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屠龙缚虎除三害 (6)
蟒头落地,薛向升天,喔不,升仙!诸人真正是瞧得傻了,哪知道这洪荒巨兽一般的山神,竟如此轻易地丧在了大队长手里。这一刻,
在众人心里,大队长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吕布、关羽、赵云同时灵hun附体。不然,大队长哪里来的如此神勇,杀鸡一般将那山神剿灭。
薛向抽出早已冷却的铁棒,从蟒身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韩东临身边,向他讨水洗手。哪知道韩东临这会儿还没回过气啦,痴呆地拔开塞子,对着薛向的一双血手,就浇了起来。待薛向把手收回,韩东临这浇水的动作依然保持着,雪白的水流哗哗落地。还是李拥军上前给了他一脚,韩东临方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忙着收拾水囊。
其实此战,看似薛向胜得简单,不过是有备而来,打死老虎,再加上三分运气罢了,和那日老刀把子正面对撼山神,自不可同日而语。
要不是先前一尺钩、一把火,将那蟒折腾去了大半条xing命。以那蟒满状态时的速度和力量,岂能让薛向如此轻易的避开和跳到它头上?更何况,要不是这“兵刃”选得对路,寻常刀枪如何能伤到那蟒,恐怕连蟒皮也难刺透。
薛向洗罢手,开口道:“老邓头,老药子,你们一个老山客,一个老药客,可知道这四脚蛇的尸身有何用处?我可听说寻常大蟒的尸身尚且珍贵,这百年不遇的山神,浑身上下总不能没点奇异吧?”
邓四爷张了张口,正待回答,却又闭上了。此间,有老药子这个专业人士老头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果然,老药子捻了捻稀疏的胡须,便摇头晃脑,滔滔不绝起来:“要说这山神岂止是身有奇异,除了那身酸肉简直浑身是宝。不过眼前的这条山神实在是可惜了,可惜了。被这铁棒一捣、一炙,满腹的内脏算是毁了:一双眼睛也就剩了一只,单只难入药,也算完了:满身的蛇皮倒是宝贝,只是被大队长您一通搅和,卖不出价钱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四只脚掌还是完好无损。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四只脚掌简直是壮阳的圣药。据说早在明朝时,大太监刘谨要生发阳根曾大索天下,搜寻此物,可见这玩意儿的不一般。”
听到此处,李拥军哂笑一声,道:“老药子就一壮阳的玩意儿,谁稀得用它。我看在场的都是龙精虎猛,只有你和邓四爷需得好好补一补。”调笑完,又道:“说正经的吧,到底值多少钱,这个最实在。要我说,这大蛇是大队长杀的,杀蛇的工具也是大队长自个儿掏的腰包,这蛇身上的物件儿都归大队长。咱们别的不想,只是你大队长若是卖了那张皮和两对掌可不能全揣自个儿腰包里,至少得请咱们吃一顿嘛。咱要求不高,就昨天中午的大老公鸡盹山药蛋,就成。”
李拥军话罢,众人齐齐跟着起哄,薛向含笑连连点头。众人正一派喜气洋洋,老药子又发话了:“我说,大队长这次可是发了啊!先前听李队长的口气,似乎对那两对脚掌瞧不上眼。我可告诉你们,这两对脚掌可是宝贝中的宝贝。你们方才也见识了这畜牲的能耐该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捉了吧。若是一般人万幸能逮住一条,那肯定也是本领没长成、未成年的小山神。山神这玩意儿xing子极傲,寿将尽时,也得钻进土坑里将自己捂死,不愿别人得了它的尸身。所以,老年乃至成年的山神掌,药店里几乎是百年难见。这下,你们该知道它多稀罕了吧。中原大战时,我跟我师傅四处流浪侥幸在蜀中省的一家药店,见过这山神掌,当时标价是五百大洋一只,那只脚掌比这只可是差得远哩。”
众人正撺掇着薛向请客嘴巴里已开始报出了菜名,闻听老药子说“一只脚掌五百大洋”立时,齐齐住了嘴,脑子里蹿出一大堆大团结来。这帮山民可不似二十一世纪的小青年,对数十年前的大洋购买力一无所知。毕竟,时下解放也不过二十多年,解放前,大洋可是硬通货。康桐和一帮民兵没使过,可李拥军等人却是门儿清啊。虽不知道那时五百大洋相当于现在多少张大团结,可带了个“百”字,料来无论如何是少不了的。
薛向也没料到这两对蛇掌会这么值钱,他前世是文科生,对历史上大洋的购买力还是略知一二。
中原大战时,一块大洋约莫能买六斤猪肉,而现在一斤猪肉需要八毛多,不考虑两个时空的猪肉供应情况,五百块大洋相当于时下的近六百元人民币,这可是了不得啊。况且,老药子方才说,这脚掌可比他曾经见过的那只大多了。
虽然,不知现在蛉掌的价格、行情如何,总是一比不菲的收入。
薛向当然不会卖了钱,独吞,这不是他薛某人的风格,更何况,他也不缺钱。这四只脚掌,他打算拿两只由老药子处理了,他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不是说俺们的薛大官人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可谁还没个老的时候。再说,用来送礼,也是妙绝。其余两只,则变卖出钞票,得给今儿个出力的众人分上一分。
众人获悉那脚掌的珍贵,却也无人反口,要薛向分润些出来。一来,山民质朴,虽爱钱却不贪占不该自己的,先前若不是大队长将蛇宰了,别说分钱,自个儿有命没有,都是问题呢。二来,谁不惧大队长先前杀蛇的手段,开口找他要钱,还是省省吧。
李拥军又开始饶舌,要大家伙儿重想菜名,先前的什么huā生米、
鸡蛋的通通不要了,得换精贵的。众人又说笑了会儿,薛向让老药子将四只脚掌卸了下来,便招呼民兵们扛着蛇身回屯子。今儿个,他薛某人要打散笼罩靠山屯乃至快活铺,近二十年的邪魅传说。
………………………
“铛铛铛……二”
“社员同志们注意啦,社员同志们注意啦,大队长召开会议,有大事要说,请大家马上集合,椅子和红宝书就不要带了,马上集合,马上集合…”这回喊喇叭的是李拥军,他这破锣嗓子倒是比老好人苏顺民的声音,更具穿透力。
一袋烟的功夫,打谷场上便聚满了人,众人不知大中午的开什么会。可大队长号召,谁敢不来,没见蔡国庆此刻正脑袋缠着绷带,在牛棚里嘶吼么?对付蔡老虎尚且如此狠辣,收拾自己,还不是吹口气的功夫。
薛向不管这帮社员是怎么想他,敬也好,畏也好,听话就好。靠山屯的社员们到齐后,薛向站上青石磙,将山神的事儿,从五八年那次说起,直说到今天他们入山,将之剿灭。众社员听罢,有的大哭,有的倒抽冷气,有的不信,顿时,场子里乱糟糟一片,七嘴八舌吵了开来。
薛向敲了敲树上的挂钟,招呼众人睁大眼睛,又让小子、丫头撤出圈去,方才让李拥军和康桐上前,掀开压在山神死尸上的稻草堆。
“哗哗哗”
“啊啊啊”
“我滴的亲娘诶”
……”……………,…”
各式样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更有不少胆小的fu女社员被吓昏过去。
实乃是这么大的蟒蛇众人从未见过不说,这蟒独眼、烂头,样子也实在吓人。先前有不信的,这会儿哪里还有丝毫怀疑。这么大的蟒,要凭空摄走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好!阵子闹腾,场子方才静了下来。薛向拍拍手,引来众人注意力,开口道:“社员同志们,这做恶多年的畜牲被咱们除去了,这金牛山又活了。今天早晨,我可是去过山里,里面可是瓜果满地,牲口成群,这可都是宝贝啊。大伙儿说,这金牛山还要不要烧?”
这帮山民又不是傻子,难为众人多年的大患被除了,谁还跟这祖宗传下的宝山过不去,立时铺天盖地的“不要”声,朝薛向盖去。
薛向挥手,压下声音,便将进山挖去松lu的事儿说了,并要每个小
队挑出十名巧手的fu女社员,组队前往,由他亲自带队前往。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薛向大步在前,后边跟着一脸ji动的老药子和邓四爷,再后面,便是采掘大军。此刻,薛向的脸上虽无喜无忧,心中却是乐坏了。这回进山,还真是满载而归啊!
原来,一下午功夫,邓四爷便领着采掘大军,来到西山坳的一片橡树林里。邓四爷当先示范,挖出一块黑松lu后,采掘大军立时有样学样,奋战开了。一下午功夫,那片橡树林竟被诸人挖遍,采出黑、
白、杂sè松lu,约莫有十来斤。
有了这些松lu,薛向在靠山屯的诸般计划才能展开。要不,这会儿又没银行贷款给大队一说,他想做点事儿,光钱就能把他困死。
薛向迎着夕阳,刚踏上打谷场,小队长钟原便奔上前来,向他报告了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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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屠龙缚虎除三害(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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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尚未立定,满头大汗的钟原便奔了过来,喘息未定,便开了。:“大大队长,蔡高礼和蔡国庆被铁铁副队长骗走民兵,给放跑啦!”“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追!”薛向眉头紧骤,蔡家人在快活铺乃至承天县都不是善茬儿,本打算就这么变相的拘起来,待大事抵定后,再腾出手来收拾,哪里想到,这么快就出了变故。
钟原抹一把汗,道:“走时,听蔡国庆叫嚣,说是要去县里找郭主任收收拾您,肯定是去县里了。另外,他们没走二道坡,而是绕了远路,咱们给追丢了”薛向沉吟片刻,笑笑说没畿匕,挥手让钟原去了。
凄绝的斜阳射在薛向脸上,他也不躲避,迎着那抹赤红望去,心中暗暗咬牙:要斗,咱们牛一番便是!
薛向刚踏进办公室,便见康桐坐在门边抽闷烟,小家伙则拿着电话,小嘴叭嗒,说个不停。先前,他还怕小家伙听见钟响,会出头瞧热闹,担心她见着山神的死尸害怕,特意嘱咐康桐先进来,将她堵住。
哪知道,人家小家伙忙着呢,哪有功夫理那边的热闹。
“嘻嘻,三哥,这里好好玩呀,保准比你在家好玩好多好多倍呢,你和二姐什么时候也过来呗。我你猜我今天去干嘛了,嗯,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我今天和二蛋哥他们去掏mi蜂窝了,好大好大的一只窝喔。二蛋哥浑身缠得只lu出两个眼,用竹竿一桶,就把窝捅了下来,呼啦啦,好多小蜂蜂飞了出来,追赶二蛋哥。二蛋哥把蜂窝塞进一个大木箱里,人就跑了个没影儿。到了下午,小蜂蜂追累了,自己就走了,我们就吃到了最甜最甜的蜂蜂网”小家伙小脑袋支在胳膊上,笑颜如huā,偶尔还咯咯笑几声,显是乐得不行。
小家伙得到此地,真算是困龙入海,玩得不亦乐乎。满屯子的娃娃们都把她这又可爱又大方的京城来客,当作宝,什么好玩儿的、好吃的都让着她,小家伙岂能不痛快。以前,小家伙片刻离不得薛向,可今天,薛向背着她入山,也不见小家伙蹙眉。
原来,人家小家伙自个儿都玩儿得找不着北,哪有时间管臭大哥去哪儿了。
“上课?不上课啊,这里没有学校呢,嘻嘻,真舒服啊,每天都不用上课呢”似乎小意那边问了学习情况,小家伙立时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边无法无天的生活,末了,还诓小意和二姐也赶紧过来。
听到此处,薛向一巴掌印在了自己额头上,心道:怎么把这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就是不为小家伙,这满屯子的娃娃们也不能放了羊呀,他们可是最缺教育的时候啊。
薛向这边正自怨着,小家伙窥见他来了,冲着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哧溜一下,从椅子上溜了下来,便把电话递给了薛向。
薛向接过电鼻,果然是小意。他这个闷sāo的弟弟素来和他不亲热,这会儿,相隔千里,话竟然多了起来,问起了这边的生活是否真有小
家伙说得那般好,又问薛向什么时候回家。
薛向心中哂道:看来还是距离产生美啊。薛向如实作答后,小闷sāo男也吵吵着放暑假,要过来玩儿,薛向笑着应了。
薛向同小意聊了好一会儿后,那边的话筒又换了主人,变成小晚了。小晚先前和小家伙说了一阵,倒是对靠山屯有了初步印象,只交待薛向在那边注意身体,千万记着给小家伙上学,莫耽误了。薛向苦笑着一一应下,他这个二妹早历苦难,倒是比他这个不着调的大哥,对小家伙的成长更挂心。
薛向和小晚说了好一阵子家常话,问了她的学习,又问了伯父和雷小天的情况,知道伯父出去赴宴,雷小天在上班,心中便安定下来,又交待几句注意身体,答应放暑假,便接他们过来,道声晚安,才挂了电话。
薛向搁下电话的时候,外面的天sè已暗,他抬手看表,这一通电话竟说了两个多小时。薛向刚把电话按下”丁铃铃”丁铃铃……电话又跳了起来。
薛向刚拾起电话,那边便传来咆哮声:“方才又和你的哪个小女朋友挂电话了,一谈就是两三个钟头,老子给你安电话,是要你观察周边气候,以及探测是否有敌机入境,不是给你小子唠家常用的,要记住你现在还是老子安办的参谋,时刻莫忘了危机感”
一听见这粗糙、急躁的声音,薛向便从心底笑了出来:安老爷子永远是这么副做派,事情明摆着是假公济si,可人家愣是瞪眼说瞎话,
还给说出了番煌煌道理来。说什么观测气候和敌机,这谎扯得都没谱了!气候自有地方气候门部观测、记录,哪用的着自己这个外行费力:至于观测敌机更是笑话,先不说,敌机从境外飞到了腹心江汉省,对军方会造成什么样的震动,就是敌机来了,千米高空,连飞机的型号和徽标都看不清,如何辨别,难道自己长着千里眼不成?
薛向知道老爷子有这毛病,自打那回下棋,给老头子录了光猪之后,老爷子见着自己,总得寻着由头,喝叱几句,似乎不那样,就拿不住他老将军的威风。薛向已是见怪不怪,决意配合一下,沉声道:“报个首长,现在靠山屯天气,晴转多云,偏北风二到三级,温度十到二十摄氏度,空气能见度良好,暂未发现敌情,汇报完毕,请首长指示。
薛向话罢,但听那边,哐当一声巨响,震得他耳根子生疼,就再没了声音。原来那边的安老将军听得薛向这番搞怪,又惊又乐,笑得失声,肚子直抽抽,话筒一个把持不住,从手中滑落,磕到了立凳上。
薛向不明就里,以为老爷子又在玩儿什么新huā样,连忙将听筒从耳边移开段距离,等了会儿,那边竟还没声音传来,他对着电话“喂”了几多,那边却是换了个声音:“薛小子,你方才和老爷子说了什么,这会儿老爷子躺在椅子上直抽抽,你也不怕老爷子身体…………”话未尽,一阵喝叱声就将之打断。听声,薛向知道这位安大先生又挨了老爷子训斥,果然,安大先生立时转移了话题:“薛小子,你此去江汉,可以说是发配千里,只希望你能学学诸葛,身卧草庐,静观天下。”
薛向知道安在海下面要说什么,笑道:“二伯,你尽管放心,我是位卑未敢忘忧国,身在三山,心系五湖呢。只是此间消息闭塞,还劳您给分说分说,近日京中景象。”
每次安系密议,只要薛向在场,安在海一准成龙套。他难得有机会,在薛向面前卖弄,当下便滔滔起来:“消息闭塞不怕,电话给你装上了,各份报刊,你直管坐在你那个破办公室接收,一准有人送就是。
好了,这些细枝末节,我就不跟你扯了,还是说正事儿吧。三天前,南老给那位通电话了,你不知道吧?”
