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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海十四郎     汉鼎txt下载     汉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村庄(3)

    刘鼎迅朝着那个军官冲过去,在十多米外挑起一把横刀,握在左手,用力投掷过去,那个淮西军的军官急忙举刀格挡,但听到当的一声,刘鼎掷出的横刀被他挡住。谁料来袭的横刀力量极大,淮西军军官被震得双手麻,脑袋里一片空白,正要反击,忽然觉得眼前又是一黑,第二把横刀跟着杀到,他来不及躲避,面门中刀,惨叫着倒下来。

    军官既然被杀死,其余的淮西军立刻一哄而散,向着南方的石桥逃跑。

    刘鼎和秦迈努力的往前冲,追杀着已经无心恋战的淮西军,令狐翼也在后面不断的射箭,鱼多均和山鸡从两边夹击,逃亡的淮西军纷纷被杀死在石桥上,最后只有五个人逃过了石桥。

    山鸡最喜欢痛打落水狗,紧紧追在淮西军后面,又射死了其中的三个,直到对方跑出了蛇脊长弓的射程,这才悻悻的转了回来。

    战斗结束,清淮军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六十多名的淮西军,就这样被基本歼灭了,他们自己却没有一个人负伤,换了以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崇拜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刘鼎的身上。如果不是他,恐怕他们这十几个清淮军肯定凶多吉少,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秦迈、鱼多均、山鸡等人都从心底老感谢老天的关照,将刘鼎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在这种乱世,能够依附于强人而生存,实在是很幸福的事情。

    刘鼎若无其事的查看着四周,对鱼多均冷静的说道:“能带的东西都带走,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转头去看令狐翼,只看到他正在凝视着什么,原来村子的空地上煮了口大锅,热气腾腾的,令狐翼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刚才那些淮西军就是聚集在大锅的旁边,现在人走了,锅下面的柴火还在熊熊燃烧。

    刘鼎朝令狐翼招招手,示意他继续赶路,可是令狐翼虽然看到了,却没有什么像样的反应,好像已经呆在了那里。

    “走了!”

    刘鼎走过去,用力拍拍令狐翼的肩头,将他拉开。

    令狐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的走到石桥的位置,朝河水里面不断的呕吐,连黄胆水都呕吐了出来。

    锅里煮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人过去看一眼,锅边血淋淋的人头和脚掌已经表明这一切,偏偏神经最脆弱的令狐翼看到了不该看的这一幕。

    山鸡等人迅动手,将所有的淮西军士兵都拔了个精光,希望从他们身上找到粮食,但是很可惜,这个希望破灭了,淮西军如果有粮食,也不需要煮那么一口大锅了。

    村庄里面的人都被全部杀死了,东西也被搜刮一空,好不容易在墙壁夹缝里找到一点点的炒黄豆,根本不够大家吃的,反而越吃越感觉到腹内空虚,简直恨不得剖开小腹,往里面塞两块砖头填满它。

    最后还是刘鼎眼光犀利,经过仔细的搜寻以后,现了有价值的目标。他让秦迈用战斧砸开了一个隐藏的地窖,现里面有一家人被窒息而死,在旁边找到了一小袋米,刚好可以够大家饱餐一顿。

    “走!”刘鼎果断的挥挥手,下令大家立刻撤离。

    离开了村庄不久,刘鼎找了个稍为隐蔽点的地方暂时休息,同时向周围派出了潜伏哨。

    尽管淮西军可能随时出现,令狐翼他们还是立刻生火做饭,大家带着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眼神盯着香喷喷的米饭,几乎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到饥饿的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当饭香开始飘荡的时候,哪怕就是淮西军立刻杀到,恐怕也没有人会愿意离开。

    “开饭。”随着刘鼎一声令下,大家迫不及待的用手抓起米饭,拼命的往嘴巴里面塞。

    如果这时候淮西军突然杀到,可能根本不需要武器,就可以将他们全部干掉,因为每个人的双手,都抓着米饭,武器都随便的扔在了旁边。

    秦迈大概是饿怕了,寸步不离的守着饭锅,眼睛仿佛都已经掉到了饭锅里面去了。

    刘鼎也不例外,同样是两手米饭,狼吞虎咽。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们才算是真正吃了点东西,好像感觉吃了这一顿就以后再也吃不到了,每个人的肚皮都撑得圆圆的,直到撑不下一粒米饭为止。

    最后还剩下一点米饭,被精心的揉成了饭团,每个人都分到了两团,大家都非常小心的将它们包好了塞在怀里。

    经过刚才的战斗以后,他们活下去的希望陡然强烈,每个人都深信,刘鼎肯定会带领他们冲出去的。

    秦迈的饭量很大,全部人员中就他吃的最多。

    饱餐一顿以后,秦迈高举着战斧,用力的震动着,好像是在向老天示威,他现在已经吃饱了,哪怕就是天王老子杀来,他也绝对不会害怕的。

    他这个动作虽然没有什么意义,却大大的振奋了所有人的士气,连素来沉默寡言的鱼多均都受到了影响,大家的斗志马上昂扬起来。

    淮西军随时都可能逼近,他们在这里只停留了小片刻,随即继续赶路。

    在出之前,刘鼎已经预测到越来越近的危险,他对自己的直觉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这片区域,淮西军随时都会出现,遭遇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一不小心,他们这点人还不够淮西军塞牙缝的。

    刘鼎轻轻地做了个手势,将几个主要的军官叫过来,认真的说道:“这里的地势十分平坦,遭遇战随时都会生。”

    秦迈紧握着战斧,斗志昂扬的说道:“怕他个鸟!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鱼多均等人都皱眉盯着他,然后不约而同的看着刘鼎,知道他肯定胸有成竹了。

    刘鼎点点头说道:“我想将队伍分成两个小队,我和令狐走在最前面,秦迈、山鸡和鱼队长走在最后面,相互间拉开大约两百米的距离。我们在前面探路,如果现敌人的大部队,我们就暂时隐蔽起来,你们也赶紧找地方隐蔽。如果无法隐蔽,被敌人现了,我会将他们引开,你们尽量逗留在附近等我回来。如果是可以吃得下的小部队,我们会将他们引诱到你们的伏击圈,因此,你们一定要提前做好伏击准备。”

    鱼多均沉静的说道:“行!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

    山鸡抿着嘴巴,艰难的说道:“行!”

    刘鼎拍了拍有点紧张的山鸡,鼓励的说道:“不要紧张,在这些地区,应该没有淮西军的大部队,人数最多也就一百人左右,只要我们用点心思,还是可以对付他们的。”

    山鸡点点头,敬佩的说道:“是的,指挥!”

    刘鼎重新明确了作战队形,亲自检查,确保不会出现联络失误以后,大家才继续上路。

    果然,走在前面的令狐翼现了两拨淮西军,人数都在一百人以上,他们潜伏在草丛中,躲避过去了,等淮西军过去以后,他们才继续赶路。

    淮西军可能是急着赶往庐州,对周围地区没有太多留意。

    其间还遇到了几十名紫焰都的士兵,他们的精良装备很是让人羡慕,尤其是明光铠和锁子甲,简直令人垂涎三尺。

    可惜以刘鼎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一次吃下三十名以上的紫焰都士兵,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的离开。

    在半路上,66续续的遇到被打散的清淮军士兵,刘鼎将他们全部都编入自己的队伍,各个小组的人数不断的扩大。

    这些清淮军士兵都是被打散了的,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只有两三个人,有的却有六七个人,对于未来,他们都显得相当的茫然,在淮西军的打击下,他们的情绪都非常的低落,饥饿让他们奄奄一息。

    尽管刘鼎不断的给他们鼓劲,他们还是显得心有余悸,对未来充满了恐慌,除非有一场辉煌的胜利,否则根本无法振奋他们的士气。

    在这些散兵里面,有两股势力最大的,总人数有十七人,士气同样的低落,领队的两个军官罗翰和訾慕海也是如此,他们本来是秦迈认识的,可是见面以后,秦迈几乎辨认不出他们,因为他们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好像是游荡在原野上的野人。

    不过,他们既然能够生存下来,除了运气之外,还是有点实力的,除了罗翰和訾慕海各自的部下之外,其余的散兵大部分都是弓箭手,可见真正有本事的弓箭手,在这种混乱状态中是比较容易生存的。

第16章 遇险(1)

    罗翰率领的队伍非常特别,清一色都是僧人,虽然身穿清淮军的军服,却始终保持着光头,武器有戒刀、禅杖、熟铜铁棍、三节棍、流星锤等,杂得很。

    罗翰本人身材高大,须虬巴扎,相貌凶狠,脑袋上面却同样是光秃秃的,还有非常明显的六个香疤,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和尚。

    “这年头,和尚都出来打打杀杀了?”

    刘鼎好奇地问起来,罗翰自我介绍说,他们原来是个法华寺的僧人,平常念经种地,侍奉佛祖,却也勉强能够度日,只是后来天下纷乱,盗贼分起,僧院寺庙庵宇也不能幸免,盗贼不但偷抢,还肆无忌惮的杀人,为了保护自己,他们只好拿起了武器,成为了保护寺庙的武僧,到后来,单独依靠自己的力量也无法生存了,于是干脆参加了军队。

    久而久之,原来的信念早就荡然无存了,现在的他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是盗贼流寇。

    刘鼎恍然大悟,难怪淮西军里面有这么多的恶和尚,原来都是被生活给逼的。

    令狐翼愤愤地骂道:“这该死的世道……”

    没有人听他的。

    刘鼎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这些人重新组织起来,调配人员和武器装备,他们原来的编制被全部打乱,按照刘鼎的意思进行分组,只有罗翰率领的独立部队僧兵没有动,因为他们的样子非常特别,解散了并不合适。

    组员利用半天的时间互相熟悉,交流经验,学习简单的手势。

    这些士兵都不知道刘鼎的身份,但是秦迈和令狐翼的名字却是知道的,尤其是秦迈,是清淮军中有名的勇士。

    在秦迈和令狐翼的协助下,罗翰和訾慕海都重新整理了自己的队伍,正式听从刘鼎的号令。

    小心翼翼的走了三天,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只生了几次极小的战斗,在刘鼎的指挥下,队伍安全无恙。

    随着队伍扩展到五十多人,大家的自信心不断的增强,对未来的憧憬也越来越乐观。

    当然,对于刘鼎的敬佩也是与日俱增。

    刘鼎在路上不断的传授他们各种战斗技巧,每个士兵都练习的津津有味,刘鼎还不断的采来草药,给受伤的人员内服外敷,他们的伤势也在缓慢的好转,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刘鼎既是天生的战士,也是天生的领导者。

    这天的下午时分,当他们越过一条小河以后,现前面出现了一支淮西军队伍,从远处看过去,这是一支掠夺品相当丰富的淮西军,虽然只有五十三个人,却几乎每个人都大包小包的,甚至还有鲜活的鸡鸭。

    更令人兴奋不已的是,淮西军队伍里面居然还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从箱子外面的古老花纹来看,本身也是个相当值钱的东西,想必里面装的东西也有点来头。

    率领这支淮西军队伍的是两个和尚。带头的和尚面色狰狞,瞎了左眼,右眼深陷,肩头上随意的扛着一根禅杖,目中无人的走在最前面,他身上的袈裟明显可以看出大块大块的血迹。

    他身后跟着个比较年轻的和尚,却扛着一根狼牙棒,亦步亦趋的不敢和瞎眼和尚拉开距离。

    后面的淮西军士兵走的气喘吁吁的,浑身大汗淋漓,却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缓。大概是两个和尚对自己显得非常自信,在前头和两侧都没有安排斥候探路,丝毫没有觉眼皮底下就潜伏有人。

    “干?”秦迈兴奋的看着刘鼎,手痒难忍,心痒更加难忍。

    “干!”刘鼎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些淮西军携带的物品简直令人眼珠子都要冒出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零星战士加入队伍,他们携带的饭团早就消耗光了,这两天都只能依靠野菜充饥,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的,秦迈更加是痛苦不堪,饿得黄胆水都吐了出来,战斗力只剩下一半不到。

    为了食物,刘鼎他们甚至可以拿性命作赌注。

    何况,他现在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大家的士气。

    刘鼎对两人做了个预先规定好的手势,然后悄悄的退了回去。

    鱼多均等人都在河边埋伏着,等待刘鼎的安排。

    刘鼎将情况简单的说明,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慎重的说道:“我们采取老办法,先将敌人的力量分散,各个击破。如果这两个和尚能够分开,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我和令狐到前面去骚扰敌人,尽量将他们引过来,你们埋伏在河对岸,等敌人跳入水中的时候,再突然难。我们路上不是捡了不少的弓箭么,就算不会用的,也暂时用上,往河里面狠命的射就是了。”

    微微顿了顿,刘鼎说道:“山鸡带领五个人,潜伏在河的这边,敌人冲过来的时候,你们不要出现,等鱼队长他们和敌人干起来,敌人往回跑了,你们才出现,尽量的拦截敌人。那个小和尚如果现这边不对,很有可能会立刻逃跑,我们大家都饿得不行,追不上他们的。因此,你的任务非常重,就算付出点牺牲,也要将敌人尽量拦住。”

    山鸡用力了握紧了蛇脊长弓,肃穆说道:“一定完成任务!”

    刘鼎继续说道:“如果得手,你们就装扮成淮西军士兵,将我押送出去,尽量靠近淮西军,然后突然难。其余的人都埋伏在堤岸后面,看见我们动手了,马上冲出来。记住,声势一定要大,队伍要尽量拉开,一个人占十个人的位置,每个人都要大吼起来,造成大部队杀到的感觉,务必让敌人的士气降下来。”

    鱼多均等人都点头说道:“省得!”

    刘鼎亲自去检查部队,督促每个人做好战斗准备。

    等鱼多均等人都做好埋伏准备以后,刘鼎和令狐翼悄悄的顺着原路潜伏回来。

    这时候,淮西军的队伍距离更近了,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讲话。

    那个瞎眼和尚正在训斥那个小和尚,好像对小和尚的战斗表现非常的不满,这次回去肯定要请师傅狠狠的责罚他,原来两人居然是师兄弟的关系,却搞不清他们是来自哪个寺庙。

    两人悄悄地潜伏在路边,等待敌人靠近了,令狐翼突然站起来,对着敌人狠狠的就是一箭,一个淮西军顿时被射倒,一**坐在了地上。

    其余的淮西军急忙扔掉各自的掠夺品,匆匆忙忙的进入战斗状态,他们搞不清楚袭击者究竟有多少人,下意识的聚拢在一起,武器向着外面,场面有些混乱。

    趁着这个机会,刘鼎也摘下蛇脊长弓,弯弓搭箭,对着前面的淮西军就是一箭,淮西军簇拥一堆,根本不需要瞄准,结果前面的淮西军顿时被射死了一个,其他人更加的紧张了。

    瞎眼和尚独眼圆睁,大声喝道:“慌什么?都给我站稳了!”

    令狐翼趁机又是一箭,直射瞎眼和尚,却被瞎眼和尚一抖禅杖,就将箭镞撞飞了。

    瞎眼和尚挥舞着禅杖,看清楚了面前原来只有两个人,原本黑乎乎的脸色居然涨红起来,深陷的眼睛里射出凌厉的光芒,他一挥禅杖,将旁边的两个淮西军士兵当场砸出脑浆来,厉声喝道:“小胆贼!都给我出来!偷袭算什么本事?”

    刘鼎和令狐翼懒得理他,继续射箭,淮西军中不时有人中箭倒下。

    那些淮西军士兵慑于瞎眼和尚的淫威,逐渐从慌乱中镇静下来,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他们现对方只有两个人,精神顿时提了上来,不等瞎眼和尚下命令,就迫不及待的冲上来,挥舞着武器起反击。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都被令狐翼射死了,后面的人却依然奋不顾身,前赴后继,显然是要在瞎眼和尚面前邀功。

    瞎眼和尚一顿禅杖,上面的扣环当啷乱响,大声说道:“师弟,你站在这里看着,我带人去追!你睁眼看着,师兄是如何杀敌的!一会儿你要是不成功的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来,就不要怪师兄不客气了!”

    一挥禅杖,瞎眼和尚就带着三十一名淮西军追上来,只留下年轻和尚和二十个淮西军士兵,原地看守物资。

    刘鼎和令狐翼按照原来的计划,转身就跑,以最快的度冲过小河,淮西军随后追到,没有丝毫的犹豫,也纷纷跳入水中。

    瞎眼和尚更加是一马当先,一边举着禅杖追赶,一边痛骂刘鼎他们是小胆贼,不敢和他正面交锋。

第17章 遇险(2)

    嗖嗖嗖!

