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装逼
……
“会下雨的不是我,是湖伯他老人家。”敖炎微微一笑说道。
“我管你呢!会下雨就成!跟我走一趟!”说罢,这壮汉不顾杨李氏阻拦站起,一步就到了敖炎跟前。
这壮汉有一米八,身材却如熊一样实在魁梧,阴影顷刻间就将敖炎笼罩。
他伸出右手掌,搭向敖炎肩膀。
这手大得足以单手抓住篮球,其上布满黄褐色老茧,指甲粗短且厚,筋骨突出,强横有力。
以此手别说握住,就算捏碎敖炎的肩都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然而,敖炎脚步轻挪向右,不着痕迹躲过。
“咦?”壮汉眼中精光一闪,来了兴致,就像看到兔子的老虎。
他右手忽然呈爪,速度更快,力道更猛,一把扫向右边,仿佛高空俯冲下啄掉老鼠的鹰嘴,刹那扑来,眨眼探上敖炎的肩膀,然后……狠狠一抓。
“着!”壮汉低吼一声道,终于死死扣住敖炎肩膀。
等抓住了,壮汉眼中又露出了不屑之色,那样子是这小子也不过如此,还当有些门道。
“走吧。”他抓着敖炎就要向前,但是,手上使力一带,在他念想中本该如小鸡般被提起的少年,此时如入脚下生了根的磐石,竟不能动丝毫。
他眼神一凛,闪过诧异,扳了扳,拽了拽,可仍旧如此。
“哥!你住手!你好歹练了二十年的拳脚!怎如今欺负一个少年!我跟你讲,他今日若有一点折损,你别指望能出这个村!”杨李氏怒道,她知自己哥哥脾气,也知道自己上去阻挠无用。
壮汉一听,差点喷出口老血,但却和敖炎较劲更甚。
“嗨!”
他一声大喝,脸上立马充血变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那只右手手背上,青筋更是像一条条蚯蚓,再次叫了一声,他左手也抓到敖炎肩膀。
敖炎面带微笑,身体仍旧一动不动。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院子里静悄悄的,杨李氏紧张地看着,现在她也看出了情况不对。自家哥哥练了二十年拳脚,都能和水牛摔跤,就算被人打趴可也从未见到这般窘样。
顿了顿,她看向敖炎,嘴张了张说道:“庙祝……您……您放过我哥哥吧。”
“唉……”敖炎叹了口气:“梅姨都开口了,我自然照办了。”
说着,杨李氏只见敖炎伸出手,弹灰尘一样用指头在壮汉一双手上各弹一下,壮汉顿时如遭雷击,身体一颤,双手一缩,连连后退,不小心一脚将差点绊倒他的板凳踩了个粉碎。
“庙祝您没事吧。”杨李氏急忙上前问道,伸出手来为敖炎拍了拍肩膀,理了理被捏皱的衣裳。
见此,大汉气得不打一处来,吼上一句:“妹子!有事的是你亲哥哥!”
大汉还特意咬重了“亲哥哥”三个字。
但自家“亲妹妹”杨李氏的答话却直接让他哑然:“你还有理?就你这样能吼还算有事?活该!”
“没见过胳膊肘这样向外拐的……”大汉嘟囔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呐!庙祝可是我们相柳村全村的恩人,若非是他,我们整个村今年都得旱死。”说到这,杨李氏从屋中拿出张两张凳子,请敖炎和壮汉座下,语气变软对敖炎说道:“庙祝……”
“梅姨,先前好多事都麻烦你了。之前湖伯大人跟我夸过您,说您那日不畏李德畴保他的庙,是大公德,让我要常帮帮您,有事您说好了。”敖炎微笑道。
实际上,他已经将所求之事猜的八**九了。
杨李氏没开口,一旁的壮汉说话了,他抱了抱拳,先向敖炎道歉,恭恭敬敬倒了杯茶水道:“庙祝,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了,但是这件事你必须得帮我啊。今年整个南湘城大旱,我们李家村庄稼都快枯死了,整日取河水浇也没用——您帮帮忙,去下个雨吧。”
一说到正事,想起最主要的目的,这大汉越说脸上越急,那股焦心之色溢于言表。
“这个么……”敖炎心想果然是这样。
李家村在相柳村六里开外,人口有三百多,自己要是去降雨,并非什么难事,只是这个村子连同另外两个,都是有白莲教人盘踞的。
自己过去,不就是和人家抢香火么?
敖炎摇摇头。
人家本来就已经将地盘巩固好了,自己如今实力刚折损还未恢复,那里还不是自己的主场,这里面风险实在太大。
可看这汉子的样子,那个白莲教的家伙似乎并没把民心巩固得很好。
敖炎点点头。
这样的话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一旦把李家村的香火全部统一了,自己就有五百信民,如此每日上香进账的香火可是一大笔啊。
有了香火,自己就可以点化足够实力,有了实力,自己才能够来防范以后的白莲教。
况且,如今自己只有一个相柳村,要是忽然和白莲教矛盾公然爆发,这股势力在蜉蝣其余三村之下,就如被围困在三头狼中的羊,眨眼便可覆灭了。
如果自己统一了李家村,那么自己有的势力,就可以和蜉蝣其余两村持平。现在整个天下到处蔓延着白莲教阴影,自己不说有足够实力,只要实力多一分,自己的反抗之力就大一些,安全也就更为稳定。
想清楚了这么多,敖炎心里打算了一下。
要想将李家村香火统一,那么必须把白莲教势力铲除,然后让村民信奉自己。若要办到这些,自己完全可以晚上过去除掉他,可这之前,村民们必须信奉自己,这样除掉他之后,他们才会只能膜拜自己,总之一句,自己必须是村中唯一的神明。
那回过头来想,这次降雨可就是个好机会喽?
“我、我李长枪从没求过谁,今个儿给您跪了!”壮汉看敖炎点头摇头犹豫不决,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他,立马站起,当头便是一拜。
“慢着。”敖炎眼疾手快,抓小鸡一样将他扶起。
杨李氏和李长枪都紧张看着敖炎,他们只期盼敖炎点头便成。
“在答应之前,你需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实话实说便可。”
“请庙祝尽管问。”
“第一个,湖伯告诉我,你们村中似乎供奉着……红大仙啊。”
“红、红大仙?”李长枪一脸茫然。
……
第六十章 寡妇与和尚
……
李长枪带路,敖炎跟着,两人一路朝李家村方向走去。
一路上敖炎东瞧瞧西看看,也没发现有多大旱灾,无论是村里还是荒郊野外,都是一派郁郁葱葱、清新脱俗之像。
正疑惑间,已走出了五里范围,出了敖炎湖伯职位所管辖的边界。
刚出边界,敖炎就感觉到了不对。
五里外和五里内以一边茂盛一边枯萎的草,形成了条天然的黄绿边界。
此时,一股干燥灼热的风扑面而来,吹得敖炎直皱眉头,幸好他已寒暑不侵,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一旁李长枪,古铜色皮肤在太阳下直冒汗,身上散发出一股灼热。
敖炎靠近了他。
李长枪抓手抹把汗,心里被被晒得烦热,入眼处是无数枯草被晒死的树,看得焦心,正这时只觉一股清凉笼罩住自己,整个人为之一振,舒畅多了。
他转头一看,原来少年庙祝不知何时和自己走在了一起。
他不是笨人,现在体会到这瘦弱少年神力时,便知此人身怀奇异,这时他更为确信了,心里面对敖炎又是一阵感激和敬佩。
有了敖炎的帮助,两人很快就进入了李家村。
敖炎凭借过人目力在还未到时,便已将这村打量了遍。
村子家家户户都是院子,四周以土墙拦着,看起来极为规整,比之相柳村,这里的建筑就是洋房群。
只是此时炎炎烈日下,无论是地面,围墙,还是房体,都在喷发着灼灼的热,无形的热气扭曲着空气,干硬胜过石头的地面,都有着无数蛛网般的皲裂。
敖炎心里震撼。
以前他在电视上见到过一些西北干旱宣传片,那上面比这个要夸张,但是一旦亲眼目睹了如今这景象,却远比电视里不痛不痒见到更为颤动。
“庙祝,这边。”
听到李长枪声音,敖炎跟着他进了村,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村南田耕处。
入眼处,是一片青黄相间,好似即将成熟的庄稼。
敖炎皱眉,一股像被开水煮过的青腥味冲进鼻孔,这些不是成熟了,而是被快被晒死了。
如此下去也就至多五六天,便会颗粒无收。
朝耕田尽头望去,敖炎似乎看到了条河沟。
“咦?有河沟为何不用?难道我看错了?”
敖炎沿着田埂径直走去,直至走到近前方才确定没看错,按照这河沟去的方向,他判断应该是连通长河,他想长河之中水源还颇为丰富,这小河沟应该不会没水的。
哪知再往前一看,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愣住了。
偌大的河沟已见底,小溪一样的水在河床中间汨汨流着,三寸高的水位下是漆黑淤泥,时不时还能见到不少泥鳅啊、鲶鱼啊、黑鱼之类的,在里面翻滚搅腾。
然而更多的鲫鱼、鲤鱼什么的,都在靠岸的被晒得干裂的淤泥上直挺挺烤着。
映入眼帘的是各种花白一片的鱼尸,尸体引来了苍蝇,嗡嗡作响。
“我们村这支流因为淤泥堵塞,以致地势偏高,长河水位一下,这里就这样了。”一旁李长枪焦虑说道。
“难道你们就喝这里的水?”敖炎问。
“这水就算没死鱼都不能用,勉强就近灌溉。要喝水就只能耐着大太阳去五里外的长河挑,一个来回十里却只能挑回五十斤的水,连个安逸的澡都不敢洗。”
李长枪说这话时回想着刚到妹妹家的情形,他首先就是水喝了个饱,然后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相柳村虽住的不好,可和如今李家村比,说实话他都不愿意回来。
“要是能下场大雨,比什么都管用。”李长枪看了敖炎一眼故意说道。
敖炎不答话,降一场小雨解解燃眉之急,只需五十香火,他挥手就成,但是降一场能解决这里危机的暴雨,却需要几百香火,这对他来讲消耗不小。
细细计较了下,心中已有一番打算,表面却仍旧默不动声色。
敖炎离开耕田就回了村子,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喊,时不时还声色俱厉,不知在干嘛。
“就是这娘们儿!与人通奸!败坏我们李家村德行,害得老天爷发怒!”
“这是李孙氏,刚嫁过来就死了丈夫,当了五年的寡妇,可前不久她婆婆发现她怀孕了,又恰好旱灾,村民就觉得肯定是这女的不守妇德,坏了李家村世代耕读传世的美德,惹怒了老天爷。”李长枪正说着,村民的闹腾愈发强烈了起来。
“这骚寡妇!死骚贱的蹄子!村老,您说怎么办?!”
“我们李家村向来风调雨顺,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定然是老天归咎,大伙儿说怎么办?!”
“浸猪笼!”几乎异口同声喊道。
“唉……愚昧,淤蠢。”敖炎叹道。
大旱灾关一个寡妇什么事,要是一个寡妇偷汉子惹得蜉蝣镇周边几个镇一起旱灾,那地球上岂不是早就陆地沙漠化了?
“真是愚蠢迂腐至极,一帮子愚民!”敖炎心中又骂了一遍。
有这个闲工夫一起捉寡妇,还不如想着一起去五里外的地方挑挑水,解决一下饮用水问题。
不过一说到浸猪笼,这些村民又顿时个个傻眼了,河沟里连水都没有,浸个毛啊,于是就提议别干这事了,还是商议下如何解决眼前燃眉之急。
有人说了去找村正,又一窝蜂地涌到了一家大院门前,死敲活敲。
终于村正出来了,商量了一会儿后,敖炎就听那当村正的老头说道:“方法有一个,就是疏通河道,重新把水引过来。”
河沟长五里,看淤泥程度起码有一米深,里面水被太阳晒得和开水似的,加之烈日当头,整个村男丁老幼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五六,另外这还需要大量的钱,于此如此,还不如用这钱去买几辆车子去河边推水回来。
敖炎摇摇头,而且这方法要是用处,即便成了,都要一个月过去了,到时候即便人没死,庄稼肯定全部挂掉。
他这么一想,村民们也提出了同样疑问,再次闹腾起来。
闹到最后,村正脸红脖子粗不耐烦了,大吼一声:“要是老天五天内不下去,全部都死吧!死吧死吧!全都给我滚回家等死去!”
