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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三国之兵临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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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表凝视蒯越片刻,他察觉到蒯越言不由衷,不过蒯越既然不肯明说,刘表也不再细问,吩咐侍卫:“请玄德公前来叙话。【】”

    不多时,侍卫领着刘备走进了官房,一进门刘备便作揖笑道:“我是特来恭喜兄长,得一良才弟。”

    “哎!别把他捧上天了,不过一场比剑而已,贤弟若再说此事,我可就要逃走了。”说完,刘表摆出一个要走的姿势。

    刘备连连夸张地摆手,“好吧!我承认是为了别的事而来,和璟公无关,兄长可千万别逃走。”

    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刘表请刘备进房间坐下,又和蒯越见了礼,刘备果然不再提刘璟之事,但也不提江夏陈孙、张武造反之事。

    “来荆州一个月了,得兄长的热情款待,粮草不缺,备万分感激,今天特来向兄长辞行。”

    这个消息令刘表吃了一惊,“贤弟这是要去哪里?”

    刘备苦笑一声,“我和马寿成有旧,打算去西凉投靠他。”

    马寿成也就是西凉马腾,刘表听说刘备要去投靠马腾,眉头不由一皱,蒯越在一旁接口问道:“荆襄到西凉隔着汉中和关中,皇叔怎么过去?”

    “我打算借道巴蜀,走郡北上西羌,再绕道去凉州。”

    简直是一派胡扯,刘表心中有些不满,依然不露声色道:“是有人在背后暗害贤弟吗?使贤弟不得不出此下策。”

    “非也,没有人暗害备。”

    “那是嫌我照顾不周,给的粮米不足?”

    刘备还是摇摇头,“兄长对我恩重如山,粮米只多不少,怎敢嫌兄长照顾不周。”

    “那贤弟为何要离开荆州,弃我而去?”刘表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神情仿佛要兴师问罪。

    刘备苦笑一声,“备并非想离开荆州,实在是无功受禄,备深感不安”

    不等刘备说完,刘表恍然大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刘备叹道:“贤弟啊!要愚兄怎么说你,有什么话就不能直说吗?非要弯弯绕绕,弄得我还以为自己得罪了贤弟,贤弟直说吧!到底想做什么?”

    刘备这样弯弯绕绕说一圈话并非多余,要是他进屋就说自己想去打张武、陈孙,刘表未必会答应,会以为他刘备另有企图,但他这样绕一个圈,事情就有了可商量的余地。

    其实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直接开诚布公,虽然看似显得有诚意,但这样一来态就会变得生硬,让别人没有心理准备,从而有抵触心理,事情反而办不好。

    圆一圆,缓一缓,事情往往就会好办得多,在人际交往中,这也叫‘圆滑’,圆滑绝不是坏事,圆滑同时又是圆缓的意思,它是人际交往的一种手段,圆是含蓄,缓是时间,有了含蓄和时间,给别人一点思考的余地,就容易使人和人之间更容易相处,更容易消除隔阂。

    刘备老于世故,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他不提去投靠刘璋,而说去投靠马腾,使得他的想法变得荒诞,荒诞之下必有缘故,再往下深究,事情就好商量了,如果他说投靠刘璋,刘表恐怕就会另有想法。

    既然话已经说明,刘备也不再绕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听说江夏陈孙、张武叛乱,备愿替兄长分忧。”

    江夏陈孙、张武叛乱之事,刘表正在和属僚们商议之中,还没有定下来,既然刘备主动提出,刘表略略一想,便欣然答应了,“既然贤弟有心,那就拜托贤弟了,只是荆州军队刚征交州回来,士卒疲惫,只能给贤弟两万军,粮草后勤不用担心,另外我让王威将军做贤弟副将,协助贤弟剿灭乱匪。”

    刘表虽然答应让刘备出征,但原则上的问题却毫不含糊,军队不会多给,军权也不会交给刘备。

    这在刘备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一切听从兄长安排。”

    这时,一直沉默的蒯越忽然笑道:“我提议可以让璟公跟随玄德出征,锻炼他的能力。”

    蒯越本来是想建议不要让刘璟和刘备过多来往,可有的事情,不深入了解,就不知是利还是弊,刘璟跟刘备交往究竟是利还是弊,蒯越决定先观望一两年再说。

    其实蒯越还有一层更深的用意,今天一场比剑,算是把刘璟推到了蔡家的对立面,听说刘璟武艺是赵云所授,那是否可以把刘备也推到蔡家的对立面去呢?

    这个提议刘表没有反对,他对刘璟寄望颇深,更重要是他也知道,闭门造不出好车,既然有出征机会,让刘璟出门历练也绝不是坏事。

    刘表沉吟一下便笑道:“那愚兄的侄也一并拜托贤弟了。”

    蔡府后院的一间病房里,窗幔拉上,遮住了下午的阳光,使房间里变得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蔡进就躺在床榻上,脸色蜡黄,精神萎靡憔悴,已完全没有平时果断勇决的神彩。

    两名医匠刚刚给他换了药,蔡进之弟蔡宏坐在榻旁,小心地喂他喝药,这时,门口有人低声道:“家主来了!”

    只见蔡瑁负手走进了房间,脸拉得老长,今天的蔡瑁心情着实不好,不仅仅是因为蔡进比剑输了,栽了蔡家的名声。

    还有另一事,他刚得到消息,主公已经同意由刘备率军去镇压江夏的张武、陈孙叛乱,这么重要之事竟然没有和他蔡瑁商量。

    其实蔡瑁本来打算推荐族弟蔡中率军去镇压张武、陈孙之乱,一方面可以赎去年蔡中剿灭**甘宁兵败之罪,另一方面,可以使蔡家的军方势力打进黄祖牢牢把持的江夏,可谓一箭双雕。

    不料主公竟然让刘备领军前往,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使蔡瑁心情为郁闷。

    蔡瑁走进房间,蔡宏连忙跪下行拜礼,“拜见家主!”

    蔡瑁点点头,站在病榻前冷冷地望着蔡进,俗话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句话用在这里虽然有点夸张,但意思却差不多。

    蔡进这次失败令蔡瑁失望,他对这次击败刘璟抱了大的希望,以至于不惜动用家族资源来宣传这次比剑,但最后,期望高,则失望更大。

    家主阴冷的面孔令蔡进心中忐忑不安,他嘴唇动了动,嗫嚅道:“侄儿有负家主期望,甘愿受罚。”

    “处罚之事以后再说吧!”

    蔡瑁又问旁边蔡宏,“他伤势如何?”

    “回禀家主,哥伤势无碍,没有伤到内腑和筋骨,医匠说休养一两个月就没事了。”

    蔡进是蔡瑁之弟蔡琰之,蔡琰时任巴郡守,不在襄阳,便把儿托付给了蔡瑁,他受了伤,蔡瑁也难以向兄弟交代,所以特地来问一问,听说伤势无碍,他脸色稍缓,又问蔡进,“这次为何失败?”

    蔡进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师父事后告诉他,其实他的武功比刘璟扎实,比他更全面,但他却败了,原因就在于他的轻敌。

    “侄儿没想到他很有经验,侄儿轻敌了。”

    “经验?”

    蔡瑁眼中疑惑,“他会有什么经验?”

    “师父说他有丰富的搏杀经验。”

    蔡瑁心中更加疑惑,“主公的侄怎么会有搏杀经验,这倒让人费解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在蔡瑁心中升起,便被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女儿打断了,穿一身红色武士服的蔡少妤冲进屋大嚷:“哥,我决定今晚率蔡家勇士去杀掉那个浑蛋,给哥报仇。”

    蔡瑁一回头,怒视女儿,“你在说什么?”

    蔡少妤没想到父亲居然也在病房,吓得她一哆嗦,低下头,“没没说什么?”

    蔡瑁心中愈加恼怒,官场上失意,家中晚辈又不让他顺心,连他的女儿也变成了惹祸精,

    蔡瑁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警告女儿,“我先警告你,刘璟将来会是你的夫婿,你若伤了他,你就守一辈望门寡吧!”

    “不!”

    蔡少妤惊恐大喊,“爹爹,我不想嫁给他。”

    “这由不得你。”

    蔡瑁抛下一句狠话便快步走了,蔡少妤追赶几步,“爹爹!父亲!”

    但蔡瑁没理睬她,很快走远了,蔡少妤望着父亲决然而去的背影,委屈得泪水涌了出来,她擦去泪水,紧咬银牙,“我绝不嫁给那个粗鲁的浑蛋!”

    黄昏时分,一辆健马宽车缓缓停在刘府大门前,一名身着白色锦袍的年轻公下了马车,快步走上台阶,向门房微施一礼,“在下蒯祺,奉家伯之命,给璟公送一请柬,请管事转交公。”

    说完,他取出一只帛轴,递给门房管事,门房管事有点晕了,门房是收礼之处,对各种礼仪很清楚。

    平民请客,派小伢去口述一句便可,中小户人家则稍有讲究,会送一只竹简,表示尊重和正式,大户人家请客,则会用麻纸写请柬。

    只有宴请为尊贵之人,才会用锦书,蒯公请客,不仅派侄亲来,还送来锦书,这种礼遇非同寻常。

    门房管事是刘表府的大门主管,当然见多识广,本身对锦书他并不在意,但蒯越对璟公的态让他感到惊讶,一场比剑,璟公的名声竟然提高到这个程了吗?

    “蒯公请稍候!”

    门房管事向东院飞奔而去,不多时,穿戴整齐的刘璟匆匆从府内走出,他已等了好一会儿。

    蒯祺也看了今天的比剑,认识刘璟,连忙长揖行礼,“让璟公久等了,在下蒯祺,奉家伯之命,特来迎接璟公。”

    刘璟本打算自己去蒯府,却没有想到,蒯越如此郑重,不仅送来锦书,还派侄亲来迎候,礼节之隆重,让他也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这是蒯氏啊!荆襄第二名门世家。

    只有宴请刘表、蔡瑁等大人物,才会如此礼重,现在他一个小小的刘表偏侄,居然也用如此隆重礼遇,让刘璟心中也多少有点感动。

    “让贵府如此费心,刘璟愧不敢当。”

    蒯祺微微一笑,“璟公今天击败蔡进,已是荆襄万众瞩目之少年,蒯家能第一个宴请到公,已是荣幸,璟公请上马车。”

    他摆出个请的姿势,姿态之优雅从容,令刘璟心生敬意,不愧是世家公,果然温尔雅,风翩翩,一举改变了因蔡家给他带来的对世家弟的偏见。

    两人坐上马车,马车加,向位于城南的蒯家府宅疾奔而去。

    马车在蒯府门前缓缓停下,台阶上,蒯越领着几名年轻人已等候多时了,蒯越头戴芙蓉冠,身着一件名贵貂裘,他是主人,须穿着正式,以示对客人尊重。

    后面几个年轻人却穿普通长袍,头戴平巾,穿着比较随意,今天礼遇虽重,但酒宴却只是小宴,人不多,只有五六人作陪。

    刘璟走下马车,快步迎上去,长揖施礼,“让蒯公久候,刘璟失礼了。”

    蒯越走下台阶,笑眯眯道:“第一次见到璟公时便觉得亲切,今天小聚也是随缘,来!来!我给璟公介绍几位荆州年轻才俊。”

    蒯祺就不用介绍了,他领刘璟前来,两人一早已熟悉,蒯越身后有个年轻人,其中一人长得和蒯祺有些相像,蒯越笑着介绍道:“这是犬祏,在隆中读书。”

    蒯越有个儿,长和次都在外为官,只有蒯祏跟在父亲身边,今年只有十九岁。

    蒯祏连忙行礼,彼此说几句客气话,蒯越又介绍另一人,“这是我世侄,姓马名良,字季常,襄阳宜城人,和犬是同窗好友,今天一同来作陪。”

    刘璟见他眉中果然有一簇白眉,显得相貌清奇,不由笑道:“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刘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马良年纪也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腰中也佩一柄剑,他回礼微微笑道:“今天我也去剑台看了璟公比剑,璟公动若疾鹰,静若泰山,令季常敬佩万分。”

    “季常兄过奖了!”

    最后一人年约二十岁,长得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目光清澈而明亮,在旁边一直笑而不语,蒯越带刘璟上前,笑着给他介绍,“这位才俊也是犬的同窗好友,复姓诸葛,单名亮,字孔明,琅琊郡人,是庞德公最得意的门生。”

    刘璟肃然起敬,原来这位就是诸葛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连忙作揖施礼,“原来是卧龙先生,久仰诸葛兄才卓著,今日一见,刘璟生有幸。”

    诸葛氏也是琅琊望族,诸葛亮父母早亡,和兄弟诸葛均一起跟随叔父诸葛玄赴豫章郡上任,诸葛玄失官后遂投奔荆州刘表,四年前诸葛玄病故,诸葛亮便游于襄阳,半耕半读,拜鹿门庞德公为师。

    诸葛亮出身琅琊望族,在襄阳也颇有名望,他和庞家、蒯家都有姻亲关系,诸葛亮有两姊,二姊嫁给了庞德公之庞山民,而大姊正是蒯祺之妻,所以今天蒯越把他请来作陪,也是有这个缘故。

    诸葛亮并没有去看今天的比剑,他对这个襄阳城人人谈论的事件也不感兴趣,至少他没有表露出对刘璟剑术的敬仰。

    他的性格比较温和,温和的另一种说法就是不冷不热,不喜欢和别人交往亲密,不过刘璟既然敬仰他的卧龙之号,他也不得不表现出应有的礼节。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是把他的‘卧龙’之号当做可以饭后谈论的笑料。

    诸葛亮也施礼道:“璟公少年高才,一剑定名望,但孔明更敬佩璟公力劝州牧接纳刘皇叔,这才是大义之举,可惜世人无知。”

    他这番话让旁边马良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刚才马良还在赞扬刘璟动若疾鹰,静若泰山,这会儿诸葛亮却对比剑有点不屑一顾。

    蒯越呵呵一笑,“礼节多也是累赘,进屋再细谈吧!”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大门,今天请客之处在贵客堂,先秦的宴会并不是今天众人围桌而宴,而是分餐制,天气寒冷,羊皮为席,每人的面前摆一只矮足漆案,已经摆上了杯、盘、匙、竹箸等食器。

    在客堂中间还摆一只炭盆,炭盆架上放一只体积颇大的鎏金铜制温酒樽,酒樽里盛满美酒,由一名容颜清丽的侍女用长木勺负责给众人分酒。

    蒯越是主人,坐在中间主席位,其他晚辈则分坐两边,刘璟坐在左第一席,旁边是蒯祺,对面是诸葛亮,因为他也是客人,年纪比马良长。

    很快,十几名仆妇端来了热腾腾肉菜和各种时令瓜果,银制耳杯内盛满美酒,蒯越双手端起耳杯笑道:“今天请璟公来府上小酌,同时也是为公践行,大家可饮了此杯,以示意敬意。”

    刘璟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是践行?但他没有多问,和众人一起饮了一杯酒。

    这时诸葛亮笑问道:“适才蒯世叔说璟公要远行,可是为江夏之事。”

    蒯越呵呵一笑,“孔明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不错,正是江夏之事。”

    他又对刘璟微微笑道:“公后天就要出征了。”

    刘璟心中更加疑惑,又躬身问道:“刘璟一无所知,请蒯公明示。”

    “是这样,张武、陈孙在江夏叛乱,主公已命刘皇叔率军两万前去平息叛乱,我建议主公让你一同前往,历练军旅。”

    刘璟心中大喜,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向赵云讨教马上作战的技巧了,来得正是时候,他连忙感谢,“多谢蒯公替我说话,令我心想事成。”

    “公不必客气。”

    蒯越捋须一笑,又继续问诸葛亮道:“孔明怎么看张武、陈孙之乱?”

