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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三国之兵临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76章 假道灭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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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渐渐到了二月初,当甘宁率领运粮船队抵达合肥后,便彻底缓解了军队和民众的粮食危机,此时,合肥和寿春地区已开始了热火朝天的筑城和屯田运动,十几万青壮男女在汉军的协助之下,耕田运石,砍伐树木,重建房舍,兴修水利,因战乱而荒芜的巢湖大地上又恢复了勃勃生机。【无弹窗小说网】

    而汉军却没有撤军回荆州,刘璟希望能借此机会,全面夺取长江以北的土地,使汉军战船能在建业外的江面上巡逻游弋。

    在濡须口的五千石战船上,刘璟和七八名汉军高官正在沙盘前商议对策,刘璟对众人缓缓道:“我考虑的方案,就是利用进攻于禁的两万曹军,从而占领整个广陵以南。”

    刘璟用木杆一指沙盘道:“按照我和曹丕达成的协议,曹军必须全部撤离淮河以南,这也包括目前驻扎在江东的两万曹军,必须要让这两千曹军北撤,于禁的两万曹军也只能从广陵郡北撤,只有曹军驻留广陵郡不走,我们便可以曹军违反协议为由,向曹军发动进攻,从而占领长江北岸。”

    刘璟说到这,见众将纷纷点头,惟独庞统沉默不语,刘璟便问道:“庞军师有什么想法吗?”

    庞统微微叹息道:“就怕我们和曹丕的协议无法约束到于禁,没有曹操的命令,于禁怎肯从江东北撤,恐怕曹操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刘璟冷笑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发动对曹军的战役,将于禁的曹军赶出江东,到那时,恐怕不需要我们动手,孙权也要逼迫曹军离去。”

    旁边甘宁也笑道:“最好于禁不肯走,这样我们才有宣战的理由,等曹军撤回北岸,我们便立刻发动进攻,直接占领长江北岸。”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支持出兵江东,甚至希望能就此机会将江东直接灭了,但刘璟知道,现在灭亡江东的时机还不成熟,需要一步步来。

    他摆了摆手,舱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刘璟对众将道:“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情还得做,我们可先礼后兵。”

    这时,主薄秦宓上前施礼道:“微臣愿为使者前往江东!”

    曹军合肥战败、被迫撤到淮河以北的消息,早已传到了江东,立刻在江东朝野引起了大的震动,对于江东普通民众,这个消息值得庆贺,战争结束,大家就不用提心吊胆过日了,对于商人,这也是好消息,汉军就不必再封锁江面,允许商船西去做生意。

    但对于江东的很多有识之士,这个消息却是沉甸甸的,汉军占领江淮,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江东呢?

    不过对于孙权,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自从汉军对合肥的战役改成了国力之战,孙权便知道,曹军必败无疑,并不是曹魏的土地不够辽阔,而是在这场战役最关键的粮食问题上,汉军更有优势。

    他们刚刚击败匈奴,拥有巨大的战争红利,不仅拥有数万头牛羊,而且有陇西和河西的牧场,军粮来源绝不仅仅是粮田,就从这一点来说,汉军就更能打持久战。

    当曹军北退的消息传来后,对孙权而言,仅只是第二只靴落地罢了,证实了他的猜测,孙权对这个消息反而波澜不惊。

    相反,倒是毗陵郡的两万曹军让孙权颇为烦恼,原因很简单,他已快负担不起这支军队的钱粮开销,两万曹军每个月粮食开支为一万石,完全由江东负担,他们驻兵已快半年,耗去了江东六万石粮食。

    而粮食主产区吴郡因为耕种农民不足,导致今年粮食大幅减产,仅丹阳、毗陵、新都、豫章和九江等五郡的粮食,还要支撑江东本身的万军队,粮食供应十分紧张,市场粮价一直没有低于斗米钱,使孙权压力大。

    孙权有心让曹军北撤,但他又担心湖和会稽郡汉军的威胁,所以一直迟迟拿不定主意,而且在去年十一月时,他曾经派人去试探过曹军主将于禁,于禁的回答却是必须有魏公的手令他们才能撤退,这就让孙权更加心烦,莫非曹操就打算一直让这支曹军驻扎在毗陵郡吗?

    建业宫后堂内,孙权有些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就在刚才,于禁派人向他催要个月的粮食,也就是万石粮食,可他的府库内只有五万石粮食,一旦给了于禁,他的军队该怎么办?

    曹军的需求就像一个贪得无厌的无底洞,无时无刻不在扰乱着孙权那本已不平静的心,更让孙权愤恨的是,曹操还答应给江东十万石粮食,至今没有了消息,还有一万桶假火油之事,他还没有来得及找曹操算帐。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让孙权心中不满,当初曹操答应把女儿嫁给自己,可自从他们战船被汉军焚毁,曹操便再也不提此事,就像从未许诺一般。

    尽管孙权为曹操和曹军之事心烦意乱,但他也知道,曹军所需的粮食必须要给,只是能不能先给一万石,不要一下用万石来压迫他。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来,在堂下禀报,“启禀吴侯,张军师有紧急之事求见!”

    孙权点点头令道:“让他来见我。”

    不多时,张昭快步走进内堂,笑道:“吴侯,刘璟又派秦宓来了。”

    孙权不由一怔,“这次又是为什么?”

    “我问了秦宓,确切说,秦宓并不是来见吴侯,而是去毗陵郡见于禁。”

    “他要见于禁做什么?”孙权不解地问道。

    “秦宓具体没有说,不过老臣也大致能猜到,刘璟是希望曹军撤离江东。”

    孙权冷冷哼了一声道:“他要曹军撤军,那为什么他自己不撤军?把江东当成什么了。”

    张昭苦笑一声道:“吴侯不要自寻烦恼了,汉军击败曹军,双方签署了协议,曹军必须要撤到淮河以南,也包括江东的这支曹军,所以刘璟派使者前来催促于禁撤军,也是在情喇中。”

    孙权半晌没有说话,负手来回踱步,他忽然回头问道:“刘璟让曹军撤走,是不是准备对江东动手了?”

    孙权的脸色变得为凝重,目光冷峻地注视着张昭,他最担心、最害怕之事会不会不期而至?

    张昭摇了摇头,“一场合肥战役也让汉国国力耗尽,士兵疲惫,况且江东尚有实力,军心民心皆向吴,所以老臣认为,他现在应该不会攻打江东,一两年内也不会动手,但他很忌讳孙曹联盟,所以他一定要曹军遵守协议北撤。”

    孙权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他一颗心稍稍放下,又对张昭道:“其实我也希望曹军能撤到江北,至少让曹操自己负担他们的军粮,我实在负担不起了,可就怕于禁不肯撤离,那可怎么办?”

    张昭微微一笑,“这个问题老臣觉得吴侯不必担心,老臣相信刘璟会有办法解决。”

    孙权仿佛知道刘璟会用什么办法逼迫曹军离去,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只希望不要出现假道灭虢的悲剧。”

    尽管秦宓是去会见曹军主将于禁,但出于礼节,孙权依然接见了他,而且刘璟对江东是什么态,湖内的汉军战船是否撤走,这些都需要明确。

    只是孙权对秦宓并没有抱大的希望,或许可以通过秦宓向刘璟表明自己的态。

    内堂上,秦宓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对孙权笑道:“汉军之所以在湖内驻军,就是为了对抗毗陵郡的曹军,并非是针对江东,一旦毗陵郡能撤出江东,汉王殿下也愿意削减湖内的驻军。”

    一旁陪坐的张昭和步骘对望一眼,对方用词很慎重,居然用削减,而不是撤出,这表明汉军依然会在湖内驻军。

    当然,就算秦宓说汉军会撤出,他们也不会相信,吃到嘴的肥肉怎么可能轻易吐出,秦宓说削减驻军,倒还有几分可信。

    “不知汉军准备削减多少驻军?”孙权不露声色问道。

    “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不过汉王殿下的意思是说可以具体商量,只要曹军撤走,汉军全部撤走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说法让在座所有人的精神一振,确实如此,只要曹军北撤,汉军也没有继续留在湖的理由,汉军一定会开出撤军的条件,有条件撤军。

    对于孙权而言,汉军肯撤出湖,解除江东的腹地之危,这才是最重要之事,至于撤军条件,只要不是过分,他也能接受。

    想到这,孙权便欣然笑道:“那就让步长史和秦主薄一起去曹营吧!”

第977章 逼曹北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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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宓先下去休息了,内堂上只剩下孙权君臣人,这时,孙权叹口气道:“我们究竟要不要曹军离去?”

    张昭迟疑一下道:“之前吴侯不是公开表过态,希望曹军撤离江东吗?”

    孙权摇了摇头,“那是去年十一月的事情,当时曹操和曹丕都没有理会,现在形势又有不同,曹军已经撤回淮河以北,如果江东的曹军再走,恐怕我就没有助力了,但曹军若不走,我又无法负担军队的钱粮开支,说实话,我处境两难啊!”

    说到这,孙权又取出一封信,递给张昭和步骘,“这是前天曹操命人送来的一封紧急快信,曹操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公开挽留曹军。【】”

    张昭和步骘都不由一愣,他们竟然不知道曹操送来了这封信,吴侯也没有告诉他们,张昭急接过信看了一遍,孙权注视着他问道:“布是什么态?”

    张昭将信递给步骘,沉吟半响道:“微臣以为曹操是受制于和刘璟的协议,不得不表示撤军,但他又不想离开江东,所以就希望由我们来挽留,这样他就可以给刘璟一个交代。”

    “长史的意思呢?”孙权的目光又转向了步骘。

    步骘叹了口气道:“曹操是想把责任推给我们,其实责任什么倒无足轻重,关键是汉军是否会从湖撤军,如果汉军不肯撤,那曹军也最好留下,但如果汉军肯撤,曹军也就没有必要留在江东了。”

    步骘看得很透彻,直接点到了问题的根源,最好双方艘能撤军!

    只是汉军撤军的要条件是曹军要离开,这就使得江东必须冒一个险,先让曹军撤军,然后再和汉军谈判,孙权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曹军留在江东,作用其实也不大,反而会给刘璟一个进攻的借口,也罢!我们就明确表态,曹军必须撤离江东。”

    毗陵郡也就是今天的常州一带,在国时期,这里是江东的屯田重地,江东特地在此设置了毗陵典农校尉,负责屯田。

    但在合肥之战期间,曹操为了协助江东对抗会稽郡汉军,命大将于禁率两万军队进入江东,便驻扎在毗陵郡,一晃已过去了大半年,严重影响到了江东在毗陵郡的屯田。

    此时合肥战役已经结束,曹军全部退到了淮河以北,按照双方的协议,于禁的军队也必须退到淮河以北,只是于禁的军队是由曹操亲自部署,不属于曹丕管辖,所以他的军队北撤,必须要有曹操的命令。

    当然,曹丕和刘璟签署的停战协议代表了汉魏两国,于禁也必须遵循,只是这中间有一个时间差问题,需等曹操批准了停战协议后,再下达命令,让于禁军队北撤。

    这是必须要做的流程,用通俗的话说,急也急不来,不过汉曹两军不知签署了多少协议,大多数都没有遵守,双方也习以为常,曹操也不会把合肥签署的协议当回事,在他看来,合肥之战不过是实力不济,用一种体面的方式败退罢了,一旦恢复了实力,他还会派军队南下夺回合肥。

    同样,一旦汉军有足够的实力,他们同样也会找借口撕毁协议,大军渡过淮河北上,绝不会真的受制于两年停战期限。

    也正是双方心中有默契,所以曹操实际上并不想撤回江东的曹军,他希望用这支军队来牵制汉军进攻江东,从而保住江东。

    不过曹操却没有考虑到江东的承受能力,没有想到江东会负担不起曹军的钱粮开支,孙权已公开表示,希望这支曹军能尽快撤出江东。

    但更让曹操为难的是,尽管曹军已经从寿春北撤,但彭城的汉军却迟迟没有南撤的意思,尽管双方都没有明言,但曹操心里却明白,如果江东的曹军不北撤,那徐州的汉军也不会南撤。

    正是考虑到一点,曹操便给于禁发来一封紧急鸽信,信中原则上同意于禁北撤,但要看江东的态,也就是说,江东如果不让曹军北撤,那曹军就继续呆在毗陵郡,至于徐州的汉军迟迟不肯南撤,曹操会再和刘璟交涉。

    孙权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派步骘和秦宓同去毗陵,明确表明江东的态,希望曹军撤离江东。

    毗陵县城外的曹军大营内,于禁独自一人坐在大帐内,显得心事重重,在桌上放着一封信,是他族弟于泽刚刚派人送来。

    于泽在南阳投降汉军之事,于禁也有所听闻,刚开始他颇有些紧张,唯恐于泽会连累到自己,但曹操依旧任命他为驻江东的曹军主帅,于禁这才松了口气,曹操对自己的信任,他也深为感激。

    而此时于泽写来了一封信,建议他看清天下大势,及早做出明智选择,同时信中还透露,汉王对他特别重视,他若投降,必会得到汉王的重视。

    其实于禁也很清楚形势对曹魏一步步不利,汉国不仅军事上和国力上超过了曹魏,而且刘璟定都长安后,便取得了政治上的优势,天下人已经渐渐忘记了邺都的傀儡天,而把刘璟视为大汉王朝的继承者,刘璟统一天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形势已到如此地步,于禁怎么会不考虑自己的前途,只是曹操待他不薄,而且在于泽投降后,还这般信任他,这让于禁怎么忍心背叛曹操。

    至于刘璟对他的特别看重,于禁当然知道原因何在,他也只能报以苦笑,或许当年遇到刘璟确实是一种上天安排的缘分吧!

    正想着,有士兵快步走到大帐门前禀报:“启禀将军,汉王使者秦宓和吴侯使者步骘在军营外求见。”

    于禁一下愣住了,两个使者居然联袂而来,他沉思片刻便道:“请他们到偏帐稍坐,我马上就来!”

    不多时,一名军官将秦宓和步骘请进了偏帐,“两位使君请稍坐,我这就去请于将军过来。”

    军官匆匆而来,步骘低声提醒秦宓道:“于禁未必肯北撤,敕可含蓄地提醒他,态和语气都不可强硬,防止他扣留我们为质。”

    秦宓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片刻,于禁快步走进了大帐,进帐便爽朗笑道:“不知两位使者到来,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秦宓和步骘同时起身,一起向于禁施礼,“于将军客气了。”

    于禁和两人分宾客落座,于禁先问步骘道:“军中粮草只能支撑数日,不知吴侯何时才能送粮草至?”

    步骘有些尴尬地笑笑,“吴侯已经在安排!”

    “那还得请长史替我催一催吴侯,曹军军纪尚好,可一旦绝粮,我担心士兵们会被迫做出一些伤害平民的行为,这是我们双方都不希望发生之事。”

    于禁**裸的威胁令步骘脸色一变,他脸上笑容消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于禁森冷的目光盯着步骘,见步骘不再回应自己,这才暗暗哼了一声,脸上堆起笑容,转头对秦宓道:“不知秦主薄远道而来,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于禁效劳?”

    秦宓取出一只踞,递给于禁,“这是汉曹两军签署的停战协议,上面有魏公世代表魏国的亲笔签名,我相信于将军也知道这件事了,那么按照双方协议,曹军必须要撤退到淮河以北,也包括于将军的军队,汉王殿下想知道,于将军准备几时撤军?”

    于禁慢慢接过踞,打开看了看,竟然是原件,上面有世曹丕的签名画押,他沉默半晌道:“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按照协议规定,我确实应该北撤,只是曹军军规森严,我必须要接到撤军虎符和魏公手令,才能撤军,邺都到江东途远。需要一点时间,请秦主薄转告汉王殿下,一旦魏公令到,我会立刻北撤。”

    说到这,于禁又看了一眼步骘,笑道:“当然,曹军北撤还须得到江东同意,毕竟当初是江东邀请曹军南下,主人不开口,做客人的也不好随意离去。”

    于禁原以为步骘会说去请示吴侯云云,一起和自己婉拒秦宓的撤军要求,不料步骘因为刚才于禁的逼粮,心中为不高兴,早把提醒秦宓要含蓄委婉之话抛到脑后,于禁话音刚落,他便冷冷接口道:“吴侯已经决定,接受汉军和曹军之间的停战协议,如果曹军要渡江北撤,江东绝不阻拦,同时会提供渡江船只。”

    于禁的脸色顿时阴冷下来,人谁也没有说话,大帐内的气氛变得为压抑,过了良久,于禁才点了点头道:“江东的态我会及时转告魏公,另外撤军之事,正如我刚才所言,只要魏公之令下达,我会立刻撤军,这也算是我的正式表态,也请秦主薄回禀汉王殿下。”

    秦宓微微一笑便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于禁也冷冷看了一眼步骘,又道:“军粮之事,还望步长史放在心上,我的军粮只够支持天,天后会发生很多不愉快之事,到时就别怪我没有提醒江东了。”

    步骘一言不发,跟随秦宓告辞离去,于禁一直把他们送出大营,望着队伍远去,他心中也不由叹了口气,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是撤还是不撤?

    他其实已经接到曹操的撤军令,只是曹操让他用江东来搪塞,尽量拖延时间,最终使撤军之事不了了之。

    但现在江东已经明确表态,要自己撤军,而且他的军粮最多只能支持十天,看江东的意思,是不准备拨付粮食给自己了,难道真要逼他纵兵洗劫毗陵郡吗?