就在此时,敖炎耳朵一动,回头朝田间看。
就见一大和尚挑着水沿着河岸,一路健步如飞狂奔而来。
他瞳孔,当即一缩。
……
第六十一章 你娘病了
……
这和尚体态魁梧如铁塔,肩上一根三米长的铁扁担,左右各串三只老木桶,桶中水装得就差溢出来了。
然而他在崎岖的田地间奔行,却滴水不漏。
“这铁扁担加上六桶水,少说也有三百斤,这个我也做得到,只是六个桶紧挨着竟然也……”敖炎被这一幕惊到。
心下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大和尚不简单。
能有这样大力气的,应该是个练气之人了。
“只是练气之人又如何会屈尊做这等事?”敖炎更为疑惑。
就连谢神婆那样养鬼的普通人,都仗着小鬼自视高人一等,这和尚显然是有真材实料的啊。
“那是静坐尊者庙的痴和尚,平日里不爱说话,力气大得很。”一旁李长枪开口道:“也幸好有他,大家才能省去很多力气去跑老远抬水喝,大家谢他,他就说谢的应该是静坐尊者,和尚信佛理所当然的,大家也不好强求,就平日里多去那庙上香上供,以表谢意。”
“香火供奉?”敖炎对这词极为敏感,听到之时就皱紧眉头。
这时和尚已到了村民跟前,忽然肩头一耸,这根铁扁担从膀子上弹起,他移身后撤两步,探出两指朝前一伸,恰好托在扁担中间。
扁担稳得就跟天枰似的,缓缓下降。
六只桶发出齐齐咚一声,同一时间,全部落地。
和尚站立原地眉目低垂,双掌合十喊了声佛号。
“大和尚威武!”众人当即欢呼起来,一个个拿着锅碗瓢盆前来打水,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生怕漏了半滴。
敖炎一凛,他看得更为仔细,那六只桶落地瞬间,桶中水竟然没产生半丝涟漪。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敖炎瞄了大和尚一眼,对方气定神闲,静等村民们盛水,身上裹着青布缁衣,无半丝汗迹,心中更为震撼。
“本湖伯不信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敖炎眼睛眯起,催动符昭。
此时村民们头顶肩三把火映入眼中,等他看到大和尚时,却发现他身上竟然有一层淡淡金光裹着,而无三把火,脸上的诧异之色终于按耐不住。
“和我一样身上有神光,难道他也是天官,可天道不是说只有我一个么?难道是骗我!”
一时间敖炎心如乱麻,仔细思忖了下,他方才安定下来:“天道不会骗我,这人身上有古怪。我记得从总香主姜方那里拿了份名单,蜉蝣四村每一村都有个香主。这李家村我没记错的话,香主应该叫王二狗,但是根据李长枪所说,这里没什么红大仙,只有一间静坐尊者庙。”
想着想着,敖炎眼前一亮,忽然明白了什么,低低道了一声:“装神弄鬼,装模作样。”
正在这时,村正端着碗水走了过来,看到李长枪面色诧异古怪,道了句:“你怎么还在外晃荡,你娘都病倒了。”
李长枪原本正咽口水,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往家中赶。
敖炎跟着来到了李家李母卧室,就看到头发花白的李母紧闭眼睛躺在床上。一边坐着个长眉长须的布衣老者,看样子是个郎中。他旁边站着个黑脸邋遢胡大汉,看相貌应该是李长枪兄弟。
兄弟相见,两人说了几句,便紧张地瞧着那郎中在诊脉,敖炎也在一旁看着。
稍片刻,那郎中诊治完毕,兄弟俩连忙追问,便听他这样说道:“令堂大人本就身体欠佳,属阴寒之体,年轻时受过寒伤,体内尚有寒毒。只是早年精气足,还不得发现,如今年老这寒气的折磨方才显现,其中风之像早已有显尔,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如今碰到大旱,这天气有燥热异常,令堂得不到好好休息,便是在虚耗身体,这才造成了今早之象。”
“大夫您说这些我也听不懂,你就说咋办吧。”黑脸大汉急道。
“我这里有一副补阳五汤,你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里面有我祖传秘方,一副下去便可有应急之效。我再给你开个方子去配药。”郎中摸着胡须道。
“那钱……”
“这副补阳五汤虽贵,但我辈行医乃是仁道,你是个孝子,本来五两的就收你二两好了,老太太病要紧,赶紧去将药煮了吧。”郎中声音循循善诱,听上去颇为仁善。
“是!是!大夫!我、我李大刀谢谢您嘞!”
黑脸邋遢胡大汉李大刀说着,吩咐弟弟李长枪一句,抱着药就往外跑,然而就在此刻异变徒生,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那药包,哗啦一声拆开,药材顿时洋洋散散掉得满地都是。
李大刀愣了,郎中愣了,李长枪也愣了。
众人只见敖炎用脚尖碾着药材,低头看着什么,根本没理会他们。
两个呼吸的死寂后,屋内忽地爆出一声吼,震得屋顶灰尘簌簌抖落:“你他娘找死!老子跟你拼了!”
李大刀眼睛通红状若疯魔劈向敖炎,不过一个凡人哪里是敖炎对手,被一推就跌坐在地上。
“大哥你别冲动,这位是我请来的。”李长枪上前扶住李大刀,敖炎对他点点头然后说道:“要按这庸医所说的做,你娘她喝一半就得驾鹤西去。”
“啊……”李大刀面露惊色,显然还是不信,他看向郎中。
“黄口小儿,少含血喷人!”郎中气得胡子直翘,指着敖炎骂道。
“好,那我问你,你可知这补阳五汤是何效果?”
“此方乃是理血剂,具有补血养气,通经活络之效,中风瘫痪乃是气血阻滞而生变故,此方乃是杏林传下,你敢说不对?”郎中越说越顺,到了最后底气已十足,还带反问。
“我没说不对。只是你在这药里面添加山参粉等大补之药作甚?”敖炎点点头又问。
“病人乃是体虚气损,山参等虽为大补,却也温养,这又有甚么不对?”郎中不屑道。
“对,没什么不对。”敖炎笑了笑:“那你说说李大娘病理。”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乃是早年潜在寒毒未清,如今为夏日所磨,本就身体底子虚,方才致使中风。”
敖炎听罢点点头笑了,道了句很好,然后对李长枪道:“那地上的给我一锅煮了,让这郎中喝下去。”
李长枪二话不说按着就做,郎中顿时急了,大声道:“你个黄口小儿,是药三分毒,我这里又加了大补,虚不受补你可知……”
“你也知道这个道理啊,李大娘身体比你虚的多,你都不能吃她为什么能吃?还有,她诱因乃是最简单的中暑所致,是太阳病,体内哪有什么寒气?你在这夏日用性躁之药,而非辛凉,三碗水熬成一碗,是头牛都被吃死了!”敖炎冷笑一声打断,转身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这这这……”郎中语气一滞,脸色一白。
“而且,这里面是什么?桃仁,川芎,当归……总共加起来,五百文可以买三副。你刚才要了多少?嗯?”敖炎戏谑道。
不过另敖炎没想到的是,这郎中还要垂死挣扎,他冷哼一声看着敖炎道:“岐黄一道本就难学,小老二十二岁接触,直至如今五十岁还不敢称练达,比我厉害有的是,药石万千,即便出此错也情有可原。只是这药的确是良药,下药可减半也无你所说那样。可你……”
一言至此,郎中指着敖炎鼻尖喝道:“可你又有什么法子!病人乃是中风,你见到过那个中风能被一下治好的?!得了这病本就命不久矣!”
敖炎眼睛看着点在自己鼻尖的手指,目光又移到郎中脸上,哼笑了声说:“长枪,给我拿碗清水来。”
……
第六十二章 第一次
……
清水?
“拿碗清水做什么,难道这少年渴了?”李大刀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看向弟弟李长枪,就见他愣了下,旋即脸色一喜,道了声好,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水拿来了。”李长枪双手捧着碗清水,弯腰放到敖炎面前。
敖炎点点头,结果碗,伸手从怀中掏出张符箓。
“原来是个跳大绳的,嘿嘿,看样子就知道你想弄碗符水吧,要不要我借你火?”郎中一件顿时讽刺道。
敖炎没理他,对这**上要被打脸的庸医,他只要做好足够准备欣赏就够了。
将符纸丢入水中,顷刻间,朱砂绘就的黄纸沾水如墨化开,眨眼消失在水中,而这碗水,则变成了漆黑浓稠的浆糊,一个个泡泡正“卜哆卜哆”自里面冒出。
淡淡的白烟在黑色浆糊上散发出来,屋内弥漫起一股古怪的味道。
李氏兄弟嗅嗅,对视一眼,只觉这味道实在古怪,像是檀香,可细一闻又像是庙里香烛味,可若是仔细想想又觉不对,因为这里面分明有着一股烂河泥的味道。
“这……什么东西?”李大刀问道。
敖炎走走鼻子,这东西的确不好闻,嘴上却回道:“是能立马救你娘的东西,长枪来,给你娘喂下。”
长枪亲眼目睹这东西,稍稍迟疑下,还是接了过来,没有犹豫地给床上躺着的李大娘灌下。
那郎中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暗想,这东西吃下去不死人算这小子幸运,等会儿出了事看我怎么整你。
他正想到这里,床上躺着的李大娘在用完汤药后,忽然动了起来。
这一幕,直让郎中合不拢嘴,也让李家两兄弟喜出望外。
“我这是在哪儿呀。”李大娘说着,幽幽转醒,浑浊的眼睛睁开,逐渐恢复澄澈。
“哼,碰巧而已,那符水里肯定有什么刺激之物,这病人定是被刺激醒来的。”郎中道。
他刚说完,李大娘已经看清了床边的儿子,道了句“儿啊你回来啦”,便兀自一个人撑着床板坐起了身,还伸了个懒腰。
“啊……”李长枪还好一点,李大刀和郎中直接张嘴呆愣原地。
这、这、这……还是中风么?
“娘……娘你好了?”李大刀不可置信道。
“嗯?”李大娘稍稍一愣,一旁的李长枪便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说出,李大娘这才主意到自己先前发生的事。
“什么?中风?”李大娘失声道。
怎么可能,当年自己公公就是中风,浑身都瘫了,眼歪嘴斜,哈喇子直流,后来没多久就去世了,好像她所见的中风都这样子。
可是自己怎么没事?
她看向两个儿子,李长枪又做了一番说明,等听到符水之时,李大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看到自己两儿子都露出确信的表情后,她这才相信一切是真的,顿时,一阵担心、后怕、恐惧齐齐涌上心头。
“看来老太婆是捡回了条命。”
李大娘深深吸了口气,下了床,拉着两个儿子就跪了下来,快得连敖炎都有些措手不及。
“李大娘您这是……我可消受不起啊,您快起来。”敖炎赶忙上前搀起,却未想李大娘已经快速拜了三拜。
被人下跪膜拜,这还是是他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
敖炎上前扶起三人,想开口说什么,眼睛与三人虔诚目光对上,脑海符昭此时却叮一声,产生了变故。
九道香火依次流入脑海,缠上了符昭,星星点点的功德,悬浮到了符昭上方,与其余两百八的香火聚在一起。
“九道香火之力!两百九功德!”
敖炎心中狂喜,他万万没想到在不是自己的地盘上做好事,竟然也可以获得功德。
再有十功德,只需十功德,他就可以晋升到正九品。
此时离晋升可谓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最最令他惊喜的是,还是这香火。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信徒!自己的信徒!这里不是自己香火根基所在,却也能收信徒收香火!