    诸葛亮略一思道:“江夏战略要地,东吴涉足最深,当年孙坚便是死在江夏,东吴取江夏之心久矣,只是力不从心,此时孙权即位已经一年,内政渐平,我听闻他手下大将鲁肃曾劝他趁曹操无暇南顾之机进军荆州,虽被张昭等重臣反对而作罢,但鲁肃却得重用,由此可见孙权取荆州之心。

    但去年的庐陵孙辅之乱和庐江李术之乱,又使孙权又不敢冒然动兵,一旦失败,恐怕危及他的地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试探,而挑起江夏内乱就是最好的试探手段,如果江夏之乱及时平息,东吴不会动兵,如果江夏之乱越演越烈,东吴必然趁乱出兵江夏,所以我估计东吴大军正枕戈以待,等待时机。”

    诸葛亮的一席话令众人沉思,刘璟思片刻又问道:“孔明兄说张武、陈孙之乱有东吴的影,有什么依据吗?”

    诸葛亮摇摇头,淡淡笑道:“亮只是一介书生,没有什么依据,只是自己猜测。”

    “可猜测也要有依据才对啊!”刘璟不依不饶问道。

    诸葛亮深深看了他一眼,不露声色问:“那你说,我该有什么依据呢?”

    刘璟缓缓道:“我觉得孔明兄的依据就是这次荆州布兵。”

    诸葛亮仰头一笑,向刘璟伸出了大拇指,马良在一旁若有所悟,只有蒯氏兄弟面面相视,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蒯越点点头赞道:“孔明果然有远谋,璟公也心有灵犀,确实是如此,我们得到消息,东吴命鲁肃为大将,在彭泽练兵,实际上部署了万重兵,虎视江夏,所以张武、陈孙之乱,主公不敢动用黄祖的军队镇压,而是另派军队,就是要防御东吴军队的趁机袭击柴桑。”

    众人大笑起来,一起赞扬诸葛亮有眼光,诸葛亮却迅瞥了一眼刘璟,心中暗暗思忖,‘此人倒不是武夫,居然能看出我的心意,不简单!’

    众人又喝了几杯酒,话题便转到了趣事上,蒯越笑道:“璟公,能否把玄麟剑给我一观?”

    刘璟解下玄麟剑,递给了蒯越,蒯越手握剑鞘,缓缓抽出了玄麟剑,欣赏片刻,对众人笑道:“大家可知道,这柄剑还有一个名字?”

    马良好奇地问道:“除了玄麟剑,还叫什么?”

    蒯越神秘一笑,“这柄剑除了玄麟剑外,还叫姻缘剑。”

    众人都愣住了,刘璟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连忙问:“请蒯公明示!”

    蒯越眨眨眼,笑眯眯问道:“璟公,有没有感觉到蔡家少妤姑娘对你情有独钟?”

    堂内一片大笑,这是最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刘璟摸了摸鼻,他真有点反应过来了,难道这柄剑和蔡少妤有关?

    他心中有点急了,催促问道:“蒯公,请明说吧!不要再吊小侄的胃口了。”

    蒯越呵呵一笑,指着刘璟对众人道:“看见没有,有美人在招手,璟公急了。”

    众人再次大笑,蒯越吊足了刘璟的胃口,这才不慌不忙道:“这柄剑其实是刘蔡联姻信物,执这柄剑的刘氏侄将迎娶蔡军师之女,这是两年前定下,所以我们要恭喜璟公获美人归。”

    在众人的一片恭喜声中,刘璟却仿佛置身于冰窟,让他娶蔡家之女?他宁愿回出家当道士去,刘表也武断了,这么重要的终身大事他居然替自己决定了。

    刘璟前世没有谈过什么女友,虽然国时代,十六已可以娶妻,但现在他来到这个时代才一个多月,还远远顾不上这件事,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决定,就在不知不觉中,一门婚姻便悄然而至。

    竟然要去娶蔡家之女!他宁愿一头撞死。

    他实在不喜欢那个蔡家之女,就算让他娶为妾,他也不干,更何况蔡家嫡女不可能给他做妾。

    就在刘璟在感叹命运造化之时,诸葛亮却长叹一声,“璟公年方十六就有妻可娶,我孔明年已弱冠,贤妻却在何处?”

    诸葛亮这句话险些让刘璟呛了鼻,他举杯笑道:“孔明兄之妻,不就是黄家之女月英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满堂之人都用为惊异的目光向他望来,随即哄堂大笑。

第32章 天造地设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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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堂大笑,诸葛亮又羞又怒,胀得满脸通红,默然不语,刘璟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刚才诸葛亮明明说还没有娶妻,自己却泄露了天机,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干笑两声。【阅读网】

    这时他们已经饮宴大半个时辰了,每人都喝了十几杯酒,蒯越见差不多已尽兴,便笑道:“璟公后天就要出征了,早点回去休息,今天酒宴就到这里,款待不周,请公多多谅解。”

    刘璟连忙客气几句,说招待好,众人纷纷起身,送刘璟出府,刘璟故意放慢脚步,和诸葛亮同行,他低声道歉:“刚才酒后失语,望孔明兄不要放在心上。”

    诸葛亮摇摇头,“算了,璟公刚来荆州,不了解情况,我不怪你。”

    刘璟心中更有点奇怪了,不了解什么情况,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吗?他也不好多问,便走出了蒯府,还是由蒯祺送他回去。

    马车一向刘府而去,车厢内,刘璟终于忍不住问道:“祺兄,我说孔明婚姻之事,不妥吗?”

    蒯祺微微一笑,“黄承彦之女月英虽然知书贤惠,琴艺无双,但着实丑陋,黄黑面,又瘦又弱,实在不是旺夫之相,所以荆州乡人私下开玩笑,嘲讽某人倒霉,就是说娶黄家女公去,虽然这样很无礼,但已经成了俗语,所以公说孔明娶月英,他还以为公是在嘲讽他。”

    刘璟挠挠头,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诸葛亮还是蛮有勇气的,最后居然娶了黄月英。

    马车很快便到了刘府,此时天已经黑尽了,府门上方挂着两盏大灯笼,平时站在门口的几名侍卫也撤回府内,台阶上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

    刘璟跳下马车,向蒯祺拱拱手,“多谢蒯公相送,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马车调头,向城东方向驶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刘璟长长拉了一下身,疏松筋骨,快步向台阶上走去,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刘璟!”

    刘璟一回头,只见几十步外的一棵树下,似乎站立着一个骑庐人,夜色很黑,只能大致看清一个轮廓,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但刚才她叫自己的声音,刘璟便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来者不善,刘璟心中警惕起来,他慢慢走上去,笑眯眯问道:“是蔡姑娘吗?”

    骑马的少女正是蔡少妤,她等刘璟已快半个时辰了,终于把他等回来,她冷冷道:“你跟我来!”

    “蔡姑娘,晚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刘璟已经知道那柄剑的缘故,对她一些莫名其妙的仇恨也能理解了,甚至还有点同情她。

    她喜欢刘琮,刘琮也喜欢她,自己却来插一杠,弄得两人痛苦不堪,其实这也不怪自己,都怪刘表乱点鸳鸯,正是理解他们的痛苦,刘璟此时说话的口气也柔和了。

    “刘璟,你如果是男人,就跟我来!”

    蔡少妤调转马头向前方一个拐弯处奔去,刘璟沉吟一下,他确实要把话说清楚。

    蔡少妤在一条僻静的巷前停住马匹,她并没有带什么蔡家勇士,父亲的警告使她最终放弃了愚蠢的想法。

    她眼含仇恨地望着刘璟慢慢走上前,马鞭一指,柳眉倒竖喝道:“我要讲清楚,我宁可死,也绝不会嫁给你这个浑蛋。”

    刘璟淡淡道:“姑娘请先明白一件事,我压根就不想娶你,也没有一点娶你的念头。”

    蔡少妤愣住了,仿佛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心中的怒火顿时熄灭大半,半晌,她又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收下玄麟剑?”

    刘璟抽出玄麟剑挥动两下,又收回了剑鞘,摇摇头道:“在我眼中,它不过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和姻缘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在今晚才知道这柄剑和你有关,所以我决定,这柄剑我不会再要。”

    刘璟的明确表态使蔡少妤心中的怒火平息了大半,她心中又燃起另一种希望,或许刘璟能帮助她达成心愿。

    她咬一下嘴唇道:“这柄剑你打算给谁?”

    刘璟笑了笑道:“这个应该是还给州牧,当然,如果姑娘有指定的人选,我也可以成全姑娘,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成全别人。”

    蔡少妤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说不出口,无奈,她只得暗暗叹息一声道:“那你还给州牧吧!只是你怎么拒绝,我是说你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很多啊!”

    刘璟笑眯眯说道:“比如我喜欢的女是温柔善良,是美貌出众,是知书达理,总之不是姑娘这样的人,我想伯父能体谅我的难处,不会强迫我,这不就解决了吗?”

    尽管刘璟说得煞有其事,但蔡少妤却听得很不是滋味,他分明是在讥讽自己,她心中微微有些动怒,忍住气道:“那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

    刘璟打了个哈哈,“我刚才已经说了,姑娘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

    蔡少妤的大小姐脾气又作了,怒视刘璟道:“你意思是说,我是横蛮无礼,是相貌丑陋之人,是不是?”

    “这是姑娘自己承认,我可没说。”

    “你这个浑蛋!”

    蔡少妤勃然大怒,纵马冲上去举鞭抽打,刘璟早有防备,不等她作,转身便跑远了,老远听见他的大笑声从府门口传来,“蔡姑娘,你这样凶蛮下去,可没有人敢娶你,我这把剑就是扔到大街上,也没人敢捡。”

    蔡少妤气得七窍生烟,眼睁睁看着刘璟进了府门,她恨得牙齿直痒,转身狠狠一鞭抽在树干上

    刘璟回到院,正要敲门,黑暗处却走出一人,“璟弟,我找你有点事。”

    来人正是刘琮,刘璟不由叹息一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当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你说什么?”刘琮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进屋去说吧!”

    院门没有锁,刘璟直接推门进去,刘琮则心事忡忡跟在后面,两人走进刘璟的房间,房间里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寒酸空荡了,多了不少家具,有了一盏铜灯,还有一只有围屏的坐榻,这样便可以盖着被,靠在围屏上看书。

    两人坐下,此时的刘琮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傲慢,一场比剑改变的很多事情,最直接的变化便是刘璟赢得了尊重,连刘琮也变得谦恭起来,这是从古至今的真理:拳头大,总是好说话。

    “蔡进让我转告他对你的谢意,感谢你把剑还给他。”刘琮先开口道。

    “他现在怎么样?”

    “还好吧!他只是受一点轻伤,没有伤到筋骨内脏,休养一两个月就可以康复了。”

    刘琮犹豫一下,其实他是想说蔡少妤之事,他又吞吞吐吐道:“今天蔡军师提到你的婚事了,听他的语气,好像准备把少妤许配给你,少妤哭了一个下午”

    说到这里,刘琮怯生生抬起头,满眼期盼地望着刘璟,渴望他能表现出足够的同情心。

    刘璟取下玄麟剑放在桌上,推给了他,“我今晚见到蔡姑娘了,我明确告诉她,我不会娶她,琮兄,从现在开始,这把剑是你的了。”

    刘琮呆呆地望着剑,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既有点感动,又有点羞愧,他轻轻抚摸这柄剑,良久,他叹息一声,“璟弟,我为从前的无礼向你道歉。”

    刘琮骨里是一个很傲慢的人,自私、刻薄,很难和人相处,但他毕竟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有向善的一面,当刘璟表现出宽宏和大时,他也被感动了,也愿意主动低头,向刘璟道歉,这在从前是不可想象。

    但这也正是刘璟人格的魅力之处,他为人开朗、豁达,又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人情练达,懂得和人相处,就连蔡进败在他手上也是心服口服。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受欺辱,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也有自己的尊严,谁敢侵犯他的底线和原则,侮辱他的尊严,他会更狠、更毒辣地回击。

    在他看来,刘琮为情生妒完全没有必要,他拍了拍刘琮的肩膀,笑道:“我之所以把剑给你,并不是顾着兄弟之情而让你,实在是因为我不喜欢蔡姑娘,我不知道这柄剑的意义,否则我根本不会接受。”

    “可是少妤可是荆襄第一世家之女,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却不屑一顾,我真的不理解。”

    刘璟嘿嘿一笑,“要是能娶四五个妻,多一个她倒也无妨,但只能娶一个妻,我当然要挑最好的,琮兄,你不觉得蔡姑娘娇气了一点吗?娶这样的妻,我可伺候不起。”

    刘琮默默点头,也明白刘璟所说‘娇气’之意,哪里是娇气,分明就是凶蛮、任性、不讲道理,而且也不是很美貌,容貌比乐坊的乐姬也有不如,可是她是蔡瑁唯一的女儿啊!