说到这儿,安在海顿了一下,似在等薛向接话。哪知薛向刚要张口,他又接了下去:“那位拒绝了。”
安在海这次彻底熄了声,静等薛向答话。其实安在海还未开口,薛向便知道是何事了,记忆中,那位拒绝老首长参加工作,可不就是这几天发生嘛。薛向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事儿传出去,京城的上层建筑们会是什么反应,而是在想安在海或者老将军挂这个电话,到底是何用意。
思忖集久,薛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安系上次尝到了甜头,又起了捞一网的心思。
果然,安在江见薛向许久不语,便七拐八弯地讲出了再度扬帆出海的意思。
薛向苦笑一声,真不知道如何言语了。他现在彻底成了夹心饼干,他跟安系走得热乎,可按他伯父的这层关系,他又和老首长撕扯不清。安系这次出海,无非是一拉一打的问题。至于拉谁,打谁,无论是站在个人的立场上,还是国家前途上,他是天然倾向老首长的。尽管他也知道最后定是老首长获胜无疑,他还是不愿掺和进去,好似他说动安氏,便是为己谋si一般。不过,安老爷子待他不薄,任由老爷子滑向深渊,却也是他万万不愿的。
薛向心中无底,嘴上却做着努力:“二伯,我明白您的意思呢。
说句难听的话,您别见怪,咱们现在就好比一位身家豪富的赌客,碰上一般的赌局,下场玩一把无妨:碰上稍大的赌局,大着胆子掺和一脚,也不伤筋骨。可是,眼下的这场赌局,咱们真的没下场的必要。输则倾家dàng产,赢不过锦上添huā,赌之何益?您先别急,或许您要说上回。
可上回的情况和这次一样么?上回是群虎在侧,下不下场都有风险,咱们也是无可奈何入场一搏,好在是搏赢了,要是搏输了,咱们还能像现在一般,安坐闲话么?这回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咱们大可两不相帮,不动如山,真的没必要掺和进去。
言尽于此,您好好考虑吧,我先挂了。”
说罢,薛向竟不等安在海回话,就把电话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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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屠龙缚虎除三害(8)
安老爷子被薛向那番天气播报,给折腾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会儿,招呼老王抬了老藤椅,搬到了凉亭里,正躺在上面,搭了毛毯,静静的卧在月下,边捋顺毛息,边赏玩着夜景。
四月份,松竹斋的夜sè,又别是一番风情。是时,月出于西山之上,绯徊于斗牛之间,清冷的月华洒在这如海的huā丛草树上,流光溢彩,赠雅添幽。这会儿,满圃子的菊huā收藏风采,尽敛芳华,而圃边的梨树上却淡妆朵朵,冷浸融融月,施施然盈出一片空灵。这厢是静之极,那厢却是闹之至。隔梨树不远处的huā坛里各sè繁huā烂漫一片,jiāo艳的玫瑰、庄重的紫荆、飘逸的仙客来、热烈的蝴蝶兰、温婉的虞美人在这清幽的月下,喧哗绽放,争奇斗艳,各擅胜场。
对着这无边美景,老爷子心绪刚静下来,搁下电话的安在海便奔进了凉亭,张开嘴巴刚要说话,却叫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的老爷子拿眼瞪了回去。老爷子本想喝叱他稳重、淡定,想想这话说了不下百十次了,叹口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安在海没察觉出老爷子的异样,见老爷子面sè平复了,便开了。:“爸爸,果然被您料中,薛小子果真劝咱们袖手旁观!他和舟的看法一样,看来你们是英雄所见略同,这淌浑水咱不淌了。薛小子品格果真高致,我先前还以为以为…”“以为什么?以为他要转换门楣!去抱粗大tui?”安老爷子竟出声,替这个难得含蓄的大儿子说出了心声。
安在海老脸一红,竟是默认了,正待寻话冲淡尴尬,老爷子又发话了:“你就是把门第观念和小圈子看得太重!看事情、看人不要非此即彼,领袖还说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更何况薛小子本就是咱们自己人,试来探去的,落了下乘不说,没得惹人厌烦。”“要不我再给薛小子去给电话,解释一遭?”安在海抚了抚光滑的发丝嘴角含笑。
本来静卧的安老爷子闻言,腾地坐起身来,抬手就将藤椅边的拐杖砸了过去。孰料,安在海早有准备,灵巧地避开,远远地跑了开,边跑边道:“爸爸,薛小子说得对,您还真不识逗哎。”
松竹斋内,安氏父子谈论薛向的时候承天县城中心的革委会大院内,最好的那座二层小楼,也有一帮人正谈论着薛向。
“三弟,你看那杂种一到靠山屯,就闹腾的他闹腾别的,我个fu道人家也就不说啥了。那杂种好死不死,专挑你外甥国庆下手啊,来的当天晚上,就把国庆打了个半死。你看看,你看看,国庆这会儿的脸还肿得跟猪头似的。自打你当了这个县革委主任后,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求过你,这回,你可一定要替你外甥出口恶气啊。”刚吃罢晚饭连饭桌都还没下,蔡国庆的老娘郭桂huā就冲着郭民家开了腔。
一脸yin柔气的郭民家不敢冲她这彪悍姐姐发火,却拿眼睛瞪了下一脸晦气的蔡高礼。蔡高礼被他眼神扫中,像被老猫踩着尾巴的耗子,一个ji灵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拉扯扯,不由分说地就将郭桂huā拽回了客房。
蔡高礼回到客厅,也不敢坐下,开口叫囊着半个脑袋的蔡国庆把电视关了,听他舅舅训话。蔡国庆哪里舍得这一年难得见上一回的电视本不yu理睬,再想想那个一副yin冷相的舅舅的微笑,不敢违拗,便不情不愿地将电视关了,坐回了桌前。
郭民家的夫人跟着去了客房,劝慰郭桂huā去了:女勤务员小方收拾好了桌子,去了厨房洗涮:郭民家四十出头,却无儿无女,是以眼下这间宽敝亮堂的客厅就剩了蔡氏父子和郭民家三人。
“说说吧,国庆的伤是怎么回事儿,你这一脸晦气,又是哪里来的。”郭民家白皙的手掌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虽然静寂无声,却在蔡高礼心头响起了炸雷。
蔡高礼深深知道这个面sèyin柔的小舅子耍起手段来是多么骇人,哪里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将蔡国庆明火执仗,强抢女知青,和自己未经大队长同意,便擅自召开社员大会的事儿说了出来。
郭民家闻言,脸上不现半点颜sè,如一尊雕塑,静坐半晌,才启chunlu齿:“国庆是有些无法无天了,挨顿揍也好,涨涨记xing嘛。你老这么惯下去,迟早得闹出大乱子。国庆还年轻,不懂事也情有可原。
你一把年纪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副队长,连组织章程都忘了吗?是不是当了几年无名有实的大队长,让你飘了起来,就忘乎所以了。”郭民家的声音清脆飘渺,听在蔡氏父子耳中,却比怒斥更令二人惶恐。一直站着的蔡高礼闻言,并拢了tui,正襟危坐的蔡国庆蹭得站了起来,也学了他老子的模样,立正低头。
郭民家抬起手,压了压,示意二人坐下,又道:“明天我叫小郑送你们回去,好好给人家赔个礼,道个歉,我再写封信,你们带我交给薛向同志,料来他不会再为难你们的。”
蔡氏父子哪知道来搬救兵,竟搬出了这么个结果,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去社里找蔡高智呢。听说,蔡高智可是在那霸道玩意儿面前,摔过杯子呢,也未见那霸道玩意儿敢跟蔡高智动粗。
郭民家抬眼瞥了瞥蔡氏父子,抬手指了指电视,招呼蔡国庆自己接着看,引着蔡高礼进了他的书房。
……………………………
这是一间布置得相当诡异的书房,说其诡异非是言格局、摆设有异,而是装饰。整间书房的sè调竟是粉中带红,粉sè的卧式沙发,红sè的书柜,暖sè的地板,怎么看,怎么不像大男人的书房,倒像是女人的春闺。
“山为什么还没烧?”郭民家躺上了沙发,劈头盖脸地就问出了运么一句。
蔡高礼照例站着,畏缩道:“我,我是要烧的,可总被那小子阻拦。
“他初来乍到,拦你们烧山干什么?”
“好像是高智出主意说,要把金牛山辟出来的地分给大王庄和九黎村一些,那小子可能觉得吃了亏,鼓动那忙愚民,要搞对抗。”蔡高礼边说边擦汗,这会儿的天气却是凉爽宜人,他身边的郭民家甚至还穿着棉袄。
郭民家的脸上难得现出了表情:“蔡高智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地是谁的就是谁的,凭空又生出这些是非来。”
蔡高礼见状,慌忙一叠声地跟着批评起蔡高智来。蔡高礼正历数着蔡高智这些年来的不堪,却被郭民家清咳一声,立时封住了嘴。
“那玩意儿真的确定了,是山神?”郭民家语气竟有些颤抖。
“是是是,主任,绝对错不了,这是咱们屯子的邓老四喝醉了酒亲口说的。后来,我又派人跟着他,竟真的发现了那玩意儿,不会错的,就是长着四只脚的大蛇。”蔡高礼不知道郭民家为何一提那大蛇,就脸上颜sè。
“烧山,不会将那山神烧死吧?”郭民家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蔡高礼。
蔡高礼顿觉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住一般,脊粱骨一阵阵发冷,嘴上却急速地应着:“不会,不会,我问过社里的许多积年老山客和老药子。他们对那山神的脾xing可是最为了解,都说那玩意儿邪xing的狠,轻易不会被捉住,更不易杀死。咱们烧山,最多毁了它的藏身之所,待他lu出真容来,一个快活铺,数万社员,会奈何不得它?主任,您就放心吧,那四只脚掌,一准儿没跑。”
听到蔡高礼的保证,郭民家久冻不化的脸上竟lu出笑来:“坐吧,姐夫,都是自己人,弄这么生分干嘛?”
蔡高礼闻听郭民家叫自己姐夫,刚挨着沙发的屁股腾得又脱离而去,站起身来,连道:“使不得,使不得,主任还是叫我高礼吧。”
这一对郎舅甚是有趣,正常的俗世称呼,在他们这儿竟行不通了。
郭民家笑笑,也不再劝,温声道:“你的事儿,我一直放在心上。
本来就要成了,地区的赵主任突然给我来电话,让把靠山屯的队长位子给空着,所以,你的队长位子就被卡住了。先前,我也不明就里,现下才知道是给薛向同志腾位置。高矛啊,你也莫急,薛向同志明显就是下来熬资历的,顶了天了,能熬两年,两年后,队长的位子不还是你的嘛。领袖教导我们说“风物长宜放眼量”你蔡高礼总不能就一直盯着这一个区区队长的位子嘛,往后看,路还长着呢。”
“是是是,主任指教的是。我回到屯子里就向那小子,哦不,薛主任道歉,只要他不阻着烧山,我就忍他两年又何妨?只要您主任在,我老蔡放心得狠。”蔡高礼不懂什么“放眼量”却听懂了“路还长”。
有了郭民家的这番保证,这让一辈子只奢望靠山屯一把手的蔡高礼如何能镇定得下来。一想到,将来甚至有可能爬到蔡高智头上指手画脚,蔡高礼浑身的血管都忍不住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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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屠龙缚虎除三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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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在薛向枕边的时候,他的双眼攸地睁开来,这是他自小习武养成了生物钟,一到日出,必定苏醒。薛向方yu起身,刚动了下脑袋,发现脖子一紧,低眼望去,只见小家伙肉肉的胳膊正环着自己的脖子呢,再往下看,自己的肚子也被小家伙粉nèn的小短tui儿给占领了,哪里动得了分毫。
昨夜,小家伙嬉闹到很晚才归家,洗涮完,又在chuáng上闹了半宿,催着薛向连说了三个故事,自己又给康桐表演了一个,方才入睡。薛向担心她睡眠不足,索xing就不起身了,抬眼看看左侧的áng已空无一人,料来康桐是出去晨练了,他又偏了脑袋向窗外望去。
这是一扇老式的纸质合页窗,窗棱上的红漆已经脱落大半,糊窗的纸张早已泛黄,更有三五空洞散鼻其上。昨夜,因贪慕窗外夜景,这窗就打开着,临睡,却忘了关,正好省了薛向的开窗之苦。
薛向送目窗外,但见窗户的两侧,生着几丛翠竹,竹节粗大,主枝已然亭亭如盖,显是在此生长多年了。诗家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想必此间卧室的历代主人应该都没这种情怀吧,肚子尚且填不饱,谁还敢奢肉了,更别提雅不雅的了。这窗外翠竹,却是便宜了衣暖食饱的薛大官人。
正是:翠竹生爽气,涤我凡尘身。
薛向对着这几丛翠竹玩赏了好一会儿,深呼吸不知做了多少下,方才将视线前挪。正对着窗子的是一条泥巴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泓水塘,水塘半亩大小四四方方,池水深蓝如黛,池间稀疏地生着几丛荷叶,间或夹着厚厚的芦苇。水塘不大,其间植被也不丰茂可清晨的池塘却热闹异常。成功越冬的群蛙开始鼓噪争鸣,间或噗通一声,从荷叶上跃进水里:早起的鸟儿振翅高飞,扑棱棱,带起一阵水huā:最活跃的是几只外来客坞鹘,一个翻身,从半空直插水面,水面微澜,再腾空时,雪白的嘴尖便多了一尾小鱼。
清晨万物复苏生机始勃,正是这山间最俱野趣的时候。这瑰丽的大自然就仿佛最伟大的导演,这扇窗就是一道屏幕,窗外正上演着最动人的电影。薛向看得沉醉了,伸手去mo香烟没想到小家伙抱得太紧,竞动不得分毫。他小心地将小家伙的肉乎乎的小手掰开,正要扭头,那小手竞又攸的一下,打回到了原处,将他箍住。他又将小家伙的小手挪开,哪知道,还未来得及动作,那小手又伸了回来。
这下,薛向哪里不知道小家伙在搞怪伸出手亲呵小家伙的胳肢窝,果然,手还未触到肌肤,便有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小家伙从薛向怀里,猛地探出头来,一张精致的小脸儿两颊拽起,lu出两颗小虎牙,笑得得意极了,浑然不觉两颊处正挂着两道晶莹剔透的涎丝。
薛向刚探手从chuáng头拿过毛巾,给小家伙脸上擦净康桐端着一个铁锅和一个小簸箕,便走了进来。
“吃早饭啦,老姜炸的油条,现磨的豆浆,是下来用,还是在chuáng上将就?”康桐今天穿着身蓝军装,晨练归来,精神抖擞,黝黑的脸上还挂着汗珠。
薛向冲康桐招呼一声让他将早餐端到外间的办公室,便翻身下chuáng,三两下,装束完毕正待给小家伙穿衣,却被小家伙拒绝了。小家伙推开薛向是大手振振有词说什么“宝二妹比我还小半岁呢,她都自己穿衣服,我才不要你帮呢。”薛向听得苦笑不得,好似自己求着伺候你这老佛爷一般,不要自己帮手,正好着呢。
油条是刚炸的,又su又劲道,豆浆是现磨的,清香四溢。薛向连吃十更油条,猛灌三杯豆浆,才算混了个肚儿圆,吃完一抹嘴,美美地伸个拦腰,只觉这乡间的日子也不十分难熬。也难怪他薛大官人这般心肠,也不看看他现在的身家、生活和这个时代是多么的脱节,一切由钱先生开道,能不惬意么?
前几天被他吃掉的鸡就不说了,单说方才的豆浆、油条,又岂是靠山屯普通社员能吃得着、吃得起的。那又细又白的精面粉和粒粒饱满圆润的特级黄豆,都是他前天招呼小孙捎回来的,就连炸油条的油脂用的并非普通的菜油和豆油,而是芝麻香油。时下的食材才是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吃起来能不爽快么?可要吃到这些玩意儿,没有丰实的荷包,那是想也别想。
今早的油条炸多了,还剩了半簸箕,薛向正准备寻了网罩给罩起来。先前提了一袋油条出门的小家伙,空着手奔回来不说,小脸儿还皱成一团,拖了薛向便朝门外奔,小嘴还嚷嚷着:“有个哥哥看着她和小伙伴吃油条,看着看着,就倒在地上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薛向闻言大惊,抱着小家伙便朝门外奔去,康桐随后。也跟了出来。薛向奔出门外,不用小家伙指向,便知道出事的地点,惯因此时打谷场的东南角,围了一圈人。
薛向奔到近前,有人见了,便嚷着大队长来了,大伙儿让让,前面挤成一团的人群,立时如舟行浪分一般,腾出了空隙。
薛向奔进小圈子,放下小家伙,便蹲身到了倒地那人的跟前,定睛一看,正是三位男知青中的一位,却叫不出姓名,再抬头看去,四周围得最紧的正是另外七名知青。薛向到靠山屯方不过五天,这五天不是忙着整人、开会,就是忙着杀蛇,好容易今天消停下来,正想找机会和几位知青聊聊,哪知道却以这样的形式碰面了。
薛向掰掰那人的眼睛,再按按肚子,瞅瞅那张不见一丝血sè的脸蛋儿,初步断定是低血糖。虽然薛向不是医生,却自幼习武,对人的生命基本体征还是略知一二的。未几,被他招呼去喊老药子的小孙,拖着老药子到了。老药子对着那知青井扯了几下,掏出根浇了酒的银针,对着脑袋上一处不知名的xué位刺了下去。那知青一声咳嗽,便醒了过来。老药子起身报告病因,果然如薛向先前所料一般无二,只不过,老药子的说法更加具体一饿晕了。
薛向听得连连皱眉,虽说这会儿的粮食产量仍然极其低下,可这几年高层再没折腾农民了呀。又不是五**年,说生活差,有人吃不饱,他信!可要说把人饿晕过去,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
薛向先问晕倒的那知青姓名,知是叫郑桐,又问怎么会饿晕过去。
郑桐红了脸,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们这帮知青已经连着喝了一个月的稀粥了。这郑桐本就是大肚汉,可生xing讲义气,每次喝粥,都将米多的盛给每晚都饿得直哼哼的春城老乡钟跃民。今天,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在打谷场里转圈圈。恰巧,小家伙提溜着一袋油条,来既定“分桩”地点,分给众娃娃。那娃娃们见了金黄的油条,哪还有客气的,到手之后,便往嘴里猛塞。这下可就要了郑桐的小命喽,见着金黄滴油的油条,他腹中饥火已经腾地燃了:再见娃娃们吃得那个香甜的模样,他彻底受不了了,一头就栽倒在地,临失去意识的霎那,脑子里还回dàng着“油条”俩字。
这般糗事,叫郑桐如何说得出来,倒是一位叫蒋碧云的女知青说出了原因。薛向一听,还真是饿的,这帮知青居然连喝一个月的稀粥,平日里还得下地干活,这不是杀人么?