    魏公让自己看着办,他又能怎么办?汉军是先礼后兵,先派使者来催自己北撤,若自己不肯撤军,汉军必然会大举增兵湖,直接威胁毗陵郡,说不定会趁机灭了江东。

    于禁心中乱成一团,这时他又想到了兄弟于泽写来的秘信,踌躇良久,于禁终于叹了口气,自己确实不能得罪刘璟,须给自己留条后啊!

第978章 争粮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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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于禁召集军将领,传达了汉曹之间签订了停战合约,以及魏公的撤军令,正式宣布曹军北撤。【无弹窗小说网】

    两万江东军拔营动身,浩浩荡荡向京口方向进发,早有士兵赶去禀报了孙权,孙权得知毗陵郡曹军决定北撤,心中又是暗喜,同时又有点担忧。

    他立刻令丹阳郡守吕范赶赴京口,替曹军筹集五十条商船,协助曹军北渡,又让京口县令从府库中拨付五千石粮食给曹军,作为曹军北退军粮。

    与此同时,孙权又暗令大将黄盖和周泰各率军一万,部署在京口一带,监视曹军渡江北撤。

    天后,两万曹军抵达京口,此时京口外的码头上已经停泊了五十余艘商船,大多是千石货船,在码头上还堆放了五千石粮食。

    当于禁率领众将来到码头上,等候多时的吕范立刻迎了上去,吕范老远便拱手笑道:“吴侯本想亲自来送于将军北归,怎奈事务繁忙,便委托我代表他向于将军表示诚挚的感谢。”

    漂亮话说了一箩,也抵不上孙权不肯来为曹军送行的冷遇,不过此时于禁对江东已经没有了兴趣,他昨晚又接到曹操发来的紧急鸽信,命他立刻北上进驻徐州,徐州的汉军已经从彭城郡向东南撤离。

    这是曹操的第二个命令,正式令他撤出江东,于禁心中有点奇怪,按理,徐州是曹仁的势力范围,应该是曹仁军队进驻徐州才对,怎么让自己去驻防徐州。

    这让于禁思不得其解,于禁敏感地意识到,可能是曹魏内部军权有了重大调整,应该和世有关,于禁心中有种莫名的担忧,这个时候他对江东的态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于禁点点头,他望着远处堆放在码头上的数千包粮食问道:“那些粮食是给我们的军粮吗?”

    吕范连忙笑道:“正是,是吴侯给曹军上耗用的军粮,共五千石!”

    “才五千石,你们吴侯这是在打发叫花呢!”于禁为不满道。

    吕范连忙解释道:“吴侯是送一万石粮食给曹军,这只是一半,另一半在江北高邮县内,那边官仓内也有五千石存粮,吴侯已送信给高邮县令,于将军可以把五千石粮食取走。”

    孙权的小心思着实令人鄙视,于禁淡淡哼了一声,随即吩咐身后将领,“派人去接收军粮!”

    他随即又向吕范抱拳道:“请吕公转告吴侯,多谢这半年来吴侯的关照,我们后会有期!”

    “祝于将军一顺风!”

    于禁和吕范告辞,率领军队开始登船,一批批大船,向江北缓缓驶去,两万大军足足运送了一天,曹军才终于全部离开了江东。

    吕范一直等待最后一批曹军上船离去,他才长长松了口气,回头令道:“速去建业禀报吴侯,就说曹军已离开了江东。”

    就在曹军在江北上岸整军之时,大将黄忠和甘宁各率领万军迅速向广陵郡进军,汉军分兵两,一沿淮河以南东进,一穿过昭关,沿长江北上东进,似要将曹军包围全歼一般。

    此时于禁率领大军已经离开江北重镇广陵城,正沿着中渎水向北行军,他们准备在淮阴渡过淮河。

    国时期的江北地区分布着大片贫瘠的盐碱地和沼泽地,大部分人口都迁去长江以南,使得江北地区人口稀少,城池更是寥寥无几,数十里也看不见人烟,到处水泽和森林。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唯一重要的,就是一条汉朝时开拓的运河,名叫中渎水,运河是连接淮河和长江,江淮和江东之间贸易往来频繁,江淮地区的物资和粮食,一半是通过长江航运,而另一半则就是通过中渎水运往江东。

    在这条运河的中段有一座县城,叫做高邮县,这里是运河的中转站,修建了不少粮食和物资仓库,而在合肥大战中,江淮各地官仓的库存粮食基本上都已调去寿春,而高邮县因为属于江东而得以幸免,仓库内还有五千石粮食,孙权已下令送给曹军。

    于禁正是急需这五千石粮食,才令军队沿中渎水北上,这天傍晚,眼看距离高邮县已不远,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夜幕渐渐降临,雨越下越大,道也变得泥泞不堪,行军艰难,原本打算赶去高邮县宿营的曹军被迫改变宿营计划,在一片树林中宿营过夜,大雨中,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纷纷奔进了树林。

    于禁带着几十亲兵,骑马视察曹军士兵们宿营扎帐,由于营帐不多,只有几顶,只能让军官和生病的士兵入住帐中,而大部分士兵只得躲在大树下,挤成一团过夜,埋锅造饭也不可能,只能喝生水嚼炒米。

    此时正逢早春二月,乍暖还寒,雨夜中格外潮湿阴冷,连于禁也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裹上一张毛毯,他的士兵们士气低迷,寒冷难耐,不由低低叹了口气,这种天气和寒冷很容易让人情绪低沉,身体稍微弱一点,也会经不住寒意病倒。

    在北面十里外便是高邮县城,那是抵达淮阴之前唯一的一座中县,人口约两千户,城内有十几座大仓库,是江淮粮食南运广陵的中转站,于禁从吕范那里得到消息,高邮粮仓大约还有四五千石粮食,这对他们为重要。

    另一方面,士兵们得以进驻城池,对于几天来孤寂行军的士兵,也是一种大的慰藉。

    他原本计划去高邮城内休整天,可以雨势大,道泥泞难行,他们今晚是没办法赶去高邮县了。

    这时,树林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听见斥候在树林外大声问道:“将军在哪里?有紧急军情。”

    于禁一惊,催马走出树林,正好遇到了几名斥候,“发生了什么事?”于禁问道。

    为斥候屯长在马上抱拳道:“启禀将军,北面来了一支汉军,约两千余人,他们是驾船而来,带来很多船只。”

    于禁心中疑惑,两千余汉军士兵南下,这是怎么回事?他又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在一个时辰前发生。”

    于禁低头沉思片刻,猛然醒悟,急问道:“汉军入高邮城了吗?”

    “高邮县城已被汉军占领了。”

    于禁心中顿时大急,他手中军粮不多,难以支撑到他们抵达徐州,考虑到江淮各地官仓的粮食都已调运去寿春,他们唯一的补充就是高邮县这五千石粮食,若汉军将粮食搬走,他们怎么办?

    于禁已顾不得和汉军可能爆发冲突,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五千石粮食留下,于禁当即对刚赶来的副将王晋令道:“王将军可率千士兵赶去高邮县,扣住汉军的船队,不准他们把粮食运走,尽量不要爆发冲突,我随后就到。”

    王晋接令,立刻率领千军队冒雨向十里外高邮县疾奔而去,于禁又等了大半个时辰,等雨势稍小,他这才率领五千军队赶去支援副将王晋。

    但就在距离高邮县还有四里时,于禁的军队遇到了几名疾速奔回报信的骑兵,为骑兵高声禀报道:“启禀于将军,我们和汉军爆发了激战,双方死伤惨重,王将军也受了重伤,恳求将军立刻增援。”

    于禁大吃一惊,怒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爆发激战?”

    “我们赶到高邮城外,正好遇见汉军在向船上搬运粮食,王将军命令汉军士兵停下,但汉军不肯,双方在争夺粮食时发生了冲突,随即爆发激战,我们杀死了数名城外的汉军士兵,但也遭到了城内汉军从后背袭击,弟兄们死伤近千人。”

    于禁也知道,一旦争夺粮食,冲突势不可免,只是他希望这种冲突尽量小一点,不要把事情闹大,却没有想到竟然爆发了激战,副将也受了重伤。

    于禁又气又急,令手下道:“全速前进,赶往高邮县!”

    此时高邮县城以北的码头上激战惨烈,数千人在黑夜中冒雨厮杀,弓箭在雨中无法使用,只能用长矛捅刺,用战刀劈砍,喊杀声震天,杀得你死我活,雨水和血水混合,尸体在泥泞中被践踏,双方都疯狂了,甚至出现难辨敌我,互相残杀的情况。

    虽然汉军只有两千余人,兵力人数上要逊于对方,但夜战的能力却比曹军要强,一个时辰的血战,伤亡不足曹军一半,尽管如此,汉军还是伤亡七余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进攻号角声,这是曹军援军到来的号声,原本被杀得节节败退的曹军顿时士气大振,开始向汉军反扑。

    这时,汉军中传来了刺耳的钟声,一千余汉军开始迅速向北撤退,丢下了上艘前来运输粮食的拖船和数千石粮食,仓惶北撤。

    于禁没有追击北撤的汉军,他下令收拾战场,将阵亡的两军士兵掩埋,又令士兵将仓库中所有的粮食全部搬运上船,天快亮时,两万曹军全部抵达了高邮县,于禁原本计划在高邮县休整天,但发生了高邮争粮战斗,他也不愿再耽误下去,命令士兵整队,立刻向北进发。

    但于禁做梦也想不到,高邮争粮事件已经演变成了曹军在淮南袭击汉国商队,破坏停战协议的严重事件,使汉军找到了出兵借口,六万大军分兵两,迅速向广陵郡杀来。

第979章 强占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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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于禁想不到,就连孙权也想不到,江东存放在高邮县的数千石粮食竟成为了汉军东进的诱饵,当于禁从汉军手中急不可耐地夺取这块诱饵时,他便落入了汉军的陷阱。【无弹窗小说网】

    就在高邮事件发生的第日,刘璟便在濡须口公开指责两万曹军破坏停战协议,在高邮截杀汉军粮船,杀死护船汉军,抢劫数千石粮食,刘璟严正申明汉军绝不会坐视不管,一定要让截杀汉军粮船的曹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与其是在斥责曹军,鼓励士气,不如说是给江东的一个理由,汉军为什么出兵广陵郡?

    六万汉军随即兵分两,黄忠率万大军抢先进入淮阴县,截断了曹军北归之,而甘宁则率万水军在广陵县靠岸,军队封锁了广陵县的长江江面,甘宁随即率两万大军北上,占领高邮县,截断了曹军南下之。

    于禁的两万曹军被困在高邮县和淮阴县之间,这一带没有县城和乡里,数里荒无人烟,两万曹军进退两难,很快便陷入了严重的生存危机,曹军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持十余天,一旦粮尽,他们将得不到任何补给,两万军队很快将陷入绝境。

    高邮事件看似汉军的一个阴谋,事实上,它又是汉军东进的必然,从曹军势力进入江东之初,就注定了江东曹军休想平安离开,刘璟必须要警告曹操,任何出兵干涉江东的企图都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六万汉军进军广陵、包围曹军之事早已传遍了江东,震动了江东朝野,成为家家户户都在谈论的大事。

    当然,绝大部分民众不明真相,也不愿费脑力去仔细推敲其中的蹊跷,他们只关心浮在表面上的章,纷纷咒骂曹军拦截汉军粮船是自寻死,很多人更是幸灾乐祸地推断曹军支持不了十天。

    这天中午,诸葛瑾和往常一样来到秣陵城最大的酒馆章记酒楼用餐,诸葛瑾目前出任江东副都督兼左都护,是仅次于军师张昭的军中第二官,在江东颇有地位。

    不过诸葛瑾的心情一直郁郁不乐,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主管江东战船,汉军焚尽了江东战船,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另一方面是江东政局每况愈下,已病入骨髓,积重难返。

    诸葛瑾心里很清楚,江东要想恢复建安九年之前的强盛,没有二十年的励精图治,休想办到。

    可愈加强大的汉国已经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想到江东前途黯淡,想到自己未来不明,诸葛瑾心中着实感到沉重。

    和往常一样,诸葛瑾上了二楼,在他常坐的靠窗位前坐了下来,对酒保道:“还是按老规矩吧!一壶酒,个菜。”

    “诸葛公稍坐,马上就到!”酒保行一礼,快步离去。

    诸葛瑾打量一下大堂,只听人声嘈杂,宾客满堂,酒馆一楼是大堂,随意而坐,客人之间没有什么间隔,酒食也比较便宜。

    而二楼则是中堂,用五尺高的屏风相隔,座位也可大可小,十分随意,或两人对坐,或多人聚饮,由于屏风相隔,客人之间也自然有了一点**,至于楼则是单间雅室了。

    诸葛瑾看不见其他客人,却能听见客人们的谈话,这时,在东南角似乎有一群人聚餐,正在热烈的谈论发生在江北的高邮事件,他们声音很大,清清楚楚传到了诸葛瑾耳中。

    “我说这件事有点蹊跷啊!大家发现没有,汉军为什么会从中渎水运粮,而且他们运粮给谁?一般都是走长江才对,大家说是不是?”

    “牛老弟就有所不知了,听说是广陵守周鲂私自向汉军借粮,汉军粮船不敢走长江,怕被吴侯知晓,所以才辗转走中渎水,恰好被于禁遇到,曹军正好缺粮,他们当然不会客气。”

    “你这个说法建业老少皆知,其实最不可靠,广陵缺粮,周守为什么不向吴侯要粮食?根本就说不通嘛!依我看,这里面必有隐情,说不定是汉军斥候假扮成商队,被曹军识破了,才引发了激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争论起来,诸葛瑾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想听这些荒唐的争论,这时,他隔壁却传来一声冷哼,有人自言自语,“不过是刘璟的假道灭虢之计罢了,一群自以为是的愚夫蠢人,还敢妄谈军国大事,江东真无人了!”

    诸葛瑾深为诧异,起身向隔壁座位望去,见隔壁坐着一名方士,看不出年纪,只见他相貌清奇,身着一领白羽袍,手执一柄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诸葛瑾绕到对方座前,抱拳躬身道:“请问这位仙长贵姓?”

    方士微微一笑,“诸葛居士不去给吴侯排解烦忧,却来此处喝酒,很清闲嘛!”

    “仙长认识我?”

    “二十年前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诸葛瑾皱眉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二十年前的往事,他又问:“不知仙长在何处修仙,法号如何称呼?”

    方士拂尘轻轻一甩,“我是谁并不重要,也改变不了天下之势,诸葛居士又必须知道?”

    诸葛瑾见他谈吐不凡,便将自己的酒壶移到方士桌上,在他对面坐下,低声问道:“方才仙长说,高邮之事不过刘璟的假道伐虢之策,此话怎讲?”

    方士呵呵笑了起来,“我不信诸葛都督连这一点小伎俩都看不透,请神容易送神难,汉军进了广陵郡,江东还能指望他们撤走吗?”

    诸葛瑾呆了一下,方士之话说中了他的心思,他也隐隐猜到了刘璟的意图不在曹军,而是在于广陵,只是他还有一点想不通。

    他又问道:“如果刘璟是为了广陵,其实大可不必费此周折,直接用湖撤军来换取进驻广陵,相信吴侯也会答应。”

    “诸葛都督把刘璟想得简单了,寿春协议已签署,曹操却迟迟不肯让于禁撤离江东,要不是刘璟用徐州相逼,江东曹军也绝不会北撤,可见曹操始终不肯放弃江东,刘璟当然要敲打曹操,让两万曹军进得来,却回不去,不就是最好的敲打吗?而且广陵郡明明是汉军从于禁手中夺取,与江东何干?至于湖撤军,那就要看刘璟的心情了。”

    诸葛瑾默默点了点头,这个方士确实把问题看得透彻,江东无人可及,诸葛瑾心中不由生出敬佩之意,又忍不住问道:“仙长以为江东前途如何?”

    方士淡淡一笑,“天数使然,何必多问?”

    诸葛瑾沉默片刻,又道:“仙长能否随我去建业宫,相信吴侯一定会敬重仙长。”

    方士仰头大笑,起身扬长而去,远远听他歌声传来,“长居仙乡不觉老,闲游人间辨昏晓,久闻江东多俊杰,一问方知识少,军师长史皆猪屎,不如庐江乌角佬。”

    诸葛瑾听得目瞪口呆,心念一转,他忽然知道这个方士是谁了

    建业宫内,诸葛瑾向孙权讲述了今天在酒馆内的遭遇,孙权神情凝重,一言不发,旁边张昭满脸冷笑和不屑,他心中暗暗恼火,居然敢骂自己为猪屎,简直是胆大妄为。

    “诸葛都护居然也相信这个江湖神棍的无稽之谈吗?二十年前他骗了多少人,连曹操和刘表都被他戏弄,二十年不见,现在又出现了,还大言不惭谈论军国大事,他凭什么知道底细?自以为旁观者清,就能辱骂江东众臣,这种人就应抓起来斩示众,以免他再妖言惑众。”

    诸葛瑾叹息道:“他虽然出言不逊,但也言之有理,恐怕当前的局势真被他一言说中,刘璟进攻曹军,正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他是想拿下江北广陵郡。”

    大堂上沉默了,半晌,孙权才缓缓道:“如果刘璟真是为了广陵,那我也没有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他宰割,但我更关心湖内的汉军,曹军已如约北撤,那湖内的汉军几时才能撤退?我希望刘璟能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

    说到这,孙权又看了一眼众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诸葛瑾身上,“瑜替我出使一趟濡须口,去和刘璟交涉,我希望他能给江东一个说法,江东虽弱,但也有自己底线,如果他不管江东尊严,那江东也会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众人心中都暗暗叹息,吴侯这话怎么说得没有一点底气?