    如果不娶她,自己怎么跟大哥争夺荆州之主的继承权?

    “多谢璟弟好意,荆州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吧!”

    刘璟点点头笑道:“后天我要随军去江夏作战,希望我回来后,能听到琮兄订亲的好消息。”

    江夏郡是荆州东部重郡,长江在境内蜿蜒流过,河网纵横,水运交通十分便利,江夏郡南抵长沙郡,北接安陆郡,东邻蕲春郡,从夏口经汉水可直达襄阳,战略地位其重要。

    江夏郡同时也是江东军进攻荆州的第一站,从孙坚跨江击刘表开始,荆州军和江东军便围绕着江夏郡展开了一系列的争夺战,连孙坚也不幸在江夏郡阵亡。

    自从孙策在建安四年动江夏之战开始,江夏郡便进入了多事之秋。

    张武、陈孙二人原本是荆州豪贼,军队被刘表击破,便投降了刘表,刘表任命他们二人为军侯,各自驻兵在江夏郡中部的阳新县一带,时间流逝,也渐渐将二人遗忘。

    此时江东孙权已即位一年,急需建功立业树立威望,孙权的目光便转向了江夏,但孙权的地位也并不十分稳固,他也担心一旦江夏兵败,会危及他的地位。

    就在这时,大将鲁肃提出了一个方案,挑起江夏内乱,伺机行事,张武和陈孙便成了江东手中之刀。

    张武和陈孙已占领了阳新县,打家劫舍,聚贼兵八千余人,而江东万水军在鲁肃的率领下屯兵于彭泽湖,虎视江夏,使江夏的局势变得十分复杂。

    武昌县,这座城池是江夏郡的郡治所在,驻兵两万余人,大将黄祖便驻扎在此。

    武昌县同时也是江夏郡的商贸中心,大江之上,商船络绎不绝,满载着各种物资前来武昌交易,丝毫不受张武、陈孙之乱影响。

    武昌县紧靠长江,相距江面约一里,有一条专门的漕河从长江通往城内,满载货物的商船便是沿着漕河驶进县城,在县城内进行商业买卖。

    这天上午,艘载重约五石的商船缓缓从长江驶向漕河,从船只吃水线便可看出,商船上也满载着货物。

    在中间一艘船的船头站着一名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女,虽然身材、相貌还略显稚嫩,但已经长出了一个颀长、俊美的小美人模样。

    她脸庞丰润、下颌略尖,白皙,晶莹得俨如透明的玉石,眉毛很长、很黑,浓秀地弯入鬓角,但最漂亮的还是她那双略带忧郁的嫣然动人的眼睛。

    她头戴一顶编制精美的竹笠,上身系一件淡红色披风,内穿黑色貂皮襦袄,腰中系一条银白色丝带,下穿一条黑色褶长裙,露出一双精巧的小皮靴。

    这个少女给人一种夺目的美感,不过她腰间佩着两柄尺利剑,后背弓箭,却又使她美貌中带着一丝杀气,令人不敢和她对视。

    不过显示她身份地位的,并不是她的衣着气质,而是插在船头的一面角黑边杏黄旗,旗帜上绣着一条金色鲤鱼,这便是柴桑陶氏商行的标志。

    陶氏是柴桑望族,因经商而巨富,扶助贫弱,在民间享有巨大威望,它的影响力已不仅仅是柴桑一地,而是整个长江,在长江上提起陶氏商行,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商行拥有各种商船八余艘,船仆千余人,垄断了长江中下游的粮食和食盐贸易,同时涉足其他买卖,家主陶胜的妻黄氏便是黄祖之妹,和江夏官府有很深的关系。

    不过陶氏家族并不倚靠于某一方势力,它始终保持着独行特立,加上陶氏商行的巨大影响力,使陶胜同时成为孙权和刘表的坐上之宾。

    进漕河要过关盘查,因此漕河外的江中挤满了上千艘商船,都在排队等候检查入城。

    船头上的金色鲤鱼旗给这艘商船带来了大的便利,两边的船只纷纷避让,使得艘商船能够在拥挤的船只中顺利通行,不用排队,直接去漕河关卡。

    两边商船上的船员们纷纷低声议论船头少女,“你们说,那会不会是老陶家的女儿?”

    “很有可能,你看她头上竹笠,看见没有,好像还镶有宝石,在闪闪光,还居然佩两把剑,还背弓箭,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啊!”

    周围的议论声,少女浑然不觉,她在聚精会神注视着远方江面上驶来的一支军船队,军船队声势浩大,足足有数艘战船。

    这时,她身后船舱里走出来一名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身着白色锦袍,面容清瘦,目光清澈,缕黑须飘然于胸,他看了看不远处水门,马上要进城了,便对少女笑道:“阿仁,马上要进城了,先回舱吧!”

    少女点点头,嘴角露出一弯浅甜的笑容,她手指着远处的军船队问道:“舅舅,那是什么船队?”

    中年男这才看见江面上的船队,他凝视半晌,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自言自语,“那难道就是黄祖的水军?”

    “不!那一定是襄阳援军。”

    从船舱里又走出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高有八尺,虎目浓眉,身材矫健而魁梧,腰佩一把锋利战刀,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望着远处江面上的船队,冷笑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缴获这支船队,壮我军威。”

    中年男无奈地苦笑一下,“我最后悔之事,就是带你们兄妹前来,尤其你这个愣头青,万一惹祸出事,我怎么向你们母亲交代?”

    少女走回来嫣然笑道:“舅舅,哥哥不是保证过吗?只要的卢马,绝不惹祸,四哥,是吧!”

    少年点点头,“我只抒志向而已,不会惹祸上身,更不会坏舅舅大事。”

    停一下,少年又担忧地问道:“舅舅,荆州援军已到,必然去是攻打张武、陈孙,而的卢马就在张武手中,我们为何不直接去阳新县?”

    中年男摇了摇头,“以你们的身份,怎么能直接和张武接触,等会儿我们见到苏公,他自会派人去向张武要战马,你们就放心吧!”

    这时,前方第一艘商船上有一名管事大喊:“进漕河了!”

    漕河哨卡已经到了,中年男连忙对兄妹道:“进舱吧!进漕河自然有陶管事交涉,我们就不要惹人注目了。”

    兄妹二人点头,跟着中年男进了船舱,少女走在后面,她又停住脚步,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江面上的军船队。

    军船队就从他们船只旁驶过,在一艘大船上,她似乎看见一名执枪的少年将军,在站在船舷边注视着他们

    刘备率领的两万荆州军从襄阳乘船出,兵武昌县,先要保护武昌县的安全,然后再进入内陆阳新县,剿灭张武、陈孙之乱。

    大船上,刘璟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密集的商船,已经换了一身盔甲,头戴鹰棱盔,身披鱼鳞甲,手执一杆两丈长的亮银枪,临时出任屯长之职。

    这次出征令刘璟颇为失望,原本打算利用这次出征的机会,向赵云讨教骑射,却没有料到刘备竟然决定乘船,使他的期望落空。

    骑射是一个为将者的基本功,而他却没有具备,这一直是他最大的心事。

    这时,赵云走到刘璟身旁,他知道刘璟的失落,微微一笑道:“练习骑射没有什么诀窍,关键是下功夫练习,冬练九,夏练伏,我是十七岁才开始练习骑射,最苦的时候,曾经一个月没有下马,这需要长年累月的苦练,不在于这一时半会儿。”

    刘璟默默点头,“我知道。”

    赵云看了他一眼,又语重心长道:“关键是枪法,我教你的十式枪法,你要把牢牢熟练于心,然后在实战中随意组合,这就要看天赋了,这套枪法我师父至少传了一多名徒弟,但只有我一人练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璟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赵云把枪法教给了他,但能不能有所成就,就要看他自己的悟性。

    刘璟笑了笑,“我感觉枪法必须要和将军最早教我那套落凤功法配合起来,才能真正挥威力。”

    刘璟现在才知道,赵云的师父是常山玉真人,在常山郡落凤山出家为道士,落凤功法就是他所创,至今只传给四人,他刘璟是第五人,由此可见赵云对他恩情深重。

    赵云呵呵笑了起来,“说得很好,继续说下去。”

    刘璟想了想,又继续道:“比如当初将军反抽于禁那一记,枪法中其实就是回马枪和锤枪的结合,但仅仅用枪法是没有什么效果,须聚力一击,中途再加力,提高,才使于禁吃了大亏,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可惜明白了却不会用,令人沮丧。”

    赵云心中暗赞刘璟的聪明,说得完全正确,他的悟力果然非同一般,他拍了拍刘璟的肩头笑道:“武的关键就是领悟,你既然已经领悟,那剩下就是时间了,一成的天赋加上九成的苦练,长年的积累,才能最终成才,用时间来证明你能力吧!”

    赵云停一下又道:“我教你的枪法只是简略招式,只是让你先略有体悟,并不是全部招式,全部招式其实有数式,以后我再慢慢教你。”

    刘璟点点头,“多谢兄长!”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就这时,刘璟忽然看见陶氏商行艘船只,他指着船只上旗帜,好奇地问道:“兄长见过那面角旗吗?是哪里的标志?”

    赵云凝神看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

    这时,大将王威慢慢走上前笑道:“那是柴桑陶氏商行的金鲤旗,江南第一大商人,老家主陶俊曾被朝廷封为亭侯,对荆州的军费钱粮贡献很大,连我们主公都要给陶家几分面,去年孙权即位时,还专门请现任家主陶胜为坐上嘉宾。”

    刘璟点点头,看来这个陶胜很聪明,向刘表输送钱粮,保住自己在荆州的地位,然后再给江东实惠,所以又成了孙权坐上嘉宾,左右逢源,商场、官场两头得利,有机会自己倒要去拜访一下此人。

    他心中忽然一动,想起后世的陶渊明就是柴桑人,莫非就是这个陶家的后人?

    远处忽而传来一声大喊:“靠岸了!”

    众人向西望去,只见船队开始缓缓靠近江边码头,行船日,他们终于抵达了武昌县。

第33章 刘备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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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昌县不是今天的武汉,武汉在夏口,国时期的武昌县实际上是今天的鄂州,也是江夏郡的郡治所在,县城人口近六万,已经是一座大县了。【】

    但六万人也只是户籍人口,还要加上两万余驻军,以及来自荆襄各地以及东吴的数千商人,人口已经接近十万。

    此时码头上鼓乐喧天,彩旗招展,江夏守黄祖亲自带领数名官员和地方名望士绅来码头上迎接刘备军队到来。

    刘璟站在船舷边冷眼注视黄祖,他对黄祖的印象来自于国演义,在演义中,黄祖是一个蠢笨无能之辈,屡战屡败,几次被江东军抓获,最后死在甘宁手中。

    所以,刘璟对黄祖的印象并不好,可眼前的黄祖似乎还不是很糟糕,年约四十岁,身材雄伟,头大如斗,长了一蓬大胡,看起来很粗犷,但一双小眼睛却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看得出黄祖欢迎刘备到来很有诚意,不仅费人费财,还组织了两多名江夏郡的士族名望来见刘备,光是通知这些名望士族都要花费很大的精力。

    只有非常重视这次会面,才会这样安排,从这些细节处,刘璟便感觉刘备和黄祖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

    确实也是这样,刘备作为一个北方军阀却坚持要乘船,也不在夏口停泊,而专门绕道来武昌,这就使人感到刘备是刻意来武昌。

    而且刘备还居然准备了礼物,出人意料,足见刘备的心思,难道刘备就是为了见这个黄祖才主动要求来平叛张武、陈孙?

    刘璟的思非常敏锐,他从一些蛛丝马迹,便隐隐看出了一点端倪。

    码头上,刘备正和黄祖亲热交谈,这次刘备主动申请剿灭张武、陈孙,确实是有所图谋,他已看懂荆州局势,荆襄并不是刘表一人的荆襄,其实还是四大名门望族的荆襄,蔡、蒯、庞、黄。

    他要想在荆州立足,不仅是刘表的态,同时也得到荆襄名门世家的支持,蔡氏他不指望,一来便对他充满仇恨,欲铲除他而后快。

    蒯氏也不指望,蒯越是亲曹派,和他有着根本利益分歧,庞氏到是见了几次,他也亲自上门拜访,但刘备感觉庞氏不冷不热,对他不会支持,但也不会反对,属于中立派。

    刘备的目光便落在黄氏身上,尤其是江夏黄氏,黄祖是荆州出名的抗曹派,和他刘备是天然的利益同盟,他们完全可以走到一起。

    但刘备也知道,表现得刻意,会被刘表猜忌,所以刘备便一心谋到了平叛张武、陈孙之乱,借这次机会来江夏和黄祖会面,结成利益同盟,使他刘备得到黄氏家族的支持。

    事实上,刘备早在半个多月前便派简雍来秘密拜见了黄祖,黄祖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才会有今天的正式见面。

    “玄德兄,明天有时间去一趟我黄氏山庄如何?”

    黄祖摇晃着斗大的头颅,眉飞色舞地邀请刘备,“我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山庄宴会,欢迎玄德兄。”

    刘备佯作为难道:“就怕误了剿匪正事。”

    “不妨!不妨!山庄很近,一天便可来回,军队也要休整两天嘛!”

    “呵呵!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志公,你也要同去,不准拒绝。”黄祖回头又笑着招呼王威

    刘璟远远跟着,其实以他刘倍的身份,黄祖应该过来招呼才对,不说和刘备同等待遇,至少也不应低于王威,再不济打个招呼也是应该,但黄祖却始终没有理会他。

    难道是刘备没有告诉他自己到来?

    转念又觉得不可能,以刘备的气,不会做这种没意义的小人之举,而且就算刘备不说,王威也会说。

    这只能说明是黄祖故意不理会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想借自己表达对刘表的不满?

