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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之恒山全文阅读

作者:西时雨     武侠之恒山txt下载     武侠之恒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逃不掉

    “这世界如此精彩,何不停下来看看?”

    “说人话。”

    “你这人,当真是冷漠的很,这样下去会没朋友的……好好,把剑放下,我不废话了。我的意思是,那个,同行,互相照料一下。”

    仪琳放下剑,深深叹一口气,好不容易给他把脉摸骨打消怀疑,这次的救人所显示出来的东西,又把这只好奇猫的好奇心勾起。先前没什么证据,只是一句话,都让他大清早就溜到她房间逼问,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哎,做人好难,做尼姑更难。

    “路在你脚下,你要跟着,我还能赶你走不成?”仪琳没好气道。

    “对哦,我们本就是一路人,仪琳小师父等等,在下去收拾行李。”看着刘明月眉开目笑地跑开,仪琳感觉自己的肝在痛,摸摸自己的钱袋,心想难道这就是对她骗钱的报复么?这些钱明明是她贡献出身体……啊呸,配合把脉摸骨所获得的,不算不劳而获吧。

    其实也没必要担心,刘明月再怎么难缠,也不过个江湖郎中,到时候只要她施展轻功,一日千里,她不信刘明月还有办法跟上。嘿嘿,就这样办,想通之后,仪琳豁然开朗,高高兴兴出门。

    刘明月也是神速,在仪琳结算完毕走出客栈时,就已出现在她背后。

    不过刘明月不是单独一个人,他身后跟着个老人,也就是他口中的福伯,结账拿行李安排住处之类的杂事一应他负责。仪琳还知道,这个福伯的武功不弱,早上她遇险,福伯气息外放准备出手的时候,被她探清虚实,与内力大成者也不过是一线之隔。

    这样的高手到任何大门派,都能坐上客卿之位,却只是刘明月的跟班,这鬼医传人,当真不凡。

    仪琳没走多远,就发现不远处已经有人先行一步,是那个劲装女子和她的师父。她本不想理会,别人的事情与她何干,奈何她身体潜力开发之后,听力强大不少,两师徒的对话虽然压低声音,但还是进入她的耳朵。

    “徒儿啊,此事关乎大义,你师父虽只是一介江湖草莽,但也知道‘家国大义’四个字怎么写。穆公子既然已经暴露,为师就必须护送,虽说危机重重,但我想,在一路上陆陆续续也定会有许多的江湖正道出手相护……总之,此行多艰,你武功未成,却是帮不上什么忙。”

    劲装女子默然,帮不上忙还是捡好听的讲,难听点说,就是累赘。别说是参与要事,就算是平常行走江湖,她都是一路磕磕碰碰的。

    “不过呢,既然出江湖,为师也没打算让你就这样回去。这段时间,你也多行走江湖,积累些经验,增长见识……”

    “徒儿一个人?”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的话,不出半个月绝对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这行走江湖呢,靠山十分重要,为师离开之后,你就去跟着那位仪琳小师父。别看小师父年龄比你小,那本事和你可是天上地下,为师都看不出深浅,一喝退敌,咂咂,不知那些名满天下的大高手能不能做到。还有啊,仪琳小师父乃是恒山派的弟子,就这个名头,也就没什么宵小之辈敢去招惹。再者呢,那仪琳小师父的手段不凡,能在阎王手里捞人,跟着她就算不小心闯祸,也不用担心。”

    “我们和仪琳小师父无亲无故的,她凭什么帮忙?”

    “这你就不懂了,在江湖上要混得好,首先脸皮要厚。仪琳小师父一看就知道是心慈之人,你只要锲而不舍地跟着她,她看你可怜兮兮,没人帮衬就活不下去的样子,绝对不会放着不管的。”

    “……徒儿觉得,还是回家比较好。”

    “回家?这里离家也有个把月路程,普通人个把月没人管也不会有什么,不过,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闯了多少祸吧……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看大场面吗?师父我一个老头子,在江湖上没多少名气,跟着为师自然是看不到大场面。不过仪琳小师父是名门子弟,跟着她,绝对能看到你一直想看的大场面……”

    一听到大场面三个字,劲装女子顿时眼睛闪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看着那对师徒,一个谆谆善诱,一个也渐渐被勾起心思频频点头,仪琳心中狂咆哮——我在听着!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一个麻烦还没甩掉,另一个麻烦又要来,仪琳狠狠地瞪一眼偷笑的刘明月,悄悄后退,她打算绕路,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然而,老天总是要与她作对,仪琳无语地看着怯生生站在她面前的劲装女子,哦,现在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廖水倩,明明已经饶了一大圈,她是怎么找上来的!

    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师父有那么大的能力?还是……仪琳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刘明月,内鬼!

    管他呢,反正也差不多了,就这里分别吧。

    仪琳已决定就在这里甩开他们,便对廖水倩说道:“喏,那位是大名鼎鼎的鬼医传人刘明月,你想看大场面,还是想要做什么,就跟着他吧,绝对不会无聊。”说罢,也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便施展开轻功,一溜烟消失。

    刘明月这人看起来还可以,据他说还去过中原武国大半年,也算是江湖经验丰富,这样一个人,廖水倩跟着绝不会吃亏。

    更何况,廖水倩也是一个成年人,做出选择,就要承担选择造成的后果。廖水倩又不是恒山派的弟子,与她又没什么交情,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就算发生什么事,也和她没关系。她那个师傅还真是没眼光,竟然认为她心善,哼,区区凡人,也只能看到表像,看不到她冷血无情的真面目!

    跑一会儿,把他们甩的没影,再换几次方向,仪琳便把速度放下来,走走停停的。

    “现在的人,怎么都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呢?”仪琳自语着,感慨刘明月这种人还能活这么久,活的这么好,真是没道理。

    嘿嘿,你再奸诈,还不是被我甩掉,在这个有武功的世界,某些方面确实方便。轻松下来的仪琳,轻哼着自编的故事:“从前有只猫,它有一颗对什么都好奇的心,第一天它看到个黑黝黝的洞,钻进去,抓到只肥老鼠饱餐一顿;第二天它又看到一个洞,从里面找到漂亮的雌老鼠,结了个婚;第三天,它找到一个超级大的洞,这是个什么洞呢?它好奇地走进去,从此再也没人见到过它。”

    好无聊,要不要养只猫呢?

    这个世界,并不是中国古时候。她的爸爸,是一个历史教授,虽说有些古板,但是历史知识不是盖的。从小就培养她对历史的兴趣,也成功了,仪琳对中国的历史也是非常了解,经常与爸爸辩论一些古代封建制度的利弊,讨论古代的经济体系,国家朝政的轮回……然而,她没看出这个国家是中国的哪个时期。

    陌生的朝代,地理也是似是而非,但是语言文化,还有一些历史名人,却又相同。

    这个和中国古代有些相似的北国,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国家,最强大的国家,是中原武国,国力领土都是北国的数倍。更奇怪的是,中原武国的一些历史,也有着中国古代的痕迹。

    ……反正都不在原先的世界了,这些就不用去计较。

    说到猫,中国一直都有野猫、山猫,不过家猫却是在汉末时期才引入中国,不知道这个北国,有没有家猫。

    在恒山,还有这一路上,她倒是没见到有什么人养猫……边走边想着,突然,仪琳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惊讶道:“好大一只猫!”抱回家养!不过,这么大一只猫,食量会不会太大,她现在给猫喂肉好像不怎么好,毕竟是尼姑。

    “它不是猫,是一只幼豹。”

    “哦,原来如此,我就感觉它比猫凶很多……你怎么在这里!”

    刘明月从一旁走出,在仪琳身旁绕一圈,意味深长道:“山里的野猫都有着凶性,与这小豹子没什么区别。仪琳小师父所见到的,没有野性的家猫,在我们北国也只有皇室贵族有养几只,在中原武国,家猫才会常见,那里一些富裕的人家比较流行养猫。”

    快来人!收了这只妖孽!

    仪琳心中默默流泪,只不过是多嘴了一句而已,用得着这样吗?她叹气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要找到仪琳小师父,并不困难。”刘明月也没纠缠猫和豹的事情,老老实实回答仪琳的问题。

    肯定是福伯带着,否则刘明月就算能找到方向,也追不上来。

    “那廖水倩呢?”

    “廖水倩?谁,我不认识。”

第十六章 玩技巧

    刘明月没脸没皮的要跟着,仪琳见甩不掉,想了想,还是把那个廖水倩也带上吧。

    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女孩儿,一个女孩和两个大男人一起,而且还是没有什么亲友关系的两人……各方面都不怎么好,也不太方便。

    还有廖水倩的师父不是说,她一个人很危险的吗?就当是做好事,仪琳最终下决定,回去找廖水倩。一路回去,到半途,看到还在努力追赶她的廖水倩,身上包扎好的伤口隐隐裂开,道道红色的血迹,仪琳也起了一点恻隐之心。

    由于仪琳的来回往返浪费不少时间,到天黑时还未走出山林,于是第二次露宿野林。

    福伯非常自觉的去捡柴生火,还打了一只肥兔子回来,为了不败坏恒山派的名声,仪琳只能啃着干馒头,羡慕地看着他们吃肉。

    廖水倩还算是有点良心,殷勤地帮她去打了水,递到她身前:“小师父喝水。”

    仪琳接过,然后说道:“我不喝生水,只喝烧开的水,你最好也不要喝,容易生病。”

    廖水倩心想,仪琳小师父那么厉害,说不要喝生水肯定有道理,但是……廖水倩看着手中的竹筒,要怎么烧开,这里没锅啊。刘明月也把到嘴边的水放下,看着仪琳,想听听她的说法。只有福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照旧吃肉喝水。

    “哦,这其中又有什么名堂?”刘明月问道。

    “佛家中有个说法,浅显一点讲,就是一碗水中有十万只小虫子。如果其中都是无害的虫子,那喝了也没多大问题,但是你运气不好喝到凶残的虫子,想想十万只虫子在你身体里繁衍,你就知道有多恐怖。你做医师的也应该要明白这个道理,有小虫子的可不仅仅是水,甚至于我们呼吸的空气中都有不少,处理伤口时,最好用烧开冷却的水冲刷,再用烈酒清洗,把伤口上可能存在的小虫子消灭掉,这样可减少伤口发炎的可能。”仪琳已经不准备在刘明月面前隐瞒什么,与之相反,她反而抛出更多的谜团,哼哼,你不是好奇吗?那就让你好奇到死。

    廖水倩听的似懂非懂,刘明月却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行医经验丰富,江湖中人处理刀剑之伤更不少,对照一下仪琳的说法,想到平时处理伤口的细节,和病人愈合的情况,刘明月恍然。

    仪琳的说法,可能性不小!

    当然,要证实还需要一些实验,他并不会因为仪琳一句话就完全相信。

    与此同时,在他眼中,笼罩在仪琳身上的迷雾,越来越浓,对其的好奇也更强。

    虽然好奇心强烈,但是没有找到答案,或者说找到他认可的答案之前,他的风度不允许他强迫仪琳说什么,只能把疑问憋在心里。不过在心中,还是把仪琳所说的牢牢记住,甚至于想到这个可能对于行医者的重要性,干脆让福伯准备笔墨,当场开始记录。

    “这样说来,不仅仅是伤口的问题,甚至于不少的疾病都是由于这些小虫子引起的?”刘明月思维灵敏,立即举一反三道。

    仪琳不理刘明月,想知道?自己去研究。

    对这种好奇心强烈的人,就挖几个坑让他跳进去,他掉进坑中,就没时间去一直盯着她了。

    仪琳摇摇竹筒道:“把水烧开可以有效杀死其中的虫子,我们现在没这个条件,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说着,她握着竹筒,不久,竹筒上方冒出热气:“除了直接加热,用内力对水进行高频率震荡也是不错的方法,这个方法在震荡过程中,就可以杀死那些虫子,而且水的温度刚刚好。”

    原来可以用这个方法,廖水倩也学着把内力导入竹筒……好费力,而且好像没什么用。

    “这里面的技巧也不怎么复杂,不需要多精妙的操作,只要控制内力的输出频率……不懂?导入内力,断开,导入内力,断开,一个呼吸进行二十次以上应该就可以了。”见廖水倩一脸蠢萌的样子,仪琳叹口气,开始手把手教。

    最终,仪琳一脸庆幸,幸好蠢成这样子的人,不是她的徒弟,然后帮廖水倩加热一下水。

    而廖水倩也是一脸庆幸,她看着捏着水袋一副便秘模样的福伯,原来不是她特别蠢。仪琳小师父把这个技巧说的和喝水一样简单,她还以为是她太笨,见到福伯这个大高手也一样,她心里也有了安慰。

    在仪琳看来,这个技巧实在不难,对内力的精纯也没什么要求。

    后来她想想,可能问题还是出在对内力的理解上,廖水倩和福伯眼中的内力,可能和她眼中的不一样,更加玄之又玄,不明白不理解,自然也就不能驱使由心。

    夜深,刘明月往周边洒了一些药粉,说是可以驱逐一些虫子。廖水倩和福伯打坐完毕,也在火堆旁找个位置休息,至于仪琳,她测了测树的距离,找到两棵距离合适的树,解下腰带,绑上两端的树,然后一跃而上。

    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仪琳心中一笑,哼,敢当着我的面吃肉,我却只能啃干巴巴的馒头。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刘明月的报复,让她失去自由自在的单人旅行,自然要报复回来。刘明月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好奇心太强,这就是给他挖的坑,不信他不跳。

    刘明月瞧着仪琳那潇洒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中打算用来铺在地上的干草……差距都是对比出来的,把干草一扔,凑到仪琳跟前问道:“就这细细的一根腰带,竟然能睡人?怎么做到的?有什么诀窍没?”

    就等着你问呢!仪琳睁眼,问道:“你想学?”

    “也不是那么想学……”

    “那算了。”

    “别,虽然说并没有那么想学,但是这个能力在野外的时候确实挺好用的,我觉得……”故作矜持地说到这里,刘明月瞬间心有所悟,他并不需要拉下脸去求人,他是有钱人!

    仪琳满意的从刘明月手中接过钱袋,这孩子,真懂事。

    看来让他跟着也不错,什么时候没钱了,就想办法从他身上抠出一点,日子也能过得更加潇洒一些,刘明月牌——移动钱庄。

    “人体自有非常敏锐的平衡系统,通常情况下,归潜意识管理。比如你就这样站着,由于人体结构的不稳定,重心其实都在不停发生微小的变化,而潜意识中的平衡系统起作用,自动调整身体平衡。当然,人体的平衡系统,不仅存在于潜意识,表意识也能在一定程度控制……”一堆名词从仪琳口中蹦出来,就算刘明月再聪明,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听得一愣一愣的。

    仪琳露出狡黠的笑容,叹口气道:“说得太复杂,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听懂,我就说说你能理解的吧。简单版的就是,心无杂念,放空心神,让身体的本能来调节。”好爽,耍聪明人的感觉就是好!