    诸葛瑾也默默点了点头,长施一礼,“微臣绝不会让吴侯失望!”

    高邮县以北约四十里处的牛角岗,五万汉军将两万疲惫饥渴的曹军团团包围,于禁下令砍光山岗上的松树,建起一圈营栅,并部署数千弓弩手和汉军对峙,但汉军只围不攻,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

    虽然曹军的军粮还能维持十几天,但曹军士气低迷,将士普遍厌战,仅仅被围困了天,便开始有巡哨士兵一去不归,投降了汉军。

    于禁为恼怒,命令手下大将严管士兵,胆敢投降者一律当场斩杀,另一方面,他连放数十只鸽信,向驻扎淮北的曹真求援。

    围困第七天,夜幕又一次笼罩在江北大地上,这时,从南面的汉军大营内无声无息驶出了十架巨型投石机,在距离牛角岗约四步时,投石机缓缓停下。

    这时,曹营守军发现了黑夜中宛如巨神一般的投石机,纷纷惶恐起来,奔回营去禀报,不等于禁部署军队防御,汉军的投石机便已吱吱嘎嘎拉开了,汉军士兵在投兜内放入了硕大的黑色圆球。

    黑夜中,只听见‘嘭!嘭!’的发射声响,十颗黑色圆球腾空而起,向远处的曹军大营呼啸着砸去,曹营数千士兵吓得一片惊呼,纷纷躲闪,但投掷而来的不是火油球,也不是杀伤力大的巨石。

    黑色圆球在空中砰然裂开,无数纸片借着东南风纷纷扬扬飘向曹军大营,十颗黑色圆球飘出了一万余张纸片,曹军大营内发出一片惊呼声,无数士兵纷纷争抢纸条,虽然大部分都不识字,但他们却悄悄将纸片藏入怀中。

    这时,于禁已闻讯快步走来,有士兵将汉军投来的纸片递给他,“将军,都是一样的纸片!”

    于禁看了看上面写的字,狠狠将纸片撕得粉碎,喝令左右道:“责令所有将官收缴纸片,不准任何人私藏,违令者重打一军棍!”

第980章 两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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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江北连续放晴,夜间也不再那么潮湿阴冷,空气略略有了一点暖意,不过春寒料峭,依然使曹军士兵们夜间难熬。【】

    今晚,曹军大营内充满了躁动和不安,士兵们没有营帐,都用毛毯裹住身体,两两聚在一起议论,没有人展示纸片,但所有人都在激动地谈论纸片上的内容。

    纸片上的内容早已被人破解,其实就只有一句话,‘投降汉军,放汝归家,与妻儿父母团聚。’

    没有人会怀疑汉王刘璟的诚意,早在九年前的赤壁大战后,刘璟便下令放回了近二十万曹军战俘,让他们回家和家人团聚,就是后面的战役,被抓的曹军战俘也大多在几年后便回了家,身上还有了一笔钱。

    汉王仁慈待人的说法早已深入人心,况且谁都知道汉国税赋低,人人都有土地,虽然不敢奢望富贵,但起码能养家糊口,衣食无忧,强烈吸引着中原民众,也同样吸引这些士兵。

    军官们也难以制止士兵们的聚集议论,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各自躲在帐中想着心事。

    整个曹军大营除了主将于禁外,已经没有人再想为曹操卖命,军心已渐渐涣散。

    于禁心情沉重,一个人在大帐内喝酒,他虽然表面上鼓舞士气,维持着曹军将士的希望,但他自己却没有多少信心了。

    他比谁都清楚,军营内的粮食只能维持七八天,而曹真远在淮北,怎么也不可能赶来广陵救援自己,就算曹操知道自己被困之事,至少也要半个月后,那时军队早已粮尽。

    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投降汉军,他目前还做不到,可如果全军覆没。他又难以向魏公交代,于禁处于一种对未来的茫然困惑之中。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闯进大帐,惊恐地喊道:“将军,西营士兵全部倒戈投降了!”

    “什么!”

    于禁腾地站起身,一双眼睛瞪得通红,“五千人全部投降了吗?”

    “没有全部,但剩下已不到千人。”

    于禁捏紧了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却有了一丝迷茫,其实这些他都应该想得到,汉军投出这么多纸片,这些纸片上的话比一万桶火油还有杀伤力,他明明知道会发生大规模逃亡,却没有去阻拦,不就是因为他知道无法阻拦士兵的求生**吗?

    于禁叹了口气,又慢慢坐了下来,神情无奈而沮丧,半晌,他低沉着声音问道:“其余大营情况如何?”

    亲兵摇摇头,“卑职不知,只听说了西营。”

    于禁苦笑一声,不用说他也想得到,应该差不多吧!

    “将军!”帐外又有亲兵赶来禀报,气喘吁吁道:“北营和东营有大量士兵叛逃,徐将军和马将军也投降了汉军。”

    于禁不再惊讶,就算士兵全部跑光他也不会再震惊,他知道大势已去,他该考虑自己的去了。

    低头沉思片刻,于禁忽然站起身道:“把我的亲兵全部找来!”

    于禁的亲兵有人,都是跟随他多年,对他忠心耿耿,这时有士兵牵来了匹战马,还有酒肉和粮食。

    于禁看了看天色,已经更时分了,他对众亲兵道:“天亮之前我们如果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大家饱餐一顿,每人再带一斗米,我们趁夜冲出去,不管谁冲出去,都要去邺都汇报实情,大家记住了吗?”

    众人轰然答应,各自取了酒肉,饱餐一顿,又束紧盔甲,带上长矛刀弓,于禁翻身上马,对身后骑兵喝道:“跟我冲出去!”

    骑兵骤然发动,向西北方向冲去,于禁早就发现这一带守军不多,似乎刻意留下了一个缺口,他怀疑这就是汉军故意给他创造机会,让他离去,然后两万曹军群龙无,只能投降。

    此时山岗下面到处是逃向汉军大营的曹军士兵,黑压压的漫天遍野,有成千上万人,曹军士气已经完全崩溃了,一上不断听见有人大喊:“不要放箭,我们是来投降!”

    很多声音都是于禁熟悉的部将,他心如刀割一般,一言不发,纵马疾奔,骑兵虽然不多,但从山岗上冲下,那气势依旧如一条气急败坏的黑龙,但出乎所以人的意料,他们没有遭遇死亡的威胁,甚至连不友好的喝叫声也没有听见,他们径直从西北的缺口冲了出去,没有任何士兵阻挡。

    当冲出缺口的刹那间,于禁的心中忽然有一种懊恼的念头,他是不是应该早点率领大军突围,或许还能保存大半的军队,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瞬而过,狼告诉他,汉军可以容忍他们人逃走,但绝不意味着也会容忍他的军队突围。

    尽管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但死亡的阴影已经在他们心中消失了,骑兵快马加鞭,向西北方向旷野里疾奔而去,马蹄声渐渐消失了。

    建安二十二年春天,两万曹军在广陵郡向汉军投降,主将于禁则趁着汉军的‘防御空档’,率亲兵逃走了,没有了主将,最后的数千士兵也放弃了抵抗,在天亮时向汉军缴械投降。

    甘宁随即率军南下,广陵守周鲂已感觉到孙权并没有捍卫广陵的意志,他换了便服,乘一艘小船逃去了建业,汉军兵不血刃地占领江北的重镇广陵县。

    甘宁随即部署军队,他将万汉军和五艘战船部署在长江北岸,从历阳到广陵,设立了座水军大营,至此,原本属于江东的广陵郡,也被汉军从曹军手中夺回,归属于汉国,对于江东,汉国在江北的驻军就像压在他们头顶的巨大石块,令他们难以喘息。

    他们就像被威胁的可怜小动物,只想着蜷缩回窝中,可是他们的窝中也有一根令他们更加害怕的毒刺,那就是湖中汉军战船

    诸葛瑾是在甘宁占领广陵郡的次日抵达了濡须口,汉军的大营并不在他们苦苦战斗了一年的合肥,而在濡须口,夺取了合肥和寿春,他们都归心似箭了,包括汉王刘璟在内,他已经在合肥呆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他该回家了,濡须口就是他们回家的起点。

    诸葛瑾被士兵领上汉军的主船,一艘五千石的巨大楼船,在二楼船舱内,刘璟正伏案给家人写信,这时,士兵在舱外禀报:“殿下,人带来了,在一楼客舱等候。”

    刘璟放下笔,收起了家信,点点头笑道:“去把庞军师也请到客舱!”

    不多时,刘璟来到了客舱,此时庞统正陪同诸葛瑾说话,见刘璟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诸葛瑾上前深施一礼,“诸葛瑾参见汉王殿下!”

    “原来是诸葛公,我们好几年没见了,请坐!”

    刘璟客气地请诸葛瑾坐下,又让人上茶,刘璟又笑眯眯道:“诸葛公听说广陵郡发生的事了吗?”

    诸葛瑾心中一怔,他不明白刘璟怎么会主动提起广陵郡之事,他也不好否认,只得点了点头,“也有所耳闻。”

    “那诸葛公认为广陵郡应该属于谁?”刘璟又问道。

    “我认为广陵郡是属于江东,不仅官员是吴侯任命,就连驻军也是江东军,当然,现在或许不是了,但殿下不能否认它原本的归属。”

    刘璟笑着摇了摇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莫说广陵郡,就算江东也是大汉王朝的疆域,吴侯不过是受朝廷之托,替天管辖江东罢了,难道不是吗?”

    诸葛瑾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殿下一定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但公道自在人心,殿下强占了广陵郡,是否符合道义,我想天下人自然会评判。”

    刘璟呵呵一笑,“如果朝廷任命我刘璟为广陵守,那是否有公道了呢?”

    “我刚才说了,公道自在人心!”

    刘璟脸上笑容消失,点了点头道:“看来一定要让江东主动申明放弃广陵,才是符合道义之举,我想诸葛公此次前来,是不是就想和我谈论此事呢?”

    此时,再傻的人也会明白刘璟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希望江东主动承认广陵郡归属于汉国,可以用别的条件交换,当然,这个条件就是湖驻军问题,一般人都会这样认为,也会认为是个好买卖,用湖撤军来换取对既成事实的承认。

    不过诸葛瑾却很冷静,他知道刘璟绝不会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套死,刘璟引导他的思先向广陵郡方向走,或许就是想在谈湖驻军之前,先解决广陵郡的归属问题。

    诸葛瑾摇了摇头,“我来见殿下并不是为了广陵郡之事,坦率地说,广陵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也无从谈起,这次我来见殿下,是受吴侯委托,想和殿下谈一谈湖驻军问题。”

    刘璟见诸葛瑾丝毫没有上当,没有被自己的言语所惑,也不得不暗赞诸葛瑾的冷静和狼,沉吟片刻,刘璟又笑问道:“不知诸葛公有多少决定权?我计划明天就返回长安,如果今天决定不了,恐怕就要烦请江东派使者去长安谈了。”

    “我有一定的权力,只有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我可以代吴侯做出决定,但如果殿下漫天要价,那恕我也无能为力。”

    “什么叫漫天要价,我从来不会开出不切实际的条件,而且我只要开出条件,我就不会再更改。”

    刘璟语气很平淡,但平淡的语气中却充满了霸道和强横,也就是说,江东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不用再谈,要么就只能接受他刘璟的条件。

    诸葛瑾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只得无奈地问道:“我愿听一听殿下的条件。”

    刘璟这才缓缓道:“汉军会从湖撤走九成的水军,剩下的一成水军会驻扎在西湖的阳羡,为了这次撤军,江东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江东不得再造战船,也不得利用造民船的名义私造战船;第二,江东必须承认广陵郡包括在汉曹停战协议内,也就是必须要公开承认广陵郡归属朝廷,而不是属于江东,就这两个条件,江东几时办到,我就几时从湖撤军。”

第981章 回归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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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璟和他的大军没有走巴蜀线,而是去了襄阳,又渡过汉水前往他们去年夺取的南阳郡,刘璟在南阳郡呆了天,视察了新招募军队的训练,又在聘的陪同下去叶县巡视,当他站在城头上眺望北方时,很多大将都在猜测,汉王殿下是不是在考虑如何攻打许昌?

    不过大将们猜测没有答案,天后,十万汉军便在汉王刘璟的率领下离开了南阳,沿着南襄隘道,浩浩荡荡向长安进发。【全文字阅读】

    刘璟是在建安二十一年元旦后离开长安远征,当他再一次踏进长安城门时,受到了长安民众和官员的盛大欢迎,当汉军在万众欢呼声中列队进入长安城,刘璟发现旁的垂柳变成千枝万条的浓绿,他才蓦然惊觉,现在已经是建安二十二年的月,他离开长安已经整整一年零两个月。

    一年多的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很多变化,长安城出现了无数的新宅,道变得宽阔平坦,人口急剧增加,市场也变得扩大,看到了一些底层官员的新面孔等等。

    但对于刘璟,感受最深的却是他家人变化,他的妻妾们变化不大,而是他的孩,一个个都长大了,长刘致长高了一截,就连最小的儿也能蹒跚走了。

    这一切都让刘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仿佛他身处梦境,就在他在夜间和妻陶湛缠绵恩爱时,他才忽然发现一切都是真实的,连他妻那丰满雪白的身体也是那么真实,他几乎要陶醉了。

    “你怎么了?”

    陶湛温柔如水般地将丈夫的头拥进怀中,让他埋进自己的**中,轻轻抚摸着丈夫浓密的黑发,柔声笑问道:“就像刚刚做梦醒来一样,难道你以为做了一年的梦吗?”

    刘璟贪婪地嗅着妻身体上那女人独有的幽香气息,身心深处那干涸的土地上仿佛流入了潺潺甘泉,良久,他才低低叹息一声,“我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疲惫和放松,现在连一个小孩都能轻易杀死我。”

    “看来,你确实没有在外面找女人。”

    陶湛的手温柔地划过他的头发,又抚摸着丈夫带有硬茬的脸庞,心中又是满足,又是感动,同时也有几分歉疚,她用自己的**紧紧贴着丈夫的脸庞,低声在他耳边道:“其实你就算带一个女人回来,我也绝不会怪你,这一年,真是苦了你了。”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说实话,我没有时间考虑女人,估计将士们都一样,保住性命才是日思所想。”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想女人呢?”陶湛又低低笑问道。

    “就是现在!”

    刘璟笑了起来,他忽然一翻身,又将妻压在身下,刚刚点燃的蜡烛,又被他伸手捏灭了

    次日一早,刘璟在内书房批阅几本紧急牒,这时,门悄然开了,妻陶湛端起一碗参茶和一盘糕饼走了进来,丈夫的归来使她饱受滋润,一夜之间,她变得容光焕发,显得格外娇媚美貌。

    “先喝碗参茶,再吃几块糕饼吧!”陶湛把茶碗和玉碟放在丈夫桌上,抿嘴一笑,柔声劝他道。

    刘璟放下笔,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又拈起一块雪白的糕饼,打量一下,细细尝了一下,感觉又松又软,香甜可口,他有些惊讶道:“这是什么糕饼,以前似乎从未吃过。”

    “这是邺都宝芝斋的玉饼,以前长安没有,去年秋天才开张,一块小饼就要卖十钱,一般人家可吃不起啊!”

    “这一盘岂不是一五十钱?”

    陶湛略略苦笑一声道:“我们家一共买了两次,第一次给孩们尝了鲜,这一次是因为你回家,堂堂的汉王殿下若连玉饼都没吃过,那我这个王妃又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刘璟尝了一块,笑道:“其实也无妨,不用这般苦自己,只要适当勤俭简朴,我想也就可以了,毕竟身居高位,若苛刻要求自己,下面的官员们也很为难。”

    “你能这样说,我也会心安一点。”

    陶湛浅浅一笑,低下头,半晌她又低声道:“我之前一直遵照你的要求,全家必须穿布衣,尽量粗茶淡饭,勤俭节约,但我后来发现,很多夫人都躲着我,或者来见我时,都刻意换了很破旧的衣服,表面上是简朴,但里面穿的却是绫罗绸缎,或者侍女穿着上好的绸缎,主人却穿着旧布衣,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感觉非常虚伪,甚至是对我的一种无声抗议,一年多来,我日并不好过。”

    刘璟明白妻的感受,追求美好是人的本性,但官场却又讲究上行下效,陶湛的简朴自然会引来很多人的抵触和不满,他完全能理解。

    刘璟握住妻的手,柔声道:“也不必这般辛苦,谁都知道我刘璟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若他的妻儿却只穿布裙荆钗,恐怕我就会变成王莽第二了,其实顺其自然便好。”

    刘璟又拈一块糕饼,轻轻尝一口,笑道:“比如这块糕饼,孩们一定喜欢,就给他们买,但必须吃完,不准浪费,再比如绸裙,女人都应该有,我也妻也应该有,但不能几条几千条的拥有,还有饰,哪个女人没有几件喜爱的饰,我的妻也应该一样,但不能堆满房间,这就是节俭,明白吗?”

    陶湛点了点头,她明白丈夫的意思了,刘璟又笑道:“长安确实变化很大,我等会儿要出去走走,否则都不认识这座都城了。”

    陶湛收起茶碗,向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她脚步迟疑了一下,又回头道:“夫君有时间去看看尚香吧!”

