道：“我心里再清楚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还需要你说出来验证一下，才能证明我的猜测到底正确不正确，对不对？”
燕妮放下抹布，又拿了墩布开始拖地道：“不要说了，你的猜测肯定是正确的。”
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一样，谁也不愿意说出自己事情的真想。但是谁都清楚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 是非（3）
第三百四十二章是非3
沉默了一会，还是燕妮先打破了僵局道：“其实我不说也知道是谁让我来的。不过我来不来，谁也左右不了。我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包括你在内。”燕妮的口气倔倔的，好像还在跟谁生着气。
王清华就笑了笑道：“按照你的意思，是你主动要来的了？”说完，看着正在一拖把一拖把地拖地的燕妮。燕妮的身高当模特都有富余。不过在那里拖地，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谁见过如此漂亮的模特这么卖力的拖地呢。
“是我主动要来的！”燕妮回答道。
王清华忽然想起自己上次离开警察局的时候，燕妮送了自己一个包裹。包裹很精致，王清华却一直没有拆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还在抽屉里躺着，就从抽屉里拿出来，举在手里问燕妮：“能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燕妮正拖着地，猛然看见王清华手中的包裹，而且完好无损，一抹绯红马上从燕妮的脸上飘过，愣了一下，没好气地对王清华道：“你可千万不要拆，里面是炸弹，小心把你炸死了。”说完又自顾自地拖地去了。
王清华这才将包裹拆开，里面竟然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粉红色八音盒。八音盒的玻璃里面是一男一女，两个互相亲吻的小人。王清华拧了几圈条，八音盒里面的两人小人立刻分开了慢慢旋转，越转离的越近，最后两张小嘴又贴在了一起。同时八音盒里出叮叮咚咚的美妙音乐。
“怎么会想起送我这个东西呢？”王清华摆弄了一下，放在桌子上问道。
“不想要就还给我。”燕妮放下拖把走到王清华跟前，伸手准备拿走八音盒。王清华的手也伸了过去，提前按在了八音盒上。燕妮的手迟了一步，按在了王清华的手上。
迟疑了一下，燕妮的脸上又是红红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跟上，急忙低头将手抽了回去。
“既然是你自己想要来的，为什么刚才不给我明说呢？”停顿了一会，王清华继续问道。
王清华和燕妮的关系并不算熟悉，只是见过两次面，突然之间在一起工作，而且燕妮成了王清华的秘书，作为上位者的王清华能够理解，此时的燕妮心里肯定还有几分别扭，并不是特别自然，就想多跟燕妮说说话，以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
“如果我说是我自己想来的，你会接受我吗？”燕妮坐在沙里，看着王清华，“你和常秘书长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们市委市政府，从来都就没有给领导配过女秘书。我是一个女孩子，你肯定不能接受。”燕妮有些语无伦次地给王清华解释。当然了，燕妮这是抓住了王清华想要了解内情的弱点。
“其实给你说了也不要紧，反正你心里也清楚。”燕妮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是赵局长让我主动要求给你当秘书的。赵局长说我主动要求给你当秘书，你肯定不会拒绝。赵金明是刑警出身，那次见你跟我……他就……”
燕妮说了半截不说了，停顿了继续道：“他说我给你当了秘书之后，警察局就是我的娘……家了，以后市里有什么事儿，局里面就能提前知道了，也好有个准备，能更好地促进局里的工作。其实我也知道，他这是想让我监视你。可我还是答应了。我……”
燕妮说到这里又突然停了下来不说了，低头停顿了一会接着道：“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把你的事儿告诉赵金明的。”
王清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惹来了这么一个麻烦。从燕妮送自己的八音盒，到燕妮说话的口气，王清华就是再不解风情，也能明白燕妮的意思和此来的目的。然而，如果自己马山让燕妮回警察局，赵金明一伙人肯定还会相出别的办法来对付自己。
谭明月平白无故地死了，赵金明无动于衷。这就说明自己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起码不是完全正确的，肯定有些地方被自己忽视了，或者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人物和环节。
然而将赵金明和裘学敏的做法前后比照一下，就不难现，其实赵金明是继裘学敏在自己身边安插秘书不成之后，再次想到给自己身边安插秘书的。这就不难看出，裘学敏和赵金明的招数同出一辙。那么会不会是赵金明受裘学敏的指示，将燕妮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呢？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大。
谭明月的死不仅惊动了省委，也惊动了中央。顾梁书记虽然已经回省城去了，但是省委政法委书记严志学和省公安厅厅长杨泽勇都还留在x市，专案调查谭明月的死因。作为省部级高级领导的突然死亡，中央和省委要求严格保密，内部只定了一个3.21事故这样的模糊的名字，连具体参与调查人员的名字都没有公布一个。可以说这是一次绝密行动。
省委的要求是不外传、不议论、不猜测，一旦现有人违反，马上就地免职。中央方面也做了明确指示，严令任何媒体对谭明月的死因进行任何方面的报道，一旦现，就地取消报道记者的记者资格，并追究媒体相关领导的责任，同时交司法机关按照破坏社会安定团结罪论处。破坏社会安定虽然是一个相对模糊的概念，但是内部人都知道，这是按照违宪处罚。
然而如此严格的命令，其作用还是非常有限，也只能体现于官方报道，下面该议论的还是在议论，该猜测的还是在猜测。甚至民间已经已经开始谣传，谭明月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其中的是非曲折，可能只有少数人知道。
王清华对燕妮笑了笑道：“你不用再解释了。你有如此诚意，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我这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只是临时的，就是以后也给不了你什么。你可要想清楚了，弄不好还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王清华这样给燕妮说，算是已经非常坦诚了。他不愿意看到再有一个人，卷进这场政治斗争的大漩涡中。更何况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
燕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既然敢来给你当秘书，就不怕有麻烦。本来你就是一个麻烦市长吗。”燕妮说着婉儿笑了一下。
麻烦市长，这个名词还真有点意思。王清华想不到自己进入官场还没有一年的时间，竟然就被人扣了这么一个绰号。
之后，王清华出入任何场合，身边又多了一个有着模特一样身材，和天使一般脸庞的女孩子。女孩子经常一身深蓝色的套装，站在任何地方都是双手插在口袋，表情严肃，目光刚毅，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关凤鸣就戏称王清华不是找了一个女秘书，而是找了一个女保镖。不过对于王清华而言，虽然燕妮从各个方面看都跟保镖非常相似，但本身跟欣欣还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燕妮是警校毕业，会几手拳脚功夫，不过在王清华看来，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就算十个八个估计都不是欣欣的对手。
晚上八点整，市委常委会正式开始。兰沧海主持会议，裘学敏和第一副书记阎红学分别坐在兰沧海的两旁。兰新天作为事故的善后负责人列席会议，就坐在王清华的旁边。兰沧海先拿出早上报纸上报道的情况，通报了一下具体情况，然后提出要尽快落实小王庄水库溃坝事故的善后问题。
兰沧海说完看了一下身边的阎红学和裘学敏。阎红学只是对兰沧海笑了一下，摆了摆手，意思是说自己并没有什么需要说的。
裘学敏停顿了一下，将手里拿的钢笔嘭一声撂在桌子上道：“对于南方日报所报道的严重失实的情况，我想大家心里也非常清楚。这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对这次干部调整不满，故意制造出来的紧张空气。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干的，我想在座的各位心中也有个数，在这里我就不说了。不过我还是希望，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最好把自己的心放到正经位置上，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不要没事搞一些小动作，就企图破坏我市好不容易刚刚建立起来的安定团结的局面……”
裘学敏一开口就点到了正题上，而且措辞非常严厉。
裘学敏的话大致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明确指出了表这篇报道的目的，就是对这次x市的干部调整不满，第二层意思，这种行为属于挑拨x市的干部关系。挑拨x市的干部关系，挑拨谁和谁之间的关系呢，裘学敏没有明说，但只要看过那篇报道，就知道，这是在用一种极不高明的手段，破坏裘学敏跟王清华的关系。
裘学敏说完，给兰沧海示意了一下。兰沧海看了一下王清华，意思是问王清华让兰新天准备的材料怎么样了？王清华点了点头，同时转脸暗示了一下兰新天。兰新天就将已经准备好的汇报材料和解决方案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同时让办公室的人将材料给每个人了一份。
根据兰新天的汇报情况和解决方案，清水镇遭小王庄水库溃坝损毁的耕地总面积为三千五百余亩，其中空地三百余亩，冬小麦三千二百余亩，几乎相当于清水镇六分之一的耕地。损毁的房屋，不算已经被完全冲毁的小王庄，总共是三十余间。当然这些房屋大多数是作为农业辅助房没有住人的，结构也非常简单……所以小王庄水库溃坝事故善后的主要工作有两个，一是给被泥石流冲毁冬小麦的农户方法救济款粮，二是恢复被泥石流冲毁的耕地。总计预算为一千一百万元左右。
第三百四十三章 是非（4）
第三百四十三章是非4
一千一百万元，占x市年财政总收入的百分之二不到。按道理来说，对于x市这样一个大市而言并不算是一个大数目。然而市里每年的财政预算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给各单位以及县里面分配完之后，几乎也就所剩无几了，再加上市里一些突然事件，额外开支，上级检查难以预算的开支，这样下来，一年到头只要不赤字就已经是烧高香了。马上出现一千一百万元这样的一个大窟窿，还真没办法补。
当然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能抓一个半个巨贪的话，补这么一个窟窿就不在话下了。然而，x市现在这种一片混乱的局面，中央中纪委，省政法委、纪委、公安厅都驻扎在x市，兰沧海绝对不会没事找事，去抓什么巨贪大恶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同志们，刚才兰新天同志已经把问题给我们摆出来了。你们每人手里也都有一份材料。大家都说说吧。这么一大笔钱从哪儿出？”兰沧海说完用目光在会场巡视了一边，接着道，“不过我也把丑化说在前面。小王庄水库溃坝的善后处理问题，今天这个会议必须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要不然咱们这个会就不用散了，什么时候意见统一了，什么时候散会。”
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兰沧海今天的风格跟以往大不一样了，一改过去老好人的姿态，一下子变得强硬了起来。半天没有吭声的阎红学，听兰沧海这么一说，马上响应道：“我同意兰书记的提议。”裘学敏往四周看了看也跟着道：“我也同意兰书记的提议。”第一副书记和市长都带了头，其他常委当然也得跟着响应一下。这算是第一个意见已经统一了。
今天列席的还有财政局局长方圆，改委主任刘天生。
兰沧海就先问方圆道：“方圆同志，你是咱们x市的财神爷，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兰沧海让方圆先言，就是想让方圆把x市的财政情况给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并没有让财政上出这部分钱的意思。方圆心中自然有数。
方圆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道：“到四月上旬，我市的财政总收入为二十五亿四千六百三十二万七千八百六十五元，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市不到，但是由于要对小王庄水库溃坝事故进行处理，虽然中央和省财政都给了大力的支援，今年的财政开支还是已经远远过了这个数字。也就是说，目前我市的财政情况处于赤字状态。”
“大家都听到了吧。”兰沧海接过方圆的话道，“财政赤字。这就是我市目前的财政情况。看来想从财政上拨款是绝对不可能了。那么怎么办呢？”兰沧海说着看了一下全场的人。