又多了条扩张势力的路子,敖炎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救命之恩,老婆子做牛做马都要以身相报的,只是心有余力不足,暂且就让我家两孩儿报答吧。”这时李大娘握着敖炎的手,激动无比。
“您说的严重了,我这只是……”敖炎摇摇头,却被李家两兄弟打断。
“庙祝您别说了,无论如何我娘是被您救得,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开口,刀山火海我李大刀不皱根眉毛!”李大刀虽脾气暴躁,但却是个腥恶直爽的汉子。
“不错,庙祝,您以后有事尽管开口!”李长枪亦是拍着胸脯道。
两兄弟再加上一个老母亲,这幅视死如归、慷慨以赴的样子,让敖炎简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冲动。
他想大义凛然地来一句“无妨,这本就是我辈应该做的事”,话到嘴边,脑筋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严格来说,李家村并非他所管辖地盘,不在五里范围之内。
可是自己急需香火,蜉蝣四村有三个被白莲教占领,相柳村孤立无援。
“李家村三百多口人,若是能得到这里的香火,加上相柳村的,我一天都可以有至少三百的香火进账。这么大量的香火,足够支撑我做许多许多事了。”
于是敖炎道:“误会了,救李大娘的确实是我,但这却是湖伯他老人家的旨意。”
“湖伯?”李家母子三人面面相觑。
“就是相柳湖天官,统帅相柳村方圆所有水域的神明。您嫁到相柳村的女儿李梅,因曾帮助了湖伯他老人家,所以他早料到了您这事,故而我来之时,身上才会备好这一张救您的符箓。”
李家母子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湖伯大人的意思啊。
“那让湖伯他老人家下场雨帮帮我们吧,我知道相柳村之所以没大旱,也是因为湖伯他老人家的手段!”李长枪忽然激动了起来。
“这小子还挺有见色。”
敖炎心道,眯眼看着李长枪笑着说:“好说、好说,湖伯他老人家已有安排,来,听我吩咐。”
……
第六十三章 吹!天都黑……天怎么真黑了?
……
李家村只有一间庙,那就是村中央的静坐尊者庙。
在这座庙盖起来以前,旁边有一个石头打磨成的神龛,里面放着一尊笑呵呵的财神爷像。
村民出于对神明的敬畏,即便尊者庙起来后,神龛也没人敢去动,但由于庙里大和尚作用实在,原本每年还有人去给神龛上供,如今却都只去庙里进香了。
李氏兄弟从小练武,身上气力远胜常人。
不说在李家村是称王称霸一样的存在,可在年轻一辈中威望向来最高。
一大清早,兄弟俩就带着十几个村里年轻人,抬着尊龙首人身的新刻石像进了村中。
“快快快,别磨叽!”李大刀吼道。
“是!老大!”一群年轻人哪敢不卖力,使了劲就一路将石像拉到了神龛前。
“二麻!”李长枪叫到。
“在!老大有什么吩咐?”一个满脸麻子的青年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你手脚利索,带人弄扫帚簸箕抹布,把这神龛给我打扫干净。记住,必须干净,不需有一丝灰尘,连根蛛网都不许有,听到没?”李长枪严肃道。
“是!保管完成老大吩咐!”二麻跑了开去,立马张罗开来。
“大头!大头!”李大刀吼道。
“在!老大!”身高两米憨直的青年奔了过来,瓮声瓮气道。
“你带人把神龛里的财神像给老子弄出来,等二麻他们打扫完就给我去摆上大香炉。”李大刀说道
“好的,老大!”青年迅速去做了。
没过多久这叫大头的青年又跑了回来:“老大,那石像弄出来了现在怎么办?”
“扔了!”李大刀想也不想就说道。
“等等大哥,这神像还有大用处。”李长枪出来阻止道:“大头,你带人把财神像摔倒神龛三米外显眼的地方,对准庙门口。”
大头摸了摸大脑袋没明白,但是还是去照着做了。
不过一会儿,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完善,一帮青年已累得气喘吁吁。
李家兄弟对视一眼,点点头,李大刀喊道:“所有人左右两排给我站好喽!”
十来个青年一听,顿时挺直腰板,自然分列两队。
李长枪立马接着长声喊道:“鞭炮准备,请湖伯神像……入——驻——”
两列青年中最后面两个一听这话,当即用竹竿挑起鞭炮点燃,正是二麻和大头。
二麻道:“大头,两个老大这是干啥呢?”
大头瓮声瓮气道:“还用问,请神像呗。”
二麻:“你见过哪里请神像是这样的?还要放鞭炮?这又不是成亲。”
大头道:“你管这么多干啥呀,老大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呗。”
鞭炮声响起,与此同时其余几个青年从后腰一拔,竟然拿出唢呐等乐器吹了起来。
噼噼啪啪……咪哩嘛啦……呜呜呜……
一时间,这比成亲啥的还热闹,声音既吵又闹,在这样的声音中,那尊绑着红绸的湖伯神像,终于咚一声落到了神龛之中。
“你们在干什么!竟然敢动财神像!这是要遭报应的啊!”
就在鞭炮唢呐声刚结束,几个村里老人围了过来厉声喝道,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当老人们又看到那尊被当垃圾抛在外的财神像时,更是个个气得暴跳:“你们……你们把财神像丢出来干嘛?!这是要触怒神明的!”
三五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谩骂指责,村里其余青年被骂的脸色颇为尴尬。
李氏兄弟对视一眼,不露声色点点头。
李大刀直接走了出来,粗嗓门厉喝,直接压过这些老头老太:“叫什么叫!我把这财神像扔了又怎么了!”
“李大刀!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罢了,今天你把神像给丢出来,到底是想干什么?!是想得罪神明,让旱灾更严重么?!快点给我放上去!不要害了所有村子里的人!”老人拐杖戳得干硬地面梆梆响,唾沫横飞。
“老爷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李长枪从后方走过来道:“如今大旱摆在眼前,并不是只有李家村旱灾,周边地区都这样,哪是什么触怒神明?再说了,就算现在触怒又怎么样呢?你看看,那是财神像,他管得了风调雨顺么?管不了!”
李长枪顿了顿,眯着眼扫过周围。
这时候因为大吵大闹和现在的争吵,人开始多出来,三百来口的村两百号人已到场。
他心里点点头,霍然转身一指神龛中的神像,对着在场所有人道:“你们知不知道,蜉蝣镇周边大旱,只有离咱们最近的相柳村,现在风调雨顺!就是因为他们村供奉了湖伯,我们也是为了大家好,看着大家没水喝我们也难受!所以我们昨日连夜从相柳村去请来了湖伯神像,这才把这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财神给踢走!”
李大刀帮腔吼道:“你们醒醒吧!财神又不下雨!”
哪知他不说还好,一说村正老头就跳了出来:“李!大!刀!这财神像没用你那湖伯像就有用了!”
在场所有村民轰然,对着李氏兄弟指指点点,指责一片接着一片接踵而至,都是些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他妈的吵什么吵!”
忽然虎吼,把场内所有嘈杂给压了下去,大手一挥:“都给我来上香!这就下雨给你们看!我告诉你们,这尊神像可是我们这帮兄弟特地请来的,灵验得很!只要大家诚意够了,立马就会下雨!”
两兄弟一挥手,首先朝神龛前的香炉恭恭敬敬地烧香。上完一转头,对着后面一挥道:“你们也都给我过来上香!记得要虔诚!要诚心!谁不诚心别怪老子不客气!”
李氏兄弟如此笃定的话一说,大家就觉得不对劲。
村民农耕,都靠天气吃饭,天气好坏一看便知,下不下雨还不是凭眼睛?
朝天看,那天真叫一个蓝,简直就是十万里无云,众人暗地一阵交头接耳,嗤笑摇头:“怪不得这两兄弟敢吹牛皮,原来不怕天黑啊。啊?哈哈!”
话音一落,场中静了静,随后笑声一片轰然传出,这笑话说的还真合时宜。
等一个个青年被兄弟俩分发了香,齐齐站到神龛前时,只听两人高声齐喊道:“拜神要有三,一拜——天。”
“二拜——地。”
李长枪喊道:“三拜——神!”
李大刀接着一声吼:“进!香!”
至此,就连那些青年都在肚子里嘀咕了,拜神有三拜他们可从没听过,这怎么越来越像成亲啦。
“这第三拜怎么不是夫妻对拜?哈哈,这不合常理啊!”好几个村民异口同声喊道。
在场这么多年轻人,要真是夫妻对拜,那可就好玩了。
“这样就能下雨?”
“雨?雨呢?”
“额滴个亲娘嘞!你看这天,别说下雨,下个鸟屎额都谢天谢地嘞……”
“哈哈哈……”
正在此时,一阵大风卷着灰尘滚滚而来,清爽扫过众人。
天,忽然就暗了下来。
“哈哈……哈……哈?这是啥?”
啪嗒,一滴清凉打在笑得正起劲的村民脸上。
那村民一抹一看,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水……不!是、是雨~~下、下雨了……”
一切笑声,戛然而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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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佛曰:凉拌(求收藏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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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风吹来,刮走干枯已久地面上的灰尘,黄色尘埃一阵卷向远方,地上被扫得干干净净。
太阳毒辣刺眼的光芒不知何时开始暗淡,湛蓝的天空像是起雾,一层灰蒙蒙的阴翳蒙了上去。
这层阴翳越发浓,直至如海浪般翻滚,好像汹涌的洪水!
风,除了凉爽之外,还带上了层潮湿的气息。这气息刮过地面,大树,田里庄稼,一时间带走了所有酷暑炎热。
从村民们的口鼻流进,又钻入腋下,衣服缝中,最后钻出,把一切焦躁闷热全部带走,村民们个个觉得神清气爽,畅然无比!
颗颗雨珠从天空掉下,啪嗒啪嗒,打在田里,打在树上,打在庄稼上。
雨水沁入,这时死守在土里的那些热气,也被很快逼出来。
豆点大小的雨掉了一阵,干硬的地面已然湿润,然而风格很快转变,雨变得细密如麻,一层一层披靡而下,均匀铺在每个人身上,衣上。
久旱逢甘露,这就一个字,爽!
村民们不说话了,更不取笑两兄弟和一帮子青年了,个个张开衣襟享受着这雨带来的爽快。
“下雨啦!下雨啦!”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不少人从这份爽快中回过神来,睁开眼,欢呼雀跃着,用各自的方式表达这份喜悦。
一连干旱两个月,两个月,六十天,再这样下去就是水干涸,庄稼颗粒无收,村里所有人都只能外出乞讨或投奔亲戚,不愿离开的老人们只能等死。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绝望了。
在绝望尽头的今天,老天终于开眼,让所有人见到了希望。
村民们散开,互相奔走,纷纷从家里拿出了锅碗瓢盆,准备接个满。
就连李家兄弟俩带来的一帮子青年们,都不可置信地在贪婪享受着这一切。
痛快!爽!
李长枪和李大刀对视一眼,眸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转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他们没有村民们那般疯狂,只是站着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深处充满了一种敬佩钦服。
看看天,似乎差不多了,兄弟俩对视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在他们笑意露出来的同时,绵绵细雨忽然一收,天上翻滚着的乌云迅速散开,重新露出了太阳。
太阳的光愈发刺眼起来。
这雨下的朦朦胧胧,刚好将村民们弄得身上半湿,太阳一起,这湿夹着汗水,土壤中的水分又重新被蒸腾出来,浑身黏糊湿热,还感觉不干不净,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咦?怎么不下了?”
“不下了!”
“这贼老天!”有村民骂道,一把拽下衣服,头发黏着肉,有些人跟着学样,结果黏糊得衣服都差点拽不下来。
“快!快!快上香!一个个愣着干啥!”李大刀突然喝道。
那些青年这时方才觉得这雨下的有些蹊跷,一个个都心里想莫不是湖伯真显灵了?不管如何,宁可信其有吧。
不消李家兄弟多说,都自觉得很,争先恐后地去上香了。
村民们见此都将信将疑,李长枪这时发话了,语气愤慨异常:“我刚才都说什么了!湖伯大人很灵验的!没说让你们上香,我们自己来,你们看就看了,还这样说风凉话!这下好了!好不容易下一次雨,立马又停了,肯定是你们这群人刚才的话惹恼了他老人家!”
李大刀气势更汹,直接唾沫横飞,手指头对着刚才带头说笑的众人点:“他娘的要你们笑!这下好了!全都玩完了!你看这雨下得难受的!你们笑骂我李大刀不打紧,可你们为何要冲撞湖伯!他老人家管辖方圆周遭所有水域,日理万机,能够垂怜降下雨已经很好了,结果你们呢!一个个等死吧!”