    突然间,河对岸箭如雨下,河水中的淮西军士兵纷纷中箭,尸体和伤员随波漂荡而下。

    鱼多均等人蜂拥而出,站在河对面的堤岸上,居高临下的用弓箭射击河水中的敌人。

    刘鼎这次准备的弓箭手非常充足,足足有二十多名,足够那些淮西军士兵头疼的了。

    有些冲得比较快的淮西军,已经靠近了河岸,但是被严阵以待的清淮军一顿迎头痛击,片刻就被砍死在河边。

    淮西军的人数虽然不少,可是人在河水中,行动不灵活,在追击的时候,队伍也拉开了,无法相互配合,清淮军士兵以逸待劳,基本上是三个对一个,自然而然的占据了上风。

    刘鼎上岸以后,转过身来,摘下蛇脊长弓,弯弓搭箭,对准河里面的淮西军不断的射击,他的射箭功夫其实不咋地,可是双方的距离如此接近,命中率还是很高的,而且,刘鼎的弓箭力道很足,几乎每个中箭的敌人,都没有生存的机会。

    大部分的淮西军士兵都被这样活生生的射死在水中,尸体顺着河流往下飘去,有十来个淮西军侥幸没有下水,急忙转身就跑,结果也被令狐翼他们隔岸放箭,射死了六七个,剩下的也被突然出现的山鸡他们杀死了。

    淮西军带队的瞎眼和尚虽然是个独眼龙,看到数十名清淮军出现,却丝毫没有惧色。

    他身材魁梧,神情狰狞,武器是一根沉重的禅杖,舞得虎虎生风,那些清淮军士兵根本不敢靠近。

    他在河水中嗷嗷叫着,挥舞着禅杖挡开了来袭的弓箭,居然被他成功的上到了河对岸。

    秦迈挺起战斧,朝他冲了过去,结果双方一交手,秦迈居然被对方一禅杖就磕飞了一把斧头,秦迈本人也被震得吐出一大口鲜血,差点仰天倒地。

    饥饿让他丧失了太多的力量,秦迈虽然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

    旁边的罗翰和訾慕海尝试着靠近瞎眼和尚,也没有成功。

    刘鼎适时的阻挡在独眼龙和尚的面前。

    独眼龙和尚手握禅杖,恶狠狠的盯着刘鼎,眼眶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刘鼎将蛇脊长弓插回去背后,赤手空拳的看着他。

    蓦然间,独眼龙和尚大吼一声,举起禅杖恶狠狠的向刘鼎砸过来。

    禅杖卷起的狂风,将旁边的鱼多均都震慑的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令狐翼顺手拉起在地上喘息的秦迈,拖到五丈之外,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刘鼎侧身让过禅杖,凌空飞起一脚,踢在独眼龙和尚的左肋。

    独眼龙和尚哈哈大笑,神情狰狞无比,好像在嘲笑刘鼎这一脚不过是给他瘙痒而已,沉重的禅杖在地上砸出个大坑,泥巴飞溅到了旁边的鱼多均的身上,甚至连对岸的山鸡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旁边的河水好像都猛烈的荡漾起来。

    刘鼎一脚踢中目标,马上翻身退开。

    独眼龙和尚的笑容还是如此的狂妄,他手腕一转,将沉重的禅杖提起来,准备来一个横扫,可是突然间,他手中的禅杖剧烈的摇晃着,似乎随时都会脱手,跟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都慢慢的渗出血珠,他的神情也变得非常的古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鼎,却已经不会转动了。

    “去死吧!”

    令狐翼厉声尖叫,一箭射了过去。

    箭镞准确的射在瞎眼和尚的心窝上,可是瞎眼和尚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好像是被箭镞惊醒了,蓦然间,独眼龙和尚朝天喷出一口鲜血,大吼一声,扔掉了沉重的禅杖,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把横刀,疯狂的刺向刘鼎。他身体上多处都有鲜血冒出,耳朵和鼻子都在淌血,在高的运动中,鲜血被河风吹成一条条的丝线,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又十分的恐怖。

    清淮军众人都没有想到瞎眼和尚居然如此骁勇,情不自禁的微微一愣。

    鱼多均从想要从他背后给他一刀,结果人还没有靠近,独眼龙和尚大吼一声,居然将鱼多均的动作活生生的停留在原地,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其他的清淮军士兵也是骇然。

    瞎眼和尚一刀劈出,直指刘鼎。

    刘鼎敏捷的向后一滚,避开对方的横刀,随手抓到一样东西,却是一根腐朽的树枝,还没有来得及举起来,就被独眼龙和尚一刀削断了。

    “抓住!”

    鱼多均现不好,大叫一声,急忙将自己的佩刀扔了过去。

    “砰!”

    佩刀被独眼龙和尚一刀劈到了河水中,溅起混浊的水花。

    饥饿严重影响了刘鼎的动作,他的动作比和尚慢了半拍。

    他只好再次退开,距离河边是越来越近了。

    罗翰和訾慕海两个,虽然就在瞎眼和尚的身边,可是却被瞎眼和尚完全震慑住了,根本不敢上来阻拦。

    独眼龙和尚高大的身躯,死死的追着刘鼎不放,口中出含糊不清的嘎嘎声,似乎愤怒到了极点。

    令狐翼瞄准独眼龙和尚的面门,嗖的就是一箭,结果也被对方狠狠的挡开,斜斜飞出的箭镞,差点将旁边的鱼多均钉在原地,吓得他就地一滚,整个人都滚入了河水中,扑通一声,溅起晶莹的水花,数滴水珠刚好落在独眼龙和尚的眼睛里。

    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刘鼎突然向前一滚,滚到独眼龙和尚的面前,双脚一剪,刚好夹住独眼龙和尚的左腿。

    独眼龙和尚毫不在乎,一刀劈落。

    刘鼎微微一咬牙,用力一夹双腿。

    “喀嚓!”

    独眼龙和尚惨叫一声,夹杂着沉闷的骨头破裂的声音,他的身体明显的向左边倾侧,横刀却狠狠的刺向地上的刘鼎。

    刘鼎在地上一滚,避开了横刀,同时一脚踹在瞎眼和尚的右脚上,可是瞎眼和尚的右脚却有如铁柱,纹丝不动。

    瞎眼和尚一刀劈在草地上,距离刘鼎的头皮不到三寸,寒气逼人。

    刘鼎微微苦笑,只好继续滚开。

    嗖!

    令狐翼情急之下,抬手就是一箭,终于射中了独眼龙和尚的面门,趁着他浑身一震的时机,刘鼎飞快的滚到了河水中,刚好避开劈下来的横刀。

    独眼龙和尚嗷嗷惨叫,挥舞着横刀不断的追逐着刘鼎,结果又被令狐翼射中了胸膛。

    他的生命力实在旺盛,竟然还能动作,大踏步进入河水中,继续追赶刘鼎。

    山鸡在河对岸连连放箭,竟然也拦瞎眼和尚不住,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是骇人听闻。

    河上游的沈梦将佩刀扔给刘鼎,刘鼎顺手向前就是一刀,独眼龙和尚的确厉害,居然挡开了,但是刘鼎第二刀又到,独眼龙和尚终于反应不过来,横刀慢了半拍,刘鼎趁机将弯刀狠狠的刺入了独眼龙和尚的胸膛,然后用力一抽刀,独眼龙和尚的庞大身躯,几乎被抽得跳起来,鲜血狂喷而出。

    “嘎!”

    独眼龙和尚终于出一阵痛苦的悲呼。

    刘鼎趁机连连出手,砸在一枚枚的箭镞末端,但听到噗嗤噗嗤的声音,那些射在独眼龙和尚身体上的箭镞,全部都尽根插了进去,独眼龙和尚终于狂吼一声,承受不住了,仰面往后倒。

    几乎在同一时刻,秦迈从背后也将两把战斧全部砍入了独眼龙和尚的脊背,两把斧头,一把横刀,还有至少四枚箭镞穿心而过,独眼龙和尚才心有不甘的倒下了,鲜血瞬间染红了身边的河水,触目惊心。

    临死前,独眼龙和尚居然还有动作,他从毛茸茸的胸口上摘下一条钥匙,远远的抛入河水中。

    山鸡跳下水去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

    刘鼎从河水中艰难的爬上来,重重的扑倒在潮湿的河边上。

    秦迈和令狐翼也不由自主地瘫痪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鱼多均握紧了拳头,脸色煞白,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个和尚一定是血霸都的!”

    刘鼎翻身坐起来,努力调息。

    鱼多均的脸色明显有点不自然,声音有点飘的说道:“血霸都是周文岱在蔡州担任牙将时亲手训练出来的老部队,都是最早跟随周文岱的老兄弟,比紫焰都还亲,据说他们原来的人数只有不足一百人,后来招收了不少的奇人异士,人数扩展到了百人左右。一般情况下,血霸都成员只跟随周文岱行动……难道,周文岱居然在附近?”

    秦迈和山鸡的脸色都变了。

    令狐翼竟然有点颤抖着说道:“你不要吓我。”

    刘鼎站起来,微微吸了一口气,镇静的说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鸟!”

    用力一拍令狐翼的肩头,刘鼎重新充满了斗志。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搏杀独眼龙和尚的艰苦,又不禁心有余悸,罗翰和訾慕海更是如此。

第18章 遇险(3)

    刘鼎若无其事的挥挥手,示意大家不用过分紧张,还有一部分的淮西军需要解决呢。

    河两边的堤岸还是比较高的,那个年轻和尚看不到这边的厮杀,应该还不知道独眼龙和尚死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秦迈、鱼多均和山鸡都急忙换上淮西军的军服,用淤泥将脸蛋抹黑了,然后将刘鼎的双手扁在背后,刘鼎的横刀就隐藏在他的双手中,大模大样的将他推上了河对岸。其余的清淮军士兵都潜伏在堤岸的后面,准备就绪。为了取信远处的年轻和尚,在上了堤岸以后,他们还故意将刘鼎狠狠的推倒了。

    果然,远方的年轻和尚没有怎么怀疑,他身边的淮西军士兵原本是非常警惕的,这时候也轻松的垂下了武器。

    那个瞎眼和尚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绝对是出家人的另类,残忍嗜杀,他们都暗笑这个清淮军士兵是自找苦吃,自己找死,一会儿年轻和尚非得将他的整张皮完整的剥下来不可。

    推推搡搡的前进,眼看距离差不多了,刘鼎的手指握紧了横刀,低声的说道:“准备了。”

    旁边三人都悄悄的做好了战斗准备。

    果然,淮西军也现有些不对了,因为秦迈他们三个都是生面孔,虽然浑身都是淤泥,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可是他们原来毕竟是同一个队伍的,多少有些感觉。一个淮西军士兵上前来,尖声说道:“其他人呢?怎么没有其他人……”

    话音未落,刘鼎已经抽刀在手,朗声长啸:“他们在这里!”

    一个箭步,刘鼎已经冲到年轻和尚的身边,横刀直刺他的面门。

    那个年轻和尚这才知道上当,又惊又怒,急忙举起狼牙棒,狠狠的砸向刘鼎,可是刘鼎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那些淮西军士兵,横刀丛年轻和尚的身边刺过,刚好刺入他背后淮西军的喉咙。

    惨叫声响起,两个淮西军士兵血肉横飞。

    年轻和尚心头惊怒,狼牙棒跟在刘鼎的身后,**呼呼的风声,两个淮西军士兵来不及躲避,顿时被砸得粉身碎骨。

    刘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扰乱对方阵脚,顺便借刀杀人。

    他嘿嘿一笑,继续游走在其他的淮西军中间,横刀连连刺出,淮西军士兵相继倒地。

    年轻和尚哇哇大叫,死死的跟在刘鼎的后面,狼牙棒距离他的后背不足两丈,可是就是无法够到刘鼎,反而又砸到了自己的两个人。

    那些淮西军士兵也真是命苦,既要小心刘鼎的横刀,还要注意年轻和尚的狼牙棒,不少人都乱了阵脚,十分的狼狈,有些聪明的则开始开溜了。

    秦迈、鱼多均和山鸡也奋力**淮西军的队伍中,一对一的捉单厮杀起来。

    “杀!杀!杀!”

    潜伏在堤岸后面的清淮军士兵,出一声整齐的狂吼,气势如虹的冲了上来。

    淮西军士兵的士气更加低落,无心恋战,纷纷找机会逃跑,但是令狐翼等人在后面不断的射箭,逃跑的淮西军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

    这里是平原地区,周围根本没有什么掩护,弓箭手完全可以尽情挥。

    嗖!

    山鸡抬手就是一箭,一个淮西军士兵一头栽倒在水沟里,只剩下两个脚掌对着天空。

    沈梦杀红了眼,从那边淮西军身边冲过,顺手就是一刀,将那个淮西军的双腿剁掉了。

    一个淮西军士兵跑着跑着,突然转过头来,要和沈梦拼命。

    沈梦追得很快,根本刹不住身体,干脆一下子扑过去,将对方狠狠地压在身下,两人就在稀泥里面扭打起来,泥水四溅。

    旁边还有个淮西军士兵准备冲上来帮忙,举刀往沈梦的脑顶上砍落。

    秦迈大踏步地冲过来,顺手就是一斧头砸过去,顿时将那个淮西军士兵砸翻在泥水中,泥洼中血红血红的。

    “啊!”

    突然间,身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秦迈扭头一看,居然是沈梦硬生生的将对方的双眼挖了出来。

    那个淮西军士兵痛不欲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将沈梦一把推开,自己狠狠地跳了起来,疯的捂着自己的眼眶,连声惨叫。

    嗖!

    一枚锋利的箭镞从不远处呼啸而来,准确地钉在他的喉咙上,那个淮西军士兵的惨叫顿时嘎然而止,身体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扑通一声倒在了泥水中。

    “妈的!”

    沈梦浑身都是泥水和鲜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一仰头,将两颗带血的眼珠抛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用力的咀嚼两下,居然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一丝丝的鲜血从沈梦的嘴角渗出来。

    秦迈牙齿一软,转头去追赶其他的敌人去了。

    沈梦似乎津津有味的舔了舔舌头,也追了上去。

    刘鼎却不追赶,专心和那个年轻和尚纠缠起来。

    这个年轻和尚的战斗经验好像不多,三两下就被刘鼎弄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刘鼎准备抓个活的问问周围的情形,因此动手也不着急。

    结果令狐翼在旁边瞧准了机会,一箭射中那个年轻和尚的大腿,年轻和尚情不自禁的乱了方寸。

    刘鼎轻松的伸手切在他的脖子后面,将他打晕在地上,正欲将其生擒。

    旁边秦迈气势汹汹的冲上来,一斧头砍下,年轻和尚顿时一命呜呼。

    刘鼎皱眉看了秦迈一眼。

    秦迈觉察到自己错了,讪讪的看着地面,满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认错。

    刘鼎蹲下身去,在年轻和尚的身上仔细的搜查着,意外现一把非常朴实的匕,长约一尺,全龙骨结构,锋利而结实,刀刃寒湛湛的,却看不到什么光芒,难得的是,匕两侧居然开有血槽,上面好像还篆刻着两个小字,经过最有文化水平的山鸡辨认,依稀是“鬼雨”二字。刘鼎随手耍了两下,现很对自己的胃口,当即据为己有。

    战斗结束,淮西军被杀死四十九人,只有四人逃跑,清淮军死亡六人,山鸡受轻伤。事实证明,狗急跳墙,逼急了的兔子也会咬人,封堵敌人退路的任务是最最危险的,哪怕是没有怎么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淮西军,一旦拼命,战斗力也是非常惊人的。对付这种敌人,围三缺一才是最好的,当然,归根到底还是清淮军自身的水平也不高。

    鱼多均认真清点着缴获的物资,现不但有他们最需要的食物,干粮的数量之多,足够他们吃上二十天的时间。这批淮西军好像是要走长途的样子。此外,还有相当数量的金银财宝,零零散散的,中间有不少是女人的饰物,可能是从某些大户人家抢来的,上面普遍沾染着血迹,主人想必已经遇害了。根据初步统计,这些珠宝的价值应该是七百贯左右。

    武器装备的缴获也是很不错的,居然缴获了过五副的明光铠,还有过十把质量很不错的横刀。明光铠和横刀都是刘鼎他们急需的,因此大家马上调整了武器装备,除了军官之外,沈梦也在重点照顾的行列,分到了一把横刀和一副明光铠。这批淮西军里面没有弓箭手,令狐翼等人暂时是没有补充了。

    那个古老的箱子被铜锁牢牢的锁着,钥匙已经被瞎眼和尚丢掉了,不过这难不倒刘鼎。箱子被刘鼎细心的撬开来以后,现里面是两个非常精致的锦盒,揭开一看,赫然是整整齐齐的金锭,金灿灿的亮光,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眼睛。经过鱼多均紧张的清点,总共有四十八个金锭,按照每个金锭至少五两来计算,就是两百四十两黄金!