    刘璟一时也想不透原因,只得远远跟着,此时他已经能判断出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刘备是刻意来武昌县,就是为了交结黄祖。

    这时,刘璟忽然觉得有人重重拍了一下自己肩膀,他一回头,竟然是一身绿色战袍的关羽。

    他和刘备等人相识已一个半月了,除了赵云比较密切外,其他也就和孙乾关系不错,而关羽、张飞等人,只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没有什么交往。

    像此时关羽主动来找他,更是从未有过,刘璟见关羽脸色有些苍白,便关切地说,“关将军好像有点晕船。”

    关羽点点头,“北人不习惯乘舟,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走这么远的水。”

    “好像张将军也是”

    关羽回头看了一眼没精打采的张飞,微微笑道:“他也一样,不习惯乘舟。”

    关羽沉吟一下,又道:“我昨日看你练枪,现你拘泥于招式本身,当然,你初枪法会有这样的执着,但我要告诉你,其实天下兵器都一脉相承,只有攻和守两招,攻要行云流水,犀利透彻,守要铜墙铁壁,滴水不漏,你只需悟透招式中的精髓,一举一动皆可成招。”

    刘璟默默点头,“多谢关将军指点。”

    关羽又拍拍他肩膀笑道:“黄守应该是接到了刘州牧的信,不要特殊待你,所以只视你为低级军官。”

    刘璟惊叹于关羽的心细如,他竟看出了黄祖对自己的冷遇,恰到时候来安抚自己,当然,刘璟也知道关羽还有另一层深意,刘备和黄祖的亲密关系明显了一点

    刘备军队驻扎在武昌城西,士兵们休整两日,轮流休假去城内喝酒取乐,刘璟也偷得半日浮闲,进城游逛。

    他来荆州已经一个月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苦练武功,少出门,今天与赵云及关羽的一席话,让他明白了练武不可能一时而就,需要漫长日月的积累。

    既然是这样,他也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练武时全心投入,休息时放松自己,只有劳逸结合才能长久。

    武昌城是荆州以西的第一大城,城墙周长十余里,人口众多,商业繁华,各种店铺林立,大街上人流如织,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自从上次比剑他赢了六十两黄金后,囊中颇丰,而且这一带是江汉鱼米之乡,物丰富,价格低廉,一条两尺的大青鱼,枚五铢钱便可以买到。

    在汉朝,金也是货币,可以直接用金购买物,金又分为黄金、白金和赤金种,白金是指白银,赤金则是指黄铜。

    当然,金也可以去邸店兑成钱,按照官方价格,一斤黄金可兑一万钱,白金和赤金略低一点。

    不过这里的一斤是指小斤,一斤只有二四十克左右,相当于后世的半斤。

    汉末大乱,钱制混乱,私钱、劣钱充斥于市,且携带不便,金价由此大涨,一斤黄金在北方地区已经可以兑换到两万钱,而赤金和白金也同样水涨船高,

    但在荆州、巴蜀及江东地区,战事不烈,即使打仗也不会像北方军队一样祸及平民,社会比较稳定,经济也没有受到破坏,官府对私钱控制严格,因此黄金黑市价格也就一万二千钱,几乎和官价持平。

    有些商人就是现了南北金价差异,开始在南北两方倒卖金,牟取暴利,不过风险也大,稍有疏忽便人死财亡。

    刘璟在一家家店铺里信步游逛,虽然他所缺颇多,但即将去阳新县参战,买了东西也不便携带,所以他一游逛,手中却没有买一样东西。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漕河边,漕河对岸似乎更为热闹,刘璟找到一座拱桥,名叫行春桥,离桥还有数十步,便远远听见桥头传来一片喧哗声,似乎有女人苦苦哀求,还有几名大汉的恶声恶语。

    “黄公,我欠的钱一定会还,求你再宽限几日。”

    这是一个在桥头卖鱼的年轻女人,长得颇有姿色,一大群恶奴围住了她,中间一名头戴金冠,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嬉皮笑脸地向女人脸上摸去。

    “芦娘,这又是何必呢?你跟了我,有山珍海味,有丫鬟伺候,你生得这般美貌,还用在这里卖鱼吗?跟我回去,只要伺候本公一个月,我保证丁家欠的钱一笔勾销。”

    年轻女人双臂被恶奴抓住,她拼命躲闪,一边苦苦哀求,“黄公,我是有丈夫的人,求你放过我吧!”

    “丈夫?你丈夫不就是我吗?呵呵!芦娘,我已经等不及了,现在我们就回去圆房。”

    年轻公一声喝令,“带她上马车!”

    十几名恶奴架着年轻女人的胳膊,向桥的另一头拖去,那边停着一辆马车,女人拼命挣扎,头也披散开了,向四周大声哭喊:“救命!救救我。”

    桥上行人颇为惧怕这些恶奴,没有敢惹,纷纷跑下桥去,就当没有看见此事。

    绝望中,年轻女人忽然扭头看见了身着军服的刘璟,大哭着向他求救,“将军,救救我!”

    前前后后的经过,刘璟都看见了,他心中大怒,飞身扑上,疾快,眨眼便冲到恶奴身后,抓住两人的头猛地一撞,两人软软倒下。

    在兔起鹘落之间,刘璟已冲到年轻公身后,伸臂勒住他脖,迅将他向桥上拖去。

    今生刘璟和野兽搏斗的经验十分丰富,对人也一样,对方有十六名恶奴,人人带刀,步履矫健,估计都有武功在身,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擒贼擒王,拿住主人,事情就好办了。

    否则这些人分兵两,一部分人留下对付他,另一部分人把女人带走,人救不回来,还要自取其辱。

    果然,这个意外情况令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一群恶奴面面相觑,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呆立在桥上。

    刘璟的刀已经架在年轻公的脖上,冷冷道:“把那个女人放了。”

    年轻公终于挣脱了刘璟的勒脖,他重重喘一口气,直着脖大喊:“贼兵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刘璟心中一动,他这才想起刚才那个女好像是喊‘黄公’,难道这是黄祖什么人?

    一名领恶狠狠道:“小将军,你还不知道我家公是谁吧!黄守之侄,若识相就赶紧把人放了,你走你的,我们不追究。”

    果然是黄祖家人,难怪这么嚣张,大白天就敢抢人,刘璟冷笑一声,“放他可以,你们先把女人放了。”

    这名年轻人是黄祖之侄黄逸,仗着黄祖的权势在武昌城内横行无忌,今天却遇到了刘璟。

    他正要急声大喊不准,脖却一紧,被生铁一般的手臂勒住喉咙,‘咕咕!’作响,几乎使他晕厥。

    恶奴领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年轻军官头脑有问题,这女人放了再抓就是了,还不容易吗?

    他回头一摆手,“放了她!”

    众恶奴松手,女人奔至桥边,紧紧抓住栏杆,惊恐万状,领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盯着刘璟。

    “可以了吗?我们已放人,你也须守信。”

    刘璟没睬他,向年轻女人一招手,“你过来!”

    年轻女人慢慢走上前,腿一软,跪倒在地,吓得牙齿打战,“将军,我该怎么办?”

    刘璟从黄逸怀中摸出几锭黄金,塞给了女人,叮嘱她,“他们绝不会放过你,回家赶紧带家人逃走,逃去江东,快走!”

    年轻女人心中感动,她重重给刘璟磕了个头,“将军救命之恩,小女来世衔草结环相报。”

    她想到黄家的凶狠,心中害怕之,不敢再停留,起身便向桥头另一边慌慌张张跑了。

    黄逸大怒,拼命挣扎,终于喊叫出声,“你们浑蛋,还不快抓住她!”

    众奴仆一拥而上,“站住!”刘璟一声大喝,手中战刀加力,一道鲜血从黄逸脖流下,吓得众人一动不动。

    “谁敢动,我宰了他!”

    话音刚落,一支冷箭从对方房顶上‘嗖!’地射来,箭力强劲而准确,正中黄逸心口,冷箭射穿了黄逸心脏,“啊!”黄逸痛苦地惨叫一声,浑身抽搐,不久毙命。

    这一箭令人防不胜防,刘璟霍地抬头寻去,只见数十步外的酒馆屋顶上站着一名黑衣黑裙少女,系着红色披风,腰配双剑,手执一柄弓箭,正冷冷地望着他。

    “公死了!”

    桥上一阵大乱,“杀了他们!”十六名恶奴兵分两,八人杀向刘璟,另外八人向黑裙少女扑去。

    刘璟一脚踢开尸体,勇猛如虎,挥刀扑上,迎头一刀劈向恶奴领,寒光一闪,战刀已到眼前。

    恶奴领躲闪不及,竟被一刀劈进额头,“啊——”一声长长惨叫,轰然跌下漕河,溅起一片水浪。

    身后风声强劲,刘璟身体似旋风快疾,战刀瞬间聚力,一道闪电刺出,一股血光飞起,战刀深深刺进身后偷袭者胸膛,响起惊天动地的惨叫。

    眨眼间他便干掉了两人,其余六人见他骁勇如虎,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惊呼声,“快闪开!”

    刘璟一抬头,只见那名黑裙少女已跳上马车,用剑猛刺马臀,两匹挽马拉着马车疯似地向桥头冲来,在一片惨叫声中,马车轰然撞进了恶奴人群,恶奴躲闪不及,六七人被撞翻倒地。

    少女正是今天刚刚乘船进城的美小娘,她和舅舅正在酒馆楼吃午饭,正好从窗口看见了黄逸抢夺女人一幕。

    少女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绝不会容忍欺压良善之事在她眼前生。

    看见眼前这悲惨的一幕,看见了那个年轻公丑恶淫荡的嘴脸,少女浑身就像燃起一股怒火,一股凶猛、可怕的火。

    她要把这些恶人全部杀死,从这个世上清除干净,在她心目中,对恶人的宽容就是对善良人的罪恶。

    她心中杀机已燃烧,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莫说是黄祖的侄,就算是天王老的儿,她也要杀死、杀绝,绝不容情。

    黑裙少女双手执各执一剑,从马车上轻盈跳下,手起剑落,两名倒地恶奴被她一剑刺死,她大喊一声,又扑另外两人

    桥上恶战正急,随着黑裙少女加入战团,局势已生变化,这少女也就十一二岁模样,手执两柄利剑,双眼喷着仇恨的怒火,杀人心狠手毒。

    她虽年纪少,武艺却很高强,身体轻盈如蝴蝶,双剑纷飞,连杀数人,她下手干净利落,都是一剑毙命。

    片刻之间,她竟杀掉了七人,包括被刘璟杀伤未死之人,她都一剑补杀,不留活口,连黄逸也被她补了两剑。

    此时黄逸的十六名手下,已经被杀死了十二人,剩下的四人见势不妙,纷纷要跳河逃命。

    少女手一抖,一柄剑脱手飞出,刺穿一名恶奴的后心,将他钉死在地上。

    另一人在慌乱中被刘璟一刀劈翻,最后两名校刀手却跳下了漕河,瞬间不见踪影。

    仅仅一刻钟时间,黄逸的十六名手下被干掉了十四人,这时,黑裙少女现还有一人受伤未死,提剑走向他。

    受伤者被吓得浑身抖,他忽然跪下,对黑裙少女砰砰磕头,哀求道:“姑娘,饶小人一命吧!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不等他说完,少女便冷冷道:“你从前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喇事,今天该你偿命了!”

    她手起剑落,一剑割断了这人的喉咙,又补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连桥上的刘璟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虽说他已面对多死亡,对这些恶奴被杀,他也并不怜悯,只是眼前这个小娘

    虽说是行侠仗义,但下手也心狠手辣了。

    这时,红衣少女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美眸盯住了刘璟,眼中闪烁着杀机,一步步逼近他,刘璟身着荆州军的盔甲,在她看来,就是天生的敌人。

    刘璟一怔,他不明白眼前少女怎么对自己用这种敌视的目光,他淡淡一笑,“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患难与共,姑娘不会敌我不辨到这个程吧!”

    少女醒悟,自己怎么糊涂了,这个军官可是和她一样,见不平,拔刀相助,和她一样嫉恶如仇,扶助良善。

    自己怎么会想到杀他。

    杀机消退,她这才仔细打量一眼刘璟,只见他双眉如剑,鼻梁笔直高挺,长得仪表非凡,身材高大魁梧,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这让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长兄,他的身材相貌竟和长兄有几分相似。

    少女心中有了一点好感,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你,你是荆州军中唯一的好人。”

    刘璟听她说话带有孩气,便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

    少女话没有说完,远处传来一人大喊:“阿仁,你还要杀到几时?”

    “后会有期!”

    少女后退两步,转身便向远处奔去,不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璟望着满地尸体,不由苦笑一声,这样的行侠仗义,最后却惹出一堆麻烦,虽说这个年轻人该死,但他毕竟是黄祖之侄,江夏又是黄家的地盘,黄祖岂肯善罢甘休,这小娘也鲁莽了。

    本来他只想劫持黄祖侄,让黄祖给自己一个面,放过那个女一家,事情也就圆满了结。

    不料半杀出一个女程咬金,射死了黄祖之侄,把小事惹成了大事,给他留下一堆头疼的后事。

    刘璟抓起地上的十几具尸体,统统扔进漕河中,却意外地在地上捡到一支细长的金簪,上面镶有九颗黄豆大的宝石,打造得精致绝伦,估计是那个小娘遗失。

    刘璟一直等小娘跑远,这才对周围聚上来的人群高声道:“我是刘皇叔军中大将,见不平,拔刀相助,官府若要来抓捕,尽管到军营中来。”

    在大白天闹市中连杀十五人,包括黄祖之侄黄逸,这无论如何是一桩天大之案,武昌县赵县令立刻亲自前来调查,但只查了半日便查不下去了。

    一个当事人竟然是刘备军中大将,现在刘备此时就在黄氏山庄做客,他怎敢去军中要人,而另一个当事人黑衣少女也逃得无影无踪。

    赵县令万般无奈,一方面画图像悬赏抓捕黑衣少女,另一方面他亲自赶去黄氏山庄,向黄祖汇报此事。

第34章 黑裙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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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帐中已点了一盏小油灯,光线忽明忽暗,刘璟盘腿而坐,仔细打量着手上的金簪。【阅读网】

    那个红披风少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方面是她的爱憎分明,除恶务尽,虽然做事比较鲁莽,不计后果,但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他也不指望她会有多少狼和冷静。

    另一方面就是她的心狠手辣,皆是一剑毙命,又很难想象她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在金簪头上刻着一个‘仁’字,估计是那个少女的名字,叫仁,却不知她姓什么,也不知她的武功跟谁所,一看便是战场杀人的武功,干净、简洁,没有一式多余。

    而且刘璟看出少女之剑是名家打造,削铁如泥,锋利异常,绝不是一般人能持有,这个少女恐怕来历不简单。

    这时,门外传来赵云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该练武了!”