就在这时，裘学敏的秘书小刘突然进来，对裘学敏耳语了两句有出去了。裘学敏就看了一下兰沧海，兰沧海的讲话马上停了下来，将脑袋伸了过去。裘学敏对兰沧海耳语几句。兰沧海就看了一下王清华道：“清华，日方投资商说马上要见你，你去看一下吧。”
日方投资商为什么突然要见自己呢？难道是地皮的事情又出了什么岔子。这事已经谈妥了，并无差错，唯一麻烦的是那一片住宅区中，有几户老人，听说是日本人来搞开，死活不同意拆迁。王清华已经做了几次工作，说的也差不多了。
王清华边想边往外走。刚出门就碰到了燕妮。
“日方商人腾山一郎现在就在你办公室，他说想要见你。我说你正在开会不好打扰，他却坚持一定要见。我只好让刘秘书进去给叫你……”燕妮走着把情况给王清华简单说明了一下。
办公室腾山一郎正襟危坐在那里，见王清华进来，想要鞠躬，马上想起王清华上次给自己说的话，急忙伸手迎了过来。王清华也伸出手和腾山一郎握在了一起。
“腾山先生，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王清华坐下来，给燕妮示意了一下，让燕妮倒水，“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在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给你们解决。”
这时燕妮的水也端了过来。腾山一郎站起来接过水杯，用生硬的汉语夸赞道：“王市长秘书可真是风华绝代啊。”燕妮脸上稍微红了一下，客气道：“腾山先生过奖了。”说着转身出去了。
腾山一郎道：“王市长，我这次来不是遇到了麻烦，而是想给王市长商量另外一件事情。”
“你尽管说，中日睦邻，虽有一些历史问题，但是并不妨碍两国人民的友好来往吗。”王清华笑了笑说道。
腾山一郎沉默了一会，好像还不太自信道：“如果你们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个人对贵国的友好，以及对你的尊敬，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腾山一郎说着将水杯在手中来回翻了几次，表现的有些不安，一直用渴望的目光看着王清华。
王清华也不知道这个腾山一郎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局促了，就笑道：“腾山先生，你有什么就尽管说出来吧。无论是什么你有要求，说出来，起码能说明你对我的信任。”
腾山一郎这才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听说贵市有一个水库溃坝了，造成很大的损害，农民的麦田都被冲毁了，很多房屋也被冲毁了。我跟爸爸商量了一下，我们想……给你们捐款。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可能会影响到你们的正常的工作，但是这只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我们这样做并不代表对二战的道歉。我们知道，那场战争给贵国带来的伤害，根本不是用金钱可以弥补的，更不是可以用道歉就能解决问题的。我们应该深刻的反思，但是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王市长……你是知道的。”
腾山一郎磕磕绊绊地用汉语给王清华表述完后，就急切地看着王清华，等待王清华答复。
王清华沉默了一会，觉得这种事情虽然是好事，但同时也很容易引起民众敏感的神经，弄不好会弄巧成拙，想了想道：“这样吧。现在市委正在召开常委会研究这件事情，你先回去。我把你的意愿给跟领导们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
见王清华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有缓和的余地，腾山一郎马上站起来一脸激动道：“太感谢你了。我们一定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绝对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腾山一郎这种做法，不能不说也有讨好市政府，以期让自己的投资项目进行的更加顺利这样的目的。但是面对目前x市的这种情况，各取所利，也不是不可行。
王清华把腾山一郎送到市委大门口，一个有着别样风味的女孩子马上出现在王清华的面前，一见王清华，马上鞠了一个躬道：“您就是王市长吧，请多多关注！”
王清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愣了一下，看着身旁的腾山一郎。腾山一郎急忙讪笑道：“不好意思，王市长，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妹妹腾山惠子。听我x市有一位很年轻很魄力的副市长，一定要过来见见你。我害怕打扰你的工作，就让他在下面等着，没让他上去。真是对不起。”
王清华笑了笑伸出手道：“惠子小姐好。”
腾山惠子马上反应过来，伸出手跟王清华的手握在了一起，看了一眼王清华，脸上红红的，急忙将头低了下去。
王清华心中就有些纳闷了，自己难道真的有种让女孩子脸红的魅力吗？还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会让女孩子脸红？一时也没有细想，跟腾山兄妹告别，转身往楼回了市委大楼。
王清华离开的这个空档，会议已经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显然裘学敏将自己的解决方案提了出来，市工商联想办法解决一部分，改委在省力争取一部分资金，再让财政局挤一部分资金。这样三部分资金，基本可以把小王庄水库溃坝的遗留问题解决了。
而关凤鸣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让工商联解决一部分资金不是问题，但裘学敏必须从市政基金中挪出一部来。改委可以到省里争取，但不同意财政上出这部分钱。理由就是财政紧张，如果硬要给财政局摊牌，难保财政局不从解决小王庄问题的专项资金中挤钱。
财政局局长方圆就在做那里，关凤鸣也不避讳。本来这也是实际问题。
而裘学敏的意见是坚决不同意动用市长基金。裘学敏说，市长基金是用来应对突事件的，坚决不能动。关冯敏就冷笑了两声道：“既然是应对突事件的，小王庄事件算不算突然事件，既然算那就应该动。”
两个人虽然都是心平气和地在谈论这个问题，但明显已经有些面红耳赤了。兰沧海这个曾经的和事佬，现在也不能再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了。因为一旦和事，就必然让双方都不受损伤。如果双方都不受损伤，问题就得不到解决了。过去的事情，一般都是可这样，也可那样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拿出一千一一百万来解决问题。
王清华进来，对兰沧海耳语两句，将腾山一郎的意思简单给兰沧海说了一下。兰沧海眉宇间的疙瘩马上舒展开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是非（5）
第三百四十四章是非5
兰沧海把腾山一郎想要捐款的事儿给大家说了之后，又是关凤鸣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让我看，这事不靠谱。撇开民族历史问题不说，就说我们偌大一个x市，这么一点小事也解决不了，还要人家日本人来帮忙。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
兰沧海就笑道：“关主任，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吃枪药了。怎么逮谁跟谁来啊？我们现在的财政困难，人家日方也愿意帮着忙，而且不要任何回报。我们为什么不要呢。说不听点，就当他们是战争赔款了，有什么不妥的？”
关凤鸣鼻子冷哼了一声道：“咱们是市委还是国家部位，有什么权利接受人家的战争赔款。再说了，如果我这个老头子还不糊涂的话，我明明记得二战停战协议上，我方不要求人家进行战争赔款。你在这里接受人家的战争赔款，算是怎么回事？”
兰沧海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道：“我说老关，你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就真来劲了啊？”当然兰沧海也不好把说的太难听，“那你说说，我们不接受日方的捐赠，现在又要解决问题，我们怎么办？”
关凤鸣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工商联想办法解决一部分，从市长基金里出一部分，让改委联合民政部门，再向省里要一部分。这三部分凑在一块肯定就够了。还需要什么解决办法。”
兰沧海沉默了一下道：“这只是你个人的意见，其他同志并不完全同意，也无法达成共识。但是目前，我们必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不马上解决，再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将后患无穷。这一点，我想你老关总不会不认同吧。”
从现在的情形来开，兰沧海倒有些站在裘学敏这边的意思了，也不同意动用市长基金，解决小王庄水库溃坝的遗留问题。当然市长基金里，还有一些无法说出来的东西，也是一个问题症结所在。关凤鸣是不是就盯住了这些症结，兰沧海不好说，裘学敏也不好说。不过两个人心里都不是非常舒服。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关凤鸣一梗脖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如果我们站的直，行得正，我们为什么要怕什么要患得患失呢？事故已经生了，迟早是要解决的，我看也不在这两三天上。”
裘学敏马上道：“关主任，我觉得你这话说的没道理。我们早一天把耕地恢复了，老百姓就能早一天播种，就会早一季的收成，怎么能说早一天迟一天没关系呢？”裘学敏避实就虚，不跟关凤民谈论市长基金的问题，但话里的意思，就差说关凤鸣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阎红学竟然装起了好人道：“你们都不要争了。日方捐赠的事情，八成是冲着咱们的王市长来的。我们不如果让王市长也说说他的意见。”阎红学这位被市委同志们戏称为阎王的副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很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他一说话，大家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他跟裘学敏一样，是土生土长的x市人，在x市的关系盘根错节、枝大叶茂，跟其他常委平常来往也不是很多，跟王光禄的关系倒是不错。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嘀咕一些事情。
阎红学说完并没有看王清华，而是转脸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兰沧海。兰沧海就接了阎红学的话道：“是啊，说了半天，清华坐在那里还没有表一句意见。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清华同志一负责的。他才应该是最有言权的人。”
兰沧海这是在提携自己的未来女婿。按理说，从头至尾都在负责小王庄水库溃坝遗留问题的不是王清华，而是坐在王清华身边一直默默无语的兰新天。不过兰新天虽然是副市长，却不是市委常委，在这种场合下，他跟改委主任刘天生、财政局局长方圆其实是一个级别，没有什么言权。更何况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事儿，他不能提议这笔钱到底是按照关凤鸣的意思出，还是按照兰沧海的意思出。
王清华临说话的时候，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兰新天，意思是问兰新天是什么意思。兰新天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也不能说什么。
王清华抬头在会场看了一圈，现除了兰沧海、关凤鸣、阎红学、裘学敏四个人的头是抬起来的，其他人，包括王光禄的头都埋着头，拿根笔在笔记本上装模作样地写些什么。
王清华笑了笑，知道阎红学这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一边是兰沧海是裘学敏，一边是关凤鸣，对于一个年轻的副市长来说，得罪谁都不是什么好事。这就难怪其他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原则上同意关主任的意见，”王清华义正言辞道，接着话锋一转，“但是我并不完全同意关主任的意见。”
关凤鸣的火气马上就来了道：“王清华，你什么时候变成墙头草两边倒了。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什么原则上同意，不完全同意，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学会打官腔了。”
关凤鸣说完，王清华注意了一下大家的表情，阎红学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让人觉察的笑容。兰沧海和裘学敏都觉得关凤鸣的话说的有些过了，但也没有说什么。这两个人的身份跟阎红学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心里清楚，王清华最终要在他们两个人中选择一个做自己的老丈人。
兰沧海觉得自己的把握更大，原因是王清华跟兰英已经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了。