在场整整三百多号人,此时竟被两个年轻人说的面露尴尬,个个青一阵红一阵,想反驳却怎么都找不着理由。
刚才下雨的情形,确实蹊跷,若非有神明,村民自己都不信**说来就来。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给他老人家磕头赔罪吧,就求求他继续下场雨,别让干旱再继续下去了,大家还要活命啊!”村正带头站了出来,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
大旱让人绝望,下雨让人看到希望,希望之后因为村人作死,再次陷入绝望。
回过头来看,之所以不下雨,还是因为村民们硬生生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现在大家一个个面色着急,窘困,加之天气闷热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心情更是烦闷,呼吸都像带着一股股炎流。
交头接耳讨论了一阵,无语了一阵,最终都陷入了沉默。
就连那帮子青年也是如此。
唯独李家兄弟二人,眉宇一副轻松之色,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但他们似乎低估了自己村子里人那死到临头、破罐子破摔的脾气,当即就有中年大汉站起来吼道:“他妈妈的,财神不管下雨,这湖伯还耍脾气,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这就去找锤子砸了它!”
其他人火气一上来,也纷纷应和。
“就是就是!反正都那样了!砸了!”
“对!砸了它!”
“我这就去拿锤子!”
“走!同去同去!”
几人越说越烈,兄弟俩一见不好,急忙想了个对策,李长枪忽然一叹道:“你们啊,不知悔改!湖伯他老人家这是在考验大家是否虔诚呢!你们也不想想,要是真的是生气了作弄你们,干嘛要在你们骂了之后才停止?干脆不下得了。”
众人被这一段话说的冷静下来,村里一些老人连连点头称是。
“那怎么办?”有人问道。
村民问这话的同时,不远处静坐尊者庙内,一大一小两和尚正站着看着这一幕,大和尚身旁小沙弥亦是问道:“师父,这下怎么办?”
大和尚冷眼敲了敲那被摔得身首分家的财神像,其脑袋脸正好对准自家这边门口,那财神笑呵呵的脸好似嘲讽。
和尚无悲无喜的脸上,眼中闪过道寒芒,嘴上却道。
“随他去。”
……
感谢名单,求收藏、推荐、点击
三十六帝感谢上周十六个兄弟的打赏,这里我先把名单打下来,对这些兄弟的打赏,三十六再次表示由衷感谢,为《湖伯》这本评区的气势壮大不少。特别是一页痴同学的大力支持,以及恭喜老汉终于成了咱第一个执事。
下面是打赏名单:
新时代*老汉,天庭天,一页痴,龙雨三月,天法者,刘亨,手拿黄瓜摸地雷[名字有点浮想联翩],(哦,,,)[这个名字有点难识别],祥瑞1,书友150504083626410[这么一长排数字打得三十六手和眼真爽],逸明軒,许春晨,今生唯晶,偶是小白菜,无聊红尘,梦魇永恒15[多谢兄弟一直默默支持]
当然,还有书城那边打赏的朋友,晨曦——紫罗,同时表示感谢。
三十六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今天周一,三十六刚有了分类里的推荐,发书时间也不短了,这次要冲一下榜,希望大家点击、推荐、收藏等等,能够全力支持!
开书以来,在这么多兄弟的支持下,《湖伯》获得了极为可观的成绩,这不光是因为三十六在每天忙着码字的努力,还是因为有好多兄弟愿意在书评区给三十六发长评,说发长评无论好坏,三十六都表示乐意接受。
毕竟我是新手,有很多的不足,需要大家的意见和支持——喷子例外。
三十六并不是一个听不进意见的作者,前段时间一个劲攒存稿,以至于质量有所下降,但大家仍旧很热心,这是三十六十分开心的事情,更有很多老读者愿意一下子把七八张、十来张票都投给三十六,例如血色长枪同学,这更是让我喜出望外。
呃……言归正传,因为发现了质量的问题,同时有写兄弟特地找到我提醒,所以我接下来把十一章存稿全部删了,这是前天刚做的事,然后重新弄出一大段时间想剧情。
留心的兄弟也许习惯三十六每天都早八晚七更新,然后发现有几天更新时间不对,在这里说声来迟的抱歉。
“七夕恨情”这位兄弟书评区留言的意思是担心本书不知如何发展,感觉会太监,关于这点完全没必要担心,三十六已经有承诺在先了,大家可以放心收藏。
“白清言”同学还特地指出了错别字,这点让我有些羞愧,因为错别字还没找到……
“木有神经病”同学提出了本书的修行体系和神道体系的疑问,好吧,我暂时还在弄后续存稿,像之前有味童鞋提出的一样,我在保证能够暴更而不断更切保质保量对得起自己良心前,是暂时不会弄作品相关的。
“血色杀戮12138”同学因为本人最近没工夫去书评区,故而提出疑议,所以在这里我已经回复了更新时间。
一天两更,早八晚七,开的定时更新,要是有拖延和改变更新时间会另行通知大家的,感谢大家的厚爱了。
另外“书荒嘞”同学提出了本书的种种“漏洞”,我想说每本书都是一个世界,是作者在阐述这个世界,讲述这个世界所发生的故事,讲得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请不要用西游什么的来衡量,因为三十六从来没说过本书是西游体系的。
查过资料的同学应该知道,天庭体系驳杂,融合儒道释三家,西游只不过是带出了这个体系。
另外一些同学则对本书简介与内容不符产生质疑,三十六对此只能说抱歉,大家看完简介无论好坏,请点进来看看内容,好的话合胃口就纳入收藏,不喜欢的话三十六不可能强求。
虽然三十六一直说自己是新手,虽然也的确是个新手,但是我会一直进步,一直完善的,以上所有东西都是我看了书评区整理的,还有一些没涉及到位,还请大家见谅了。
……
三十六希望喜欢这书,或者支持我的人,能够继续喜欢,继续支持下去,三十六先前没做出什么暴更的事,在这为了书的成绩,厚脸皮求下推荐了。
有一点三十六保证,无论怎样,一天两更不会少。这书现在在十一名,要是能到第五名,三十六暴三更,第四名四更,第三名五更,第二名六更,第一名七更。最后,写的不好不到位之处,新人三十六厚脸皮请大家多多包含了。
第六十五章 施主贫僧要和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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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紧紧看向李长枪,就见他皱眉一阵后抬头说道。
“这样吧,三天为限。三天内我们全村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来上香,绝对要心诚,不可有懈怠。我们这样来对湖伯他老人家表示我们的诚意,要是这三天内有人没来,或者三心二意跑去别的地方上香求雨了,那就是我们诚意不够,到时候不下雨算我们自作自受。”
“要是我们好好做了还不下雨,大家甭说,我李长枪第一个砸碎这神像,把这神像扔进茅坑!”
“怎么样?”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火气顿消,齐齐应了声。
“好!”
“别嘴上答应得快!到时候可别一颗老鼠屎坏了锅粥!你们记着点,下雨是大家的事——不是自己的!别不当回事,以为我们哥俩在说笑!”李大刀这次再次高声郑重提醒众人,也顺带给众人泼个冷水,现在天热,有很多人情愿蔫在家。
“就这么办了!”村民们异口同声就将这事定下。
“好!老头子这把老骨头也拼了!”村正拐杖一打地,发出绑一声。
离这里不远的李家兄弟门前一颗大桑树上,敖炎睁开眼,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微笑。
他看着那熙熙攘攘的村民,又看那间静坐尊者庙,暗暗道了句:“这下,看你怎么和我斗。”
说罢,跳下树就朝相柳村走去。
在回去的半路上,敖炎脑海的符昭便开始颤动。
一阵阵香火疯狂涌了进来,如一团团云不断裹上符昭,原来是有些羁信鬼神的村民,已经提前去神龛上香,数目还不少。
变化停止,敖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一百九十二道香火,不错不错。”他点点头,心中开始飞速盘算。
现在相柳村自己的庙在扩建,扩建只是在原来的庙的外面造一圈围墙,把原来庙当作主殿,建筑的格式本身还是模仿的道观和大院。
建造过程虽然会让香火收入受到影响,但影响不大,每日还有着一百收入。
相柳村这边一百加上李家村这边一百,一天下来,自己已经有两百多香火了,接下去三天,李家村每天至少有三百香火,加上相柳村一百,那么一天至少就会有四百香火。
如此算下去,等到第三天,自己就会有一千四的香火。
自己不去寻些好事做,功德是不会涨的,所以看似如今离晋升正九品只有一步之遥,实际上却还差得远,这么大点地方,没有好事天天给你做。
先前给村民们降雨,也是自己心机使然,天道并不承认这是善事。
“嗯,要有了一千四的香火,我就可以干好多事情了。”敖炎紧握拳头,脑中开始浮想各种点化,实力大增的场面。
接下来一切果然按照敖炎所想那般,香火暴涨。
而静坐尊者庙,那尊静坐罗汉像前的香炉中,两天以来却都只竖着一根香。
这香,还是大和尚亲自点的。
“还是没人来上香么?”
第二天下午,大和尚不知从何处回来,在罗汉像前问小沙弥。
小沙弥双手合十没说话,他拜了拜,眼睛瞥向正对门口的原处神龛,那里还有不少人正在上香,香火袅袅。
顺着小沙弥的目光,大和尚也看了过去,良久才问道:“那位施主还在村中?”
小沙弥道:“回师父,现在还在那两兄弟家。”
大和尚点头,示意小沙弥可以下去了,自己则静坐蒲团,开始敲木鱼,只是眼睛一直冷冷发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一时间,李长枪家。
“庙祝,现在该怎么办?差不多可以了吧?”李大刀急切问道。
“大哥你别急,想必湖伯他老人家已有所交代,咱们静静听庙祝安排便是。”李长枪坐在敖炎下手位道。
敖炎眼睛微闭,大马金刀端坐堂上,手中拿着茶盅慢慢以茶盖推着茶叶。
吹了吹,抿一口,回味良久方才睁开眼道:“后天午时准,你们看神龛中神像。若湖伯大人降雨,神像眼中自然会留下泪来,你们切记,一切以此为准行事。”
“是。”兄弟二人齐齐一抱拳。
“嗯。”敖炎点点头,在李家吃了顿晚饭,夕阳正浓时便往回走去。
此时夜色初兴,西边天空如火烧,东边昏黄大月开始上升,天色不算很黑。
敖炎却罕见地并未急着赶回去,仿佛像来了性质的诗人,出了村开始慢悠悠走,沿着河边开始散步。
他眼睛微眯,嘴角带着了然微笑。
田南边的河沟经过前日里降了点雨,得了潮湿,里面死鱼更显腐臭,臭烘烘的味道熏得人实在有些受不了,若是死了个人扔在里面,估摸着都没人会发现。
边走边看,他一个时辰才走了五里。
到了这河沟尽头,通往长河的入口处。
他看着河沟河床由于淤泥已比长河水位高出半米,就喃喃叹道:“唉,这河真脏,等村里下完雨,可得好好梳理梳理,不然村民以后生活都有些困难啊。”
说着,敖炎伸出手,五指如抚摸着什么,凭空做着抹来抹去的动作。
原本还算平静的长河水流忽然变得急促,一阵一阵的水花卷起,就像马上要起一个偌大的浪头。
忽然,敖炎五指呈爪,像死死扣住什么,河中水嘭地一声互相碰击,转呀就出现了个漩涡。
眼神冷冷一凛,嘴角含笑,蓦地转遍语气开口道:“跟了我这么久,和尚你也累了吧,来——请你喝口水!”
话毕手猛一抽,同时转身手臂一挥,直直前方。
长河中那漩涡陡然抽出一个头来,一道旋转呈螺旋状的水柱升高,粗比水缸,掀长如龙,凭空盘旋。紧接着唰一下,势如离弦之箭,咆哮冲向三十米开外。
就见那里,一个铁塔般的黑影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蓦然站立。
“无量——寿佛!”
长长一声佛号,不疾不徐,在念到那“佛”字之时,那黑影双手合十。只闻“啪”一声击掌脆响,浑身忽然迸发金光,一尊庄严虚影从他身上浮现,眨眼扩张到五米大小,将其中之人笼罩在内。
这像透明如琉璃,乃是一个袈裟僧人双手合十稳坐之样,浑身威严。
正是佛家十八罗汉之一,静坐罗汉,诺据罗尊者像!
恰时那股水浪袭来,击打其上爆开,发出一声嗡鸣,如晨钟暮鼓,声音久久不绝,而尊者像微微颤动。
咚——
“施主好手段。”
……
第六十六章 长河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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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炎收手,看见那尊罗汉像,先是一阵惊奇,但当他看清来人面目时,惊奇之色消失。
月光下,大和尚分开手掌,体外罗汉像如一个收缩气泡,迅速消失在他体内。
“施主好手段,贫僧有礼了。”
“有礼?”敖炎心中冷笑,手伸出来,指头搓搓道:“礼呢?”