    这个能力,是仪琳在完全控制全身肌肉,能随意切换潜意识和表意识的时候,自动拥有的,并没有怎么练习。

    不过呢,其中的道理她也能说出来,也不算是欺骗。

    噗通!仪琳才刚说完,就听到响声,大家一同看去,却是廖水倩摔倒在地,再看看那根绑在树上腰带……这个笨蛋。正好这个反面例子,让仪琳作为范例,说明一下什么是不恰当的姿势,并把其中的道理再用这个时代的人能明白的语言说出来。

    当然,说明的这么清楚,仪琳是做着看好戏的打算。

    说的清楚,听的人想的也就越多,特别是刘明月这种好奇心特别重的聪明人,要做到把身体完全交给潜意识掌控,比普通人更难。

    如仪琳所料,噗通,噗通……刘明月和廖水倩接连摔倒。廖水倩不放弃的再试两次,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开花了,只能郁闷的去铺自己的干草坐垫。而刘明月,也试了几次,不断调整思考,心中杂念却越来越多,最终他也明白急切间很难做到心无杂念,不得不放弃。

    他虽然做不到在一根腰带上睡觉,但是,再多一根腰带,然后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连接起来,不就可以?从福伯那边拿来腰带,他便忙活起来,七搞八搞,还真给他弄出一个简易的秋千。

    看样子,明天起来,那几件衣服可能就要变成抹布了——只有土豪才玩得起的游戏!

    瞧着躺在秋千晃悠的刘明月,仪琳心中不爽,这家伙虽然做不到她这样,但却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会利用自己的长处解决问题。

    虽说用土豪的方法给自己赚了面子,但是被勾起好奇心,又吊着不给他解答,还让他狠狠地摔了几跤,无疑是在两人无形的交锋中落得下风。这个闷亏,如果不讨回来,刘明月也没脸自诩绝顶聪明之人。

    “想不想知道,客栈中那件事的内幕?”

    仪琳瞅了他一眼,撇撇嘴,这是想在智商上找到优越感,扳回一局,真是小气的男人。不过,她也不是笨蛋,做不成事前诸葛亮,难道还做不成事后诸葛亮?

第十七章 推理中

    仪琳调整一下姿势,侧着脑袋对刘明月道:“虽然不怎么了解,但是也能推断出一二。穆公子的中毒是最简单的,他身中寒毒,经常会身体发冷,而人在睡觉的时候,生命活动降到最低,早上起来的时也是身体最冰冷的时候,穆公子应该会有早上醒来就用烈酒给自己‘解冻’这个习惯,下毒不是什么难事。”

    仪琳给穆公子做过治疗,对穆公子身体中的情况,恐怕比他还了解,猜出这个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刘明月点点头:“然后呢?”

    “至于怎么把林镖师调出去……”仪琳一眯眼睛道:“我猜应该和穆公子身上的信有关。”

    竟然注意到了,刘明月神情不变,只是做出听她怎么说的姿态。

    没在刘明月脸上看出什么,仪琳心中也不失望,这只狐狸难对付是正常,如果轻易露出心中所想,才是有鬼,她继续道:“按你说的,福威镖局本事一般,面子可不小,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样不打招呼,直接暗中下手,还想要杀死镖师,浑然不怕得罪福威镖局。可以看出,这信的价值远超福威镖局的面子,要这信的人身份也不简单。”

    福威镖局的力量在大派眼中,确实不算什么,但在江湖散人眼里,也算是庞然大物。

    特别是其关系复杂,不管是绿林还是官府,都会卖其几分薄面。江湖散人,普通的势力,都不愿得罪。就算不逊色于福威镖局的势力,也要讲究一个面子,绝不会突然间下死手。可见,里面牵扯到的,已然是超越福威镖局的力量。

    “也就是说,黑色木盒子、穆公子,都不是这趟镖真正保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如此重要的镖,福威镖局的一个分部敢接下吗?我猜他们不敢,穆公子应该是隐瞒了信件,而镖师们也都是老江湖,刚开始看不出,时间久了肯定能感觉到什么。只要以此为引,心中本就开始怀疑的林镖师,被引出去也不是不能理解。”仪琳很自然的说道。

    刘明月保持微笑,心中却有些想法,仪琳的思维太清晰了,一个没有丰富的经历,无数次的锻炼,很难有这么清晰的思维。

    这眼界,毫无疑问,已经站在一定高度,超脱表象,看到里面的真实。

    “最后就是那几封信,里面的牵扯不小,穆公子虽然有练武,但看上去却不像江湖中人,所以我大胆猜,和官府有关……就这么多了,再想下去我脑袋要烧坏了,不管对错都不要告诉我,睡觉。”仪琳最后总结一句,挥挥手,闭眼睡觉。

    仪琳的这些猜测,看起来都有些太过想当然了,一些细节也经不起推敲。毕竟江湖中,有很多事情不一定是要讲道理的,种种恩怨情仇交缠在一起,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都有可能。

    不过仪琳也不是随意猜测,她之所以下这个决断的原因,却是廖水倩的师父,他口中的家国大义。

    这一切,其实都是凭着这四个字反推回去的。

    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你全部猜对了!刘明月张张嘴巴,看着仪琳不知是真是假的睡颜,最后还是把话吞下。片刻后,见仪琳真的睡着,他才露出真实的表情,没平常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有些冷,有点淡。

    …………

    几天相处下来,仪琳对廖水倩也有些了解,发现她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人。廖水倩是有正义感,但不是真的冲动到时时刻刻都会爆发的那种,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

    比如这些时日,鞍前马后,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小侍女。

    与他师父口中,那个生活不能自理,三五天就要闯祸,脑袋有坑的正义少女不同。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他师父本人!

    他师父很穷,所以廖水倩也很穷,穷人又有些武功的,生活的圈子……不好听一点讲,就是与那些地痞打交道。所以他师父带她所见的江湖,更多的是这个社会阴暗的角落,廖水倩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自然见不得那些事情,动手也是理所当然。

    仪琳就不同了,她从没想过亏待自己,又从刘明月这里得到两笔钱,够她随意花销。路上,住的都是有名的客栈,上等的楼房。特别仪琳因为爸爸的熏陶,有那么一点文人的雅好,去的地方都是些有名堂的景点。

    如此,所接触到的人,所见到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那些肮脏事也不多见。

    “小师父,你煮这些白布做什么?”廖水倩看着仪琳停留在这个县城中,然后去借了一口锅,买了一些白色棉布,就开始烧水煮布。如此怪异的举动,引来廖水倩和刘明月的围观,纷纷猜测其打算。

    仪琳用干净的木棍搅拌着白布,回答道:“杀死棉布中的小虫子,对了,水倩懂得女红吗?”

    “女儿家哪有不知道女红的啊。”廖水倩笑道。

    “那好,等棉布晒干之后,你帮我缝几样东西,我想想……样式的话,我等会儿画在纸上。额,中间要厚一点,多垫几层棉布,里面可以缝一层油纸进去,防止漏出来,也许配一条贴身胖次来固定比较好?”仪琳自言自语道。

    见廖水倩不明所以,刘明月一脸好奇的模样,仪琳翻一个白眼:“过几天就是我的小日子了,做几个护垫用用。”

    ……刘明月默默离开,难怪仪琳突然要求在这里停留几天,原来是为这事。

    在教育廖水倩草木灰收集过程可能存在的隐患,卫生棉重复利用的危险,若是不小心感染的可怕后果之后,成功让廖水倩扔掉那条用了几年的护垫,走向使用一次性用品的奢侈道路。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性真不容易,只是看情况还要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把她的习惯往自己靠近一点也方面一些。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把一个月只洗两次澡的这个习惯给纠正!只有天天洗澡的美女,才有暖床和当抱枕的资格,不洗澡的美女绝对不要!

    等仪琳把工作做完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吃点东西,便带着廖水倩出去逛逛。

    “让开,让开。”几个带刀汉子在马路上横行,路人纷纷躲开.

    仪琳侧身避开,之后在廖水倩耳边低声道:“这几个人杀气腾腾的,看来此地也不平静。”

    比起仪琳,这样的人廖水倩倒是见多了,没什么意外:“这种人每个地方都有,专门做些肮脏的活,没什么奇怪的。”

    “哦,每个地方都有?他们武功虽然不高,但是一个个比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肯定不是去做好事,我们跟去看看?”

    “没事不要去凑热闹,特别是这种一看就知道是麻烦的事,碰上就会惹得一身骚。我们只是过路的,少沾麻烦,走,去找找看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咦,那不是刘明月?我们也上茶楼。”

    走上茶楼,原来刘明月在听说书人讲故事,仪琳也要了壶茶找个位子坐下。古代茶楼说书这种事情她知道不少,但是自己亲自到茶楼听,还是第一次。故事倒是平平无奇,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段子,说书的文采太差,就是懂得一些调动气氛的手法,仪琳摇摇头,喝茶。

    刘明月显然对这些兴趣也不大,见仪琳进来,也过来和她拼一桌,两人小声聊起天来。刘明月见多识广,比起说书的,精彩多了。

    而刘明月,对仪琳脑袋中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非常感兴趣。

    “下面老朽就为大家讲一个忠肝义胆的故事,让各位知晓,江湖中的忠义之士。故事发生的时间,就在两年前……话说这世间,万事都讲究一个缘字,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当这个说书人开始讲这一段故事时,刘明月见到仪琳的神情有些不对。

    “忠义无双张大侠的故事,有什么不对的吗?”廖水倩也注意到,直接问道。

    仪琳听着皱皱眉头:“忠义无双?还是大侠?”

第十八章 辨是非

    这个所谓的张大侠,张君放,仪琳在定闲那里听说过。

    不过在定闲师伯口中,他可不是什么大侠,与之相反,是个恶贯满盈的凶徒,犯下累累血案,且和其有关的一庄惨案,还是定闲师伯亲自参与的。对于自己师伯的人品,仪琳是一百个相信,她口中的话,与江湖传言,哪个更可信显而易见。

    听到件事的原委时,连她对这个世界任何事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也郁闷了几天。却没想到,在江湖上,竟然把这种恶心的东西讲成忠义无双的大侠。

    仪琳心中不爽,就算说书人不知内情,只是为混口饭吃,如此也还是太过了。

    然而,却有个没眼力的家伙,还往她这边凑:“我师父也和我说过张大侠的故事,他说张大侠很有侠者风范,忠义无双。”

    当即,仪琳的脸就黑了,屈起手指,使劲在廖水倩额头上一弹,只把她痛的两眼泪汪汪。

    “大侠?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称之为大侠?我记得侠字的解释是: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德仗义,礼智忠信吧,张大野狗哪个地方沾边了?忠义?他那样的行为叫忠义……唉,你师父眼界有限,可能因为太穷,还有些仇富心里,眼中看不到一些东西。不过你还年轻,三观未定,还有重塑的机会,既然打算跟着我,我也就有义务帮你纠正一些不正确的观念。”

    她尊敬的师父被仪琳诽谤,廖水倩心中不满,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仪琳的话,自己鼓着嘴巴生闷气。

    仪琳正打算教育一下廖水倩,茶楼中,却突然轰然声起,却是说书人讲到精彩处,引得听众频频喝彩,有人就给了些赏钱,让说书人眉开眼笑的,说得更起劲。

    这里不是一个合适的说教地点,仪琳想想,还是回到客栈再好好教育吧。

    “……忠义双全的张大侠,其神功盖世,一手流云剑法使得是水泼不进,赵府那些恶奴一拥而上,却碰不到张大侠的衣角。待摸清恶奴的招式,张大侠哈哈一笑,朗声道:区区恶奴,也不过如此,可能挡得住张某人一剑。话罢,只见张大侠手中流云剑化为一道银光,刷刷刷,那些恶奴全都手捂着脖子,红色的血沫不停地往外冒……”留着山羊胡子的说书人,语气激扬地讲着,听众的热情也被调从起来。

    “好,杀的好,如此助纣为虐的恶奴,该杀,杀的痛快!”

    “张大侠的流云剑法当真了不得,据说流云剑法一共一百零八招,上合天罡下合地煞,若有人能练成地煞七十二剑,便能成为一流高手,连天罡三十六剑也练成者,甚至能和那些大派掌门人平起平坐。张大侠天纵之资,一百零八招,已然练成九十九招,江湖中能与之交手的人屈指可数。”

    “真乃忠义之士,且勇武无双。”

    知道故事真实内容的仪琳,听着只觉得无名火往上冒,真想抽那个说书人一个大嘴巴,你是在造谣知不知道!仪琳虽然没出手,不过却有人出手了,只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鞋,啪的一声,甩在说书人脸上,力道却是不浅,把说书人打得满嘴血。

    说书人也是胆小,受此侮辱也没敢说什么狠话,只是不断求饶:“小老二无知,有得罪哪位英雄的,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望海涵。”

    虽然没人站出来,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书人明显也没再继续下去的心思,便抱拳告退:“各位,对不住了,忠义无双张大侠的故事,容小老儿明日……”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只鞋飞来,啪的一声,打在说书人另一边脸上。

    这时有些听众已经看出,此人不是因为私怨出手,而是因为说书人讲了张大侠的故事而出手。

    若是私怨,别人不明情况,也都不会轻易插手,可是说书人因为讲了一位大侠的故事,而被打,有些人就看不过去了,例如……仪琳使劲按着廖水倩,并点住她的哑穴,让她安静一下。当然,看不下去的不止一位,有人就讥讽道:“躲躲藏藏,遮遮掩掩,欺负一个老儿,算什么本事,缩头乌龟一个。”

    这时,茶楼角落响起一个委屈至极的声音:“师兄,我的鞋子已经英勇牺牲,足衣就给我留着,好吗?”

    “你的足衣比你的鞋还臭,与那臭嘴更搭配。”李秋风本欲脱其足衣当做武器,奈何实在太臭,下不了手,只得作罢。在其身上擦擦手,觉得干净一些后,才站起:“此人出口污蔑忠良,把那贼人称之为大侠,在私下说我不管,可是在此大庭广之下,传播谣言,自然是该打。”

    开口讥讽的人,正欲与之争论,却不料转头看到李秋风的容貌,顿时不能言语。

    仪琳见状,也朝那角落看去,不禁生出些惊艳之感。身形匀称笔直,五官精致,肌肤白皙,青衫淡雅,腰间配剑,好一个美人儿。欣赏了一会儿,仪琳遗憾地摇摇头,美则美矣,可惜是个男人,女人她还有兴趣去亲近亲近,男人就算了吧。

    廖水倩也忘记挣扎,呆呆地看着,心道好漂亮的人儿。

    刘明月见仪琳摇头,还以为是她在暗自伤神,安慰道:“不用在意,过几年你不会比他差。”

    仪琳暗暗鄙视,肤浅的人,她会在意自己的容貌?……其实也挺在意的,毕竟还要看一辈子,若是长得太难看,对着镜子都心烦。自己长得好看一些,每天看着,心情也好一些。但是也只有一点在意,半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在意,怎么也没到别人比她漂亮就伤神的程度。

    先前由于李秋风的低调,加上处在角落,还被他师弟所挡没引起别人注意,现在主动站出来,立即成为整个茶楼的中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人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如果是个丑八怪,估计因为那番话,早就被人群起抨击,现在却无人开口,生怕唐突佳人。

    刚才发言的人,盯了李秋风许久,终于发现他的真实性别,想到自己为一个男人倾倒,顿时恼羞成怒,争辩道:“忠义无双张大侠的事迹世人皆知,你张口闭口贼人,还把赵府的恶鬼称之为忠良,才是真正的颠倒黑白,散播谣言吧!”