    刘璟心中因为行春桥事件,心中着实烦乱,没有练武的心情,既然赵云亲自来叫,他只得起身,抄起长枪出了营帐。

    大帐外,赵云骑在马上,目光中有点责怪他的懒惰,在赵云身边还牵着另一匹马,刘璟上前笑道:“兄长知道武昌城内下午生的事情吗?”

    “你是说,行春桥那个案?”

    赵云已从士兵口中听说了此事,他看了一眼刘璟,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刘璟点了点头,“正是我所为!”

    赵云平静看了他片刻,淡淡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想过问,我只关心一件事,教授你武艺,现在开始教你骑马。”

    他将马缰绳扔给刘璟,“上马吧!”

    刘璟又惊又喜,终于教他骑马了,他着赵云的样,踩着单边马镫慢慢地翻身上马,还好,战马非常温顺,使他居然顺利上马。

    刘璟又将双脚套进木绳圈中,稳住了身体,赵云一抖缰绳,“跟我的姿势,先把骑术练精了,以后再练习马上作战,”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夜中向远方操练场缓缓行去

    武昌城内已乱成一团,一队队黄祖的部曲亲兵在街头奔跑,旅舍、酒馆、青楼等等聚众的公共场所,都一一查,抓捕一名佩双剑的红衣小娘,喧哗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武昌城内闹得鸡飞狗跳。

    靠近水门附近有一家规模颇大的私馆,名叫‘水陆陶氏’,私馆也就是后来的客栈,相对于官方的邮驿和传舍,私人开设就叫做私馆,又称为逆旅或者旅舍。

    私馆提供房间住宿,也提供米粮和柴禾,但需要自己动手做饭,所以大多数住店的旅人都是去外面酒馆吃饭,直到晚上方回。

    这家私馆便是陶氏商行在武昌县开设的一家客栈,不过并不对外营业,只供陶氏商行的人歇脚居住,属于一种内部旅舍。

    此时在后院的一间屋里,中年男满脸怒色,拍着桌训斥红披风少女,“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绝不闯祸,我相信你才带你出去游玩,可看看你做了什么?十几条人命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少女虽然低着头,但一脸不服气,她嘟囔道:“大哥率领千军万马,杀人于野,何止十几人,我为什么就杀不得?”

    “住口!”

    中年男心中更加忿怒,重重一拍桌,“这是一回事吗?你若嫌少,你现在就出去,见人就杀,一晚上你也能杀成千上万,那你也可以和兄长一样名垂千古了,你怎么不去。”

    少女几时受过这种斥责,她咬咬嘴唇,眼圈有些红了,颤抖着声音道:“我怎么会随便滥杀无辜,今天杀的十几人都是欺辱良善之徒,是恶人,师父和大哥都说过,除恶务尽,若放过他们,他们还会伤害更多良善,我我没有做错。”

    中年男心中长叹一声,他不知该怎么说了,少女把她长兄奉为神明,一举一动都以长兄为楷模,还有她师父,那个以心狠手辣出名的碧云寺老尼,言传身教啊!

    也罢,此事回去告诉她母亲,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半晌,他无奈道:“现在我先不说你这件事对错问题,现在我们身处敌境,你却惹事生非,万一你们兄妹被官府抓住,我怎么向你母亲和兄长交代?”

    这个指责少女能接受,她低声道:“舅舅,我知错了,再次绝不再鲁莽。”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吴公,小弟有消息。”

    “请进!”

    门开了,走进一名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他叫陶政,是陶氏家主陶胜的次,这次是专门陪同他们前来。

    中年男便对少女道:“去吧!向你四哥好好一,人家关门练武,足不出户,哪像你,尽出去惹祸!”

    少女忘记了刚才的悲伤,心中又调皮起来,她吐了一下舌头,踮着脚尖一溜烟逃走了,中年男看着她调皮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毕竟还是孩啊!

    陶政关上门,坐下道:“先说行春桥之事吧!仁姑娘运气不错,这次居然涉及到了刘备手下的大将”

    他话没有说完,门外便传来少女惊讶的声音,“就是那个少年将军吗?”

    陶政惊愕地回头望去,少女居然躲在门外偷听,中年男脸一沉,一声喝斥:“阿仁,不准偷听,快去!”

    少女在门外嘟囔两句,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走了。

    陶政听她脚步声走远,这才继续道:“现在城内已闹得鸡飞狗跳,不过因为涉及到刘备手下大将,军队和官府还不敢细查。”

    中年男眉头皱成一团,又问:“被杀的人是什么背景?”

    “被杀之人就是黄家公黄逸,黄祖之侄,事情有点闹大了。”

    中年男心中揪成一团,黄祖之侄在他眼中不算什么,关键这里是荆州,不是江东,他沉吟一下又问道:“那个刘备手下大将又是谁?”

    陶政摇了摇头,“这个不知,只知道此人颇为细心,替仁姑娘处理了后事,又把杀人之事揽到自己身上,围观人说是个少年将军。”

    中年男沉思片刻,自言自语,“难道是关云长之关平?”

    “这个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个无名小将。”

    中年男点点头,不再追问此事,这时,陶政又道:“还有就是关于苏先生之事,很遗憾,苏先生不在武昌,好像去江陵了。”

    他们所说的苏先生便是黄祖副将苏飞之叔苏振,也是一名大商人,和陶家交情深厚,中年男此次来武昌,就是想通过这个苏先生认识苏飞,不料他却不在。

    中年男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千里迢迢跑来,苏振居然不在武昌,令他计划落了空。

    在这次张武、陈孙的叛乱中,苏振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是张武、陈孙与东吴联系的桥梁。

    中年男眉头一皱,“此人不是和张武关系很好吗?怎在这个关键时候跑了。”

    陶政苦笑一声,“或者他感觉到了事态不妙,怕被张武、陈孙造反牵连,我听他府中人说,他是今天上午才匆匆离去,应该和刘备之军到来有关。”

    “这倒有点麻烦了。”中年男背着手在房间来回踱步。

    陶政又着急道:“从今天傍晚开始,城门处加强了查戒备,今天晚上还只是查旅舍酒馆,但明天就要全城查了,我建议我们立刻出城,先回柴桑避风头。”

    中年男点点头,出于安全考虑,也只有如此了

    校场上,刘璟正按照赵云的指令练习马术,他所骑的马是一匹已近十岁的老马,虽外表依然比较壮实,但战马的精神已经消褪了,显得萎靡不振,连刘璟这样的外行也看出它的衰老。

    赵云心中有些歉然,实在没有多余的战马,只好用这匹老马来教刘璟,不过老马温顺,善识指令,有利于练习马术。

    这也是,荆襄是南方水乡,出门习惯乘舟,不像北方主要靠畜力,马匹确实不多。

    刘璟前世就是一个对新鲜事务充满好奇的人,小二年级便无师自通会了骑自行车,而今生依然保持着这种旺盛的求知欲。

    他为聪明,才一个时辰便会了骑马,还骑得很不错,能纵马短距离奔跑了,赵云对他的天资聪颖已经不再惊讶,如果这会儿刘璟提出,要出营疾奔,他也不会感到奇怪,他这个小弟没有不敢做的事情。

    刘璟骑马兴致高,汉末已经有了马镫,不过只是单边马镫,主要用于上马,骑上马后,另外有脚套,一种用布缠着木棍的软套,用来放脚。

    另外马鞍也出现了中间低两头高的双翘马鞍,可以防止人从马背上滑落下去,这便是后来高桥马鞍的雏形。

    事实上,早在西汉年间,便有包括马鞍和脚套在内的、适合行军打战的马具出现了,从匈奴传来,才会有汉朝骑兵的大规模出现。

    而到了两晋南北朝,高桥马鞍和双马镫开始全面普及,重甲骑兵出现了。

    而汉末国正是一个马具演化的关键时期,承上启下,虽然没有完全成熟,但实用性已经具备,所以曹操的虎豹骑、突骑兵等等骑兵军种先后出现。

    刘璟当然知道高桥马鞍和马镫的优势,甚至还有宋朝才出现的马蹄铁,而这个时候,马蹄是用厚厚的兽皮包裹。

    但刘璟心里明白,有些东西就算知道也不能做,一旦做出来,真正的受益者是北方曹操,而不是他们。

    正在练习之时,大营那边忽然燃起一片火光,点燃了无数火把,隐隐听见有军官大声命令,“所有军士统统起来。”

    刘璟回头凝视片刻,他知道黄祖终于来了,赵云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依然大声命令,“左侧身奔行!”

    但他们已经无法再练习下去,一名士兵奔来,大声喊道:“赵将军,主公命你立刻过去。”

    赵云看一眼刘璟,这才对他缓缓道:“你去换一件军服,扮作皇叔亲兵,就站在我身旁。”

    刘璟摇了摇头,“我不想逃避!”

    刘璟倒不是想硬充英雄好汉,他知道只要往小兵堆里一钻,两万小兵,黄祖去哪里找人?

    但这样一来,刘备和黄祖结盟肯定会出问题,而赵云不会隐瞒刘备自己杀人之事,这便会使刘备怀恨自己,从而禁止赵云教自己练武。

    相反,只要他不破坏了刘备和黄祖结盟,主动撇清刘备的责任,刘备对他只会是感激。

    当然,他是刘碑侄,黄祖最终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大不了是怀恨在心,得罪了此人。

    这中间的利益得失,刘璟已反复考虑,心中跟明镜一样。

    赵云眼中露出了赞赏之色,点点头,“你说得对,大丈夫是该敢作敢为,我的心胸不如你。”

    军营前的空地上,黄祖满腔怒火,就像一座即将爆的火山,他正在黄氏山庄招待刘备,忽然得到县令禀报,侄黄逸被人所杀,他暴跳如雷,立刻和刘备赶回了军营。

    一方面固然是他十分喜爱侄黄逸,他父亲早逝,黄祖便视黄逸为己出,对他般疼爱,也养成了黄逸欺压良善的恶习,犯下累累罪恶,但都被黄祖一手掩盖,这样也使得黄逸更加嚣张,整天带着十六名恶奴四处招摇惹事。

    另一方面,江夏就是黄祖的私人地盘,黄氏家族是江夏郡望族,他又是江夏守,他简直就成了江夏郡皇帝,这是他的地盘,他说一不二,今天,居然有人敢在他地盘上杀他的侄,这就是在对他黄祖的挑衅。

    “玄德兄,今晚务必把凶手交给我,我会加倍补偿你,请给我这个面。”

    一旁,刘备心中只有暗暗叫苦,其实在黄氏山庄,他听见两名校刀手向黄祖汇报时,他便猜到是刘璟所为了,十五六岁的少年军官,身高八尺,长着仪表堂堂,刀法凌厉,这不是刘璟是谁?

    但他又不敢明说,那可是刘碑侄,若明说了,黄祖还会以为自己拿刘碑侄来压他,不给他面,刘备心中十分为难,他得想办法撇清这个关系才行。

    这时赵云匆匆赶来,向刘备施一礼,“主公!”

    刘备连忙将赵云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那件事是璟公干的吗?”

    赵云默默点头,刘备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真是刘璟,这事麻烦了,让他怎么向黄祖说,如果刘璟出事,他又怎么向刘表交代?

    刘备的心中乱成一团,半晌又问:“那他是什么态?”

    赵云叹息道:“他说自己会承担,不让主公为难。”

    这句话顿时让刘备长长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要把自己牵扯进来,更不能坏了自己和黄祖刚刚达成的同盟,正是为了这个同盟,刘备竟然忍住了黄祖来查军队的耻辱。

    刘备默默站在一旁,并没有干涉黄祖追查凶手。

    一片猎猎火光中,一队队士兵和低级军官被带了上来,让黄祖手下的两名校刀手辨认,这两名校刀手正在最后跳河逃脱的两人。

    辨认的范围明显缩小,身高八尺,年纪在二十岁以下,饶是如此,还是有一千多人需要辨认。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黄祖望着一张张相似的面孔,他简直要抓狂了,他不停回头喝斥两名手下,“是不是?他娘的,看清楚没有。”

    两名校刀手满头大汗,眼睛都看花了,他们脑里一片糊涂,已经快要记不清那个年轻军士的模样了。

    黄祖恨得咬牙切齿,大声吼:“大丈夫敢作敢为,既然敢杀人,为何不敢站出来。”

    这时,一个冷冷声音在黄祖身边响起,“我不就在你身旁吗?”

    黄祖霍地转身,这才现他身边站着一名身着高大的军官,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

    黄祖吃一惊,连后退数步,指着军官大喊:“你是什么人?”

    这名军官正是刘璟,他站在黄祖身旁已经多时,他慢慢走上前,冷笑道:“你不是在找我吗?我就在你面前。”

    数名士兵拿着火把上前,照亮了刘璟的面容,那两名校刀手一起惊呼起来,“就是他,就是他杀了公!”

    “不错,是我杀了黄逸。”

    刘璟却不辩解,他走上前,目光锐利地注视黄祖,厉声道:“黄守,你侄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在江夏恶行累累,你却公然纵容,欺上瞒下,你该当何罪?”

    黄祖是江夏名门黄氏的家主,又出任江夏守多年,一般的官场常识还是具有,像刘璟这种语气,明显不是普通人。

    但此时黄祖气得失去了狼,判断力明显减弱了,他竟一时没有听出刘璟语气有异。

    黄祖恨得暴跳如雷,大吼大叫:“给我抓起来!”

    数十名士兵冲上前要抓刘璟,刘备暗叫不妙,他刚要开口,四周却忽然出现了一千余名弓弩手,弩箭上弦,箭尖锐利,将黄祖和他的部下团团包围。

    只听副将王威厉声喝道:“黄祖,你若敢抓人,休怪我辣手无情。”

    事态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一千多弓弩手的包围俨如一盆冷水泼下,使黄祖忽然清醒了。

    其实他也知道,刘备只是名义上是主将,刘表不可能真把两万多人的指挥权给刘备,这支军队真正的指挥者却是副将王威。

    他连忙拱手大喊:“志公,请给我这个面,黄祖必有后报。”

    刘备准许黄祖查军营,王威不过是给刘备一个面,也不吭声,但若要真的抓人,王威却不干了,这不仅是关系到他的尊严,更重要是,刘璟是主公之侄,王威怎么可能让黄祖抓走。

    王威也冷笑道:“黄守,我不让你抓人,是为你好,否则,你怎么向主公交代?”