而裘学敏也觉得自己的把握更大，原因是裘婉儿比兰英的年龄要小差不多十岁，他认为王清华不是傻子，应该懂得青春才是人生最大的财富和资本。而且王清华的年龄跟裘婉儿更加相宜。兰英就有些老母牛吃嫩草的味道了，虽然暂时可能占据上方，但王清华迟早会调转车头，跟自己的女儿婉儿走在一起的。
这两个老家伙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对关凤鸣毫不客气的责备当然心中不悦了。
王清华知道关凤鸣是个大炮筒，在市委常委扩大会上，跟谭明月一个堂堂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都对着干，更何况王清华一个副市长呢。
“关主任误会了。”王清华镇定自若道，“你不要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日方腾山一郎愿意在不附加任何条件的情况下，给我们捐赠，足以说明，日方给予我们的捐赠，是非常有诚意的。为了中日友好关系，为了我们今后能进一步跟日本猪式会社合作，更是为了更好更快地促进我市经济的展，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友好地接受日方的这次捐赠。这是我不同意关主任观点的一个方面。”
兰沧海和裘学敏也觉得王清华的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关凤民脸上虽有些不悦之色，但也找不出什么能反驳王清华的话，就一直沉默不语。
王清华接着道：“至于关主任认为，应该由市长基金、工商联、省里，这三块解决资金问题，我完全同意。我也不同意从市财政上挪出资金解决这个问题。理由刚才关主任已经说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了。为什么我现在还要这么说呢。因为日方腾山先生虽然已经提出了捐赠，但还没有具体的数字。所以我们必须两手准备。”
王清华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关凤鸣，关凤鸣的脸上好像也挂上了满意的符号，王清华接着道：“我记得我们的开国伟人曾经说过：我们希望有外援，但不能依赖外援。”
其实这句话，王清华不是听什么伟人说的，而是自己父亲经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每次母亲让父亲找找关系，拓展一下生意的时候，父亲就会对母亲说这句话。不过这句话用这里完全没有什么谬误的地方。
“如果人家日方只给我们捐赠一百万，那就还有一千万的缺口等着我们去弥补。所以我建议大家还是暂时撇开日方捐赠，先考虑我们这部分钱该从哪儿出。”王清华说着转脸看着裘学敏道：“裘市长，市长基金虽然有很多地方需要用，但是挪出一部分用于解决燃眉之急，等事情平息之后，我们再把用的钱补上，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裘学敏想不到，王清华还是把矛头转到了市长基金上来了，而且提出的解决办法，几乎让自己无法应对，当然，如果能用完之后，再把市长基金补起来，也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因为市长基金是市长唯一拥有完全支配权的钱，操作起来也方便。市里每年要用这笔钱来打点中央到省里的一些领导。这就难怪兰沧海和裘学敏能形成统一战线，同时反对关凤鸣了。
裘学敏心中虽有不快但也没有继续坚持，沉默了一会道：“我同意清华的意见，同意动用市长基金，但是这部分钱必须在进入冬季之前补充上来。”
裘学敏说完，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直露了，补充道：“冬季是森林火灾高的季节，各方面都需要钱，所以必须在入冬以前把市长基金的窟窿补上。”
关凤鸣当过市委书记，不过关凤鸣当市委书记那会从来没有给上面送过礼。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谭明月去做的。关凤鸣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反对过。当然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反对也没有用。
对裘学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关凤鸣表现出嗤之以鼻的不屑。
第三百四十五章 是非（6）
第三百四十五章是非6
就在x市召开市委常委会解决小王庄水库善后资金问题的同时。都龙腾跃的家中，却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之争。既然是**之争，当然就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沈非之觉得平生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心中有些放不下。而龙腾跃则认为这是一种必要的政治手段。争执便由此开始了。
沈非之坐在沙上，一脸的埋怨之色，总觉得心里是一个疙瘩，就难免坐立不安。在沙上坐一会，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几圈，走几圈又坐下来看一下正在一边看报纸一边喝茶的龙腾跃。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沈非之在龙腾跃的肩膀上推了一把，差点把龙腾跃手里端的茶杯推翻。
龙腾跃倒也没有火，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拉着沈非之坐在自己的身旁道：“事情做都已经做了，你一直耿耿于怀有什么用。你就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沈非之却不领情道：“你心里有什么数，孩子那么小，干那个常务副市长，身边还一大帮的老狐狸，本来就不容易，你还给他用这么阴险的手段，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给红旗交代？怎么给海山同志交代？”
沈非之把王清华的父亲和爷爷提在前面做挡箭牌，其实是自己心里诚惶诚恐，担心的要命。
龙腾跃重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像对沈非之的担心并不在意道：“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看走眼过。清华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栽了。要是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我看他趁早不要干这个副市长了也好。你就放心好了。”
龙腾跃说完，又拿起报纸悠闲自在地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见沈非之的脸上还是有些担心，就继续解释道：
“我现在不担心清华，我倒是有些担心荣天。让报社写一篇文章，明着是打击清华，其实也是在打击那个裘元博的儿子裘学敏。我相信这件事情之后，清华会变得更加成熟，对身边的人也会有所防范，而那个裘学敏就不一样，他会变得诚惶诚恐，因为就算他和他老子一起把脑袋想破，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他们会认为这是市里的另一股势力在跟他们过不去。他们会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从兵法的角度来讲，这叫打草惊蛇的反用。让蛇在草丛中动起来，我们才能看准蛇的七寸，才好对蛇下手。”
沈非之可不管什么打草惊蛇不打草惊蛇的事情，他心里只关心他的亲孙子。虽然有三个女人一个儿子，王清华却是他唯一的亲孙子。
“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我也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让我帮你做的事儿，我帮你做了。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给我保证，无论清华生什么事情，你都必须让他平平安安的，不让他受半点伤害。”深非之无理要求道。
龙腾跃就笑道：“清华是你的孙子，也是我的孙子，我怎么会舍得让他受伤害呢。不过古话说的好，玉不磨不成器。让他经历一些磨难还是有助于他的成长的吗。”龙腾说完，停顿了一下，忽然又转身对沈非之道：“你刚才说的不让你孙子受半点伤害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具体一点。让他蹲几天大牢算不算伤害？”龙腾跃说完，一本正经地看着沈非之。
沈非之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道：“龙腾跃，你疯了吧。你要是敢让我孙子蹲大牢，我……我就……我就跟你离婚，好好丢丢你这张老脸。”
这是沈非之现在唯一能威胁到龙腾跃的话了。龙腾跃到了这个级别，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就算是贪污上几千个万，几千个亿，也不敢有人找他的麻烦，更何况钱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唯有这张面子还算重要。
龙腾跃急忙赔笑道：“你可千万不敢跟我离婚。你跟我离了婚，丢不丢脸的都没所谓。以后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成了鳏夫了，那该多可怜啊。”龙腾跃说着还做了两个动作。
沈非之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少在这儿装了。和我离了婚，你也跟裘元博一样，养个电影明星，那样多好呢？你还用得着做鳏夫吗。”
龙腾跃见沈非之说的有些不像话了，就制止道：“这种话可不敢乱讲。捉贼拿要捉赃，拿奸要拿双，你什么时候见过人家裘元博同志养小老婆了？既然没有看见就不能乱说。这种话在家里不能讲，在外面更不能讲。”
沈非之也是一时说走了嘴，才把裘元博的事儿拿出来说龙腾跃，她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非同小可，但也不愿意认输，急忙道：“我也就是在家里说说，谁把这事拿到外边说去了。”说着还是好奇地坐在龙腾跃跟前问：“裘元博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家吵的这么厉害，连下面的人都知道，我看八成确有这么回事。你说这裘元博也真是的，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这又是何苦呢？一辈子的名声，就被这一件事儿毁了。”
龙腾跃笑着指了一下沈非之，又在家里看了一圈，确定下面的人都不在，才开口道：“这种事情下面的人可以说，但我们绝对不能说。我们要说，就要讲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绝对不能见风下雨。这样不但会影响同志们之间的关系，更会影响到国家的争执决策问题。当然了，裘元博跟那个电影明星的绯闻，都是一些小问题。我们看问题一定要往大的方面看。”
龙腾跃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什么也不说，又拿起报纸，戴上老花镜一副认真的样子，阅读去了。
对于沈非之而言，跟了裘元博大半辈子，大半辈子都是在政治斗争中度过，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和残酷，听龙腾跃的口气，应该是有一场绝对不可避免的**已经开始酝酿了，至于什么时候爆，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但她从龙腾跃的口气中已经隐隐能感觉出来，时间肯定不会太长了。沈非之也无心关心，就自顾自地去看电视去了。
电视刚开开，人影子还没有显现清楚，警卫员进来说龙腾跃的大女儿龙天骄来了，问龙腾跃让不让进来。龙腾跃点了点头道：“让她进来吧。”警卫员出去，不一会一个头花白的女人站在龙腾跃的面前，叫了一声爸，又转身称呼了沈非之一声阿姨。沈非之笑了笑，让警卫员倒了一杯水，亲自送到龙天骄的手中。
龙腾跃脸上就有了不悦之色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惯她们呢？应该是她给你倒水才是！”
龙天骄的脸上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急忙转身给沈非之道歉。沈非之却并不买龙腾跃的帐道：“孩子好不容易来一次，我给倒水有什么错了。”说着又招呼天骄坐在沙上。
“什么事儿啊？”龙腾跃问道，手里的报纸并没有放下来，“我听人家说，你为了干部提拔的事儿，闹情绪，不好好工作，有没有这回事？我可告诉你，我已经给有关方面打过招呼了，一切按规定办，不能给你任何照顾。你今天也不要给我开这个口。我是不会向人家说情的。再说了过了今年你就五十三岁了，再有两年就到了退休年龄了。你还争个什么劲？”龙腾跃的话很严厉，让龙天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非之急忙圆场道：“天骄在接待处工作也不容易，干了将近十年了，还是个副处长，按道理早应该提拔了。再说了天骄也不是没有工作能力。”
龙腾跃马上就火了道：“你不要在旁边加油添醋替他说话。她有工作能力，干部处的人为什么不提拔她？难道是因为她是我龙腾跃的女儿，干部处故意压着不提拔？我自己的女儿我心里有数，她及只适合当副手，不适合当一把手。决断力不行，而且做事马虎。接待处接待的对都是重要各国领导人，重要客人，万一出了问题，不是让人家笑话吗。谁负的起这个责任？”
龙天骄就停顿了一下道：“爸，您就不要跟阿姨吵了。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事来的。我是有别的事儿，不知道该问不该问。”龙天骄说着低下了头，看来对龙腾跃还是有些怕的。