    他一使眼色,身旁的同伴也帮忙开口道:“张大侠的事迹是真真切切摆在那里,你空口无凭,才是在造谣。”

    “就是就是,此事世人早有定论,这全天下的人,谁人不知张大侠之忠义,哪个不明赵府乃吃人魔窟,赵府被张大侠攻破之时,从里面找到整整三百具幼童的尸体,简直丧尽天良!”

    “张大侠忠义无双,其实你一个黄口小儿能污蔑的!”

    ……几人三言两语,一致认定李秋风造谣,茶楼中的其余人,经常听着张大侠的故事,认知早已根深蒂固。被他们这么一说,也纷纷出言支持,对张君放崇拜者,还出言要把李秋风赶下楼,表示这里不欢迎他。

    “世人皆知?世人是从哪里知道的?”对于他们的态度,李秋风浑然不在意,只是讥笑道:“恐怕这个忠义无双,是从张君放口中传出来的吧,当然,能发动这么多人力物力为其传播,也少不了有心人的推动和帮助。”

    那人嘴舌拙笨,不知如何辩解,强自道:“是非黑白,自有公论,张大侠忠义无双,岂是你几句话就能颠倒的。”

    这种软绵绵的争辩,李秋风连理会都不想理会,无视那人:“是非黑白自有公论,这个公论,一直指的是官府。可是赵府灭门一案,谁是谁非,官府早有定论。当然,我们江湖人不讲官事,近年来官府颠倒黑白的比公正的事情多,大家难免不信。”

    说道这里,他肃然道:“可是赵府灭门一案,影响甚大,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和峨眉金光上人亲自出手调查,亲口断定是张贼人为祸,并出手追拿张贼人,却不料贼人狡诈,竟勾结魔教,在魔教的相助下逃脱。这两位掌门,德高望重,他们说的话,总没人怀疑吧?”

    此言一出,刚才还在争辩反对他的人,纷纷哑口。恒山派定闲师太,峨眉金光上人,两个江湖大派的掌门人可以说是金字招牌。官府的话没人相信,这两位在江湖中,素有公正之名的大德者,却无人敢不信。

    两座大山压下来,整个茶楼的安静下来,权威与固定认知的冲突,让盲听盲信没有自己思考的人,脑袋都糊涂了。

    仪琳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秋风,难怪他会动手,原来如此。她早就知道,当年出手的不止是定闲师太,金光上人也愤然拔剑。只是两位掌门出手,还让区区一个张君放逃跑了,他们也都无颜再提,除了一些关系亲密的人,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这位比女人还漂亮的李秋风,很有可能是峨嵋派的弟子,且与金光上人的关系很近。

    “赵府中又没有江湖人,不是江湖事,怎么可能引得两位掌门出手,你编谎话,也不编得可信一点。”有善辩者,片刻间便找出他话语中的破绽,只是,这是破绽吗?李秋风冷笑几声,不答反问:“各位是否还记得,三年前,三省大灾,不甚富裕的云台府,却拿出三万两白银赠灾之事?”

第十九章 雪冤情

    那人还欲争辩,但毕竟是善辩善思之人,立即听出李秋风话中的深意,睁大眼睛骇然:“难道……”

    三年前,三省大灾,百万平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灾情滔天,可是人的贪婪之心,却连天都盖不住。无数官员无视百姓死活,大肆贪污囤积粮食,收敛钱财,发国难财,赠灾的钦差大臣都被皇帝连斩三个。

    最后,当今天子破格任未被官场贪腐之气所污的当年状元白子勋为钦差,赐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白子勋为人刚正不阿,雷霆厉行,二十三颗官员的人头滚滚落地,遏制这阵邪风。

    而如此腥风血雨中,也出现不少感人事迹,云台府就是其中之一。

    “你们知不知道,三年前,三省大灾,饿殍遍野,赵家老太爷不忍,起头召集十三家亲友,筹集白银三万两,配合钦差大人捐赠救灾。赵家更是为此变卖家产,付出半数家财,又担心如此收买人心的善举为官府所忌,便以云台的名义相赠。”李秋风冷冷道,语气中却不免带上几分萧条与落寞。

    也正是因为赵府有如此大功德,却惨遭江湖人毒手,定闲掌门和金光上人,才会联手调查。

    此言一出,整个茶楼都安静下来。

    云台府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地方,在三年前的大灾,能拿出如此巨款赠灾,一直是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话做不得假,赠灾之事,都是有迹可查的。况且,赵府变卖家产,付出那么大,只要有心人去云台稍微查一下,也不难查到。

    这时,又有人想起,关于赵府灭门一案,官府确实投入太多精力。官府这样无利不起早的地方,怎么可能为这件案子费这么大的劲,除非……官府欠赵府的人情!然而官府在外面的名声不好,越为赵府辩护,越是发力通缉凶手,越让人觉得其中有鬼。

    再加上一些有心人散布的谣言……杀人恶徒,还是灭了救人无数的赵府一家满门的人,变为张大侠,享尽美誉。赵府如此善地,却被泼上脏水,污蔑为魔窟。这其中,有多少的黑幕,这里的人略一想,便心生寒意。

    那个说书人更是刹那间,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他只是为混口饭吃,却没想到,自己一直吃的都忠良之士的血肉!

    说道这里,李秋风却收起讥讽之色,拱拱手道:“在下峨眉李秋风,此行就是为此贼人而来。让如此恶毒的贼人逃脱,家师金光上人一直心有疙瘩,便派我追查贼人。两年间,我一直追踪张贼人,前些天得到确切消息,张贼人就躲藏在老酒县中,正被一位让虚假忠义之名迷惑的人收留着。”

    峨眉弟子!如此,李秋风的话也更加可信。

    江湖中,也没几个人敢冒充名门弟子,特别是峨眉这种立派数百年,底蕴深厚的大派。

    不管别人心情是多么复杂,李秋风如此血淋淋地揭开贼人的脸皮,仪琳心中还是欣慰的。趁着廖水倩被震得三观破碎,精神都恍惚的时候,仪琳赶紧道:“所以说,这所谓的忠义无双,是把良心踩在脚下,把廉耻丢到粪坑,以十三口无辜人命的血肉筑起高台,然后用一块块腐肉拼成‘忠义’两个字。许多江湖人还凑上去闻闻腐肉,说好香啊,看着血肉高台说好威武漂亮。”

    冷声讽刺几句,仪琳拿起筷子,沾下茶水,在桌上写下‘忠义’两个字,然后对廖水倩说:“记住,今天他们口中的这两个字,写作‘忠义’但却应该读作‘罪孽’!”

    廖水倩的穴道早已被解开,听到仪琳的话,又看看桌子上的字,呆呆道:“竟是这般。”

    很好,此时乃是教育的最佳时机,仪琳连忙为其灌输思想:“我们作为一个完全有自主能力的大人,就应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对于别人的话,只能当做参考,不能轻易相信,要有自己的思考。当然,这要经过锻炼和学习,你暂时还没分辨的能力,所以暂且就听我的吧,是是非非,我来判断,然后给你分析其中的道理。”

    仪琳对自己的三观还是很自信的,来自文明社会,经过诸多思想的冲击和洗礼,自认为比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来的正。

    廖水倩傻傻点头,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然后,你首先要学会,每天洗一次澡……”下一秒,仪琳就露出她的真面目。

    ……洗澡和判断是非,有什么关系?

    有些东西,最怕的就是有心人,就在茶楼之事过后,就有人发动关系查证。也不需要到云台去打听,官府中,就一直有另一个版本的消息。只是之前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官府的消息,也没人去在意,现在有人要翻出来,却也不难。

    比起那说书人口中的,官府中的说法就更加详细,更加经得起推敲。

    当一些人发动影响力之后,很快真相就浮现出来。当然,这只是在老酒县,其他地方还是说书的那套盛行,没有峨眉弟子现身说法,说书的肆意传播,短时间内很难把其纠正。

    “忠义无双,这个忠,是对其恩主的忠,这个义,是维护江湖正道的正义。”

    “现在看看这个忠……张君放的恩主陆平,在二十年前还有个名字,叫做陆大屠,曾因凌辱妇女、入室抢劫杀人等等十多项罪名,被官府通缉,潜逃十五年,后化名陆平。在潜逃期间,收留张君放……原来如此,陆平其实就是一只恶鬼,对赵府的财富起心思,被赵府中的能人识破,设下陷阱在其作案时杀死。灭赵府满门,这忠,只能说是恶霸养的忠犬,专门咬善良之人。”

    “再看看这义……也没什么好看的,什么赵府后院三百具幼童骸骨,什么吃人的魔窟,只要是脑袋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是真是假。赵府是善良人家,还是有大功德与天下,他做出如此灭绝人性惨绝人寰之事,只能称之为邪魔!”

    一夜之间,张君放的名声在老酒县就完全臭大街,被欺骗的人愤慨中,将其称之为张大野狗。

    就在第二天早晨,发生了一起命案,经过对幸存者的调查,明白事情的经过。原来这一户人家,就是被张君放的忠义之名所惑,收留这个钦犯。男主人敢收留朝廷钦犯,本就是刚正之人,得知茶楼的事情,便直接质问张君放,却惨遭毒手。

    “再在老酒县待几天吧,既然知道张君放在此,我也不能视而不见。虽然掌门师伯没怎么提,但我知道,她一直都挂念着……”仪琳昨天已经联系上李秋风,共同对敌,所以要在这里停留几天。

    不过追拿张君放,不是有实力就可以的,更多的是需要经验和对张君放行为习惯的熟悉,找人的事情仪琳帮不上什么忙。李秋风告诉他,张君放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老酒县,有消息就通知她。

    仪琳再三要求,李秋风才透露一点,告诉她几个张君放可能出现的地点。

    对此决定,廖水倩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知道真相之后,她还为自己误解赵府而自责,对于张君放的凶残更是痛恨不已,恨不得亲手了结贼人的性命。

    “虽说如此,但是我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无权无势,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消息。”刘明月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而是以仪琳的意见为主,这一路上,让仪琳很怀疑,他所谓的同路只是随便说说,真实情况是他去哪里都无所谓。

    推开窗户,看着下面街道的车水马龙,行人蜂拥,仪琳说道:“感觉这个小县城中,江湖人有点多了。”

    像这样的小县城,平常情况街上应该都是平民百姓,可是仪琳两天所见的,却不一样。街上带刀带剑的江湖人很经常见到,为此也发生几件争执,还好大家都有所收敛,没有酿成流血事件。

    是老酒县特别,还是说这几天不是寻常日子?

    “老酒县,以老酒为名,其酿酒工艺也是不凡,过两日便是老酒县中最大的三个酒庄,联合起来举办的品酒会。”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两张请柬,递到仪琳面前:“江湖中多是好酒之人,被吸引过来的不少,算是难得的大场面。托鬼医传人这个名头,我也得到两张请柬,不知仪琳小师父有没有兴趣去游玩。”

    如果是前世,仪琳才不会去凑这种热闹,可是现在,这样的场面确确实实是非常少。

    物以稀为贵,这样的场合少了,也变得更吸引人。

    仪琳心中蠢蠢欲动,似乎去看看也不错,然而,她还是犹豫道:“我一个尼姑,去参加品酒会,不怎么好吧?”当然,仪琳真正动心的原因,却是因为举行品酒会的青叶酒庄,就是李秋风说需要多注意的几个地点之一。

    半个月来,刘明月早已清楚,仪琳和其他尼姑不一样,在心中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尼姑。那些尼姑的戒律,更多的是一种常年养成的习惯,还有就是,为了维护恒山派的名声。对于品酒会,仪琳心中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相反还有点兴趣只是有些顾虑。

    “仪琳小师父是不适合参与品酒会,但是,仪琳大小姐却可以。”刘明月神秘一笑,廖水倩被他说得晕乎乎的,仪琳小师父?仪琳大小姐?

第二十章 琳妹妹

    臭男人,这三个字在上辈子不怎么适合,但是在此时,仪琳非常肯定,这三个字是为男人量身定做的!

    江湖人,除了少数有身份地位,且有些品味的,其余九成都是糙汉子。糙汉子都大气,不拘小节,简单来讲就是不讲卫生,不爱洗澡,又风尘仆仆一路赶来,那身上的味道……稍微美化一点,就是充满男人气息。

    几只糙汉子,仪琳还能忍忍,但是品酒会引来的可是一群糙汉子,其味道混合起来,简直铺天盖地!仪琳跟着进入溜达一圈,终究还是未入先天,无法转为内呼吸,只得跑出来透透气。

    现在她终于再次体会到刘明月的可贵,那家伙身边一直都没什么异味。

    轻轻一跃,就上了围墙,深呼吸,高处的空气比较清新,抚平她受伤的心灵。位置是不错,就是稍微有些引人注目,仪琳在围墙上轻轻一点,飘到围墙旁的树上,站在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枝上。

    这里的视野更好,居高望远,酒庄内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张君放进入酒庄,她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品酒会现在还未正式开始,里面更像是一个叙旧的场地,这个时代的交通不方便,距离远一些的朋友,一年也难得见几回。来参加品酒会的,都是爱酒之人,有共同的爱好,成为朋友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更高。

    所以每一届品酒会前部分,都是这些人的叙旧会,酒庄也会提供少量的酒菜。

    真正的品酒会,是在后半段,那时候才会拿出各种佳酿……不过最精彩,也最让人期待的,却是酒会结束之前。酒庄每年都会拿出好酒,今年的是窖藏八十年的女儿红、竹叶青、和花雕,三坛好酒。有资格品尝的人,不是身份高贵,就是真正意义上,懂酒知酒的人。

    仪琳打算最后时刻再进去看看,那时候有专门的场地,人也不会很多,且都是有身份的人,男人味应该没那么重。而能进最后一场的人,也早已定下,一切都在请柬上。鬼医传人在江湖上名头似乎真的不小,竟给弄了两张第一等的请柬。

    风吹过,枝叶作响,一缕秀发从脸颊滑过,遮住视线。仪琳拨弄着头发,微微有些不习惯。光头十三年早已习惯,突然出现过腰的长发……年龄善小,又因为是尼姑,这辈子是女孩,更多的只是一种概念。

    早上看到水中倒影,白底红边样式古朴由带着些清逸的衣裙,长发没有过多的花样,只是用红色丝带简单地系着。如此简朴的衣着,却把她容貌的优势完全衬托出来,看起来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稍微,有些飘逸脱俗。

    此时,她才清晰的认识到——此身,确实是女儿身。

    难得刘明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如此合适的衣服……想想就知道,这个土豪肯定用银钱把裁缝砸晕,再把一件别人预定,完成的差不多的衣裙修改而来。

    站了一会儿,发现离她进场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便挪挪位置,坐在树枝上,晃着双腿。

    “今天种下一只糙汉子,明年长出一茬糙汉子……这样的人生真是悲剧。应该是今天种下一只萌妹子,明年收获一打萌妹子,一个暖床,一个洗衣做饭,一个端茶喂饭……咦,发现一只萌妹子!”仪琳左看右看,无聊到发慌,却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绿裳少女,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其姿势十分不雅,弯腰躲在树后,在窥探着酒庄。

    看样子,似乎在找什么人。

    会不会和张君放有什么关系?仪琳捏住喉咙,把自己的声音变得十分苍老,用密传音之法道:“你在此躲藏窥视,有何目的!”