    刘璟在昨晚回来时,也发现孙尚香有点异常,她的笑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令他若有感,他准备今晚去找她。

    “她怎么了?”

    陶湛叹息一声,“她前几天收到一封江东的快信,便沉默了,很少再见到她的笑容,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璟点点头,“我明白了!”

    房间里,孙尚香在无精打采地收拾刚刚晾晒干的衣服,尽管丈夫阔别一年回来,但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兄长在信中的请求,江东灭亡在即,只有她才能挽救江东,挽救孙氏的基业。

    这些话像一块块大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中,剥夺了她的笑容,剥夺了她的快乐,压抑得令她喘不气来。

    她渴望逃离这里,逃离这一切烦恼,但她却无处可逃,她甚至一希望丈夫永远别回来,这样她就不用再面对这种令她难以开口的选择。

    “你好像不高兴?”身后忽然传来了丈夫刘璟的声音。

    孙尚香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只见刘璟倚靠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进来应该说一声,吓了我一跳。”孙尚香目光不敢对视丈夫,叠着衣服,小声说道。

    刘璟慢慢走上前,走到孙尚香的面前,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凝视她半晌笑道:“我回来好像你不欢迎,莫非你又有了新欢?”话一出口,刘璟便知道自己说错了,他不该开这种玩笑。

    “你在胡说什么?”

    孙尚香一把推开丈夫的手,冷冷道:“你认为我是不守妇道的女人吗?”

    “我只是开个玩笑,因为在半时,很多士兵都在开玩笑,就害怕回家后,他又要当爹了。”

    “别人或许有可能,但你觉得谁敢碰你的女人?”

    孙尚香把衣服往床上一扔,咬牙恨声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我开这种玩笑,永远也不要再说这种话,否则我杀不了你,我就会杀死自己。”

    刘璟将她搂进怀中,抚摸她的脸庞,低声说:“我其实就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又回到了当年的尚香公主,我还欠你两箭,还记得吗?”

    孙尚香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丈夫的手,虽然有点粗糙,却温暖而宽厚,让她感到了一种依靠,心中不悦在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忽然明白了,丈夫其实是故意让自己生气,替自己掩饰心中不安,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公主了,她心思一样的细腻。

    “你平安回来,我真的很高兴,很开心!”孙尚香小声说道。

    刘璟点点头,“我想去看看长安,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吧!我换一身衣服。”

    孙尚香快步走进里屋,片刻她还了一身红色的长裙,嫣然笑道:“这身长裙可是丝绸做的,你不会让我再换成布裙吧!”

    “就这样!很好看,我很喜欢。”

    孙尚香扑哧一笑,“你这样,好像我们是初相会似的,走吧!”

    她挽住丈夫的胳膊,满心欢喜地向院外走去

    刘璟的马车缓缓在平安大街上行驶,这是一条东西走向的重要干道,这条道直通城外的未央宫,刘璟从前几乎天天过,但一年多未见,他感觉到了道两边的明显变化。

    原来破旧的民房都不见了,变成了一栋栋新修的大宅,靠近西城的一带的店铺更是林立次比,一家挨着一家,大多翻新过,摆满了各种南北货物。

    “变化很大是不是?”孙尚香坐在丈夫对面笑问道。

    刘璟点点头,“我不敢相信,才一年的时间,变化居然如此迅猛。”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孙尚香又浅浅笑道。

第982章 长安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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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长安城外的西北一角,有一座新开辟出来的市场,原本这一带是民间举行祭社之地,随着庙宇逐渐破败荒芜,这一带变得杂草丛生,成为了野狐出没的荒郊野地。【阅读网】

    但从前年开始,官府便将这一带重新平整,辟为长安的新西市,有敏锐商人迅速出手买地,很快这里土地价格暴涨,而且一地难求,经过近两年的发展,新西市已初具规模。

    原本荒凉的一幕已不见踪影,这片占地数千亩的土地上到处是店铺林立,邸店、酒楼、旅舍随处可见,商人和顾客摩肩接踵,运货的牛车、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漕河内的船只更是密集停泊,码头上,民夫将一包包货物从船上卸下。

    西市主要是针对西方胡人的市场,所以这一带的胡商尤其密集,不时便可看见从西方过来的长长驼队,驼铃声声响起,羌人、乌孙人、贵霜人、粟特人随处可见,市场上的胡人珠宝铺、波斯邸以它异域风情而格外醒目。

    刘璟的马车在喧嚣和热闹中缓缓驶入了东市,护卫汉王马车的骑兵侍卫有十人,并没有身着军装,而是换成普通人装束,看起来就像在护卫远道而来的大富商,这样的情形在西市已司空见惯,也没有人在意这辆被严密护卫的马车。

    刘璟坐在马车上,默默注视着西市发生的变化,他深深的感觉到这一年变化之大,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商业之繁盛,让他想起当初他率军途经这里时感受到的荒凉、破败,现在却成了天下最繁华的市场。

    “夫郎,快看!”孙尚香指着边一家店铺惊喜地喊道。

    刘璟也看见了,这是一家刚刚开业的胡人店铺,叫做‘胡人剑’,专卖西域兵器,门口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穿着皮甲的波斯人,腰挎弯刀,显得颇为器宇轩昂。

    收集兵器一向是孙尚香的最大爱好,这几年她虽然对兵器不再像从前那般狂热,但她骨里的爱好并没有改变,她的收藏中没有西域兵器,今天居然在西市看见了专卖西域兵器的店铺,怎能不让她向往,她目光炽热地向丈夫望去。

    刘璟明白妻的心情,而且他也有几分兴趣,在这里能否看到著名的贵霜剑、大马士革弯刀?

    “去这家胡人店看看!”

    刘璟吩咐一声,马车立刻调头,向旁边的一块空地驶去,几名侍卫先一步进店去安排。

    片刻,一名中年粟特商人在士兵的引领下快步来到马车前,躬身施礼道:“小民史林,参见汉王殿下!”

    “你是这家店铺的东主?”刘璟听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也颇感兴趣。

    “是!小人是史国人,从前一直在洛阳经商,已有十年,半年前才转到长安。”

    刘璟点点头道:“我不想影响市场做买卖,店里可有安静的房间。”

    “小人明白,已经准备妥当,请殿下从侧门进店。”

    店门前人来人往,从正面走容易被人认出,刘璟下了马车,便带着孙尚香从侧门进了店铺,几名侍卫跟随左右。

    店铺里客人不多,大多在外堂,贵客堂内没有人,只有几名招揽客人的胡女,东主史林领他们来贵客堂就坐,客堂颇为宽敞,两边挂满了西域刀剑,汉国不禁刀剑,但不允许买卖弩和长兵器,这家店铺也不例外。

    “殿下和王妃请坐!”

    史林恭恭敬敬请刘璟和孙尚香坐下,但两人却很好奇墙上挂的刀剑,走到墙前细看,这里的兵器主要以贵霜剑和波斯刀为主,也有中原的兵器,刀、剑、弓箭等等。

    西域刀剑本身外形和中原区别不大,但外装饰皆十分华丽,刀鞘上大多镶有宝石,并用金丝缠绕,甚至很多剑柄也是用纯金打造,看起来价格不菲。

    不过刘璟关注的并不是外形,他更关注刀剑实战性能,而且他知道贵霜剑之所以有名,它是用久负盛名的乌兹钢打造而成,这种钢材打造的兵器坚硬耐久,且为锋利,这种钢锭卖到西方后,又出现著名的波斯刀和大马士革刀。

    事实上,汉军的斩马刀也是用同样的摺叠锻打技术制成,只是钢材要比乌兹钢略逊一筹,这主要是由于铁矿石的位不同导致。

    刘璟取下一柄剑,略略抽出半截,只觉这柄寒光闪闪,十分锋利,不过并非乌兹钢打造,只是普通钢材,他把剑挂了回去,又看了几柄,皆不满意,这些刀剑只能勉强算是上等剑。

    “你觉得如何?”刘璟转头笑问孙尚香道。

    孙尚香对剑早已见多识广,这些剑虽然不错,但还入不了她的眼,她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道:“也就一般吧!”

    这时东主史林上前笑道:“这些刀剑只是一些装饰刀剑,给俗人赏玩,小店有十几柄珍藏的刀剑,愿奉请王妃一观。”

    孙尚香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道:“有好东西为何不拿出来?”

    “请殿下和王妃稍坐,小人马上去仓库取来。”

    刘璟和孙尚香坐下,两名胡姬上了乳茶,东主史林则快步去后院取货,片刻史林带着两名伙计搬来十几口木匣,依次放在桌上,孙尚香随手打开一只木匣,里面是一口造型古朴的鲨鱼皮宝剑,装饰十分简单。

    孙尚香缓缓抽出剑,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美目中异彩闪动,脱口赞道:“好剑!”

    刘璟也接过剑,只见这柄剑确实锋利异常,他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轻轻在刃口上一碰,发丝立刻断成两截,果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刘璟又看剑身,只见剑身上分布着细密的花纹,这正是乌兹钢的特征。

    旁边东主有些得意地笑道:“这柄贵霜剑叫雀鸣,舞动起来有雀鸣之声,十年前由贵霜国的著名工匠打造,前年小人从一名贵霜商人手中购得,是本店十大压店之剑。”

    刘璟虽然对这些刀剑有兴趣,但并不打算用它们来装备自己的军队,他心里很清楚,这种刀剑只能作为游侠佩剑或者收藏,不能用于军队,一方面固然是打造成本高昂,另一方面乌兹钢比较硬脆,韧性不够,在大规模的战争中容易劈砍多次而折断。

    他挽了个剑花,又将剑交给了孙尚香,这时,他见下面有侍卫似乎要禀报什么,便问道:“有什么事?”

    “启禀殿下,外堂有一名陶家大管事,说有要事禀报殿下。”

    店东主连忙接口道:“是陶氏商行的李大管事,他来小店买刀,殿下要见他吗?”

    既然是陶家大管事,可以见一见,刘璟便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材微胖,年约五十余岁的大商人走上堂来,他跪下行礼,“小人拜见汉王殿下!”

    刘璟见他似乎有点眼熟,便笑问道:“我应该和李管事见过吧!”

    “小人和殿下见过多次,当年在樊城,殿下还是游缴督曹,第一次来陶氏商行就是小人接待,后来小人出任江东商行管事,也见过殿下几次。”

    “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叫李亭,是吧!”

    “正是!”

    刘璟笑着点点头,“李管事找我有事吗?”

    李亭连忙道:“小人前天才和二老爷从大宛回来。”

    二老爷就是陶利,刘璟顿时想起他让陶家去开拓西方市场之事,没想到陶利亲自前往,还去了大宛,他立刻有了兴趣,问道:“你们二老爷何在?”

    “二老爷就在商行内,商行就在前面不远,不到步,小人要不要去请二老爷过来?”

    刘璟想了想,毕竟陶利是长辈,应该自己去探望他,他便对孙尚香笑道:“要不我们先去陶氏商行,我们回来再看剑。”

    孙尚香对这些刀剑都为喜欢,她才赏一把,其他都还没有细看,哪里舍得离去,她便笑嘻嘻道:“要不夫郎先去商行,我呆会儿自己过来。”

    刘璟明白她的心思,便点点头,吩咐身后的几名侍卫道:“保护好王妃!”

    孙尚香推了推刘璟,嫣然笑道:“夫郎快去吧!他们几个武艺还不如我,哪里要他们保护,我有宝剑在手,谁敢欺我?”

    东主史林苦笑道:“王妃说得对!”

    刘璟呵呵一笑,起身便向店外走去,李大管事连忙在前面引,很快便出了店门。

    刘璟坐上马车,很快便来到了位于西市中央的陶氏商行,不过对外名字却不叫陶氏商行,而是叫东汉商行,这个名字还是刘璟所起,取东方汉国之意。

    商行占地大,至少有五十亩,主要以仓库和邸店为主,在寸土寸金的西市,显得格外突出,仅从这座大商铺便显示出他们雄厚的实力,胡人行商注重门面,从西域过来的商人都愿意将货物卖给他们,使它成为西市屈一指的大商铺。

    陶利听说刘璟到来,连忙迎了出来,刘璟见他要跪,急忙拦住他,“二叔别这样!”

    “好!好!殿下请里面坐。”

    陶利将刘璟请进了内堂,两人坐下,刘璟笑问道:“听说二叔刚从大宛国归来?”u

第983章 解开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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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家从前年开始便全面退出了中原市场,陶胜亲自去灵州购买了十万顷土地,用优厚的条件从关中招募数千汉农前去开垦耕作,在他的带动下,一批益州及关陇大族也纷纷在灵州买地耕种,在获利的同时,也帮助官府尽快恢复汉王朝治下塞上明珠的旧日繁盛。【】

    但陶家在灵州种地并不是为了盈利,所收获的粮食也准备无偿交给官府,陶家更多为了谋取政治资本,仅第一年陶家便在灵州亏损了一亿钱。

    灵州的巨亏必须要得到其他方面的弥补,在刘璟的建议下陶家开始了西域贸易,用西域贸易的巨额利润来弥补灵州的损失。

    作为对陶家捐献京城土地的补偿,刘璟将从匈奴手中俘获的数千头骆驼送给陶家,成立了陶家的第一支西域商队。

    一年多过去了,陶家已往返西域多次,并在敦煌郡建立了中转仓库,他们将大量西方货物运来中原,并将中原的瓷器、丝绸运往西方,从中赚取了巨额利润。

    “听说二叔刚从大宛归来,这一次可走得远啊!”

    陶利笑道:“这次去大宛主要是探,并找到进货渠道,也是我此生西去最远的一次。”

    “大宛国还在吗?”

    “大宛国还在,从前由大汉西域都护府管辖,不过永初元年废西域都护府后,大宛国又被月氏人击败,臣服于贵霜国,一上可以看到大汉曾经设立的烽燧和戍堡,可惜都已经废弃了。”

    刘璟默默点头,“总有一天,我还会恢复西域都护府,重振大汉雄风。”

    “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那一天。”

    陶利说到这又笑道:“我这次去大宛,本想买大宛种马,但大宛根本不卖种马,查得很严,后来我通过几个粟特商人搞到了匹汗血种马,我打算用它们来做种,在陇西繁衍马群。”

    刘璟大喜,“种马现在何处?”

    “在陇西郡马场,一共两零五匹。”

    刘璟眉头一皱,“二叔刚才不是说买到匹吗?”

    陶利没有吭声,半晌才叹了口气道:“还有一匹在河西被马都督截留了。”

    “马超?”

    陶利点了点头,又低声道:“殿下,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和马都督有关,若殿下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刘璟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沉声道:“二叔尽管直说!”

    “我建议殿下尽快把马超调走吧!把他留在河西早晚会出事。”

    “二叔具体说一说,我其实也所有耳闻。”

    “殿下或许不知道,河西羌人在去年向贵霜国买了大量的兵器盔甲,而且在河西走廊上出现了几支马匪,都是羌人和氐人,专门抢掠过往商人,商人要想平安过河西,必须在肃州先交一笔数额不小保护费,导致商人利润大减,怨声载道。”

    陶利虽然没有明说,但就是暗指马超纵容羌人和氐人,当初赵云也说过这话,现在陶利又再提起,必然是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其实刘璟在合肥时,也接到从长安送来的牒,其中就有河西官府控诉马超袒护羌人,致使河西羌汉矛盾十分尖锐,很多汉人土地被强占,家园被烧,被迫逃往陇西。

    只是汉军在合肥以举国之力与曹军大战,无力西顾,所以对马超也只能以安抚为主,尽量不碰他的利益。

    如果说马超为了捞钱而对往来商人收保护费,刘璟或许还能容忍,但陶利提到羌人秘密向贵霜国购买兵甲,这就让刘璟不得不警惕了。

    一旦马超在河西自立,问题就严重了,刘璟暗暗忖道:‘河西危机看来不能再无限期拖下去了,必须要尽快解决。’

    孙尚香又看了几柄剑便不在看下去,原因很简单,这些刀剑都是店铺的珍藏,并不对外出售,她看得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让她心情失落。

    孙尚香便推开刀剑起身告辞,店东主史林虽然不愿意将珍藏刀剑出让,但他也不想得罪汉王次妃,万一惹恼了汉王殿下,他还要不要在长安做生意了。

    史林便取出一把珍藏多年,同样用乌兹钢打造的短剑,送给了孙尚香,用史林的话说,这种剑他不会出售,只送真正懂剑的人,这让孙尚香十分欢喜,收下了剑,告辞而去。

    此时马车尚在商行未归,好在商行不远,远远便可以看见那高大的建筑,孙尚香性步行而去,顺便游逛一下市场。

    尽管孙尚香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干涉丈夫的军国大事,就算是江东之事她也最好不要过问,否则非但解决不了江东问题,反而会影响夫妻感情,只有等机会丈夫问自己时,她才能说一说此事,更不能因此给丈夫摆脸色,不理不睬。

    话虽这样说,可一想到江东覆灭在即,父兄人创立的基业即将消亡,她心中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作为孙家之女,她又不可能面对江东危局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江东覆灭,可她又不知该怎么向丈夫求情,这种深深的痛苦便压在她心中,令她心结难解。

    孙尚香一心事重重,人也大多不认识她,几名市场上的地痞见她生得美貌,有心上前调戏,却见她身后跟着四名高大魁梧的带刀随从,吓得不敢招惹她,只得远远窥视。

    走出十几步,孙尚香忽然听见有人在高声叫卖:“上等东吴漆器,错过可就没有了。”

    这声音里分明带有浓重的江东口音,孙尚香乍听乡音,心中顿时一阵惊喜,回头望去,只见街角有一家小小店铺,铺前挂着旗幡,写着‘漆器’二字,门口摆放着一只九节竹灯,油漆得乌黑铮亮,正是著名的东吴漆器。

    见到家乡的物,比刀剑铺更让她感到欢喜,她连忙走了过去,只见这间店铺很小,宽不足六尺,长约两丈,就是从隔壁的杂货铺分割出来,开店之人是一对年轻夫妻,长得都颇为清秀,很有江南人的气质。

    看得出他们生意不是好,无人光顾,夫妻二人衣着简朴,开这家店也只能勉强糊口,男见孙尚香关注他的小店,连忙笑道:“这位阿姊进来看看,小店所卖漆器都是正宗的东吴漆器,长安独此一家。”

    孙尚香走进小店,女人迎了上来,施礼笑道:“阿姊随意挑选!”