    黄祖终于冷静下来了,王威的话使他到一丝不妙,他再一次上下打量刘璟,迟疑着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刘璟向他略略一拱手,“在下刘璟!”

    黄祖倒吸一口冷气,他当然知道主公之侄就在军中,他还收到刘表特地送来的信件,让他不要张扬此事,黄祖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后果却是他的侄被杀,黄祖只感到眼前一阵眩晕,这可怎么办?难道他侄就白死了吗?

    黄祖克制住内心的愤怒,作揖施一礼,“原来是璟公,黄某招待不周,失礼了,不过”

    说到不过,黄祖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不过就算我招待不周,璟公也不能杀我侄儿,这件事,你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他的语气异常强硬,就算是刘碑侄,也不能随意杀自己家人。

    “我既然站出来,当然会给你交代!”

    刘璟目光炯炯地迎视着他,毫不退让,“但你侄儿黄逸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在江夏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却公然纵容,欺上瞒下,我先问你,你几时给江夏民众一个交代?”

    这句话刚才刘璟已经说过一遍,黄祖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刘璟再问,却使他浑身一激灵,蓦地醒悟过来,刘璟竟然把矛盾对准了他。

    黄祖当然知道他侄是什么人,这两年,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来告他的状,但都被黄祖一手遮盖,事情闹大黄祖也不怕,以他在荆州的势力和人脉,普通小民奈何不了他,可如果变成刘璟,刘璟便会直接告之刘表,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黄祖的语气便不再像刚才那样强硬,但他却放不下面,依旧嘴硬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侄纵然有千般不对,也应该由官府来审牢罪,轮不到璟公下手,现在璟公却把他杀了,这个你怎么说?”

    刘璟冷笑一声,“既然黄守也知道国法,刘璟求之不得,我很赞成走国法官办,我建议这件案由州牧来审理,我愿和黄守对簿公堂,所有人证物证都要呈上,让州牧看一看,究竟是谁要杀谁?”

    刘璟的针锋相对让黄祖心中有点虚,当时的细节他其实并不了解,难道还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他转身一招手,把两名校刀手叫上来,恶狠狠地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也知道了刘璟的身份非同寻常,吓得跪下,不敢再隐瞒,便将下午生之事,大致地讲了一遍,最后战战兢兢道:“这个军官倒没有杀公,是一个小娘射来一支冷箭,射死了公,因为当时乱,我们也没有注意到。”

    “浑蛋!”

    黄祖狠狠两脚将两名校刀手踢翻,为何不早说,他变脸快,立刻对刘璟堆起笑颜,“真是误会了,原来不是璟公下手,是黄某鲁莽,没有查清事实,请公多多谅解。”

    若是别人,就算不是下手人,黄祖也绝不会轻饶,但刘璟他惹不起,他怕事情闹大,只得找个台阶下来。

    不料刘璟却不依不饶,依然气势夺人道:“正如黄守所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件事我自会禀明州牧,一查到底,黄逸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喇事,到底为什么被杀?一定要查清楚,给江夏民众一个交代,也是给黄守一个交代。”

第35章 刘表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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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祖脸上尴尬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这才现这个刘璟很厉害,明明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侄,他却抢占大义,自己一开口就陷于被动,黄祖沉默无语,只得含恨于心。【阅读网】

    这时,刘备走出来笑道:“璟公,既然黄逸已经死了,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也是一死了结,现在我们是来平息乱匪,东吴水军虎视在外,我们应以大局为重,能不能给我一个面,这件事暂时放下?”

    刘璟等的就是刘备出头,他当然不可能追查下去,刘表怎么可能为几个小民而得罪黄祖,这件事刘表根本不会理睬,甚至还很有可能让他向黄祖道歉。

    既然黄祖愿意息事宁人,不再追究此事,刘璟自然也是顺坡下驴,大事化小,只是这个人情他得让刘备来领,他知道刘备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头,当和事佬,否则他就不是刘备了。

    刘璟连忙躬身施礼道:“既然皇叔话,晚辈敢不从命,愿意听从皇叔调解。”

    刘备心中大为得意,又对黄祖笑道:“黄守,既然人不是璟公所杀,而是另有其人,那这就是一个误会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黄守,你看”

    黄祖也知道拿刘璟没办法,莫说人不是他杀的,就算是他所杀,这个仇也报不了,他只得忍住了这口恶气,给刘备一个面。

    “既然玄德兄出面,那此事就此作罢,今晚打扰贵军!”

    他又向王威远远施一礼,“志公,告辞了!”

    他不理睬刘璟,转身便向大营外走去,余亲随跟着他快步离去了,刘璟冷笑一声,这个仇他和黄祖算是结下了

    襄阳城州牧府,一名报信兵骑马疾奔而至,翻身下马,奔上台阶对门房管事道:“请禀报主公,江夏有急信。”

    门房管事不敢怠慢,让报信兵入府,飞奔去禀报。

    书房内,刘表正坐在灯下看一封信,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刘备率军东去已有五天,刚刚派人送来一封信。

    其实刘表并没有把张武、陈孙之乱放在心上,关键是虎视江夏的万东吴水军,这才是他的心腹之患。

    尽管孙坚、孙策父先后死去,但江东西进之心始终未死,江夏又是江东军西进的第一站,一场大战迟早会爆。

    在刘备这封信中,刘备便详述了江东的战略企图,指出江东不仅通过水军谋取江夏,还有可能进军长沙,现长沙郡兵力不足,刘备在信中自荐镇守长沙郡。

    刘备居然想守长沙,刘表冷笑一声,恐怕他安的并不是什么好心。

    这时,院里传来门房管事的禀报,“启禀老爷,江夏有紧急信件送来。”

    刘表精神一振,连忙令道:“呈上来!”

    不多时,一名侍卫进房间,将一封信呈上,刘表接过信看了一眼,果然是王威送来的信,他就是在等王威的消息。

    刘表急不可耐地拆开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讲了件事,一件事是刘备和黄祖交往密切,第二件事是公刘璟在武昌城杀了作恶的黄祖之侄,而第件事,就是黄祖动用数千私兵部曲,大规模查武昌城。

    这封信让刘表又是恼火又是担心,恼火是黄祖竟然未经他同意,擅自动用私兵部曲城。

    荆州门阀拥有私兵部曲一直是刘表的一块心病,当年他未上任之时,荆州内盗匪横行,各大世家门阀为了自保,纷纷组建部曲私兵。

    后来刘表为了得到荆州世家支持,便默许了他们部曲私兵的继续存在,到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尾大不掉的严重问题。

    他几次番下令,未得他同意,任何不准擅自动用部曲私兵,但他的命令没有效果,黄祖又再次出私兵城,这让刘表有些忍无可忍。

    黄祖不仅是动用部曲私兵让刘表头疼,还有他和刘备居然有暗中往来。

    刘表站起身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尽管王威没有明说刘备和黄祖怎么样交往密切,但刘表隐隐可以猜到,这两人恐怕达成了什么协议。

    黄祖这是想做什么,要背叛自己么?难怪刘备提出要驻防长沙郡,他和黄祖南北呼应,荆州一半便被分走了,谋算的好心思啊!

    只是黄祖会背叛自己吗?刘表又觉得不可能,黄祖毕竟跟随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刘备才刚来荆州,可以说除了名声,其他一无所有,黄祖不可能为刘备而背叛自己。

    他们二人或许是为了别的利益而接触密切,刘表又沉思片刻,不管怎么说,刘备看来已不甘寂寞了,必须要尽快安排他去新野,替自己抵御曹军。

    这时,书房门开了,蔡夫人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书房,她放下粥碗,笑道:“将军怎么忧心忡忡,难道是刘皇叔出兵不利?”

    蔡夫人也听说江夏有人送信来,估计是那封信引来丈夫的忧虑,。

    刘表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刘备军还没有攻打张武,只是一些小事。”

    刘表并不想对妻多说关于刘备之事,说多了,蔡瑁会有想法,从而影响自己的计划,他望着妻疑惑的眼神,淡淡一笑,又补充道:“信上只是说,黄祖侄在武昌城作恶,被璟儿杀了。”

    “什么?”

    蔡夫人的心思一下被刘璟之事吸引住了,她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他竟敢如此大胆,杀了黄家侄,这不是给将军找事吗?”

    刘表眉头微微一皱,“夫人,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缘故,不要匆忙下结论,信中也说,黄祖侄是作恶被杀,究竟做了什么恶,我们也不知,而且黄祖和璟儿已经和解了,不要把事情想得严重。”

    蔡夫人今晚来书房其实是要说刘琮和蔡家联姻之事,刘璟杀黄祖侄只是一件意外,她不了解情况,丈夫替刘璟解释,便也不再多说此事。

    她叹了口气,“将军,其实琮儿和少妤两情相悦,为什么不成全孩们呢?少妤不喜欢璟儿,璟儿也没有娶少妤之心,我觉得”

    不等她说完,刘表便不高兴地拉下了脸,“这件事我已经说过,等璟儿回来再谈,现在我不想听任何解释!”

    刘表是在昨天听长无意中提到,那柄玄麟剑竟然到了次琮手中,这件事令他勃然大怒,尽管刘琮再解释,这柄剑是刘璟自愿给他,但刘表却不相信,他认定是儿用卑鄙手段从刘璟手中骗来,或许是威逼得到。

    刘璟就算不要这柄剑,他也会还给自己,怎么可能擅自交给儿,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事实上,让侄儿来娶蔡家之女,是刘表反复权衡考虑后的结果,和蔡家的联姻一定做,但如果让儿来娶,这势必会引起其他世家的不满,同时也让蔡家过于得势,不利于他对蔡家的制衡。

    让侄儿来娶蔡家之女,是最妙不过了,既没有轻视蔡家,也不会引起别的世家不满,而且刘璟是亲侄,比刘磬和刘虎又更进一层,也不辱没蔡家。

    这件事刘表已经决定了,他不想再听妻的劝说,什么儿女情长,什么成人之美,他统统不感兴趣。

    蔡夫人碰了一个软钉,她心中暗暗恼恨,却又无可奈何,这件事她好容易说服蔡家和刘琮联姻,偏偏又在丈夫这里卡住了。

    但她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将军,难道琮儿真的不可能吗?他和少妤”

    “你不要再说了!”

    刘表拖长声调,有些横蛮地挥挥胳膊,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我已经决定,琮儿将娶庞氏之女,琦儿将联姻蒯氏,至于少妤,只能是璟儿娶她。”

    “似乎将军对我们蔡家很有偏见!”蔡夫人挺起了胸膛,心中也有点被丈夫的横蛮激怒了。

    “恰恰相反!”

    刘表转过身,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妻的眼睛道:“我对蔡家没有一点偏见,反而更偏爱蔡家,否则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了,不是吗?”

    或许是觉得自己对妻态有点稍硬,刘表又缓和一下口气,“夫人,璟儿是我至亲,是我唯一的侄,我觉得他配得上少妤。”

    “让你的侄见鬼去吧!”

    蔡夫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愤,她恶狠狠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刘表望着妻气冲冲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蔡家事事都要占先,这一次自己偏不能遂他们之意

    阳新县是位于江夏郡中西部的一座中县,全县有人口两万余人,这里也是张武、陈孙两员荆州大将的驻兵之地。

    自从张武和陈孙二人叛乱后,阳新县便脱离了荆州的控制。

    “我的马呢!”

    一名四十余岁的军官从县衙里风一般奔出,歪戴头盔,衣甲不整,他也顾不上了,只管焦虑地四处张望,就仿佛在寻找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将军,马在这里!”

    一名亲兵牵着一匹其雄壮的战马小跑上前,战马非常年轻,它雪白的皮毛像丝绸一般闪光,鬃毛细密而飘逸,从侧面看,它体格匀称,四肢强健而修长,它的蹄像钢铸一般,奔跑有力,它生有一双海鹰的眼睛,不但能远眺,在浓涡、在飞旋的雪片里,甚至在黑暗中,它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连最愚昧的农夫,也看得出这是一匹罕见的千里之马。

    “我的宝马,我的命根!”

    中年军官奔跑上前,紧紧搂住战马脖,将脸贴在马脖上,他唯恐一不留神,宝马就会离自己而去。

    中年男便是这次叛乱的头领张武,这匹宝马是他去年从一名马贩手中得到,传闻来自西域,是张武的命根。

    刘表也看中了这匹马,几次让他牵马去襄阳,张武死活不肯,这匹宝马的名声甚至传到东吴,孙权特地派人表达了对这匹战马的问候,张武却不肯用战马来向孙权表示自己的诚意。

    也正是这个原因,孙权对他的为不满。

    此时张武正焦急地等待东吴军队的消息,他在阳新县呆得久了,他感觉危险即将到来。

    但他和东吴的联系已经中断,苏振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给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留在江夏郡,还是转道去彭泽,和江东军汇合,张武忐忑不安之。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疾奔而来,单膝跪下,急声禀报:“张将军,斥候传来消息,现了荆州主力,约两万余人,正浩浩荡荡向我们杀来!”

    这个消息令张武一下呆住了。

    在距离阳新县约八十里外,一支二万余人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向西进,旌旗招展,盔甲鲜亮,声势十分浩大。

    在队伍的最前方,刘备骑在马上,向四周眺望,心中若有所思。

    “这是刘皇叔第一次在南方作战吧!”一旁的副将王威笑道。

    “是啊!和北方大不相同,到处都是湖泊和河流,不适合骑兵作战。”

    刘备十分感慨,笑道:“若是曹军杀到江南,他们的优势也不是很明显了,只要南方军队齐心抗曹,我觉得战胜曹军不是没有可能。”

    “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我不相信,但从刘皇叔口中说出,我深信不疑。”

    “呵呵!过奖了。”

    停一下,刘备又笑问:“志公对叛军情况了解多少?”

    “算是了如指掌吧!”