    在黄金锦盒的里面,同时现了庐州的保信军节度使林度送给周文岱的亲笔信。原来,这笔黄金是林度送给周文岱的生日礼物,据说过几天就是周文岱的四十八岁大寿了,特此送上小小贺礼,作为问候之意。当然,言下之意每个人都猜测的出来,林度希望周文岱收了礼物以后,不要打庐州的主意。结果,这笔贺礼没有送到周文岱那里,却送到了刘鼎的手中。

    “财了!”秦迈等人都兴奋的尖叫起来,响彻云霄。

    罗翰和訾慕海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把金锭,就往自己的怀里塞。

    秦迈吼叫着:“你俩做什么?”

    刘鼎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才依依不舍的将金锭放了回去。

    旁边拥上来的战士们都等着刘鼎的吩咐,恨不得马上就将金锭分了。

    刘鼎却感觉浑身一软,坐倒在地上。

    他实在太饿了。

    吃东西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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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未来(1)

    黑夜,有稀落的星光,乌云片片,月色朦胧。

    树林中忽然出现了一双警惕的眼睛,如同潜伏的猎豹,虎视眈眈的凝视着四周。

    这是刘鼎的眼睛。

    刚才已经睡了一小会儿,刘鼎恢复了不少的力气。在密切注视着四周的同时,刘鼎用鬼雨在悄悄的削着一些三棱刺。这些木制的三棱刺,和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上的三棱刺刀是一模一样的,上面有精心刨出来的血槽,一旦**人体,将会导致大出血,目标会迅死亡。刘鼎喜欢拿这些简陋的东西当暗器用。这个时代没有步枪机关枪,没有子弹手榴弹,只能找些简陋的替代品了。加上布置在四周的陷阱,只要不是过三百人的淮西军部队,刘鼎自信是可以全部干掉他们的。

    乌云慢慢的飘走,月亮忽然悄悄的探出头来,给大地留下一丝丝清冷的光辉。仰望月色,刘鼎不禁有些黯然神伤,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不过想来他们应该都是过得很好的,起码在他们所处的时代,社会是稳定的,普通的百姓不用时刻担心生死存亡。就算偶尔有战争,那也是地区性的局部战争,远远不像现在这个世界,战争已经降临到每一个人的头顶上。

    “备战,备荒,为人民。”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如此熟悉的口号,刘鼎自言自语的笑了笑,用力将一枚三棱刺插在泥土中。在他面前的泥土中,已经插好了六枚差不多大小的三棱刺。在他前面的树林中,多处机关上都有这些三棱刺,如果有人贸然闯入,后果可想而知,哪怕是一头大象,这些机关也可以将它放倒。这个哨位距离大部队休息的地方有点远,必须有一些机关才能保护自身的安全。

    刘鼎的文化水平不高,面对着月色也没有太多的感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并不提倡读书,老师们都已经被打倒了,到乡下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他的文化知识基本上都是来自母亲,因为他的母亲就是一个教师。铁匠出身的父亲,也不太鼓励他念书,反而从小就锻炼他成为一个铁匠,以便日后可以有一门谋生的手艺。尽管这门手艺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落后,可是在六七十年代还是不错的,那时候提倡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就连炼钢都有土办法的。

    从九岁的时候开始,刘鼎就开始跟随父亲打铁,足足十年的铁匠学徒生涯,让他吃了不少的苦楚,也锻炼了强劲的体魄,抡铁锤磨练出来的力气,远远出了正常人的水平。年少气盛的他,既然有一身蛮力,当然不会安分了,何况那时候正好是文攻武卫最激烈的年代。公检法被砸烂了,社会道德被遗弃,他完全可以无法无天。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玩女人,都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

    十八岁的他,拳头就已经打遍整个村庄乃至城镇,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连民兵连长都怕了他,逼得他的父亲和村干部不得不将他送入部队去接受管教。进入部队以后,刘鼎如鱼得水,很快就被上级看中了,选送到了一支没有编号的部队。他仿佛天生就是为战场而上的,长期都在边境线上战斗,死神无数次和他擦肩而过,结果他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可惜,由于个人的原因和大裁军的浪潮……

    “指挥大人。”背后传来令狐翼的脚步声,轮到他守夜了。

    刘鼎点点头,将地上的三棱刺都拔了起来,插在腰间,若有所思的看着令狐翼。

    令狐翼下意识的避开了刘鼎的目光。

    他知道刘鼎想要跟他说什么。

    杀了瞎眼和尚以后,刘鼎的部队获得了充分的食物,饱餐一顿以后,大家对于未来的想法也多了不少。那些黄橙橙的金子,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也刺激了每个人的心灵。原本从来没有想到过未来的他们,忽然对未来有了各种各样的憧憬,许许多多不切实际的憧憬。

    利用昨晚的机会,刘鼎将队伍拉到这片小树林附近,进行了重新整编,他打散了原来的编制,将全部人分**数不等的六个小组,秦迈、鱼多均、山鸡、令狐翼、罗翰、訾慕海分别担任组长,秦迈和令狐翼两个小组的实力最强。刘鼎自己担任最高指挥官,官衔是翊麾校尉,清淮军指挥使,至于他这个指挥大人,究竟是指挥一个营,还是指挥一个军,甚至是整个清淮军,没有人细问,似乎也没有人关心。

    更多人关心的,是刘鼎到底准备将他们带往何方,以后的出路又在哪里,这也是刘鼎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罗翰和訾慕海两个尤其关心这个问题,他们并不愿意到偏僻的地方去吃苦,他们已经习惯了烧杀抢掠的生活,同样还想继续下去。然而,刘鼎并不赞成流寇的做法,一支没有根据地的军队,全军覆没的结局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前世就不说了,就是这个年代,刘巢起义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始终没有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在这个小小的队伍里面,有两个比较集中的想法,一个是到霍山县去,暂时避开淮西军的锋芒,建立自己的根据地,然后蛰伏待机,等候机会的降临。一个是到庐州去,投靠保信军,寄人篱下,继续征战。似乎两个想法都是可行的,也都存在着不同的弊端。刘鼎自然是偏向前面一个,却必须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

    “令狐,再给我仔细说说你们霍山县的情况。”刘鼎忽然说道。

    “啊?还要说啊?”令狐翼诧异的说道。

    一路上,他已经将霍山的情况反复的告诉刘鼎了,但是每次刘鼎都能找到一些新的话题,将他脑海中最后一点记忆都全部压榨出来。令狐翼非常吃惊,刘鼎对于霍山县的各个细节都了解的非常清楚,尤其是当地的资源和民众结构,有些东西令狐翼自己也记忆的不是很清楚,刘鼎就通过其他方面的途径进行详细的核实,绝对不漏过任何的细节之处。

    令狐翼说,寿州位于中原的核心地带,淮河边上,寿州下辖五个县,分别是:寿春、霍丘、安丰、盛唐和霍山县。其中寿州所在地就是寿春,霍丘在西南方,安丰在霍丘的东边,这些地方都已经陷落,淮西军已经将当地都抢掠一空。只有最南边的盛唐县还不知道情况,不过想来也不太乐观,淮西军不会放过这个富饶的县城。

    霍山县在盛唐县的更南边,隐居在大别山的北麓,当初令狐翼逃离霍山县的时候,那里的户籍人口只有四千多人,属于人口稀少的区域,不过由于当地管辖着大量的山区,很多山民根本没有户籍,因此,那里到底有多少人,恐怕当地的县令也无法说得清楚,虽然霍山县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正式的县令了。

    既然是山区,霍山县所有的物产也就和大山有关,那里最多的就是毛竹,可以用来搭建房屋桥梁,也可以用来制作弓箭,当地猎人使用的,基本上都是竹箭。霍山县还有不少山民养蚕,每年都能够生产一部分的蚕丝,庐州有不少商人到当地收购蚕丝。此外,霍山县的药材、茶叶、油茶、板栗也都小有名气,其中茶叶曾经还被朝廷纳入贡品范围,现在当然没有了。至于矿产什么的,令狐翼知道的就不多了,铁矿是有的,那里至少有三家打铁铺,其中一家打铁铺老板叫做秦汉的,在当地还有些名气。

    用地瘠民贫来形容霍山县是肯定不会错的,这里的山民生活非常艰苦,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尤其是缺少盐,导致相当部分山民身体育不良,因为官府的盐价实在太高了,很多人都吃不起,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从盐枭那里购买私盐。因为走私私盐的利润太高,当地也有不少的山民铤而走险,参加了盐枭队伍,最大股的盐枭队伍甚至有五六十人。霍山县衙门只有六个衙役,对此当然只能半只眼开半只眼闭,从来不过问。

    想要到达霍山县,最便捷的途径自然是继续一路往南,穿过盛唐县就到了。如果没有淮西军的拦阻,只要两三天的时间就可以赶到。根据令狐翼的判断,霍山县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淮西军动心的地方,淮西军进入霍山县的机会不大。当然,这只是一个推测,现在天下纷乱,变数太多了,一切都可不可以用常理来推断,天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令狐翼介绍完霍山的情况,树林一片静寂。

    “令狐,我决定去霍山!”刘鼎突然说道,声音不高,但是铿锵有力。

    “啊?”令狐翼下意识的看着刘鼎。

    “我想自己干!”刘鼎不动声色的补上一句。

    “啊?”令狐翼再次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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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未来(2)

    刘鼎用拳头敲击着树干,目光炯炯的盯着令狐翼,沉声说道:“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们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我们必须有个窝。我们的伤员需要安置,我们的物资需要补充。仅仅依靠抢掠是不可能展壮大的,流寇作战只能维持一时,绝对不能持久,刘巢起义军的失败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虽然从北打到南,又从南打到北,足迹遍及全国六十多个州,却始终没有建立有效的根据地,这是导致它失败的重要原因。不要看淮西军现在气势汹汹的,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他们也在走刘巢的老路,只需要遭受一场败仗,就会一厥不振,因为他们统治的区域已经完全糜烂,再也无法提供足够的战力。”

    “那么,我们要将窝安在哪里呢?庐州?不,我们不应该去庐州,不应该去寄人篱下。根据你们之前提供的情况,林度和军队将领之间的矛盾很深,在那里,我们不但要卷入林度和军队之间的漩涡,还有可能被保信军推上战场,成为他们的挡箭牌。我们这些人,个个都死里逃生的,好不容易才吃饱了饭,看到了未来的一点点曙光,如果这样送到别人的手上浪费掉,实在太可惜了。我们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前途。我们可以建立自己的势力,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而存在!”

    微微顿了顿,刘鼎充满自信的说道:“淮西军的下个进攻目标,肯定是保信军,他们的军队将会从寿州动进攻,南边侧翼应该是盛唐县,如果我们呆在大别山上,不但可以避过淮西军的锋芒,还可以作壁上观,坐收渔利,甚至威胁淮西军的侧翼。依据我的估计,淮西军和保信军实力差不多,应该谁也吃不掉谁,最终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这样对我们来说是最有利的。不,我想保信军是可以打败淮西军的,只要淮西军失败了,以后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有个两到三年的时间,我们可以积聚起相当的力量,就算重新收复寿州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令狐翼静静的听着,目光有点迷茫,抿着有点苍白的嘴唇,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凭什么肯定保信军会打败淮西军?”

    刘鼎凝视着他的脸,慢慢的说道:“我有两个理由。第一,淮南军不会坐视保信军不管。庐州的地盘本来就是淮南军的,他们绝对不会拱手相让给淮西军,因此,他们必然会派兵前来援救保信军,采取一箭双雕的策略,既击退淮西军,又吞并保信军,从而独霸整个淮南道。淮南军大将张玉麟驻扎在滁州,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就可以赶到庐州,张玉麟曾经击败过刘巢起义军,军队的战斗力有目共睹,除非淮西军全力以赴,否则根本不是淮南军的对手。”

    “第二,宣武军和忠武军不会坐视淮西军的强大。尽管淮西军的地盘已经被搜掠得差不多了,但是它北边的忠武军和宣武军,都在觊觎蔡州和颖州。尤其是宣武军,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保信军被消灭,否则淮南军的力量会更加的强大,到时候和宣武军争夺徐州会更加的激烈。因此,一旦淮西军大举进攻保信军,宣武军有可能在北方联合忠武军对淮西军动进攻,迫使淮西军主力北调,减轻保信军的压力。”

    令狐翼不置可否。

    霍山县就是他的家乡,他当然愿意回去,只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令狐翼参加清淮军,也是迫不得已,他是得罪了霍山县的大户人家蓝家,才不得不逃出霍山县的。现在刘鼎要他回去霍山县,他就必须面对曾经的仇人。蓝家家大业大,家丁爪牙众多,和很多实力派人物都有来往,令狐翼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蓝家的手上。

    刘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就是杀了蓝家的人吗?这算不了什么!现在刀子掌握在我们的手上,蓝家根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天大的事情我们都可以扛下来的。只要我们这个队伍团结一致,多大的困难都可以克服!我们不是成功的逃离了寿州么?我们不是已经打败了血霸都的成员么?我们以后总有一天会打败周文岱的!事实上,你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更加现实的情况是,蓝家会永远忘记这件事情,我们会因为共同利益的关系,和蓝家的人坐到一起,共同对抗淮西军。”

    令狐翼欲言又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显然内心在激烈的交战。

    刘鼎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深沉的说道:“清淮军的惨败,对你刺激也很大,或许,在你的内心里,对未来的战斗还有点担心,你可能在想,万一我们失败了,怎么办?然而,你选择庐州,难道就没有失败的危险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能保证每件事情都全部成功吗?不可能的!机遇和风险并存,就看我们有没有本领把握。就比如我们前几天的战斗,最多也就是六成的把握!有六成的把握,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深深的凝视着令狐翼的眼睛,刘鼎坚定地说道:“就算我们失败了,我们也不会后悔,也不会埋怨,因为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我们已经努力了,已经奋斗了,已经拼搏了,就不会留下遗憾!你知道,我绝对不是顾仁瞻,别人想要取我刘鼎的命,没有那么容易的!我曾经死过,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但是,我需要你的支持,需要很多人的支持……”

    旁边有人插口说道:“就是啊!老四,跟我们干吧!”

    原来是秦迈走过来了。他刚才睡觉的时候,一直在梦呓,不断的喊着杀杀杀,也不知道到底梦到了什么,倒是极好的衬托了刘鼎说话的气氛。秦迈不善于表达自己,有时候也会闹点误会,但是在这个队伍中,他是最积极支持刘鼎的,是选择霍山派的最坚定分子。

    令狐翼有点恼怒的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老四!”

    秦迈神情激昂的说道:“老四,不要那么悲观!我们未来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不要看我们现在都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但是谁敢说,以后我们不会扬名天下呢?当今天下,又有几个英雄豪杰是名门之后?看看各地的节度使,流氓地痞盗贼出身的比比皆是。就拿朱国栋来说,原来也不过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仅仅是依靠婶婶的救济,才没有被活活饿死。后来刘青帝的起义军路过宋州,他就参加了起义军,一步一步地混到了今天的地位!”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震撼着刘鼎和令狐翼的耳膜:“皇帝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撵到四川去了?长安、洛阳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一把火烧掉了?达官贵人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全部推到黄河里面活活淹死了?胜利者是些什么人?就是流氓地痞!周文岱、朱国栋、李迪虎、高自远、杨喜石、石彦衡、萧誉恨……这许许多多的名字,在二十年前,有谁知道他们是哪个?现在又有谁不知道他们是哪个?”

    “想想朱国栋原来叫啥名字,猪肉贵?迹以后皇帝给他起名字,朱国栋!国之栋梁!刘青帝,原来的名字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刘巢,但是自从他揭竿起义,转战大江南北,最后率军攻入了洛阳、长安,愣是将皇帝撵到了西川,现在我们都叫他刘青帝。大丈夫活在世上,纵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顶天立地,就算遗臭万年,也好过默默无闻的死去!”

    令狐翼的脸色微微变得泛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秦迈转头看着刘鼎,激动而认真的说道:“刘鼎,我这辈子都跟你干,绝不后悔!”

    刘鼎微笑着伸出手来:“欢迎!”

    秦迈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刘鼎的手,久久不舍得分开。

    令狐翼脸色微微有点泛红,轻轻的咬咬牙,缓缓地说道:“好吧!我跟你干!不过,你也不要令我们失望!大丈夫生于乱世,很多人都想干一番事业,名垂青史,但是我令狐翼,只想和家人好好的过着平静的生活,就算是粗茶淡饭,我也快乐!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令狐翼不想留在军队了,你刘鼎要大度放我走!”