    岳灵珊被吓一跳,四下张望,却未见到说话的人。而且这声音,好似是在心底里响起,只有她能听到。她到底也是大派弟子,见识还是有的,立即明白过来,是遇到前辈高人了。

    江湖高人,脾气古怪的不少,岳灵珊小心翼翼,恭敬道:“晚辈是来找大师哥的。”

    “你大师哥?是谁?怎么来此地找你大师哥?”

    “我大师哥令狐冲。”说着,她又详细解释道:“爹爹带我们来办事,大师哥是个好酒之人,昨日得知老酒县有举办品酒会,便不告而别偷偷跑到这里来喝酒。我担心大师哥出事,也就跟了过来,只是没有请柬,被堵在门外无法进入。”

    令狐冲?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印象,似乎定闲师伯有提起过……呃,想不起来,大概只是阿猫阿狗吧,应该与张君放没什么关联。

    “那你大师哥就有请柬?”

    “大师哥虽然没有请柬,但大师哥武艺高强,聪慧灵敏,定有办法进入。”

    见她说起她大师哥那神采飞扬的样子,仪琳灵敏地闻道不一样的味道,眼睛一眯,这是桃花,春天!看小姑娘的样子,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感情,眼神带着些青涩和懵懂……多美好的年纪。

    在此守株待兔,百般无聊,仪琳决定,好好玩玩!

    眼珠子一转,有了,仪琳捏着喉咙道:“听你这么一说,你的大师哥嗜酒如命,听闻酒会,便抛开正事,偷偷跑出来,殊不知可能会坏了你爹的大事,此乃大小公私不分。又让自己的师妹千里迢迢来找,他岂不明白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多危险。没有请柬,却有办法闯入,定是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如此说来,你这大师哥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还是不要见为好。”

    岳灵珊最容不得有人说她大师哥坏话,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反驳道:“大师哥是知道爹爹本领高强,不需要他帮忙才离开的,我也是偷偷跑出来,大师哥并不知道,不能怪他。还有大师哥能进去,是因为大师哥人好,在江湖有很多朋友……”

    她又如数家常,说出令狐冲的许许多多优点,证明他不是坏人。

    “哦,这样说来,是老朽错怪你大师哥了,未曾想,这品酒会竟然会引来如此少年英杰。”仪琳说着,掩嘴偷笑,而后话锋一转,道:“恰好老朽也有一个芳龄二八的待嫁孙女,有沉鱼落雁之貌,人品道德具上佳,此等英雄配美人,正是合适。等会儿老朽就去找你的大师哥,将孙女许配给他。”

    岳灵珊傻傻地眨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晕。

    前辈的武功高强,几句交谈也可看出,前辈不是什么坏人。如果其孙女真的那么好,爹爹肯定也不会反对这件婚事……然后,一想到大师哥就要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成亲,她心中一种莫名的酸楚涌出,心似是被什么揪住,难受的紧。

    捂着自己的胸口,莫名的,眼睛微红,眼泪几乎就要掉出来。

    仪琳也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单纯,被她一个玩笑给弄得快要哭了,连忙道:“莫哭莫哭,我只是开个玩笑。”

    岳灵珊听闻声音从苍老变为清脆,她抬头,只见一个清逸飘渺的少女,在树上轻轻一跃,身如无重清风般飘下来,落到地上连一片枯叶都没惊起。就近一看,样貌清丽脱俗,宛若神仙中人,呆呆道:“小仙女?”

    “我叫仪琳,不是什么小仙女。”仪琳挥挥手道。

    岳灵珊略一沉思,拍手道:“琳妹妹!”

    琳妹妹……让仪琳不禁想起一个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故事,感觉有些微妙,不过再怎么也比小仙女来的好。

    “琳妹妹就是前辈?”岳灵珊惊疑道,刚才被仪琳吸引注意力,未曾想到其他,现在才开始惊讶起来。对于这个反应慢一拍,刚才还悲伤欲泣,一转眼就忘记悲伤,心情变化如此快的少女,仪琳只能说,女孩的心思我不懂。

    “逗你玩的,你不是要找你大师哥?我带你进去。”想不明白,也不去研究,作为差点弄哭她的赔偿,仪琳决定帮帮她,走两步,她又道:“对了,你的大师哥长什么样?”她在这里许久,看到不少人进进出出,如果长得有特色,说不定还能有印象。

    被人耍弄,自然会恼怒,然而看着眼前小仙女般的琳妹妹,岳灵珊感觉自己一点气都生不出来。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和这位琳妹妹亲近,对于她的戏弄,自动在心里转化为古灵精怪的评价,平添一份可爱。

    “大师哥脸是长方的,剑眉很漂亮,嘴唇薄薄的,笑起来有个小酒窝……”一说起她大师哥,岳灵珊似乎就有说不完的话。

    没见过,可能是在她来之前就进去,仪琳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姓岳,叫岳灵珊。”想起仪琳说出她的名字,自己却没有报出姓名,顿时有些羞愧。

    岳灵珊,等等,姓岳,她的大师兄叫令狐冲……不会怎么巧吧,仪琳试探性问道:“难道你是华山岳掌门的女儿?”

    华山派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被仪琳认出,岳灵珊没有什么意外,点点头承认。仪琳沉吟片刻,正色道:“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帮忙,作为交换,令狐冲我会帮你看着,决不让他沾花惹草。”

第二十一章 浇浇草

    仪琳不喜欢喝酒,甚至有些讨厌酒的味道。

    她一直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酒,味道古怪难闻,营养价值也不高,还会欺骗神经,让自己变得迟钝愚笨,喝多了对人体健康也有害……种种看来,酒这种东西,称之为毒药也不为过。

    所以她让刘明月帮忙要来一壶好酒,不是给自己喝,只是用来钓鱼。

    脚下借力,轻轻松松上房顶,踩在瓦片上,受力均匀轻巧,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她的轻功还是恒山派的底子,恒山派的轻功没有明显的优点,也没有明显的缺点,普普通通,胜在均衡。不过由于仪琳对**和内力的精细掌控,任何武功都能发挥出理论上的极致。

    没有缺点的恒山派轻功,在她这里,就变成都是优点了,轻、快、灵活这三点被充分发挥出来,轻盈飘逸。仪琳几次站在高处的经历,让她感受到那种轻松自在后,有些迷恋上高高在上的感觉,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

    空气清新,视野良好,微风吹拂,仪琳愉快地在屋顶行走着,酒壶中的酒水,随着她的手臂摇晃,却怎么也溢不出来。

    见到一个抱着剑,靠在墙角睡大觉的青年,仪琳在其上方蹲了下来。

    然后,仪琳拿起酒壶,往下面倒酒。

    令狐冲鼻子一抽动,眼睛未睁开,人就已经行动起来,向酒香传来的地方走去,肚子里的酒虫告诉他,这绝对是第一流的好酒。

    昨晚才得到消息,在时间上难免紧迫一些,一晚上没睡赶路到这里。在酒庄的门打开之后,就抓到一个熟人,混了进来,然后体会到幸福的烦恼。他精神疲惫,不胜酒力,就算一堆好酒摆在他面前,他也只能喝下两壶,就醉倒了。

    那两壶酒已经是他这些年来,喝的难得的佳酿,但是他敢打赌,现在闻到的酒绝对比他喝的好上十倍!

    就要喝到了,令狐冲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酒,难道是做梦?他抽抽鼻子,不对,这味道……他顺着香味蹲下,地上一滩水渍。竟然有人这么不小心,把如此好酒给洒了!令狐冲心痛不已,如果是他,绝对喝完了还要在酒壶中掺些水,喝的一点酒味都不剩。

    如今,只能使劲闻闻味道,以解相思之苦。

    “喂,下面的酒鬼,你挡着我浇草了。”

    这声音,铃铛般的清脆,令狐冲抬头一看:“……小仙女?”

    ……这两师兄妹,咋都一个样?一见面就叫她小仙女,仪琳无奈道:“我不是什么小仙女,我叫仪琳。”

    令狐冲哦了一声,终究还是对酒的执着占上风,注意到仪琳手中的酒壶。咦,他刚才听到什么?浇草?令狐冲艰难地指着酒壶:“浇草?”

    “对,浇草,有什么不对么?”仪琳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不对,很不对!只听有人浇花浇树,哪有人浇草的啊,还是路边的野草!再者说,你要浇草可以用水啊,为什么要用酒,还是如此上等的好酒!心中如一万只马在狂奔,令狐冲尽量保持表面的淡定,微笑道:“小妹妹,酒是不能用来浇草的,要用水才行。”

    “我当然知道酒不能浇草,我是用酒来除草。”

    除草!令狐冲顿时感觉自己的心中了一剑,用酒除草,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只是……我好想当草啊!这世道,当真是人活的不如草。

    男子汉大丈夫,言行如一,想到就要做到,在仪琳浇草之际,令狐冲使了个铁板桥,准确的用嘴巴接住酒。见仪琳停下,连忙道:“就把我当做一根草,使劲浇酒,不用客气。”

    不愧是一听有酒,就千里迢迢跑到这里的人,果然酒鬼风范十足。

    令狐冲见仪琳不浇草了,一脸苦恼之色,也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了,他身为华山派大弟子,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女孩,以他能挡剑的脸皮,也有些撑不住。

    “你的武功怎么样?”仪琳突然问道。

    “呃。”令狐冲挠挠头:“不算太差。”想到这样说有些不好,他好歹是华山派的大师兄,于是又道:“勉强算得上是高手。”

    闻言,仪琳面露期待之色:“这样的话,吃点毒药也不会死吧?”

    令狐冲脸上表情一僵:“毒药?”

    “嗯,小草都很顽强的,我怕用酒浇没办法除掉,所以向刘明月要了点毒药,想把草给毒死……”仪琳一脸认真道。令狐冲听着,脸色慢慢变白,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痛,肝在痛,头也在痛,似乎毒药发作的样子。想他这种死法,实在太蠢了!

    见效果超拔,仪琳满意地点头,抛弃师父抛弃师妹,来这里喝酒,这种人就需要一点教训。

    “小仙女,我就要死了,能把那壶酒给我吗,让我死前尝尝美酒的味道……”令狐冲发出最后的遗言,让仪琳认识到,什么才是一个合格的酒鬼!死在酒下,变成鬼,还坚持要喝酒的,才叫酒鬼!

    “朽木不可雕也。”仪琳摇摇头,跟一个酒鬼没什么好玩的,她开门见山道:“酒可以给你,不过我需要你帮个忙。”

    令狐冲也不是没有防备心的人,他是没在仪琳身上感受到恶意才如此,至于毒?酒鬼对于酒的味道自然非常灵敏,有放了什么毒药,可瞒不过他的嘴巴,更多的是陪仪琳在玩。闻言,他笑嘻嘻的凑过去:“如此美酒,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正道的事,我都答应了。”

    仪琳打的是拉帮手的主意,令狐冲是华山派的大师兄,武功人品肯定不差,江湖经验也远超越她,应该能够帮李秋风对付张君放。令狐冲昨天没在这里,可能没听过酒楼的事情,仪琳跟他详细说明,本来还打算引荐一下李秋风,或者让他去外面打听情况,证实她所言非虚。

    却未想到,她却没有多费什么口舌,令狐冲对此事似乎也很清楚,马上表示这是他应当做的,品酒会过后就去找李秋风,让仪琳再提一个条件。

    “那你回山之后,就娶了你的小师妹吧,我想喝喜酒。”仪琳恶趣味道。

    令狐冲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不尴尬,正在此时,酒庄大厅中突然暴喝声起,令狐冲脸色一正:“里面出事了,我去瞧瞧。”语罢,逃一般地跑开,对于感情一事,脸皮再厚的人,也会脸红。

    “等等。”见令狐冲回头,仪琳把手中酒壶一抛,稳稳落到令狐冲手上。

    有华山派大师兄,加上一个华山掌门君子剑,现在应该万无一失了吧。既然决定做一件事,自然要尽心尽力,在得知岳灵珊的身份之后,仪琳就想到这两个帮手。岳掌门那边应该没问题,如果只是令狐冲离开,岳掌门应该不会担心,但是他女儿一个人偷偷跑去找令狐冲,天下间就没有哪个做父母的能放下心。

    大概,岳掌门现在就在路上,岳灵珊也差不多与岳掌门相遇了吧。

    现在有李秋风,福伯,令狐冲这几个算得上高手的,还有江湖第一流的岳掌门,再加上她这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实力的恒山弟子,区区张君放,不信他还能再次逃掉。

第二十二章 迟一步

    想起仪琳妹妹最后说的话,岳灵珊现在还有些害羞。

    什么看着大师哥让他不沾花惹草,大师哥沾花惹草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师兄妹而已。大师哥和三师哥六猴儿他们一样,都是她的师兄……最多,最多因为经常被大师哥照顾,稍微亲近一点。

    不过,为什么琳妹妹说大师哥会和其他女人成亲的时候,心里会那么难受,那时她感觉自己都差点哭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心跳加快,好像就要跳出来,她按住胸口,不让它跳出来。

    不用照镜子,她都自己脸有多红,大师哥……

    呸,岳灵珊,你羞不羞,一个大姑娘家老是想这种事情,现在应该想着早点找到爹爹,把琳妹妹所说的事情告诉爹爹才行。岳灵珊拍拍脸,把自己的思绪从羞人的事情中扯出来,冰凉的手让脸上的热气降低不少。

    望望天空,她已经心无杂念,深呼吸一口,转头,却见到一位青衫宽袍的儒雅男子悄然无息出现在她面前,惊道:“爹!”

    私自跑出来,岳灵珊自然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爹爹肯定会担心,现在被抓到,心中更是有些害怕。爹爹在她眼中,从来都是一副严肃之色,少有笑容,虽然知道爹很疼她,但在心中还是有些惧怕。

    如果遇到的是娘,她还可以撒撒娇蒙混过去,被爹爹撞到……岳灵珊低头道:“爹爹,我错了。”

    “找着你大师兄了?”