“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大和尚道。
“哦?”敖炎眉头一挑,他明白这话指的是自己香火捞过界严重损坏他利益了,看来他这番来可不仅仅是警告那么简单啊。
“既然这样,那么……”敖炎心里已有了算计。
他眼睛眯起,打了两个响指,脚步略往后退,故意吃惊道:“你还把自己当人了?!”
闻言,大和尚抬头,眼神漠然看着敖炎:“同为大山中,分为一山头。有些手段不稀奇,稀奇的还是手段高低。”
同为大山中,分为一山头。
敖炎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似乎另有所指,心想对方也许认为自己是白莲教的,但想想又觉不可能。
暂留了个心眼,就听大和尚顿了顿,继续道:“莫要太贪心,否则……”
“否则的话你这死秃驴是不是想送我去见无量佛?”
“正是。”
大和尚气息爆涌,周围陡然刮起了一阵风,那尊静坐罗汉像再次升起。他二话不说,双手呈爪,直冲敖炎抓来,这罗汉虚影动作亦是如此,只是五米高大的身躯,威能委实骇人。
“上。”
敖炎身形向后急退,稳稳落到长河水面之上,同时,两道身形从他左右分出。一个持剑,一个持蓝色匹练。
正是辛十和长明!
“秃驴!敢尔!”辛十脚步狂奔,一个呼吸与和尚对上,举剑顺势一劈。
“哼!”大和尚顿住身形冷哼一声,静坐尊者虚像伸出两指朝上一夹,就听“叮”一声,剑尖就被死死夹住。
“小小阴鬼罢了,也敢在佛陀威严下造次?”说着虚像抬起一拳,轰向辛十。
正此时,一道蓝色匹练从刁钻角度唰地下射来,直突虚像小腹,似离弦之箭,仿佛要一下透过虚像戳破笼罩在内的和尚脑袋。
“不自量力。”
和尚道,拳势由上而下急转,轰砸向匹练。
啪!
这一击就如重锤砸在烧红赤铁上,金光四溅,蓝色匹练同时啪啪断裂。
“嗯?!”和尚身形一怔,微露惊色,他这罗汉像本就纯阳至刚,是鬼物天生克星,他原本以为这一击可将这女童给打死。
就是这一愣,辛十抓准机会双脚猛蹬罗汉手,强行拔出剑后退。
长明辛十分别站在大和尚左右,将其夹在中间。
“无量寿佛,难怪施主敢这样做,原来有两个不惧阳气的阴鬼做倚仗。”大和尚眼睛左右一扫,浑然不惧,看着长河水面上负手而立的敖炎道:“也好,今日也教施主尝尝贫僧手段。”
说到最后一个字,大和尚身形一动,尊者虚像忽然抓向左边长明。
长明心惊,急忙后退,挥舞手中半截匹练,一时匹练如千蛇抱团,使人眼花缭乱,但大和尚眼神巍然不动,化爪为拳,裹挟着虚像庞大的拳头砸过去。
“着!”
嘭一声,拳头径直穿过那团翻腾匹练,匹练粉碎而拳势未停,直堪堪冲向长明面门。
若长明被打中,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辛十举剑朝这拳头腕砍下,大吼一声:“呔!”
“五杀拳,练家子,行伍出身的战魂。”大和尚又说了句不过如此,陡然间身体一顿变得紧绷。
当!
一剑劈在虚像上,爆出阵灿烂火星。
辛十只觉虎口发麻,浑身发颤,竟然根本打不过这厮。和长明对视一眼,两人忽然明白,自己和对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但即便这样又如何?大人一刻不叫停,他们就一刻不会退,直至战死,直至魂飞魄散,亦不会让一步!
齐齐后退拉开距离,同时默契对视一眼,对方虽厉害,却只一人,针对这个,霎那便拟定了战术。
“雕虫小技玩够了没有!待贫僧收拾了你们两个恶鬼,便去超度那位施主!”大和尚吼道,大步流星杀来。
就凭你?
长明眼神一冷,没了匹练举拳冲过去拼杀,临到近前,忽然身子一滚从和尚胯下钻过,和尚当即出手一探,却未想辛十同时冲到,抬剑劈向他。他这才明白原来是虚晃一招,急忙催动虚像,抬起偌大的手掌拍了过去。
然而这时候,长明却已到了他背后,举拳照着他后背心狠狠一拳挥出。
“哼!”
大和尚不耐烦,忽然撤掉所有动作站立,那笼罩身体的虚像跟着他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一双蒲扇大的金色手掌击在一起。
嘭——
一圈圈金光从虚像手掌处向外散开!
辛十和长明动作一滞,只觉被这晨钟暮鼓的声音打得脑海发蒙,天旋地转。
“不行,实力察觉实在太大了。”敖炎远远看着,心中飞速思索。
看似大和尚只压了两鬼一头,两鬼因此也可使尽解数缠住对方,实际上大和尚只是不想多耗费心神去击杀。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他自己。
先前一次手动手,表面上是他与之打了个平手,实际上御水术控水对他却并没多大杀伤力,只是虚张声势。可也正因为这样,使得大和尚看不穿他实力。就这样,他在一边看着不动手,大和尚便要分出心神时刻提防,如此却是大大地耗费了心力。
但是一动手,就会暴露实力。
香火对于他自己来讲重要,对大和尚来讲又何尝不是如此?实力一暴露,对方肯定会拼尽全力来击杀自己。
以对方现在展现的实力,敖炎可以明确判断出,对方还保存了相当一部分实力。
也就是说,对方全力,自己唯独死路一条!
“拖得越久就越容易暴露自己,与其这样,不如保留实力撤退。”敖炎眼神闪烁,心思明澈。
一念至此,转身对着长明和辛十道:“今日饶他一命,走。”
辛十长明对视一眼,顿时飘身后退,追随敖炎而去。
大和尚眼中闪过道冷笑,对方打之前所说之话,明显是动了杀心,可刚才自己被两鬼缠的紧,那是动手最佳时机,这时少年却说撤了,这是为何?
原因很简单,就是心虚了!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把尸体留下!”
大和尚身形两个起落到了岸边,一跃而起,同时浑身虚像收拢进身体,抬掌朝敖炎拍去。
那掌上金光迸发,形成个一米大小的金灿灿手印,气势凶猛!
“老子当你这是茅坑!”敖炎不弱气势,心中冷笑,你这贼秃竟敢追击到水面上来,这下就教你尝尝本大爷神通的厉害。
催动脑海符昭,单单手一挥斩。
轰!
足下长河十平方内的水刹那被抽出,化为一条水龙咆哮着朝大和尚撞去。
“撤!”敖炎身形一动,写着辛十长明,消失水面。
嘭!!!
水龙,手印撞击在一起,金光崩碎,龙头破散,水花四溅,声音溃震于耳!
水龙头虽与手印互毁,但三丈长的水柱仍旧勇往直前冲击,这时一只大手高高竖起,蓦地劈下,锋利的劲气顿时将水柱一劈为二。
和尚收手,分为两半的水柱余力未消,从他左右冲向身后。
大月昏黄悬东天,照下大地漆黑一片,大和尚铁塔般的身子此时竟有些佝偻,他面色阴沉肃杀如寒冰。
长河恢复平静,周围久久没有动静,和尚忽然身体一颤,喉头一梗,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想不到小小蜉蝣镇之地,竟还有这等人物……”
……
第六十七章 这波香火我要了!
……
“自当湖伯以来,我还没被人逼到这种程度,这次竟然狼狈逃跑吃这么大的亏!”相柳湖中心,敖炎自水面缓缓升起,面色阴沉地走向岸边。
一旁辛十和长明面色惭愧,不敢作声。
“本湖伯堂堂天道指派正统!竟还斗不过一个白莲教的歪门邪道!”
敖炎牙咬的嘎嘣作响,心中怒意一度疯长,气势不自觉爆涌,乌纱赤服自然浮现身上,一股陌生、异于平常的威压弥漫开来。
辛十和长明被这股气势威慑得面色发白,身体颤抖。
这个场子他一定要找回来,并且,会很快。
深深、长长地呼吸吐纳了一阵。
愤怒过后,敖炎脑子恢复清明,一身官服隐去,躺在相柳湖岸边草地上看着月亮,细细思量。
自己和大和尚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即便自己不去找他,说不定哪天他就会自己找上门来,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就算凭自己先前未折损的实力,都完全打不过。
“要不放弃李家村香火去蜉蝣四村打打主意?”
敖炎摇摇头,要真这么做得冒很大风险,大和尚还没解决,其他村潜在白莲教实力不知,万一再来了这种硬铁板货色,两边一联手……
嘿嘿,那样自己就作死了。
但反过来想,李家村香火丰厚,倘若自己要是能得到,实力大进,到时候可以连根扫掉另外两村。
统一四村香火,对付盘踞在镇中心的白莲教,自己把握可是大大滴。
综合说来,还是李家村比较好。
“大和尚啊大和尚。”敖炎叹了口气,想想地面就是大和尚,一拳挥下将地面砸出了个坑——这秃驴是自己如今唯一的拦路虎。
除了他,收拢李家村香火轻而易举,好歹自己都已经做了那么大铺垫了。
那么现在,就是考虑如何干掉光头了。
他一想到光头有法相护体,一般的物理攻击便无效,心中不禁一阵泄气。
“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大和尚虽厉害,却也只有一人,可我不是有一帮子吗。”敖炎喃喃道,他想起一句老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下坐起,他下令道:“长明,从现在开始你去李家村,调查关于那和尚的一切。切记,不可暴露行踪,一有不对就回来。切记!”
长明郑重地做了个万福消失,她知道这次大人是要动真格了。
“光做这些还不够,应该还缺什么。”敖炎再次陷入思索。
李家兄弟之所以把石像搬进李家村,也是因为敖炎自己想把根基扎进去,这个是极为重要的一步,自己如今已算做到了。
但村民们之所以应允,还是因为听说自己能下雨。
要是下不了雨,到时候自己那根基石像无论如何都无法立足了。自己与村民们约定了三天,三天后自己必须去李家村!
这样岂不是说就算和尚不找自己,自己都要送上门了?
“不对,今天第二天,我就已有香火九百左右,等明天一过,我香火必然会涨到一千四的数目,也就是说我还有足够时间来增强实力。”
对!就是增强实力!
经过刚才一战,对方显然不会再轻易被自己勾到河里,更为关键的是,贼秃端的是狡诈,绝不会被自己引到大老远外的长河的。
如此,自己的水族力量就派不上用场了。
就算引到就近的河沟,可河沟里面没有水,自己下场雨都不可能一下将其填满,连填满三分之一都没可能!
想到这里,他把伤势已好的青玉叫过来,让它率领小黑小白,以及相柳湖、小溜沟、大溜沟所有水族,沿着河沟与长河交界的淤泥河床处开始挖,挖到所有淤泥排开,能将长河的水完全引过来为止。
三个地方大大小小所有的水族加起来,没有百万,十万总是有的,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擅长打动的螃蟹之类,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去干疏通河道的事,远远要比人干起来轻松得多。
交代完这些,敖炎终于觉得沉重的心放下了些,身上泛起睡意。
正要躺下,忽然睁眼喃喃道:“这秃驴肯定有这底牌,我记得那个小沙弥也诡异的厉害——”他一拍额头,眼睛睁大,忽然睡意全无:“对!我差点忘了这小沙弥何止诡异啊!”
先前他好几次路过静坐尊者庙,发现那个小沙弥总会盯着他,眼神阴恻恻的。
好奇之下,他就开了法眼去看了下,结果就发现这小和尚果然与众不同。
他头顶肩共有八盏火!