    刘鼎点点头,凝重的说道:“一言为定!”

    令狐翼伸出手去,压住他们两个人的手,同样凝重的说道:“一言为定!”

    良久,三只大手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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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未来(3)

    秦迈激动的说道:“我去将鱼多均和山鸡叫来,看看他们两个的意思到底怎么样。”

    刘鼎点点头。

    不久之后,鱼多均和山鸡都来了,他们已经感觉到气氛的严肃,都没有说话,默默地站着。

    刘鼎开门见山的说道:“现在队伍中,只有我们五个是军官,有些事情,我想开诚布公的和大家谈谈。”

    鱼多均和山鸡都保持沉默,悄悄地看了看秦迈和令狐翼。

    刘鼎缓缓地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比刚刚逃离寿州好了一点,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但是,到底何去何从,最后的归宿在哪里,我们还需要做出最后的决定。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但是我依然很乐意接受你们的建议。”

    鱼多均和山鸡都看着他,目光有些紧张,又有些迷茫。

    刘鼎沉声说道:“我不建议去庐州,那里不适合我们。林度和保信军将领不合,我们去那里,多半会被保信军作为炮灰使用。我和他们两个商量过了,我们决定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到霍山县去拉队伍,自己干!我不隐瞒你们,我刘鼎之所以选择霍山县的目的,就是不想屈居任何人之下,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来!”

    鱼多均和山鸡都是微微一震,欲言又止,下意识的看着刘鼎。

    刘鼎举起右手,铿锵有力的说道:“愿意跟我走的,以后就是最亲的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有吃的,大家就有吃的,我有用的,大家就有用的,我刘鼎决不食言。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生。但是,为了我们大家有个美好的未来,我必须将丑话说在前头。无论是谁,都要彻底的听从我的命令!军队毕竟是军队,只能有一个指挥官!这个指挥官就是我!我现在给大家选择,大家有充分的选择权,我刘鼎绝不施加任何压力,但是如果选择了霍山,以后就不能后悔!我刘鼎对待敌人是什么手段,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我绝对不想用这些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兄弟!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犹豫的!”

    沉默。

    绝对沉默。

    鱼多均和山鸡的脸色,好像天上的云彩,变幻不定。

    良久良久,刘鼎才期待的说道:“鱼队长,你意下如何?”

    鱼多均有点茫然的说道:“我?我……”

    刘鼎温和的说道:“这不是命令。”

    鱼多均还是有点茫然。

    认真说起来,鱼多均其实算不上优秀的军官,他稳重刻板,循规蹈矩,习惯于听从上级的命令,不太懂得变通,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是很致命的缺点。但是,他严守纪律,公正无私,掌管部队的财产令人放心,那两个锦盒里面的黄金,现在就掌握在鱼多均的手中,大家都没有丝毫的异议,可见他的个人自律是非常出名的。刘鼎已经有个想法,机会适当的时候,他会安排鱼多均去负责后勤工作,他在新的岗位上应该会更出色。

    秦迈热切的说道:“去庐州或者去霍山,你自己选一个啊!”

    鱼多均痛苦的思索片刻,目光游离,也不知道到底在看哪里,最终酸涩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无牵无挂的,走到哪里算哪里……”

    秦迈皱眉说道:“那到底是庐州还是霍山?”

    鱼多均无所谓的说道:“你们既然都去霍山,我也去霍山吧。”

    刘鼎点点头。

    秦迈转头看着山鸡,急切地说道:“山鸡,你呢?”

    山鸡的脸色有点黄,又有点白,艰难的说道:“我……”

    刘鼎温和的说道:“这个选择是完全自愿的,绝对没有强迫的意思,我刘鼎更加不会对自己的兄弟背后抽刀子动手。你如果想到庐州去,我刘鼎会送上盘缠。事实上,我也不敢保证我的选择是否正确,或许我错了,你对了,又或者你错了,我对了,谁也说不准,一切,都要看时间的证明。”

    山鸡的脸色才稍稍变好了一些,还是不敢和大家的目光接触,迟疑着说道:“我……”

    秦迈不耐烦的说道:“山鸡,勇敢地说出来!你在战场上也是条汉子,怎么这时候反而成了娘们了?”

    山鸡终于苦涩的说道:“我……想去庐州……我有个舅舅在那里……”

    刘鼎点点头,沉静的说道:“好,我们四个去霍山,山鸡去庐州,还有谁需要重新考虑的吗?”

    秦迈大声说道:“没有!”

    令狐翼和鱼多均都摇摇头。

    山鸡却低下了脑袋。

    刘鼎拍了拍山鸡的肩膀,温和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在这里商量好了。我们手上现在总共是四十八个金锭,我们刚好每人可以分到一个,如果愿意跟我们去霍山的,以后大家就同心协力,共同进退,金锭还是统一交给鱼队长保管,为以后打下基础。如果不愿意去霍山的,每个人拿一个金锭,明早就可以离开了。现在外面的世界很乱,单独两三个人的话,换上淮西军的军装,小心一点,应该可以混到庐州去的。”

    山鸡欲言又止。

    鱼多均微微叹息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令狐翼似乎一直在沉默,

    秦迈却显得十分的兴奋,恨不得立刻杀到霍山县去,大干一场。

    刘鼎用力握了握山鸡的手。

    山鸡黯然离开了。

    刘鼎不动声色的说道:“让沈梦接替山鸡负责第四小组。”

    山鸡在天亮前悄悄的离开了小树林,没有拿走金锭,鱼多均等人都默默地看着他离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刘鼎、秦迈、令狐翼、鱼多均围坐在一起,低声的商量着如何到霍山县去。山鸡的离开,让大家的情绪微微有点失落,但是这个失落感很快就过去了,新的生活,新的挑战正在等待他们。经过刘鼎的解释,五个人统一了思想,决心要以霍山县为基础,做出一番事业来。正如秦迈所说的,就算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令狐翼接续负责解说霍山县的各个细节,以便每个人都可以提前熟悉。

    正在说话间,罗翰和訾慕海忽然全副武装的走过来。今晚并不是他们两个当值,令狐翼隐约觉得有点奇怪,只是两人手中都各自端着两个大碗,大碗里面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狐翼脑海中的奇怪也瞬间而逝。两人都热情地笑着说道:“大家辛苦了,来喝点田鸡粥,这是昨晚抓的,刚刚煮好,很滋补的!”

    众人早就闻到了香喷喷的田鸡味,喉咙立刻不争气的滚动着,令狐翼顺手拿过一碗,说了声谢谢,也不用木筷,就这样咕噜咕噜的吞了下去,连声说道好香好香。鱼多均和秦迈也都各自接过一碗来,大口大口的喝起来,味道果然十分的鲜美。他们这些天都在野外逃亡,很久没有生火做饭了,这时候更加是饥饿难耐,美食送到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犹豫的?令狐翼那边已经基本见底了。

    罗翰嘴角边闪过一丝丝不被人察觉的冷笑。

    訾慕海热情地将田鸡粥送到刘鼎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刘大指挥,你也来一碗吧!”

    刘鼎微微的笑了笑,却没有接,淡淡的说道:“两位精心熬制的田鸡粥,果然是好味道。”

    罗翰热情的说道:“当然了,我们这些做和尚的,辛苦得很,整天吃斋念佛的,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平常偷腥又偷不到,只好抓些田鸡来滋补滋补了。刘大指挥,你是我们的领导,这一碗是小的孝敬你的,趁热吃了吧!”

    刘鼎淡淡的笑了笑,笑容慢慢的阴冷下来,漫不经意的说道:“的确是很好的特别的味道啊!只是不知道,田鸡粥里面加些夹竹桃,会有些什么样的功效呢?难道是滋阴补阳?”

    罗翰和訾慕海的脸色顿时大变,罗翰手一颤,碗中的田鸡粥竟然倾泻了出来。

    令狐翼、秦迈和鱼多均都是微微一惊,脸色煞白,手中的田鸡粥全部倒地。

    夹竹桃是有毒的,他们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秦迈当即将手中的大碗砸向罗翰。

    罗翰低头躲过。

    秦迈就要冲上去,却被刘鼎伸手拦住了。

    刘鼎目光炯炯的盯着罗翰,一言不。

第22章 内讧(1)

    罗翰扔掉田鸡粥,紧握着背后的虎背金刀,狞笑着说道:“刘大指挥果然聪明,居然看出来了,好,好,好!”

    令狐翼又惊又怒的吼叫起来:“罗翰、訾慕海,你***两个是什么意思?”

    訾慕海阴森森的冷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们送几位上路了!”

    秦迈紧握着拳头,厉声怒吼:“你两个混蛋,为什么在田鸡粥里面下毒?我们和你们有什么仇怨?”

    鱼多均也是怒目而视。

    刘鼎淡淡的说道:“他们是想拿了金子走人。”

    罗翰哈哈大笑着说道:“不错,正是如此,刘大指挥还是很聪明的。可惜啊!聪明的人一般都是不长久的!得罪了!”

    话音未落,两人就齐齐攻向刘鼎。

    罗翰的武器是一把虎背金刀,沉重而锋利,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碗口粗的树干一刀就断了,断落的树枝差点砸到了秦迈。

    秦迈急忙向旁边躲开。

    轰隆隆……

    树干砸倒了一大片的灌木丛。

    訾慕海的武器原来是一把长枪,大开大合,横扫千军,在混战中极占便宜,却不适合在树林中施展,于是也换了一把质量上乘的横刀。刚才令狐翼隐约觉得有点奇怪,原因就在这里。

    两把刀同时杀到,刀刃映照着月光,出刺眼而诡异的光芒。

    两人的脸色都狰狞而冷酷。

    刘鼎向后一闪,身影马上消失在树木后面的黑影中。

    罗翰和訾慕海微微一愣,急忙跟了上去。

    秦迈双目尽赤,紧握着拳头就要去追着两个可恶的家伙,可是没走几步,就觉得腹中隐隐作疼,额头上居然全部都是冷汗,眼前的景象也一片的模糊。夹竹桃的毒性虽然不致命,却足以让他们暂时丧失战斗力。他只好将自己的愤怒夹在怒吼中传播出去:“你两个混蛋!老子撕了你们!”

    鱼多均还算冷静,低声的说道:“我们藏起来,不要给刘鼎添乱。”

    令狐翼拉着还不死心的秦迈,躺在树林后面的黑影里,以免被罗翰和訾慕海抓了人质。

    罗翰和訾慕海听到了秦迈的吼叫,却没有心思理会,紧追不舍。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将刘鼎也放倒的,没想到刘鼎鼻子居然如此灵敏,在那么浓郁的田鸡味中也觉察到了夹竹桃的味道,没有上当。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执行后备计划,决心用武力杀了刘鼎。

    对于后备计划,他们的信心也是很足的。

    在昨天的战斗中,他们两个已经仔细的观察过刘鼎的功夫,觉得刘鼎也不过如此,差点儿就死在了瞎眼和尚的手中。秦迈和令狐翼之前将刘鼎描述的天下无敌,看来完全是夸张,因此才起了歹心。

    他们并不知道,那一切都是因为刘鼎过度饥饿的缘故。

    一旦刘鼎恢复过来……

    他们两个追着刘鼎,却现前面根本没有他的身影,搜索四周,也看不到刘鼎的踪影,只有不断摇曳的树影。月光悄悄地洒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一个小小的光圈,好像是浮动的磷光。磷光其实是没有动作的,可是在两人的眼中,却似乎在不断的摇晃,将两人的眼睛都晃花了。

    两人心下又惊又怒,只好小心翼翼的搜索着前进,却始终没有刘鼎的踪影。

    眼睛越来越痛,喉咙却越来越干燥,好像有一股巨大的阴影,死死的笼罩着他们的心田。

    他们不知道压力来自哪里,只知道这股压力和消失的刘鼎有关。

    罗翰狠狠地喝道:“刘鼎,有本事就出来和老子单打独斗……”

    话音未落,罗翰蓦然觉得背后有风声,马上回头就是一刀,结果却砍到了一根树枝。

    树枝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他马上意识到不好,急忙回头,果然前面一团黑影砸来,在他眼前瞬间扩大。

    罗翰不假思索的当头就是一刀,却现原来是劈在一片破布上,刀刃被破布团团缠绕着,一时间竟然无法撕开。

    訾慕海从旁边冲过来帮忙,却被地上的树枝狠狠地绊了一跤,结结实实在栽倒在地上。

    鼻血狂喷。

    訾慕海想要站起来,却现自己的脚踝被藤条缠绕住了,急忙抽刀砍断藤条。

    好不容易才砍断乱七八糟的藤条,转头一看,罗翰已经出事了。

    原来,在訾慕海摔倒的刹那,罗翰瞬间感觉到头脑麻,急忙抽刀,却现刀柄已经被对方的布条缠住,对方用力一拉,他居然两人带刀都被拉往一边,他咬紧牙关,奋力抢夺,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不料对方突然一松手,罗翰顿时向后仰,破布狠狠的收了回来,刀柄重重的撞在他的腰间,几乎令他当场窒息。

    “你……”

    罗翰正要嘲笑刘鼎力量不如自己,忽然觉得腹间一阵剧痛传来,再次痛得他几乎要昏迷过去。低头一看,现自己小腹左右竟然被一排的三棱刺刺中,数了数,居然有四枚之多,鲜血汩汩而出,就如同是喷泉开了四个口子,所有的三棱刺都被全部染红了。

    “你……”

    罗翰又急又怒,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刘鼎将三棱刺藏在破布中,罗翰完全是自作自受,自己将三棱刺刺入自己的身体,罗翰万念俱灰,悔不当初。

    一时间剧痛攻心,血流如注,罗翰痛不欲生,只感觉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偷袭……卑鄙……”

    罗翰的内心在滴血,心有不甘的呻吟起来。

    訾慕海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急忙抢到罗翰的身边,看到罗翰如此惨状,脑袋里也是一片的空白。

    本来他对刘鼎就是有点忌讳的,令狐翼和秦迈都不是喜欢吹牛的家伙,他们的描述多半都是真的,只是昨天刘鼎在河边的表现确实不怎么样,秉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原则,他相信了自己的眼睛,于是答应了罗翰的计划。

    可是没想到,他们不但没有毒倒刘鼎,甚至后备计划才刚刚开展,罗翰就已经不行了。

    “杀了他!”

    罗翰恶狠狠的说道,眼睛里散着歹毒的光芒。

    訾慕海当然想杀了刘鼎,可是根本找不到刘鼎的身影。

    树林间月光点点,美丽无限。

    浮动的月光,就如同是伴随死神的磷光,在他的左右前后围绕。

    訾慕海从内心里出呐喊:刘鼎,你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刘鼎潜藏在哪里。

    他终于相信,为什么令狐翼无法描述刘鼎在树林中的本事,每每提到树林中拯救自己性命的那一段,就语焉不详,因为刘鼎在树林中根本不是人,而是魔鬼。令狐翼哪里可以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一个魔鬼的存在?该死的,他们选择动手的地方,偏偏是在树林里面,这不是故意将自己送到魔鬼的嘴巴里面去吗?

    “杀了他……”

    罗翰再次吼叫起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暗。

    原来,他看到了刘鼎的身影,可是訾慕海却还没有看到。

    刘鼎静静的倚靠着树干,冷冷的凝视着罗翰,訾慕海从刘鼎的身边慢慢走过,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罗翰急忙呼唤訾慕海,指明刘鼎的位置,可是突然间,刘鼎已经消失了。

    訾慕海回头盯着树干附近,哪里有刘鼎的身影?

    “你眼花了吧?你个白痴!”

    訾慕海怒气冲冲的骂道。

    现在他们两个的生命都危在旦夕,訾慕海说话当然不会客气了。

    如果不是罗翰拉他下水,他也不用如此担惊受怕。

    不过怕归怕,他还得继续寻找刘鼎的踪影,这种事情是不归路,只要踏上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他不会放过刘鼎,正如刘鼎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唯一能够挽救自己的,就是抢先杀了刘鼎。

    罗翰的眼睛和嘴巴,忽然张大,却不出丝毫的声音。

    原来,刘鼎已经悄悄的出现在罗翰的侧后方,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罗翰情不自禁的惨叫一声,奋力挣扎,结果肋下被刘鼎狠狠的撞了一膝盖,刚好撞在伤口得边沿上。他顿时眼冒金星,当场昏死过去,虎背金刀也随之落地。

    訾慕海听到动静,马上回头,只看到罗翰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哪里还有刘鼎的踪影?