    不是意料中的责骂?岳灵珊顿时心生侥幸:“大师哥在酒庄中。”

    岳不群点点头:“回山之后,你禁足三个月,冲儿就去思过崖面壁半年。”若只是令狐冲自己出去,他也不会罚这么重,但是把自己女儿也拐出去,还没好好照顾,让她独自一人回来,那就不应该了。

    思过崖多冰冷枯燥,面壁半年,这个惩罚远超岳灵珊的意料,顾不得自己被禁足三个月,求情道:“爹爹,大师哥……”话还未出口,被岳不群一瞪眼,常年积威之下,岳灵珊只能委屈的乖乖闭口。

    虽然心中烦闷,但总算还是记得仪琳的交代,把张君放在老酒县现身,峨眉李秋风正追击张君放的事,告诉她爹。

    五岳剑派的掌门早有互通,特别是华山派和恒山的交情一直都远胜其余各派,对于定闲师太和金光上人调查云台赵府灭门一案之事,他也是知道内情。一听女儿所提,便知道是真的,谨慎之下,还是问清详细情况,岳灵珊记得仪琳的交代,一五一十说出。

    了解之后,岳不群已经基本肯定,虽然奇怪女儿口中的琳妹妹是什么人,但也没多去在意,他现在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魔教虎长老在他武功大成之前多活跃于江湖,五岳剑派行走江湖的弟子,有不少受其迫害。此次前来,是因为得到魔教虎长老在这附近出没的消息,为斩魔而来,然而对于多年未出江湖的虎长老为什么突然现身,他一直不明其因。

    得知张君放出现在老酒县,他不禁想起,张君放之所以能逃脱定闲师太和金光上人的追捕,不就是因为得到魔教妖人的相助。

    两者同时出现,太过巧合,让他怀疑……这是一个局!

    华山派和峨嵋派同位名门正派,理应要互助守望,既然得知此事,不管是为私怨还是大义,都不能不管。

    虽然情况急迫,但身为一派掌门,他一向沉得住气,沉声问道:“你此去老酒县,可知什么地方有大量江湖人出没?”魔教长老一般不会单独出现,且魔教在江湖中声名狼藉,若多人行动,最好办法自然是做出伪装,混入普通江湖人之中。

    “我在青叶酒庄看到很多江湖人进进出出。”岳灵珊不假思索道。

    “我们马上去青叶酒庄。”

    岳不群立马行动,此行并不安全,但是也不能放任女儿回去。直接带在身边,到老酒县稍作安置,他才前往青叶酒庄。

    一到青叶酒庄,他立即发觉气氛不对,大门敞开无人守着,里面静悄悄的。岳不群大步迈出,走到大厅前,才发现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地上有血迹,器物也遭到刀剑的破坏,厅中有不少人受伤,几人忙碌着帮忙包扎伤口。

    来晚了吗,岳不群在人群中找到令狐冲,一位江湖汉子正帮他包扎伤口,令狐冲见到师父,大喜道:“师父,快去救仪琳。”

    岳不群见令狐冲身上有不少伤口,幸而没伤到要害,默默松口气。仪琳?就是灵珊口中的琳妹妹?

    见令狐冲脸上的急切之色,岳不群冷静道:“把事情说清楚。”

    “仪琳她……”令狐冲刚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李秋风缓缓走来:“一位魔教长老,九位血子,单凭我们这些人远远不够,救仪琳小师父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闻言,岳不群脸色微变,若只是一位虎长老,他还有把握拿下,但是九位血子就不是他能对付的。血子是魔教得以威慑江湖的依仗之一,每一位血子,都是内功小成者,他们修行的是一种杀戮魔功,不修身不养性,甚至练此功的人寿命有损,难以活到四十岁。

    但是,完全为杀戮而生的武功也是非常可怕的,每一血子都能发挥出远超自身修为的实力,三位血子联手,他都不敢轻言能对付。

    若不是杀戮魔功对资质要求甚高,血子培养极难,魔教早已一统江湖。

    一般情况下,魔教只有大动作之时,才会出动血子。若如他猜测,此行是为了设局峨眉李秋风,来一个虎长老已经是够给面子了。出动血子,李秋风远远不够格!这其中,必定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内幕,关键应该就在被魔教抓走的仪琳身上。

    这是……岳不群见到地上有几片残刃,面色一凝,走过去细看一遍,而后用布料垫着,拾起残刃。

    刀的碎片,切口整齐至极,能看出是被人以极快的速度斩断,若是被神兵利器所斩还好说,若不是,那这份功力就惊人了。最令岳不群心惊的是,这残刃,赫然是血刀!血刀坚硬锋利,远超普通兵刃,谁有能耐斩断血刀,且是在一位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面前出手。

    不知名的绝世强者,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一起出动,抓走令狐冲口中的仪琳,这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这江湖,又将不平静了。

第二十三章 十二骑

    “你是说黄河十二骑?”

    “对,那时弟子被打斗声所惊,前来一看,酒庄的几位护卫被打到,十二人气势汹汹地威逼老庄主。弟子虽未见过黄河十二骑,但也知黄河十二骑之首许缺使得一口黑铁大刀,身材高大,眉间至下颚有一道细长的刀疤……”

    黄河十二骑活跃与黄河边上,靠水而生,其实力不俗,非正非邪。

    岳不群行走江湖多年,但天下之大,哪是一人能阅尽,对于黄河十二骑,他也只闻其名,未曾有过来往,所知不深。

    不过,一个靠黄河而生的帮派,千里迢迢跑到老酒县来,专门与老庄主过不去,似乎说不通。青叶酒庄又非江湖中人,也只有开品酒会时与江湖人有点接触,交的是善缘,怎么也不至于与黄河十二骑有恩怨。

    “他们为何而来?”岳不群问道。

    令狐冲抓抓头:“弟子也是不知,那许缺说要借镇庄之宝一用,老庄主拒绝,他便扬言若不给黄河十二骑面子,便屠遍酒庄上下五十多口人。只是弟子想,黄河十二骑之前名声也不差,怎么也没到为夺一坛酒,便摆出如此一言不合就要下杀手的姿态,定是有其他缘由。”

    他虽然为帮老庄主和许缺长剑相对,却也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但老庄主无辜受累,黄河十二骑仗势欺人,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既然见到,他也没理由不管。令狐冲虽然不拘约束,但也明白江湖正道的责任。

    岳不群看向老庄主,只见老庄主也是一脸茫然,他只是个酿酒做生意的,哪会去得罪江湖人。

    “此事内情,在下恰巧知道一二。”李秋风是这里最沉得住气的人,令狐冲现在说话还冷静,但观其手脚不自觉的动作便可知他心中并不平和,无疑在担心仪琳的安危。刘明月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什么心思,端是城府不浅。唯有一旁的廖水倩急得直跺脚,明白自己武功低微,什么都做不到,救仪琳之事,只能靠别人,这才没有出声打扰他们的谈话。

    把一切尽收眼底,李秋风缓步道:“在上个月,黄河十二骑做笔个买卖,却不慎得罪金雨楼,揽上杀身之祸。”

    岳不群眼帘一垂,金雨楼,是称霸黄河以北的商会,并不是纯粹的江湖组织,然而其实力,却没有任何一个江湖门派敢小觑。这年头,想要做生意,做大生意,不是和江湖大门派有牵扯得其庇佑,便是与官府有勾结。

    金雨楼却未曾听说与哪个大门派交好,和朝廷更是无甚瓜葛,在起未崛起之时,被不少绿林盯上。

    如今金雨楼越做越大,黄河以北全无敌手,而那些与之做对的绿林,则尽被连根拔起。由此可见,金雨楼不仅仅是一个商会,还有其自己的江湖势力,且实力强大不逊色任何一个大门派。

    而这样一个大势力,却没人能在江湖中找到一丝痕迹,宛若幽灵一般,在有不长眼的家伙碰上金雨楼时,才会出现将其悄然抹去。

    前些年甚至有不少人,怀疑神秘组织的存在,直到一位幸存者传出‘细雨阁’三个字,才被证实其存在。金雨楼是吞金巨船,而细雨阁就是为其护航的江湖力量。

    细雨阁之事,也只有少数江湖顶尖人物知晓,令狐冲却是不明:“得罪金雨楼,为何来青叶酒庄耍泼?”

    “再过一个月就是江湖豪侠邱老先生的六十大寿,而邱老先生与金雨楼有些交情,黄河十二骑打的就是迂回的主意。邱老先生乃江湖有名的豪侠,淡漠名利,却唯独好一口酒。黄河十二骑若能抢到这三百年花雕,作为贺礼,却也有不小的可能,请得邱老先生出面求情。”虽然李秋风口中把邱老先生称之为江湖豪侠,但其语气,却没有一点尊敬。

    令狐冲听到邱老先生淡泊名利,唯独好酒,不禁有生出知己之感。

    然听到后面的话,心中却又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岳不群看到令狐冲眼中的迷茫,淡淡道:“是非不辨,只凭义气,但看喜好,这豪字可当的,这侠字,他却不配!”

    令狐冲默念几遍,不由冷汗直冒,他师父这几句话是用来评价邱老先生的,又何尝不是在提点他。他本性洒脱,本就不耐太多规矩,若任由自己的性子发展,这邱老先生不就是一个未来的他。

    得到岳不群眼神的示意,令狐冲定定神,继续道:“当下弟子就站出来,表明身份,那许缺对我华山派有所顾忌,但却不肯后退。现在想想也能明白,夺酒之事,事关他们的性命,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见形式危急,弟子便提出赌斗,与他打一场,败者退去。”

    赌斗的结果完全可以预见,许缺成名多年,修为武功具是不弱,且身经百战,已算得上是一流人物。只是其内功心法,武功底蕴,比起他们这些大门派之人,还有些差距,否则令狐冲根本撑不了几招。

    “黄河十二骑,果然名不虚传,弟子只在其手下支撑二十余招,便被其所伤。在即将落败之际,却发觉那许缺不知为何,动作变得缓慢,目光四顾,似是在忌惮着什么人。弟子再与其相斗十三招,许缺突然精神恍惚,被弟子伤了左手。”

    闻言,岳不群目光落到被他捡起的血刀残刃上:“应该是有高人在场。”

    令狐冲面色古怪:“许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道:不知此地有高人相护,许缺鲁莽了。说完便干脆的率领其余十一人离去。”

    岳不群微微皱眉,令狐冲的意思,是没有高人?

    “其实说是高人也不算错。”令狐冲想想,按了按手道:“就是其年龄太小,也就十三岁,这么高……”说到这,令狐冲别扭道:“若是不相识之人,说是高人也无不可,可是……”他可是看到这样的高人,在用酒浇草!完全就是一个顽皮爱闹的小女孩!还长得跟小仙女似的。

    见令狐冲一脸纠结样,岳不群训道:“岂可以貌取人,江湖中能人高人不少,天生异状着,也无甚稀奇。”他见多识广,一些天生矮小,成年之后面貌身材亦如幼童者,也不是没遇到过。令狐冲这样对高人不敬,若这高人在场,且脾气古怪,可不好收场。

    “师父,仪琳不是什么天生异状,她是恒山派定逸师太的弟子,今年才满十三岁。”此事虽然惊人,不过令狐冲就是那种人,惊,也只是惊几下就过去,然后就接受仪琳是个大高手的事实,却没有为仪琳年龄不大,却有如此功力而纠结。

    仪琳,定逸师太的弟子,十三岁……岳不群摇摇头,就算从娘胎中就开始练武,十三岁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更合理的解释,是在仪琳背后站在一个高人,不想露面,只是借仪琳的名义行事。

    岳不群指着血刀残刃:“这刀,是被什么人斩断的?”当着魔教虎长老,还有九位血子的面出手,这位高人的武功再强,也不可能做到不露面就斩断血刀。如若这位高人真的强大到不可测的程度,又怎么会让仪琳被魔教的人带走。

第二十四章 圣姑令

    “是仪琳。”

    “……你亲眼看见她出手?”岳不群一怔,他这个弟子虽然不够稳重,但对他这个师父却十分尊敬,绝不敢在他面前说谎。

    知道没亲眼见到的人,不容易相信此事,对师父的反应他也不意外,令狐冲点头:“嗯,黄河十二骑离开之后,张君放便被秋风兄追着跑进酒庄。”

    李秋风接道:“在下得知张君放在老酒县现身,便联络江湖好友,封锁住老酒县,来个瓮中捉鳖。张君放狡诈,又有人暗中协助,直到今日在下才找到其躲藏的地点。却不想,是他联合魔教设的阴谋,被其以身为饵,引到这里。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却早已混入其中,在下一出面,他们便撕破伪装。”

    设伏捉敌,却被人反埋伏,李秋风的心情自是复杂。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分量,也明白张君放这些年一直被他追杀躲逃,如果能调动一位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他早就陨落了。

    那时他就问道:“魔教虎长老,杀戮魔功血子,想来在下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劳烦各位出手。”

    虎长老哈哈大笑一声,指着他道:“你这后生,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错不错,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虎长老笑声豪爽,形骸随意,但是他看到的却是冰冷残酷的眼神,明白自己今日定无幸免之理。

    那虎长老说着,便在人群中找到刘明月和廖水倩:“鬼医传人和赤脚老怪的徒儿,既然你们在这里,那么仪琳小师父也在吧。”

    “她不在。”廖水倩立即答道。

    他们是来找仪琳小师父的?仪琳虽然为证实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露过一手,但没表现出什么超乎常理的实力,这也是他不愿让她参与进来的原因。为一个仪琳小师父,出动魔教长老和血子?李秋风自然不信。

    能让魔教大动干戈的……是刚才帮助令狐冲的那位高人?他思索着,目光却紧盯虎长老,见其面生狞色,知情况不妙,那虎长老冷冷道:“杀了你,她自然就在了。”话未落,便一个虎扑,手曲成爪,朝廖水倩脖子抓去。

    他距离较远,追之不及,眼见廖水倩就要香消玉殒的时候,鬼医传人身边的老者一闪而出,出剑逼退虎长老。

    如此战阵,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但他又岂能甘心就这样等死,趁着虎长老被老者逼退之际,蓄势一剑攻上去。等他与虎长老交上手,发觉周围的一些江湖人,华山令狐冲,也都和血子展开厮杀。

    却是令狐冲在他动手时,也加入战场,虎长老见这一次要得罪恒山派、华山派、峨嵋派,可能挑起正道与魔教的大战。当下力断,命令血子出手,把酒庄中的所有人都留下,此战过后放火把一些痕迹都掩盖。

    那些江湖人自然不愿束手就缚,展开激烈的对抗。

    只是这里,除了他、令狐冲,那位老者,其余都算不上什么高手,不一会儿就被九位血子杀得七零八落,若不是那位不露面的神秘高手暗中相助,恐怕早已死人。

    形势渐劣时,仪琳现身。

    “住手,你们要找的人在此。”他见到仪琳从房顶跃下,虎长老闻言,抬手止战。

    虎长老朝仪琳拱拱手:“仪琳小师父,圣姑有请。”

    魔教圣姑,前教主任我行之女任盈盈?一个才出恒山的少女,和魔教圣姑能有什么关联?如此说来,魔教出这么大的架势,确实是为仪琳小师父而来?而他是被顺手料理的小鱼?