    孙尚香看了她一眼,笑问道:“你们是吴郡人?”

    她说得是家乡话,夫妻二人对望一眼,顿时笑道;“原来阿姊也是同乡,我们是乌程县人。”

    孙尚香点点头,难怪他们不认识自己,原来他们是乌程县人,不过乌程县也属于吴郡,她小时候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乌程县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我祖籍富春县,不过我是在吴县长大,乌程县也去过,那里的菱角比吴县的甜,所以我们老家就说乌程的菱角吴县的藕。”

    女人笑道:“阿姊说得对,不过乌程人都说吴县的藕不够脆,吴县人则说乌程菱角并不甜。”

    听到这句揶揄土话,孙尚香笑声如银铃般在小店里回荡,她心情顿时大好,又道:“我在长安好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家乡人,你们是什么时候来长安的?”

    “我们是去年初过来谋生,不过长安的江东人很多,阿姊真没遇到过吗?”

    “我很少出门,长安的江东人多吗?”

    年轻男在门口接口笑道:“至少有几万人,不一定在长安,分布在关中各地,光我们乌程县就有上千人。”

    孙尚香点点头,又奇怪地问道:“怎么全部都跑出来了,家乡不好吗?”

    女人低低叹了口气,“离乡贱如狗,若不是实在活不下了,谁会离开家乡?”

    “为什么?”孙尚香问道:“怎么会活不下去?”

    男在门口道:“看来大姊很少和家乡联系了,江东赋税重,官府横征暴敛,我家世代经营漆器,每月收入一半以上要交商税,还有人头税、船税、西征税,青壮男要么去从军,不从军则服徭役,个月服一个月劳役,谁受得了,我家境原本不错,最后也垮掉了,官府天天上门逼税,只好带着妻逃走,跟随叔父来长安谋生。”

    “这些事情难道吴侯不管吗?”孙尚香忿忿道。

    男冷笑一声,“阿姊在说笑话吧!若吴侯真的不管,我们也不会逃离家乡了,就是他管得多,管得狠,要钱要粮,到处抓丁从军,我兄弟人,大哥和二哥都战死了,丢下孤儿寡母,最后大嫂贫病而死,二嫂带着孩也不知所踪,阿姊不在江东当然不知道,江东人都叫他孙豺狼,恨不得吃他的肉,寝他的皮,若汉军攻打江东,我第一个报名从军,杀回家乡去。”

    孙尚香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了小店,她心中空荡荡的,充满了失落,她做梦也想不到,江东竟然成了地狱一般,父兄打下的孙氏江山,最后被人民所痛恨,所人民所抛弃。

    她又想起年轻男说的话,‘江东人都叫他孙豺狼,恨不得吃他的肉,寝他的皮,若汉军攻打江东,我第一个报名从军,杀回家乡去!’

    想到这句话,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她的心头,孙尚香不由低低叹息一声,兄长若真如此不仁,这样的江东还保它做什么?

第984章 京城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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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长安城内依旧热闹,在商业比较集中的东西两座城门内灯火辉煌,丝竹声声,笑语喧天,酒馆内,喝酒划拳声此起彼伏,长安城要到亥时后才开始实施宵禁,而在此时之前,各种商业活动基本上不受影响。【】

    也正是这个原因,夜幕初降后的一个时辰内,各大商家生意好,尤其是酒馆和青楼,几乎是家家爆满,但临近亥时,各家店铺陆续开始关门,大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多行迹匆匆,他们都要赶在亥时前返回家中。

    此时离亥时还有一刻钟,正是店铺关门歇业、行人赶回家中的时间,在长安西城的大街上也有两个步履匆匆的黑衣男,这个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多匆忙赶,没有人会注意他们两人。

    这时两人转弯进了一条小巷,向前走了数十步,前方一座大门前挂了一只死气灯笼,散发着橘红色的灯光,灯笼上写着旅舍两个字。

    这是一家藏在巷里的旅舍,不过在巷口也有这么一盏灯笼标识,使得它倒也生意不错,几名刚刚抵达长安的客商正在门口向一名伙计询问价钱,很快便被伙计领了进去。

    这时,两名黑衣男来到大门口,看了看门上的招牌,惨淡的灯光使牌上的字勉强可辨,上门写着王氏旅舍。

    他们要找之处就是这里,两名黑衣男对望一眼,一起向客栈内走去,一名胖伙计迎了出来,陪着笑脸道:“两位客人,小店已经客满,很抱歉啊!”

    “我们不住店,找一个人。”一名黑衣男冷冷道。

    “哦!你们找谁?”

    “听着,我们找一个从河西过来的男人,名叫李,或许他不用这个名字,年龄十岁出头,身材比较削瘦,只有一个人来长安,你去给把他找出来!”

    胖伙计感觉两人语气冷淡,态无礼,心中有点不高兴,暗骂道:‘求人办事还这般生冷,你们算老几啊!’不过职业习惯使胖伙计依然陪着笑脸,态诚恳,“两位客人能肯定他住在小店吗?”

    “我们可以肯定,他就住在这里!”

    这时,胖伙计忽然发现两个黑衣人手中有刀,他呆了一下,心中有点害怕起来,连忙道:“我去查一查,两位客人稍候!”

    他转身匆匆向大堂走去,两个黑衣人却不等候,紧跟着他进了大堂,这时,掌柜见伙计带了两个人进来,不由骂道:“不是告诉你客满了,怎么又带客人进来?”

    “掌柜,他们是来找人!”

    “他们找谁啊!”

    胖伙计回头看了一眼两名黑衣男,灯光下看清了他俩的相貌,见这两人满脸横肉,目光凶狠,他心中更加害怕,连忙道:“你们问我家掌柜吧!他清楚每一个客人。”

    说完,他陪笑着退下去,远远听见两名黑衣男冷冷问道:“我们找一个从河西过来的男”

    胖伙计慌慌张张跑到后院,一直跑到一间客房前,砰砰地拍门,“李公!李公!”

    门吱嘎开了,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是个身材削瘦的男,“伙计,有什么事吗?”

    “外面,外面有两人来找你,长得很凶悍,还拿着刀。”

    男一愣,问道:“是官府衙役吗?”

    “不是!是两个黑衣人,和你一样口音,李公,好像来者不善。”

    这个李公顿时慌了手脚,“不得了,他们是一定是来杀我。”

    这时,走廊那边听见掌柜的声音,“两位往这边请,李公就住在最后一间屋。”

    胖伙计吓了一大跳,一把抓住李公的手腕便跑,跑到后院,胖伙计一指前方矮墙,急道:“翻墙出去,外面便是大街,快逃!”

    胖伙计自觉已做到仁至义尽,他撒丫向旁边小院跑去,瞬间不见了踪影,他可不想受到连累,一起被宰掉。

    李公慌了手脚,奔到墙壁,笨手笨脚爬上了矮墙,就在他正要翻墙之时,一把雪亮匕‘嗖!’地射来,正中他的左肩。

    李公痛得惨叫一声,翻身倒下墙外,两名黑衣人拔出刀飞奔而至,一跃跳上墙,见他们要杀之人已跑出二十步,低喝一声,跳下墙追去。

    后来掌柜目瞪口呆,原来他们是来杀人啊!这时,胖伙计浑身哆嗦着从黑暗中出来,战战兢兢道:“掌柜,你居然没死,真是命大啊!”

    掌柜大怒,举巴掌便打,“你这个混蛋,竟然把两个杀人犯丢给老,老要打死你!”

    “掌柜饶命!”

    李公跌跌撞撞奔跑,虽然动作笨拙,身体又瘦弱,但求生之心使他忍住肩伤拼命奔逃,竟一口气跑出步,但他毕竟是书生,哪里跑得过后面两个杀手刺客,眼前要被后面两名杀手追上。

    也是他命不该绝,这时对面正好走来一队巡逻士兵,已经到了宵禁时间,巡逻士兵开始准备巡夜,李公看见了救星,拼命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巡逻士兵听见叫喊声,一起奔了上来,“是什么人?”

    后面两名黑衣人见士兵已赶到,他们晚了一步,杀不了这个人,只得调头向黑夜中奔去,几名士兵在后面追赶,“站住!”

    李公一口气松懈,顿时摔倒在地上,为屯长见他浑身是血,顿时大吃一惊,上前急问道:“你是什么人,是谁要杀你?”

    在距离刺杀案约数步外,有一座占地十亩的新宅,这便是赵云的府邸,被长安人称为将军府,府邸是去年才修建完成,在陶家捐献出的土地上修建。

    平时赵云不常在府宅,这里只住着他的妻李氏和两个儿,这次汉王刘璟回到京城,赵云也急急从潼关赶回来,今天下午才刚刚抵达长安。

    赵云沐浴洗去一征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正坐在书房内给刘璟写报告,这时,管家走到门口禀报道:“将军,府外有一队巡逻士兵,好像有什么重要事情找将军。”

    赵云一怔,巡逻士兵为什么找自己,他停下笔,站起身道:“看看去!”

    赵云来到大门外,只见台阶下站着一队巡逻士兵,他便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找我?”

    为屯长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启禀将军,我们救了一个被人追杀的士,他说是有重要事情找将军,说将军也认识他。”

    赵云已看见两名士兵架着一人,似乎受了伤,他便慢慢走上,举灯笼照亮他的脸,打量一下,点点头,“是有点面熟,在哪里见过,你是何人?”

    士声音低微道:“赵将军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居延县县令李,前年冬天在居延县,将军曾答应替我送一封信。”

    “是你!”赵云顿时想起来了,当初他北征居延匈奴人时和此人交谈过,他又看一眼这个李,见他浑身是血,伤得不轻,不由惊讶问道:“你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汉王府内书房中,刘璟坐在书桌后,注视着站在面前的儿刘致,今天是他回长安的第二天,他已稍稍从旅途的困乏中恢复,便开始询问长一年的情况。

    所谓虎父出犬,这似乎是一个历史定数,无数英雄豪杰的身后,总有一个平庸无为的儿,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概率问题,英雄人物的出现本身就是少,老儿都成英雄,这实在是少之又少。

    不仅仅是因为天赋,也和人生经历及生存环境有着大关系。

    若没有秦末之乱,刘邦、萧何不过基层小吏,曹参、樊哙等人也只是碌碌庸民,项羽最多是杀人暴徒,张良、陈平只是疾世愤俗的书生,韩信不过是心高命薄的流浪汉,哪里会有这些英雄人物出现。

    但天下承平,乱世消亡后,他们的孙又在哪里?

    刘璟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指望儿能超过自己,他只想希望儿能成为清醒、有为的君主,将他开创的江山继承并繁荣下去。

    对儿的期望大,要求也高,尤其这一年多来,刘致基本上每天上午都在平章台习政务,刘璟也相信他会有很大的变化。

    不过仅从外貌上看,刘致的变化也很大,他已经十岁,身材又猛长一截,虽然稍显弱,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了一种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从容和成熟,这就是一年多来在平章台政的变化。

    这种变化,刘璟看在眼中,心中也着实感到欣慰。

    “这么说,你每天上午都要去平章台,下午则跟师傅做赋,是这样吗?”

    “回禀父亲,是这样,而且孩儿每天都要去平章台,从未落下一天。”

    “休日也去吗?”

    “休日有尚书当值,孩儿也要去。”

    刘璟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你练武健身的时间呢?”

    刘致半晌没有说话,他在这方面确实不足,他慢慢低下头,小声道:“回禀父亲,孩儿很少练武健身。”

    “这可不行,我看得出来,你的身体并不是很好,甚至还有点瘦弱,这不是长久之计,从明天开始,早起后用一个时辰来练武健身,联系剑术,习骑射,然后再去平章台,我会安排侍卫专门教你。”

    “孩儿明白了。”

    刘璟还想再考考他见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听见妻陶湛在门外道:“夫君,龙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赵云这时候来见自己,必然是有重要事情,刘璟点点头,“我这就去!”

第985章 隐患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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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璟交代儿几句,这才快步向前院去了,望着父亲走远,刘致才轻轻吐了下舌头,快步走到母亲身旁,陶湛抚摸儿的脑瓜笑问道:“被爹爹训了吗?”

    “若不是赵伯父来,说不定就要被爹爹狠狠训斥了。【全文字阅读】”

    “不会!你爹爹见到你也很欢喜,怎么会训你,再说致儿这一年很勤奋,爹爹更没有理由训你。”

    “爹爹说我瘦弱,从明天开始,每天清晨要练一个时辰的武艺,才能出门去平章台。”

    “你确实弱了,娘也要给你补补身体。”

    母二人一边说一边走,渐渐也走远了。

    且说刘璟匆匆来到外书房,只见赵云心事重重地坐在书房内喝茶,刘璟走进房间笑道:“好像有心事嘛!难道潼关这边出兵不利?”

    赵云连忙起身行礼,刘璟摆摆手,“不必多礼,我们坐下说话。”

    两人坐下,侍女进来上了茶,赵云这才叹口气道:“殿下还记得前年我出征居延海回来后,给殿下说的一番话吗?”

    刘璟立刻想起今天上午陶利给他说的一番话,点了点头,不露声色道:“你是说马超,他又出了什么事?”

    “微臣带来一个人,就在门房处,殿下不妨随我见见他。”

    “是什么人?”

    “居延县令李,他受了伤。”

    刘璟起身,走到门外吩咐侍卫道:“门房处有一个赵将军带来之人,把他带到这里来见我!”

    片刻,几名侍卫用抬着一副软榻快步走来,软榻上正躺在受伤的李,他流血过多,身体很虚弱,脸色为苍白。

    李看见刘璟,挣扎着要坐起身,侍卫按住了他,刘璟上前蹲在他面前道:“你就是居延县令李,陇西李氏族人?”

    “微臣正是!”

    旁边赵云补充道:“他被人追杀,幸得巡逻士兵救下,说有重要事情找我,士兵便把他带到我的府上了。”

    “是谁要杀你?”刘璟问道。

    李咬一下嘴唇,看了看两边侍卫,刘璟立刻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刘璟、赵云人,李这才咬牙道:“是马超派人来杀我。”

    “他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知道他要谋反自立了。”

    刘璟倒不急了,先慢慢坐下,这才缓缓问道:“你有马超要造反的证据吗?”

    “殿下,微臣并非为报私仇而冤枉他,从去年开始,他便在军中以明升暗降的方式,将手下汉将一一调离兵权,而用羌人和氐人来掌握军权,已调离了十名汉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刘璟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他问道。

    “这些都是马岱将军告诉我,他原本还有一封信,但我害怕被马超抓住,连累到他,所以微臣在半上把信烧掉了。”

    刘璟沉思不语,他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点混乱,马岱怎么会托这个李来送信,他不会派心腹亲兵来送信吗?况且马岱驻防武威郡,派人来长安更方便,怎么和居延县令搅上关系?

    “你又怎么会认识马岱?”

    李明白刘璟的疑惑,低低叹息一声说:“微臣已经不是居延县令了,去年夏天微臣被马超调到敦煌当主薄,半险些被马匪所杀,是马岱将军救了微臣,殿下或许不知,马岱将军也不在武威郡了,去年初,马超便以保护商道、打击马匪为借口,将马岱将军调到敦煌郡,并派人严守隘道,不准马岱的部众南下,马岱将军说,殿下在合肥大战,无力西顾,他不能过早打草惊蛇,便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年初,微臣父亲去世,微臣才得以赶到陇西奔丧,便趁机来到长安,不料还是被马超发现了。”

    刘璟这才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他心中暗怒,马超竟敢擅自调离大将,敢擅自升免县令,足见他野心勃发,刘璟按住心中的怒火,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其实是马岱派来报信!”

    “确实是如此!”

    “可是你又没有任何信物。”

    李咬紧嘴唇,缓缓道:“臣愿一死明志!”

    “这就不必了,你先好好养伤,是真是假,事实会证明一切。”

    刘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又令侍卫将李抬出去,并让人安排他去养伤,刘璟这才对赵云道:“看来河西已经出现危机了。”

    赵云默默点头,“如果李不来长安,或许马超还会再部署几个月,可现在他刺杀李失败,相信他不会再等了。”

    “也不是因为一个李,而是合肥战役结束,汉军返回了长安,他已时不我待了。”

    刘璟转身走到窗前,默默注视着窗外,良久,他低低叹息一声,“我原以为他是个英雄,一心想重用他,栽培他,甚至让他主管河西,可没想到,我还是看错人了。”

    赵云明白刘璟的心情,便安慰他道:“他确实是一个英雄,武艺高强,能征善战,这一点殿下并没有看错他,只是他本身就是一方诸侯,他们父称霸西凉,被曹操击败才不得不投靠殿下,他骨里没有人臣之心,一旦条件允许,他的野心自然会滋生。”

    “你不用安慰我,我心里很清楚,当初曹操就一心想将他斩尽杀绝,不留后患,我却把他收容了,还任命他掌管河西,以至今日之患,论识人之才,我确实不如曹操啊!”