这让龙腾跃和沈非之多少有些意外，对视了一眼。龙腾跃道：“要是家里的事儿，你就说，要是国家的事儿，你最好不要随便打听。就是你打听我也不会给你说的。”
龙天骄道：“我前两天听三妹说，红旗找到了。是不是真的？我想见见他。”龙天骄说着，害怕龙腾跃有什么顾忌又急忙道：“哦，对了，天语也有这个意思。”天语就是罗荣天的妻子，龙腾跃的小女儿，算是龙腾跃的老闺女，龙腾跃四十多岁才生了龙天语，娇生惯养自不必说。今年还不到四十岁，跟罗荣天一直没有生孩子。
“而且，而且，而且……”龙天骄有些吞吞吐吐道：“而且红旗还有一个孩子，叫王清华，正在x市当副市长。天语说那孩子非常聪明，长得也虎头虎脑的，我们就想见见。对了，艳云也想见见她这位弟弟。你看……”艳云是龙天骄的女儿。是在龙腾跃找到王清华这个孙子之前，唯一一个孙辈的亲骨肉。
不过龙腾跃一向不太喜欢这位性格有些乖张的外孙女。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是非（7）
第三百四十六章是非7
就在王清华为日方投资和小王庄水库溃坝的善后处理，忙的焦头烂额、不可开交的时候，远在都的奶奶沈非之突然打来电话，让王清华抽空回一趟都。
王清华正在腾山一郎的工地上跟一位老大爷商量拆迁补偿的问题，一听沈非之的电话，王清华脑子里嗡的一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从那位老大爷的家里出来问奶奶：“怎么了，是不是爷爷出什么事儿了？”
龙腾跃快八十岁的人了，虽然身体一向非常好，但人到了这个年龄保不齐那一天说不行了就不行了。突然接到***沈非之的电话，王清华就没有往好处想。
“你爷爷能有什么事儿呢？”
如果是程艳娇问这样的话，沈非之肯定要骂程艳娇是乌鸦嘴，可毕竟王清华是半路的孙子，而且是亲孙子，沈非之害怕伤了和王清华之间的感情，说话就和气了不少。
“你爷爷没事，就是你大姑几个想见见你。我想商量着，看你能不能给你爸爸、妈妈、爷爷说说，也让他们来一趟都，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沈非之说着，害怕自己的分量不够，又加了一句，“你爷爷也是这个意思。”
“这个……”王清华不知道该怎么给奶奶沈非之说，但也不好回绝，就沉默了一会接着道，“好吧，我试着给他们说说。我妈和我爷爷那儿都好说，关键是我爸爸那脾气，您的儿子，您大概也知道……”
王清华说到这里马上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虽然爸爸是奶奶沈非之亲生的，可是没跟奶奶沈非之在一块生活过一天，奶奶沈非之怎么可能知道父亲的倔脾气呢，就停顿了一下道：“这样吧。要不您先给我爸爸打个电话，我再给我妈说，让我妈给我爸做做思想工作。”
王清华说着傻笑了一下，也是希望能沈非之一点希望，调皮道：“你别看我爸爸脾气倔，人也挺横的，其实他也有克星。那克星就是我妈。我妈从来不翻脸，但是只要我妈跟他一翻脸，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看到的时候，每次他都乖乖给我妈俯称臣。”
沈非之听完果然笑了起来道：“看来在你们家，你妈妈还是最民主的，也是你们家的一家之主了。”
王清华也笑了笑道：“那是，我妈会过日子。我爸爱瞎折腾。”
沈非之马上跟王清华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问来问去，说个没完没了。燕妮就出来给王清华使了个颜色，意思是里面的大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王清华这才挂了电话。
“王大爷，”王清华进了那为大爷的屋里，亲切地叫了一声，“您老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老大爷根本不领情，“能吃能睡能扛枪，就是现在让我去打日本鬼子也没问题。”老大爷的情绪很激动，也是这一片拆迁最难应付的一户。呼吁一声：坚决抵制用钉子户这种带有明显侮辱性的名词。
“老大爷，”王清华坐在靠在老大爷的身旁坐下来，“您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给我说。”
“给你说？”老大爷脖子一梗，没把王清华放在眼里，“你一个小孩子能管什么事儿。你是市长啊还是书记？”
燕妮就急忙上去给老大爷介绍道：“大爷，这位是咱们市的常务副市长王清华，王市长。这次的拆迁工作，他说了能算。您有什么要求和困难就尽管给他说吧。我们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及是市长？”老大爷似乎有些不相信燕妮的话，“我看你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可能是市长呢？”
王清华急忙将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放在老大爷的面前。老大爷拿起王清华的工作证，跟王清华对比了半天，这才放心了。
“既然你是市长，那我就我不客气了。”老大爷撸起袖子，“我问你，你知道一九三七年日本人侵略中国吗？”
王清华点了点头道：“知道。”顺着老大爷的意思补充道，“可惜我没有生在那个年代，我要是生在那个年代，我一定提几个日本鬼子的脑袋。”
“你别吹大气了，”老大爷根本不买账，“你知道日本人当年杀了多少人、玷污了多少妇女、烧了多少房子、抢掠了我们多少东西、干了多少畜生都干不出来的事情吗？”
这个数字，王清华记得高中历史书上好像有，但那么麻烦的数字怎么可能记得下来呢。当然老大爷的话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一个确切的数字，他是在泄心中的愤慨。
王清华道：“我虽然没有亲历过那段历史，但我从历史书上学过，没有记住确切的数字，不过我知道数量很大。日本人当年在我们华夏大地的确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我知道你们这些老辈人都恨他们。其实我们这些年轻人也恨他们。”
王清华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老大爷，那些侵略咱们的日本鬼子早就死的死，亡的亡了。我们不能把他们犯下的罪孽强加在他们的子女身上啊。”
老大爷一听马上火冒三丈道：“怎么不能加在他们子女的身上了，古人云：父债子偿。老子欠下的钱，儿子就应该替老子还。龙生龙凤声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他们的父辈就是那个样子，能生下什么好种来。”
老大爷明显有些无理取闹了。不过这种民族的愤慨，却是情有可原的。
“要是为了政府建设，为咱老百姓的办事儿，不给我一分钱我也搬。要是给日本鬼子占，就是拉一车黄金，都妄想让我搬。要让我搬，除非你们从我这把老骨头上面踩过去！”
老大爷说着一扭脸气呼呼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了。
老大爷看样子有八十多岁了，应该是经历过抗日战争那段历史的人，对日本人可以说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城管委主任刘建民就把王清华拉出去，道：“王市长，你看这事怎么办？”
王清华也有一些无可奈何。老大爷的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不搬迁工程就没办法进行，也没办法给腾山一郎交代。
“我看这老家伙是故意刁难我们。”刘建民一脸愤色道，“要不我们就强拆？我们已经按照国家政策给他们放了房屋拆迁补偿款，而且也做了妥善的安置，现在大多数住户都已经基本搬迁完了，我们总不能就因为这一个老家伙耽搁工程吧。再说了，日方那边我们也没办法交代。”
“你简直就是在放屁！”王清华忍不住骂了刘建民一句，“怨不得那天裘市长骂你。我看你就是欠骂。国家利益是利益，老百姓的利益就不是利益了。老百姓说出这样的心声有什么错？起码能说明一点，他们是爱国的，这位老大爷是爱国的。他担心我们这个民族走过去的老路。”
刘建民被王清华骂了两句，也不敢说什么了。
这时腾山一郎也来到了工地，走到王清华面前，一脸男色道：“王市长，你看这事我们该怎么处理呢？我真的不知道华夏民族对日本人的恨到了这种程度。我以前总以为华夏人都非常羡慕日本的经济和富裕。想不到，你们的一位老人竟然有这样的骨气。”
王清华淡然一笑，心道，华夏民族的骨气何止这些。要是不信，你们小日本再往华夏大地走一步，保证让你有来无回。草！
不过，这种话，跟腾山一郎这样有诚意的日本人不能说。
王清华笑了笑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有些无能为力。老人家的问题在心结上。是对你们日本人不放心。你要是能让老人家对你们日本人放心了。我想老人家马上就会搬迁。”
腾山一郎低头凝思片刻道：“王市长，其实我也非常佩服老人家的精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开老人家的心结吗？”
王清华道：“这个很简单，我们有句俗话，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想只要你们有足够的诚意，老人家一定会搬迁的。而且是高高兴兴地搬迁。”
“这是真的吗？”腾山一郎有些不相信王清华的话，“我们在你们华夏建了很多大楼和厂房，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基本完全是由你们政府出面解决的。而且大多数是以暴力的手段解决。有些甚至闹出了人命。当然我们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但是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王清华想了想道：“办法肯定会有的，那就要看你们想不想了。如果你们真的有诚意的话。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能让这位老人顺利的拆迁。这已经不是我们政府能不能完成这件工作的关键所在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腾山惠子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王清华。王清华潜意识回头了一眼，现后，对腾山惠子微微笑了一下。腾山惠子急忙低下了头，同时脸上飘过了一抹绯红。日本人跟华夏人，虽都属于黄皮肤黑眼睛，但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在王清华看来，惠子多少有些机械，似乎用一些架子框起来了一样。
这个日本姑娘想干什么呢？王清华心中暗自揣摩！
第三百四十七章 是非（8）
第三百四十七章是非8
东元一二四年四月中旬，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只是x市这座老牌的重工业城市的上空依然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烟雾。无风的日子，远远看去，那烟雾如阴霾像锅盖一样将x市一座不大不小的中部城市整个笼罩了起来。
尽管如此，也无法阻挠x市人们享受这春暖花开的美好时光，他们三五成群走在还算繁华的街市之上，欣赏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夏装。只是今年的夏天有些姗姗来迟的味道，气温已经升上了几次，几次都升到了二十度以上，几次又跌落到十度一下，让那些正准备一展风采的大姑娘们心中不免牢骚满腹，怨恨这夏的迟到。
x市东山机场，兰沧海带领着市委市政府一般人正在贵宾室焦急地等待着。按照市委常委大多数人的意见，本来不同意举行这么高规格的接待。他们觉得如此高规格地接待一位日方客商有些自降身份。但是在兰沧海和裘学敏的一再坚持下，大家也只好跟着来到了东山机场。来了之后，大多数还是有些无精打采。
一直站在出口的腾山惠子和哥哥腾山一郎站在一起，脸上盈溢难以抑制的兴奋。虽她知道飞机正点到达东山机场，现在离飞机降落的时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但是她还是不是踮起脚往外面张望。
“哥哥，”腾山惠子用刚刚学会的汉语跟哥哥交流道：“你说爸爸这次来x市会高兴吗？能把问题解决的了吗？那位老大爷真的好可怜。”
腾山一郎微笑着看了一下妹妹，将妹妹地肩膀搂在怀里道：“傻丫头，放心好了。爸爸既然能亲自过来，肯定就是带着诚意过来的。要不然他就不会亲自过来，还把爷爷也一起带了过来了。”
“你说什么？”腾山惠子用经意的目光看着哥哥道，“你是说爷爷也要过来，是吗？这样不好吧。我真的有些担心。爷爷可是参加过侵华战争的。我害怕爷爷被他们欺负。”
“放心好了，”腾山一郎将妹妹的身体紧紧的搂了一下，“我们要相信华夏人民，相信王市长，相信那位老人家。华夏有句俗话说，来者是客。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为难爷爷的。爷爷当年参加侵华战争也是被逼无奈。这些年你不知道他心里有多么的后悔。”
“可是毕竟爷爷的双手上沾着他们的血，他们会原谅爷爷吗？”腾山惠子还是担心地看着哥哥，“在拆迁工地上，我看到那些老人的表情，我真的很害怕。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他们如此憎恨我们日本人。我还以为他们跟我们的教科书上说的一样，都非常羡慕日本的经济，是一个没有骨气的民族。真想不到，那些老人根本就不把金钱放在眼里。哥哥，我担心他们会杀死爷爷。”
腾山惠子说着，用一双纯真的眼睛看着腾山一郎，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放心吧，妹妹。”腾山一郎安慰道，“他们绝不会伤害爷爷的。华夏民族自古就有礼仪之邦的美誉，我们国家的很多礼仪都是对华夏礼仪的继承。你想他们怎么会无端地伤害爷爷呢。我想爷爷此来不仅不会受到他们的伤害，还会把多年的心结从此解开。”