    李秋风不解,显然仪琳也不了解,她问:“不知圣姑找我何事?”

    虎长老只是道:“圣姑之意,岂是我等能知晓。”说完,令血子上前,意图将仪琳带走。

    仪琳脸上满是不解之色,意外的是,竟没有丝毫他猜测中的担忧、惊恐。他上前几步,想挡在她面前,却被阻止。仪琳脸上的疑惑尽数收起,小脸都是认真之色:“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有两个条件,第一,马上离开这里,不得伤害任何人;第二,把张君放留下,此人该死。”

    闻言,李秋风心下苦笑连连,只道仪琳小师父初出江湖,虽说心地纯良,但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什么资格讲条件。

    虎长老亦是哑然失笑,他指指四周:“小师父是没看明白现在的局势吗?你提出这两个条件,凭的是什么?”

    话一落地,只听锵的一声,仪琳消失在原地。

    回过神,仪琳已站在两位血子面前,缓缓收剑,淡淡道:“凭这个,够吗?”

    在场的,除了有限几人,那些眼里差的江湖人都没看清仪琳出手,只见其轻功超俗飘渺,还不明仪琳话中的意思。虎长老的眼力不俗,自然是看清,眼中出现惊讶又复转凝重。

    剑入鞘,仪琳眼前的两位血子,却没有丝毫动作,眼中是深深的惊骇。

    叮叮,他们手上的血刀纷纷断为两截,断刃落地脆响,而他们的脖子,各有一道浅浅的伤口,血液渗出。仪琳赫然在那一瞬间出了四剑,若她有杀心,稍加用力,这两位血子必死无疑。

    “杀死你们三四人,再安然脱围而出,对我来说不什么难事。”

    虎长老没有出言反驳,李秋风明白,虽说有偷袭之嫌,但以仪琳展示出来的轻功,就不是魔教众人能困住的,再加上其惊世骇俗的剑术……如果不是年纪还幼,功力所限,这一剑恐怕就不是在两位血子身上开口子,而是架在虎长老脖子上!那此次的危机,也自然解开。

    想到这里,李秋风苦笑一声:“最后还是仪琳小师父出手逼退他们,自愿被俘,这才保下大家的性命……没想到,我等却成了累赘。”

    岳不群听完,许久,手中摸着血刀残刃的断口,眼神复杂:“一瞬间四剑?恐怕是八剑吧。”

    他原以为是先天者,以强横的功力催动剑招,斩断血刃。了解之后,他又再细细检查,这才在断刃上面找到微弱的气劲残留痕迹。分明是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道,瞬间出三剑,每一剑都斩在同一个位置,分文不差。

    且其中还透露出极其高深的用劲技巧,否则以凡兵斩血刀,就算斩断血刀自家兵器也会废了,不可能连折双刀。

    这一手,恐怕就连潇湘夜雨莫大先生都做不到!

    几番商议,最后决定,李秋风去向金光上人禀报情况,令狐冲上恒山向定闲师太告知,然后三派联合起来商量个对策。

    古代通讯不便,这一来一回,用的时间可不短。半个月时间,各派消息还未传来,有两件传闻却入了江湖。第一件是,黄河十二骑劫了金雨楼的一艘货船,还杀人灭口,因而被神秘莫测的细雨阁斩杀于一无名小镇。

    这事也不算稀奇,在黄河边上吃水的江湖人,不少人都有干一些杀人越货之事。

    黄河十二骑之前没恶名,只能说他们做的干净,不留活口。这次却不巧,劫了金雨楼的货船,惹得杀身祸。

    另一件就有些稀奇了,也与金雨楼有关。据说金雨楼与邱老先生交好的一个大掌柜,前些时日上门拜访,当着众人的面突然捂鼻,道其喝酒太多,口中恶臭难耐,与其断绝来往。此事被传的活灵活现,成为江湖人酒饭之后的一大笑谈。

    当然,如今被困于魔教的仪琳,是听不到这些了。她坐在床上,恶狠狠地啃着一个苹果,院中,琴音袅袅。

    仪琳啃完半个,啪,把剩下的半个苹果砸向门外:“吵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啦!”

    琴音戛然而止,片刻后,一位身穿黑衣的妙龄女子阴沉着脸走进房来,仪琳见其额头上的苹果碎屑,掩嘴一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给自己的准头点个赞,又若无其事的拿起一个苹果啃起来。

第二十五章 心好累

    任盈盈黑着脸盯仪琳许久,见其完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暗暗叹气,拿出手绢擦擦额头,无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仪琳歪歪脑袋:“把这个苹果吃完,然后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去院子中晒晒太阳,接着泡泡温泉,嗯,之后就上屋顶吹吹风……当然,你不要整天弹琴用噪音打扰我,那就更好了。”

    “……废话别多讲,你提个条件吧。”

    “唉,不是我不治,你应该明白,他是魔教中人,我是正派弟子,我们是敌人,这是立场问题。”仪琳晃着小脑袋老气横秋道。

    这人,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所以任盈盈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仪琳脑袋上,直接把她头上的假发拍飞。

    仪琳慢悠悠地捡起假发:“逼我戴假发的是你,把它拍飞的也是你……女人的心思,真是多变难猜,特别是年龄大还没嫁出去的老女人。”

    “你是在骂恒山派的那几位吗?”任盈盈冷笑道。

    给她一个白眼,仪琳摸摸光头道:“恒山派上下都是尼姑,尼姑乃出家人,对出家人而言,男女都是皮相,是虚妄。”

    牙尖嘴利,还有自己一套鬼理论的仪琳,任盈盈自认是辩不过。

    不能晓之以理,那就只有动之以情了,她道:“这半个月来,我算对你不薄吧,吃穿住从没有亏待过。你说你的师姐亡于神教之手,我便派人去调查,找到那个依附神教的小帮派,将其满门灭绝帮你报仇给你出气……”

    仪琳连忙打断,气冲冲道:“你还敢说!你知道早上起床打算去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地上摆着几十颗血淋淋的脑袋是多么惊悚的事情么?我差点被吓死你知不知道!害得我连续做了几天的噩梦,晚上小解都不敢出门。”

    此事确实不假,任盈盈也没想到仪琳武功那么高,能在一个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面前来去自如,却会怕几颗人头。

    当场就见她脸色刷的一下失去血色,然后就轰的一声,墙壁直接被打出一个大洞,人无隐无踪。这个大院子,还是前几日差人新找的,那个放过死人头的地方,她死活不肯再住。

    说起这事,任盈盈也不禁有些气弱:“不管如何,我们本就没有直接的仇恨,现在仇也彻底的报了……不要和我讲正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没把正魔的恩怨放在眼里。”

    杀人是罪,江湖中没有几个无辜者,这个道理仪琳自然也知道。

    所以她不会去管上一辈的恩怨,也不会束缚于正魔的名头,任盈盈这个女子心思灵巧,早已看出她的态度。

    “但是,我如果去治老向这个心机男,师父师伯一定会把肺都给气爆的。”仪琳不注重上一辈的恩怨,不管他人的眼光,但却重视亲人态度,有些事情,她不能做。

    仪琳被她接来的第一天,给向右使检查情况之后,回头就给向右使起了个心机男的绰号。任盈盈也不知道向右使做了什么,让仪琳这么耿耿于怀,她还怀疑,仪琳不肯帮他治疗,很大的原因就是向右使做了惹怒仪琳的事情。

    但是,此事对她太过重要,哪怕有一点希望,她也不能放弃,顿时放下脸色,威胁道:“别逼我动手。”

    “我要跑,你们有谁能追得上?”仪琳满不在乎道,不说能来去自如,至少在没有被一定数量的敌人包围之前,凭她的武功和感知,逃出去没有多难。

    完全掌控全身肌肉,能够一定程度改变体形,能爆发出**百分百的力量,能徒手催发剑气……她有无数种方法离开这里,要抓她,除非传说中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亲自出手。

    点穴手法对她没用,绳索捆绑对于她更是没有意义,暴力一点,废掉武功,锁住琵琶骨,倒是可以困住她。但且不说仪琳会不会乖乖等他们动手,就是治疗向问天的伤势,也得靠她的武功,废了她,那抓她来做什么?

    “你敢跑,我就派人去杀了刘明月和廖水倩,我神教中人,可不会心慈手软不敢杀人。”

    “你敢杀了他们,就永远别想让我出手治心机男!”

    “……我不杀他们,你就会去治向右使?”

    仪琳眨眨眼,无辜道:“你知道的,我如果去治老向这个心机男,师父师伯一定会把肺都给气爆……”任盈盈扶额,又回到原点的了,每天和她进行这样的争辩,真的好累,也好傻。

    纠缠半天,任盈盈再度被击败,退去,仪琳也无力地躺在床上。

    任盈盈实在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这几天她看上去潇潇洒洒,实际上也是心力憔悴。她就因为在客栈救穆公子一事,暴露出能调理人体内气的能力,就被任盈盈盯上。这个女人谨慎的很,知道她拥有这样的能力,就完全不管她的年龄,最大估算她的实力。

    以至于,派出一个长老和九位血子出手……如果不是这样,仪琳也不会被抓住,只能说这女人很可怕。

    就因为她说和魔教有仇,任盈盈就直接把那个下属门派给灭门,也能看得出此女如何心狠手辣。

    仪琳上辈子到这辈子,从小到大接触较深的基本都是心底纯良之人,唯一有不良用心的,就是刘明月。但是刘明月这个人虽说心思复杂,人品却不差,也算是能交之人。哪像现在这样,身处魔窟,一个心机男向问天,表面豪爽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当然,仪琳并没有读心术,只是能控制全身肌肉,自然清楚脸部肌肉微小变化与情绪表达之间的关联,轻易就看出向问天这个人,从接触开始就没说一句真话。

    一个,呃,任盈盈倒也不算什么心机婊,但可能是那几十颗血淋淋的头颅留下的阴影,仪琳对任盈盈潜意识中有些忌惮。平时虽然与她谈笑自如,甚至于敢针锋相对,但如果有机会,她绝对会离这女人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在给心机男检查伤势的时候,仪琳发现,内力大成者,竟然可以不等精神圆满,直接冲击先天境界。

    向问天的伤势,也是由于冲击先天失败,导致精神受损,内力混乱。

    仪琳究其根源,发现向问天是直接冲击眉心印堂穴,印堂穴与人体精神息息相关,胡乱冲击,甚至有生命危险。向问天敢做,自然是有精妙的秘法,把危险性降到最低。这也说明,在江湖中,不到精神圆满就直接冲击先天,应该不算什么稀奇事。

    其中的道理,仪琳也能猜测一二,壮大精神的目的,在于让精神量变引起质变,突破肉身的限制。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质变,冲击眉心印堂穴,激发潜力,未必不是一个可行的引起质变的方法。

    仪琳隐隐觉得,这种方法可能会影响后面的道路,但对一般人来说,先天就已经是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境界,谁去管之后怎么样。

    总之,对仪琳完善自己的修行论有不小的参考价值,也从另一个方面,佐证她对先天境界的猜想。

    冲击先天失败,要调养精神,梳理内力,少则两年多则三年。

    任盈盈想让仪琳帮忙,把其混乱的内力梳理一遍,能短时间内恢复实力。仪琳之所以不愿意,最重要的不是怕心机男恢复实力,至少这些年正魔都没有直接的大规模冲突,早两年晚两年,对大局其实没什么影响。

    只是他这次冲击,已经让内力出现一丝变化,仪琳担心把他治好,他再次冲击先天,并且成功!

    这件事可能心机男本人都不清楚,但是对修行有非常清晰认知的仪琳,却明明白白。

    魔教多一个先天,对局势会有多大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如果她帮魔教培养出一个先天,绝对会被一巴掌拍死的!她这几天一直在关注向问天的情况,发现他的内力在缓缓恢复正常,以这样的趋势,大概一个月之后就会完全变成普通的内力。

    她只能尽量拖时间,又担心任盈盈狗急跳墙,做出让她后悔终生的事情,每天都竭力保持其中的度。

    “还有一个月啊,好难熬。”仪琳把自己的脸盖住,整个人包在被子里。

第二十六章 贞操战

    “先天之道,分为人之道和天之道,人道有缺天道圆满。”

    “人,寿元所限,力有穷,难以圆满,故而应当逆行而上,劈风斩浪,以人胜天。欲通天地之桥,需顶天之魂,人之道,开启精神之海,沟通三生之魂,合前世今生来世之力,破开天人之隔。”

    “天之道,养精气神三华,炼五脏之气,待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凝胎结神,天人自通。”

    仪琳惬意地泡在温泉中,闭眼沉思着这段话。

    知道有冲击眉心印堂穴,直接引起精神质变的秘法,仪琳自然是不会错过。她软磨硬泡,让任盈盈和心机男充分了解到,心机男这样一个内力浑厚者与连十二正经都只打通不到一半的穆公子不同,想要调理内气,必须要对造成内气混乱的根源有所了解。

    然后,她得到一张纸,当然,冲击先天的秘法何等珍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她。她得到的是那秘法的总纲,也就是根本理念。

    总纲嘛,听起来就很高尚大,实际上一文不值。想要完全理解总纲,就要有接近创造者对修行的理解,有那样深刻的理解,哪里还需要什么秘法。所以这功法,最重要的就是秘法的具体手法。

    当然,江湖中总会出现某些逆天的家伙,顿悟之类的,在修为浅薄时就理解总纲,之后修行一方风顺,成为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

    仪琳自然不会去理解创造者的思想理念,三观都不同,怎么理解?

    她是把其当作原材料,塞入一个名为‘修行论’的炼炉中,炼化分解重组,变为修行论的养分。

    神神秘秘的理论,仪琳不去管,她关注点在三生之魂。创造这套功法理念的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说什么三生,定是遇到某种现象,被他自行理解为沟通前生来世。这套功法的根本,在于冲击眉心印堂穴,印堂穴按医经中的说法,是与精神有关。

    揉揉眉心,仪琳望天出神。

    精神是什么,涉及到修行的根本,她还未想明白。

    但是,不管精神是什么,绝对都是与人脑的潜意识息息相关,如果说与印堂穴有关的是潜意识……

    潜意识是人体最神秘的存在,人类从小到大,接收到的信息全部都储存在潜意识之中。而其中真正浮现于表层的记忆,只是总量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具体的数据,她记得有人给出三万分之一这个结论,不管做不做准,潜意识的庞大早已是公认。

    如果冲击眉心印堂穴能够有限的开启潜意识,在瞬间,被那庞大的记忆冲刷会怎么样呢?

    应该是无法理解吧,潜意识中的记忆,是无序破碎,未经过大脑整理的。我们所能理解的,都是经过大脑处理重组,起码过滤九层以上的无用信息。

    无法理解,又会怎么样?若把所谓的三生之魂,沟通前世来生看作是创造者对潜意识的理解,那么可以推断,应该是潜意识的一些碎片与常识进行扭曲重组,被其按照能接受的方式理解,也就是所谓的三生之魂,看到前世和来生的自己。

    嗯,有可能,人体精神与潜意识表意识肯定都有关联,潜意识放大,精神随之发生变化也不难理解。

    按照这样的解释,潜意识中藏有引起精神发生质变的关键,会是什么?