    王威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给刘备解释道:“张武、陈孙手下的正式军队只有千人,现在他们虽兵力过万,但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农夫,或许还有一些无赖之徒,没有什么战斗力,刘皇叔不用担心,其实这一战我们更担心的是江东军。”

    刘备点点头,“我也是担心江东军,就怕他们突然从阳新县冒出来。”

    王威呵呵笑了起来,“虽说有这个可能,但我们只要加强探,完全掌握敌军动向。”

    两人正说着,刘璟骑马奔了上来,仅仅两天时间,他便完全会了骑马,只待精湛,可惜他骑的是一匹老马,不能纵马长距离疾奔,这也是美中不足。

    “璟公,这是第一次参加战役吧!感觉公很兴奋。”王威笑问道。

    “有一点吧!”

    刘璟和刘备对望一眼,两人都想起了汝南之战,不由会意一笑。

    “皇叔,我想跟随小关将军去四处巡哨,不知是否准许?”

    刘璟的身份并不是正式军人,他只是随军作战,很大程上是刘表想磨练他的意志,这一点王威很清楚,他刚要反对,刘备却点点头答应了,“可以!”

    刘璟大喜,在马上躬身行一礼,“多谢皇叔准令!”

    他调转马头向后奔去,王威喊之不及,望着刘璟远去的背影,他十分担忧道:“皇叔,他没有什么战争经验,让他去巡哨,是不是危险了,万一出点什么事”

    刘备微微一笑,“璟公很机灵,也很狼,小关将军也会照顾他。”

    王威无奈,刘备毕竟是主将,既然主将已应允,他反对也没有用,只得叹一口气,又回头担忧地望了一眼刘璟的背影

    刘备一共派出了支斥候队,每支斥候约人,其中第一队便是由关平率领,关平也就是关羽的义,军中大家都叫他小关将军,年约二十岁出头,总是带着一副开朗的笑容,和他父亲的沉默寡言大为不同。

    或许是年轻相差不大的缘故,关平和刘璟很快便熟悉起来,没事就在一起谈兵论道。

    在武昌城,两人便讲好了,这次作战,刘璟跟着关平,只是关平不敢擅自做主,须得到主将刘备的许可。

    关平即将出了,他正打手帘向前方探望,这时他看见刘璟,脸上笑容浮起,催马上前问道:“怎么样,皇叔准了吗?”

    “准了!”刘璟兴奋地答道。

    关平哈哈一笑,手一挥,“出吧!”

    他带着刘璟以及一余名巡哨斥候,纵马向南方奔去

    阳新县附近地形属于丘陵地带,山峦起伏,山岩奇秀,森林密布,虽已是初冬时节,但大片树林依旧树荫浓密,流水没有结冰,如一条碧玉腰带,在山峦间蜿蜒流淌。

    虽然风景秀丽,但人口却十分稀少,江夏郡的人口主要集中在柴桑、武昌以及夏口等地的沿江地区。

    阳新县的管辖面积虽然是江夏郡第一,是武昌县的数倍,但人口却只有武昌县的成不到。

    众人奔出十余里,还没有遇到一人,这时,关平见刘璟战马吃力,便一摆手,众人放慢马,渐渐停了下来。

    “璟公,要不我替你换匹马吧!”关平笑道。

    刘璟知道军中战马并不多,每匹战马都被它的主人爱若生命,刘璟虽然渴望能有一匹强壮的好马,但夺人所爱之事他却不愿意去做。

    这是他前世带来的性格,虽然穿越千年,却依旧生机勃勃地存在。

    刘璟摇了摇头,“不用了,等平定了张武、陈孙后,我再想办法从战利中搞一匹好马。”

    说起好马,关平眼中露出崇敬之色,“我父亲的马堪称天下第一,就连曹操的爪黄飞电也比不上。”

    “那是当然,人中吕布,滦赤兔嘛!我一直认为,除了你父亲,天下再无人有资格骑赤兔马。”

    “多谢璟公赞誉,你这话若被父亲听见,他一定会对公另眼相看。”

    两人边说边走,这时,前方几名骑兵飞驰而至,马上载了一名樵夫。

    “禀报将军,这樵夫是在前方树林里现,他好像知道一点情况。”

    樵夫下了马,上前跪下,战战兢兢道:“拜见将军!”

    “你不用害怕,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马上就放你走。”

    “是!”

    樵夫努力在记忆中对方可能感兴趣的事情,很快,一些悲惨之事便让他激愤起来,忘记了眼前的危险。

    “我想说,张武和陈孙真是恶魔,我们乡中大半年轻人都被他们抓走,女人都躲进山里,稍微慢一点就会被他们抓住淫辱,还有粮食,他把我们的粮食全抢走了”

    刘璟对这些却不感兴趣,他打断樵夫的话,问道:“我们想知道,最近一个多月,你有没有遇见江东士兵?”

    “没有见过!”

    樵夫摇摇头,“肯定没有见过江东士兵,上一次见到江东军,还是两年前了。”

    众人又盘问几句,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将樵夫放了,关平沉吟一下道:“虽说樵夫没有看见江东士兵,但并不代表没有,或许他没有遇见,我觉得我们还要继续向南巡查,璟公以为如何?”

    刘璟微微一笑,“你是这支斥候的头领,自然是你说了算。”

    “好!我们继续向南巡查。”

    关平带领众人,又加快马,向山峦中奔去

    次日一早,刘备率领两万大军抵达了阳新县,在距离县城里外停驻下来,军队迅列阵,两万大军铺天盖地,刀光闪烁,杀气腾腾。

    阳新县虽然辖域广阔,但县城却很小,而且城墙矮小破旧,城门残破不全,军事作用不大,不足以防御大军进攻,反而会阻碍军队逃跑。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战鼓声,张武、陈孙大军出城迎战,约九千余军队,除了千中军稍微军容整齐外,两边军队皆兵甲不全,队伍不整,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甚至还有拿着锄头木棍。

    张武和陈孙招募了近万军队,并不是为了对抗荆州军,很大程上是为了投降江东军时作为讨价还价的本钱,手中有万余军队,至少当上中郎将不成问题。

    没想到江东军未至,荆州军却杀来了,张武和陈孙二人皆为不安。

    一杆大旗之下,张武偷偷地打量一里外的荆州军,他已得到消息,竟然是刘备率军杀来,这使他心中更加担忧。

    但他又不敢一战不打,弃城而逃,要知道战败和不战而逃完全不同,战败可以说实力不济,而逃跑就是怯弱了,东吴不会容他。

    “陈将军,你去打头阵!”张武对不远处的陈孙大声令道。

    陈孙年约十余岁,身高七尺五,长得虎背熊腰,手执一把尖两刃刀,他在军中资历要弱于张武,在东吴那边,也是以张武为主将,他为副将。

    陈孙心中胆怯,不敢前去挑战,回头应道:“张将军,不如先让别人去试探一下虚实,我再上阵不迟。”

    张武没有睬他,高声对士兵们喊道:“擂鼓,给陈将军助威!”

    “咚!咚!咚!”

    鼓声如雷,震天动地,士兵们跟着振臂大喊,催促陈将军出战,陈孙万般无奈,只得催马向荆州军冲去。

    他一挥尖两刃刀,厉声大喊:“我乃陈孙是也!谁敢与我一战?”

    荆州军战旗下,刘备也注意到了敌军中似乎有一匹雄骏之的战马,令他大为动心,他低声问王威,“那骑白马者是何人?”

    王威微微一笑,“那便是张武,他的战马名唤的卢,是一匹宝马良驹,我家主公也曾颇为动心,可惜张武不知趣。”

    “壮哉!好一匹雄骏之马。”刘备由衷地赞叹道。

    这时,陈孙出阵掠战,大声叫骂,刘备大怒,问左右:“谁给我斩下此贼人头?”

    “大哥,看我斩他人头!”

    张飞大吼一声,催马疾奔,吼声如雷,如天神下凡一般,瞬间便杀到陈孙眼前,丈八蛇矛如闪电般刺出。

    陈孙惊得手脚软,两股战栗,举刀横架,但张飞之矛沉重如山,他招架不开,在陈孙的惨叫声中,张飞一矛刺穿了他的胸膛。

    陈孙死尸从马上栽落,张飞挥舞长矛大喝一声,“杀!”他单枪匹马向敌军阵营冲去。

    刘备见敌将被杀,立刻下令:“全军出击,击溃敌军!”

    两万荆州军喊杀声惊天动地,如奔腾的浪潮向叛军杀去,叛军士气低迷,未战便先崩溃了,人人争先逃命,战场一片混乱。

    张武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奔逃,他的马快,片刻间便率先逃离了战场。

第36章 伏击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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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阳新县城以东约十余里外,有一座山势低缓的丘陵,丘陵上分布着茂密的松林,东去的官道蜿蜒从西而至,越过丘陵,将松林一分为二。【】

    松林内铺着厚厚的松针,干燥而舒适,刘璟和关平以及一余名斥候士兵正坐在松树下休息,闲聊阳新县的战役。

    “和张武、陈孙这种小贼交手,胜之不武,说实话,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关平笑着说道。

    “是啊!还不如躺在这里,悠悠哉哉,舒服得很。”

    刘璟躺在一棵松树下,嘴里叼着一根松枝,目光注视着树顶的一只松鼠,调皮地蹦来蹦去。

    他显得很悠闲,虽然他也希望能从张武、陈孙之战中搞到一匹战马,但这不用他操心,赵云会帮他搞定。

    关平又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听父亲说,璟公还颇有作战经验,璟公打过仗吗?”

    “什么作战经验,我不过是跑得快,遇到危险先逃命,这个道理我还不懂吗?”

    刘璟的话引来士兵们一阵会心的笑声,这时,在树林外戒备的一名士兵喊道:“关将军,有人向这边来了,好像是军队!”

    众人纷纷跳起,向松树外奔去,刘璟也一跃而起,奔至松林边,攀上一棵松树,向远处眺望。

    只见远处官道上一支军队正向这边奔来,距离他们约两里程,刘璟一眼便看出这是一支溃败之军,军队人数约四五人,为一名大将,骑着一匹雄骏的白马。

    刘璟的目光落在那匹雄骏的战庐上,这显然是一匹宝马良驹,将他的目光紧紧吸引住了。

    “大家听我的命令!”

    关平沉声下达了命令,“我们要伏击这支军队。”

    众斥候纷纷上马,跟着关平向密林中奔去。

    这支败军正是从阳新县溃败下来,张武收集了四余败兵,仓惶向柴桑方向逃亡,而这条官道正是去柴桑的必经之。

    众人一口气奔逃了十余里,追兵已远,张武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向四周观望,这一带他很熟悉,前面的一座丘陵叫做黑林岗,过了黑林岗,再走十几里便有一座小镇。

    他回头对士兵们道:“兄弟们再辛苦一下,去阳东镇吃饭休息!”

    他一催战马向黑林岗奔去,他的马快,众士兵叫苦不迭,只得跟着张武拼命奔跑,不多时,军队便奔上了黑林岗,沿着官道继续向东奔逃。

    两边是茂密的松林,尽管此时还是中午时分,但松林内光线昏暗,寒风从树林缝隙里吹来,使人感到阴风阵阵。

    张武一马当先,后面士兵断断续续跟着奔跑,队伍已经拉长了近一里,密林内,名荆州军斥候已张弓搭箭,瞄准了数十步外的败兵。

    这时,关平却意外地现刘璟不见了,他心中大吃一惊,四下张望,却没有看见刘璟踪影。

    但时间已不容他再四下找寻,他当机立断下令:“射!”

    支箭矢密集地从树林中射出,败兵措不及防,一片惨叫,纷纷栽倒在地,他们早已成为惊弓之鸟,斗志全无。

    突来的袭击吓得他们大喊大叫,狂奔逃命,关平一声厉喝:“杀!”

    “杀啊!”

    斥候骑兵大喊着从松林中杀出,挥舞长矛,向官道上的败兵杀去,官道上的败兵混乱成一团,惊恐得大喊大叫,拼命奔逃。

    张武仗着马快,一疾奔,不多时,他便率先逃离了战场。

    离开战场约数里,张武渐渐放慢了马,回头探望片刻,已经听不见喊杀声,他一颗心终于放心。

    就在这时,一阵异响从左侧传来,他猛地回头,只见一棵大松树正缓缓倒下,迎头向他砸来,惊得张武一连后退几步。

    ‘轰!’地一声巨响,大树倒在他面前,激起一阵尘土,战马被惊得前蹄扬起,出长长的嘶鸣。

    就在张武的注意力被倒地大树吸引的瞬间,一个黑影从他身后大树上飞闪跳下,锋利的战刀直劈张武的后颈,此时大树倒地的轰然声掩盖住了战刀劈来的风声。

    就在张武忽然惊觉的一刹那,脖上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武的人头被刘璟一刀劈飞,脖腔里的血喷出一丈高,溅了刘璟一身。

    刘璟一脚踢掉张武的尸体,换坐在马鞍上,刺鼻的血腥和凛冽的杀机使战马受惊,一跃跳过大树,沿着官道向东疾奔跑。

    刘璟死死抱住了战马脖,两腿夹紧马肚,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他骑术并不高,但他却有一种常人不及的毅力,咬牙忍耐着战马的颠簸和丢甩,始终没有被甩下马。

    这是一场人和马的意志较量,刘璟很清楚,一旦他被甩下马背,他就将失去这匹宝马良驹,他咬紧牙关,忍受着五脏六腑剧烈颠簸的痛苦,用尽全身力量控制住战马。

    战马在旷野里疾奔,阳东镇早已被抛在身后,也不知战马奔跑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刘璟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战马却依旧精神抖擞,奋力疾奔。

    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一条两丈宽的小河,战马一声长嘶,一跃跳过小河,战马剧烈的跳动使刘璟再也无法抱紧战马,滚翻落马,‘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战马疾奔而去,刘璟慢慢从小河里爬上岸,浑身就像散架了一般疼痛,但他的心情沮丧到了点,最终功亏一篑,他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泥土上。

    就在这时,刘璟忽然听见一声长嘶,他吃惊地抬起头,只见远方一匹白色的战马正向这边奔驰而来,鬃毛飘扬,在原野上,就仿佛一只跳动的白色精灵。

    刘璟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狂喜,他忍住全身疼痛爬起身,大笑着张开臂膀,向奔驰而至的白色精灵迎去

    阳新县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役,叛军在没有江东军的支援下,遭遇了拥有绝对优势的荆州军,一战即溃。

    九千余叛军被斩杀近两千人,五千余人被俘,其余都在混乱中逃跑,战斗已结束,荆州士兵在清理着战场,一队队被俘的士兵垂头丧气走过,缴获的兵器盔甲以及战鼓旗帜,堆积得如一座小山。

    刘备骑马立在一座丘陵上,远远眺望着一队队战俘走过,但他的心情并不高兴,他的军队没有能缴获他渴望的战利,一匹宝马良驹。

    “大哥,主要是张武那贼跑得快,来不及追上他,是我的责任。”张飞在一旁为自责,他也想替兄长抢到那匹马,可惜他被乱军阻隔,眼睁睁地看着张武逃走了。

    “算了!”