    訾慕海心下大骇,大吼一声,转身去找令狐翼等人,要将他们作为人质。

    刘鼎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动作,直到他快要跑远了,才面无表情的勾起地上的虎背金刀,用力一踢,虎背金刀破空而去。

    奔跑中的訾慕海蓦然觉得自己身体一沉,好像双脚被无数只神秘的大手拉住了,不断地往下坠,跟着无意中现自己胸口前多了一把刀尖,上面有血珠不断的滴落,隐约还有些熟悉,随之蓦然想起,这不是罗翰的虎背金刀么,怎么会在自己的胸膛透出来……訾慕海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自己的背后,可是却始终没有看到刘鼎的身影,他长叹一声,扑倒在地上,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

    刘鼎将罗翰提起来,大步跨过訾慕海的尸体,将罗翰扔到秦迈等人的面前。

    令狐翼等人才心有余悸的从阴影里面走出来,同样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罗翰和訾慕海的功夫他们也见识过,手段的凶狠并不在他们之下,没想到两人联手,也被刘鼎顷刻间就解决了,这个刘鼎到底有多么厉害,他们忽然觉得以前的推断完全都不着边。罗翰和訾慕海居然打他的主意,真是死的一点也不冤枉。

第23章 内讧(2)

    “起来,想装死吗?”

    秦迈气愤得不行,当场踢了罗翰两脚,将罗翰踢醒了过来。

    罗翰看到刘鼎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完蛋,却还不甘心的说道:“刘大指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只是不想跟你去霍山,你可以放山鸡离开,为什么不能放我离开?你现在放我离开吧!我不要你的一分钱了!”

    刘鼎好整以暇的蹲下来,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却没有说话。

    罗翰受不了他的目光,缓缓地垂下脑袋。

    秦迈从旁边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气愤的说道:“亏我还当你们是兄弟,一路上对你们照顾有加!没想到……我***白长了一对狗眼!你仅仅是不想去霍山么?从加入我们的队伍开始,你们两个就在保存实力,难道以为我们是二百五看不出来吗?跟了我们这么多天的时间,你们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就说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努力去抓田鸡了?原来是……”

    罗翰顿时语塞。

    秦迈和他的关系的确不错,如果不是因为金子的光芒实在太刺眼,他也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不过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刘鼎神色平静,看不到脸上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令狐翼看了看刘鼎,迟疑着说道:“怎么处理他们?”

    罗翰挣扎着说道:“刘大指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只是一时糊涂,对不起你们,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日后我们肯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刘鼎不动声色的一伸手,就捏碎了罗翰的喉咙。

    罗翰的声音嘎然而止,眼睛却还睁得大大的,死也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死了。

    秦迈脸色微微一沉。

    令狐翼却显得有些愕然。

    鱼多均脸色冰冷如水。

    刘鼎如同捏碎了一只蚂蚁,随意的拍拍自己的手掌,将沈梦叫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道:“你去传令,将罗翰和訾慕海的全部旧部召集起来,十个人十个人的分批带来这里,就说我有话跟他们说。”

    沈梦已经明白怎么一回事,脸色微微一变以后,当即过去传令。

    这边的动静虽然不小,罗翰那些手下却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罗翰和訾慕海生怕消息走漏,被刘鼎看出破绽来,并没有将消息透露给自己的部下。按照他们的意思,只要刘鼎等人喝下了有毒的田鸡粥,一切事情就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到时候他们各自的部下自然会跟着他们干的,可是他们没想到,计划这么快就败露了,最后还搭上了两人的性命。

    一会儿的工夫,罗翰和訾慕海的部下就被召集起来了,最先到来的十个人很快出现在刘鼎的面前,他们全部都是罗翰手下的那些和尚头。这些和尚早已经不是出家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染了大量的鲜血。在战场上,无论是清淮军还是淮西军,都是同样的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相互之间的地位不同罢了。

    树林中没有什么灯光,不过还是可以瞧见他们有点茫然和紧张,空气中飘荡的淡淡的血腥味,让他们觉得有点不安。有些人敏感的摁住了手中的武器,相互之间不断的打着疑惑和询问的眼色。然而,他们没有看出任何的破绽来。

    刘鼎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那些和尚都很警惕的盯着刘鼎的双手,幸好没有现任何的武器。

    有个和尚茫然的说道:“刘大指挥,叫我们来有啥事呢?”

    刘鼎微微一笑,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杀。”

    嗖嗖嗖!

    沈梦早就安排好的弓箭手一起放箭,凌厉的箭镞呼啸而去,十个人的队伍中顿时倒下了七个。剩余的三个急忙四散奔走,结果也先后被第二轮的弓箭全部射死。刚才那个说话的和尚反应极快,感觉不对劲,立刻挥舞着禅杖,挡开了来袭的箭镞,同时迅的躲藏到树木的背后,但是沈梦早有准备。一个叫做乌杰的弓箭手全神贯注的瞄准了这个和尚。

    “嗖!”

    乌杰目光炯炯的盯准了目标,弦至满月,轻轻的一松手,锋利的箭镞呼啸而去。

    “噗嗤!”

    箭镞狠狠的钉在那个和尚的脖子上,一抹鲜艳的血箭凌空喷出,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鲜艳,最后洒落在凋零的落叶上,慢慢的渗透到土地里面,最后只留下一缕血红。

    “为什么杀我……”

    和尚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转过身来,却现自己全身已经轻飘飘的,意识和身体已经分离。最后,他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无声无息的扑倒在落叶上。他手中的禅杖掉落在湿土中,砸出一个巨大的泥坑。

    沈梦带人上去,检查了所有的尸体以后,跟着将尸体拖走,掩藏在树叶下面,现场的血迹也全部被落叶覆盖,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月色显得有点诡异,地上的光圈更加像磷光闪耀了。

    刘鼎走到十多米远的地方,重新找了个空地。

    沈梦继续带领弓箭手埋伏在四周。

    第二批地人员很快就带到了,总共只有七个人。

    一声令下,箭镞飞舞,第二批人员也很快被杀死,没有人来得及反抗。

    沈梦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上去检查每一具尸体,无论是死是活,一律将脖子砍断。

    令狐翼等人原本都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罗翰等人生吞活剥,但是连续杀了十七个人以后,他们的脸色都变的有点不自然起来。罗翰和訾慕海固然该死,可是这些不知道内情的部下,却要陪他们送命,实在是有点那个……可是他们也明白,如果罗翰和訾慕海的计划成功,他们和他们的部下,现在肯定已经变成尸体了。不要怪刘鼎心狠手辣,只能说这个社会必须如此。

    令狐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他根本不敢面对刘鼎的目光。

    鱼多均悄悄的调转了脸,只有秦迈还双目圆睁,密切注视着现场。

    刘鼎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表情。

    同样的,执行任务的沈梦脸上也看不到丝毫的表情,甚至随着杀人数量的增加而脸色微微红,好像喝醉了一样。

    罗翰和訾慕海原来总共有十七个部下,现在总共有十七人被杀,经过核对,没有任何错漏。

    沈梦将尸体全部覆盖在树叶下面,然后来到刘鼎的面前,用清脆的声音汇报:“指挥大人,任务已经完成了。”

    刘鼎朝他点点头,转头看了看脸色煞白的令狐翼等人,淡淡的说道:“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罗翰和訾慕海已经带着各自的部下执行任务去了。他们不愿意去霍山,所以提前离开了。”

    众人内心都微微一震。

    沈梦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了。”

    刘鼎亲自去打来大量的清水,又采来解毒洗胃的草药,生火煎熬了,服侍令狐翼等人喝下。

    一会儿的功夫以后,三人的肚子都叽里咕噜的叫起来,好像翻江倒海一样,急忙找地方蹲下,跟着就听到哗啦啦的声音,将腹腔里面的东西都排了个清空,好久以后才软绵绵的站起来,气若游丝。夹竹桃的毒性不算很强烈,不过在剧烈的搏斗中,也是相当致命的了。

    刘鼎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脸色,点点头说道:“差不多了,休养两天就好了,今明两天都不适合剧烈运动。”

    因为他们三人的身体很虚弱,刘鼎下令派出警戒,继续在树林里面休息一天。

    罗翰和訾慕海既死,大家对进军霍山县再也没有任何疑义。

    第二天天色大亮,刘鼎招呼战士们做好出的准备,同时宣布最终的目的地是霍山县,还有罗翰和訾慕海率队离开的消息。因为消息封锁的非常严密,除了参与行动的弓箭手之外,其余的士兵根本不知道真实的状况。

    队伍集合起来以后,刘鼎站在队伍前面的斜坡上,严肃而亢奋的告诉大家:“有很多人建议我们去庐州,寻求保信军的庇护,但是我不赞成。庐州很不安全,淮西军不久就对庐州动进攻,保信军也不见得信任我们,如果我们去庐州,多半要成为保信军的炮灰。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我们要活下去,就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将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

    “到霍山县去,是我的决定。愿意跟我走的,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同甘共苦,共同奋斗,打出一片天地来。我有信心给大家一个更好的前途。如果有谁不愿意跟我走的,我愿意送给他盘缠离开,我们好聚好散,以后见面,但愿还是朋友。愿意跟我走的,请保持队列整齐,不愿意跟我走的,请上来拿一个金锭离开。我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每个人独立思考,不得讨论。”

    话音未落,秦迈已经大声说道:“我赞成去霍山!”

    令狐翼、鱼多均和沈梦也纷纷表态,表示愿意到霍山县。

    面对黄橙橙的金锭,四十一名清淮军士兵面面相觑,似乎有点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将其纳入囊中。然而,这些天的残酷战斗清晰无误的告诉他们,在如此混乱的坏境中,携带一块金锭赶路,无疑是自取灭亡。没有刘鼎这样的强人率领,他们能不能单独生存两天,都是未知数。虽然金锭非常非常的吸引人,可是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命都没有了,要金锭又有什么用呢?

    到底选择哪个呢?

    患得患失之际,每个士兵的脸色都阴晴不定。

    沉默。

    绝对沉默。

    微风吹拂,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

    一炷香的时间慢慢的过去。

    没有人选择去庐州。

    刘鼎嘴角边闪过一丝丝不被人察觉的笑容,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他挺直胸膛,意气风的说道:“感谢兄弟们对我的支持!现在,我们进军霍山!我们的未来就在那里!”

第24章 伏河桥(1)

    商量了路上要注意的一些具体事项以后,刘鼎带领队伍继续上路,还是按照往常那样,尽量离开大路,从小路通行。或许是遇到了好运气,路上居然没有淮西军的存在,甚至还在半路66续续的聚集到了四十多个落单的清淮军士兵,他们都处于极度恐慌当中,直到刘鼎的出现,才逐渐的安静下来。

    为了整编这些新加入的成员,刘鼎不得不停留了半天的时间。鉴于罗翰和訾慕海的前车之鉴,刘鼎决心不再编制新的小组,而是将他们全部安插到原来的小组中,秦迈、令狐翼、沈梦和鱼多均分别担任小组长。清淮军原来的编制都已经被打乱,刘鼎有意识的开始清除部分清淮军的印记,每个战士都开始朦胧的认识到,他们已经和原来的清淮军,又或者是别的节度使军队,已经没有太大的联系,清淮军只是一个牌子而已。

    准确来说,他们现在是刘鼎的军队。

    经过半天的的整顿,刘鼎检查了各个小组的状态,抽查了几个新加入士兵的战斗力,觉得还算满意。原本颓废不振的散兵,在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以后,都重新鼓起了勇气。于是总共八十九个人的队伍,继续前行。一路上依然没有遇到大的麻烦,大股的淮西军没有现他们,小股的淮西军被他们找机会干掉,顺便找到些补给品。直到靠近盛唐县不到十里的地方,刘鼎他们才遇到了真正的挑战。

    原来,盛唐县的北部有一条小河,河水很深,无法徒涉。路口有一座桥,叫做伏河桥,有三百五十多名淮西军在驻守,其中还有至少四十名的弓箭手,驻扎在桥头两边的竹楼上,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监视着四周。旁边的草丛里,已经躺了不少的尸体,也不知道是清淮军的还是普通的老百姓。刘鼎他们初步观察了一下,现这股淮西军根本不盘查过往的人员,远远的就拉弓射箭,将他们射死在路上,然后再过来抢掠物品。

    “这帮龟孙子,够狠!”秦迈狠狠地低声骂道。

    鱼多均死死的盯着那些淮西军,也觉得无计可施。

    不久以后,出去侦察的令狐翼也回来了。他侦查了周围的地形,很遗憾的告诉刘鼎,由于现在是洪水期,无论哪个位置的河水都不浅,无法徒涉,只能泅渡,但是他们携带着不少的武器装备,根本无法迅通过,万一被零星的淮西军现,半渡而击,后果不堪设想。除非绕道下游五十里,那里还有一座桥,但是谁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淮西军把守。

    刘鼎根本不想绕道,那样太浪费时间。

    “准备战斗!”刘鼎毫不迟疑的下令。

    几个军官被叫过来,商量作战计划。

    刘鼎介绍了基本情况以后,沉声说道:“还是引蛇出洞、调虎离山的老办法,不过有一点小小的变通,需要好几个步骤连接起来。先,我和秦迈等人化装成淮西军,尽可能的潜入到敌人里面去,制造混乱,杀他们几个人,然后将他们引出来。你们埋伏在路边,等我将敌人引过去以后,马上杀出来,将敌人的主力歼灭以后,要尽可能的活捉敌人。只要能活捉到十个以上的敌人,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作为挡箭牌,靠近桥头。”

    令狐翼有点担心的说道:“淮西军不会管自己人死活的,他们肯定会放箭!”

    刘鼎自信的说道:“他们当然会放箭,我就是要他们放箭!两个竹楼的角度大家也看到了,射界很窄,并没有构成交叉火力。有淮西军的尸体作为掩护,我们可以慢慢的前进,慢慢的靠近桥头。你们可能会说,十个人能够做什么?其实我们也不要做什么,只是激怒对方,同时让对方的士气低落,无法冷静下来准确的判断局势,然后方便实施我们的第三步计划……”

    鱼多均小心翼翼的说道:“或许他们不会放箭,出来和我们硬拼。”

    刘鼎平静的说道:“是的,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们出来和我们硬拼,那样就露馅了。我们的第三步计划,就是其余的兄弟们,要摆出数千大军压境的样子,让淮西军根本不敢主动出来。鱼队长你不用参与进攻,你就站在这个位置,对,就站在前面五十米的位置。你要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做。你的任务就是演戏,你甚至不用说话,只需要摆出很不耐烦的样子,打打手势,要赶来的兄弟们进入战斗状态就可以了。”

    微微顿了顿,刘鼎笑了笑说道:“如果有可能,你就脾气骂人,骂得越大声越好,最好是将部队的番号骂出来,十个人就是一个旅,五十个人就是一个营,你可以将自己当作清淮军节度使大人,对部下的度十分不满,你甚至还可以不经意的叫嚣一下,你们是要收复盛唐县的。桥头的敌人如果认为我们是要进攻盛唐县,肯定会考虑放弃桥头的,因为他们可以在盛唐县和我们决战,不用在这里白白送死。”

    鱼多均难得的咧开嘴笑了笑。

    秦迈和令狐翼也都觉得有趣,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笑容很快消失。

    刘鼎说道:“虚张声势的另外一个好处是,一旦敌人相信我们的话,肯定会将盛唐县周围的淮西军都集中到县城,这样一来,我们过了桥以后,绕过盛唐县前往霍山县将会减少很多的麻烦。这一仗下来,我们肯定有人要牺牲,也有人要负伤,如果还步步遇敌的,局势将会比较危险,伤员也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将敌人集中到盛唐县,可以减少这一切的麻烦。”

    众军官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对于他们来说,伤员的处理是最棘手的。由于找不到合适的药品,重伤员的医治非常困难,现在队伍中的几名重伤员都是刘鼎用草药暂时维持着伤势不用继续恶化,如果要伤势复原,必须找到合适的医生和合适的药品。如果按照秦迈和沈梦内心的想法,他是会将这几个重伤员扔下的,可是刘鼎严肃的告诉他,抛弃队友的行为是可耻的,甚至会导致整个军队的灭亡。无论多么艰难,只要一息尚存,都要将伤员抢救回来。令狐翼和鱼多均都深以为然。

    刘鼎继续说道:“第二个步骤我就不参与了,我在后方负责协调六个小组轮换,这场戏要演得真,关键就在于造成敌人的错觉,以为真的是清淮军大部队来了。秦迈,你负责挑选十个不怕死的,依靠尸体的掩护靠上去,尽量避免伤亡,至少坚持两柱香的时间。我指挥的六个小组会分成三批,从左边进入,从右边离开,然后从草丛的后面迅的绕回去,然后继续走过来,形成源源不断地行军队伍,给敌人造成上千人马的假象。”

    末了,刘鼎说道:“有懂得编草人的兄弟么?”