薛向听了,二话不说,便朝知青住的西厢房奔去。这西厢房和他所在的队长办公室,相隔倒是不远,百十米的距离。这西厢房倒不是寻常人家说的正屋、厢屋,就是一座两进的土屋,又矮又小,一间住男,一间住女,都是大同铺。男知青只有三人,因此简易的灶台便垒在男知青这间房里。
薛向奔进土屋,直朝灶台行去,取下锅盖,但见锅内果真是稀粥,甚至已经不能叫稀粥了,叫米汤都勉强,那粥清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来。
薛向前脚跟进门,先前一帮看热闹的也跟了进来,薛向冲人群中的李拥军骂道:“李队长,老子问你,队上每月分给每位知青三十一斤口粮,怎么还把人给饿成这样?”李拥军被点了名儿,一边暗叹晦气,早知道就不往前凑乎了,一边埋怨薛向问得稀奇,知青饿肚子,他怎么知道,许是知青不知节俭,提前将粮食吃光了呗。李拥军心中这般思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大队长,还没到月底呢,月底才发粮食。”到嘴边的“可能是知青们吃得快了”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什么屁话,没到月底,那上个月的粮食哪儿去了,没听见说,都喝了一个月的稀粥了么?再说不出个究竟,信不信老子叫你连喝一个月的稀粥。”见了知青们这般惨状,薛向没由来又想到远在南疆的大姐,生怕她也是过得这种日子,心中的邪火就压不住地往外冲。
李拥军吃了挂落,心中郁闷,脑子却飞速地转了开来,思考着原因。薛向也确实怪错人了,他薛向未来靠山屯前,李拥军已被蔡高礼整成了货真价实的不管部部长…啥也不管。也就这几天,李拥军才算恢复了副队长的威风,要他说出知青饿肚子的原因,还真是为难他了。
见薛向脸sè越来越冷,李拥军急得直抓头皮。就在李拥军走投无路之际,知青们扶着郑桐跟了进来,由柳眉口中,薛向方才知道了答案。
ps:钟跃民、康桐、蒋碧云只是向血sè致敬,别对号入座啊。血sè中,钟跃民插队是六十年代,压根儿挨不上呢。看在血sè的份儿上,给点月票不,呜呜,还要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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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屠龙缚虎除三害(10)
柳眉一说,薛向才知道,这帮知青根本不是每人每月领三十一斤粮食,而是每人每月只合十六斤。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帮知青正是十**岁年纪,哪个不是饭量惊人,每天一斤粮食都得勒紧腰带,结果只剩一半,也就是喜两粮食,不饿出毛病才怪呢。
薛向大怒,喝问李拥军平时是谁配发知青粮食,一问才知是和蔡氏父子一道跑路的铁勇铁副队长负责。这会儿,铁勇跑得没了踪影,薛向只好叫过仓管员老王一问,才知道不单是知青们的粮食被克扣了,就是社员们划算工分时给的鼻级也普遍偏低,竟然出现了队里的粮食没分完,还欠着公社公粮的诡异局面。
那多的粮食哪里去了?薛向心中揣着这个疑问,嘴上却命令开了:“李队长,你领着老王将仓库的种粮清点一下,将这些年欠着知青的粮食给老子补齐喽,村里的孤寡老弱也匀儿点,剩下的按人头,给老子分了。”
薛向话音方落,四周一片大哗,若不是碍于他揍蔡国庆、禁蔡高礼、屠杀大蛇积攒下的威望,早一窝蜂地骂开了。即使这会儿,众人只是嘴上惊叫,心中也怀疑起这城里来的大队长是否真的靠谱。这种粮,可是再过两月就要大用的,这会儿吃了,两个月后,种什么,秋收岂不是要绝产?
薛向双生虚压,止住了这片嘈杂,说道:“社员同志们请放心,种粮我心中有数,绝对不会误了农时。可现下,吃饭是咱们靠山屯的第一要务,这都什么年代了呀咱靠山屯竟然还把来支援咱们的知青给饿晕了,说出去都丢人啊。就算不为这几位知青,咱们自己也要吃饱饭不是,先分了,若是我搞不来种粮你们就把我给吃喽。”
薛向最后一句话,笑果不俗,众人听得齐齐乐了。实在是这个张口就骂、动手就捶的大队长,难得有这般幽默的时候。既然大队长说负责了,有饱饭谁不吃,谁脑子有毛病。
薛向自不会大言欺世,自打他进屯子,就惦记上社员们吃饭的问题了。后世说:吃饭靠两平,他岂会忘了后面的那个整杂交水稻的“平”薛向知道这会儿袁龙平大概正在邻省搞杂交水稻种植推广了,心思早活泛开了:这江汉省嘛还是由咱靠山屯拔头筹吧。
薛向一挥手,李拥军便领着众人去了。几位知青听着发粮食,眼珠子都绿油油一片,撤tui就要往外奔,却被薛向挥手拦住说有事儿要跟他们讲,粮食会派人送过来。
众知青对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大队长一直是敬畏交加,敬是因为这大队长危难关头,救过自己等人:畏是这大队长开口老子,闭口球,心狠手黑,视人命如草芥,怎叫自己等人不害怕。
薛向拦下了众知青,见众人站成一排,似在接受检阅一般挥手让众人落座。哪知这几位知青仍拘谨得厉害,死活不动地儿,嘴上也不说话,倒是肚子不住地呱呱直响。薛向笑笑,招呼康桐将那半簸箕油条取来,赠给众知青。
众知青见了这金黄滴油的油条,哪里还绷得住,半点拘谨也无,饿虎扑食般你一根我一根,拿了就往嘴里猛塞。
薛向看他们吃得狼狈起身给众人倒水。众知青勉强祭了五脏庙后,擦擦嘴chun,才想起,自己竟受了大队长的伺候,又手足无措起来。
薛向这会儿已知道众人的名字,有几个还是前世某电视剧的名人,可xing格迥异得快没了边儿。那位钟跃民可是冻死迎风站,饿死ting肚行,活在路上的个xing青年眼前同名的钟跃民却文弱书生一般,竟窘得脸都红了。
薛向知道再客气下去也没什么效果,索xing就直入正题了:“你们干脆也别干农活了,领袖说你们下来,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教育了两年了我看也差不多了。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你们都是文化人,那就发挥特长,暂时给靠山屯的娃娃们做老师如何?”
薛向下乡也有些日子了,一直很好奇全公社所有的大队都有小学,为什么独独靠山屯没有。还是韩东临给出了答案,说是,早先也有过,校舍就修在南坡,后来大队的社员们连饭都吃不饱了,更别提负担孩子上学和教师生活了,因此,这靠山屯的薛向便不撤而撤了。
薛向倒是没时间去上面反映,等县里的教育部门批下公文,按部就班,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还是自己先把学校张罗起来再说,眼前的八个知青不正是现成的老师嘛。
众知青听了薛向的话,竟集体沉默了,倒不是众人贱皮子,愿意做农活,不愿教学生。实在是众人生怕一旦做了这个老师,户籍落定,再回城就难了。他们可是有很多已经回城的知青朋友,写过信来,自是知道苦日子也快到头了。
薛向见众人脸上迟疑,心中纳闷:这是好事呀,怎么还推三阻四,复又设身处地一想,才算是明白众人的纠结。当下,薛向拍xiong脯保证,只是临时教孩子们几个月,几个月后,他会打报告,让上面派下正式教师来。
得了薛向的这番保证,众人才喜笑颜开来,正七嘴八舌讨论着教师生涯,送粮食的来了。众人接过粮食,便升起了灶火,看这猴急样儿,刚才的油条也不过是塞了个牙缝。
谈妥教师的问题,薛向打声招呼,便出门去了,他今天的事儿多着呢。薛向直趋办公室,招呼通讯员小孙,通知各小队队长,来办公室开会。他一支烟没抽完,九个小队的队长齐齐到了。原来众人都在不远处的仓库领着各小队的社员,分粮食呢,是以,小孙一去,便将众人聚齐了。
众人落座后,薛向单刀直入,便将修建学校的事儿说了。众人听了齐齐赞好,这娃娃们没学上,哪个家长心里不着急。别看他们是山民,平日里,瞧不起这帮知青:批斗时,也猛喊“打倒臭老九”可骨子里还是认为读书人是高人一等的。
“大队长,让娃娃们读书,咱们自是千肯万愿,重修校舍就不用了吧,南坡上的老学校虽然老点儿、破点,但勉强还能用啊。再说,新建校舍的建材也没处寻mo不是,我看还是将就些吧。”发言的是彭春,他抽过薛向递的烟,知道这大队长其实ting好说话,对薛向,倒不似别人那般敬畏。
“不行,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哪能马虎?南坡上的校舍,我去看了,那能叫学校么?泥巴墙,茅草顶,又小又矮,娃娃们在那种环境下,怎么能好好念书。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提意见的,老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薛向又摆出了丘八模样,诸人再不敢多言。
扫平诸人后,薛向便开始安排工作,新校舍的地点就设在打谷场的西北方向,那处背yin向阳,正适合这朝气勃发的娃娃们。定好地点后,薛向便要求各小队长回队召集木匠、泥瓦匠到他这儿集合。另外,要求所有的劳动力停下手头的工作,集中全部力量尽快将校舍修建起来。
薛向干别的不行,搞统筹管理却是一流。他一声令下,靠山屯生产大队立时动作了起来。二三十老泥瓦匠被他圈在办公室,搞起了从未试过的设计、规划。小两千劳力被他分作三拨,一拨进山伐木,准备粱木:一拨跟着李拥军,直趋社里的红风砖瓦厂,严令就是肩挑手提,也要将砖瓦给运进靠三屯:最后一拨准备伙食,干这种重体力活儿,队上岂能不管饭。
百来根粱木,两三个小时便被运出了山:因为二道坡锁住交通,车辆运到那里就需人抬,所以,去的都是棒小伙子。诸人从二道坡前将拖拉机上的砖瓦,转运到二道坡后的牛马车,虽然艰难,可近五百壮劳力,发起疯来,数万块砖瓦,也不过在饭点儿的时候,就运到了。
中午的主菜是大乱盹,一头猪混着无数的菜蔬,盹了十几锅。这猪肉倒不是本屯出产,靠山屯地寡粮少,自己尚且不够吃,哪里养得起猪,还是从相邻的洪庙村买来的。吃得一帮不知多少年未见荤腥的社员们齐松ku带,十几口大锅愣是吃得跟洗涮过一般。
吃罢饭,众人也不歇息,就着这砖瓦、木料,就劳作开了。这会儿的壮劳力都是多面手,木工、瓦工几乎没有不会的,如此多才多艺倒不是什么天赋,而是逼成的。想来也是,你一个穷老百姓,自己不学,难道还出得起钱,请人不成?
小两千人马,同心同力,更兼材料齐备,要建出一座只须够两三百孩子入读的校舍,那速度自是惊人。众人焚茅草,伐恶枝,平土地,红砖垒砌,巨木横叠,泥沙俱下,汗水簌飞。新月出生,一座红砖红瓦,方正平整、窗明几净的校舍便建成了。不知谁欢呼一声,上千人齐齐跟着欢呼了起来,霎时,毛巾摇曳,草帽盘旋,新建校舍的四周成了欢乐的海洋。
薛向看着眼前的海洋,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让他灵hun深处都在颤抖。他甚至有种顿悟的感觉:最大的威风不是一人呼,百人诺:也不是一人震怒,天下怖恐:而是在眼前,写在娃娃们纯真的笑脸上,现在老农额上的那深深毅纹里,在那摇曳的毛巾上,在那盘旋的草帽里,在这无边的春风明月里……
薛向闭了眼睛,来聆听这种欢呼,正在他yu神游北海之时,却被老好人苏顺民拖来账本,用一件俗之又俗的事儿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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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屠龙缚虎除三害 (完)
“大队长,帐上还剩不到两千了,注钱是不是huā得太快了点儿?”
苏顺民一脸苦sè,和这满场的欢乐气息十分不衬,他也实是被薛向huā钱的速度给吓着了。
“什么,怎么还有这么多?”好嘛,薛向倒是嫌钱huā得慢了。他实是觉得这时的钞票太值钱了,修了这么大一座学校,虽说劳力和木材是免费的,可上十万块饽瓦总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吧,居然才耗去两千多元。
薛向这没心没肺的回答,险些没把苏顺民给噎死:你大队长就算你是京城来的,总不会不知道两千块能买多少米,买多少肉吧,咱屯子一年上头,可是连肚子都混不饱啊,可不兴这么糟践钱。苏顺民心中这般思想,却不敢说出来,他可知道这大队长的脾气不好。今晚,他还是鼓着勇气,前来规劝大队长莫要大手大脚。
原来,薛向将自己身上的三千和康桐带的一千,一起交给了苏顺民,叫他入到大队的账上。之所以叫苏顺民入账,倒不是他薛某人大公无si,损si肥公。实在是这靠山屯缺了钱先生,什么事儿您也甭想办成。不说这次修学校,就是宰那条山神的铁棒,你都没地儿寻mo。薛向自有他的如意算盘:先拿si人腰包入账,卖了松lu才抽出垫付资金,公si两便,又省了时间。
苏顺民这么过来一搅合,将薛向先前飘然、陶醉的感觉全给搅没了,倒是让他想起正事儿来。薛向敷衍几句,打发走苏顺明,招来正在人群中欢呼的小孙,叫他去寻邓四爷、老药子、李拥军到他办公室来。
他则走到老槐树下,敲响了铁钟待众人静了,说了几句喜庆话,便叫众人散去。
……………………………
薛向抱了小家伙和康桐进了家门,刚点燃蜡烛,小孙便领着邓四爷三人走了进来。此时方不过八点小家伙一点睡意也无,从薛向怀里溜了出来,便奔回房间。一会儿的功夫,她便抱着正咿咿呀呀发着声的收录机钻了出来,在邓四爷三人惊诧的目光下,飘着便出了大门。
未几,打谷场那边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尖叫声和欢呼声,这是在为靠山屯第一件家用电器喝彩。
薛向嫌外边吵闹,起身关了大门,转身对众人道:“这会儿叫大伙儿来是商量处理松lu和蛇掌的事儿,
薛向话没说完,老药子便从身后拿出个红sè的木盒:“大队长,两只要卖的蛇掌我简单处理了下,另外两只我熏干了,磨成了粉末配了不少草药,现在已经制成成品了,您直管使。效果保证惊人。”
老药子一说完,便知失语,急忙捂了嘴巴。康桐三人听到这番妙语,却齐齐笑出声来。
“叫老子只管使,这老药子是何肺腑?岂不是诅咒老子还未破处,便不行了么!”薛向心中腹诽,嘴上却飞速地将这话题给扯偏了:“别扯这没用的,我看这样吧明儿个一早,你们四个一起去汉水,将松lu和这对蛇掌给卖了。我是这么想的,这玩意儿,在县里和荆口都难卖起价钱,还是去省城,那边的价钱应该好些。”
众人同言,各样反应。康桐是无所谓,三哥吩咐,他招办就是;
李拥军则是红了脸皮想拒绝,又怕丢面子:老药子和邓四爷则是双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叠声的“使不得”、“不敢去”。
这回,非是薛向思虑不周,而是他压根就不清楚这会儿农民的出远门之难。原来,此时的农民出远门有两道难关要过。一是,农民不似城镇居民,有工作单位,单位开具介绍信和便条便出巡无碍。二是,这会儿的城乡二元制,决定了城镇居民每月有固定粮票,而农民没有粮票的尴尬局面。农民要出门总要吃饭吧,没粮票你去哪里吃饭(当然,也有出远门的,得自己烙一包烙饼)?因此,这就导致大部分农民活了半辈子甚至未出过公社,连县里都不曾去过,更别说叫他们去省城。是以,李拥军会脸红,两位老头儿干脆就麻了爪。
薛向好说歹说,两位老头只是不应。在邓四爷看来,那高大的城市、喧嚣的人群、各种各样无论如何也看不懂的规章,简直比山神可怕一百倍。可薛向知道,这两位不去是不行的。康桐和李拥军一个是向导,一个是保镖,唯有这二位才对松lu和蛇掌的价值知之甚深,才不会轻易被忽悠。
两老头推三阻四,好似薛向让他们进城,就是要他们的xing命一般。
薛向无奈,只好拿出大队长的威严,一顿大道理,外加**,才将两位老头子给慑服。末了,他又软语安慰两老头说,一路跟着康桐就好,该吃吃,该喝喝,话都可以不用讲一句。这番软硬兼施,才勉强将两个老古董拿下。
………………………
薛向站在坡下,抬头打量着这锁住靠山屯无数个岁月的二道坡,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窥二道坡全貌。二道坡,一左一右,夹着一条九曲十八弯的笑道,两坡各高二千来米,坡高且陡,笔直插在半天甲,是以无数代靠山屯的村民想用楸用锅将它除去,都困难异常。
薛向自打进了靠山屯,心中就装着靠山屯三害。现如今,蔡家二虎被逼得远遁在外,山神蛇已授首有日,就剩下这二道坡横在他心间。今晨一早,送罢康桐四人,他便给安在江摇了电话,两句玩笑话一开,便扯上了正题。薛向直言二道坡之害,虽未道出求助之意,安在江却是听了出来。安在江二话不说,便让他在靠山屯静候,说稍后汉水军分区会有一个排的战士下靠山屯搞军事演习,注意接洽。话已至此,薛向岂能不明白,什么军事演习,不就是现场爆破嘛。
时值正午,薛向领着靠山屯的全体社员扛锻拿镝,站在数百米外,静等前方战士起爆**。但见最后一个战士从左边那道坡撤出来后,一位身材墩实的军官大喝一声“起爆”左前方的战士猛地按下一个绿sè起爆器。
“轰”的一声巨响,晴天天朗日里,陡然起了一道惊雷,霎那间,两座山坡被强大的气流瞬间摧折,半天里下起了一阵土雹石雨,整座土坡从底部向上跳了一下,便陡然坍塌。这一声巨响震得不少社员一屁股坐到在地,震得捂了耳朵的薛向仍觉耳膜阵阵生疼。
漫天的烟尘落定,眼前的两道天坡哪里还有踪影。忽然,满屯子的社员们齐声呐喊出来,这喊声竟比昨日校舍建成更来得热烈。喊着喊着,便有人哭了起来,慢慢地,一传十,十传百,这阵哭声竟聚成海洋。
薛向听得辛酸,却是猜到了原委:这二道坡可是坑苦了这祖祖辈辈的靠山屯村民,此时,这二道坡灰飞烟灭了,几十年积压的辛酸便似失了堤坝,化作眼泪奔腾,一倾而下。薛向无暇、也不愿去安慰这些山民,哭哭也好,有助排遣郁气。更何况,前来相助的子弟兵,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冷落。
“谢谢解放军同志们,实在是太感谢了,若是没有你们,咱们靠山屯的乡亲们,不知道何时才有这宽敝大道啊。没说的,叫战士们中午都去咱屯子吃饭,小野鸡盹蘑菇已经热烫烫地了。”薛向上前就攥住了那敦实排长的大手,一通猛摇。
后面的社员们听着大队长竟这么当着他们的面发瞎,骨子里直冒冷气,正哭得伤心的,也被这话给震住了。他们一帮人齐聚此间,屯子里就剩了一帮娃娃和几个知青在上课,哪有半个人烧火做饭。还小野鸡盹蘑菇已经热烫烫了!俺们自己的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这大队长给拉了过来,哪里的来得菜哟!