腾山一郎说着，看了一眼天空，心中不知在又开始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这时王清华走了过来，在腾山一郎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腾山一郎急忙转身，见是王清华，招呼道：“王市长，辛苦你们了！我想我的爷爷和我的爸爸看到你们用这么高的规格接待他们，他们的心中肯定会过意不去的。”
“这个没什么。”王清华笑了笑道，“你们是我们的投资商，是帮助我们x市的经济建设的，就是我们的上宾，我们理当如此。你也不必介意。”
一直站在腾山一郎旁边的腾山惠子忽然望着王清华，也许是紧张的缘故，脸上红红的，用磕磕巴巴的汉语道：“王市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王清华转身看着这位来自异国他乡、玲珑可爱的女孩对腾山一郎笑了笑，对腾山惠子道：“什么问题，你就问吧。不过如果是服饰、化妆方面的问题，你最好还是免开尊口。我可是外行。”王清华说完，跟腾山一郎又笑在了一起。
腾山惠子就有些尴尬道：“不是的，我……不是问衣服……和化妆的问题。我是想问你，整天跟在你身边的那位姑娘是你什么人呢？”腾山惠子说着脸色一下子像被蒙了一层大红布一样。
“她是我的秘书，叫燕妮。长的是不是很漂亮啊？”王清华想不到腾山惠子会问这个问题，同时也隐隐感觉腾山惠子似乎心里有了一些别的想法。然而对于一个日本女孩，王清华确实没有什么兴趣，就转身向远远站在那里的燕妮招了招手，燕妮马上小跑过来。
“来，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王清华说着拉了一把燕妮，让燕妮站在腾山惠子的面前。燕妮长的实在有些太高了，站在腾山惠子面前比腾山惠子几乎高出了一头，“这位是燕妮同志。”又转身用手示意了一下腾山惠子接着道：“这为是腾山惠子小姐。”
王清华介绍完，又对燕妮道：“惠子小姐初来乍到，对咱们这里的环境还不太熟悉，你以后有时间就多跟人家沟通沟通。这不仅是一个政治任务，更是增进两国人民友谊的有效途径吗。”王清华说完对燕妮和腾山惠子笑了笑。
腾山惠子已经学乖了不少，没有给燕妮鞠躬，而是伸出手跟燕妮握在了一起。
“工作人员请注意，上海飞往x市的1547次班机正点到达，请工作人员马上做好接机准备……”
飞机马上就要到了。腾山一郎的爷爷和父亲，从日本东京起飞，到上海转乘到x市。
腾山惠子的脸上马上盈溢出激动的笑容。这时裘学敏的秘书小刘从贵宾室过来，叫王清华和腾山一郎兄妹到机场接人。
为了表示对腾山一郎的爷爷和父亲的欢迎，机场准备了一个小欢迎仪式，规格虽然不是很高，但足以表达对日方投资者的友好。
腾山一郎的父亲腾山小野和爷爷腾山太郎从机舱走出来，看到下面前来欢迎的x市市委市政府一班人，心里难免激动不已。裘学敏正准备在腾山一郎的指引下上前迎接腾山太郎，这位已经有八十五岁高龄的老人时，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生了。
腾山太郎下了飞机，就双膝着地，重重地跪在那里，将头深深地埋在放在匍匐在地上的两手之间，长时间不起来。腾山一郎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上前搀扶，却被父亲腾山小野阻止了。
腾山小野不会汉语，就用日语给腾山一郎道：“一郎，不要搀扶你的爷爷。你爷爷这是在向侵华战争中死难的华夏人民忏悔。他每到一处都要这样做。在上海机场他整整跪了一个小时，直到双膝无法支撑才允许我们将他扶起来。”
腾山小野说着对已经走了过来准备迎接的裘学敏说了一声对不起，也跟着跪在了父亲的身旁。腾山一郎、腾山惠子听了父亲的话，也跪在了父亲的后面。
这一幕被随行而来的记者用照相机拍了下来，永远地写在了x市的历史之上。五十年后，侵华日军腾山太郎用他的双膝向侵华战争中死难的华夏人民忏悔。侵略战争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给他带来的内心痛苦，让他的灵魂永远无法得以平静。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们这样一个事实：撕下侵略的面孔，把禽兽变成一个，那场侵略战争带给他的只有无法弥补的伤痛。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裘学敏上前扶住腾山太郎的胳膊，缓缓将腾山太郎扶起来。这时大家现腾山太郎已经是以泪洗面，足见他那深藏的难以压抑的悲痛和悔恨之情。
“腾山先生，”王清华走过去微笑道，“你……不必过于内疚，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觉得你应该放下包袱，安享晚年才对。”王清华对腾山太郎包容地安慰道。
其实不仅是王清华，在每一个有血性的华夏人心里，对像腾山太郎这样曾经侵略华夏的禽兽，何曾不是痛恨万分，几欲食其肉而饮其血，扒其皮而碎其骨。然而时代的展，已经不允许我们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
腾山太郎一见王清华，马上叽里哇啦说了一大堆日语，旁边的翻译急忙给王清华解释道：“王市长，腾山先生说，他奉承仰慕你的为人。自从上次听腾山一郎说起你后，对你就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他希望能成为你的忘年之交。”
这让站在一旁的裘学敏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裘学敏是市长，在这件事情上，王清华锋芒无疑已经压过裘学敏。不过裘学敏只是心里别扭，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王清华就对翻译道：“你告诉腾山先生。我跟他的孙子腾山一郎，哦，对了，还有他的孙女腾山惠子，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今后一定会跟他成为忘年之交，让他放心。”
王清华说完看了一下站在腾山太郎旁边的腾山惠子。腾山惠子的脸儿很快变得红扑扑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是非（9）
第三百四十八章是非9
腾山太郎来到x市的第一站哪儿也没有去，就直接去了抗日战争烈士纪念馆。在那里腾山太郎整整呆了一个早上，引来不少好奇的市民前来围观。他们中大多数是老人，不时会有一些愤怒的老人向腾山太郎扔去一个西红柿、鸡蛋之类的东西，扎在腾山一郎的身上。腾山太郎倒是没有见怪，只是一笑了之。
其实他心中也知道，这些扔过来西红柿、鸡蛋已经是对他的宽容了。日本人在华夏大地上犯下的滔天罪行，就是给他的身上扔过来一把刀，也并不过分。
中午吃完饭之后。腾山一郎就要去看望那位一直没有搬迁的老人。市委市政府为了照顾腾山太郎的身体，认为他应该休息一天，第二天再去也不迟。无奈腾山太郎一直坚持，大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大家心里都在默默地祈祷，希望两位老人见面之后，不要生什么冲突，能把事情顺利解决更好，如果不能解决，也不要再搞出什么积怨来。那对解决搬迁问题就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已经拆迁的七零八落的工地上，老人的房子独独地傲立在那里。水电已经断了，王清华安排工地上的人，给老人从工地上重新接上了电，每天给老人送水，以保证老人的正常生活。
本来兰沧海要亲自陪同，罗荣天却突然打来电话，让兰沧海去一趟，裘学敏因为机场的事情，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就只好由王清华陪同了。
由于一早上的跪拜，让本来身体还算健朗的腾山太郎的双腿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手里拄着拐杖，一步一颠地走在满地瓦砾的工地上。
“爸爸，你小心点。”腾山小野扶着老爷子，不时叮嘱一句。腾山一郎和腾山惠子，还有日本猪式会社的一些员工，跟在后面。
“王市长，你能告诉我这位老大爷叫什么名字吗？”腾山太郎边走边问，说完看了一下身边的翻译。翻译马上将腾山太郎的话给王清华翻译了一遍。
“老大爷姓莫，好像是叫莫云天。”王清华回答道，“老爷子跟你年龄差不多，应该有八十多岁了，是一位抗日老英雄，无儿无女，也怪可怜的。”在腾山太郎面前，对抗日这个词语王清华觉得没有什么避讳的。本来就是你小日本曾经侵略了我们中华。
“你说他叫什么？”老爷子的神情马上显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突然之间看着王清华，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莫云天！”王清华又重复了一遍。腾山太郎的汉语水平虽然不能跟自己的孙子腾山一郎相比，但还略懂一些，所以基本上能听懂王清华说的话。
“是……不是……华……野……二十五……师的莫……云……天？”腾山太郎用焦急的目光看着王清华，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王清华笑了笑道，“我只在他的户口本上看过，他叫莫云天，至于他以前是那个部分的，我也不知道。”王清华说完停顿了一会，看着腾山太郎激动的表情，道：“你也不要过于紧张，我们一会见了他，你一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腾山太郎不住地点头，但王清华能看出来，他跟这位莫云天大爷肯定有着一段很深的渊源。
远远地能看见莫大爷正在门口临时搭建的灶台上生火做饭，看样子饭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虽然老人每个月有五千多元的退休金，但是老人的饭菜一向很简单，仅限于一饭一菜，偶尔买点肉，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老人至今还在帮助六七个贫困山区的孩子上大学，每天早上坚持出去捡破烂。
“莫大爷！”王清华远远地叫了一声，“做饭呢？”
“啊，做饭呢。”莫大爷从声音上已经听出了是王清华，不过对于一个副市长的驾临，莫大爷还是表现的非常冷漠，一直在灶台上忙活，头也没有抬。
“莫、云、天！”腾山太郎用别扭的日语喊了一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莫大爷。
“腾山太郎？！”莫大爷立马抬起头，远远地凝望着腾山太郎，“哈哈哈……”莫大爷突然出一阵从未有过的笑声，“我还以为你个龟孙子早就一命呜呼了，原来你他娘的还活着啊。”
“活着！”腾山太郎说着眼睛里满含着泪水，噗通一声又跪在了莫云天的面前。
王清华的心里就纳了闷了，这老日本怎么没事总爱玩这套把戏，有事没事就下跪，难道跪下来就那么不值钱吗？王清华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马家沟……一战，我军一个排被你们追击的无路可逃，我也掉进……深沟，差点……被活活……冻死，要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恐怕……早就成……一堆枯骨了。”腾山太郎激动地说道。
“你个龟孙子少他妈在老子跟前废话。”莫云天显得很是兴奋，“你知道马家沟一战，有多少人追击你们吗？”
“我想起码有一个连的兵力。要不然凭你们的武器装备，一对一的干，你们肯定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腾山太郎说道。
“扯你娘的淡，还一个连的兵力，实话告诉你。马家沟一战，就老子一个人在追击你们一个排。”
那一战恐怕是莫云天在抗日战争中的得意之作，所以莫云天的脸上显得非常骄傲。
腾山一郎马上一脸狐疑，肯定不会相信莫云天的话。
“莫大哥，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也不能吹大话啊。你怎么可能一个人追击我们一个排的兵力呢？”
“你个傻蛋，”莫云天笑了一下道：“给你说你也不懂。知道三国张飞当阳桥一声大吼吓退曹兵十万大军吗？老子也不过模仿古人，用了一个疑兵之计，就把你们三十多个人吓得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腾山一郎略微思索了一会，觉得莫云天的话，可能是真的。那天正好山里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五十米。自己带着人对山里进行扫荡，只听见前面一声大叫：“兄弟们，给我打。”马上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的枪击声。自己还以为中了埋伏，急忙让队伍撤退。
现在想起，马家沟三面环山，回音很大，只要在山里放一枪，回音叠加，马上就会产生很多枪声的效果。极有可能是莫云天利用了山里的回声，制造了枪声一片的气氛，才让自己带着队伍慌乱撤退的。
“腾山太郎，想清楚了吗？”莫云天问道，“你个龟蛋脑子还带兵打仗。如果不服，放马过来，咱们两个老家伙单独再练练？被看老子你大两三岁，今天要是不把你摁趴下，老子就不姓莫！哈哈哈”莫云天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此时的腾山太郎还在地上跪着，对莫大爷道：“莫大哥，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我是来给你们道歉的。”
“道你娘个蛋，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道个歉就算完事了？想的倒美。”莫云天根本不领情，“告诉你，那些狗腿子、**分子老子管不了。要是想占老子的地方，门儿也没有。”莫大爷说着看了一下王清华。王清华代表市委市政府，莫大爷的话当然就是说给王清华听了。
王清华没有想到莫大爷会这么粗，不过从战场下来的人，不打人已经算是讲礼貌了。
站在一旁的腾山小野的脸上早就有些挂不住了。父亲已经下跪了，姓莫的老头已经然次蛮横，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刚要上前，准备跟莫大爷理论，就被父亲腾山太郎阻止了道：“你不要多嘴。本来就是我们理亏。我们侵略了人家的民族，人家没有跟我们计较，还救了你父亲的命。这种度量，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腾山小野只好退了在了旁。