两肩各两盏,头顶三盏,除了最上面一盏是绿色的,其余皆为幽幽蓝色。
无论数量和颜色,都把敖炎心里吓得不轻。
幽蓝色为鬼火,但如此油绿色的火焰,他却从未见过。
最奇怪之处便是,他从未见过小沙弥出过庙门半步。
“小鬼……本湖伯大人可是最喜欢小的了,旺财好像饿了很久了吧,嘿嘿。”敖炎原本还有五分倦意,等思考越深之后,倦意全无,转而是紧张了起来。
后天午时前,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自己手头能有的战力不多,屈指可数。
长明,辛十,青玉,敖擎,旺财,小黑,小白,水奴,葫芦中的蚊子军,葫芦气剑一道。
长明辛十到时候自然是对付和尚的主力,旺财则是对付小沙弥的主力,其余就怕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葫芦气剑与蚊子军对大和尚作用极小。
至于敖擎,三米长的水蛇,恐怕战斗力还要弱上许多。
想了又想,敖炎最终还是决定去点化些手下壮大势力再说。若是自己败逃和尚追来就往水里去,对方要下杀手,自己动手可就方便得多了。
思绪一定,就明确了自己要做什么,遂召来敖擎、旺财、水奴与辛十一同前往大溜沟。
要找资质好的点化,相柳湖、小溜沟是不行的了,唯有去活水交接处的大溜沟。
“不论如何,这一波拼了!李家村香火我要定了,你大和尚再厉害又如何!”敖炎紧握拳头,看着汹涌澎湃的水面,下一刻便使出了水族诏令。
顷刻间,密密麻麻的鱼虾蟹全都聚集到了敖炎这里。
“所有虾出列,体长不过三寸者,散去。”
一声令下,密密麻麻浮满整个大溜沟水面的水族群,中间水面分出一条路,只只大虾挺直着身体向前游来。
……
第六十八章 进击的虾兵,彪悍的龟将
……
敖炎所说的大虾也就是青虾,最常见的虾类,在集市上一般见到的虾体长都有七到十公分,看起来大,可是一煮就缩水了,因为那是人工养殖的。
大溜沟之地,水活得厉害,除此之外,竞争尤为激烈。
故而此刻能到敖炎这湖伯面前的虾,除了体长足够外,还极为强壮,可以说远远超过敖炎要求。
“早知道就来这里挑选大虾了。”
敖炎道了句,开始对眼前两三千只大虾,九百多道香火看起来很多,若是五十一次用,实则也没多少。
此情况下,自然精益求精。
“体长不足四寸者,散去。”
一寸三点三三公分,四寸为十三点二公分。
命令刚下,水面哗啦一声,大虾散开了一半,可是还有一半仍旧在眼前。
“不足五寸者,散去。”
又是哗啦一声,再次消失了大半,水面差不多还剩四百来只,但是只只个头大得出奇。
“不足六寸,散去。”
哗啦!
水面还剩一百五十只左右,体形比小龙虾还魁梧。
“不错不错。”敖炎又是一阵挑选,终于留下了一百只精英,消耗五十道香火之力使出普化术。
经过一阵子对普化术的熟悉,敖炎已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光追求水族体形变大——光变大是没用的,最主要的还是变强,孰不知“虽短小却精悍否”的老话?
这就好比锻炼出来的肌肉与打架出来的肌肉,前者为了匀称美观,后者则是为了实用。
敖炎经过一阵子的慎重思考,已明白点化就是一种强化,强化不能全面,而是要按照水族的种群特性来。
就像这虾,其攻击方式为利用身体一躬一弹瞬间的爆发力,使自己如箭矢射出,利用冲击将头顶尖刺的杀伤力最大化。
为了能物尽其用,这次敖炎特地可以控制地加强了虾身体强度、外壳硬度以及头上尖刺的锐利与坚硬。
第一次普化术使用完,所有虾身上的青色已浓郁发黑,体形虽只变大到二十公分,可是那种十乘十方阵排列眼前所表现出的气势,就让他觉得十分壮观。
这样的大虾,威力已快及得上敖炎上次三次点化后的大虾了。
暗暗叫了声好,又两次点化术撒下去,这一百只大虾的生长至二十三公分,虾体表面甲壳已黑硬发亮,虾背部中间一段,明显比寻常同体积的厚上不知多少,这彰显着一旦爆发,威力更甚强弓劲矢。虾头上的那根刺,则变得厚、黑、硬、锐利,有如一个两面布满细微锐利锯齿的三角长刺。
“好。很~好。”敖炎道:“列队。”
唰啦!
所有虾兵在水中整整齐齐,一双双已快能和小龙虾相比的黑色钳子,尽数举出水面,仿佛在向敖炎致敬。
“敖擎何在?”敖炎道。
黑色三米长的水蛇一阵游曳到了敖炎跟前,半身竖起立在水面,蛇头昂着连信子都不吐,一动不动等待大人的下令。
“现再赐你颗点化血珠,这一百虾兵就让你带领训令,不得有误。”
敖炎默念咒语,直接从指头逼出了一滴血,滴入水蛇早已张着的嘴中。
水蛇身体开始泛起红光,产生变化,但是丝毫没有变长,反而是肥胖的身体变得粗硕均匀起来。
变化最为显著的,还是他身上的鳞片。
众所周知蛇鳞细密粗糙,一片挨着一片,是不可剥离的,此刻,它鳞片间的间隙因为点化消失,两片合为一片,看起来比之前成长不少。而这些成长的鳞片,表面光泽和硬度明显比先前好上不少。
最后一点,敖擎这条水蛇嘴中,不再只有上下两对獠牙,而是如鳄鱼一样,长出了一排排獠牙。
它已变得更为凶猛!
敖擎头弯下点到水面,表示对敖炎敬意与谢意,然后一转身钻入水中,尾巴在水面打了个响,所有虾兵眨眼间跟随消失。
“还剩下五百多香火之力。”
敖炎暗自说了句,目光扫向眼前仍旧遍布水域的水族。
这些里面,大部分是鲤鱼、鲫鱼、白丝、川条之类的,下了个令便让所有无用的鱼都散去。
水面鱼类还剩下鳜鱼、黑鱼、鳡鱼这淡水鱼三霸主,此外,水中虫子还剩下蜓幼、孑孓、田鳖、水蜈蚣、龙虱这些,另外就剩下甲鱼、草龟、田鸡、癞团。
“水中三霸在水里厉害,陆地限制太大,再说水中我有青玉就足够了,全部散掉。”
“蜓幼是蜻蜓幼虫,在虫类里算是凶猛的了,发挥的效果也许更甚蚊子,但时间紧迫……孑孓我已有……田鳖用不着,水奴本身是龙虱幼虫水蜈蚣——这些都散去。”
“甲鱼虽凶猛,却是以静制动的,而且壳也不厚,散去。草龟留下。”
草龟就是我们常说的乌龟,又或者中华草龟。
“田鸡癞团,嗯——光会跳有啥用,癞团能喷毒,好歹是五毒之一,癞团留下。”
田鸡南方人俗称青蛙,就和北方称玉米为苞谷一样,至于癞团么就是蛤蟆或者蟾蜍了,这只是相柳村的土称呼。
“里面最大的过来。”敖炎也不看,对着乌压压三百来只草龟一指。
草龟群中一阵耸动,水花翻滚,然后自动让开了条路,一只体长足有三十公分的大草龟朝敖炎游来。
都说龟类有灵性,此言不假。
敖炎见这龟体形宽大,边缘规整,颜色丰润,四肢有力,眼睛有神,就觉一百个满意,正想开始点化它时,忽然间,一道黑影飞快窜了过来,嘭一声就将眼前这只草龟给撞飞了。
定了定神,他这才看清这黑影竟也是只草龟。
这草龟与众不同,浑身墨黑,身长二十五公分左右,说小不小,但实在难看的很。
它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剩下的一只眼睛则满是犀利的凶光,黑色龟壳上满是各种划痕,甚至有着细微开裂,看起来很是残破狰狞。尾巴只有半截,伸展出来的左前肢只有三根指头,但是这三根指头的爪子却长而锋利,远远异于寻常乌龟。
“哈!”它伸长着脑袋,喉咙中发出凶恶叫声,似在警告什么。
那只被撞掉的草龟浸入水中,此时游出见到这幅情形,明白是突如其来的竞争者,当即怒不可遏,雄性迸发,喉咙中同样发出“哈”的声音,唰啦啦游着飞快冲撞过来。
黑色草龟浑然不惧,对着过来的大草龟竟猛一甩脑袋。
咚!
这只大草龟尽被打开,偏离了轨线,没入水中。
可很快,它又从黑色草龟身后浮起,张嘴一口就咬向对方半截尾巴。
“哈!”
黑色草龟陡然划水转身,抬起左前肢对着咬过来的脑袋拍下,三根锋利爪子嘶啦一声,将那颗俊美的大龟~头撕得血淋淋,算是破相了。
大草龟缩血淋淋的龟~头转身就逃,竟被吓破了胆,再无一丝战意。
而眼前的这只黑色草龟,则像个胜利者,高昂着头游到敖炎跟前,又谦虚地低了下来,这样子似乎在说:请湖伯大人恩赐。
敖炎目瞪口呆,这是遇到宝了?
……
第六十九章 蛤蟆也疯狂,湖伯阅水军
……
“你既已入我麾下,便要与同族区别,龟天生为宝,你色黑如墨,以后便叫你墨宝吧。”
敖炎边说,指尖已逼出一滴点化血珠。
这只黑色草龟不会讲话,但连连点头,眼巴巴看着那滴血珠。
血珠落下,它张嘴一接,身体上便泛起一层红光,仿佛是一个椭圆的红球。
红光隐没后,墨宝完成初步点化,出现在敖炎跟前的是一只甲壳饱满,眼中泛着灵性神光的乌龟。它外壳上的裂缝划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光鲜得好像镀上了一层水晶,整个体形大了五公分,达到了三十公分的长度。它四肢本就强健,在点化过后,上面的鳞甲更为慎密,左前肢三根爪子,比起原先更为锋利、坚硬。
一次点化后,墨宝的气势往上提了不少。
不过,敖炎却并不满意,因为比起其他点化的水族,乌龟能产生的变化实在太小了。
于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点化——直至耗费了三百七十六道香火之力,达到第七次点化,墨宝变化方才明显起来。
此时它体长已达到了一米,像个大磨盘,黑色龟壳上六边形白色纹路清晰,它的嘴里长出了獠牙,伸出来的四肢比敖炎胳膊还粗!
点化一结束,墨宝灵活地在水中打了个滚。
如此庞大的体形,顿时无视周围水域明里暗里的流动,硬生生搅出了个偌大漩涡!
“好家伙!”敖炎眼前一亮,心中赞叹,一股欣喜不自觉溢出。
想神话传说里,龙王什么的身边都有个龟丞相,孰不知龟丞相毕竟少,而龟力士却多。乌龟的凶猛是显而易见的,其甲壳的防御更为出名,若不是动作相对迟缓,这种能攻能守的生灵定然会成自然界霸主之一!
看墨宝现在这情形,很显然,它的灵活程度和速度,都已得到极大强化。
墨宝游到敖炎跟前,做了一个令敖炎怎么都没想到的动作——它从水中站起,昂着头,前肢两爪抱成拳,拱了拱手,一只小眼睛盯着敖炎,同时,青年人的声音在敖炎脑海响起:“多谢大人恩赐!小妖愿誓死追随!”
“啧啧啧,终于有不叫我大王的了……自称小妖,看来这龟的灵智还不是一般的高。”
敖炎赞叹了几句,便欣允地点头,让它站到一边去。
下面,该点化癞团了。
“你们……”敖炎指着那一堆蛤蟆,刚想从里面挑一只,哪知那一堆蛤蟆忽然呱呱呱呱乱叫了起来。
其中一只哗啦跳出水面,奔游向敖炎,但后面一群紧接着迅速跳出水面,扑通扑通压向那一只。
呱呱呱呱……扑通扑通……
水花翻滚,一时场面乱的一塌糊涂。
这倒不是说这些蛤蟆灵智也高得出奇,只只都像墨宝那样都通灵,而是因为蛤蟆本身竞争性强,如今隐隐感觉到那血珠是番机缘,故而自然意识懵懂之下,个个要拼命争夺。这样情况下,没过多久水面就翻起了一只只直挺挺的蛤蟆尸体。
最终,其他弱小的蛤蟆纷纷退却,只剩下两只体形庞大敦厚的蛤蟆互相对阵。
这两只蛤蟆一只颜色偏黄,一只颜色偏红,他们并没有像同族一样,靠着扑打啄咬来分身负,而是浮在水面互相保持一段距离,警惕地对视。
忽然,黄蛤蟆一下遁入水中,眨眼游到红蛤蟆腹下,就要进行偷袭。
红蛤蟆在水面一蹬,跳了出来。
未得逞的黄蛤蟆紧跟着它,要进行追击,哪知道凌空的红蛤蟆忽然吐出舌头,如利剑般直射黄蛤蟆眼睛。
啪!