薛向现在的说谎功力日厚,当着小两千人就把假话说得震天响,脸皮红都不红一下,真挚的语气,听得那农村出来的排长眼眶都红了。
但见那排长双手紧握薛向的大手,一阵猛摇,语带悲怆:“好,好,多好的乡亲们啊,咱们几十年的军民鱼水情,不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么。不过,我先表个态,咱们解放军有纪律,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是铁律。薛同志,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饭无论如何也不能吃。”“不行,这坚决不信,谁不知道咱子弟兵最仁义。可也不能叫俺们靠山屯的老百姓被人戳脊粱骨啊,帮这么大个忙,连饭也不吃一口,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薛向一脸的决绝,看得后面的社员们又是一阵腹诽:大队长,差不多啦,再抖,那包袱可就要破啦。
那排长是个实诚人,眼见薛向说得情真意切,似乎觉得不应下,有些伤了老百姓的感情,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薛向又说话了:“好吧,既然解放军同志这么为难,咱们也不能强要你们违反纪律,不吃饭,那喝口水总行吧,要是连水也不喝,说啥,俺们也不答应。”薛向说完,心中猛地打鼓,好险就玩儿lu了,这排长也太实在了吧!
那排长见薛向这么说了,长长舒了口气,连说:“喝水行,喝水行,这个不算犯纪律。”
薛向大手一挥,后边抬出一桶水来。那排长领着三十来个战士,
每人咕嘟了一飘水,擦擦嘴巴,连连道“好乡亲们啊”末了,还要战士们齐齐敬了个礼,才领队而去。
见解放军们远去,薛向才松了口气,后方的社员们见了大队长这般市侩模样,嘴上不敢笑,可眉毛全奇形怪状地蹙着。
薛向见了,哪里不知道所为何事,一边心中叫骂:老子算是枉做小
人了,一边喝叱众人开始平整土地。
薛向刚用铁楸拍碎了块西瓜大的土球,就听见后方有人大喊“大队长,出事儿啦,大队长,出事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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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无风卷起三尺浪 (1)
当听到松lu和蛉掌被抢了,且康桐四人被关进了号子里,*向的耳朵是掏了又掏,叫喘息未定的老姜再说一遍。老姜也是心急如焚,杀蛇、挖松lu,他虽然没去。可松lu和脚掌的价值,他还是听老药子说过的,这么多钱突然没了,搁谁谁不心疼啊。尤其是那松lu,大队长说了入队上的公帐,岂不是还有他老姜一份儿。
老姜见薛向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便大着声音,喊道:“大队长,电话那边自称是什么洪山区公安局,说抓了四个诈骗犯,要队上领导去说明情况,令外叫家属拿钱罚款……”老姜还歹细细交待,眼前陡然一huā,再看时,眼前的大队长竞已在十米开外,如风一般,直奔屯子而去。
得了这个消息,薛向简直要气炸了,终日打雁,今朝却叫雁啄吓了眼,他娘的,抢东西居然抢到老子头上了,都说入乡随俗,这个俗咱爷们儿是说啥也不随了。薛向奔回房间,将那把门m20别进了腰里,军官证也被揣进了腰包。此次前去,人责地不熟,唯一的借助便是手中的这把枪,和这张老爷子交待可以随便用的军官证。有了这一枪一证,天下大可去得,不信这小小洪山区能翻了天去,更何况,在汉水地区,他又不是真的无可倚仗。
……………………
薛向到洪山分局的时候,已是薄幕时分,半天里的云霞如柳絮一般,驳杂浮躁,乱成一团,亦如薛向此时的心绪。薛向原以为这洪山公安局定是个大局子,哪知道竟是汉水地区汉水市洪山区辖下的公安局,只比胡街区派出所高了半格。两层灰扑扑的小楼有气无力的爬着,门前倒还是ting正规,还设置了岗哨。薛向知道越是这种基层的暴力机关,里面的水就越深越浑,越是无法无天。
果然,刚进大门,薛向就被拦住了。一个歪戴着警帽的老虎皮劈头盖脸地就要薛向登记,便掏出个登记表,又语速极快地报了一堆证件,要薛向拿出一张来证明身份,说着说着,脑袋便昂上了天。可这会儿还没有身份证一说(84年才有),薛向能怎么证明,难道他这个大队长自己给自己开封介绍信?别扯了!薛大官人此刻心急火燎,哪跟他废这个事儿,一把推开登记表,军官证一晃,也不管他看没看清,收回来便道声“军事机密”一脚踹开大铁门,便横冲直撞地奔了进去。
薛向自知此时搬出某某公社主任的身份毫无意义,这帮老虎皮才不会在意呢,索xing他就直接挂上了这军方身份。再说,对付这种暴力机关,还是抬出另一个更暴力的机关好使。更何况,跟这帮能把受害人都抓起来的家伙,一准儿讲不清道理。薛向一贯作风就是:谁不跟他讲理,他就不跟谁讲理。这回,连薛大官人自个儿都挨了抢,他岂会继续讲理?
薛向正要推开局长室,先前的那个歪帽老虎皮便火急火燎地追来过来,边跑边压着嗓子:“别别,别推,里面在开会,千万别推,你一推,我就……”
薛向却置若罔闻,再他“完”字刚要出口的时候,径直拧了下扶手。那老虎皮一个加速,就要来捉薛向的手。哪知道薛向耍诈,猛地收回了手,用脚顶开了办公室大门。那老虎皮没控稳身子,一个踉跄,直直撞了进去,啪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洪山区么安局的马栋粱马局长正慷慨ji昂的念着文件,门突然被撞开了,又有人跌了进来,将他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感觉给搅得四分五裂。马局长啪的一拍桌子,正要骂出声来,薛向便大步走了进来。
见了薛向昂首直入,马局长彻底火了:什么时候,老子的办公室成了菜市场了,连乡下卖菜的刁民也能昂首而入?
你道马局长何以这般想法?原来,薛向今天浑然没了平日的佳公子造型和英俊青年军官形象。今天,是靠山屯收拾二道坡的日子,他大队长带头参加劳动,再穿那几件衬衣,军ku、皮鞋显然不合适了。他就东一件,西一件,在屯子里东拼西凑,凑出了这么套装备。因为走得匆忙,他压根儿没来得及更换。
此刻,薛向上身披着件小了一号的麻衣,袖子短了一截不说,还遍布补丁,这补丁也打得颇具特sè,有的补丁甚至是朔料袋敷衍的:ku子就更加不堪了,竟也是化肥袋子缝制的,好在尿素二字打在左边的kutui上,没像邓四爷那般直接补在了裆处:头戴破草帽,脚蹬烂胶鞋,满身尘土,头发散乱,就难怪马栋粱认为他是卖菜的了。
马局长先是要喝叱那老虎皮,这会儿,怒气全对准了薛向。孰料,他未及张口,他眼中的卖菜的,急走几步,便到了跟前,抓住他的手,就是一通猛摇,末了,掏出张证件,晃了一下,便道声军委工作,请地方同志配合………………”
至于那卖菜的后面还说的什么,马局长这会儿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觉这世界突然颠倒、翻转一般,眨眼间,乞丐突然变成了皇帝。还是与会的苏政委先回过神来,说了声散会,打发走诸人,开始和薛向接洽起来。
“苏同志,我此次前来,是接到上级指示,令我核实你处是否有抓捕邓水生、姚山林、李拥军、康桐这四位军属、烈属。
”薛向如当初对付邱治国一般,老调重弹,开门见山。
马栋粱此时也回过神来,闻言,同苏政委齐齐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抓了几个山野村夫,竟招来军委过问。就算是军属、烈属也归地方人武部过问吧,怎么就惊动军委了呢?更何况,先前一阵恐吓,那两老头恨不得连祖宗十八代都交待出来,都是普通山民的身份,家中压根儿没有子弟参军,哪里来的军方背景。不对,不对,那个死不开口的年轻人,听那两老头交待说是京城来的,至于干什么的就不知道了。莫非是,是为那小子而来,这下麻烦大了,那小子可是伤得不轻啊。
薛向见马、苏二人脸上yin晴不定,心中咯噔一下,料到必有意外。果然,马局长吱唔了几句,便说有位年轻的同志受了点轻伤,可能要治疗一下。
薛向一听,哪里不知道定时康桐受伤了,立时汗毛都炸了,探手伸进腰间,便带出那把m刀来,抵着马栋粱的脑袋:“给老子带路。”先前的虚与委蛇、斯文模样一扫而光,薛向扯着马栋粱的脖子就出了大门,旁边的苏政委和那位老虎皮看得都傻了,就算你是军委的,也不带这么横的吧。
马栋粱平日里最是养尊处优,虽当着一方暴力机关的首脑,却连枪都不曾放过,更别提被人拿枪指着了,这会儿内ku已是湿漉漉一片了。
出了大门,薛向将枪从马栋粱的太阳xué处移到了腰间,身子向他靠拢,遮住了枪身。
见枪不见了,虽然能感觉到在自己腰身处抵着,到底没先前那般可怕了,马栋粱好歹回过了点人气,边哆嗦着“冷静,千万要冷静”边打着摆子似的,抖动着双tui,头前开路。
有马山魁这个坐地庶开路,片刻功夫,薛向便见到了康桐四人。
透窗望去,这是一间yin暗潮湿的房间,里面甚至没有寻常号子那样的高低chuáng,四人躺在一堆杂草上,一动不动。
行至近前,木门紧锁,马栋粱正要招来狱警开锁,哪知薛向却是一刻也等不及,拔脚就是一踹,那坚实的木门似乎敌不过柔软的胶鞋,像挨了炮弹一般,砰的一声闷响,瞬间木肥溅,门板中间陡然炸开一个半人高的大洞。薛向伸手轻轻一推,那门便轰然倒地。
“大队长!”邓四爷最先回过神来,见着是薛向,猛地便惊叫起来。
“矢队长啊”
“大队长呀”
李拥军和老药子也发现了薛向,跟着便叫了出来,语带悲怆,似是有满腹的委屈。薛向看着三张遍布青肿的老脸,心中无明业火烧起三千丈。再去看康桐,却见他仍一动不动地躺在湿草堆上,身上还搭着李拥军的青布大褂。这是老李压箱底的好衣裳,从来舍不得穿,还是听说要进省城,才舍得拿了出来,这会儿那大褂也破败不堪。
“小康,小康!”薛向抱起康桐轻轻摇晃,嘶喊了起来。这会儿的康桐哪还有原先那般英姿勃勃的风采,双眼红肿如桃,脸上遍是伤痕,左胳膊松散地吊在一边,显是折断了。
薛向嘶喊了半晌,也不见康桐有任何动静。康桐就是他的家人,亲兄弟无二,可以说是除三小外,最让他挂心的人。见了康桐这般惨状,薛向就感觉有人正拿了刀,在一刀一刀剜他的心。
薛向目眦yu裂,也懒得问是谁干的,一把抓过马栋粱,捏着他的脖子,单手就将他提了起来:“给老子说,为什么胡乱抓人?谁他m
的报的案?”这会儿什么他m的理智,官员体统,风度,全被薛向踹飞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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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无风卷起三尺浪 (2)
薛向目眦yu裂,也懒得问是谁干的,一把抓过马栋粱,捏着他的脖子,单手就将他提了起来:“给老子说,为什么胡乱抓人?谁他m的报的案?”这会儿什么他m的理智,官员体统,风度,全被薛向踹飞了天。
马栋粱被勒得几乎出不得气,想喊救命,但见了薛向赤红的眼睛,生怕这魔头一个暴怒,就把自己这小鸡脖给捏断了,只得猛吸几口气,哆嗦道:“是是百草厅报报的案。”勉强说完这几个字,马栋粱又跟抽风机似地一阵猛喘。
暴怒过后,薛向神智也清明了些,知道这样问,反而更浪费时间,松开手,将他放了下来。马栋粱粗喘几句,不敢怠慢,细细道出原委来。可他毕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儿,其中的旮角又怎会清楚。
还是李拥军、邓四爷,老药子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将整件事情,说出了个大概。
原来,今天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康桐四人就到了汉水市。邓四爷三人一进大城市,就像秃了尾巴的鸦鹁,缩成一团,万事不出头,死活不开口。康桐这四九城出来的顽主自不会被汉水的这点阵势吓住,可他毕娄人生地不熟,提了一篮子宝贝却不知去何处卖。先前,他倒是想随便找个供销社卖了,老药子却说供销社未必卖得起价,还是找找药店。这七打听,八打听,就打听到了这百草厅。
要说这百草厅可是驰名四海,享誉五湖,打慈禧老佛爷那会儿,已经混出名号了。到了民国,更是发展成一个庞大的药店连锁,著名的大埠、大市都有它的分号。
五三年,共和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三大改造,这名传宇内的百草厅自然难逃法网,变成了国家控股。这百草厅虽不是不是白家人主事儿了,但是招牌依然响亮。这百多年传承下来,就是深山里住着的邓四爷和李拥军也听过,就更别提康桐了,这百草厅的总部可就在四九城呢。
百草厅的招牌很大,略略转了几圈,便寻到了。起先,康桐准备提了篮子,就招呼三人跟进,却被邓四爷和老药子拦住了。这会儿,俩老头在大城市转了转,胆怯虽未尽祜,到底没初始那般慌张了。再说,这十来斤松lu可关系到全靠山屯小两千人能否吃饱饭的问题,两老头再是慌张,也不能眼见它卖贱了。
邓四爷和老药子出主意说,他俩先进去momo行市,若是价格合适,就回来通知康桐和李拥军跟进,出售:若是价格不合适,就再多走几家转转。康桐一听是这么个理儿,财不lu白的道理他也懂,再说,谁敢保证大国字号就没硕鼠。
哪知道,邓四爷和老药子这一进去,就坏了菜。
这二位一进去,就被一位唤作么小五的员工给攀住了。这苏小五年纪不过三十,却自小在百草厅干活儿,算是做老了这行当,最是机灵。苏小五不用看邓四爷和老药子的打扮,用鼻子一吸,老远就能闻出一股土腥气,这是老山里的人才有的,往往这种人手中才有好货。这苏小五上前就热情招呼,又是端茶,又是递毛巾,把未见过世面的两老头给感动得哟,一盏茶没喝完,就把要卖的物什给说了出来。
苏小五一听,竟是四十年生的山神掌和十来斤松lu,立时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里却狂叫着:天上掉馅饼喽,这回说不得老子又要生发了!