“哈哈哈……”腾山一郎也跟莫大爷的笑声大声笑了起来道：“莫大哥，当年的事，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在山里面挖那么坑干什么用？要不是你们挖的那些坑，我也不至于掉进深沟里。”
“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莫大爷道，“那些坑是猎户们专门用来对付山上的豺狼虎豹的。不过你掉进去，也算掉得其所。你们你们当年的行为跟豺狼虎豹有什么区别？”
腾山太郎不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还是莫大爷先打破了僵局，走过来，上手准备搀扶腾山太郎。腾山小野却不知道莫大爷要干什么，还一位莫大爷要对父亲动粗，急忙上前阻止。
莫大爷一个推手将腾山小野推到了一旁，笑道：“小子，想干什么？老子当年要是杀你老子，你老子这条老命早就扔在马家沟了。哪儿还会你这个嫩蹶子。”说着一把将腾山太郎扶起来道：“起来吧，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别说是腾山小野一个商人，就是拳脚功夫不错的王清华，对莫大爷刚才的推手也是大为惊异。他想不到，莫大爷已经年过八旬的老人，伸手抬脚之间会产生如此大的力量。
第三百四十九章 是非（10）
第三百四十九章是非1o
莫大爷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陈年茅台和两袋花生米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王清华隐隐能感觉到，这场矛盾很快就要化解了。莫大爷的心结将被腾山太郎的一片诚意所感动。
“喝两口吧！”莫大爷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瓷瓶茅台。这种茅台已经不多见了，出厂到现在起码应该有二十年了，瓶子上贴的标签已经有些黄了。
“来者是客，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这可是华夏上好的白酒。花生米就老酒，放开吃，放开喝。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莫大爷说着将柜子打开给腾山太郎看了一下。里面果然还有三四瓶。
腾山太郎不好意思道：“莫大哥，是我打扰了你的生活，怎么好意思喝你的酒呢？”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要不我请你，咱们到你们x市最好的酒店，我请你喝最好的酒，你看……”
“少**给老子扯淡，老子不稀罕。”莫大爷脾气火爆根本不领腾山太郎的情，“告诉你，来了我们华夏，就按我们的华夏的规矩办事。告诉我，你是嫌弃老子的酒不好，还是看不起老子这个人？”
腾山太郎急忙摆手道：“莫大哥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既然莫大哥如此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端起莫大爷刚刚倒的一小碗酒一饮而尽。腾山小野急忙劝解道：“爸爸，华夏茅台酒性太烈，后劲太大，你不能这样喝。这样喝会伤了身体的。”
不想腾山太郎将碗往桌子上一方，道：“不要废话了。莫大哥的酒，就是里面放了毒药，我也要喝。”
莫大爷也端起一碗一仰脖子，咕嘟一声灌了下去，将小瓷碗啪一声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大声道：“倒酒！”
这家里没有别人了，王清华、腾山太郎、腾山小野、腾山一郎、腾山惠子，还有王清华带来的秘书燕妮，剩下的就是日方猪式会社的工作人员。不过那些人都没有进来，在腾山一郎的要求下，都还在工地上等着。谁来倒酒呢？莫大爷让谁来倒这个酒呢？一时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燕妮反应还算比较快，上前正准备倒酒，王清华却一把抓了酒瓶，道：“莫大爷，让我来给你们倒酒。”
“不敢当，”莫大爷根本不领情，让王清华一个堂堂副市长马上脸上有些尴尬，“我还是自己来吧。”说着就要从王清华的手中躲酒瓶子。
“莫大爷，”王清华一用力，顺势将酒瓶一滑，从一个手移到了两一个手中，“我知道您对我们有意见。对我们同意让日本人在咱们x市建大楼有意见。但是请你仔细想想，我们展经济不能闭门造车啊。”
王清华说着略微思考了一下接着道：“我给您打个比方吧。您每天吃的油盐酱醋面，还有你喝的这个酒是不是你自己造的？”
莫大爷脖子一梗道：“我倒是想自己造呢，我哪儿那么多手呢。再说了，我没事干为什么要油盐酱醋面一起造。我有吃的就完了。我……我……”
莫大爷说着就感觉自己进了王清华设计的圈子，“不跟你说了，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王清华知道，莫大爷这样的人，不能跟他讲的太深沉，更不能用什么国际合作之类的大帽子扣。这样的话，只会让他更加反感。
“莫大爷，”王清华叫了一声，笑了笑道：“其实这也是一个道理。我们让日方在我们的土地上建大楼，也是为了促进我们的经济展。再说了，腾山先生也是一片诚意，想帮助我们x市。并不是大楼建成之后，连土地都变成他们的了，而是大楼建成之后，连大楼一块都成咱们的了。他们只有使用权没用所有权。”
莫大爷马上反驳道：“照你说的，人家辛辛苦苦不远万里来到咱们华夏，还免费给咱们建大楼？人家不成傻瓜了吗？”莫大爷说着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道，“年轻人，我也不管你这个副市长是怎么当上的，是不是什么官二代，也不管你的副市长当的好歹。但是你如果想要做卖国贼。我老头子就是不答应。”
郁闷，王清华的心里除了这两个字，几乎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自己想不到辛辛苦苦为了x市的建设，在莫大爷的心里竟然成了卖国贼。天理何在？公道何在？然而面对莫大爷一个坑日老英雄，王清华还是不得不慢慢做解释。
“不是您所说的那样，莫大爷。人家日方在咱们这里建大楼也会有人家的收益。要不然人家不就真诚傻瓜了吗。”王清华继续道。
“这不就完了吗。还是让人家跑到咱们这儿，占咱们的地方赚咱们老百姓的钱。这根侵略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把铁炮弹换成了糖衣炮弹。”莫大爷激动道，“我们的伟大领袖经常教导我们，全国解放之后，我们一定要提高对资本主义社会糖衣炮弹的警惕性。你们就知道搞什么经济建设。到时候，全国各地都变成了日本人的大楼和工厂，那还不如当年就让日本鬼子把我们国家占领了，也不用死那么多人，流那么多血。”
一个是主权国家，一个是附属国，那能一样吗？能是一回事儿吗？王清华崩溃的几乎想要杀人，两只手在一起捏的出了两手的汗，站起来走到外面，心中的烦乱和郁闷，让他真想按照城管委刘建民的意见，来个强拆。
“王市长，”燕妮也跟着出来了，“我想……老人家一时半会可能转不过弯来，你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燕妮站在王清华的身后，已经看出来王清华心情已经烦乱到了极点。
莫大爷啊莫大爷，你真是我的大爷。王清华心中无奈地呼喊了两声，转身看着燕妮道：“你说……如果我们强拆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王清华隐隐已经开始动了强拆的念头。老头实在太倔了，倔的简直到了滴水不进的地步。你无论给他讲什么样的道理，他好像就只认准了一点，不能让日本人在华夏土地上建大楼。
“千万不要，”燕妮急忙制止道，“一旦强拆，社会影响会非常不好。你目前在x市的情况可以说是已经四面楚歌了，如果再闹出强拆这么一处，再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你捅出去。你以后在x市恐怕就更难立足了。”
燕妮说的王清华何曾没有想到，然而，x市的利益毕竟大于自己的个人利益。自从生小王庄水库溃坝事故和重型机械厂地皮**案之后，全国的投资商几乎已经到了谈x市而色变的程度，谁会轻易把钱往x市投呢。
而且从今年一季度开始，虽然受到一些金融危机的影响，但是x市急转直下的经济状况，已经开始出现了苗头。马万能在市委常委会上口口声声说，x市今年的财政收入比去年增长百分之十左右，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在一季度经济人物无法完成的情况下，将二季度财政收入也提前征收了上来，算在了一季度的经济指标之中。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日方投资商，而且经过不断努力，投资额也增加了一倍，人家的条件和要求也非常合理，还主动要求出资解决小王庄水库溃坝的遗留问题。多么好的事儿啊，经过莫云天一搅和，几乎就要黄了。
但是王清华也不能说，莫大爷的这种做法就是错的。毕竟他是为了这个民族，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拥有三百多万人口的x市。
想着想着，王清华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主意马上出现在王清华的脑海之中。王清华几乎有些高兴的手舞足蹈了，上去竟然抓住燕妮的，在燕妮那圆润的脸上美美地亲了一口，转身二次走进莫大也的房中。被王清华强吻之后，燕妮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上。急忙往四周看了看，好在两个人站的地方比较僻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燕妮这才摸了一把被王清华强吻过的脸，跟在王清华的身后，也进了莫大爷的房中。
王清华进去的时候，腾山太郎正在跟莫大爷你一杯我一杯地对饮，两个人都喝的差不多了，特别是腾山太郎，要不是儿子腾山小野在旁边扶着，估计早就已经钻到桌子底下了。
“莫大爷，”王清华大声道，“我再给你讲一个道理，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拆迁的话。我们马上撤销跟日方的合作。你看怎么样？”
王清华这是先用大话震一下莫大爷。日方在x市投资建大楼，是x市经济工作中的一件大事。而且由于王清华从中协调，占地补偿等各个方面都非常合理。在这一片除了莫大爷之外，几乎再无一人有任何的一句怨言，而且好像还有些巴不得大楼赶紧建成，享受一下x市也有了摩天大楼光荣。莫大爷心中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你说吧。”莫大爷将酒碗蹲在桌子上，用一双已经开始愣的眼睛看着王清华。
“你一不是为钱，二不是为房，唯一的不满就是不想让日本人在咱们x市建大楼，害怕我们变成卖国贼，对不对？”王清华站在莫大爷面前义正言辞问道。
“对，就是这么个道理。”莫大爷回答道。
“那好，我问你，如果我们把土地租给日本人。让他们建大楼，我们向他收租金。而且大楼的建设的全程由您监督，这样可以吗？”其实这都是一回事。但是换种说法，无疑更容易让莫大爷接受。
莫大爷马上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地主，他们租我们的地，给我们交钱？完了，我们不想让他们租了，就可以让他们滚蛋？”
王清华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个道理。”
“好！”莫大爷马上痛快地答应了，“这样我同意。我下午就搬迁。不过你一定要说话算数，我要全程监督。如果不让我监督，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
“没问题！”王清华肯定地回答道。同时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暗道：真是一个倔强的老头！
第三百五十章 规则（1）
第三百五十章规则1
老胡临上任之前的那天喝的实在太多了，别说是东西南北，就连上下左右估计都分不清楚了。老胡嘴里哩哩啦啦地一会对王清华说些感谢的话，一会给其他人一通牢骚。什么生不逢时、明珠暗投、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总之把身边的几个人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老胡过去之所以没能得到提拔，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一样。
方田雨的脸上早就挂不住了，要不是王清华在跟前，早上去回老胡几句了。方雨田没有说，不等于方雨田对老胡心里没气，也不喝酒，就一味闷头吃菜，吃的打了几次饱嗝，几乎都要吐出来了。
王清华知道，老胡现在的这种状态，就是劝也白劝，任由着老胡在那里瞎折腾，反正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就可以。
饭菜吃到一半时间，除了方田雨在没完没了的吃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服务员中途进来问还需要不需要加什么菜。王清华正准备说不需要了，老胡马上一歪脑袋大声道：“酒……上酒……再上五瓶……听……见了吗？”服务员见老胡的架势，也知道喝高了，也不敢招惹，急忙应了一声道：“我马上给您拿。”说着用眼睛看王清华。意思是问王清华，这酒是上还是不上。
王清华想了想，觉得老胡这一辈子恐怕也头一次喝这么多酒，一辈子头一次这么高兴，就索性让他喝个痛快，一会喝趴下了就没事了，随对服务员道：“上吧。”服务员正欲离去，王清华又叫住道：“这样，你一会再给每人上一碗酸辣肚丝汤，那玩意解救。去吧。”服务员这才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在市委市政府，能入得老胡席面的人并不多，并不是老胡的人傲气，而是谁也知道老胡不受领导待见，而且有一身臭毛病，喜欢对领导评头论足，弄得人人避而远之。老胡今天请的人，除了王清华之外，就是原和平、方田雨了，还有市政府办公室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人。