黄蛤蟆被戳中,眼珠爆裂,血肉模糊,惨痛地呱呱叫了两下逃跑了。
红蛤蟆噗通一声掉在水里,同时舌头收回,匆忙划了几下水到敖炎跟前,一动不动了。
敖炎从那一片还未散去的浑浊血水中反应过来,恍然间明白,优胜劣汰在哪里都有用,自然界的规律也是整个世界最真实的面貌。
点化完墨宝,敖炎还剩下二百二十四道香火之力,没有足够的香火去进行七次点化。
第一滴点化血珠下去,巴掌大的蛤蟆体形大了数分,眼睛看起来不再懒洋洋的,更为有有神,它身上的疙瘩不再东一团、西一团,开始变得细少而匀称起来。双眼眼皮更是很明显变成了赤红色。
敖炎要做就做得彻底,剩下五次点化接二连三下去。
这只蛤蟆的体形外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化之大,是敖炎迄今为止第一次见到。
巴掌大的蛤蟆,体形长到了一米见方的桌子大小,其四肢肌肉变得像健美教练那般虬结,疙里疙瘩泛红的皮肤变得细腻,疙瘩变得更加细小、均匀、整齐。最关键的还是这只蛤蟆的身上出现了不少红色流线型花纹,其眼珠在第六次点化完过后,变得赤红如朱砂。
谁都知道,蛤蟆的眼睛的瞳仁是横着的。
但是这只蛤蟆点化过后,它那红色的瞳孔却变得如蛇一般,竖了起来。
敖炎心下震惊,他看着这只蛤蟆的眼睛,总有一种蛇在窥视猎物伺机捕食的感觉。
这不禁让他脑海里浮现一个词:火蟾!
当然,火蟾是火系神兽,金蟾更是如此,眼前这只显然是由于点化术发生了某种变异,但远远还未达到所谓“神兽”的程度。
敖炎不觉得自己运起会好到这样,他只是猜测,这只蛤蟆体内应该有着一丝别样的血脉。
要不然,怎一开始出场时,它外在的样子和表现就给他感觉是不同的呢?
“小妖愿入大人麾下,誓死追随,任意差遣。”
这只蛤蟆趴在水面,挺起身子,前肢做了个抱拳姿势,少年声音同时传到敖炎脑海。
“嗯——”敖炎点点头,心里都乐开花了,这次点化最意外的,就是碰到墨宝和这只蛤蟆:“以后你就叫红蟾吧。”
“多谢大人赐名!”
挥了挥手,让红蟾归队,敖炎看着比先前更为充实壮大的队伍,正想感慨,一旁久不说话的辛十这时突然出声了。
“大人,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修炼之道,练气十二转后便是筑基,所谓筑基就是打基础,为的是之后选择修行舍利法相,还是修行金丹道。那大和尚罗汉法相虚而不实,可少说也有半步舍利的境界,今晚之争您也看到了,所以——”
敖炎就瞧见他说道这里,扫了一眼自己新得手下,意思不言而喻。
“这的确是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以自己现在这实力,再对付一次姜方那等人物,就算再来个三倍,敖炎也有把握可以解决了,可是要对付一个超越练气十二转、甚至达到半步舍利的大和尚,怕还不够。
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有法相和没法相的区别。
敖炎眼睛眯起,拍了拍辛十肩膀道:“不就是法相么,我也给你弄一个玩玩。”
“玩、玩玩?”
辛十身体一震,不可思地看向自家湖伯大人。
法相修炼都需要特定的观想图来参照,而且需要领悟,修行更非一朝一夕,怎么都不可能说给就给啊!
……
第七十章 桃符所铸,武圣关帝法相
……
敖炎自认为一向聪明绝顶,但是曾有一件事,他始终想不通。
所有神通除了一项,其余他都能用得游刃自如,那就是莫名其妙的桃符神通。
消耗的是功德,消耗无固定限制,其作用就是画符一样,画出一个心中想象出的人物来。
这有什么用?
直至辛十的话以及昨晚与法相的战斗,他方才明白,这桃符实际上就是法相!
一般法相都是佛道两家神话人物之像,修士配合参照心法,看图汇聚全部神念想象自己就是那画中人。日复一日,时间一长,自己的念头便会凝成法相。
法相的境界,通称舍利七宝,这与金丹三变相对应。
七宝指的法相的七个组成部分,也指七个境界:法相气势,法相之宝,法相神通,法相威严,法相华光,法相座骑,法相真身。
一旦修成,威力无穷!
敖炎没有法相参照图,但却有桃符这一门神通。
神通原理很简单,只要敖炎提笔以朱砂黄纸绘就,同时心中想想所画之物所有气势、状态,画成便是法相观想图成。
第二天一早,敖炎回到了杨李氏家院子内,屋内书桌上,黄纸铺好,朱砂染墨。
“我该画什么好呢?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什么都可以画,包括皮卡丘什么的?”
敖炎想了一阵,猛然猛吸一口气催动脑海符昭,星星点点悬浮在符昭上的功德,恍若被一只大手搅成漩涡,随后朝外统统涌去。
此时,符昭仿佛被激发,大放光亮。
敖炎浑身散发出朦胧的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纱,等光弱下,敖炎自然而然地换上了一身官服。
从九品啸天獒犬朱红官服!
他不紧不慢提起笔来,全神贯注,这一刻,整只手连同笔都忽然变成了金色。
笔尖,仿佛有着千钧之重,一寸寸往下移,直至鼻尖点在黄纸,泛起一点红。
陡然间!天空一道闪电划过!
这一道闪电骤亮,亮的刺眼,太阳还挂在天,可是这银亮至极的光却将其余所有的光华盖了过去!
就仿佛天裂开了一条大痕,有什么即将从裂痕里钻出!
咔嚓……轰!!!
这一声打得守在门外的辛十身体一震,晴天霹雳,无疑是异样,同一时刻,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看向了这个方向。
敖炎要画一个威猛骁勇神威的形象!
屋内,笔尖在黄纸上沟壑纵横,屋外天空闪电一道又一道,炸雷一响又一响,却未见雨,顷刻间相柳村上空乌密布。
但是,没过多久,一切又恢复如初,变得干干净净。
天还是那个天,太阳还是那个太阳。
敖炎最后一笔落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上光辉和官服隐去。
睁开眼,如同经历了一番不同寻常的沧桑,变得沉稳凝重。
放好笔,黄纸上一副图案已经完成。
他放眼看去,就见这黄纸之上,图案红色所描绘染就,一个身穿袍子的一米九大汉,举握一杆大关刀骑着匹彪悍神骏大马奔腾,长髯飞扬,卧蚕眉上丹凤眼,眼神凛冽正气。
这画似有如神助,栩栩如生,这马奔腾的样子,好似一冲而就,下一刻就要冲出。
“原来……这就是神通桃符,功德所铸。”敖炎有些不敢相信向来画画和猪啃样的他,竟画出了这般惟妙惟肖的画。
检查了下符昭上的功德,原本二百九的功德,一下锐减到十!
目瞪口呆!
“人家有参照神像,可以修炼法相,我没有,但是我有天道相助,自然能弄来更好的,这就是符昭的好处。”
敖炎看着这好似要冲击进脑海的画,不禁闭目将画翻转扣在桌上,方才睁眼。
“辛十进来。”敖炎道。
听到传唤,辛十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后躬身一抱拳道:“大人有事请吩咐。”
辛十只听敖炎身影道:“把桌子上的画拿出来看看罢。”
他抬头,看到大人已背过身去,眼中稍有疑惑,便不敢怠慢,将桌上黄纸合着的黄纸拿起一看。
嗡!!!
霎那间,脑海剧烈颤动,天旋地转,等一切安下来,他睁开眼,这才发现眼中一片迷蒙。
迷蒙像云一般散开,眼中世界豁然开朗。
桃花林烂漫,无数飘花绯糜下,一个身着绿袍,赤脸长须的一米九大汉,威风凛凛,他手中提着一杆三米长的关刀。
这关刀刀头长一米,刀背如锯齿,刀面印着一条青龙。
大汉单手握关刀,凌空耍了刀花,顿时刀光四溢,漫天降下的桃花都化成了桃花碎雪,披靡于地。接刀,他左手一撩长须,身体后弓步下蹲,关刀低低横在身前,红膛脸上卧蚕眉,卧蚕眉下丹凤眼,丹凤眼一派正气地看着前方。
忽然,他动了。
人如离弦之箭,突地一下冲出去,半跃天空,双手举刀身体后弯成半圆。
“哈!”他大吼一声,蓦地朝地面劈下。
浑身劲气迸发之时,刀上更是泛出一片龙吟!
嘭!
大地崩裂,刀气沿着直线冲向前,仿佛有什么在地上钻行,一瞬千里,眨眼就出现一条沟壑。
沟壑之中,刀气朝天一冲而就。
哗……
顿时,无数桃花一飞冲天!
画面又一闪,是无数军队厮杀的场面,黑色重甲军个个冒缨乌甲殷实,手中大剑长戈杀人溅血。他们人多如黑潮,气势澎湃,如狼入羊群,肆意屠杀着一群单衣单刀藤甲军。
然而正此时,一个声音震响四周,将所有咆哮呐喊压下。
“杀!”
只见声音响起同时,远处“黑潮”不知为何忽然翻起了波浪,一个个黑甲军被掀飞而起,还在凌空挣扎,便被突如其来的青色刀光残影斩成两段。
“杀!!”
又是一声,同时一声嘹亮马嘶响起,众人只见一个绿袍关刀红脸长须的大汉子骑马冲出,胯下坐骑浑身无一根杂毛,赤朱如艳,耳长如兔,神骏非凡,在染上那些敌人的鲜血后,便变得更为凶悍。
汉子左突右砍,即便随手舞个刀花,都能收几个人头。
但没过多久,他便被一团黑甲军举着长戈给围住,面对多如繁星的兵刃冷光,他骑马拖着刀,刀刃在沙地泛起火星,马儿蹄子哆哆朝前走两步,黑甲军便朝后退十步。
忽然,他握住关刀杆子末端轮圆朝周围一扫,青色刀气化圆绽放,一个个人头紧随着抛向天空。
他随手乱划,呼呼刀风阵阵,当即一阵血雨洋洋洒洒。
沐浴血雨,好似杀神,他高举关刀,眼神凛冽,大吼一声:“杀——”
“杀!”
“杀!!”
“杀!!!”
应和着他,一连三声,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烈,一声比一声齐,从四面八方响起,藤甲军好似吃了虎狼之药,终于在如此声势下,硬生生逆转局势,将黑甲军杀得屁滚尿流……
“呼……”辛十睁眼,颤抖醒来,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神颤动。
适才一幕,就好像是做了个梦,梦里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那种气势,那种威严,那种汹涌如潮的澎湃,可不就是他内心地渴望,一直在追求的么?
如今,他得到了。
这就是湖伯大人赐给他的法相——关武大帝!
睁开眼同时,黄纸上红光大盛,一闪而就,没入辛十的双眼之中。
辛十身体开始生出变化,一身的青衣渐被绿袍所替代,一股厚重的武将气势,顿时散发出来。
他额头,多了一道青色细小蛇形印记。
看着脱胎换骨般的辛十,敖炎推开门眼睛看向了李家村方向,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
第七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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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村中央,烈日当头,灼热的光已将地面烘的再次干硬。
四周寂静无风,偶尔吹过来的都是热浪,无论看远处还是看近处,景象都是扭曲略带模糊的。
自那天说过上香后,又整整经过了三天,今天是第五天。
之前的四天内,每日神龛前的大石头香炉中的香火都烧得厉害,以至于短短三天时间,就把神龛表面镀上了一层香油,看起来仿佛被熏陶已久。
神龛之中,龙头人身的湖伯神像,面色依旧无悲无喜。
但比起多日前刚打磨出来时的样子,这神像已变得光润油量,看起来隐隐似乎有着些灵动。
香炉前左右,两个壮汉巍然不动立着,正是李家两兄弟。
前方左右,是两派站立整齐,撑着场面的村中青年。
再往前,就是一大窝子村民了——李家村无论男女老幼都已在此,有不少妇女还抱着未断奶的孩子,包括李家兄弟的娘也在其中。
场面庄重而寂静。
太阳底下,一个个人都半身湿透,汗于无声中,滴滴流淌、撒落到地上。
终于,有人等的不耐烦了。
“我说,啥时候下雨啊!在这样下去非得晒出人命不可!”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纷纷说了起来,声音问问一片,有个尖嗓子的妇女摇着手中孩子道:“是啊是啊,我们大人倒还别说了,你看看我家孩子。”
正说着,孩子哇一下哭了起来。
天热心本就躁,加上这么一哭一吵,声音嗡嗡的场面顿时“轰”闹了起来。
村正听着心烦,用拐杖梆梆打着地面,声音力压全场:“李大刀!你倒是给老不死的回个话啊!”