你道怎么回事儿?原来苏小五和这百草厅管委会主任王成家的儿子王金平早勾连到了一块儿,碰上这种来卖珍稀药材的老山客,定要坑méng拐骗抢,诸般手段使尽,将人家的宝贝弄来,自个儿再以最高价卖给百草厅。被弄走山珍药材的山客们自是不会善罢甘休,可有王成家顶着,一顶扰乱市场秩序的帽子扣下来,那人生地不熟的老山客们如何扛得住,也只有悻悻而退。
苏小五听了那两样宝贝,自是热情更甚,若不是强忍着冲动,就要将邓四爷和老药子按倒搜身。邓四爷和老药子担心康桐和李拥军在外面久等,茶水刚湿了嘴,便问起了价钱。苏小五生怕价格说低了,将眼前的肥肉给吓走了,就抱出了最高价:“四十年生的山神掌三千元一对,白松lu两千元一斤,黑松lu一千五百元一斤,杂sè松lu八百元一斤。”
邓四爷和老药子听着价格比预期的高了不少,立时喜动颜sè,说了声稍后,便出门招呼康桐和李拥军跟了进来。康桐端出了宝贝,苏小
五看得眼睛都绿了,直说让众人稍后,他拿到里间,请老师傅掌掌眼,若是合适,待会儿,就把钱带出来。众人只道是交易顺利进行,满心思想的都是能拿多少钱,待会儿钱藏哪里,怎么收着更保险。倒是无一人会想这青天白日,国营大号,竟会做出这等龌龊事儿来。
那苏小五进去不过盏茶时间,便提着康桐递给他的篮子,怒气冲冲地奔出来,一出来就把篮子给啪的丢上了桌,说邓四爷和老药子两个老棺材瓤子竟敢玩尼诈骗,要他们提了东西滚蛋,否则就请他们吃牢饭。
这下,康桐四人全傻眼了,一时闹不清状况。老药子和邓四爷上前就扯着苏小五分说,力证那山神掌和松lu都是上品,说完还要回篮子去拿实物比证。哪知道康桐和李拥军已面黑如漆,这篮子里的哪还是原先的山神掌和松lu,居然变成了两块儿仙人掌和一堆松子。
这会儿,四人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被眼前的这小子黑了呀!康桐一把上去就拽住了苏小五的胳膊,还未来得及动手,派出所的先到了。众老虎皮不由分说地,就把康桐四人给推搡了出去,临了,还辜告,再敢闹事儿,就抓起来。
康桐xing子最为执拗,三哥交待的事儿,给办成了这样,他如何能答应。待一众老虎皮走后,他又领着三人闯进了百草厅,哪知道这回来的就不是什么老虎皮,而是一帮流氓地痞。说到这儿,得多句嘴,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不管事意识形态,还是社会治安,可以说是到了最混乱的时候。早先,被扫dàng得不见踪影的人社会,这会儿一窝蜂的全出来了。又经过几年的发醇,才有了几年后的那次最严厉严打。
这回,康桐几人遇到的就是这汉水市最大的一帮人社会团伙儿,领头的却不是什么江湖大哥,正是汉水市人武部部长李达的儿子李遣。
要说,这世上的事儿,不怕你黑,也不怕你白,就怕你黑白全占,打着白的旗号,玩儿黑的。李遣正是这么个人,二十啷当年纪,借着自己老子把持着一市招兵的大权,网罗当地无业游民为羽翼,借着老子势力,玩儿白扫黑,自个儿再占领被扫灭的黑团伙儿的势力。没几年功夫,他就成了当地最大的黑老大。
这王金平和苏小五的昧良心生意,油水极大,不是王成家一个小小
百草厅主任罩得住的,自然少不得李逵这坐地虎掺和。这不,康桐三人再次来闹腾的时候,李遣收到消息,便带着一帮地痞亲自出马了。
本来这种把戏,十天半个月的,在百草厅总要演上一回,用不着他李遣亲自出马。奈何这回王金平亲自挂了电话,说油罐子倒了,竟有近两万元,这叫李遣如何坐得住,他领着一帮地痞,折腾一年,也没这么多钱呀。
李逸一到场,二话不说,就吆喝着地痞们在百草厅的大堂里大打出手。康桐跟着薛向练拳也有小两年了,虽无薛向那般所向无敌,身手也是上百次实战中趟过来的,自不是这二三十地痞轻易能拿下的。谁知道这帮江汉省的九头鸟打架浑然不似四九城的顽主们,还讲究个不伤fu女,不欺老弱,竟对着邓四爷和老药子也下起手来。康桐又要顾着两个老的,又要遮应自己,干倒六七个后,一个不注意,就被一光头拿了石灰粉洒了眼睛。这眼睛一完,康桐立时不支,被人一棍子砸在后脑,当场就倒了。因着康桐干翻了五六个,这帮地痞恼羞成怒,对着昏倒在地的康桐,还下起了死手,将他打得浑身是伤不说,那光头竟拿椅子生生砸折了康桐一条胳膊。
李逸打完后,就在百草厅大堂里,一个电话便招呼马栋粱派人,将康桐四人收进了号子里,等着赎人时,再敲一笔。
……………………………
邓四爷三人依着墙壁,结结巴巴地将整个事件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听得这儿,薛向几乎快气疯了,拎过马栋粱,就是两个耳刮子,抽得他鲜血淋漓。若不是碍着这家伙还有大用,待会儿住院,寻仇,须得这张脸见人,薛向早使出牙齿粉碎机了。
马栋粱被这两个耳刮子抽得杀猪似的嚎了起来,他这养尊处优惯了的贵体分外受不得疼痛。薛向听他叫得难听,一个膝撞,撞得他只吐酸水,彻底止住了声音。
这会儿,天sè已晚,要报仇,也不急在一时,薛向招呼李拥军抓起一把发霉的稻草,给马栋粱脸上的血迹擦干。
擦完血迹后,薛向提过马栋粱,叫他抱着康桐,自己则和李拥军掺着两个老头,大摇大摆地出公安局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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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无风卷起三尺浪 (3)
汉水市协和医院是汉水地区最好的医院,同时也是家百年老院,坐落在汉江之滨,环境优雅,风景宜人,康桐此时就在这家医院的手术室做手术。此前,验伤单一上手,薛向就吓了一跳,居然骨折还不是最重的伤害,肝脏也多处破损。
薛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条凳上,抱着脑袋,越想越气,想去再捶马栋梁一顿消消火。却看着老马忙前忙后,跑上跑下,给李拥军三人张罗病房,他又有些下不去手,只好闷了头,站起身,在走廊抽烟。有护士过来收缴香烟,却被他血红的眼珠子一瞪,扭着ting翘的屁股跑了个没影儿。
一根烟抽到一半儿,保安来了。这下,马栋梁长可逮着出气筒了,证件刷的掏了出来,在众保安面前一晃,真老虎皮就欺负起假老虎皮来。马栋梁拿了证件往人家脸上拍,直把众保安从过道这头儿,拍到了过道那头儿。收拾完众保安,马栋梁也不趁机逃跑,反而跑过来问薛向还有什么吩咐。
你道马栋梁是贱皮子,还是洪山公安局反应如此迟钝,连局长被挟持了也没反应?都不是!原来,苏政委是老刑侦出身,眼力极好,薛向那随意一晃,他就记下了证件上的编号。他生怕薛向是弄的假证,毕竟这么不讲道理的中央军官还不曾见过,哪有上来就劫持地方同志的?苏政委就托了关系,报了编号去查,这一查,居然真没这编号。这下,苏政委的汗毛都炸了,冒充军委军官,挟持地方公安局长。这一传开,就是轰动xing的案子呀。苏政委挂了电话。正要出门召集兵马。杀奔医院而去。哪知道,旁边的红sè电话又想了,苏政委吃了一惊,这个电话可是保密电话。一响便是大事儿呀。苏政委接起电话,那边自称是安办的。苏政委思忖了好久也不知道安办是哪个单位。那边被问得烦了,直接报出了“安炎阳”三个字。这下,苏政委还不知道是哪个安办。估计就是火星来客了。那边电话里也不客气。上来就问查那个编号做什么,持证人在哪里,苏政委哆嗦着答完,那边只说了声“希望地方上的同志们好好配合”直接把电话liáo了。
苏政委这下才知道是惹着真神了,他和马栋梁一丘之貉。都不甚干净,生怕马栋梁倒霉。牵着上了自己。是以,苏政委连忙派了便衣,化装成医生,蹿进医院,把消息传递给了马栋梁。人家马栋梁早被薛向两耳刮子抽服帖了,压根儿就没起过怀疑的心思,不是军委的人,能这么横么?这回,苏政委传来消息,只是让马栋梁更加小意罢了,安办竟亲自给自己局子挂了电话,说明眼前这人太不一般啊!
…………….
薛向瞅着马栋梁原本精瘦的马猴脸肿成了大西瓜,对他的恼恨便消了三分。毕竟人家顶着个猪头,接二连三喝叱走要他去消肿的医生,一门心思地张罗给康桐四人看病,这份儿礼算是赔到家了。再说,人家马栋梁也就是收收混混的孝敬,帮着抓了康桐四个,毕竟不是首恶,没必要盯着他撒气。
薛向回望望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灯,掏出根烟自己刁上,又甩给马栋梁一支。马栋梁一个踉跄方才接住,嘴里不停地道谢,手上却是不慢,紧着掏出打火机,先给薛向点上。
“坐吧,老马,兄弟先前手重,别怪啊。”看薛向这话说的,给你两巴掌,你乐意?
孰料人家老马就吃这一套,这一巴掌之后的揉三揉,似乎让他颇为受用:“没事儿,没事儿,薛同志这么说,就见外了,是我自己的工作没做到位嘛,吃些苦头,也是活该,长长记xing也是好事儿不是?”
薛向无心和马栋梁虚礼,喷了。烟,目光灼灼盯着他道:“老马,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实话跟你说吧,在里面做手术的不是什么军属烈属,是我的弟弟,亲弟弟!后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看着办。”
马栋梁这下是彻底惊着了,先前以为最多是赔钱了事,可薛向特意加重语气的“亲弟弟”让他知道这事儿怕不是钱能摆平的了。马栋梁心念电转,一边是人武部部长李达,一边是背后戳着安办的军委军官,看似傻子都知道如何抉择,其实不然。
马栋梁有自己的顾虑。这安办的军官自是得罪不起,可李达又岂是好惹的。再说,这毕竟只是个伤害罪,且是一帮混混所为,李逵甚至都能一推六二五,遑论牵扯上李达了。这薛同志可以爽快完后,拍拍屁股走人,他马栋梁以后的麻烦就大了。李达这汉水地区人武部部长虽不是革委班子成员,可也只差着一线,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区级公安局长能扛得住的。
薛向在马栋梁这张青肿交加的脸上没看出表情,却从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眸中窥到了纠结。他伸手拍拍马栋梁的肩膀,挤出个瘆人的笑来:“老马,我也知道你的为难。要说我薛某人是决不让帮了自己的人吃亏,却是交浅言深,指定难让你相信。这样吧,我也不要你出动人马,甚至不要你老马出面,你只须告诉我,那个在百草厅指挥打人的méng了老子药的家伙是谁,后面的事儿,我自己办,这总行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薛向这是完全把马栋梁给摘出是非圈了,他岂能不应承下来:“是是是,薛同志仁义,我老马再推三阻四,就真不是东西啦。”说罢,马栋梁便把王金平和李逵给交代了出来,末了,还将这二人历次为恶的脏事儿,也挑了几件罪大恶极的说了,连着二人的背景也一并道出。
“这帮人一般都在哪儿聚齐?”薛向嘴角含笑,似乎在听笑话一般,其实他心中已然怒极。这王金平、李逵简直就是他在四九城收拾的王喜和钱大彪的翻版,不,是更甚一筹。这王金平和李逵在这汉水市简直成了一大祸害,不知坑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姑娘的名节,行为处事比王喜、钱大彪之流嚣张万倍。
马栋梁哪里看不出薛向这浅笑里透出的yin狠。浑身一个哆嗦。急道:“这帮混蛋平日里倒是东一拨,西一帮,不好聚齐,唯独每天早上聚的最是齐整。这帮坏分子每天八点前一准儿在市十六中。因为哪里的漂亮女学生多,那个钟点儿。王金平和李逵一般都在。”
马栋梁说完,薛向也不答话,骨指却是被他捏得如炒豆一般爆响。一根烟将将抽完。手术室的红灯灭了。薛向腾起身就朝门边奔去。他刚奔到,门就打开了,未及开口,主治女医生先开了腔:“还好他身体素质不错,要是一般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拖了这么久。这会儿早该交代了。他的外伤和手臂骨折倒是没什么,只是肝脏受创太重。得好好静养,若是有条件,得多弄些补药啊,三个月保管….”那女医生看看薛向浑身的破衣烂衫,说到一半竟止住了,她暗道冒失,这农民兄弟咋看也不像买得起补药的呀。
孰料,马栋梁把话接了过去:“接着说呀,什么补药给老子拣好的直管上,记到咱们洪山区公安局帐上,挑最好的,钱少了,老子不给你结。”逮着拍马的机会,马栋梁连丘八模样也不顾遮掩了,说完,连证件都掏了出来。
那女医生听不得这般粗话,秀眉微蹙,跺跺脚,转身,炫一道好看的弧线,去了。
马栋梁立在当地,一双贼眼盯着人家的屁股猛瞧,而薛向一腔心思都在康桐身上,那顾得上其他,推门便步了进去。
“三哥….咳咳….三哥了….”康桐这会儿已经醒了,见着薛向就要挣起身来。
薛向慌忙上前将他按住:“小康,好好养身子,医生说了没多大事儿,养养就好了。蛇掌和松lu的事儿,你放心,跑不了,三哥可不止要把药拿回来呢,好久没活动了,得松快松快筋骨。”
薛向和康桐兄弟情深,却不在嘴上,两人都不善表达感情,说了几句,就没话了。薛向招呼康桐再睡会儿,他则转身去了李拥军三人的病房。他到的时候,山炮三人组哪还有一丝愁容。李拥军拿着个大苹果坐在chuáng上,咬得哇哇直响;邓四爷把则钢丝chuáng当了蹦chuáng,也不怕老胳膊老tui儿给折腾折了,在chuáng上蹦来跳去;老药子则是抓着雪白的棉被,紧紧地捂住身子,只lu个脑袋在外面,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一门心思地亲近着棉被。
这三人平日在靠山屯睡的是稻草做的褥子,盖的的是破皮烂袄,那享受过今天这种待遇,挨了打,住了院,倒好似过年一般。三人见着薛向走了进来,齐齐停了动作,脸上的笑意也立时退了个干净。你道为啥”倒不是众人怕薛向见了自己这副折腾劲儿,发火;而是想起那被黑的山神掌和十来斤松lu来。一念至此,众人哪里还乐得起来。
薛向却没往这方面想,他此来,只是过来看看三人病情如何,一见连点滴都没有打,三人又是这般欢快,立时放下心来,简单交待几句“注意休息”便退出门去。
马栋梁这会儿正在门外等他,薛向见他满脸乌青,看得难受,叫他去看医生,自个儿却寻了张行动病chuáng,拖进了康桐病房,便直tingting地倒了上去。片刻功夫,如雷的鼾声便传了出来,谁又知道,明天一早,这汉水市将发生一场传诵数十年的大热闹。虽然男主角的姓名,市民们无从不知道,可一众男配角的大名自此传遍汉水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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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无风卷起三尺浪 (4)
太白有诗云: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黄鹤楼中吹玉、
笛,江城五月落梅huā。此诗道的非是别处,正是这汉水市。汉水市得天独厚,汇聚二江,通衢九省,正是华中地区最大的工业重镇。因着长江环绕此城,这汉水市又名江城。这长江又于此地分出之流,唤作汉水,汉水又将这这座城市一切为三,分为三镇。
这江汉省自古就是膏腴锦绣之地,富贵繁华之乡,鱼米丰饶,气候温暖。现今是七七年,虽然浩劫方止,民心未定,但这汉水市已颇有一副太平气象,船只来往如棱,车水马龙汇聚成海。这日清晨,方不过七点,太阳刚lu出了眉头,这汉水市中心的大街上现出一道奇异的组合。
当先一人粗布麻衣,下身穿着一条短了半截的长ku:脚上半蹬着一双打着补丁的胶鞋,不知是鞋太短,还是他脚太长,半截脚后跟还lu在鞋外:头发乌黑浓密,竟不似时下大多数的帽子头,而是一种无序的状态,松松的散着,看着很怪,却又很舒服:那人身材高大,面目俊朗,衬得一身乞丐装也显出明月流风之相,引得大街无数大姑娘、小媳fu尽拿眼去看他。
那人背后则是满身补丁的两个老头和一个粗实汉子推着一辆行动病chuáng,那病chuáng上竟还躺了个裹得跟粽子似的病人。五人一车,就这么迎着朝阳,踏着春风,冲着这人流车流撞来,端得是:闻者侧目,见着避道。
这五人一车,正是薛向领衔的街头鼻王。
这天天一亮,薛向便翻身下了chuáng,招来医生,给康桐检查了下身体,又小心缠裹了下,问明小心移动,无有大碍。
他便不顾院方阻拦,强行推着康桐出了院。随行的邓四爷三人虽不知道大队长这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让三人分外没有安全感,只有紧紧跟随。至于院方对薛向这种让重症病人随意出院的行为如何不爽,自有马栋粱这地头蛇去交涉。薛向此去,正是要好好替康桐出一口气,缺了康桐又如何能行?