    赵云沉默片刻道:“如果殿下信得过卑职,我愿率军西征,平定河西之患。”

    刘璟回头凝视赵云片刻,缓缓道:“若我连你都信不过,那我刘璟真是孤家寡人了。”

    赵云心中感动,抱拳道:“卑职可以随时出发!”

    刘璟点了点头,“出兵是一定的,但不急一时,还有很多事情要先做起来。”

    赵云告辞而去,刘璟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马超欲割据自立已渐渐成为事实,这给他带来大的打击,这种打击并不是疆土被分裂,而是将遭遇背叛的痛彻于心。

    他以为自己以诚相待,用信任就可以换取忠诚,但事实证明他还是看错了人,只能说他在政治上还不够成熟,有些该做的事情他并没有做,他没有能及时建立一种制来保证军队的忠诚。

    就算他刘璟有巨大的威望,大将们都效忠于他,可将来呢?大将们是否还会效忠他的儿?

    从古至今,对军队的约束都不会局限于所谓的忠诚,更重要是制,先秦是把大将妻儿质于京城,隋唐是用将兵分离,府兵衰败后又用宦官监军,结果导致后唐宦官之祸,宋朝则是用官领兵,以至于败于辽金,亡于蒙古,到了后世还有政治委员等等,诸般种种,都是为了使军权牢牢掌握在中央朝廷手中。

    而他刘璟既不能像曹操那样把军权交给侄兄弟,也不能效仿江东,把士兵集中于建业,地方不驻军队,在天下未平之际。他也只能依靠对大将的信任,将军队交给他们。

    但马超却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或者说,自己就根本不该信任一个曾经割据一方的诸侯,自己应该让马岱或者庞德来掌控河西,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仁,结果导致河西生乱。

    刘璟暗暗自责,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禀报,“殿下,陶公已经到了。”

    刘璟点点头,“请他到这里来!”

    片刻,陶胜在侍卫的引领下匆匆赶来外书房,“殿下找我吗?”

    刘璟点点头,“岳父请坐!”

    陶胜不知刘璟为什么会找自己,他心中略略有点不安,这两天他很担心曹操之女出嫁之事,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女儿地位,这时候,刘璟找自己来,他就自然往这边联想了。

    刘璟感觉到陶胜的紧张,便歉然笑道:“可能又要请岳父帮忙了。”

    陶胜一怔,他隐隐感觉应该和女儿无关,如果事关曹操之女,刘璟就会说对不起陶家了,而现在要自己帮忙,显然不是他所担心之事,陶胜立刻松了口气,笑道:“只要陶家能做到,我绝不会拒绝。”

    刘璟点点头问道:“陶家在灵州垦荒如何了?”

    “说起来确实令人惊喜,一般生地变成熟地至少需要四年,但灵州的土地异常肥沃,只需耕作一年就能种植庄稼了,而且阳光充足,灌溉便利,我准备今年夏天开始种植粟米,秋收后种植冬小麦,也就能一年两熟了。”

    刘璟叹了口气,歉然道:“我请岳父帮忙,就是希望陶家把这十万顷土地让给我。”

    刘璟确实很难开这个口,他知道陶家为了十万顷土地不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仅钱就投入了一亿,用于丈量土地,招募农民和修建水利,现在眼看可以耕种了,自己却又要把它收回来。

    但他也没有办法,现在灵州那边能立刻利用的土地也只有陶家这十万顷熟地。

    陶胜默默点头,“如果殿下要收回去,陶家可以立刻交出来。”

    刘璟想了想,便解释道:“我并非是欺骗陶家,也不是巧取豪夺,而是河西那边出了问题,我要用最快的速将河西汉民迁出来,又不能对他们明说,只能用利诱的方式,将灵州的土地给他们,而且必须用熟地,只能委屈陶家了。”

    陶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河西之事,他昨晚也听兄弟陶利谈起河西乱象,只是没有想到问题会如此严重,如此紧急,他立刻道:“我会连夜派人去通知灵州管事,命他们将土地交给官府。”

    停一下,陶胜又道:“另外,还有数千户我招募的佃农,烦请殿下适当照顾。”

    刘璟点了点头,“我会视同为河西移民,将他们一并安置。”

    事实上刘璟也考虑过,河西一带的汉人也并不多,武威郡稍微多一点,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一万余户,加上佃农,最多两万户,就算一户授田两顷土地,也不过才四万顷土地,还多出来六万顷土地。

    刘璟准备用多出的土地来安置河北和中原的逃民,受这次合肥之战的影响,河北和中原都发生了粮荒,大量逃民涌入汉国,近关中一地就涌入了近二十万逃民,使官府负担大,他需要用立刻可以耕种的土地来安置这些逃民,同时也可以充实灵州,陶家的土地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虽然这对陶家确实不公平,但相信自己会在别的方面补偿陶家。

第986章 河西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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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不亮,刘璟便起身前往未央宫,这是他返回长安的第天,有多的政务需要他处理,尽管他实施战时分权制,最大限把权力交给平章台,可就算如此,依旧堆积了大量重要事务等他批准。【无弹窗小说网】

    刘璟的马车在数名骑兵护卫下驶入了未央宫,刘璟下了马车,来到自己已阔别一年的官房,和长安的巨大变化相反,他的官房没有任何变化,就仿佛他昨晚才刚刚离去。

    此时已是月,天气渐渐暖和,官房内没有点火盆,收拾得一尘不染,也没有任何浑浊之气,刘璟推开窗,一股清新的晨风扑面而来。

    这时他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徐庶出现在门口,刘璟不由笑了起来,“元直每天都这么早过来吗?”

    “每天倒没有。”

    徐庶慢慢走进房间笑道:“微臣估计殿下今天一早会来,所以就提前一点出门,果然如此!”

    “坐下说话!”

    刘璟请徐庶坐下,笑了笑道:“我估计回来后,大家都会向我诉苦,一场合肥大战将家底都耗光了。”

    “到后期确实粮食非常紧张,到秋收后就缓解了,关键是匈奴送来了几万头牛羊,救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们后期向前线运送的都是牛羊肉,殿下应该深有感受吧!”

    “当然深有感受,九月后天天吃羊肉,煮羊肉、烤羊肉、烧羊肉,变着花样吃,现在我看见羊肉就害怕。”

    说到这,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这时有小童进来给他们上了茶,刘璟喝了一口茶,又道:“我看了平章台关于匈奴的报告,让我感到担忧的并不是匈奴,而是鲜卑人,两支东西鲜卑已有联合之势,一旦他们合为一体,必将成为草原霸主,匈奴被灭亡也就成必然,鲜卑人迟早会成为中原的最大威胁。”

    “殿下的意思是,扶持匈奴对付鲜卑?”

    “我曾经这样想过,但总觉得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另一个游牧民族身上,当然,让两虎相争,自相残杀也不错,可归根到底还是得靠自己,我们必须要拥有强大的武力,要控制住草原游牧民族,不能允许任何一家坐大。”

    徐庶沉默片刻道:“可如果没有足够多的人口和财力,恐怕也难以维持强大的军力。”

    “你说得不错,这次合肥之战,不过十几万军队以及一年的战争,就几乎耗光我们的财力,要是几十万人的会战,我们根本就负担不起,而游牧民众都是全民皆兵,以战养战,很轻易就能动员几十万人南下,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军队,那就必须依靠强大的兵器,大力发展像蜂弩、火油和重甲步兵这种对付游牧民族的利器,只需两万军队便可以击败数十万游牧民族。”

    两人说到这,刘璟便将话题一转,问道:“关于河西,平章台听到过什么消息吗?”

    “我们知道马超越权干涉地方官员任免,也知道马超擅自在肃州收取往来商人重税,另外,河西羌人和氐人应该在一月时送疆土到长安,但今年到现在依然没有送来。”

    说到这,徐庶叹息一声,“我们原本打算派人去质疑马超,但考虑到合肥战事紧张,便隐忍不发,只能在长安对西域客商减税,以弥补他们的损失,殿下,恐怕河西局势不妙啊!”

    刘璟知道徐庶只是说得比较含蓄,没有直接指出马超欲谋反,但大家都明白,河西之事已不得不解决了。

    刘璟沉吟片刻,对站在门口的侍卫道:“去打听一下,其余几个尚书有没有到。”

    侍卫匆匆而去,片刻回来禀报,“殿下,他们都到了。”

    刘璟随即对徐庶道:“我们去议事堂,具体商讨一下此事。”

    议事堂上,众人济济一堂,连年事已高的尹默也赶到了,一年多没有和众人议事,刘璟心中颇感亲切,对众人笑道:“先我要感谢各位对犬的殷切教导,他变化很大,我感觉得出来,这都得益于各位,刘璟感激不尽!”

    刘璟起身向众人躬身行一礼,众人连忙摆手,不敢承当,董和更是直言不讳道:“殿下肯把公交给我们,就是对我们的信任,更重要是,我们都希望公将来能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主公,这是我们为人臣应尽的责任。”

    众人都表示同意董和的表态,蒋琬也笑道:“公天性宽仁淳朴,我们早发现他在翻阅各地牒时,尤其关注民生民情,我们都说公一定会成为一个仁慈之君,这是天下人之幸也!”

    “现在还言之过早,看他以后吧!”

    刘璟便不再提儿之事,将话题引到了河西之事上,对众人缓缓道:“大家恐怕对河西形势危急程还体会不深,我已接到马岱的密报,马超已提升了十名羌氐大将,以掌控军权,另外,河西军已增至万,其中两万是羌氐人,汉军只有一万,主要部署在武威和敦煌两地,我在前年年底便知道河西之乱势不可免,只是要部署合肥战役,才不得不对马超妥协,但现在合肥战役结束,恢复河西秩序也就成为了当务之急,我现在想知道,我们究竟还有多少财力物力容许我出兵平定河西之战?”

    议事堂内都沉默了,过了良久,蒋琬先道:“殿下如果要全力攻打河西,我们当然支持,但我们也必须说实话,告之殿下仓禀实情,目前长安官仓内有存粮十万石,原本有十余万石,但因为去年向民间借粮,秋粮入库后都还了回去,仅靠长安库存的粮食肯定不够,不过我们可以调汉中和益州的官粮,微臣估计最后存粮能达四十万石左右,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刘璟笑道:“各位把问题想得严重了,这不是合肥战役,不要多军队,最多出兵五万,时间也不会久,我估计十万石粮食就足够了,而且还有很多存栏牛羊,也可以充作军粮,我最担心的其实并不是粮草问题,而是河西的官员和汉民问题,一旦河西反叛,羌人趁机抢夺土地,先遭难的是他们,所以我要先把他们都转移出来。”

    “殿下是想把河西汉民移到关中吗?”司马懿问道。

    “不!关中负担重了,我打算把他们安置到灵州,前年陶家在灵州开垦了十万顷土地,现在我已说服陶家,把这十万顷土地交给官府,足以安置五万户人家,不仅如此,陶家还愿意捐献出十万石粮食和二十万段布匹,用以移民过,这样一来,不仅是河西汉民,就连中原和河北的逃民也可以安置,各位,我已经把大家心烦之事都解决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大喜过望,去年河北及中原先后遭遇灾荒,加上合肥战役的严重影响,致使大量饥民涌入了关中和荆襄,已有数十万之众,这些饥民需要大量的粮食和物资,给汉国带来沉重的负担,令平章台的尚书们不胜烦恼。

    现在刘璟说服陶家让出土地,陶家还愿意捐献出粮食和布匹,这无疑解决了他们最头疼之事,让众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徐庶叹息道:“陶家如此慷慨,是殿下之福也!”

    刘璟微微笑道:“陶胜告诉我,布匹和粮食都在巴蜀,要运来关中并不容易,不过也不必运来关中,直接放在成都用于军队开支,然后我们开启长安府库安置饥民,另外需要平章台安排大量人员去灵州,协助陶政安置移民,光靠灵州官府,根本难以完成这项重任,事情很多,也很琐碎,希望大家多多费心,我们一起把前期事情安排好,然后汉军便可以出兵河西了。”

    众人默默点头,司马懿起身道:”请殿下放心,平章台已有丰富的安置经验,会把事情一一安排好,不过微臣要提醒殿下,要及时派重兵守住大斗拔谷,防止河西和河湟羌人连为一片。”

    司马懿这句话倒提醒了刘璟,如果马超真在河西造反,他必然会出兵攻占大斗拔谷,那时不仅是河西危机,连河湟和陇西都会受到严重威胁,他是要先守住险关要隘,刘璟点点头道:“多亏司马尚书提醒,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与尚书们商议完河西之事,刘璟回到了自己官房,刚到院门口,一名书佐便奔上来禀报道:“庞将军来了,求见殿下!”

    刘璟微微一怔,庞德居然来了,他本来也打算派人将庞德请来,毕竟是庞德当年是马超的左膀右臂,如果马超造反,庞德会不会响应?尽管刘璟知道庞德是忠义之人,但这个问题他不得不考虑,现在庞德自己来了,性就让他明确表态吧!

    想到这,刘璟便问道:“他现在何处?”

    话音刚落,庞德从院里走出,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卑职特来向殿下请罪!”

    刘璟连忙扶起他,“庞将军何出此言?”

    “殿下”

    刘璟不等他说完,便摆手打断他的话,“这里不是说话之地,随我来!”

    刘璟将庞德带进官房,让他坐下,又名侍卫们都退下,这才坐在他对面,柔声问道:“你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庞德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刘璟道:“这是马超昨天派人送给卑职的密信,希望我率骑兵去河西举事,复兴西凉,卑职有罪!”

    “莫非庞将军答应他了?”

    “若答应他,卑职今天就不会来见殿下了。”

    “那你有何罪?”

    庞德犹豫一下,万分羞愧道:“早在去年春天,他就派人来暗示过卑职,让卑职想办法去河西任职,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卑职便猜到了他的用意,只是卑职一时糊涂,竟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直到昨天,卑职才知道他在河西已准备了大量的钱粮兵器,安插羌将掌控兵权,这是卑职的罪过,若去年告之殿下,也不至于成今日之大患了。”

    刘璟淡淡一笑说:“庞将军不必自责,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之患,龙前来出征居延海时便发现了端倪,只是我要发动合肥战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任他所为,昨天晚上马岱派敦煌主薄李来向我密报,最多再过两个月河西就会生乱,让我早做准备。”

    庞德心中稍稍得到一点安慰,原来殿下早就知道,他立刻起身抱拳道:“卑职愿为先锋,扫平河西之乱!”

    刘璟凝视他半晌道:“我知道令明将军是忠义之将,不会背叛我,我也愿意相信令明,既然你主动请令,我想让你率骑兵给我守住大斗拔谷。”

    庞德忽然明白了汉王做出这个决定的勇气和巨大信任,他心中感动异常,鼻一酸,跪下泣道:“感谢殿下信任,卑职向苍天发誓,宁可死也绝不会背叛殿下!”

    刘璟连忙扶起他,对他沉声道:“河西那边或许还要花一点时间撤民,但大斗拔谷却十万火急,我怀疑马超已经动手,你今晚就要连夜出发,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大斗拔谷。”

第987章 激战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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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万汉军骑兵在大将庞德和副将冷苞的率领下浩浩荡荡杀向河湟,骑兵大队在黑漆漆的夜晚奔驰,在官道上激起滚滚黄尘,只有夜晚行军,才不会过于瞩目,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士兵的盔甲之上,泛起冰冷的金属光泽,一队接着一队,仿佛一条钢铁洪流向西方奔泻而去。【】

    这支骑兵刚刚从合肥归来,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的荣耀,也来不及和家人团聚,又再赴征程,赶往即将分裂的河西。

    在骑兵之前,又有五鹰击军将士提前出发,赶往大斗拔谷,一旦大斗拔谷真被马超军队占领,险峻的地形不是骑兵能够攻克,必须用特殊军队才有希望,而汉军的特种部队就是鹰击军。

    事实上,大斗拔谷本身就属于河西管辖,由一名牙将率领一千士兵驻防,都是马超的部属,只是刘璟不知道,驻防的牙将和一千士兵有没有被羌军士兵替换,一旦替换,那他们面临的局势就变得复杂起来,他们必须攻战谷口,而且还不能让河西知晓,否则会激起马超提前动手。

    数天后,骑兵大队进入陇西郡,距离大斗拔谷已经不远了,而此时,五鹰击军士兵已经抵达目的地,他们藏身在距离大斗拔谷口约二十里外的一处山坳中。

    副将任平率领十余人前去探查消息,其余士兵都在峡谷内喝水吃干粮,抓紧时间休息,以便随时保持充沛的体力,这支军队早已身经战,不需要吩咐,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主将刘正则坐在一块大石上,耐心地等待着任平的消息,这时,一阵低微而急促的奔跑声传来,十几匹蹄上包着厚厚麻布的战马已经奔进了谷口,是副将任平他们回来了,在其中一匹战马后面还托着一只布包。

    刘正精神一振,连忙跳下大石,迎了上去,“情况如何?”

    “正如殿下所担心!”