李大刀一动不动站着,脸上额头爆满豆子大小的汗珠,一听这话身体微颤了下,额头上两颗汗珠立马合在一起,重量大增,再也无法挂住,一路蜿蜒从额滚到眉心,直线而下飞速滚过鼻梁,滴啦啦汗珠练成一条水线掉在地上。
吧嗒!
干硬地面出现了个水印子,蒸腾起一股带尘的干涩气息,消失不见。
李大刀不说话,脖子一动,顿时,整张脸上的汗就像瀑布,阵阵往下淌,他衣服已全湿透,嘴唇干涩,询问的眼神看了下身旁的二弟李长枪。
李长枪爽利地撸了把脸,甩了甩手,扔掉一大把汗水看向身后大香炉。
香炉之中,此时只燃着一根拇指粗的长香,已经快烧完了,还剩下半根小手指长的一截,由于没风,长香上高高隆起的烟灰有着一大截,掉也不掉。
他目光越过香,看向神龛中神像的眼睛,狠狠看了一眼,别说眼泪了,眼屎都没看到。
心里一紧,他清楚记得那天敖炎和他说过的话,在见识到敖炎神力与符箓的神奇后,他不再会对庙祝有丝毫怀疑。
只是现在这样子,至多再过半盏茶时间,就该到约定下雨的时候了。
他记得庙祝是这样说的。
可是……他抬头又看看天,天空似乎比先前更为干净了。
“李大刀!你要敢骗我们!一会儿老子不光砸了这狗~屎湖伯神像,还和你拼了!这三天来大伙儿上香,只有多上,没有少上,这点你自己心里明白!”有人直接吼道。
“稍安勿躁,那天情形和今天一样,诚心够了,湖伯他老人家自有灵验,这事儿前天相柳湖剥庙庙祝已和我说了。你看这不还有一点时间么?安下心来成不成?这事是我们兄弟俩撺掇起来的,到时候不下雨,先别管神像,我们兄弟俩就在这儿!”李长枪拍着胸脯说道,手掌击在湿衣服上,汗水被拍得四溅。
李大刀听了,眉头一皱。
神情更加紧张起来,他知道村里有几个老光棍出了名的不怕惹事,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脚不怕穿鞋的混子,比他们平日里向来有些威严霸道的兄弟俩狠多了,到时候要真不下雨,那自己弟兄两个说不定就会双拳难敌四手被打死。
自己死了可不要紧,可老母亲还没孝顺,媳妇没娶娃没生,到时候黄泉之下怎么面对祖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等李长枪说出那番悍不畏死的话后,李大刀就开始在心中一个劲儿地祈祷。
表面上魁梧不动声色的大老粗,此时看向前方三百来号人,竟然害怕了起来。
至于李长枪,看起来说这番话有些没头脑,可他却也是在赌,赌自己和哥哥的身家性命全在这一根绳上!
他其实比哥哥李大刀还要紧张。
“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他眼珠东张西望,看看云到底从哪里出现,哪怕只有一丝,都好歹是给他点希望啊。
每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煎熬。
香一点点燃向终点,李氏兄弟,或者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了。
有些人群中等待的混子,已经抄出了准备好的锤,只等最后两厘的香烧光,就提着锤子冲上去。
这是一种愤怒!
原本不下雨还好,村民们只能怪天,天让他们死,他们也只能绝望。后来湖伯给了他们希望,为了这一点渺茫的希望,他们就连续三天甚至四天顶着大太阳,来这里虔诚上香,为的就是能下一场雨。
一场雨!哪怕就一场时间长些的小雨都好!
要是不下雨,他们这么多天的努力不光白费,那种被人耍了并且被耍到绝望的负面情绪就会爆发。
如山洪般爆发!
村民们会觉得,一切都是湖伯作怪,是湖伯让他们生不如死地在忍受骄阳煎熬!
“师父,现在怎么办?”静坐尊者庙内,小沙弥空洞的眼珠直视前方。
他身旁,大和尚一手负背,一手拨着念珠道:“无妨,一切随缘。”
这一番说辞看似颇为高深有风度,实际上只是敷衍,他心里已经在猜测了,那夜自己可以说以一敌三,不露败迹,那少年狼狈逃走显然是被自己震慑到了。
不敢来,这是正常。
若是敢来,那么此地离长河颇远,他厉害之处都在水面上,出了村自己就可轻松劫杀他。
此时那截香彻底燃尽,独留一大截香灰竖着,天地间无半丝变化。
人群中,几个混子拖着长锤挤开人群,慢慢朝神龛这边走来。
李家两兄弟见此,面色一白。
然而正在此时,那三五个拖锤走到一半的混子却忽然一停,个个面色惊骇地看向神像,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指去。
众村民正准备跟着闹腾起来,忽觉异样,顺着那手指方向看去,面色也顿时大变。
李长枪愣了下,眸中闪过道惊喜,瞬间回过头去一看,就见两行水从石像眼中溢出,他大吼道:“神像流泪!老天开眼!湖伯显灵!即将下雨!”
大和尚原本冷笑两声,正欲转身,一听身影,身形一顿。
他急转身看去,恰好看到香炉中,那一截长长的香灰忽然断掉——起风了。
……
第七十二章 什么人敢和我们白莲教做对!
……
一丝风起。
这丝风,就像一条灵蛇,冲断了那截香灰,钻进了在场所有村民的衣裳中。
凉爽刮过体表,畅快不言而喻。
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对于村民来讲就好像是小猫在挠着心,将出而未出,隔靴挠痒,造成的后果就是渴望愈发强烈、贪婪。
很快,一阵清凉满带水汽的狂风卷着灰尘扑了过来。
呼!!!
“哈哈哈哈……起风了!这风是湿的!要下雨了!”村民们狂叫道。
不少人怀着激动的心情看向天空,虽然仍旧是那么蓝,可是一缕两缕明显的灰色雾气不知何时出现了,并且,这雾气往外扩散,范围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浓。
十个人都感觉得出,这云越来越厚了。
是的,灰压压的,越来越厚,越来越沉,越来越深。
转眼一盏茶功夫,云就变得如墨浪翻滚,低得恍若近在咫尺,天转瞬就黑了,不见丝毫阳光。
那风带着水的寒凉气息,肆意舒卷。
沙沙沙……
原处耕田里的庄稼阵阵欢快地摇曳,村中所有树木哗啦啦作响,抖落灰尘与枯叶。
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乌云,好似天裂开了一样。
咔嚓——轰!
雷声紧随而至,隆隆不觉,翻滚的乌云在雷声中运转变得迟缓,最后开始恢复平静,就像一壶越来越粘稠的浆糊,捣着捣着就捣不动了。
噼噼啪啪……
一滴一滴鱼掉下了,每一滴都足有黄豆大小,先是淅淅沥沥的几颗,旋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哗啦啦眨眼间化成了滂沱大雨。
雨声从唰唰变得轰轰响,就仿佛是瀑布一般。
村民们眼看着地上水流化成了小溪,小溪成了池塘,池塘一片连一片,变成了小湖泊似得。
村中老弱妇孺早已回到了各自的家,而留下来的则是村里的老少男人,一个个脱掉衣服,尽情享受这大雨滂沱的快感。
“下雨了!下雨了!湖伯显灵了!”
“唉……”李家两兄弟齐齐瘫坐在地,享受着雨水灌进嘴里,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李长枪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那一尊龙首人身的神像,表面不知何时变得光华无比起来。这里的光华可不是香油熏染,而是像表面渡了层水晶。
更为神奇的是,本该被雨水灌满的露天石头香炉外,竟仿佛有这层无形护障,将雨水隔绝在外。
与李大刀对视一眼,心里已被深深震撼到——这可是神迹啊!
“还是湖伯管用!那什么财神阿弥陀佛之类的,全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适才拖锤的混子在雨中大声朝旁边一混子喊道,他正用手在身上搓着洗澡。
“不错,咱们风调雨顺,吃穿不愁就行!这风调雨顺求谁!还不是湖伯么?!来!帮我搓搓背!这该是的大旱,我都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另一个混子拿着湿透的衣服帮这人身上揩揩,这人直叫爽。
“以后啊,咱们就只拜这湖伯了!雨说来就来!这叫一个准啊!”雨下的大,刚搓出来的污垢眨眼就被冲掉。
连风带雨,忽地又一阵刮过。
呼——
哗啦一声,一阵风雨灌进了静坐尊者庙门,扑向大和尚与小沙弥。
大和尚周身散发金色光晕,将水汽全部隔绝在外,他眼神阴沉,拳头握的嘎嘎作响。
一旁小沙弥双手合十,头微低,空洞的眼珠中忽然爆出两团绿火,水汽被他身上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
但是,强烈的风轰然一声,将庙内香案上供奉的瓜果、点心,燃烧的香烛吹得一塌糊涂。
香炉中那一支香被蓦地吹断。
几乎同时,装满香灰的铜香炉连同香案一同,被吹得霍然掀起。
嘭!
大和尚突然发力,大脚猛一跺地面打出个大坑,整个人一下飞了出去,同时浑身金光大盛,静坐尊者的巨大虚像笼罩他周身。
哒。
轻轻一声,他已立在了神龛之上。
“我跟你说啊,这湖伯他老人家看来比较爱听好话,咱们到时候多说些好的给他听,然后求他事儿,保管比什么罗汉菩萨要……灵……罗、罗汉!”
那混子还在吹牛皮,偶然一瞥望见神龛,顿时眼睛都发直了起来。
其余人立马觉得不对,回头观望,就见那里站着一个和尚。
这和尚身材魁梧,双手合十,稳重得就如一座铁浮屠,可又感觉他比鸟还轻盈,因为他脚尖点在神龛最顶端!
“大和尚!”冒着澎濛大雨,那几个混子当即认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他们看的更为清楚了起来。
这大和尚全身滴水未沾,惶惶大雨倾倒,全部被隔绝在了体外——他体外,笼罩着一层稀薄的透明的金光。
这层金光竟然也是个形象,而且这些混子认得,这形象正是佛家十八罗汉之一的静坐罗汉!
“罗汉!原来这大和尚是罗汉转世!”
还在淋着雨的村民们和这些混子一样,都以为大和尚是罗汉真身显灵,顿时个个扑通扑通往泥地里就跪了下来。
“罗汉显灵啦!”
“尊者大发慈悲!”
“信民李三儿拜谒罗汉大人,望罗汉大人大发慈悲,收我为徒吧。”
雨中的村民们跪在地上,吵吵嚷嚷,一个比一个疯狂,然而面对这些,大和尚一如高高在上的仙人,视这些如蝼蚁,毫不理会。
他眼睛冷而犀利,似一条吐着信子探寻猎物气息的毒蛇,紧紧扫视四周。
可是,这样看有什么结果?
这么大的雨,可见度极低,敖炎会让他看见么?
当然会……才怪!
大和尚脸色阴沉,他忽然一指天上,周身法相跟着做了这个动作,浑身一颤,所有即将冲到身体上的雨滴都被猛地震开。
这一幕,当真是“金刚怒目”。
他仰天吼道:“何方妖孽也敢在佛爷面前造次!还不速速现身!否则……休怪我白莲教不客气!”
罗汉虚像嘴巴张合,发出大和尚的声音。
音波化为金光,一圈圈散开,仿佛凌空的涟漪,荡出长远。
然而正在此时,一声宏大、浩瀚威严的声音响起,震彻四周,金光涟漪霎那间粉碎。
“大胆。天道至上,白莲邪道也敢放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