汉水市十二中是汉水市最有名的高中,这会儿的高中倒不是按什么高考成绩来定义重点高中,十二中之所以出名,却是因为全市最漂亮的汉妹子几乎毕集于此。这十二中就坐落在龟山脚下,襟带汉江,遥对黄鹤楼,端得是山水毕集,风景如画。
因着这十二中名气极大,薛向稍稍打听了下,便知道了地点,正好离这协和医院不远,步行也不过四十分钟的脚程。六点半,众人草草用过早餐,便出发了:七点二十,十二中那座颇为雄伟的大门便遥遥在望了。
十二中门前正是一座广场,这会儿正是学生们上学的高峰,薛向等人上了广场,便觉着眼前的人群陡然密集起来。这些学生都是十五六岁,旭日方升的年纪,服装虽未统一,却也只有几种样式,多是军装和藏青sè的工人装,再配上红领巾,间或挂着**像章和团徽,更增英ting和朝气。
薛向无暇奔打量这些学生的装扮,他领着众人在广场的一角站定,便从ku兜里掏出两张相片来。这两张相片正是马栋粱一早送来的,相片上正是王金平和李逵二人。薛向对着这两张脸,一路看了半天,这回掏出相片,又最后看了两眼,便把照片捏成一团,远远地抛了出去。
薛向驻足四望,他身材高大,在这汹涌的人群中,也不会阻了视线,眼睛刚扫视了两圈,便发现了目标人物。如此轻易寻到目标人物,倒不是说薛向眼疾如鹰,实乃是王金平和李逵这帮家伙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薛向老远就看见二三十统一绿军装的人站成一排,头前两人正是王金平和李逵。王金平身材不高,体积倒是不小,薛向目测,这一百六十的身高,少说也得有一百八十的分量:李逸则生着一张小白脸,一袭笔ting的中山装,架着副金丝眼镜,修长的头发打理的油光水滑,一副文质彬彬的翩翩佳公子的造型,哪里有半分和他同名的那位粱山黑旋风的粗鲁模样。
这两人后面站着一排整齐的军装汉,却没一个人相信那是一帮当兵的。你道怎的?原来这二三十军装汉一水的光头,刮得泛青的脑袋在这清晨的阳光下,反着光亮。这帮人在正对着大门口的位置一站,就好似筑了一道大坝。入学的学生们远远地就朝两边避了开来,宁可绕远路,也不敢从他们身边经过。
薛向一眼发现这帮人,倒不是因为这二三十光头汉子。而是王、
李二人大庭广众之下,正在拉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学生,他老远就听见那姑娘发哭声。四周绕行的学生、市民见了此番恶行,也齐齐住了脚步。这会儿的老百姓大都质朴,见了这等恶行,虽不敢动手,但喝叱的胆量却还是有的。哪知王、李二人混不将众人的喝叱当个事儿,伸手竟朝那姑娘脸上mo去。这时,学校的两个看大门的保安也赶了过来,刚说了两句,就被三五个光头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棍棒,给砸倒在地。
先前喝叱的路人,见了这保安等惨状,立时噤若寒蝉。无论何时,对大多数人来说,伸张正义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大部分情况下,第一选择还是保护自已。王、李二人见震住了路人,
越发得嚣张了,大庭广众,竟污言秽语起来。
自薛向发现王、李二人,到二人纠缠大姑娘,又过去了数分钟。
这数分钟时间,薛向非是站在原地看热闹,而是在做战前准备。他先招呼众人将康桐的行动病chuáng推到广场正中央,那处有一个升旗台,视线正好。此来是给康桐复仇,若是康桐看不见,那媚眼岂不是抛给了瞎子。
一切准备停当,薛向从康桐的行动病chuáng下,抽出了一卷缆绳,这也是他托马栋粱准备的。薛向还记得《方世玉》里,有一段方世玉在广场为兄弟报仇的事儿,武器正是一根长绳,那个场面看得他热血沸腾,今天他倒是要一效前贤了。
这会儿,王金平的一双野猪手已经抱住了那姑娘的身子,李逵则拿了白皙的手掌在那姑娘脸上摩挲,而那姑娘此刻已哭得失了声。薛向见了此等情状,满身的血气几乎快要沸腾,但见他一个加速就到了二人近前,双手急探而出,抓住二人油光水滑的头发,硬生生将二人的身体扯到了半空。他拿住二人如提着玩具娃娃一般,手腕一抖,两人的身子凭空翻了个转。薛向压着二人的脑袋从半空里直朝地上砸去,嘭的一声,dàng起滚滚烟尘。薛向犹不解恨,提起已不知死活的二人,半空里又拿二人的身体一个互撞,又是一声闷响。这下,王、李二人竟不似前次挨撞,没了声音。这次,恰好把第一次撞昏的二人,给撞醒过来。
薛向这两下猛烈打击,端得是:来如雷霆施震怒。王、李二人身后的一帮光头到现在脑子还是乱糟糟一团,不知发生了何事,似乎负责逻辑程序的中枢神经出了问题,一下子,运算不过来了。光头汉子们尚且如此,就更别说这帮路人了,他们完全是看傻了,吓傻了,震傻了。
这王、李二人是何等人物,几乎在场的大多数都知道,可以说是汉水市名副其实的一霸,每天清晨几乎都要在此地欺侮几个姑娘不可。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何曾见过二人也挨了欺负,且被欺负得这么惨?
两击过后,薛向提了二人的头发,就不再下手。他可不愿意将二人折腾得晕了过去,那是送便宜,今天,他非得叫这两个家伙快活得终生难忘。王金平和李逵此科完全懵了,脑子里除了疼再没有别的感觉,疼!钻心的疼!二人只觉浑身上下像被人拿了铿刀猛铿一般的疼,可是这么疼,自己偏偏叫不出声来。
薛向不理站在原地愣神的众光头,拽着王、李二人的头发,倒拖了便疾走。一路上,血迹斑斑,就像有人拿了红油漆刷子刷地一般,刷出一道长长的红线。忽然,众光头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大吼,引得众光头齐齐回过神来,撤tui就朝薛向奔去。
薛向去势极快,众光头追之已是不及。当薛向将王、李二人拖到升旗台下的时候,众光头才行至半路。薛向将王、李二人像仍破麻袋一般,扔至升旗台下,便迎着众光头对冲而去。众光头来势凶猛,薛向去势更急。因着众光头奔行速度不一,便拖出一道长长的散兵线来,薛向一遇上这道散兵线,就展开了攻击。但见他去势如风,遇到光头们,脚下却是不停,挥掌扬拳,或砍脖颈,或锤面门,反正一击之下,无有不中,无有不倒。他这一路杀奔过去,端得如秋风扫dàng落叶,一个个光头大汉仿佛待砍的麦子,薛向镰刀过处,迎刃而折,没有一人哪怕能阻他一秒。一场热血搏斗,竟被薛向弄得如一场短跑冲刺一般,冲到散兵线尾,这场搏斗,不,应该是游戏就结束了。
薛向胜得如此简单,倒不是说他的能耐便如超人一般。实是这帮光头不知薛向根底,拉开了散兵线,让他逐个击破,这和打沙袋有何分别?若是这二三十壮汉四面合围,摆开阵势,未必不能叫薛向留下块血肉。
一到打架的章节就挨骂,甚至刚lu出点苗头就挨了骂,有人说我三天不打浑身发痒,又有人说别人是戏不够chuáng上凑,你是戏不够打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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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无风卷起三尺浪 (5)
见薛向以闪电的速度,长风破浪一般,将这群光头汉子击倒,围观的人群中不知谁发一声喊,立时惊天的喊声汇聚成海。也不知道众人喊的什么,纯是一股气堵在了嗓子眼儿,不吐不快。这巨大的喊声惊得街市上的路人齐齐侧目,立时,全朝这边汇聚过来。
击倒众光头后,薛向犹不罢手,从腰间将一条二指粗细的缆绳解下,径直朝众光头行去。每遇一光头,他便将那缆绳在那光头脖子里绕上一圈,再朝下一个奔去。一路行来,如串链珠一般,将众光头串成了一串。
薛向本就打算要狠狠惩治这群为虎作伥的杂碎,下手都是只赠疼痛与鲜血,绝不让致其晕厥。是以,这帮光头挨了薛向的重击,去失去了反抗能力,却也只能眼睁睁地被薛向拿绳勒住脖子。
五十来米的缆绳,串了二十五颗光头,薛向持着绳头,自顾自地朝前行去。行到绳索被扯直,忽然,薛向猛力一扯,光头们的脖子立时收紧。最前端的几个光头被勒得难受,生怕那边再扯动,脖子就给扯断了,来不及起身,四脚朝地,便爬着朝薛向奔去。前方的光头一爬,后面的光头也被薛向之力加前方光头爬动之力,扯得脖子骤紧,慌忙跟着爬了起来。薛向控制着行进的速度,堪堪超过众光头爬行速度一线,力量控制得恰到好处,也不勒到最紧,让众人窒息;也不给机会,让众光头站起来。
围观的群众几乎全看呆了,只觉这一早上,算是见了生平最美、最不可思议、最惊心动魄的场景,就像看了一场电影一般。不,比那最好看的电影《闪闪红星》还要精彩。那人打架的动作简直是。简直是不知道怎么说了。那tui一伸。能到那光头的耳朵,像鞭子一样,一抽,那光头就飞天;手掌就像砍刀。一刀下去,无有不倒;那拳头活似榔头。半空里夯下来,那光头哼也不哼一声就倒了。只怕汉水市最好的红星杂技团,也没这号人物。整不出这种场面吧。
如果说群众们是看呆了的话。那十二中的女学生们则是看得痴了。只觉这英俊的哥哥牵着众光头,如遛狗一般,信步而行。如橘的朝阳铺上他如瀑的黑发上,在脑后生出一道光晕;两道笔直的剑眉因着愤怒,微微骤起,似忧似郁;忽起一阵风。掀动他的破烂麻衣的一角,竟也生出衣袂飘飘之感。
这群女生正是情窦初开、爱做梦的年纪。且“英雄救美”远不到后世烂俗的程度,在此禁锢年代更是广有市场。更何况,王胖子和李逵简直是这帮女生心中的噩梦,学校里已经有两三个女生坏在这俩人渣的手里,更有许多漂亮姑娘被逼得上午不敢来上课。今天居然老天开眼,凭空降下一位王子,将这两大人渣给收拾了,众女学生无不心浪滔滔,恨不得化身那个被欺侮的姑娘,也好被这“乞丐里的潘安,要饭中的宋玉”救上一救。
薛向却是无暇思忖围观群众作何感想,片刻功夫,便拽着众光头到了升旗台下。这帮光头都是壮硕汉子,个个精力惊人,四脚着地,虽挣得脸通红,速度竟是不慢,居然没有一个被薛向扯倒在地的。
薛向将众光头扯至升旗台下,一脚将正趴在阶梯上喘粗气的王、李二人,从阶梯上踢了下去。未待两个滚地葫芦停稳,薛向便从升旗台上跳了下来,将手中的缆绳照着众光头的样子,如法炮制,将二人也串了起来。
收拾停当,薛向猛地一扯缆绳,带得众人脖子一紧,便开了。:“知道老子为什么寻你们么?往旗台上看!”
一众倒霉蛋早被这要饭huā子一般的乡巴佬给折腾懵了,上来就打,打得自己要死要活,连句话也不让自个儿说出来,真是憋屈到家了。众倒霉鬼实在闹不明白怎么就遭了这无妄之灾,待稍稍清醒后,脑子里就剩了“疼”和“为什么”。这会儿,得了那乡巴佬的提示,立时齐齐昂了脑袋,朝旗台上望去。
众倒霉鬼一见这四人、一病chuáng的组合,立时就松了口气了:我当是谁请的打手,原来是替这帮乡巴佬寻仇的呀!这帮家伙最怕薛向是同道中人请来要他们命的,一看就是为了几个乡巴佬出口气,再看薛向打扮,立时就把他当了会几手庄稼把式的山野刁民,当下,就七嘴八舌地骂开了。
这帮家伙被绳索套着脖子,嘴上还连呼带喘地或骂或威胁,听得薛向脸上立时变了颜sè。他此来就是拿这帮杂碎出气的,岂能再受气?但见他猛的一扯绳索,勒得众人立刻禁了声,大喝一声:“先给老子兄弟磕三个响头!”喝罢,他猛的一沉手臂,力奋千钧,那绳索便带得众人的脑袋便朝地上磕去。
有光头甲还想维持最后的尊严,硬犟着脖子不肯下移。没想到他这一硬犟,未及薛向出手,他旁边的光头乙不乐意了。光头乙本已被薛向扯得窒息yu死,旁边还有个不配合的,扯得他愈发难受。光头乙使唤不得薛向,便拿手硬按了光头甲的脑袋,将他压下了地。
就这么连扯带拉,薛向硬是压得众人给康桐磕了三个响头,看得病chuáng上的康桐那lu在绷带外的双眼通红。王胖子、李逵和众光头此刻羞愤yu绝,若不是脖子被勒得实在难受,只怕会不要命地冲薛向扑来,将他活撕了。这帮人纵横汉水,威压三镇,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今日,当着这上千人的面,三个头磕了下去,以后怎么还有脸见人,怎么在汉水立足?
其中尤以王胖子和李逵羞恼最甚,这二位打生下来就没受过苦,及至成人,老头子又占居高位,更是活得滋润。在汉水市,他们只知道欺侮得别人眼泪汪汪,有苦难言,是生平绝大的享受,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薛向压着众人给康桐磕了三个响头,心中火气略消,可眼睛晃到李逵和王胖子脸上时,心中腾得又毛了。你道怎的?这王胖子和李逵竟是满眼的怨毒,血红的眼珠子直直瞪着薛向。他们那里知道薛大官人就是专治各种不服,你越犟,他越是要收拾得你服帖。
但见薛向一抖手腕,鞭身便dàng起一道bo浪,bo浪传到王金平和李逵脖颈处,立时将二人的束缚解了开来。王、李二人这一脱牢笼,便蹭得站了起来,也不顾满脸鲜血,拿手指了薛向,就待开骂。哪知道薛向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俩,见二人还敢嚣张,错步上前,双手暴涨而出,一手攥住一人伸出的手指,用力一握,喀嚓一声脆响,便响起两道杀猪似的惨嚎。薛向犹不解恨,双脚霍然踢出,踢中二人的脚踝,将二人踢得半空里翻了个筋斗,成了头朝下,脚朝上。这筋斗方要落下,就被薛向双手攥住二人的双tui,倒提了,便朝旗台上走去。
这时,广场已经聚了上千人,皆朝升旗台围来。眼前的大热闹,竟是汉水市自解放后,从未有过的,就是万人批斗大会,也抵不上今天的精彩。毕竟眼前的场面可是汇聚了以弱凌强,以寡击众,锄强扶弱,惩恶扬善等多个兴奋点,看得众人热血沸腾,yu罢不能。
上班的也不去,丢了自行车就朝里挤;上学的更是接连不断地从学校里面朝这边冲来,一时间,校门口人潮汹涌,竟好似放学了一般;更有公交车还未到站,也停了下来,乘客跑了个精光不说,连司机也下了车来看;至于最应该第一时间到场的公安,竟好似人间蒸发了,不见一个人影。你道这戏法怎么变的?原来此地正是马栋梁辖下,老马早知道今天要发生啥事儿,哪里还愿意来凑热闹。他倒是会想办法推卸责任,这会儿正召开优秀公安表彰大会呢,全区的公安都得参加。这洪山区寻不到公安的踪影,也就正常了。
薛向提着二人上了旗台,旗台中央是一根标准旗杆米高,sè呈灰白,杆身是铁铝合金,异常坚固。这会儿不到八点,十二中尚未来得及升旗,此时的旗杆上空空dàngdàng,只有旗绳空dàngdàng地缠在杆上。薛向奔至此处,正是要接着旗杆一用。他知道王胖子和李逵这种人最好脸面,落他面子比要他命更难受,今天,他就要好好落落这汉水二痞的面子。
但见他将二人贯到旗杆边上,伸手解开绳索,抓住转身要逃的李逵,倒提过来,就用绳索绑上了脚踝;那王胖子身材臃肿,行动迟缓,这会儿刚爬起来,也被薛向抓住,如法炮制,就拴在了李逵身下。要说这绳索是尼龙绳,韧xing极佳,吊上三百多斤的二人竟毫不吃力。
台下的观众这下真是被震翻了,后来的群众没见着前番的打斗场景,先前还不觉如何精彩。这会儿见薛向单手提着大胖子就绑上了旗杆,惊得也是一哆嗦,这人得多大的力气啊!哪知道这一惊未完,惊掉下巴的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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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无风卷起三尺浪 (完)
*向将骂骂咧咧的王、李二人绑上了旗缓,伸出一双大手,竟将二人身上的衣裳,三把两把车了个粉碎光,只给二人留子条ku衩遮羞。
王、李二人先前还有骂的勇气,这会儿纯是惊怒交集,给吓得傻了:这,这还是执政党的天下么?还有法律么?还有王法么?这光天化日,身居闹市,居然有人这么,这么无法无天,将自己扒光了,这这……………,
世上往往就有这种人,欺侮别人时,最喜别人挣扎讨铙,自己则看之取乐,分外开怀。仿佛这世道就该如此,弱肉正应为自己这强者来贪。可一旦自个儿遇到更蛮横、更不讲理的,就分外怀念起法律、
道义这一众早被其丢弃进垃圾堆的物什了。王、李二人正是这类玩意儿。
二人此刻拿手拼命遮掩着羞处,心中已经骂翻马栋粱祖宗十八代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们em的这洪山区公安局就看不见,还不快来救老子,这是要杀人啊!