    潜意识的话,本能?有一种说法,潜意识代表本我,本我是人类的本能、冲动和**构成的,是人类的生物性。也许就是这种回归兽性的本能,促使精神发生质变,毕竟人类的本能强大到蛮横。

    然后是天之道……想太多了,证据太少,很大一部分建立在臆想之上的东西,再推演也没意思。

    也没法实践,她不准备走这条路,她的内力纯净到极点,精神每天都在壮大,何必去拿未来去拼。不实践,也就难以证实猜想,能做的……其实也可以根据这部分的猜想,创造出秘法,然后给别人试试?

    要创造出没有危险性的法门,恐怕要不少的时间精力,不知道合不合算。

    冲击先天的秘法,应该有不少人想要吧……这样会不会对不起心机男?管他呢,反正心机男就没安过好心,她也没有直接去偷他的秘法。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仪琳睁开眼睛,是任盈盈,准没好事,她懒洋洋道:“这是私人温泉,不欢迎外人进来。”

    对于自己的地盘被强占之事,任盈盈一点都不介意,她走过来,靠着墙,然后就一直笑咪咪地盯着仪琳,就像一只偷到鱼的猫。

    被这样看着,哪怕是一个美女,仪琳还是不自然地捂住自己的胸。

    有点,被侵犯的感觉……仪琳深吸一口气,完全沉入水中,等到实在憋不住,再露出水面……她还在看着。可恶,想用眼神让她屈服吗?仪琳睁大眼睛,反瞪回去……总感觉任盈盈瞧她的眼神有问题,让她浑身不自在,最终,仪琳还是沉入水中,只露出脑袋。

    “你的脸很红。”任盈盈说道。

    “脸红怎么了?在温泉中泡久了,脸都会红吧,才不是因为被你看久了才脸红……”仪琳不甘示弱,立即出言反击,区区肮脏的眼神,怎么可能击败她!

    任盈盈眨眨眼,被仪琳过度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男人,看看有什么的。

    呃,特别的小尼姑,有特别的反应也是正常。

    不过,还没发觉吗?看来还需要提醒一下,任盈盈不怀好意道:“脸都泡红了,再泡下去可是会晕倒,你还不打算出来么?”

    刚才思考问题花了不短的时间,温泉泡太久确实不好,仪琳想了想说道:“那你转身,不对,出去,离这里远远的。”

    “你没发现,你的浴巾和衣服都不见了吗?”任盈盈嘴角一抽,第一次发现仪琳也有这么笨的时候。

    仪琳一怔,果然,放在一旁的衣服和浴巾都不在!

    这就是任盈盈的奸计么?以为她像古代的女人一样,被看光就……任盈盈是女人,好像施展不了如此奸计。仪琳托着下巴沉思,这么做是为何?为逼迫她承诺给心机男治疗?她好像只有这么一个目的。

    不过,温泉就在后院,以她的轻功,回到房间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见她终于注意到,任盈盈指指四周:“这座温泉周围,我布置了五十位壮汉,不管你跑得多快,都会被看光。”

    仪琳目瞪口呆,好恶毒的诡计,好卑鄙的女人!

    就算她不重视所谓的名誉,也绝对不愿意被一群大汉看光身体,任盈盈竟然这么轻易地看出她的弱点,哦,不,这是任何女人都有的弱点……该怎么办,人生第一次遇到如此困境,仪琳小脑袋快速运转起来,这是战争!贞操保卫战!

    人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智商会上升一个层次……收集信息,排除可能,最终锁定目标。

    仪琳摇摇头,走出温泉池,叹道:“何必呢?不就是想让我帮忙治伤,为何要做到如此程度,你魔教圣姑任盈盈的名声,可是要败光咯。”

    “圣姑的名声?我可没在乎过。”任盈盈淡淡道。

    似是认命,仪琳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向任盈盈走去。但任盈盈以为仪琳屈服,愿意给向右使治疗的时候,却见仪琳突然出手,拳头在她眼前放大,劲气扑打在她脸上。

    来不及多想,任盈盈出手抵挡,不过她的功夫都在剑上,拳脚不怎么高明,立即被仪琳攻得难以还手。

    片刻之后,仪琳疾步后退,任盈盈感觉身体一冷,朝仪琳看去,却见她的黑色外衣已经到仪琳身上,仪琳正在慢悠悠地穿着:“你这衣服不错,光滑细腻,穿着很舒服,样式也很有型。你也给我做几件如何,僧袍的布料太粗,挺伤皮肤的,这么嫩的皮肤变粗糙了多可惜。”

    只知道仪琳的剑法超凡,理所当然的判断她拳脚不行,未曾想一交手,几乎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失算。任盈盈遣散外面的人,眼神复杂地看了仪琳一眼,道:“衣服我会准备的。”便离开。

    浑身湿漉漉的,套上一件大几号的衣服,鬼才会觉得舒服!

    泡个温泉也不得安宁,仪琳无语望天,这些日子的经历,她都可以写一本厚厚的《我与魔教圣姑的十万八千次交锋》或者是《我机智地挫败魔教圣姑的三百六十五个阴谋》再者是《魔教圣姑天天夜袭我》……

第二十七章 密码信

    秋高气爽。

    站在屋顶,秋风吹得白衣猎猎作响,仪琳俯视天地,目光深沉。

    这一个月,每天都和任盈盈斗智斗勇,如今,她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尼姑。没有一个小尼姑能和她一样,精通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且能百战不殆。以她现在的智谋,披上一件铠甲,绝对能上马当大元帅。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成长太快,才出江湖就已经无敌天下。

    咕噜噜……仪琳摸摸肚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剥开皮,小口吃起来。

    风虽然冷,但仪琳却没什么寒冷的感觉,应该说任盈盈给的衣服质量确实不错。那天仪琳一句话,不久,任盈盈就送来几套和她身上一个样式的衣服,当然,小了几号,颜色也应仪琳的要求改为白色。

    穿上这套衣服,仪琳立即感觉自己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简单概括为两个字就是帅气。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和任盈盈站在一起的时候,总让她想起黑白无常……她就这样多嘴一句,假发就被任盈盈带走,说什么‘光头就不像白无常’,仪琳只能说,你太天真了!地府中可是有地藏菩萨这个大光头,白无常是个小光头有什么奇怪的!

    之所以站在这里发神经,却是因为今天一大早任盈盈就离开,突然间不被骚扰,仪琳轻松之余,也有点感觉不习惯。就像是被老板压迫的员工,三年时间,不断加班加点,无休假无奖金,突然间老板友好地拍拍你的肩膀,给你几天的假期……绝对是想把你开除。

    仪琳抿抿嘴,实在不行就出手。

    现在心机男的内力异变已经减弱许多,与普通内力差别不大,突破的概率应该不会太高……吧,完全无法判断,毕竟还没见过先天。想着想着,仪琳宛如蔫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回到房间。

    虽然在她觉得任盈盈还没到极限,应该可以再撑些时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发生了什么,后悔都来不及。

    仪琳趴在床上,翘首望门:“盈盈,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

    千万不要对我的小伙伴下手啊!

    有声音,这脚步的轻重,走路的节奏,是任盈盈!仪琳立即抄起一本书,坐起来,装作十分认真投入地翻着。

    “书很好看?”任盈盈走进房间,毫不客气地坐到她身旁。

    仪琳一合书,道:“当然,言辞优美,情节感人,且不肤浅,富有内涵,深刻揭露封建社会的黑暗丑恶……”仪琳是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万金油评价自然是随口就来,至于任盈盈听不听的懂,那就是她的事了。

    把书往旁边一放,眼睛瞄到书名——西厢记,好熟悉的名字,似乎是一本言情小说。仪琳表情一囧,会不会被误会为思春的小尼姑?

    还好,任盈盈只是随口一问,她拿出一张纸,递到仪琳身前:“这是什么意思?”

    仪琳接过一看,撇撇嘴:“你果然偷看我的信,明明我是一片好心,担心你被正派群起而攻之,才写信给师伯报平安,你竟然这么不相信我。”

    “信我早就送出去了,我只是问这串东西的意思。”任盈盈问道。

    送出去了,嗯,那就没问题,仪琳伸个懒腰,然后转身,趴在床上:“这几天好累,不知道怎么的,腰酸背痛,肩膀难受……要是有人给我按摩一下,我的心情一定会很好。我心情一好,就容易回答别人的问题。”

    小尼姑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若是一个月前,有谁敢在她面前这样,绝对没有好下场。

    只是这一个月,两人都熟悉了对方的性格脾气,仪琳更是死死地踩着她的底线。任盈盈狠狠地瞪着仪琳的后脑勺,咬牙切齿,最后还是伸手帮她捏肩膀,按按背。好瘦小的身体,没有几两肉,稍微用力就碰到骨头……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么就这么难缠。

    仪琳眯眼享受,不愧是习武之人,力道掌握的很好。

    廖水倩倒是也能胜任,不过她不爱洗澡,身体上仪琳也不想和她太亲近。

    任盈盈是她见过的,最爱干净的女人,每天在她熄灯后,都会偷偷去泡温泉,这方面倒和她是同道中人。在这个大家都不讲卫生的世界,找到一个同道中人多不容易,仪琳立即起身,和任盈盈握握手,再趴下,让她继续。

    对于这样经常性出现的,莫名其妙的举动,任盈盈已经有免疫力,没有追问她为什么突然抽风。

    “回答我的问题。”

    见任盈盈停下,仪琳懒懒地伸手拉过枕头,抱在怀里:“当然是密码,其实我写了两封信,密码就是开启第二封信的钥匙,这个世上,也只有我和师伯能看懂,你是不可能破解的。”

    “两封信?你在里面写了什么?”

    仪琳斜眼,嘲笑道:“你以为我会说?我们可是敌人……啊,我的腰,腰断了,就要断了,住手,住手,我说!”这女人实在太凶残了!竟然抓住她的手,直接踩她的腰。果然是太熟悉,失去防备心吗?如果任盈盈有坏心眼,她可就要一命呜呼。

    不过,如果身边的人都要一直防着,那活的也太累了。

    任盈盈虽然是敌人,很可怕,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她竟然对这样危险的人失去防备心!

    小心地退到角落,仪琳抱住被子,警惕地盯着任盈盈。完全没看出来,这女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为降低她的警惕心,消除她的敌意,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就会……这就是魔教圣姑的真正能力么?攻心之策。

    又抽风了,任盈盈扶额,真想刨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的与众不同。

    此时说什么道理都是没用的,任盈盈直接逼近,捏住仪琳的脸蛋,恶狠狠道:“你再不说,我就把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给撕掉!”

    “那个是阿拉伯数字,代表的是零到九,数字代表的是,第几页,第几列,第几个字,对着信件,三个数字就是一个字。”仪琳老老实实答道,还认认真真地帮任盈盈辨认这十个数字,教她怎么解读。

    得到答案之后,任盈盈也不再和仪琳纠缠,回去找那封信的手抄本,一一对照。

    “我想把任盈盈骗入恒山,剃度出家,成为我的小师妹。”按照仪琳的解法,任盈盈找出这些字,写下来,一看,顿时脸黑了。

    神清气爽!仪琳带着一壶热茶,跑到屋顶上。

    看样子还可以再拖一段时间,任盈盈虽然心急,但却没有失去耐心的迹象,还分散注意力到那封信上。想起信,仪琳嘿嘿一笑,她教的解读方法自然是正确的,但是她没有告诉任盈盈,她是从左往右读的。

    信其实花了她不少时间,掺杂大量水分,导致厚厚的一坨,这才容纳进三种读法。

    第一种自然就是正常的读,内容是报平安和拉家常;第二种按这个时代的人的习惯,设的密码从右往左读,就是用来忽悠任盈盈的;第三种才是给定闲师伯的,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内容,估计给任盈盈看,她也不会相信。

    金光上人、定闲师太,君子剑岳不群,三人聚首,正商量着对策。

    仪琳也算救了令狐冲和李秋风的命,作为峨眉掌门的金光上人自然不能不管,岳不群也是一样。况且,仪琳还是被魔教抓走,同为正道,也有救助的情谊。不过魔教势大,此事又关系到魔教的第二号人物,圣姑任盈盈,一旦处理不好,可能会重演正魔大战。

    上一次正魔大战的惨烈还历历在目,不管是谁,都不愿再次看到那样的场面。

    必须把冲突控制在一定范围,然后再邀请其他正派出手,施加压力……商讨之中,敲门声起,令狐冲带一封信进来,交给定闲师太:“魔教托人送来的,说是仪琳小师父给掌门师叔的信。”

    仪琳的信?定闲摊开一看,笔迹确实没错,仪琳的字还是她一手教出来的。扫一遍,在末尾看到一串数字,定闲这才确认,不可能是别人模仿仪琳的笔迹。

    她打算把仪琳当作下一任掌门培养,自然会让仪琳接触各种的事物,门派财务的账本也仪琳看过。

    在她看来让人头痛的账本,仪琳却刷刷刷几下就翻完,还感叹:“如此简单的账目却弄得乱七八糟的,师伯你果然没有数学天赋。”然后见仪琳画出一个个格子,把账本重新抄录一遍,账本直接缩水一半以上。

    定闲翻翻,出乎意料的简洁明了,钱财货物的进出,都一目了然。

    仪琳的神奇,她早已麻木,不再惊讶,直接请教仪琳其中的道理,仪琳也有心教,后面她就跟着仪琳学会列表法,并且还学了用简单版数字进行四则运算。简单版数字,就是这些圆圆圈圈,有别于汉语的写法。

    在教的过程中,仪琳还突发奇想,教她用简单数字设置和解读密码。

    仪琳那次教她的解法,应该是这样,定闲一个字一个字找出来,心中默念:“我发现了一种突破先天的秘法,正在研究中,勿打扰。”

第二十八章 待以诚

    叮,琴弦微颤,任盈盈心事重重,琴声亦失去宛日的灵气,少顷,伸手轻按琴弦,琴音止。

    “向叔叔,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向问天推门而入,步声近无,自己拉条椅子坐下:“听到琴声,我就知道小姐今夜定是难眠,所以给小姐带来一个好消息,帮助入眠。”

    九年前的今天,任我行被东方不败暗算,生死不知。前些年,任盈盈一直以为这一天是她父亲的忌日,直到三年前,向问天明察暗访,找到任我行被关押之所,两人便一直暗中筹算将任我行救出之事。

    任盈盈神情微动,向右使还从未有过虚言,难道是得到什么好消息?