    令狐翼说道:“我懂得。”

    刘鼎欣然说道:“很好,老四,一会儿你带领所有的兄弟们,用两个时辰的时间,编出五十个左右的草人来。到时候兄弟们绕到了右边,就将草人从草丛的背后举起来,只露出上半身,让敌人朦朦胧胧的看着,以为草丛后面的确隐藏了清淮军的大队人马。嗯,还得想办法给草人戴上一些盔甲,最好扎两把刀在上面,让淮西军短时间内看不出破绽来。”

    令狐翼翻了翻白眼,郁闷的说道:“草人是没问题,但是,我必须郑重声明,我不是老四。”

    秦迈哈哈大笑着说道:“老四,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深深地看了大家一眼,刘鼎慎重的说道:“当然,最后的战斗是不可避免的。笤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动消失。淮西军尽管可能判断错误,以为我们的确来了大部队,但是不抵抗就撤走,他们的上级饶恕不了他。因此,当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以后,就是我们全力一击的时候了。我们要集中所有的人员,拿出最后的压箱底功夫,狠狠的进攻敌人。如果没有意外,淮西军会以为我们来了大部队,而我们只是第一轮的进攻。为了避免全军覆没的命运,淮西军可能会做样子抵抗一阵子,然后就迅后退。”

    “到时候,我会在草丛后面大声吼叫组织敢死队,你们的回答一定要杀气腾腾的,让桥头上的敌人听得清清楚楚。起进攻的时候,大家一定要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务必将敌人的气势压下去!不要害怕敌人的弓箭手,五六十米的距离,只需要十秒钟的时间,他们最多只能射两次!我负责最前面,专门袭击敌人的弓箭手,同时毁掉左边的竹楼。秦迈、沈梦你们是第二梯队,目标同样是敌人的弓箭手,同时毁掉右边的竹楼,两个竹楼必须第一时间毁了!鱼队长和老四是第三梯队,重点攻击桥面,弓箭手采取抛射的办法,拦截敌人的后援部队。告诉兄弟们,过了这座桥,我们就到霍山了!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说完整个计划,刘鼎仔细的打量着每个人的面色。

    四个军官的脸色都相当凝重,包括秦迈在内。

    黎明前的黑暗,生死就在这一战。

    用力了挥舞着拳头,刘鼎铿锵有力的说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都去准备吧!未来就在我们的手中!”

第25章 伏河桥(2)

    各个军官立刻分头去准备,先就是悄悄的准备五十个草人。令狐翼的确是行家里手,很快就教会大家编草人的办法,大家一起努力,伐草,扎草人,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准备好了八十多个草人。在其中的二十个草人身上添加了盔甲、武器以后,远远的看过去,的确是真伪莫辨。

    刘鼎仔细的安排了各个小组的任务和潜伏位置,确信大家都了解清楚所有的细节以后,才挥挥手,让他们提前准备。随后,刘鼎和秦迈将身上的清淮军军服脱掉,换上淮西军的制服,仔细检查过没有大的破绽以后,两个人大模大样的走了上去,螃蟹横行,比普通的淮西军还要更加的粗野,更加的傲慢。

    大概是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又穿着淮西军的军服,神情也十分的傲慢,守桥的淮西军并没有特别注意,懒懒散散的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有几个淮西军士兵朝这边瞥了两眼,还特别注意看了两人的双手,结果看到两人都没有什么战利品,脸上的失望神情十分的明显,最后不耐烦的转过头去了。直到临近了,才有人询问刘鼎到底是哪个部队的。

    刘鼎嘴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对守桥的淮西军十分不满,脚步却是丝毫不停,更加靠近了对方。他的步子迈得并不大,可是迈步的度很快,很快就到了淮西军士兵的面前,双手也自然而然的插在腰间。

    有个淮西军士兵终于警惕起来,厉声叫道:“站住!不要过来!报上你的身份!”

    刘鼎就在这时候难,他一甩手,一枚三棱刺射出,喝问的淮西军喉咙中刺,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喉咙,眼睛翻白,当即毙命。他周围的淮西军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有点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不明白他为什么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喉咙,直到鲜血从手指间渗出来,他们才恍然大悟。

    “敌袭!”

    淮西军里面有人尖叫,急忙转过身来。

    刘鼎一个健步冲上去,横刀犹如闪电掠过,瞬间取走最前面两个淮西军的性命,其中包括一个淮西军的军官,他的尸体被刘鼎伸手一扔,就扔到了淮西军的密集队伍里面,砸倒了六七个人。那些淮西军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都显得十分的狼狈,一时间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杀了他!”

    片刻之后,淮西军觉敌人只有两个人,士气暴涨,都厉声吼叫起来。不需要军官的指挥,他们就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喀嚓!”

    刘鼎身边的两个淮西军士兵,本能的举起弯刀,却被刘鼎一个手肘,撞翻了一个,另外一个则被他捏住喉咙,刚好挡在自己的面前。这个淮西军士兵倒也骁勇,用刀子插到自己的背后,要将刘鼎插个透心凉,但是刘鼎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指一用力,就捏碎了他的喉咙,刀到中途,也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

    噗嗤!噗嗤!噗嗤!

    持续不断的弓弦响,这个淮西军士兵身上连续插上了五枚箭镞,死得不能再死了。

    刘鼎用这个淮西军士兵的尸体作为挡箭牌,继续向里面突进。

    周围的淮西军士兵蜂拥而上,刀光全部都往刘鼎的身上招呼。

    人多欺负人少,这是淮西军最喜欢的战略。

    刘鼎抓住尸体的一条腿,将他挡住武器,狠狠的轮转起来,只听到啪啪啪的声音,前面的淮西军士兵都被这具尸体撞的东倒西歪,尸体上的鲜血不断的成扇形溅出,将冲上来的淮西军士兵弄得狼狈不堪。

    后面的淮西军狠了,也不管是自己的同伴,一刀砍下,将尸体砍碎。

    弯刀从尸体中间砍下,距离刘鼎的胸膛不到一寸。

    刘鼎将两截尸体向前一戳,两个淮西军士兵躲闪不及,硬生生的被撞碎了。

    “断他后路!”

    有淮西军军官大声布命令。

    十多个淮西军士兵立刻包抄刘鼎的后路。

    刘鼎根本不关心自己的背后,蓦然又抓住一个淮西军士兵,喀嚓一声单手拗断他的脖子,将尸体往人群里一扔,狠狠的撞开敌人的队列以后,箭步上前,一脚踩住对方一把长枪,顺着长枪跳到对方的肩头上,然后一个前空翻,落地有声。脚步尚未站稳,往后就是一刀水平掠过,顿时有三个淮西军士兵惨叫倒地,后背都是一道深深的血痕。

    其他的淮西军士兵急忙转身追赶刘鼎,结果后面的同伴还来不及转身,相互间拥挤作一团,好几把兵器都捅到了同伴的身上,顿时惨叫声连连。被兵器刺到的人可不管是同伴的误伤,他们只知道自己是被人伤到了,当即举起武器也是向前一捅,以血还血。原本无意伤害到同伴的淮西军士兵勃然大怒,刺入同伴的弯刀狠狠的用力一绞,干脆杀死了对方,对方自然也不敢示弱,最后往往两个人同归于尽。

    淮西军的军官也没有制止,他们知道自己根本制止不了。淮西军本来就是疯狂的部队,每个人都在血腥的杀戮中变得非常变态,心理早就和正常人远远不同。如果自己上去制止的话,那两个人肯定会同时攻击自己的,因此,就当什么都没有生,大不了损失的人员再用壮丁补回来就是了。

    刘鼎趁着他们混乱的机会,横刀直闯中宫,瞬间又有四人倒地。他的动作太快,步伐也显得毫无方向,导致淮西军士兵有力用不上。前面的士兵被他杀破了胆,不敢正面迎击,后面调上来的新鲜力量,却又被前面的同伴挡住,短时间内无法靠近刘鼎。

    “闪开!闪开!”

    淮西军军官不断的吆喝着,要前面的士兵让开,以便让后面的主力军上来。可是淮西军士兵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组织力量继续围攻刘鼎,但是刘鼎又重施伎俩,踏着对方的一把长枪,从对头的人头上凌空翻过,落在包围圈的外面,顷刻间又被他刺死两人。

    那些淮西军士兵转身不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被刘鼎袭击,后面调上来的主力军又被自己的同伴给阻挡了。竹楼上的淮西军弓箭手,投鼠忌器,根本不敢放箭,白白给了刘鼎纵横捭阖的机会。刘鼎的进攻路线很不规律,总是往人少的地方去,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造成混乱,结果那些淮西军士兵经常需要改变方向,不可避免的自己人和自己人撞在一起。如此反复再三,淮西军的阵脚混乱不堪,后面的人拥挤不上来,前面的人却是疲于奔命。

    “让开!让开!混蛋,让开!”

    淮西军士兵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后面的军官在大声的吼叫,要前面的人让开。可是在激烈的混战中,这种吼叫哪里有几个人听得进去,何况就算听进去了,想要撤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刘鼎就像一根泥鳅,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次会出现在哪个方向。

    有个淮西军军官狠了,下令竹楼上的弓箭手放箭,结果被旁边的军官制止了。

    要是竹楼上真的放箭,恐怕刘鼎没事,自己人倒死光了。

    噗!噗!噗!

    在刘鼎制造混乱的同时,秦迈趁机一拥而上,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战斧上下翻飞,将最前面的五六个淮西军士兵砍的血肉横飞,惨叫声不断。他的短柄战斧,最适合这样的混战,只要挨上了,非死即伤。那些淮西军士兵被刘鼎冲击的乱七八糟的,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阵型来,秦迈正好可以完全展示战斧的威力。

    在这种混战里面,如果没有几个人的相互配合,个人的力量除非非常出色,否则下场可想而知。这些淮西军士兵接受过专门训练的根本不多,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还能够镇静迎战的,根本没有几个。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悄悄的后退,就算没有后退,也在悄悄的保存自己的生命,结果刘鼎更加如鱼得水了。

    终于,淮西军军官觉不放箭不行了,再不放箭,刘鼎就要将他们的队形全部冲乱了。

    “放箭!放箭!放箭!”

    一声令下,竹楼上的淮西军弓箭手弯弓搭箭,居高临下的射击,箭如雨下,结果都被刘鼎他们用淮西军士兵的尸体挡住了,反而是周围的淮西军士兵纷纷倒地,混乱不堪,有人大骂下令放箭的军官,还朝着竹楼冲过去,结果被竹楼上的弓箭手优先照顾,浑身上下都是箭镞,成了名副其实的刺猬。

    淮西军自己杀了自己不少人,却也达到了清理现场的效果。刘鼎的身边渐渐的空虚了,淮西军残部都和他保持距离,他再想制造混乱已经不可能。箭如雨下,刘鼎的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淮西军的队形也开始慢慢的组织起来了。

    秦迈对此感受最为明显,原本如入无人之境的他,忽然觉得前面多了一堵坚实的墙壁,数十名手握陌刀的淮西军士兵,牢牢地挡住了他的去路,并且将他逼迫的不断往后退。尤其可恶的是,竹楼上的弓箭手居高临下,对他构成极大的威胁。除了后退,不断地后退,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可能。

    刘鼎也只能缓缓地后退。

第26章 伏河桥(3)

    “嗖!”

    蓦然间,一枚箭镞凌空飞来,刚好射中秦迈的左肩。

    秦迈身体微微一歪,左手的战斧掉地,旁边的淮西军士兵已经扑了上来。

    三把陌刀向着秦迈狠狠的劈来。

    陌刀的刀刃很长,本来是唐军对付游牧民族骑兵的制式装备,但是淮西军的对手很少骑兵,因此,他们也没有集中使用陌刀的习惯,反正是在战场上抢到什么武器就用什么武器,陌刀也就混杂在普通的武器里面了。

    秦迈大吼一声,右手单手挥舞着战斧,恶狠狠的冲了上去。

    他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刘鼎从旁边杀出来,一刀砍断露在外面的箭秆,然后将秦迈拉了回去。

    “你先走!”

    刘鼎低沉的喝道。

    秦迈微微一犹豫,转身就走。

    刺耳的铜锣声响起来,从里面冲出来上百名的淮西军士兵,凶神恶煞的朝两人扑过来,队形严密,前面全部都是长矛和陌刀等长兵器,在队伍前面形成密密麻麻的刀阵,再也不给刘鼎制造混乱的机会。

    刘鼎横刀而立。

    领头的赫然也是一个和尚,黝黑黝黑的脸膛,好像刚从灶膛里面爬出来一样,牙齿显得格外的洁白,恍若大白鲨,他手握一根沉重的月牙铲,气势汹汹的朝刘鼎他们冲过来。

    竹楼上的淮西军弓箭手停止了放箭。

    秦迈担心的停住了脚步。

    “走!”

    刘鼎毫不犹豫的说道,两人转身撒开脚丫就跑。

    那些淮西军士兵不假思索的追了上来,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桥头恶狠狠的大喊:“扒了他们的皮!”

    刘鼎和秦迈迅的跑出弓箭的射程范围,后面的淮西军还是紧追不舍,那个扛着月牙铲的和尚尤其积极。秦迈的箭头已经负伤,刘鼎让他跑在前头,秦迈的度明显没有刘鼎快捷,那个黑脸和尚渐渐的逼近了。

    上了斜坡以后,刘鼎和秦迈的身影顿时消失,黑脸和尚明显的犹豫了片刻,大概是担心清淮军的埋伏。

    刘鼎突然一甩手,一枚三棱刺朝他迎面飞了过去,风声刺耳。

    黑脸和尚挥舞月牙铲,拨开三棱刺,结果三棱刺擦过他的肩头,他心头窝火,重新追了上来,双方追逐间就过了斜坡,刘鼎他们在前,后面是五十多名的淮西军,喘息的声音清晰可闻。

    进入伏击圈以后,刘鼎他们故意放慢了度,引诱敌人集中,还不时地回身挑逗对方。

    黑脸和尚连连挥舞挥舞月牙铲,距离刘鼎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大呼小喝的,恨不得立刻将刘鼎碎尸万段,偏偏无论他怎么努力,月牙铲始终够不到刘鼎的脊背,气得他暴跳如雷,脏话不断。

    那些淮西军士兵也受到了挑衅,怒气冲冲,立功心切,丝毫没有觉两边的异常,跟着他们进入了草丛后面的坡地。

    “放箭!”

    蓦然间,令狐翼一声尖叫,埋伏在草坡两边的清淮军尽出,箭如雨下,呼啸着掠过长空。

    淮西军士兵纷纷倒下,原本密集的队伍,顿时变的稀疏起来。

    刘鼎现在拥有的弓箭手数量可真不少,比桥上的淮西军还多,这一轮齐射效果极其显著,至少倒下了十五个以上的淮西军,负伤者又有十余人。

    淮西军阵脚大乱。

    刘鼎、秦迈趁机转过身来,刀光如练,大肆屠杀陷入慌乱的淮西军士兵。

    黑脸和尚本能的转身察看四周,一时来不及封堵刘鼎。

    刘鼎横刀上下翻飞,只求以最高的效率杀死敌人,刀刀都是致命的招数,头个目标就是那个黑脸和尚。

    黑脸和尚明白自己中了埋伏,当即转身就走,恰好被令狐翼等人用弓箭拦住,但是他不断地挥舞着月牙铲,劈开一条血路,令狐翼连续射了他两箭,都被他挡开。

    刘鼎几个起落,冲到和尚的面前,横刀直刺他的面门,黑脸和尚展开月牙铲,封住刘鼎的前进路线。

    “铛!”