这二人真是被薛向这股疯劲儿给吓住了,他们在汉水也是横冲直撞多年,折腾人的本事也是千千万。可他们再怎么折腾,也从不敢这么整。要知道这是在数千人面前,把人扒光了,吊旗杆上,就是浩劫时期,也没人享受这待遇啊!二人再不敢骂薛向,生怕ji怒了他,连自己这唯一遮羞底ku也给扯掉了。
薛向栓好二人,一扯绳索,竟将二人像升旗一般,升上了半空。半空中,二人立时吓得哇哇大叫,生怕这绳索承受不住,掉下来摔这水泥地上,小命多半难保。薛向不理二人叫喊,却也未将二人吊上顶处,在半空十米左右的位置,便悬住了。悬好二人后薛向解开腰间缆绳,将一众看得张大了嘴巴的光头扯到了旗台下,冲台下群众压压手,便开了腔:“各位汉水市的父老乡亲,大家不要惊慌,我可不是什么山野悍匪……六”
薛向的话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却被铺天盖地的笑声给淹没了,众人各样心肠。看热闹的群众在心中大拍其手,暗道:俺们可不慌,你直管使劲捶这帮孙子这帮祸害早该有人收拾了。就算你是土匪,也是义匪啊:一帮huā季少女则齐齐看着个拉风至极的乞丐哥哥,满眼星星直冒,哪里还有思想的能力:被倒吊在旗杆上的王、李二人这会儿也不叫喊了,齐齐静心听薛向说什么。他们现在就想知道这个比自己嚣张百倍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薛向思付事情不宜久拖,动静太大了,马栋粱顶不了多久,得速速将事情摆平。他索xing不等底下歇声,便道:“诸位,诸位,静静!先前说了,我不是山野悍匪,那我是干什么的了。大家听好了我是代表一级革委会,特来此地抓捕犯罪份子的……二“不可能!汉水市没你这号人物。”这回竟是王李二人齐乔出声,将薛向的话打断。说破大天去,二人也不相信薛向是政府的人。
要是汉水市的人都是你这般生猛,自己还能混到今天?
二人话音刚落,薛向猛地扯动绳索,七缠八绕,竟将这缆绳从众光头的脖子上取了下来。那缆绳被取下后,薛向并不收回腰间,而是手腕一抖那缆绳竟向蛟龙出海,直奔王、李二人而去。但听啪的一声脆响,二人雪白的肉身上乍起一道深深的血痕,接着便有声道:“老子话没说完,再敢插嘴就是这下场。”
王、李二人被抽得哭爹喊娘,哪里还能应声。薛向不管二人叫喊,接道:“我是荆口地区快活辅人民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此来,就是为咱们社员被这帮人诈骗的事儿讨个说法。”
“什么!你你是到口的?那我我是汉水的呀,你怎么能来抓我?你是当官的,当官的就该知道这规矩啊!”王胖子一听薛向竟是荆口地区的,陡然跟打了鸡血一般止住了嚎叫,开始跟薛向讲道理。
“跨市追捕!不知道么?”薛向皮笑肉不笑道出了后世某著名的网络词汇说完,又是啪的一鞭子:“少给老子的插话!记不住是吧?”
李遣也一肚子的质问正要砜出口,眼见王胖子被那魇头一鞭子,几乎掀去一块皮肉,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薛向不再耽误功夫,喊到:“诸位学弟学妹们,哪位带着纸笔,帮着做个记录,诸位也做个见证,我就现场问下案情。”
薛向话音方落,无数的书包被打开了,一众少女实实爱煞了这个满嘴粗话的英俊哥哥,拿出纸笔就托在手里,打算记录完后,一定要写上自己的姓名,亲手交到他手里。
“谁叫王金平!”薛向明知故问,他决心先将倒刺磨平。
果然,王、李二人和众光头没人出,答话。哪知道薛向就等着他们概蹶子呢,手中毒龙鞭猛地甩出,啪的打在众光头身上,又猛地一扬,甩在王、李二人白nèn的肌肤上,印下一道血痕。
这下,众人彻底老实了,也mo清这魇王的路数了:是只要他问话,不管你知不知道,都得回答:不出声的,指定挨鞭子:都出了声的,答得慢的和答错了的同样得挨鞭子。这帮光头现下虽没了脖半处的束缚,照样不敢逃跑,薛向的狠辣手段实是将他们震住了。
就这么着,旗杆上的王胖子、李遣和旗杆下的众光头竟玩起了薛向版的“开心辞典”一干地痞抢答得不亦乐乎。起先,王胖子和李遣这二位老大抢答不过,便要拿出老大的威风,喝叱众光头,却被薛向的毒龙鞭给收拾的禁了声,才老老实实加入了“游戏”。
正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薛向这条毒鞭之下,一干人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待得清清楚楚,完完整整。这会儿已集聚的小两千人听了个分明,数十名huā季少女也各自在纸张上一一记录。
这帮人交待地如此痛快,一是怕了薛向这魇头的毒鞭:二是,在他们看来,公安、法律都是儿戏,这汉水市顶顶可怕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家伙,现在交待了又能如何,就是定了罪又能如何,撑死了不过是骗了点药材,又没杀人放火,找个人顶了罪即可,就是顶不了罪,进去最多个把月的功夫就能出来,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应付了这魇头再说。
若是王胖子和李遣知道薛向的脾xing,就不会这般想了。薛向是个xing格矛盾的家伙,得罪他的,说开了,他能和人家把酒言欢,诸如:郝运来、yin京华、徐小飞、康小八皆是此种情况:可要是伤害了他的家人,这仇就结的死了,那必是睚眦必报。薛向前世独身一人,今世,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集桐正是他心中的家人。更何况,这帮家伙先前在校门前的恶行,早让薛向心头起了十分怒火,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
薛向刚收过一张张折成各异形状、余有芳香的“状纸”远处便响起了“呜央呜央”的警笛声,这声音急剧变大,显然来得甚是急速。
他收拢纸张,冲众女生笑笑,便转身向旗台走去。台下的女学生则是满脸的担心,她们可是知道王胖子和活阒王(李遽)在汉水市的威风,生怕来的就是二人的爪牙、帮凶。
要说,这群女xing的第六感就是敏税,来者何止是王、李二人的帮凶,简直是他们在汉水市兴风作浪的总靠山一汉水市人武部部长李达。
原来,薛向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李达和王胖子如两头白毛猪一般,栓在十米高处,老远就能瞧见。这瞧见的人中自然也少不得王、
李二人的余孽,这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李达耳中。
李达一听自己儿子被人扒光了,吊在旗杆上,立时就蚱了。想他李达上有市革委主任胡蔡明作后盾,下有儿子李*收拢的众混混为耳目,纵横汉水市多年,何曾受过这种打击?好在李达到底是多年的宦海沉浮,惊怒之下,却没失去理智,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又去电话求证薛向的身份,那边反馈说是荆口地区一个公社的干部,为着草药的事儿。
这下,李达顾虑尽消,心火却是蹭蹭直冒,一脚踢翻办公椅,出了大门,便召集部队,杀奔十二中而去。说到这儿,得多句嘴,这会儿的人民武装部不似后世的空架子,是有相当数量的民兵和顾备役的。
李达一声招呼,三辆军卡和上百民兵便聚齐了。
李达来的声势颇为惊人,军卡冲到人群近处,也不减速,直直将人群唬得倒了一地,豁开一个缺口。此时,薛向翘了二郎tui,安坐在旗台的台蚧上,看得眉头大皱。一旁的邓四爷三人早被大队长今天闹得这出大戏,给震得懵了,心中连连惊叫:这是汉水,不是靠山屯儿,不是您大巴掌就能包打天下的呀。
实在抱歉,刚回来,昨天夜里就出去了,这两章是存稿,晚上还有一更!实在抱歉啊!还是厚脸皮,要下月票,诸位,马上就被超了,难过呢!打戏正是结束,后面开启种田和小官斗!继续支持啊,那个年代很多事儿可以写。这篇故事为了热血和爽快,确实夸张了些,
不过,薛向敢这么做,还是有倚仗的。另外,不踩这些人渣,心火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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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山高万仞能担否(1)
三人见三辆军车杀来,一屁股也坐上了台阶。你道他们也是如薛向一般镇定自若,稳坐钓台?不是!这三位完全是吓得站不稳了,不坐着,就得爬着!康桐则是干脆直接拉上被子,准备睡觉,这点阵仗,定是没有三哥方才打架来得精彩,不睡觉,看着也没意思不是?
眨眼的功夫,三辆军车便撞进圈来,到了旗台前方,竟不减速。
其中一辆竟直直朝薛向撞来,另外两辆则向两边摆了个卡子,似乎怕薛向逃走,搞起了合围。薛向见那军车急速前便来,起身将康桐的行动病chuáng,朝后稍稍一拽,顺手一把扯断旗杆上的绳索,那王胖子和李遣从半空中飞速掉落。落至离地面还有一人来高的时候,薛向长tui踢出,踹在王胖子红白交加的身子,这二人便像沙袋一般,冲着奔来的军车直撞了过去。
那军车见了李逵的身影,哪敢撞上去,由于车速太快,刹车已是来不及了,便急打转向。因着摆动太急,轮胎擦得地面咯咯直响,磨出一道乌黑的印记,车上的民兵也是站立不稳,从车厢中翻下不少。另外两辆军车更是被这辆转向车带乱了方向,又生怕压到了民兵,竟齐齐熄了火。
薛向只是一脚,便将李达携怒而来的滔天气势,击得无影无踪。
这会儿,被薛向踢出的倒霉二人组,早尖叫得嗓子冒了烟儿。先前从半空落下,二人就以为必死无疑,嗓音已开到了最大。哪知道快落地时,坠势猛消,二人还来不及欢呼,身子竟又朝着高速行驶的军车撞去。这下,二人直吓得彻底失了hun魄,嗓子已叫得发不出声来。
三辆军车方停稳,当先下来了一位身着军装的黑脸军汉。那军汉下得车来,便朝薛向走来,到得近前,二话不说,便要去解王、李二人身上的绳索。哪知薛向一扯绳索,那二人便dàng了开去,立时又和那黑脸军汉拉开了距离。
“嗯”那黑脸军汉拖长了鼻音,鹰目骤缩,盯着薛向,喝道:“闹市行凶,鼻当何罪?”
薛向脸上无惊无喜,看也不看他,只是不住地拨弄着王、李二人,带得二人原地打转转“光天化日,调戏女学生,该当何罪?”这会儿,薛向哪里不知来者何人,就冲李遥这看着军汉,似幽似怨的眼神,他便料定,来者必是李遣的老子、人武部部长李达无疑。
李达惊怒交集,看着儿子被折腾得遍体鳞伤,甚至连说话都艰难,心中便腾起万丈怒火。自己亲自去提人,被阻住不说,喝问的话,他竟还敢回嘴!
此时,李达已经分不清薛向是真疯癫,还是有恃无恐。他也懒得去想那么多,在汉水市,自己儿子遭了此等大难,自己这个当老子的不给出头,谁给出头?
李达后退几步,冲台下一挥手,立时便涌上二三十荷枪实弹的民兵,要来强拿薛向。薛向早有准备,一扯手中绳索,李逵和王胖子二人飞速腾空而去。这回,薛向不再是将二人吊在半空里,而是猛地用力,眨眼的功夫,就将二人吊到了旗杆顶端。
这下,正冲上来的民兵齐齐止住了脚步,生怕薛向一松绳索,空中的二人掉下来,便砸成了肉酱。
“你你称”李达见了此番情状,脸挣青筋,拿手指着薛向却说不出话来。
“李部长是吧,带这么多兵来做什么呢?替我接风?还是打算给令公子送行?”薛向倒是直言不讳。
“送行!送什么行?”李达压根儿就没听懂薛向什么意思。
“朝那儿看!”薛向伸手朝东北方向一指,李达便跟着看了过去。
这时,东北方向走来一大群身着藏青sè中山装的中年,一看装束,就知是政府干部。四周的群众见了这番阵势,慌忙让出道来。走在正中间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生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但见他脸sè肃穆,大步行来,气场十足。
旗台上的李达见了来人,慌忙从台上跳了下来,一溜烟小跑,迎着那阵藏青sè,便奔了过去。李达奔到近前,冲居中的那人勉强一笑,便打了个立正,冲那剑眉中年左手边的矮胖子说道:“胡主任,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您几位呀。”李达不认识那剑眉中年,只知身份必在胡主任之上,话头便留了余地。
那矮胖子正是汉水市革委会主任胡黎明,他听了李达的话,却没有回应,直拿了眼睛朝旗台那边看去,想一窥究竟。还是那剑眉中年咳嗽一声,胡黎明才回过神来,慌忙道:“迎接我干什么,天天见的,要迎接就得迎接咱们的陈主任。李达啊,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就是咱们汉水地区上月刚到任的第一副主任陈道主任。陈主任原先在平阳地区工作,是抓生产和阶级斗争的能手啊。这回,他调到咱们汉水地区,你我能在这样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一定会受益匪浅啊。”胡黎明平日里哪有这么多话跟李达讲,这会儿纯是变着法子的拍陈道的马屁。
没错!来的正是陈道!十月六号那场大变前夜,薛向就和他在安老将军书房见过,那时他还是平阳地区第一副主任。大变之后,安系满载而归,陈道因着资历不足,这一级没提上来,却是从平阳地区调到江汉省省会所在地汉水地区担任第一副主任。虽然级别没变,可这个副主任的分量,较之一般地区正主任的分量,尤重三分。
薛向来江汉自不会鲁莽到连安系的布子都不清楚,他之所以敢大张旗鼓地闹腾,正是有陈道这地头蛇在背后戳着的原因。他不愿主动找陈道求助,也是有自己的矜持。他觉得通过这种闹腾的方式,让陈道自己会意,岂不更好?以他通过几次交往,对陈道的了解,知道这是个心细如发、玲珑剔透的政客,这么大的动静,他岂会不察。
这回,薛向却是算错了,人家陈道压根儿在他闹腾前就知道他到汉水了。昨日,苏政委和安办通电后,安老爷子便知道薛向到了汉水。
虽不知道薛向因着什么事儿,动了军官证,老爷子还是放心不下,生怕薛向地头不熟,吃了亏,赶紧就给陈道挂了电话。
陈道在下面十数年时间,何曾接到过老爷子亲自打来的电话,立时ji动得话都说不连贯了。待老爷子让他注意联系薛向,千万莫叫薛向吃了亏。陈道便一边腹诽老爷子胳膊肘往外拐,心偏得都没了边儿,
一边xiong脯拍得山响,立了军令状。这不,他一早便从汉水地区革委会所在地湖口区赶到了这汉水市革委会所在地首义再,早饭都没吃,便杀到了汉水市革委会大楼。
陈道急着联系薛向,便打算前往洪山区公安局,那里是薛向到来的消息源,定会有线索。陈道这一出行,胡黎明这一众革委会班子成员自然要全程陪同。哪知道,还没转到洪山区公安局,路过十二中的广场,瞧见了这番热闹。薛向因站立的旗台在高处,陈道从车里一眼就看见了他。这家伙粗布麻衣都穿出了风采,能不好认?
………………………
李达听着胡黎明介绍了陈道的身份,慌忙又是一个立正,以最标准的军姿,做了个自我介绍。陈道脸上含笑,同他握了握手,便说要去旗台那边看看,说是没想到汉水市对革命群众的思想教育工作干得如此出sè,连学校的升旗仪式,群众们都这么热情地参加,末了,还估了数,说是有小两千人吧。
一旁的胡黎明也不明就里,边笑着说“陈主任过誉了,群众们都是受党的教育,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边拿眼去看李达,希望他传个答案。
陈道笑道:“既然群众们有这个觉悟,咱们党员干部就更不能落后了,我看,这个升旗仪式既然遇上了,自然就没避走的道理,走,都跟着我去升旗。”说罢,陈道大手一挥,头前行去。
顶头上司发话了,且又是握着煌煌大义,众人哪敢不从。胡黎明边急步跟上,边问李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胡黎明本是李达的恩主,李达在他面前,哪敢隐瞒,边小跑着跟上,边快速小声将事情说了遍。当然,在他嘴里,自然是山民无知,以次充好,诈骗不成,绑架勒索。
胡黎明没心思听李达这狗屁倒灶的事儿,赶紧叫过分管教育的副主任火速前去十二中,严令校长马上准备升旗仪式。交待完,胡黎明摇动肥胖的身子,直追陈道而去。
“陈主任,您的工作作风就是值得我们学习,真是雷厉风行啊,不愧是我们的活榜样。只是您步子太快,让咱们这些落后的同志们怎么跟得上啊,您看是不是等等他们?”胡黎明追上陈道,一语双关,实是希望拖延时间,让升旗仪式速速备好。
陈道停步,笑道:“速度不快可不行,只有慢的追快的,哪有快的等慢的。主席教导我们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同志哥,切莫忘记啊!“说罢,陈道拍拍胡黎明的肩膀便朝旗台行去。
……………
三更到,完了十五分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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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山高万仞能担否(2)
“咦,怎么回事儿,不是升旗仪式么,怎么乱成一团?