    任平沉声回答,他回头一招手,两名士兵将大布包抬了过来,解开绳,一名双手绑缚,口中堵着麻布的士兵出现在布袋内,看他外貌,明显是一名羌人士兵。

    “这是谷口的一名巡哨士兵,被我们抓住,他会告诉将军一切情报。”

    刘正抽出匕,挑开士兵口中的麻布,锋利的刃尖顶住了士兵脖,刘正冷冷问道:“大斗拔谷内还有多少汉军士兵?”

    刘正的意思是问还有多少汉人士兵,这句话任平已经问过了,这名羌兵半晌才答道:“没有了,全部是羌人和氐人。”

    刘正又问了几句,羌人士兵回答得吞吞吐吐,刘正心中着急,不再问他,回头对任平道:“既然你已问过,你来告诉我谷口情况。”

    任平走到一块大石前,摆下几块石头,对刘正说:“这里就是谷口,目前谷口约有一千士兵,分为两个驻兵点。”

    任平又用两块小石头放在大石两边,“这就是两个驻军点,和地图上完全一样,一南一北,相距十五里,各驻兵五人,他们是用信鹰与河西进行联系。”

    “信鹰在哪里?”刘正沉声问道,这是他最关注的问题。

    “巡哨说,鹰奴都住在北面营盘。”

    刘正沉思片刻道:“我们必须分兵两,我率一半弟兄去北营盘,你负责夺取南营盘,同时动手,要又快又狠,斩尽杀绝!”

    任平点点头又问:“几时动手?”

    刘正看了看月色,“现在大概是一更时分,我率军从后山攀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我们更时分同时动手!”

    任平笑道:“更时分正是大多数人起夜之时,不如四更动手,我觉得更有把握。”

    刘正明白任平的意思,其实是给自己多了一点时间,毕竟悬崖峭壁十分难行,要走十五里并不容易,他想了想,便欣然答应了,“那就改在四更动手!”

    两人随即分兵,刘正带人向谷口外围奔去,而任平则率两人悄悄向谷口内摸去

    大斗拔谷是祁连山绵延千里中的一处东南断谷,形成了一条从河西通往陇西河湟的捷径,这里海拔千五米,山峰上终年积雪,断谷长约里,呈北宽南窄之势,其中南面数十里最为狭窄险峻,山谷仅宽十余丈,险隘深邃,峡谷两侧奇峰耸立,峭壁突兀,怪石森然,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斗拔谷属于河西军管辖,最早这里部署了一千汉军,但就在去年夏天,合肥激战正酣之时,河西内部实施了驻防大调整,一万汉军被调到北面的敦煌郡和南面的武威郡,而张掖、酒泉和居延郡则由两万羌氐军队驻防。

    大斗拔谷驻军也在换防之列,原来的一千汉军被调走,换成一千羌兵,羌兵和氐兵名义也是汉军,但他们却只听从马超的命令,并不理睬长安军令。

    这也是当年留下的一个隐患,汉军在进攻陇西及河湟时,彻底击溃了羌人和氐人,又将他们与汉民混居,转为农耕,又将一些坚决不肯改为农耕的部落迁往青海高原,使得原来的羌氐部落在以后的几年中不断缩小并消亡。

    而河西的羌人和氐人,刘璟当时担心改变幅大,会引起灵州羌人和关内匈奴人的反击,所以保留了原来的部落,没有像陇西和河湟那样进行农耕改造,这便使得河西的羌人和氐人只是表面上臣服于汉国。

    而在羌兵参与攻打匈奴人之后,尤其居延海匈奴人被剿灭,所涉及的利益分配引发了河西羌人和氐人的强烈不满,几大部落酋长开始商议自立,与企图恢复西凉的马超达成了一致。

    大斗拔谷内部署的一千羌兵便是马超的直属军,用信鹰与张掖城进行联系,不过此时由于马超还没有公开举兵自立,大斗拔谷内的防御并不是特别森严,没有进入战时状态,只是和平常一样的驻守,定时换岗换哨,哨兵并不多,军纪也不够森严,比如失踪了一名哨兵,却没有引起守军足够的警惕。

    任平率领两士兵一疾奔,先后拔掉了两座岗哨,渐渐靠近了驻军军营。

    南面的军营位于一处山谷隘口内,山脚是数十顶营帐,山腰处有一座军堡,山脚有任何动静,军堡内会立刻发现,然后举烽火通知北面的军营,再由北面的军营放信鹰通知张掖城。

    鹰击军在距离山谷隘口数步外埋伏起来,等待约定时间来临,任平则观察着四周地形,这里的地形和他们出发前看到了沙盘地形基本一致,但有些细节沙盘上却没有显示。

    比如山谷口装有粗大的木栅栏,几名士兵在栅栏内来回巡逻,这主要是防止猛兽侵袭,大斗拔谷内的野狼、豹以及其他猛兽多,威胁着往来商旅的安全,同时对驻防士兵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就像他们发现失踪了一名哨兵,第一个反应便是被猛兽袭击了,这在山谷内是常事,他们也不放在心上。

    任平观察了片刻,心中有了主意,他召来几名部将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带领五十人从侧面向半山腰的军堡迂回而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山谷内始终保持着沉寂,眼看快要到四更时分,这时正是夜晚人们睡得最深的时候,山谷万籁寂静,连夜间活动的枭鸟也不见了踪影。

    任平带领五十名手下已经攀到军营后面的悬崖峭壁上,距离山腰处的军堡只有十余丈,任平凝视着军堡顶上的一个黑影,那是一名躲在角落里用军毯裹着身体沉睡的士兵,军堡顶上就是烽遂,这里必须有士兵站岗。

    只是现在并不是战时,只是平时的放哨,士兵们都没有警惕,站岗的士兵自然熬不住困意,躲在角落里睡着了。

    任平摆摆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慢慢举起手弩,对准了十几丈的黑影,这种手弩是斥候专用,大小不足正常军弩的一半,十分轻便,可以单手发射,杀伤射程只有十步,弩箭长四寸,箭尖涂有剧毒,见血封喉,是伏击暗哨的最佳武器。

    ‘咔!’的一声轻响,短小的弩箭如闪电般射出,正中侧睡士兵的脖,士兵一声闷哼,抽搐两下,即刻丧命。

    这时,任平又一摆手,十几根绳抛了下去,五十名士兵成串向下攀爬,一个个敏捷如猿猴般跳上了军堡顶端。

    他们取出竹管,向军堡顶层吹入大量迷烟,片刻,十几名士兵踢开窗钻了进去,很快便杀死了顶层内的守兵,他们如法炮制,不多时便将层军堡内的士兵全部杀死,包括一名军侯和几名屯长。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出现火光,隐隐有喊杀声传来,那时北方的军营爆发激战了,任平当机立断,一根火箭射了出去,这是出击的信号,山脚下埋伏的一五十名士兵一跃而出,向山坳的栅栏处奔去。

    羌人为了防止野狼和猛兽侵袭,选择了一处山坳驻营,并在山坳口安扎了粗大的木栅栏,这样一来,确实可以有效防御猛兽夜袭。

    但凡事有利有弊,这种扎营却使驻兵容易被敌军堵在山坳内,任平正是利用了敌军大营的这个弱点,偷袭了山腰处的军堡,使汉军获得了居高临下的优势。

    五十名士兵都背着火油皮袋,他们纷纷取下皮袋,将火油向山脚下的大营喷洒而去,数支火把扔下了山坳,山坳军营内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第988章 河西撤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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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羌人士兵在沉睡中被大火惊醒,士兵们拼命逃出营帐,争先恐怕向山坳口奔去,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穿盔甲,也来不及携带兵器,甚至还有很多人光着脚。【全文字阅读】

    此时大火已经笼罩了一半的大营,浓烟滚滚,火势迅速蔓延,数士兵除了逃出山坳外,再没有任何出。

    但就在营栅前,一五十名鹰击军士兵举起了弓弩,他们分为排,依次排列,将山坳口堵死,冰冷的箭矢对准了向营栅处逃来的羌人士兵,一名汉军将领低喝一声,“第一排射!”

    五十支箭骤然射出,疾速飞向正奔逃而来的羌人,黑夜中羌人士兵措不及防,纷纷被射倒在地,这时第一排汉军士兵迅速蹲下装箭,第二排士兵扳动悬刀,又是五十支弩箭闪电般射向敌军,紧接着第排士兵举弩射出。

    汉军士兵动作迅速准确,一连轮四五十支箭在最短时间内射向敌军,杀伤力大,两余名羌人士兵被射倒,尸体堆满了山坳口。

    山坳哭喊震天,里面是熊熊烈火,外面是夺命之箭,羌人士兵进退不能,无数人丧身火海,很多人举起双手,哭喊着投降向山坳奔来,恳求饶命,但汉军却毫不留情,密集箭矢无情地将他们射杀。

    头顶上,五十名汉军士兵也不断向下射箭,数十名企图爬上军堡的羌人士兵也被汉军射中,翻滚下山去,任平注视着山坳中的屠杀,脸上毫无表情,长期的军旅生涯使他们内心已变得冷硬,对敌人容情,最终会害了他们自己。

    这时任平抬头向北望去,北面火势已小,但喊杀声依然存在,他见敌军已被杀死大半,剩下不足人,便高声对山坳口喊道:“李校尉,率一兄弟北上,支援主将!”

    远远听见回应声,只见一名士兵调头向北奔去,任平心中有点担忧起来,刘正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正如任平的担心,刘正率领士兵攻击北军营确实出了问题,北面军营不像南面军营是位于一座山坳内,很容易对付,而北面军营就位于山谷高处,在延绵丈地的山梁上扎了数十顶大帐,也有一座军堡,军堡内住着牙将、士兵以及名鹰奴,五只信鹰也在军堡内。

    军堡在军营的对面,这就意味着如果同时动手,会被对面发现,刘正最终决定集中兵力夺取军堡,务必将鹰奴和信鹰干掉,不能让河西知道大斗拔谷出事,至于会不会被对面的军营发现,他已经顾不上了。

    刘正命令一人埋伏在军营以北的谷道上,负责拦截士兵北逃,他则率领两士兵强攻军堡,军堡内的士兵不多,只有十余人,被汉军一举夺下,鹰奴和信鹰皆被射杀。

    但军堡内的突击最终惊动了对面的军营,被惊醒的数羌人士兵纷纷从军营中冲出,叫喊着杀向军堡,刘正率领两名鹰击军转头扑下,和近五羌人士兵激战在一处。

    黑暗中刀光闪动,长矛疾刺,惨叫声此起彼伏,被砍断的手臂,被劈飞的头颅,空气中血雾弥漫,四处充满了临死前的哀嚎和呻吟。

    鹰击军是汉军最精锐的军队,从军队中里挑一,个个武艺高强,作战经验异常丰富,能以一敌十,两鹰击军对付五羌人士兵,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片刻,便杀得羌人士兵尸横遍地,节节后退。

    仅仅一刻钟,五羌人士兵死伤过半,而汉军士兵只有几人受了轻伤,羌军被杀得胆寒了,再加上他们主将已死在军堡,士兵们群龙无,片刻便崩溃了,羌人士兵们四散奔逃,很多士兵无处可逃,纷纷跪地投降,却被汉军士兵无情杀戮。

    这一次他们不接受战俘,要将大斗拔谷的守军全部杀死,事实上,守军已无处可逃,北面被名事先埋伏的士兵截断退,大部分士兵都向南面逃去,南面还有一座军营,他们本能地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座军营上。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从南面杀来的汉军士兵,任平派来的名士兵正好截住了南逃的溃兵,毫不容情地挥刀杀戮,刘正率领士兵也杀了过来,南北夹击,最后余名士兵在一片惨叫声中被屠杀殆尽。

    这场夺取大斗拔谷的战斗在五更前便结束了全部战斗,一千羌人士兵全部被杀,没有一人逃脱,南面山坳内的火势已渐渐停止,士兵们忍着焦糊的臭味,进山谷巡查,将没有断气的敌军一一杀死,不留活口。

    这时,山谷外的一名哨兵骑马飞奔而至,对刘正抱拳道:“启禀将军,庞将军率领大队骑兵已赶到,在十里外,庞将军询问战况。”

    刘正吩咐任平清扫战场,他飞身上马,带领几名弟兄催马向山谷奔去,奔出二十余里,这时天已经渐渐亮了,万道霞光照耀在群山峻岭之中,远方是仿佛在熊熊燃烧的霞云,铺满白雪皑皑的山顶,金光闪闪,格外壮丽。

    远处,一万汉军骑兵列队在旷野里,迎着猎猎晨风,庞德立马在最前方,正注视着远远奔来的几名骑兵,他心里很清楚,夺取大斗拔谷是鹰击军的事情,五鹰击军出手,什么样的隘口都能夺下,而他们的任务是等待机会,一旦机会到来,他会率领一万汉军从大斗拔谷向河西杀去。

    这时,几名骑兵已奔至步外,庞德认出为之人正是刘正,他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就在汉军夺取大斗拔谷后,河西也出现一些变化,民众开始北撤灵州,在武威郡以东的官道上,一支浩浩荡荡的人流和车流正在向东北放向而去,人流和车流延绵二十余里,足有七八万人之多。

    车流中夹杂着无数的马车和牛车,车上满载着各种生活用具和粮食,老人和孩童坐在车上,男和女人则坐在前面赶着车辆,两边是步行的平民,不仅有汉民,也有不少农耕的羌人、氐人和匈奴人。

    在人流两边跟随着骑兵和步兵,不时警惕地望着远方,这是武威郡的第一批撤民,武威郡和河西耕地最多,也是农耕民众最集中之地,足有两万余户人家。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河西各郡便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情绪,羌人和氐人不时侵袭农耕的汉民,强占土地,烧毁房屋,将他们驱逐出家园,甚至还不时有男人和老人被杀,妇孺被掳掠的消息传来,使整个

    河西地区都充满了紧张。

    不断有张掖和酒泉和汉民及其他农耕民族向武威郡及敦煌郡迁徙,直到前几天,官府派出官吏在汉民聚集处动员,要求汉民北迁灵州。

    不需要官员过多的劝说,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们生活和耕作的土地已不再安全,羌氐人和汉民的矛盾越来越尖锐,若他们再不走,一场大规模针对汉人的杀戮即将开始。

    人们纷纷收拾家产,乘坐牛车和马车离开家园,向千里外的灵州迁徙而去,这是第一批移民,很快就会有第二批和第批。

    在队伍的前面,武威郡守杜畿也骑马而行,他身后几辆马车内坐着他的妻儿和母亲,杜畿年约五十岁,京兆杜陵人氏,前二十年他在朝廷为官,从四十岁起被调到武威郡当守,这一做就是十年。

    他为人清廉正直,爱民如,将威武郡治理得井井有条,深得人民爱戴,他也是刘璟重点要保护的大臣,在半个月前他已被任命为侍中,准备接任尹默的职务,而武威郡守则由郡丞李济继任。

    但杜畿不想在这个紧要关头丢下武威郡人民离去,他坚持留下,动员民众迁徙,并亲自赶赴灵州,要安置好他的武威民。

    “杜使君,河西是不是要开战了?”一旁,负责护送民众北上的汉军副校尉杨青低声问道。

    杜畿当然心知肚明,不过现在长安和河西还没有翻脸,他就不能轻易说战争要爆发之类的话,万一这些话传到马超耳中,逼他提前举兵,恐怕会影响道平章台的部署。

    杜畿微微笑道:“我估计汉王殿下是要重新安排河西羌人,牧民多了,至少要让一半人转为农耕,一些部落要消亡,所以河西要发生大变化了,我们得把土地让出来。”

    “那些牧民哪里肯转为农耕,恐怕计划很难实施。”

    “这个就由不得他们了,不转也得转,陇西与河湟的羌民都转了,他们也必须要接受现实。”

    杨青默默点头,他心里明白,若羌人和氐人抗争到底,就意味着战争。

    这时,另一名老者拱手问道:“请问杜守,我们在灵州会有多少土地?”

    杜畿向老人点点头,表示尊敬,又笑着解释道:“据我所知,灵州已经安排好土地,都是肥沃的耕地,也有水利灌溉沟渠,今年夏天就可以种粟米,听说每户人家可分到两顷土地,都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孙,当然,前提是要在灵州入户,放弃河西的土地。”

    “我们还能回河西吗?”老人又问道。

    “如果老人家一定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些话我要明说,将来安置羌人,肯定会分走一部分河西的耕地,假如现在您在武威郡有两顷土地,将来就可能只有一顷了,当然也会给得到一点补偿,就看你自己选择了。”

    老人神情黯然,他不想离开河西,可如果要分走他的土地,他也只能留在灵州了,这时,他又想起一事,急问道:“那税赋呢?灵州和河西的税赋如何?”

    “税赋是一样,而且迁到灵州还能减税赋两年!”

    说到这,杜畿又笑着问道:“那老人家决定是留在灵州,还是回河西呢?”

    老人笑道:“如果真如守所言,我倒愿意留在灵州。”

    杜畿仰头笑了起来,“这是明智的选择!”