方田雨是老胡的上司，对老胡这次外放县委书记，多少有些妒忌。他想不到老胡竟然有这样的狗屎运，能在临退休之前，混个县委书记。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省委秘书长张检之是老胡的同学，这才略微找到一些心理上的平衡。
在市委大楼里，原和平跟老胡有一拼，都是混的不怎么样的人物，可以说是同病相怜吧，两个人的关系一直走的比较近。但也不是那种完全可以交心的关系。只是相比其他人而言，两个人关系要好一些。
王清华本来是不打算参加老胡的这个送别宴的。一来是怕别人怀疑自己和老胡的关系，二来这种低级别的宴会，自己参加难免会让别人尴尬。可老胡一再强调，吃饭的都是几个老朋友，并没有外人，让王清华一定参加。王清华也想，老胡这样做，可能是在同事面前换回最后一点面子。让同事们看看，我老胡连常务副市长都请的动。王清华最终还是答应了。
办公室的几个人，不时端起酒杯，要敬王清华。而且每个人站起来好像都跟商量好了一样，就一句话：王市长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说完跟喝凉水一样，一口将玻璃杯中酒灌进嘴里。
王清华也不能应付差事。这帮办公室里出来的人，嘴就跟刀子一样，杀人不见血。今天你不喝他的酒，明天他就会给你说出个一二三来编排你，若要是再有点什么依据，那简直能把你损的一文不值。
王光禄倒是市委办公室主任，就是因为酒桌上不喝下面人敬的酒，在市委就落了一个“王架子”的绰号。王清华可不想刚刚上任，就落下这样的名声，所以不管谁敬的酒，只要对方一口干了，自己也跟着喝下去，完了还把酒杯翻过来给对方看一下，表示自己已经喝干了。那些敬酒的脸上就会马上挂上激动、兴奋、高兴参杂一起的复杂的表情。
方田雨一直给王清华挡驾，王清华每接受一次敬酒，方田雨就会小心翼翼问：“王市长，要不我替你喝了吧。”王清华就摆手道：“不用。”然后一扬脖子喝了下去。到最后，方雨天觉得别人都敬了王清华酒，自己作为办公室主任反倒没有敬酒，可能是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对王清华不够尊重，也端起酒杯，敬了王清华一个。
原和平今天没有在王清华跟前厮磨。也没有劝王清华的酒，倒是提了一个酒瓶子四处晃悠，见人就倒酒。
老胡本来并不擅长喝酒，今天也没有打算喝那么多的酒，但经不起原和平的劝。原和平给老胡道：“老哥哥，你马上就是县委书记了，今后兄弟想见你一面都难了。今天兄弟敬你一杯酒，你不会拒绝吧。”
原和平话里套话，把话都说绝了，老胡那里还能找到拒绝的理由。再说了，老胡心里高兴，索性就喝了起来。这一喝就放不下了，这个说某某的酒你就喝，我的酒你就不喝了？那个又说不喝我的酒是不是看不起我？你一杯我一杯，弄的老胡没有丝毫办法，原和平又在旁边扇阴风点鬼火，没一会功夫就把老胡整的晕晕乎乎，嘴不由己，胡说八道开了。不过老胡还算没有完全把把门的撤掉，的都是一些牢骚，并没有说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原和平提着酒瓶子跑一圈回来，脸上的表情就复杂起来了，一会笑一会哭的，大家都知道这家伙喝高了，也没有人理他。不想原和平忽然爬到王清华的肩膀上低声对王清华耳语道：“王市长……给你……说个事……你可不要骂……我……乌鸦嘴。”
原和平虽然是爬在王清华的肩膀上，说话的声音却一点也不小，满桌子的人几乎都能听得到。
王清华给身旁的方田雨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方田雨把原和平扶起来。不想方田雨也喝高了，刚站起来，就开始摇晃了。王清华只好自己动手，将原和平扶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说吧，我不骂你！”王清华大度地说道。原和平喝多了，也不定说出什么事情来。但是如果自己不让原和平说，显然是不现实的，而且也容易引起周围人的怀疑，还一位原平掌握了自己什么软肋。
“既然……王市长……让我……说，那我就……说了。”原和平说着又准备附耳在王清华的肩膀，王清华抓住原和平的手道：“你就这样说，没事的。”
过后王清华真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一下原和平。他想不到原和平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广播电视台台长的事儿，至今尚未定下来，原和平却唱了这么一处。
“王市长……平时……这种话我……都不敢……给你说，今天接着……酒劲，我给你……说了。别……跟兰……沧海走的……太近。他迟早要出事。不要……到时候……把你也连累……你……”
“原和平，我看你是疯了！”王清华马上喝止了原和平，“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啊？”
原和平的话说出来，在座的人没有听不见的。而且这种话就跟长了飞毛腿一样跑的疯快，你越是想遮盖，越是遮盖不住。王清华索性将事情挑明了骂原和平。
“王市长……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可不能……狗咬吕……”
原和平并没有醉的一塌糊涂，如果醉到一塌糊涂就该像老胡一样，爬在桌子上准备睡觉了。原和平的话说了一半，觉得话说的过分了，急忙改口道：“王市长……我……我可是……一片……好意啊。”
王清华心里何曾不知道，兰沧海出事是迟早的事情。赵金明给自己说的是一个方面，跟兰沧海接触的时间长了，作为市委书记的兰沧海，在决断方面并不硬起。这虽然跟一个人的性格有关，但也不能不说明，他的屁股上并不干净，他害怕别人找他的麻烦。
旁边坐的一个年轻人倒是还算精明，见原和平一直在说话，就端起酒杯拉了原和平一把道：“原主任，刚才我们敬王市长的酒，王市长都喝了，你总不至于不喝吧。”那位年轻人，看上去年龄不大，说出的话却也有些水平。
原和平就愣了一下，一仰脖子灌进一口，其他几个人开始对原和平进行车轮战，没一会功夫，原和平就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就有人叫来服务员，把老胡和原和平扶到房间里休息去了。
王清华也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就起身给燕妮打了个电话，让燕妮开车过来接自己，又特别盯住燕妮不要让司机过来了。
不一会燕妮驱车而来，将车停在外面，给王清华响了一个电话。王清华就站起来给大家告辞离去。
初夏的夜风依然几分凉意，王清华打开车窗尽量让凉风在吹拂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处在人生的风口浪尖之上，他不知道下一秒钟将会生什么事情。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应对突如其来的事件。
第三百五十一章 规则（2）
第三百五十一章规则2
“停车！”燕妮出来的时候开的是自己家里的车，过岗楼的时候，被警察挡住了。
“下来、下来、下来……”一个警察不耐烦地走了过来，“是不是喝酒了？”那警察应该是新来的，要不然也不会不认识曾经的警花燕妮。
“没有喝酒。”燕妮面无表情回答道，“他喝了一点，我送他。”
“少他妈废话，下来再说！”警察不耐烦道。
“你敢骂人？”燕妮柳眉倒竖，嘭一声将车门打开，“你是警察还是土匪，凭什么骂人？”
“老子今天就土匪了，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那警察根本不把燕妮放在眼里，“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开着高级轿车四处乱跑，到处耍横的小三老子见多了。你少他妈跟老子废话，出示驾照！”
嘭——
那警察正准备拿出纸笔进行记录，燕妮一个撩阴腿，照准那警察下面狠狠地踢了过去。那警察妈呀一声卧倒在地。燕妮正欲上车离开。这时远处跑过来一个警察，见了燕妮，急忙嘻嘻哈哈招呼了一声，看着燕妮上车离开，这才对卧倒在地的警察道：“你他妈瞎了你的狗眼了，谁的车都敢挡。你知道他是谁吗……”
后面的话，就听不清楚了。
燕妮上车后，坐在车后面的王清华不由哈哈笑了起来道：“想不到我们燕妮同志脾气竟然如此火爆。你刚才那一脚就不怕把人家踢费了？”燕妮一下子满脸羞红道：“让您见笑了。我们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就这样。”也没有继续再往下说。
王清华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意识基本是清醒的。燕妮把王清华送到市委大楼下面，又扶着王清华一直到王清华的单身宿舍。屋内的狼藉，让燕妮马上开始动手收拾。
“王市长，你怎么住在这儿呢？市里没有给你安排房子吗？”燕妮一边收拾一边跟问王清华。
“安排了，我送人了。”王清华说着将昏昏沉沉的脑袋靠在床上，“你别忙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燕妮却并没有停止手中的活计，麻利地将王清华的一大堆脏衣服包了起来。
王清华急忙问：“你要干什么？”
燕妮道：“能干什么啊，拿回去帮你洗洗呗。”说着又开始收拾其他地方。本来王清华也就占了一间房子，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燕妮一会的功夫基本收拾出来了，窗明几净、井然有序。
“看来这男人永远也离不开女人。离开了女人，男人就不像是个男人了。”王清华看着被燕妮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屋里，对燕妮说道。
燕妮没有接王清华的话，王清华的话本身也没办法接，直接对王清华道：“王市长，以后我隔两天给你打扫一次宿舍，你看行不行？”
本来打扫卫生的事情，王清华完全可以交给卫生工。但市委的卫生工大多数雇来的临时工，王清华又有些不放心，所以一直都是自己有时间了打扫打扫，没时间了就乱着，反正也没有人来。
王清华笑了笑道：“那我就谢谢你了。”说着用手在脑袋上搓了搓。酒喝的有点多了，头开始有些抽的难受。王清华本不想让燕妮看见，可还是被细心的燕妮看见了。
“王市长，你是不是头疼啊？”燕妮走到王清华的跟前问道。
燕妮今天晚上的打扮有些特别，没有穿他一身深蓝色的套装，上身穿着款款松松的低领绒线毛衣，把一对酥胸高高地抓了起来，下身穿一条九分牛仔裤，脚穿大开口小皮靴，把整个身段映衬的更多了几分妩媚之气。
“哦，”王清华愣了一下，急忙将脸转过来道，“没有，就是有点难受。不过没事的，睡一会就好了。要是没什么事儿，你先回去吧。”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王清华害怕自己面对这样一位绝代娇娘，一不留神犯了错误。
“让我给你揉揉吧。”燕妮说着在王清华身旁坐了下来，一股暖暖的体香马上传到王清华的鼻孔里，燕妮毫不顾忌地将身体贴在自己身上，一种麻酥酥感觉马上传遍王清华的全身。
燕妮毫不客气，上手就要给王清华按摩头部。
王清华急忙抓住燕妮的手，有些慌乱道：“谢谢你，真的不用了。没事的，一会就好了，二斤白酒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王清华说完，燕妮却一直没有动，王清华就又催促了一遍道：“你赶紧回去吧。一会更晚了，家里人会担心的。”
燕妮这才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王清华现，自己竟依然抓着燕妮的手，就急忙放开道：“对不起，我真的有点喝多了。”
当燕妮离开王清华的宿舍的时候，王清华简直把肠子都要悔青了。这叫什么，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叫芙蓉一展美月容，君子落花点水轻，这叫巫山就在此山中，**何须**停……哪怕就是让燕妮给自己按摩按摩也是人生的一种享受，可是自己呢，却偏偏不领情，还在装孙子。真他娘的草！
王清华想着也就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王清华看了一下表，已经八点过五分了，急忙起床洗脸刷牙。就在这时罗荣天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清华吗？我刚才给你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上班。”罗荣天以长辈的身份教训了王清华一句。王清华只好将昨天晚上的事儿给罗荣天简单说了一下，接着不客气对罗荣天道，“我说你们中纪委也真是有意思，放着受贿案不去抓人，却在x市瞎折腾。现在也没见你们折腾出个什么样子来。”
罗荣天就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受贿案？你把话说清楚。”
王清华原本想把老胡的事情，在罗荣天跟前念叨念叨，即便是这种潜规则的问题，罗荣天也无能为力，也能让罗荣天知道**这个活儿还很大。可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了回去。他不能说刘宝山收受老胡贿赂的事儿，如果把这事告诉罗荣天，就连带着把老胡也牵连进去了。
“没什么，我跟你开玩笑呢。”王清华笑道，“一大早找我什么事儿？是不是想了解一下裘学敏最近的情况？”
上次罗荣天打电话，让自己监视裘学敏的一举一动。任务虽然接下来了，可是想要监督裘学敏谈何容易，你总不能总跟在裘学敏的后面转悠，那样就是裘学敏不怀疑，别人也会怀疑。
“好吧，你就先把裘学敏的情况简单给我说说吧。”罗荣天这次打电话好像不仅是单为了了解裘学敏的情况，好像还有别的事情。
王清华就简单将裘学敏最近的情况给罗荣天做了个简单接受道：“从上班情况来，裘学敏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每天八点钟暗示上班，下午六点钟准时下班，偶尔也有加班的时候，不过很少。据我这段时间对裘学敏的观察和了解，现裘学敏这个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非常有规律，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慌乱过。”