    “已找到广陵散曲谱,这几日就可入手。”向问天笑道。

    闻言,任盈盈大喜过望,而后又眉头一皱,向右使这边准备好了,可是她……仪琳难缠的紧,一个月时间,都没有丝毫进展。这件事又强迫不得,若仪琳心有不愿,在治疗的时候动个手脚,向右使性命难保。

    任盈盈低头沉思,向问天见状,脸上的笑容僵住,似乎,不仅没让小姐放松下来,反而更难以入眠了。

    关心则乱,没想到自己也会行如此蠢事,向问天在心中轻叹,叮嘱一句早点休息。小姑娘已经长大,这个时间,还是不宜在她房间中久待。而且他继续待着也没用,仪琳那个小尼姑,一直防他像防鬼一样,单独接触只会起反效果,他是毫无办法。

    不过小尼姑还真厉害,小小年纪,眼神却似乎能直入人心。天不怕地不怕,人称天王老子的他,却也不怎么愿意见到小尼姑。没人愿意自己心中所想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他这种,一直戴着面具过活的人。

    也没办法,教主被擒,对教主忠心耿耿的他一直被人忌惮,若不戴上面具,又如何能行事。只是这面具戴久,就连上了皮,再也摘不下来。

    走出门,他回头一句:“仪琳小师父不是普通人,想要说动她,唯有诚之一字。”

    夜渐淡,鸡鸣破晓,仪琳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被子已经被踢掉一半,在床沿垂垂欲坠。感觉到温暖渐渐回归,仪琳朦胧的睁眼,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皮又重起千斤。心里流淌过——这是个可怕恶毒的女人,要保持十二分警惕心,特别是睡觉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她进入房间……仪琳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去,好暖和,被子才是她的房间,外面怎么样才不关她的事。

    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小尼姑完全是一副炸毛的模样,才一个月时间,估计把她抱出去卖了都没问题。

    任盈盈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一坨……抱出去卖了,似乎也挺值钱的。

    仪琳起床,洗刷,吃饭,晒太阳,上房顶,看书,吃午饭,午休……啪,手上的书被丢到一边,仪琳忍无可忍道:“从早上起床就一直看着我,一直到现在,眼睛都没离过……你真的就这么喜欢我的发型?喜欢你就直说,一直看着算什么,来来,我帮你理一个,手艺纯熟,绝对又快又好不伤皮肤。”

    面无表情地拍开仪琳伸过来的贼手,任盈盈拿出两封文书,扔给仪琳。

    打开,扫过几眼,啪,被仪琳扔到一边。

    任盈盈拳头紧握,气得发抖,这个臭尼姑,好想揍她!仪琳若无其事的走到床边,脱掉鞋子,包在被子中,然后拍拍床沿,示意任盈盈坐下:“字太多,看得我眼花,里面的东西你应该看过了吧,给我说说呗。”

    忍耐多了也就习惯,任盈盈深呼吸几口,在心中把臭尼姑揍几遍,然后坐下道:“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仪琳沉默几秒,幽幽道:“被囚禁,不得自由。”

    较真你就输了,任盈盈默默对自己说一句,然后一巴掌拍在仪琳脑袋上。

    霸占她的房间,她身为主人只能睡客房,霸占她的温泉,她只能在夜里的时候才去泡,要吃什么,一张口,她就要想办法给她弄到,要新衣服,也让私人裁缝停下手中的活……小日子,过得比她这个神教第二人还滋润!

    如此,还说自己被囚禁,不得自由!

    仪琳抱着脑袋,念叨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是自由的斗士,不做奴隶的人们……又来!好痛!”仪琳两眼泪汪汪,这女人,越来越凶残了,刚开始还对她恭恭敬敬的,虽然一直逼她,但是也不会对她动手啊,现在,一点求人的姿态都没有。

    差点又被她带到沟沟里去,打了两巴掌,心中的气舒缓不少,任盈盈缓缓道:“你还记得两个月前,那间客栈发生的事?”

    “没两个月,就一个多月,我下山到现在才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前我在恒山舒舒服服的,每天面对的都是善良可爱的光头,才没有遇到这些倒霉事。”仪琳嘀咕道。

    无视,任盈盈继续道:“穆少清的命是教主点名要的,那几封信,更是必须拿到手。你救回穆少清,破坏教主的计划,要不是我一直压着,你早已不得安宁。大总管前些天还给了文书,言辞恳切,也就是想让我把你交出去。”

    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她师父定逸师太口中,不能提及的名字,仪琳无辜地眨眼,至于吗?

    她不过随便救个人,就得罪天下第一高手?

    “当然,东方教主早已不管教中事物,这所谓的教主之命,其实是大总管杨莲亭的个人意思,不过教主对大总管十分宠信,他的命令,和教主的命令也没多大区别就是。”任盈盈经向问天的提点,想想觉得有道理,和仪琳全盘托出,也许是个办法,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信息量好大……仪琳晃晃脑袋慢慢消化,穆公子应该是朝廷中人,魔教大总管派人去对付穆公子?为何?

    那几封信似乎是关系到朝廷中的大人物,魔教参与进朝廷的党派之争?

    江湖中,不管魔教正派,应该都对朝廷敬而远之。东方不败一贯的态度……等等,任盈盈说东方不败不管教中事物,对大总管宠信,是大总管杨莲亭的主张?若是这样,魔教投靠了朝廷不成?应该是说,投靠穆公子的对头那一方?

    任盈盈是江湖人,对朝廷的事知道的不多,也没想到仪琳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想了那么多。

    见仪琳神色发生变化,她又道:“在酒庄的事情也是一样,那次大总管并没有得到你的消息,他的目标是保住张君放,杀死峨眉李秋风。我插上一手,加几位血子,虽说把你带回来,但是张君放现在被烧死于云台赵府前,李秋风被你救下,这账自然也是算在你头上。三番两次坏他的事,大总管今天又派人送来文书,此次语气强硬不少。”

    张君放,云台赵府……赵府赠灾之后遭祸,赠灾,三年前的状元,钦差白子勋!

    赵府灭门是因为帮助白子勋赠灾,被敌对党派报复,张君放是那个党派的棋子,魔教也为那个党派服务……穆公子是白子勋的人,或者说是白子勋这一派系的人。原来如此,若是那封信关系到白子勋,那么廖水倩师父说的话,什么家国大义也能理解了。

    白子勋救了千万灾民,在百姓中名声厚重,廖水倩师父和其他江湖正道去护送那几封信,也是应该。仪琳心中的疑惑解开不少,心中不断道原来如此,然后,关她什么事?

    “若你离开这个庄子,在江湖中,将会寸步难行。”任盈盈最后下结论道。

    好可怕,被整个魔教追杀……古代社会,信息延迟超级严重的时代,魔教又不是官府,跟在她屁股后面吃灰吧!而且以她的武功,魔教能派谁来追杀?天下第一高手亲自出马?呵呵,东方不败追杀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一点都不好笑!

    仪琳抱着被子,做出害怕的样子:“那我该怎么办?”

    “你加入神教,危机自解,如果你愿意,可以给你仅在我之下的地位,大总管自然没有理由为那点事为难你。”任盈盈打的是曲线救国的路子,让仪琳明白自己的处境,把她拐进神教,之后,帮忙救治向右使也就是理所担任的事情。

    而且她感觉,仪琳虽然一直捣蛋,和她做对,但对她不怎么反感,应该不是完全没可能。

    “仅在你之下,那就是魔教第三号人物咯,我不认为你有这个权利。”仪琳歪歪脑袋,充分鄙视任盈盈的骗术不高明。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相比被魔教追杀什么的,任盈盈用什么办法把她变为魔教第三人才让她好奇,如果是这样,任盈盈看样子也才十七八岁,虽然打扮的很成熟,她十三岁……魔教的第二号第三号人物都是小女孩,哈哈,也许这是为正派出力,打击魔教的好主意也说不定。

    仪琳思维放飞,等等,任盈盈所谓的方法不会是……她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任盈盈,而后双手抱胸:“对不起,我们是不可能的。”

第二十九章 飘然去

    “哈?”

    “我知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控制不住感情,喜欢上我也是正常。但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女孩儿,我还是尼姑,世俗常理的力量不是我们能抵挡的……总之,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仪琳理论,任盈盈能让她成为魔教第三号人物,最快最容易的方法,就是让她成为圣姑夫人!

    任盈盈沉思许久,才想明白仪琳话中的意思,刹那间天雷滚滚,羞怒交加,嘭的一声把仪琳按在床上,怒吼:“仪琳!”

    待之以诚,她如此抱着十二分诚意过来,竟然被这样践踏!

    臭尼姑!死尼姑!给我去死十二万遍!任盈盈眼中几乎喷火,如欲噬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这样惹怒她……应该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如果是别人,敢对她说这种话早就让人拖出去剁碎喂狗!

    “你,你终于要对我的身体下手了吗?哭泣哭泣,我知道,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柔弱小女孩,无法反抗你这个魔教圣姑。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能不能请你温柔一点,听说第一次会很痛……”仪琳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被恶霸欺凌却无力反抗的少女。

    任盈盈冷冷一声:“去死!”

    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人!

    小尼姑好可恶,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尼姑,这个世界没有尼姑该多好,尼姑,就应该全部被毁灭。今天晚上吃烤尼姑,明早萝卜炖尼姑,清炒尼姑……任盈盈青着脸,心中早已把怨恨扩大到整个尼姑,并用眼神在仪琳身上施加一百零八种酷刑。

    狠狠踹两下床,任盈盈转身离去。

    咔嚓,两根床脚折断,仪琳抱着被子从床上滚下来,有被子垫着倒是不痛,她看着天花板道:“要治那个心机男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一个条件。”

    任盈盈顿下脚步,回身:“什么条件?”

    “我想学琴,你教会我弹琴后,我就去治心机男。当然,也许我没有那个天赋,要学个十几年才能学会。所以我也不要求学到什么程度,定个时间,一个月,一个月你尽心尽力教我弹琴,一个月之后,我出手治疗心机男。”任盈盈既然对她开诚布公,也就说明不能再那样拖延下去了,如此,就直接给她一个期限。

    语落,仪琳呆呆地看着灰色的天花板,她发觉自己的思绪,莫名的有些乱。

    玩弄她一下,然后松口了?任盈盈一愣,而后马上郑重道:“一言为定。”

    …………

    时光如梭,转眼一月即过。

    学琴是假,用为治疗做准备的借口,深入研究心机男内力变化,从而窥探先天奥秘是真。

    可能是心机男的内力变化不够,这些天异变的程度也越来越低,仪琳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不过对于突破先天的秘法,却有不小的进展。每天她都要去收集心机男经脉中残留的信息,一个月时间,已经根据这些信息,还有对秘法手段的推断,大致还原出秘法。

    当然,心机男修行的秘法,要求本就颇高,就算是心机男这个站在先天门前,只差临门一脚的人都突破失败,精神受损内息混乱,可见危险性不小。

    她还必须对秘法进行优化,也许会抛弃秘法,根据她收集的资料和对修行的了解,自创法门。

    这些也不急,反正她不需要这个秘法,师父师伯她们也只差时间积累。应该说,对恒山三定他们来说,大磨盘的功效,远大于突破秘法。研究秘法,更多的是为完善修行论,还有对恒山派的武功做一个补充。

    恒山派的根基实在太浅,和那些几百年的大派差距甚大,特别是对先天的记载和探究上,几近于无。

    目前也就她有能力,能做一些事,为恒山派添砖加瓦。

    在得到想要的一切之后,仪琳出手帮心机男调理内息,正式完结这场交易。确定了心机男没有短时间再次尝试突破的意愿,然后……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任盈盈这女人,心狠手辣,先前是占着自己有利用价值,为了心机男任盈盈也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才肆无忌惮。

    现在嘛,可以说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而她又一不小心习惯任盈盈的气息,缺少警惕。

    如果哪天晚上,被偷偷摸进房间,伸手把在睡梦中的她脖子一扭……她还不想死!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也只能尽快离开。收拾行李……她的行李都放在客栈,现在大概在廖水倩和刘明月手上,连带来的剑都是从酒庄中江湖人那里顺来的,可以说正是空手而来。

    但是她可不想空手而走,想想,把任盈盈给她的几件衣服带上,再拿几本打发时间的书,呃,一个小尼姑混江湖也是挺显眼的,把假发也带上。

    身上只有一点钱,其余的都和行李放在一起,没钱的日子可不好过,仪琳找两件看起来挺值钱的字画,塞到包裹里。

    就这样吧,趁任盈盈去看心机男情况的时间,赶快走。

    离开庄子,想想,仪琳又跑回去,拔剑在墙上刷刷刷写上几句话,这才飘然离去。

    一炷香后,向问天从房中走出,见到任盈盈,大笑一声:“已经痊愈。”如果这次他突破先天成功,那么就可以直接出手救教主,现在失败,只能用些计谋了,他想想又道:“我需要一个帮手,可信任,武功高,懂机变,且是生面孔。”

    任盈盈蹙眉,她这些年在神教中经营,忠心的手下不少,武功高老懂机变的有。只是要生面孔的就有些麻烦,武功不是完全靠苦练而来的,武功高的一般都有不少实战,也就是有一定的名气。

    况且,他们这次谋划的是去救前任教主,难说这些人的忠心,是对东方不败,还是对她。

    “谨慎起见,还是不要找神教中人。”向问天对人心比任盈盈精通多了,明白神教的忠诚,更多是服从于强者。而神教中的最强者,是东方不败,九年过去,新人旧人的变化,任我行的威望被削减到极点,难以与东方不败并论。

    找错人,他们所有的谋划都将破灭,甚至还会危及到他们的生命。

    不找神教中人,她手下的那些邪道人物,更加不可信,正道,仪琳?武功肯定没问题,机变她在这两个月中早就领教,才出江湖自然是生面孔,信任……那家伙虽然一直与她作对,让人头痛,有时候胡闹的让她恨不得给那家伙一剑,不过还是值得信任的。

    只是让仪琳帮忙救老教主基本没戏,直接说帮忙救她的父亲?仪琳年龄还小,也许不知道她父亲是前任教主……还是算了。

    “找个精通易容之人协助如何?”任盈盈提议道。

    “这倒是可行,只是……”两人又对细节进行补充讨论,之后便由向问天去做准备。

    营救计划,主要出手的是向右使,她从外面协助和掩护,尽量减少动静,以防被发觉。特别是这些天,向右使隐秘外出,她要做出向右使还在庄子中的假象。正好因为仪琳,她两个月前把庄子中的大部分下人都打发出去,留下的几个隐瞒起来却不难。

    “圣姑,这是新进的果子。”

    “放下吧,等等,给仪琳小师父带上一份……还是我去吧,也该去道个谢。”

    打开房门,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房间,在房顶晒太阳?后院泡温泉,还是……墙上有字,是仪琳的字迹。任盈盈轻念:“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两件字画。任盈盈,你答应过不为难恒山和我朋友的,不许反悔。”

    这就,走了?任盈盈把篮子放下,摸摸被子上残留的温度,躺下,看着自己的手,半响,自语道:“好安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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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之恒山介绍:
仪琳站在高楼上,遥望习武场上咿咿呀呀练着剑的小尼姑,摸摸自己的光头,叹一口气。 “小尼姑白又白,光头和剑竖起来,爱吃豆腐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啪,一只大手胡在她的小光头上:“唱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师父,我只是在感叹师姐们真有活力。”武侠之恒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侠之恒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侠之恒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