陈道故作不识薛向,指着地上倒了一地的光头,扭头问急追面来的胡黎明。
胡黎明也不清楚内情。
先前李达颠倒黑白,他听了个山民卖药,就没用心听了,这屁大的事儿,自然轮不着他这一市首脑瞩目。
这会儿,见陈道问起,胡黎明却也不得不答:“我听李部长刚才汇报说,是山里来的社员们,来城里卖药,不知什么原因和这帮人起了冲突。陈主任,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处理,咱们还是准备升旗吧,十二中的周校长已经准备好了学生方阵,就等您检阅呢。”说完,胡黎明一挥手,便招呼李达派人清场。李达长舒一口气,正要下令行动,陈道又发话了:“黎明同志,群众的事情是不分大小
的,既然咱们遇上了,怎么能问都不问一声,就下令赶人?这种作风要不得,同志哥啊,密切联系群众的荆艮弦要绷紧,千万莫要松哇。”时下,说作风问题可比后世严肃多了。胡黎明被陈道搬出的“作风”二字唬得虚汗直冒,连连点头称是,再不敢多言,心中却大骂起李达来,恼他办事不力,不第一时间清场,还跑下来搞什么迎接,蠢货!
“小同志,怎么把人绑在旗杆上,这样搞,可是违法的哟。”陈道行到旗台下,演起了老生。
“你,你是哪个?一定是当大官的首长,是不是?你要是首长,你可得给俺们做主啊!俺们辛辛苦苦,在山里挖点药草,听老家人说,在汉水才能卖得起价。俺们连夜就赶山路,你看俺鞋子都磨破了,才赶了个大早,去你们这儿招牌最大的百草厅卖。哪知道就被你们城里人骗了,还把俺弟给打个半死。首长啊,你可得给俺们做主啊。”陈道话音方落,薛向便蹿下了旗台,一把扯住陈道的袖子,一口新学的江汉土话,倒也说得贼溜,立时扮起了丑角。
满场的群众这回可真是薛向这手给逗笑了,只觉这英俊青年实在是可乐得紧。先是开口老子,闭口球的悍匪,接着自命代表一级革命政府干部,这会儿,又装起了山民。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真实身份,但人家装啥像啥,也是本事不是?
这会儿,众位干部都跟了上来,李达自也听见了薛向这番言语,肚子差点没给气炸了:当着老子的面,就敢装傻,实在是可恶之极。可他李达纵有千般恼怒,此时也不敢插嘴,一路上胡主任险些拿眼将他瞪死当场。他哪里还不知道,显是胡主任吃了陈主任的排头,拿自己撤气。这会儿,没陈主任点头,自己再插嘴,那是找不痛快。
陈道瞧着薛向这身粗布麻衣,再配上满口土话,心中大乐,嘴上却是接得严丝合缝:“小同志,别急,你先松开,慢慢说,慢慢说,执政党的天下,岂能没个说理的地方。”
“俺要是松开,你跑了,俺咋办?”薛向一脸的憨厚,灵动的星目此刻木讷之极,说着手中的袖子又紧了紧,竟冲四周围观的群众喊起话来:“你们都给俺作证啊,俺松开这首长,他要跑喽,你们千万帮俺拦住。”薛向话音方落,人群中陡然迸出如潮的笑声,有大着胆子的还回应着“一定拦”其中尤以众女学生笑得最为欢乐,只觉这英俊哥哥真是可爱极了。
这会儿,陈道也被薛向这不按常理的套路,憋得老脸通红。一旁有拍马者以为陈主任怒了,走上前来,正待喝叱薛向,却遭了无妄之灾,反被陈道喝叱得面红成赤,接着又被吃了排头、无处泻火的胡黎明批得猪肝赤成了青白脸。
“小同志,你要是再不说正题,我可就走喽。”陈道急着扫平此事,好找薛向叙旧。
这会儿,薛向也演够了,松开陈道的袖子,转身从病chuáng上抄起一叠纸张,递给陈道:“首长,事情都在纸上写着,这可不是俺瞎编的,都是这帮人自己招的,学生妹子帮着俺记的,不信你问大家伙儿。”
陈道接过“状纸”连着扫了几张,暗叹声:薛小子办事,果然滴水不漏啊。简单扫了几眼,陈道便将“状纸”递给了一旁造心如猫抓的胡黎明。胡黎明接过“状纸”扫了一下,这才发现,其中那个叫李逵的不正是李达的儿子吗?这时,他才明白李达在此地,为什么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胡黎明又翻了几页,心中咯噔一下:这可是铁证如山啊,要是一张两张还可以说是屈打成招,捏造伪造,可看这记录,字字娟秀,张张笔迹皆不相同,显是这周围几十个女学生同时记录。若非案情属实,这帮学生会同时跟着胡编乱造么,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同志们呐,咱们汉水不只是地革委所在,省革委同样在此,这是咱们江汉省的门脸啊,当是首善之区吧。可你们看看,看你们眼前,这帮人刮着个秃飘,穿着同制式的军装,这怕不是咱们的子弟兵吧。
这是要干什么?拉帮结派,自成组织,对抗执政党?还有旗杆吊着的那两个,准不是什么好东西,纸上写着都是他俩带头,我看得好好治治。”陈道指着地上的光头们就开始喝叱胡黎明等人,喝叱得众人耷拉了脑袋,齐齐抹汗。
喝叱完,陈道的语气陡然一转,又道:“嗯,人说知耻而后勇,我说你们是亡羊补牢,动作迅速,这点还是值得肯定的。第一时间,就出动了大批民兵围捕这帮坏分子,这就很好嘛。
带队的是谁,胡主任,我建议一会儿,你们市革委要点么表扬!”
陈道这招极为yin损,不是积年老油子,哪里耍的出来。起先他早在车中见了这边的阵势,虽不知道领头的李达和那帮光头的关系,却也知道李达是来对付薛向的。他这么上嘴皮子和下嘴皮子一碰,就变成是围捕坏分子的,旁人作声不得,也解释不得。就这么几句话,就将王胖子和李逵一伙儿给定了xing,李达等人还反驳不得,甚至不能解释自己就是李逵他爹。
这会儿,李达憋得老脸通红,几次要出声分辨,都被胡黎明为首的一众革委会领导给瞪了回去。胡黎明一伙儿现在恼李达,恼得不行,要是让李达这孙子再去胡乱解释,越描越黑不说,反而把他自己也得扯进去。你李达自己被扯进去事小,岂不是说汉水市乌烟瘴气,革委会班子无识人之明?
陈道喝叱完众人,又拍拍薛向的肩膀:“小同志,这群坏分子,一定要狠狠收拾,你看如何?至于你被骗的药材,也一定帮你讨回来,喔,你是要卖是吧,就按这纸上,你们在百草厅先前谈的价卖。你要是信不过我,我可以叫这个城市最大的首长,给你表个态嘛。”
此时,陈道完全化身为以为谆谆长者,演完一番语重心长,又冲身侧的胡黎明道:“黎明同志,你的意见呢?”
顶头上司都发鼻了,胡黎明哪敢不应下,更何况把事情控制在自己手中,不正是所希望的么?胡黎明当下抓过薛向的手,一阵猛摇:“小同志啊,让你们受委屈了,这全怪我。你放心,你的要求,我们一定全力满足。坏分子要收拾,你被骗得药材,我保证今天晚上就会变成人民币,躺进你的荷包。受伤的社员同志,咱们市里负责治疗,这个你尽管放心。”胡黎明倒是比陈道想到更周全,连给康桐看病都顾全了。
薛向此来就是为了给康桐报仇,顽主的报仇方式,自然就是拳头和鲜血。既然已经给王胖子和李逮留下了此生永远难忘的记忆,这会儿,他薛某人的仇报完了,自然不会在这明面上纠缠。不过,背地里,薛向会却不会放过王胖子和李逵这帮杂碎,将康桐伤成这样,岂能只吃点儿皮肉的苦头,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至于后续收拾手段,薛向早有计较,那得托付给马栋粱了。至于李达,不须他说,料来陈道已经记在了心上。
有了胡黎明这番表态,薛向自是做出感ji涕零的模样,好话说了一车,麻溜儿地配合一番。但见胡黎明大手一挥,一众久ting不射的民兵,彻底找到了宣泄渠道,一哄而上,将一众光头和旗杆上的王胖子和李逵,压上了军车。
一场汉水市近二十年最大的热闹,就此闭幕,但后续影响却还没完结。这场热闹居然传唱十多年后,半个世纪后,忽地又火热起来。原来,那时薛向刚卸任,忽有媒体通过网络报料出一张珍贵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破布烂衫的青年,站在旗台下,正冲旗台下的群众说着什么。网民们这才发现那身着乞丐装的英ting青年,竟然就是咱们英明睿智、注定要永垂不朽的总s记大人。当然,这是后话了。而此时最大的影响有二:一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英俊青年不知不觉间,成了无数怀春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二是,十二中的男生们穿军装的少了,披着破布麻袋的却多了起来,似乎忆苦思甜风猛地在这座学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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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山高万仞能担否(3)
从十二中散场后,陈道做戏做得全套,自然不能直接跟找薛向走,
还是给胡黎明接走了。走前,陈道借和薛向握手之际,约好在南湖春吃午饭。薛向则把康桐送回协和医院,那主治女医生见着薛向就没好脸sè,好一通说教,说得薛向这脸皮颇厚者也险些招架不住,只得闭了嘴,耷拉了脑袋,任她泻火。那女医生许是见光有逗哏,没有捧哏,这相声说起来也没劲,聒噪了半个小时,总算歇了声。那女医生刚走,大红脸儿马栋粱到了。
“薛同志,您点点,一共两万七,百草厅新上任的熊瞎子按特级价位给的。要我说,这老小子完全就该直接给凑个整,要是没您这一搅…帮手,他熊瞎子能混上正主任?还不是被王成家那倒霉蛋压得死死地。”马栋粱这会儿的猪头脸消肿了不少,虽未打绷带,还擦了一脸的红药水,真正一个红人。
见着朝思幕想的钱财,薛向大喜,此至汉水,一bo三折,不正是为着它么!还好,收益不错,远朝他的预期。有了这近三万块钱,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这回,薛向见着马栋粱,脸sè好了不少,病房不便抽烟,就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招呼他在病房坐了,闲话。
二人刚没说几分钟,就听见敲门声,薛向起身,开门一看,来者竟又是三个熟人:江汉省人事厅军转干部安置处处长苏星同、荆口地区人事局局长洪天发、省人事厅综合管理办公室主任科员刘勇,正是陪他初下快活铺的三人。
三人大包小包提了不少,进门便往chuáng头桌奔去,奶粉、蜂王浆、阿胶掏出了一堆。苏星河站定,便开了腔:“薛老弟真不够意思,来了汉水竟跟外人似的,躲着不见,真让老哥我寒心,大家伙儿说说,像他这种行为该怎么办呀?“洪天发和刘勇凑趣喊道:“罚酒三杯!”
薛向拉着众人落座,对洪天发笑道:“罚,该罚!罚酒我认下,不过,这苏处和刘科身在汉水我倒理解,怎么你洪大局长也在此处?”
洪天发mo着亮堂的额头,笑道:“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我恰好在人事厅开会,就闻听老弟你的威风啊!这不,就和老苏、小刘赶了过来。”
薛向齐道:“我有什么威风莫非你们说的是早上在十二中广场上的事儿?那点小事儿,都传你们那儿去了?”
六小事儿!薛老弟真是好口气,这事儿何止是我们知道了,省革委粟主任都拍桌子啦。”接话的是李勇,一张瘦脸说得眉飞sè舞。
薛舟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连马栋粱也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盯着刘勇,急着听他报料。
刘勇在人事厅,属于基层领导。这基层的风声往往传得最快,薛向到汉水的消息,也是他透lu给苏星河和洪天发的。见薛向好奇,刘勇也不卖关子,当下将所谓的顶级秘辛说了一遍。
原来,薛向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李遣和王金平扒光了,吊在广场上的旗杆上,可以说几乎是能和六十六年前,在汉水爆发的那次伟大的起义产生的轰动xing相媲美。那次起义虽是震惊天下,初始在汉水也没多大影响,毕竟当时,革命党哪年不闹腾几回:可薛向这回简直是破二十年之沉闷,开一时风气之先河,将四九城的潮流引进给了汉水人民。
这会儿,再也没有比这种整人的手段更令沉闷的市井热血沸腾了片刻功夫,便传遍三镇,省革委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当时,便有人把消息报给了江汉省革委主任粟爱国,说是荆口地区快活铺公社的一个干部做下的,这种搞法简直是活土匪。哪知道粟爱国当下就拍了桌子,大骂说,老子参加革命前就在太行山当土匪!土匪怎么了?土匪不比那两个被吊在旗杆子上的白毛猪强?土匪还知道明刀明枪的干,哪像这两个龟孙子专朝女学生下手。我看收拾得还不够,对这种犯罪分子就得往死里整。要不,好人怕坏人,这还要得?
听说这帮犯罪分子都成了组织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给红旗换颜sè啊不往死里打击还行?
粟爱国革命生涯本就传奇,由土匪成了一省革委主任,xing子却一点没变,还是火爆异常。粟爱国资历老,脾气大,这江汉省很快就被他整成了一言堂。由粟爱国口中说出了“犯罪分子”、“换红旗”这王金平和李逵,以及有他俩这种坑爹儿子的王成家、李达的命这就不问可知了。
………………
薛向听完李勇传奇演义般地讲述,也惊得直拍额头,暗道声鲁莽。
不过,这会儿,薛向也无暇自谴,先给众人做了介绍,看看钟点,已到了午饭时间。方才,苏星河便引出了罚酒的话题,中午一餐饭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的。可他还有陈道的饭局要应付,索xing就合二为一,一起聚聚也是不错的主意。毕竟这种整合关系网的饭局,谁都是乐见其成的,即使陈道已无须编织这种层级的关系网,但薛向料定他还是乐意给自己这个面子的。
薛向先招呼三人稍坐,便进了隔壁房间,和邓四爷三人打个招呼,说中午饭已经给他们定好了,会送到房间,他有应酬得先出去。
这三位忙着享受这睡一刻就少一刻的雪白大chuáng,竟是颇为不耐地挥挥手,反将薛向给打发了。
薛向又折回房间,交待康桐好好休息,有事儿就扯chuáng边的拉绳。
又是一番细细交待,薛向才领着众人直奔南湖春而去。
他虽不知路径,有苏、刘二位地头蛇,哪会搞错。众人上了苏星河开来的吉普,一支烟的功夫,南湖春就到了。
南湖春北依磨山,背靠南湖,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在汉水市也是首屈一指的市直属饭店,虽未打着阶级的标签,可非厅、处一级也是恕不接待的。这次是陈道请客,他订的饭局,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先前,听薛向报了南湖春,苏星河等人还怕他不知深浅,到时进不去,那就落了面子。几人便委婉地说换个地方,自家兄弟吃饭,热闹开心就好,不必那般隆重。
薛向不知道众人有这般顾虑,直说是还有朋友未到,他不过是借huā献佛。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又开始思付薛向的朋友是何妨神圣,一想到薛向是京中来客,陡然兴奋起来,对来人起了十分好奇。苏星河等人一直没有打听、也从未试探过薛向的来历,倒是暗里按着他的姓氏回溯过京城姓薛的高门大户。可是总也找不到能靠着谱,挨着边的,好在三人也不是眼皮子浅的。毕竟薛向下来时,那姓胡的好似是某中组部副部长的机要员,姓胡的对他尚且小意十分,这薛同志定不是一般人物。这回,众人终于要接触到薛向的交际圈子,哪里能不ji动!
苏星河虽是处干,却是三直在湖口区办公,这首义区的南湖春,虽是久闻大名,却是第一次进入。余众人等,只有洪天发和苏星河平级,不过他久在地区,也不可能有机会领略这传说中的南湖春。众人今天倒是托了薛向的福,进得门来,便呆住了,这南湖春布置得实在是太,太,太超标了,几乎吓得苏星河等人转身yu逃。
薛向见了也是连连皱眉,这规格快赶上他曾进过的大礼堂了。屋宇高大,金碧辉煌,雕粱画栋等等所有可以形容豪奢的词汇,用到这儿都不算过分。薛向一踩上那厚实的地毯,便觉坠入了云端,竟比许子干办公室的那条还厚实:五百多平的大厅,吊了十多个水晶吊灯,大中午的,竟也亮着:雪白的墙壁,精美的油画,随处可见的真皮沙发众人都看得傻了,连一直喘着粗气的洪大胖子,这会儿,也收敛了气息,生怕闹出了响动。
众人刚踏上地毯,便有人过来驱赶薛向。倒不是那工作人员势利,实是薛向这身乞丐装和这金碧辉煌互为映衬,怎么看怎么碍眼。
哪知道那工作人员刚说了几句,便有个红脸汉子从左侧过道追了出来,对着薛向便问“是不是荆口来的薛同志”。薛向点头认下,那人陡然变了脸sè,对着先前驱赶薛向的工作人员,就是一阵喝叱。薛向自不会多生纠结,况且自己这身打扮,也实在够呛,便出言替那人说了几句,算是化解了这场小风bo。
那人领着薛向一众便进了一个靠湖的雅间,雅室不大,二十平的样子,布置得却清新雅致,一应摆设皆是以小巧、精为主打。临窗设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坐此处上吃饭,便可尽览烟bo浩渺的南湖,当真是神仙似的享受。
薛向刚招呼众人落座,那人便捧着一套茶具进来,同来的还有两名面容娟秀的烹茶师。待二人耍开烹茶的手艺,薛向才知道遇上了传说中的功夫茶。一盏茶未饮尽,陈道便到了,同来的竟还有胡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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