    刀铲相交,两人都觉得自己的虎口有点麻,黑脸和尚的月牙铲往下砸落,刘鼎的横刀却是弹跳而起。

    刘鼎箭步上前,一脚踩住对方的月牙铲,抬手就是一刀刺向对方的面门,但是黑脸和尚的力气极大,竟然硬生生的将月牙铲狠狠的挑了起来,刘鼎人在半空,横刀向下刺出,直刺黑脸和尚的光头,但是黑脸和尚地反应也很快,月牙铲往上一挺,撞在了刀尖上,刘鼎被结结实实的挑了个后空翻,落在三米开外。

    黑脸和尚却没有继续追击,反而是稳守身前身后,不给清淮军靠近的机会,同时大声呼救。

    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自己守得严严实实的,急切间刘鼎倒拿他无可奈何。

    虚晃一枪,刘鼎舍弃了这个和尚,转而攻击其他的淮西军士兵,效果马上凸现,不断地有淮西军士兵死在他的刀下,黑脸和尚的周围,已经没有几个淮西军的士兵了。和黑脸和尚比起来,这些普通的淮西军士兵,完全只有被屠杀的份。

    淮西军两把长枪突然杀到,刘鼎将横刀往上一扔,左右肋下同时夹住两根枪杆,横刀落下,被他用牙齿咬住。

    他脸色一沉,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双手紧握着两把长枪,左右一摆,长枪的主人顿时被摆动的好像秤砣一样,将附近的同伴撞击的东倒西歪,混乱不堪。

    刘鼎突然将长枪回收,两个淮西军士兵想要放手,却已经来不及,不由自主地来到刘鼎的面前,结果被刘鼎两个膝盖,当场撞翻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黑脸和尚大吼一声,终于举起月牙铲,狠狠的砸向刘鼎的背后。

    刘鼎一转身,两杆长枪同时刺出,分别刺向月牙铲和尚的眼睛和大腿。

    黑脸和尚双目圆睁,突然大喝一声:“原来是你!”

    谁也搞不清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刘鼎也搞不清楚,却看到黑脸和尚状若疯狂,追着刘鼎不断的进攻。

    他的月牙铲势大力沉,这么狠命挥舞起来,的确不容易对付,附近激战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退开,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刘鼎举起长枪,上下封挡月牙铲,却听到喀嚓喀嚓两声,两杆长枪居然被月牙铲狠狠砸断,枪头被砸飞到五六米外的地方。

    黑脸和尚哈哈大笑,狂妄至极。

    刘鼎只好扔掉长枪,重新操刀在手,暂时后退,伺机反击。

    黑脸和尚突然间月牙铲横扫千军,狠狠的锤向流动的胸膛,同时大吼一声:“你个白痴!去死吧!”

    刘鼎最恨的就是别人叫他白痴,这是他幼小的心灵遭受的最大创伤,他甚至不惜为此和父亲干架,这个黑脸和尚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秦迈从旁边冲过来,偷袭黑脸和尚的后背。

    黑脸和尚转身就是一禅杖,差点将秦迈的斧头撞飞。

    “唔!”

    秦迈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稳了。

    刘鼎脸色逐渐恢复平静,低头避开月牙铲的横扫,手中悄悄地扣了两枚三棱刺。

    脚步一个趔趄,瞅准了机会,扬手就是两枚三棱刺。

    黑脸和尚正要将月牙铲往下一压,挡住来袭的三棱刺,却看到又有一根三棱刺向自己面门射来,无奈之下,只好一竖月牙铲,同时将两枚三棱刺挡住。

    “给你的!”

    刘鼎冷冷的说道。

    第三枚三棱刺脱手而去。

    黑脸和尚内心正在冷笑刘鼎黔驴技穷,结果刘鼎的第三根三棱刺又到了,根本来不及抵挡,只好硬扛。

    “嗤!”

    三棱刺深深的刺入黑脸和尚的右边小腿,黑脸和尚的身子明显的向右倾侧,月牙铲也剧烈的晃动着,几乎脱手。

    “你用暗器!卑鄙!你个白痴!”

    月牙铲和尚十分恼怒的尖叫,努力想要控制住身体的平衡,可是那些该死的三棱刺,刺入的尺度其实并不深,可是却让他的伤口不断的流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腿,现伤口竟然是三角形的,鲜血汩汩而出,如同是源源不绝的溪流。

    刘鼎手一抬,黑脸和尚以为又有暗器来袭,急忙低头躲避,却没想到刘鼎根本没有射暗器,而是闪电上前,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左肋下。

    黑脸和尚仗着自己身材魁梧,根本不担心刘鼎这一脚,因此也不闪避,反而举起月牙铲,对准刘鼎砸下。

    “噗~~~”

    刘鼎的脚尖踢中了黑脸和尚的左肋。

    黑脸和尚浑身一震,双目圆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月牙铲不由自主地掉地,身体也不听控制地倒向右侧。

    刘鼎再来一个扫堂腿,重重的踢在他的左边小腿上,只听到喀嚓一声,腿骨断裂,和尚就不得不彻底的倒下了。

    可是就算倒在了地上,他依然难以置信的盯着刘鼎,双目圆睁,似乎要喷出火焰来。

    他奋力想要爬起来,只是双腿的伤势让他这个愿望完全落空。

    黑脸和尚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吼叫着:“你个白痴,你就是那个白痴!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白痴!除了你这个白痴,还有谁可以打败我张铁陀……该死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迈从侧面冲上来,战斧恶狠狠的劈下。

    刘鼎急忙大叫:“抓活的!”

    秦迈的战斧微微一侧,顺着和尚的脑门过去,将他的脑门削掉了一大块皮,鲜血如注。

    刘鼎上前去,伸脚在和尚脖子后面用力一踩,和尚就昏死过去了。

第27章 曙光(1)

    旁边早有清淮军准备好绳索,将他严严实实的五花大绑,然后整个人提了起来,扔在旁边的草丛里备用。这个黑脸和尚的身躯的确高大,那柄禅杖更加是沉重无比,沈梦需要双手弯腰才能勉强提起来,鱼多均和令狐翼等人都暗自心惊,如果没有刘鼎在,恐怕他们全部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其余的淮西军士兵目睹这一幕,立刻作鸟兽散,却被清淮军团团包围,惊恐万状。

    刘鼎冷峻的说道:“放下武器!饶你们的性命!”

    那些淮西军士兵脸色苍白,个个脸色死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看到周围的清淮军刀光明亮,气势如虹,而且还有数十名的弓箭手,全部都瞄准了自己,只好无奈的放下武器。

    秦迈等人马上拥上前,将他们的双手捆绑了,全部推到一起。

    总共有十六个俘虏,当场杀了四个最强壮的,留下十二个,然后推着走向桥头。

    那个被打晕过去的黑脸和尚,被秦迈推在了最前面。

    秦迈的左臂负伤,却显得更加的悍不畏死。

    桥头上的淮西军士兵已经听到草坡后面的喊杀声,还听到了黑脸和尚张铁陀的呼救,正搞不清楚情况,全部都集结起来,待命出战。蓦然看到清淮军士兵推着十二个俘虏出现,最前面的赫然是那个黑脸和尚张铁陀,顿时大吃一惊。

    一声令下,桥梁附近的所有淮西军士兵,都进入了最高级别的警备状态,竹楼上的淮西军弓箭手也全部拉开了弓弦,瞄准了越老越近的目标。然而,张铁陀在淮西军里面很有身份,淮西军士兵都不敢擅自行动。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放箭!放箭!”

    黑脸和尚张铁陀苏醒过来以后,立刻尖锐的吼叫起来,他的双手被捆住了,嘴巴却没有塞住,在奋力挣扎中,脑门上的鲜血不断的流下来,将他的脸全部遮盖了,一眼看过去,满脸殷红殷红的,恐怖无比。

    其余的淮西军士兵却没有他这么英勇,脸色死灰的看着自己前面的同伴,嘴唇不住地颤抖,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竹楼的上面,淮西军的弓箭手已经重重瞄准了他们,只要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变成刺猬,一想到这一点,他们的身体就不断的往下沉,后面的清淮军士兵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他们抬起来。

    “杀了他们!放箭啊!犹豫什么!怕死就不是英雄……”

    张铁陀继续高叫,结果被秦迈在背后狠狠的顶了一脚,声音嘎然而止。

    前面的淮西军士兵出现了轻微的骚动,前排的士兵都急切的看着自己的后面,显然是在等待上级的命令。

    这个张铁陀是血霸都的人,是周文岱的核心心腹,如果死在他们的手中,天知道周文岱会怎么处理他们。

    不久以后,淮西军开始集结精锐,准备出来抢人。

    但是就在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清淮军的军官蓦然从东北方出现,后面还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清淮军士兵,人数大约有三十人,他们大模大样的出现在桥头前面不足一百米的地方,然后进入西北方的草丛潜伏待命。

    “清淮军!”

    有人低声尖叫。

    正在淮西军惊疑之间,又有数十名的清淮军士兵杀到,随后,又有数十名的清淮军士兵出现,如此反复。

    但见清淮军士兵源源不断地从左侧杀到,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桥头上的淮西军士兵犹豫了,集结在桥头的精锐再次等待命令。

    “放箭啊!放箭啊!放箭啊!你们这些混蛋!”

    秦迈等人推着十二名淮西军俘虏步步前进,距离桥头越来越近,张铁陀的呼叫声越来越激烈了,因为他看到了竹楼上的弓箭手再次拉开了弓弦,有人低下了眼睛,避开他们求生的目光。这意味着,他们是真的要放箭了。张铁陀对死毫不畏惧,只希望就死,也好过成为清淮军的人质。然而,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淮西军还是没有放箭。

    “沙延陀!刘鼎那个白痴就在后面!他已经投靠了清淮军,寻机给刘方翼报仇雪恨!沙延陀,你们还不放箭,想死吗?”

    张铁陀继续尖声高叫,声音远远的传播开去。

    刘鼎两个字仿佛就是瘟疫,后面的淮西军士兵明显出现了震动。

    果然,淮西军根本没有继续考虑,就下令放箭了,箭如雨下,十二个淮西军俘虏当场身亡,最前面的张铁陀更是被射成了刺猬,浑身上下至少有五六十支箭镞。

    箭镞不断的射在尸体身上,出噗嗤噗嗤的沉闷的声音,好像是射在了稻草人身上,偏偏那些该死的清淮军,躲藏在尸体的后面,急切间居然拿他们没有办法。

    淮西军弓箭手不断的射箭,箭镞全部射在刚刚同伴的身上,这些同伴在小半个时辰以前,还在和他们嘻嘻哈哈,这时候却全部被他们自己射成了冰糖葫芦模样,饶是铁石心肠,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必须这样做,否则清淮军的阴谋就要得逞了。

    果然,清淮军前进的步伐终于被挡住了,秦迈等人不敢继续靠近。

    然而,淮西军这边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庆贺的,毕竟射死的是自己人,这一招他们自己经常用,可是当清淮军用来对付他们的时候,他们才感觉到其中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啊!

    一时间,守桥的淮西军士兵又是恼火,又是恐惧,又是痛恨清淮军的毒辣,比起自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心头愤怒之极,却又不得不考虑即将生的战斗。

    只看到前面清淮军不断的出现,又不断的消失,谁也不知道清淮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内心不由自主地变得有点不安起来。

    这批清淮军如此狠辣,如果落在他们的手中,淮西军士兵就是用脚后跟都可以想象得到后果,不要以为淮西军才是折磨人的高手,清淮军也不落下风啊。

    淮西军守桥最高指挥官沙延陀内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又是愤怒又是惶恐不安,来来去去的将自己的两只大手都要搓出血来了。

    他和张铁陀两人都是血霸都的成员,两人原来都是佛门弟子,后来都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关系很好,可是在情急之下,他却不得不亲手杀了张铁陀,心情郁闷可想而知。

    张铁陀的功夫他是知道的,清淮军里面绝对没有人可以生擒他,除非是外来人。

    没想到,刘巢的白痴儿子刘鼎居然投靠了清淮军,实在是匪夷所思。对于刘鼎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能够和突厥名将李孝欢对阵的悍将,如果不是因为脑袋不好使,也许刘巢起义军还能坚持上几年。

    “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沙延陀内心里恶狠狠的吼叫起来。

    在桥头的前面,不足一百米的距离,大模大样的站着个清淮军的军官,用**背对着他们,根本当淮西军不存在。

    他就在淮西军的面前不断的训斥着自己的部队,他的声音和动作都吸引了淮西军军官的密切注意。

    微风吹拂,那个清淮军军官骂人的话不断的飘过来,沙延陀居然听到金山营和虎牙营的名字,心里都忍不住微微一惊,难道真的是金山营和虎牙营都杀到了?这两个营是清淮军的主力,尽管在寿州被打散了,可是残部的力量还是不少的,万一他们真的集中起来……如果中间加上刘鼎这样的悍将,他这临时召集起来的三百来人,可不是对方的对手。

    “凭借你们这么点本事,还像个清淮军的人么?还想收复失地,我看收复个屁!你叫什么名字?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配当虎牙营的士兵,任空禅是你们杀死的?鬼才相信!我看任空禅多半是不小心掉落下水道摔死的……”

    鱼多均本来就是循规蹈矩的人,根本不会演戏,可是既然被刘鼎赋予了这样的重任,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最后他干脆闭上眼睛,将清淮军当作了淮西军,大骂出口,果然声情并茂,声震全场。

    守桥的淮西军官兵内心彷徨,越听越是心惊。

    任空禅不幸遇难,他们当然是知道的,虽然周文岱下令封锁消息,可是任空禅毕竟是“大名鼎鼎”的“五虎上将”之一,他这么多天没有出现,难免引起各方的猜测。

    事实上,在任空禅死了以后不到两天,各种各样的谣言就已经满天飞,淮西军的中下层军官也已经6续收到小道消息了,只是不知道杀死任空禅的凶手到底是哪个。

    现在才知道,任空禅居然是被清淮军的虎牙营杀死的,现在虎牙营的士兵就在前面,他们这些淮西军的士兵可不是紫焰都的精锐部队,和虎牙营对上了,这不是找死吗?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守桥的淮西军都有了撤退的念头,只是淮西军也有纪律,不战而战是要全军处死的,周文岱杀起自己人来,同样是干脆利落,一时间无法决断,复杂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落在了最高指挥官沙延陀的身上。

    沙延陀更加清楚的知道任空禅死了,可是同样不知道任空禅是死在谁的手中。

    任空禅这个人,说本事很大是说不上的,只是因为裙带的关系,才捞了个最末的五虎上将来做,当然,如果说一点本事也没有,那也不然,清淮军里面绝对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沙延陀原来还在诧异,清淮军到底有谁能够杀了任空禅,现在答案昭然若揭,那个人肯定是刘巢的白痴儿子刘鼎,只有他才有如此强悍的武力。

    可是刘鼎怎么会加入清淮军呢?

    他不是已经明明死在了颖水边上了吗?

    难道突厥人也学会说谎了?

    不可能,突厥人还没有谎报战功的习惯!

    然而,张铁陀会看错吗?

    应该不会。

    如果不是刘鼎,又有谁能够生擒张铁陀?

    如果真的是刘鼎带着清淮军的精锐杀来,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还是暂避锋芒为妙,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奈何不了刘鼎的。但是如果是张铁陀认错人了,对方根本不是刘鼎,自己不战而撤,恐怕在周文岱那里再也抬不起头来……

    沙延陀本来脑子也不是很好使,这时候更加是一团乱麻,究竟是打还是撤,也没有个主意。

第28章 曙光(2)

    “你们都听着,这次进攻盛唐县,你们要是不拿出点本事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金山营的兄弟们,你们难道就愿意输给虎牙营的人吗?都给我跑快点!你在这么磨蹭,后面英武营的兄弟们就赶上来了!告诉你们,挑选我们做先锋部队,不是没有理由的……”

    鱼多均唠唠叨叨的继续骂着,远远看到刘鼎对他敲起了大拇指。

    犹豫不决的沙延陀,正好听到鱼多均的怒骂,心里更加吃惊。

    原来,居然是清淮军全军出动了,这些出现的,只是清淮军的先锋部队,他们目标居然要收复盛唐县!

    几个淮西军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头皮有点麻,外面嗖嗖嗖连绵不断的箭镞声,好像是射在他们的心房,让他们焦躁不已,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沙延陀脑海中更加是一团乱麻,不知道应该如何梳理。

    非但如此,外面的形势似乎越来越严重了,远远的看出来,到达的清淮军士兵越来越多,都消失在草坡的后面,在那一线的草坡,可以看到清淮军的半个人头,密密麻麻的人头,粗略估计至少有五六百人,还可以看到闪闪亮的刀枪。根据经验来判断,这是清淮军在集结,他们肯定是准备起进攻了。

    沙延陀没有亲自参与攻击寿州,对寿州那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不知道清淮军到底有多少人逃离了寿州,这时候更加难判断了,越来越觉得是清淮军主力主动撤离了寿州,到他这里找麻烦来了。

    片刻之后,他们听到草坪后面传来非常激昂的声音,有人用非常尖锐而激奋的声音吼叫着:“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我们在寿州丢了面子,这次一定要夺回来!我命令你们,拿出所有的勇气,拿出所有的信心,将面前的一小撮敌人干净彻底的送入地狱!我们要揪出他们的眼珠子,挖出他们的肠子,扒开他们的胸膛,敲开他们的头盖骨,拉出他们的五脏六腑,撕开他们的每一条血管……”

    这个声音冰冷而有力,语调不高却传播得清清楚楚,即使是虐杀了无数人的淮西军,听到这个声音以后也情不自禁的有些抖。

    他们正是见识了太多的虐杀,常常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被杀者痛苦之上,所以才会不寒而栗,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被虐杀的对象,就算大罗金仙也不可避免的恐惧起来。

    淮西军的军官再次你眼看我眼,呼吸变得异常的沉重起来,只有沙延陀表面还算平静。

    正在紧张和恐惧中,清淮军的敢死队出现了。

    “杀!”