    他回头望去,只见队伍井然有序,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对未来生活的向往,这时,杜畿心中对未来也同样充满了希望。

第989章 最后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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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掖城,这里是河西的政治、经济中心,也马超的河西军衙所在地,或许是环境改变了人心,马超在出任河西都督之初,并没有任何反叛之意,那时他对刘璟信任自己充满了感激,也决心为汉国镇守边疆,守住这处汉军的战马来源地。【无弹窗小说网】

    他甚至还准备在时机成熟时西征,重建西域都护府,这曾是他的远大抱负,但随着他在河西享受着西凉王一般权力和威风,外出巡视的仪仗声势浩大,甚至超过了汉王刘璟。

    羌氐各部落的酋长奉他为主,给他奉上无数的金银珠宝和美貌少女,他的生活也渐渐变得骄奢,身边有了十几名河西的美貌姬妾,所住的大帐占地数亩,金碧辉煌,常常举行盛大的宴会,并带领酋长们外出行猎,这一切他都习以为常。

    马超的心态渐渐开始变化了,把重建西域都护府的抱负抛之脑后,不再满足于河西都督的之职,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背叛刘璟之心,但他渴望刘璟能明确承诺他为西凉王,他的孙世世代代为河西之主。

    但刘璟只是答应封他为张掖侯,并对他骄奢淫欲的生活保持沉默,但婉拒了他要求封西凉王的请求,也就是从这时起,马超有了复兴西凉的野心,他本来就是西凉割据诸侯,和孙权、刘璟一样称雄一方,尽管刘璟婉拒他了成为西凉王的要求,但刘璟却无法阻挡他拥兵自立的决心。

    也就在这时,合肥战役爆发了,马超利用汉军无暇西顾的机会,开始大举扩增军队,他从羌氐各部落招募了两万精锐骑兵作为他的直属军队,又在汉军中安插了十名羌人掌控军权,但这一举动却遭到了兄弟马岱的坚决反对。

    马超恼怒,性将一万汉军分拆,让马岱率领六千军驻守敦煌郡,又将四千军放在武威郡以南,而他的直属军队则控制了河西的核心部分。

    不仅如此,为了不惊动汉国,他派人去贵霜国拜见国王都林,并购买了两万副兵甲,还在贵霜国招募了五千军队,月氏人的势力由此进入了河西故地。

    同时他为了增加财源,在酒泉设立关卡,对往来客商征重税,同时派人假扮马贼,沿途骚扰抢劫商人,逼迫他们花重金请军队护送。

    这一切他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随着汉军结束了合肥之战,汉王刘璟返回长安,马超也意识到时间已不多,他开始在做最后的举兵准备。

    当然,马超出于一种对刘璟的歉疚,他并不想出兵陇西或者关中,甚至在关中空虚时,他也按兵不动,他只考虑割据河西自立。

    就在几天前,马超得到了消息,他派去的杀手在长安刺杀告密者李失败,这可能就意味着刘璟知晓了他的举兵自立计划。

    与此同时,武威郡传来消息,大量汉民离开了武威郡,开始北迁灵州,这就是汉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了,马超不由忧心忡忡,他在长安的妻儿还没有消息,会不会已被刘璟扣为人质。

    马超的妻是刘虎之姊,她的死活其实马超并不关心,但他的两个儿对他而言却十分重要,他早就想把妻儿接到张掖,但他的妻都不肯答应,原因是他在张掖又娶了十几名姬妾,惹恼了妻。

    只是汉军有明确规定,在外领兵大将的妻儿父母必须居住长安,包括赵云、聘、黄忠、甘宁等人的妻儿都在长安居住,马超也不敢过于明显,这件事便拖了下来,直到他听说刘璟已回到长安,他才急了起来,再派人去接儿过来,但这时已经有点晚了。

    军衙内,马超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他的准备还不够充分,庞德还没有明确表态,马岱也沉默不应,儿没有过来,张掖城也还没有修缮完成,军队的训练也不足,火油也炼制不出,诸般种种,他还需要时间,但长安那边似乎已经开始动手了,武威郡民众的迁移就是最好的信号。

    就在这时,有亲兵在门外禀报:“启禀都侯,城外来了一名长安使者,说是奉汉王之令前来与都侯会谈。”

    马超一怔,连忙问道:“使者叫什么名字?”

    “是京兆守张既。”

    “是他!”

    张既原本是钟繇手下的重要幕僚,几次代庇繇出使西凉,促成了马腾和韩遂的和解,又促成西凉军助曹攻袁,和马氏父的关系好,深得马氏父敬重,后来汉军攻克关中,听说张既被调去南阳,没想到他最后居然投降了刘璟,还被封为京兆守。

    不过张既到来,马超觉得自己倒可以和他推心置腹谈一谈,马超随即令道:“速请使者前来,要以礼相待!”

    不多时,张既被亲兵领到军衙,马超已在门口等候,他躬身施一礼,“张公,多年未见了。”

    张既回一礼笑道:“马将军一向可好?”

    “托张公福,马超无恙,张公请进军衙谈!”

    “请!”

    两人互相谦让,先后走进了军衙,在议事堂上分宾主落座,张既微微笑道:“我这次是奉汉王殿下之令,前来和马将军谈一谈,这里有一封殿下的亲笔信,先请将军过目!”

    说完,张既取出了刘璟的信,呈给马超,马超神情复杂地接过信,打开看了看,信中内容不多,写了不足半页,刘璟敦促他以大局为主,不要做违背礼制之事,并在信中承诺将封他为河西公,他的孙皆可继承爵位。

    马超心中微微叹息一声,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已经有点晚了,就算他马超接受,那些羌氐酋长也不会接受,况且刘璟最后的让步依旧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马超沉吟片刻,对张既道:“汉王殿下在信中说得很含糊,但我希望能得到明确的承诺,比如我的权力如何,和长安的是什么关系,军队归属问题,以及河西的税赋权力等等,这些殿下在信中都没有涉及,只是说封我为河西公,按照大汉制,封公者可建国,那是否意味着我可以在河西建国?”

    张既笑了笑道:“殿下并没有说现在就封将军为河西公,殿下只是承诺以后会封将军为公爵。”

    马超又细看信,果然,信中说将封他为河西公,多了一个‘将’字,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马超顿时脸色一变,冷冷道:“这个‘将’是指何时?”

    “现在我们也不过是汉国,推恩令早已消泯,汉王没有再分封藩国的权力,所以要封将军河西之国,至少要等到天下统一,等汉王登基大统后,然后才能封将军建国,其实也不会久,我估计也就五年吧!”

    马超虽然智谋并不过人,但这点头脑还是有,他立刻猜到这是汉王缓兵之计,一旦他登基大统,第一个就会收拾自己,哪里还会给自己建国的机会。

    马超背着手走了几步,他其实一直在考虑一个方案,就是行割据之实,奉长安以虚,也就是表面上他不**,还是奉刘璟为主,但实际上他享有军权、财权和任免守权,其实就和江东一样。

    这样至少面上大家都好看,想到这,他又回头道:“封公建国之事可以以后再说,但我们先谈谈眼下,如果殿下能答应保持现状,另外,允许我推荐河西各郡官僚,我可以依旧担任河西都督,不谋上位,也承诺军队不出河西一步,张公觉得汉王殿下能接受吗?”

    张既心中大怒,这不就是事实上的割据吗?看来这个马超铁了心要拥兵自立了,张既冷静下来,不再和马超进行谈判,而将话题转到现实问题上。

    张既缓缓道:“我会将马将军的心愿如实禀报殿下,另外,马将军之尚年幼,思父心切,马将军不想见见他们吗?”

    马超一怔,他忽然明白了张既的意思,立刻道:“我当然想见到我的两个儿,不知殿下有什么条件?”

    “殿下的条件很简单,第一,为避免河西民族仇恨,凡河西农耕之民皆要迁去灵州,将军不得阻拦;其二,河西各郡官僚必须回京述职,他们家眷也要一同前往,将军也不得阻拦;就只有这两条,如果将军能办到,殿下愿意让将父团圆。”

    马超本来对河西之民迁往灵州就没有过多阻拦,虽然他不希望官员皆走,但想到两个儿的重要,这些官员他也不放在心上了,他当即道:“我可以答应殿下的条件,不知我孩儿何时送来?”

    “只要两个条件办妥,将军自然可以和儿相会,汉王既然承诺,就不会反悔!”

    马超也不是很相信刘璟的承诺,不过想到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他最后的准备,倒也不错,马超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数天后,酒泉郡和张掖郡也开始了汉民迁徙,官府收回了汉民的土地,要求他们在天内启程,尽管很多汉民并不愿意离开家园,但在官府的强令之下,河西各郡的汉民以及其他农耕民都不得不收拾物启程。

    张掖和酒泉的汉民并不多,主要生活在张掖城和酒泉城一带,约近万户人家,包括很多来河西谋生的商人,但跟随汉民东撤的其他民族自耕农却不少,包括羌、氐、匈奴、乌桓、吐谷浑等等民族,也纷纷放弃土地东撤,他们都感到了战争即将来临的气息。

    还有官员,也带着家眷撤离河西了,马超执剑站在城头,冷冷地望着浩浩荡荡远去的人流和车流,他的手不由捏紧了剑柄,总有一天,他会杀到灵州,将这些人全部赶回来。

第990章 敦煌马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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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历史长河中,敦煌郡一直特殊的存在着,在汉末河西沦陷,或者晋中五胡乱华的时代,敦煌郡便一直效忠于中央朝廷,成为中原王朝在西域的一块飞地。【全文字阅读】

    就算吐蕃攻陷河西及西域,敦煌依旧是第一个起义,归附唐王朝,直至西夏李元昊攻占敦煌城之前,敦煌都一直作为中原王朝的郡县,屹立于西域边陲。

    马超的势力虽然已经渐渐控制了河西,但敦煌郡却不受他的控制,大将马岱率六千汉军退守敦煌郡,不受马超节制。

    马超一直希望兄弟能够像从前对阵曹操一样,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但这一次他却失望了,马岱坚决不肯背叛刘璟,背叛汉国,最后马超不得已,只得将他调到敦煌郡,出任敦煌都尉,并在沿途派出大量巡哨斥候,断绝马岱和长安的联系。

    甚至往来西域的商人,也不准走敦煌线,尽管消息被封锁,但马岱还是通过主薄李赴陇西奔丧的机会,让李把马超即将造反的消息送去了长安。

    时间一天天过去,马岱再也没有了长安的消息,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至少马超会有消息传来。

    这天中午,一队汉军巡哨从南方奔来,带来了名骑兵,一直来到敦煌城外的军营,此时马岱正在军营内操练士兵,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单膝跪下道:“将军,巡哨有重要事情禀报。”

    “带来他们过来!”

    片刻几名巡哨快步走来,马岱一眼看见他们身后的名汉军士兵,不由一怔,连忙迎上去问道:“他们是何人?”

    巡哨士兵躬身禀报道:“启禀将军,他们是从南山那边过来,是奉庞德将军之令前来送信。”

    南山也就是祁连山,也就是从祁连山南面过来,那边是青海高原,倒是有牧民常从那边过来,但对于中原人却很艰难,那边地势高,呼吸不畅,很容易病倒,而且高原上狼群多,稍不留神就会丧身狼腹,马岱也没有考虑过那条线,没想到庞德居然派人绕过来了,马岱不由大喜,上前问道:“你们都是庞将军的部下?”

    为一名骑兵笑道:“将军不认识我们了?”

    马岱再细看,顿时认出了他们人,是当年他训练的骑兵部属,马岱也笑了起来,“原来是你们,变得又黑又瘦,我真认不出了,快到大帐来。”

    马岱带着名骑兵来到了大帐,他让人坐下,又命人送来热汤,马岱急问道:“庞将军有什么消息给我?”

    为士兵取出一封信,递给了马岱,“这是庞将军让我们带给将军的信件。”

    马岱接过信打开,他顿时愣住了,这不是庞德给自己的信,而是汉王殿下写给自己的亲笔信,他仔细读了一遍,汉王在信中嘉奖他忠义,并封他为敦煌侯,要求他整备军队,先保卫敦煌城,然后再伺机配合汉军主力作战。

    马岱心中感动,他明白汉王殿下的苦心,不忍让自己和马超兄弟反目,所以让自己先保住敦煌城,马岱暗暗叹息一声,他实在不明白兄长为何如此野心勃勃,一定要实现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庞将军现在何在?”

    “回禀将军,鹰击军已夺取了大斗拔谷,庞将军现率骑兵在谷口驻营,等待汉王之令。”

    马岱点点头,又问道:“庞将军要求你们回去复命吗?”

    “倒没有这个要求。”

    “既然如此,你们就留在敦煌,和我一起等待时机。”

    张既出使的最大任务是给汉军争取时间,一是汉军要将河西的官员和汉民撤出,使他们免受战争之灾,其实便是汉军需要时间进行战备。

    尽管刘璟并不打算像合肥战役那样耗费近一年时间,汉国也没有这么大的财力支持,但必要的战备绝不能省掉,刘璟身经战,他知道一场战役胜负的关键很大程上就在于战备是否充分,就算他用一天时间结束战斗,他也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战争的后勤重地放在金城郡,也就是后世的兰州,这里紧靠黄河,运输方便,运输粮食物资的船队从长安出发,经渭河到黄河,最后运至金城县。

    军队也在金城县集结,这一次,汉军要对付羌氐骑兵,还有一支神秘的贵霜军,刘璟也下定决心,要利用这次战斗彻底改造河西。

    一队队满载粮食物资的货船离开了长安,浩浩荡荡驶向金城郡,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战备。

    但刘璟却来到了灵州,视察灵州移民情况,按照平章台的部署,长安调用了千生和数名官吏赶赴灵州,协助灵州官府安置移民。

    刘璟并非独自一人来灵州,这次他带着孙尚香一同前来,早在几年前,他便带着孙尚香视察汉中,孙尚香聪明能干,给他的视察带来很大的帮助。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带孙尚香来散散心,孙尚香虽然矢口不提江东之事,不再为兄长求情,但刘璟看出她的心情确实不好,带她出来走走,有利于排减她心中的苦闷和压抑。

    灵州已在去年改名为朔方郡,朔方经略使正是陶政,他上任已有一年多,在他的治理下,朔方常住人口已由七千余人,慢慢增加到了一万五千人,大多是从河东逃来的难民,在朔方安了家。

    而这次汉国大量迁徙河西汉民和中原逃民至朔方郡,使朔方郡人口猛增,与此同时带来了商业繁荣和大量货物运抵朔方码头。

    这便使得陶政异常忙碌,几天几夜都难以回城休息,好在来了不少生和官员,才得使他没有被累死,终于喘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得到汉王刘璟到来的消息,急忙赶来拜见。

    在灵州城外一片占地数十顷的空地上,分布着数万顶帐篷,这些帐篷都是移民的临时家园,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顶帐篷,官府还发给每户人家五张羊皮和一床军毯。

    移民们大都带有简单的家具和被褥、锅碗、陶罐等等日用,加上有官方有粮食、盐和肉类等供应,使得人心稳定,生活区内秩序井然。

    刘璟到来时,已经有不少人口迁徙而来,使巨大的生活区内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女人在帐篷在整理家中的物,男人则去事务区登记,而一群群孩童则在帐篷中奔跑嬉戏,偶然会出现挑着担叫卖的货郎,立刻被女人们围了起来。

    孙尚香跟随丈夫一北上,饱览沿途秀美的风光,她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进了朔方郡境内后,她终于开始有说有笑。

    这是刘璟希望的结果,他不想和孙尚香谈江东之事,他希望孙尚香能自己解开这个心结,似乎在自己带她去西市时,她已经好了很多,尽管还有些郁郁不乐,但只要出来走一走,她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这时,孙尚香透过车窗看到了规模浩大的帐篷群,她都有点惊呆了,她连忙拉过刘璟问道:“夫郎,这是哪里?”

    刘璟看了看便笑道:“这里就是灵州城外了,这些多帐篷是为了安置河西和中原的移民,我估计至少会来二十万人,这应该只是一部分。”

    “有二十万人!”孙尚香惊叹一声,又自言自语道:“估计江东也会来不少人。”

    “江东也有不少逃民,不过大多集中在荆州,关中和长安也有一些,大约万把人,这次迁来灵州,江东人不多,主要是气候,他们很难适应这里的冬天。”

    “是啊!他们最终都会回去,谁愿意离开自己家乡呢?”

    孙尚香小声道,她的情绪似乎又有点低落,刘璟揽住她的肩膀笑道:“振作起来,等会儿你还要随我去探望灾民,需要你来体现王妃的形象。”

    孙尚香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的王妃在长安呢!我可不是。”

    说虽这样说,孙尚香还是取出铜镜,照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和发髻,这才笑道:“先说好,我只能委屈一天,这次我是出来散心的,可不是做你的侍女。”

    “那就一天吧!”

    马车缓缓在营帐大门前停下,刘璟先了下了马车,又握住孙尚香的手,慢慢引她下来,一群军政高官早已等候在这里,包括尚书董和、经略使陶政、灵州都督廖化以及从河西撤来的杜畿等官员。

    他们见汉王和王妃下了马车,一起上来行礼,“参见汉王殿下,参见王妃!”

    刘璟点点头笑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不知近况如何?”

    董和是这次移民的主导人,他回答道:“一切都很顺利,请殿下进帐中详谈。”

    刘璟和孙尚香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事务区,这里有数顶大帐组成,大多是仓库,有士兵严密防护,主要负责登记移民和解决移民困难,以及赈济粮食和办理地契等事务。

    在几顶大帐前,排满了前来登记的民众,大多以年轻青壮男为主,进行户籍登记便可以拿到土地契牌,很快就能参与土地的分配,事关每个人切身利益,对于所有移民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每个新来移民,第一件事就是来登记户籍。

    孙尚香跟随刘璟从大群登记移民旁走过,这时,一名身材削瘦的年轻男匆匆从大帐内出来,孙尚香认出了他,不由一怔,“你怎么也来灵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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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兵临天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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