罗荣天道：“当然了，一个代理市长，又有多年常务副市长工作经验的老干部，怎么会出现混乱的情况呢。”说完接着问道：“你知道裘学敏这段时间有没有跟什么陌生人接触过？”
王清华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因为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忙着处理日方投资商的事情。裘学敏作为市长，处处少不了他。不过晚上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王清华说完，罗荣天略微停顿了一下道：“是这样的，兰沧海……”罗荣天好像有些为难，或许是怕伤了王清华的感情，“兰沧海可能要出问题了。我之所以给你提前打招呼，是不想看到你因为这件事情来找我。兰沧海的问题不是小事情，极有可能要判刑。”
虽然之前，兰沧海要出事的谣传、猜测到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王清华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当问题马上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王清华还是有些不之所措的感觉。不为别的，因为王清华不知道该如何给兰英交代，如何面对兰英。一旦兰沧海锒铛入狱，给兰英造成的心里创伤是可想而知的。
“罗……姑父……”王清华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句，还没有开口说话，马上遭到罗荣天的攻击：“你别跟我我套近乎。亲戚是亲戚，公事是公事，我就知道你小子要来这一手。我告诉你，不行！就是你说出一个天大的理由也不行。”
王清华笑了笑道：“你还没听我把说完，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啊。还一句一个不行。不行什么啊？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王清华借题挥，反驳了罗荣天两句，倒把罗荣天说的哑口无言。
“那你说吧，什么事儿？”罗荣天口气生硬道，“我今天之所以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要把话给你说清楚。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我都接着。”
第三百五十二章 规则（3）
第三百五十二章规则3
王清华沉默了一会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兰书记的问题出在那里？”王清华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不想看到兰沧海锒铛入狱。
“好吧。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你也可以进行调查。”罗荣天停顿了一下道，“起初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事情已经出来了，我们就必须去面对。是蔺雪梅你应该不陌生吧，是他把兰沧海供出来的。他交代在重型机械厂地皮的事情上，唐范海给兰沧海送了一百万的礼金。我前几天找兰沧海谈话，他自己也已经承认了。他说如果他不收这个钱，就会落得跟李高瞩一样的下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清华问道：“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罗荣天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也很为难，正在跟中央和省委的有关领导磋商这件事情，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省委的给出的意见是移交司法机关，中纪委的意见是贪污的数额不是很大，而且还有内情，最好能在内部消化，做进一步调查。”
“那你的意见呢？”王清华问道。
“我没有什么意见。我的意见就是禁止你擅自参与或者变相参与兰沧海案的调查审理！这也是你爷爷的意思。如果不听劝告，就地免职！”罗荣天掷地有声说道。
免职就免职，反正是迟早的事情。王清华心中毫无所谓。龙腾跃曾经说过，是他的孙子，就必须到基层锻炼。也就是王清华现在这个副市长也不过是挂一段时间名字罢了，还不定那一天，王清华就会被贬斥到沟水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知道了，罗委员！”王清华木然答了一句，挂断了罗荣天的电话。王清华也想不到兰沧海会这么快就出事。听罗荣天的口气，现在兰沧海肯定已经被中纪委双规了，怨不得这么些天没有见兰沧海的面。
简单收拾了一下，王清华直接去了兰沧海的家中。一进门兰英马上扑到王清华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清华，你这次可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我不想让他进监狱。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救我爸爸，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想跟裘婉儿好就跟裘婉儿好，想跟唐糖好就跟唐糖好，我都不说你了，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办法的。”
兰沧海坐在沙里对兰英吼道：“起来！你看你像什么样子。爸爸收了别人的贿赂，触犯了泛绿，理应伏法，你给清华说这些有什么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王清华将兰英扶起来，帮兰英擦了脸上的泪水。王清华真想不到，一向泼辣的兰英面对变故竟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就是当时兰英被人绑票的时候，王清华也没有见过兰英哭的如此伤心。足见父亲在兰英心中的位置是多么的重要。
“清华，你坐吧。”兰沧海对王清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王清华在兰沧海的对面坐了下来。
兰沧海已经明显衰老了许多，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两鬓斑白，面如死灰，眼皮也耷拉了下来，憔悴的神情，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的兰沧海。
“事情你都已经知道，我就不瞒你了。”说归说，兰沧海还是对王清华抱有一线希望，希望王清华能在这个时候帮自己一把，“当时重型机械厂地皮的问题，市委常委中，刚开始的时候除了我和李市长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收受了来自各个方面的贿赂。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要求，按照他们的预定方案来分配重型机械厂的地皮。而李市长则坚持要用招标的形式，来分配那块地皮。”
兰沧海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当时要是能和李市长站在一个阵营，或许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结局。但是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没过多久，李市长就被人绑架了。全市上下一片慌乱，整整四天，没有李市长的消息，生死难料。我这心里就有些……怕了。”
王清华说着不由低下了头：“当时唐范海来找我，将一口袋的钱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脑子里几乎是一片混乱。一百万！这个数字并不算大，但是他们如果用这一百万雇佣杀手，足以要了我的老命。就这样我答应了。”
“照你的意思，你也是被他们逼迫，才收下这笔钱的？”王清华坐在一旁问道。
兰沧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王清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王清华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又是罗荣天打来的。
“王清华，你怎么回事？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我没有告诉你不准参与兰沧海案，你不知道吗？为什么又跑到人家家里去了。他现在是双规人员，你知道吗。你这样做会产生多么恶略的影响，你知不知道……”罗荣天像机关枪一样，给王清华说道。
“罗委员，”王清华冷笑了一声道，“我不管兰沧海同志是被你们双规了还是被你们监禁了，这跟我没关系。我是来看我未来媳妇的，你听明白了没有？你别老拿大顶压我，我告诉你，罗荣天，我不怕。有种你把我这个副市长也马上撤了！老子不稀罕！”
王清华说完狠狠地将电话挂断。
兰沧海急忙劝解道：“清华，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觉得罗委员这样说是完全正确的。我现在被双规，你来看我，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议论，肯定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这个你放心好了。”王清华对兰沧海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我的前途到底在哪儿，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就不用操心了。这样吧，你把唐范海送你的一百万拿出来，我马上给中纪委送过去。这样或许还有机会。如果可以的话，我尽量让他们按自处理。”
兰沧海这才从厨房的碗柜下面将一大包钱拿出来，放在王清华的手中道：“这就是唐范海送我的一百万，我一分未动，自从唐范海送来我就一直放在碗柜里面。”
王清华把那一大包钞票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足足有三四斤重，对兰沧海道：“现在什么也不说了，我马上去找一下罗荣天，看事情还没有缓和的余地。”
兰沧海就有些担心地看着王清华道：“你刚才跟罗委员那样说话，他会不会……”
王清华没等兰沧海说完，就接了话道：“这一点你放心。我跟罗荣天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了解他的脾气。他不会跟我计较的。”其实王清华这是知道罗荣天不会将自己一个内侄儿怎么样。自己刚才说的话，即便是重了，自己过去主动认个错，罗荣天也就只能认了。
王清华给程艳娇打了个电话，问了罗荣天在不在开源路，这才动身去了，要不然还指不定罗荣天这个神龙见尾不见的人物钻在那里，自己去也是白去。
啪——
王清华进了罗荣天的办公室，罗荣天正在那里喝茶，一见王清华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知道王清华要干什么，就看着王清华愣住了。王清华毫不客气地将兰沧海给自己的那包钞票扔在了罗荣天的桌子上，看准了一张椅子，顺势坐了下去。
“什么东西？”罗荣天将茶杯放下，问道。
“赃款，我帮你追缴回来的赃款。”王清华说道，“兰沧海主动上缴的。”
“多少钱？”罗荣天张大嘴巴问道。
“一百万！”王清华道。
“兰沧海收受唐范海的一百万贿赂竟然分文未动？”罗荣天似乎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据我们了解，兰沧海可是养着情妇的主儿，而且还不止一个，他怎么可能不动这钱呢？”罗荣天像是在对王清华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完拿起那包钱，正准备拆开。王清华就疑惑问道：“你说什么，兰沧海有情妇，这怎么可能吗？”
罗荣天也感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解释道：“这也是我们初步调查的结果，至于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待进一步的核实。”说着将那一包用报纸抱起来的钞票打开，一叠叠花花绿绿崭新的钞票马上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罗荣天随便从中抽了一踏，看了看，所有所思地又放在桌子上，再从桌子上拿起来翻看一下。
“清华，你有没有现这钱有问题。”罗荣天忽然对王清华说道。
其实自从那包钱打开，王清华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兰沧海实在太马虎了。这钱根本不可能是唐范海送给他的钱。因为钱面上明明白白写着行日期。也是该兰沧海倒霉，正好今年新行了一批钞票，而兰沧海从银行里取出来之后，竟然没有细看就交给了王清华。
“也就是说，唐范海送给兰沧海的那一笔钱。兰沧海已经花出去了。这是兰沧海自己从其他渠道收入的钱，存在银行里。也就是这几天才从银行取出来的。那么就可以肯定一点，兰沧海说他分文未动唐范海送给他的钱，是在撒谎。那么他为什么要撒谎呢？毫无疑问就是想掩饰其他的真相。”罗荣天见王清华没有说话，就给王清华补充了一句。
看来兰沧海的事情还真是麻烦了，真被那个赵金明说中了。盯着那堆钞票，王清华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