    刘鼎将横刀往前面一指,声震四野,炎热的天气好像瞬间下降了十度。

    淮西军士兵都觉得自己的心房不争气的跳动着,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前面。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抽空了,呼吸起来格外的困难,空气中还带着一种焦躁的味道。

    刘鼎一转身,带着清淮军的敢死队冲了上来。

    清淮军敢死队狂吼一声:“杀!”

    淮西军士兵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好像被震破了,跟着看到上百名的清淮军士兵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

    那个斜坡仿佛是专门给他们积蓄力量的,上百名的清淮军敢死队,就如同是上百匹的骏马,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空气马上凝结,干涩的空气从下意识张开的嘴巴中钻进去,五脏六腑都可以感觉到无比干燥的味道,淮西军甚至能够感觉到土地的震动。

    清淮军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身材高大,动作敏捷,如同是下山的野豹,片刻就靠近了淮西军的防卫圈。

    淮西军的箭镞呼啸着向他飞过去,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偶尔挥动横刀,来袭的箭镞全部都被击落,根本奈何不了他。

    别人一步最多不过三尺,但是他一步却过五尺,健步如飞,脸色沉静,好像将淮西军根本不放在眼里。

    在那么一瞬间,沙延陀立刻肯定了,那个人就是刘鼎。

    “放箭!放箭!”

    刘鼎气急败坏的叫道,嗓子都快要撕裂了。

    嗖嗖嗖!

    淮西军弓箭手拼命的放箭,箭镞不断的落下,大部分被刘鼎、秦迈等人挡开,撞飞的箭镞零乱的向着四周飞舞,然而,淮西军的箭雨毕竟密集,杀伤力不可小觑,不断地有清淮军士兵倒地,在地上痛苦的惨叫呻吟,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踏着他的尸体继续前进。

    五十米的距离对于刘鼎来说,只不过七八秒的时间,淮西军的弓箭手果然最多只能射两箭,甚至有人只能出一箭,刘鼎就已经杀到了竹楼下面。

    嚓!

    刘鼎当头就是一刀,砍掉了竹楼的一根支柱,上面的竹楼顿时歪斜了,淮西军的弓箭手依然继续坚持射箭,可是准头已经歪了很多。

    在地面上,更多的淮西军士兵涌上来,试图用人海战术将清淮军挡住,然而,他们根本阻挡不住刘鼎的身影,刘鼎好像疯狂的猎豹,横刀幻化出一道道的光芒,带走一条条的性命,飞起一蓬蓬的血雨,所过之处,后面只留下一条粘稠的血路,被杀死的淮西军,几乎没有哪具尸体是完整的。

    靠近河边的淮西军,匆忙组织起队伍,伺机进行反扑,但是刘鼎突然挥刀砍断一根毛竹,然后将横刀咬在嘴巴里,双手紧握着毛竹,向前一扫,那临时组织起来的十多个淮西军士兵,居然被毛竹扫得纷纷后退,一直退到了河岸上,才勉强站稳。

    然而,刘鼎突然力,毛竹继续推进,那些淮西军士兵最后扑通扑通的全部掉入河水中,无奈的挣扎了几下,就被滚滚的河水冲走了。

    刘鼎面无表情的将毛竹左右一扫,又有至少八个淮西军士兵被扫入河水中,扑通扑通的声音好像下锅的饺子,清脆悦耳。

    一时间,想从河边过来包抄刘鼎的淮西军士兵,都大惊失色,急忙退到了桥上。

    沙延陀心中暗暗叫苦,该死的突厥人,他们居然欺骗了整个世界,刘鼎明明没有死!

    这个如此凶猛的家伙,不是刘鼎是哪个?

    下意识的,沙延陀下令身边的军官上前,自己却悄悄地后退了。

    他身边的军官却也不是笨蛋,他们才不会觉得自己有能力挡住刘鼎,因此虽然脚步是向前的,可是每一步却挪动不了三寸,眼睛的余光时刻注意着沙延陀的动静,等沙延陀后退的差不多了,他们也开始悄悄的后退。

    刘鼎大神威,毛竹前后左右横扫,将淮西军士兵弄得狼狈不堪,不断地有人倒在地上。

    这些淮西军士兵,未必人人都有拼死决战之心,中间有些人感觉不妙,悄悄地开始往后退,更加助长了刘鼎的威势。

    沙延陀只想自己逃命,可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肯定谁也逃不了,于是他立刻转过头来,下令军官们组织督战队,威胁士兵们死死挡住刘鼎。

    这一招的确有效,淮西军军官不断地大声吆喝,在后面组织督战队强迫士兵们往前涌,如果哪个士兵后退,大砍刀马上就剁下来,绝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督战队无法直接威胁到前面的淮西军士兵,他们还是本能的后退,后面的淮西军却拼命的往前涌,中间的人如果不幸被挤倒,马上就会被不听控制的脚步踩成肉酱。

    石桥本来就非常的狭窄,淮西军自己拥挤在一起,虽然占据有兵力上的优势,却始终施展不开。

    不过这对于沙延陀来说却是好事,这么多的淮西军士兵堵在桥上,就算刘鼎如有神助,也要杀上好大一会儿的工夫,这段时间足够他溜之大吉了。

    不假思索的,沙延陀悄悄的消失了,他已经想好了逃跑的托词,那就是向周文岱报告刘鼎还没死的消息。

    转眼间,第二根支柱又被刘鼎砍掉了,竹楼马上倾侧,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上面的淮西军弓箭手抓着护栏,摇摇荡荡的,想要继续射箭,却是不可能了,偶尔间有人掉下来,落在混战的人群中,刀来枪往,刀光如练,要么是被刘鼎杀死,要么是被自己人杀死,根本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刘鼎冲到第三根支柱旁边,也不挥刀,就是一脚踹过去,竹楼剧烈摇晃,最终歪歪斜斜的掉了下来,那些淮西军弓箭手如同下锅的饺子,一串串的掉了下来,随即遭到刘鼎的无情屠杀。

    沙延陀走得非常神秘,守桥的其他淮西军军官还没有觉察到,他们感觉不是路,急忙喝令更多的士兵增援,试图用人海战术撑死刘鼎,但是刘鼎身边的地方就是这么一点,就算淮西军的人数再多,同时能够参与进攻刘鼎的,最多只有六个人,绝大多数的淮西军士兵都和掉下来的弓箭手拥挤在一起,反而施展不开。幸存的几个弓箭手急忙爬起来,想要继续射箭,现自己面前都是自己人,根本找不到射杀的目标。

    正在犹豫的瞬间,连续三具尸体从半空砸落,将他们再次砸翻在地上,跟着刘鼎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刘鼎的动作实在太快,很快就切入了他们的身体之间,根本不给他们重新弯弓搭箭的机会。

    刀光闪耀之间,两个弓箭手倒在刘鼎的屠刀之下,跟着刘鼎甩出三棱刺,又有一个弓箭手被干掉。

    剩下三个弓箭手已经弯弓搭箭,箭镞呼啸而来,刘鼎却已经拉起一具尸体挡在身前,结果三枚箭镞全部都射在尸体上。

    在他们重新上箭的时候,刘鼎又甩出一枚三棱刺,将一个弓箭手杀死掉入河水中,跟着自己飞跃上前,将剩下的两个弓箭手一刀两断,上半截身体掉入了河水中,下半截身体却还在桥上。

第29章 曙光(3)

    “杀啊!”

    秦迈等人也已经杀到,如同浪潮一样覆盖了右边的竹楼,他们没有刘鼎那么凶悍的刀法,只能和淮西军混战,在连续牺牲了四个同伴以后,终于靠近了竹楼,他们挥舞着大砍刀,每人对付一根柱子,几乎是同时砍断,上面的淮西军弓箭手好像饺子下锅,一起摔了下来,从猎杀者变成被猎杀的对象。

    淮西军中的和尚不少,很快就和清淮军直接对撞,禅杖、戒刀、铁棍漫天挥舞,狠狠的朝对方身上招呼,急切的要将对方“度”,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味道?秦迈左臂负伤,成了这些和尚们集中欺负的目标,没有刘鼎的照顾,他的确显得非常的狼狈,左肋下很快又被拉开了好几道口子,整个人好像是从血泊中捞出来的一样,军服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蓦然间,一柄禅杖对着秦迈的脑门压下来,秦迈唯一的一把战斧刚好和敌人的狼牙棒纠缠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阻拦。眼看禅杖就要砸到脑门,幸好旁边嗖的一声飞来一枚箭镞,狠狠的钉在那个和尚的脑门上,那个和尚惨叫一声,手一抖,产张就从秦迈的肩头上滑过,狠狠的掉落在地上。秦迈的肩头顿时一片血肉模糊,绕是他坚韧如斯,也情不自禁的闷哼一声,脚步踉踉跄跄的向后退。

    沈梦等人急忙一拥而上,阻拦在秦迈的面前,秦淮军和淮西军都好像疯狂了,脑海里根本没有多少意识,全都是本能的举刀向前面招呼,如果刀子砍空了,则希望有下一轮继续砍劈的机会。如果没有,则证明自己已经是解脱了。石桥本来就非常的坚固,却也非常的狭窄,淮西军的兵力无法全部施展,相当部分淮西军只能在后面嗷嗷叫。

    轰隆隆……

    沈梦砍断了最后一根柱子,最后一座主楼完全崩溃下来,破碎断裂的毛竹横七竖八的砸落在交战双方的头顶上,好些人都被毛竹直接刺穿了身体,却还没有断气,只能在原地不停的哀嚎。两座竹楼都被摧毁,淮西军的弓箭手马上处于被屠杀的境地,没有了弓箭手的火力覆盖,其余的清淮军士兵马上一拥而上,用血肉之躯和对方肉搏。

    秦迈撕下自己的军服,将伤口草草的包扎好,又冲了上去,但是前面的清淮军已经组成一堵墙,根本没有他立脚的地方,正要找个缝隙钻进去,他面前的一个清淮军士兵刚好被敌人的狼牙棒砸碎了脑袋,一声不吭的倒下了。那个取胜的淮西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提起狼牙棒,秦迈的战斧已经到了他的胸膛面前。

    “噗!”

    锋利的战斧从他的胸膛切入,然后狠狠的向下拉开,直到**。

    “哗啦啦!”

    血淋淋的五脏六腑全部流淌出来,噼哩啪啦的掉在地上,腥臭无比。那个淮西军士兵居然还没有断气,还能够有点茫然的抬头看着秦迈,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被剖开的小腹,最后软绵绵的一头跪倒在地上,好像虔诚的佛教徒,一动不动了。

    秦迈从他头顶上跨过去,继续砍杀。

    双方都不断的有人倒下,数量却是淮西军居多,清淮军这边有刘鼎这样的绝代凶神,根本没有敌人可以阻挡他的前进步伐。刘鼎所经过的地方,淮西军纷纷让开道路,偶尔有几个敢上来挑战的,也被刘鼎碎尸万段。刘鼎故意要震慑对手,横刀上下翻飞,他面前的敌人没有一个是尸体完好的,肢体经常飞溅到三四米开外。

    清淮军都认为清淮军来了大部队,先入为主,已经有了几分惧意,现在又被刘鼎死死的压制住,哪里还有拼死决战的意志?只希望上级赶紧下令撤退,若非后面有大刀队督战,这时候已经转身逃跑了。期间有好几个淮西军士兵悄悄地回头望,结果督战队的大刀片就砍下来了。

    然而,自从沙延陀悄悄地逃走了以后,这种情况就悄悄地生了改变。

    “咦?”

    这时候,后面的淮西军军官才突然现,沙延陀已经没有了踪影,大家情不自禁的面面相觑。

    “我呸!”

    几个淮西军军官立刻怒骂起来,也脚底抹油的溜了。

    他们就像沙延陀一样,自己悄悄的溜了,却没有通知其他人。

    刘鼎和清淮军势不可挡,淮西军整体撤退是不可能的,只有让那些炮灰在石桥上堵住敌人,他们几个才有逃生的机会。这些淮西军的军官之所以能够做到军官,就是因为他们活得比别人长,因此对于逃命的本领还是非常在行的。有个淮西军的军官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到旁边的竹屋里面拿了个麻袋,装了几十贯的铜钱,后来现铜钱实在很沉重,只好无奈的放弃了。然而,等他转身想走的时候,令狐翼的弓箭已经瞄准了他。

    嗖!

    箭镞脱手而去。

    那个淮西军的军官身体急促的向前冲了两步。

    他努力的伸出手去,想要呼唤前面的同伴拉自己一把,却现自己已经不出任何的声音。

    噗!

    带着无比的遗憾和心有不甘,那个淮西军军官扑倒在血淋淋的草丛里。

    “令狐!不要管他们!让他们跑!”

    刘鼎尖声叫道,脸色十分的严厉。

    淮西军虽然已经出现了溃退的迹象,可是却还没有完全崩溃,如果令狐翼断绝他们的退路,迫使他们困兽犹斗的话,他们这么点清淮军肯定要全部挂掉。清淮军虽然杀死了数倍于自己的敌手,可是自身的伤亡也不少,秦迈已经是重伤,沈梦和鱼多均也已经受伤,清淮军也随时都会崩溃。

    令狐翼急忙收回弓箭,重新压制面前的淮西军,放任后面的淮西军逃跑。果然,看到了生存希望的淮西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跑。只不过这些淮西军都是很有逃生经验的,逃跑的时候,绝对不呼唤自己面前的同伴,而是自己悄悄的撒腿就跑,因此,处在石桥前半段的淮西军还在继续战斗。

    扑通!

    刘鼎杀得性起,连续踢起两脚,将两个淮西军士兵狠狠地踢到河水里面,溅起暗红色的血花。

    受到刘鼎的鼓舞,清淮军的进攻更加的猛烈了,喊杀声震天,前面的淮西军渐渐出现了溃退的迹象。没有了军官的督促,督战队的效果当然大打折扣,对淮西军的监督自然没有那么严厉了。而且片刻之后,督战队的士兵也现了其中的玄机,原来军官们都已经撤了,只剩下他们还在傻乎乎的卖命。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撤退。

    没有了督战队的大砍刀威胁,淮西军的抵抗当然没有那么积极了。只不过,大部分的淮西军士兵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军官早就悄悄的溜了。在前面混战的淮西军,还没有机会注意到自己的后面,等他们注意到自己的后援越来越少的时候,已经没有逃命的机会了。

    嗖嗖嗖!

    刺耳的箭镞破空声萦绕着每个人的耳膜。

    “预备!”

    “放!”

    令狐翼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稚气,可是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却如同是死神的指令。

    在令狐翼的指挥下,清淮军这边的弓箭手大放异彩。令狐翼大声尖叫着,下令弓箭手集结,按照口令齐射,斜向上射出密集的箭镞,封堵后面的淮西军队伍。当弓箭手的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威力马上表现出来了,一轮箭雨过去,差不多倒下了二十个的淮西军,给淮西军队伍造成了很大的混乱,同时极大的降低了淮西军的士气。

    这个年代的军队,无论是清淮军还是淮西军,普遍缺乏盔甲,普通的炮灰部队更是如此,这三百多人的淮西军里面,拥有盔甲的人不到十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都是军官,他们已经悄悄的逃跑了。其余的人一旦中箭,后果不堪设想。

    前面有刘鼎、秦迈、沈梦、鱼多均等人阻挡,淮西军自身的弓箭手又伤亡殆尽,自然奈何不了清淮军的弓箭手,让令狐翼他们可以安心的放箭。淮西军的队伍非常密集,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对天四十五度抛射,就可以射杀后面的淮西军。很多淮西军正在奔跑中,就被从天而降的箭镞钉在地上,至死也不明白箭镞到底是来自哪里。

    有些清淮军弓箭手甚至抢占了倒下来的竹楼,居高临下的不断射杀淮西军士兵,直接支援了秦迈等人的战斗。令狐翼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已经有点酸麻,体力明显透支,可是依然得要紧牙关继续射箭。按照蛇脊长弓的力道而言,一个弓箭手连续射二十枚箭镞以后,能够拉开弓弦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可是令狐翼却在连续拉开了二十次弓弦以后,还能继续弯弓搭箭,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奇怪,其余的清淮军弓箭手也是如此。

    难道,这就是士气的作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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