    刘备心中叹了口气,他和那匹战马没有缘分,那匹战马注定是属于孙权,他脸上挂出宽容的笑意,“弟,一匹马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大哥虽是这样安慰,张飞还是为自责,心中郁郁不乐。

    这时,远处有人大喊:“小关将军回来了。”

    刘备回头望去,只见关平带着余骑兵押解着几名战俘而来,笑容满面,刘备笑着迎了上去,“贤侄,你怎么回事,也抓了这么多战俘?”

    “我们拦截住了张武的败兵,连张武也被璟公所杀。”

    ‘张武!’刘备心中一动,连忙向军队中望去,他看见刘璟,更看见了刘璟胯下的雄骏战马,士兵们纷纷围上前,羡慕地抚摸这匹宝马。

    刘备心中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酸楚,没想到这匹宝马竟然被刘璟得到了,看刘璟的模样,他是爱了这匹战马。

    这时张飞眼热战马,飞奔上前拱手笑道:“璟公,这匹宝马我大哥仰慕已久,公能否割爱?”

    “翼德!”

    刘备脸一沉斥责道:“你是怎么说话的?我刘备岂是夺人所爱之徒。”

    刘备催马上前,笑眯眯拱手道:“恭喜璟公杀死贼,立下大功。”

    刘璟心中恨,这是他用命换来的宝马,刘大耳一句话就想把它要走吗?做梦吧!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至少表面上要显得大,刘璟翻身下马,将战马牵给刘备,“刘皇叔是天下英雄,当骑龙驹宝马,这匹马皇叔既然喜欢,尽管拿去。”

    话说得很漂亮,做人也很慷慨大,只是刘备刚才已经把话说死了,他不是夺人所爱之徒,就算刘璟真的给他,他也不能要。

    刘备心中苦涩,脸上却带着感激的笑容道:“多谢璟公的慷慨,璟公是少年英雄,骑这匹宝马正相得益彰,公的心意刘备领了,但这匹马恕我不能接受。”

    刘璟点点头,“刘皇叔虚怀若谷,令人敬佩。”

    不过,刘璟却真心愿意把马送给赵云,以表达对他授武的感恩,刘璟又将马牵到赵云面前,躬身施一礼,“赵将军的授武之恩,刘璟铭记于心,这匹战马赠给将军,以表达刘璟对将军的感激之情。”

    这时,无数双眼睛向赵云望来,连刘备也忍不住斜眼望向赵云,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刘璟送马给刘备,只是为了回应张飞的一种客气,但他赠马给赵云,却是真心诚意,口气都完全不同。

    赵云沉吟片刻,他能感到刘璟情意,只是他若收下这匹马,最终还是会落到主公手上,虽然主公是得其所爱,但这件事会影响到主公的名声,反而不是好事,赵云不想这样做。

    想到这,赵云拍了拍战马,微微一笑,“多谢璟公美意,我看这匹马对你颇有情意,它既已认你为主,你岂能再把它转让给别人,马也有忠义,望你好好爱护它。”

    赵云和刘璟对望一眼,有些话不用说出来,他们心中明白,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不远处,刘备斜睨赵云和刘璟的交流,他眼中的神色变得异常冰冷,他当然知道赵云为什么不肯收下战马,无非是在他心中,自己不如刘璟重要,他宁可把战马留给刘璟,也不肯献给自己,他对自己的忠心已经淡了,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半晌,刘备转身望向天空,双手背负在身后,鼻里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哼!”

    江夏郡湖泊众多,河道纵横,寻常人家出门大多是乘舟楫往来,商人也大多走水,一方面运货量大,另一方面也旅途轻松。

    但陆也有人走,从阳新县北上襄阳有两条官道,一条是走夏口渡江,沿汉水右岸北上,另一条是走赤壁渡江,沿汉水左岸北上。

    两条官道之中,走左岸更为方便。

    这天中午,赤壁渡口来了一名年轻的军官,身后还跟着一名骑兵随从,虽然军官长得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但引起人关注的,却是他所乘骑的战马。

    这是一匹白色的战马,战马其雄骏,行走飘逸而有力,引来人纷纷侧目。

    年轻的军官自然就是刘璟,他没有随同刘备大军乘船返走水回襄阳,而是骑着爱马从陆返回,刘备说服不了他,又担心他的马被人偷走,便派了一名武艺不错的手下护卫。

    初得宝马,那种渴望与爱马朝夕相处的强烈意愿使刘璟不想乘船,一骑马北上,更能加深他和爱马的感情。

    刘璟立马站在高岗之上,眺望远方滚滚长江,这里便是赤壁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再过七年,这里将爆发一场决定天下格局的战役。

    却不知他刘璟的到来,又会给这段历史增添几分什么样的色彩。

    刘璟凝视良久,却被一名好客的酒保打断了他的思,“军爷,临近中午了,在小店喝一杯水酒再过江吧!现在码头上的船夫也都在休息,去了也没有人。”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酒保,见他满脸堆笑,眼睛里充满热情,便问道:“你酒馆在哪里?”

    酒保一指身后不远处的一座酒馆,“小镇第一家就是!”

    刘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他身边步外便是赤壁镇,赤壁镇是一座小镇,约户人家,大部分人家坐地为贾(古人将外出经营者称商,将坐地开店者称贾)。

    一条主街两边开满了各种店铺,旅舍、酒馆、青楼、食材、南北杂货等等,足有数十家之多,主要就是做过江客人的生意。

    很多在大江中往来的船只,也会在赤壁靠岸,上岸喝酒买东西,所以赤壁镇上显得颇为热闹。

    小镇口第一家就是酒保所指的酒馆,是一栋两层小楼,后面还有菜园,占地约两亩,在大门前有拴马桩,拴了十几匹马,旁边竖起一跟木杆,上面挑着酒幡,黑边黄底,写着斗大的‘春来居’个字。

    刘璟急于过江,他正在犹豫,随从笑道:“要不刘将军先去喝一杯酒,我去码头安排一下船只,然后再过来,”

    刘璟点点头,这样也行,这时,酒保又陪笑道:“酒馆里还有军爷的朋友,是他们认出军爷,让小人来招呼。”

    “朋友?”

    刘璟微微一愣,他想不起自己在江夏郡会有什么朋友,他又疑惑地看了一眼酒馆,好奇心终于使他催马向酒馆而去。

    酒馆内的生意并好,二楼基本上空着,只有一楼坐了不足一半的客人,稀稀寥寥,大约十几人。

    刘璟刚到门口,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两人,一男一女,都为年轻,少年和他年龄相仿,身材魁梧高大,虎目高鼻,皮肤微黑,身着锦袍,腰束革带,长得英姿勃勃,但他一双眼睛却格外炽热地盯着自己的战马。

    而他对面坐着的少女,刘璟一眼认了出来,不就是在行春桥和自己一同搏杀黄逸家奴的那个小娘吗?原来是她!

    少女看见了刘璟,连忙笑吟吟站起身,“将军,还认识我吗?”

    刘璟点点头,“姑娘能平安离开武昌城,我也放心了!”

    他将战马系在拴马桩上,又吩咐酒保去取上好马料和清水,这才走进酒馆,微微拱手笑道:“没想到在赤壁又遇到姑娘,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少女已不再是上次黑裙红披风打扮,而是穿一件系腰长裙,白色的长裙系在腋下,显得身材修长而俏丽,上身又穿一件厚厚的短襦,雪白的脖颈上围着一条火红色狐狸皮。

    此时她浑身已经没有一丝杀气,短剑和战弓也不见了踪影,变得温柔贤淑,虽然年纪稍稚,但举手投足之间已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和上次那个杀气腾腾的小娘完全判若两人。

    少女盈盈施一礼,“多谢公一力承担,才使我能平安离开武昌城,小女心中感激不尽。”

    她虽然练武艺,嫉恶如仇,杀人不管后果,但静之时,心思却变得很细腻,刘璟一力承担杀人后果,她心中如明镜一般。

    “姑娘过奖了!”

    刘璟笑着回一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眼角余光微瞥,却发现旁边少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地望向自己战马,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渴盼之色,这让刘璟心中生出一丝警惕,难道他们是冲着自己的战马而来?

    他轻轻咳嗽一声,对少年笑道:“在下刘健,荆州军下一名屯长,请问仁兄尊姓?”

    少年目光迅速收回,显得有些心慌意乱,就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连忙抱拳道:“在下姓陶,柴桑人,将军可以叫我四郎,这位是我小妹,多谢公在武昌城相助。”

    刘璟这才明白他们的身份,原来是柴桑陶氏家族,难怪看起来像是富贵中人。

    “陶公不必客气,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令妹出手相助才对。”

    “呵呵!将军过谦了。”

    少年一摆手笑道:“将军请坐吧!”

    刘璟谦让几句,便坐了下来,所坐角正好可以看见酒馆外的马匹,少年又命人上了酒,这才笑眯眯问道:“听口音,将军好像是泰山郡一带人,怎么会在荆州从军?”

    “天下大乱,有什么不可能。”

    刘璟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锦囊,从囊中小心地取出一支金簪,递还给了少女,“这是姑娘的金簪吧!精致了,但愿我没有把它弄坏。”

    少女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地接过金簪,“我还以为把它弄丢了,原来被公拾到了,这是母亲送我,感谢公了。”

    这时,少年的目光又望向酒馆外的战马,他终于忍不住道:“刘将军,门外的战马可是从张武手中所得?”

    “正是!张武被我所杀,他的马自然归我,我看公对此马似乎很感兴趣。”

    少年咬了一下嘴唇,鼓足勇气道:“实不相瞒,我们正是为这匹战马而来江夏,此马右眼下有一道白色泪痕,名叫的卢,堪称天下名马,我愿意出金购此马,不知将军能否割爱?”

    刘璟笑了起来,这少年确实是不懂人情世故,居然说出是天下名马了,还要出金相购,这换任何人都不会卖了。

    刘璟摇摇头,“纵是千金也不卖!”

    少年脸色一变,呆了半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旁边少女笑道:“刘将军,这匹马我们从去年就关注了,也派人和张武接触过,张武也答应把这匹马赠送我们,没想到却发生了战事,张武意外身亡,这匹马也被将军得到,这让我们很遗憾,如果将军信得过我们,可以跟我们去一趟柴桑陶家,我们愿以千两黄金换取此马,不知将军是否答应?”

    “原来是为了这匹马,我和姑娘才会在赤壁重逢,看来你们早就注意到我了。”

    刘璟摇摇头,“可惜啊!万金我也不换。”

    刘璟话音刚落,少年便重重将耳杯往桌上一顿,冷冷道:“我是看在你在武昌城相助舍妹一事,才对你客气,好言相商,否则我们早就动手了,姓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陶公是想抢我的马吗?”刘璟的语气也变冷了,针锋相对。

    “我只是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武艺连舍妹都比不上,更不用说我,还有其他人,你睁大眼看看吧!”

    少年说到这里,旁边十几名酒客都站了起来,一个个身材魁梧,目光凌厉,每个人腰间皆佩利刀,他们封住了大门和窗户,令刘璟无可逃。

    刘璟呵呵一笑,“看样,我只能当个识时务的俊杰,把战马双手奉送了。”

    他话音一落,骤然发动,一伸手将少女抓到自己眼前,不等少女反抗,他已勒住少女脖,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顶住她娇美的面颊。

    少女发应快,手肘猛地向后撞去,正中刘璟胸口,刘璟闷哼一声,手中匕加劲,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她娇嫩的脸颊皮肤上。

    “你再敢乱来,可就要破相了。”

    少女不怕死,却害怕破相,杀了一个刘璟,也换不回她的如花似玉般的容貌,捏紧的拳头不由又松开了,心中恨,大喊:“无耻之徒,你快放开我!”

    刘璟抓住少女,以及少女的反抗和随后屈服,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直到这时,她的兄长和四周随从才反应过来。

    “你大胆!”

    少年勃然大怒,一拍桌起身,“放开她!”

    四周十几名随从一起拔刀围上来,刘璟站起身,将少女拖靠墙壁,冷冷道:“很抱歉,我这个人就是不识时务,你们若想她死,就尽管上前来。”

    众随从都向少年望去,少年从小在良好教育中长大,从来高高在上,不懂世间险恶,他做梦也想不到,刘璟居然敢抓他的妹妹当人质,简直是吃了熊心豹胆,他根本不知道刘璟从来都敢作敢为,天下还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少年一时有些懵了,如果妹妹出事,他怎么向母亲和二哥交代?他深深吸一口气,连忙摆手,“你放开她,我不要你的马了。”

    少年的示弱让刘璟看得更清楚,这少女对他们而言,简直比公主还宝贵,这就是他们的软肋,如此,他怎么可能放开她?

    刘璟冷笑一声,厉声喝道:“给我统统闪到一边去!”

第37章 少女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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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男见刘璟凶相毕露,杀机腾腾,一把锋利的匕顶在妹妹的脖之上,他心中又气又慌,可是又无计可施。【无弹窗小说网】

    对峙片刻,少年男万般无奈,只得让步了,他狠狠瞪一眼刘璟,命令左右,“都到一边去!”

    众人纷纷退下,让出了酒馆大门,刘璟低声对少女道:“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你,你敢反抗一次,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走!”

    少女嘴唇咬得发白,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这些挟持,竟然还是紧紧抱着她,这份屈辱令她羞恼之,但她又害怕对方失手划破她的脸颊,那她的容颜就完了。

    她毕竟是个爱美的少女,把自己的花容月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也明白对方的处境,只要对方不要过份伤害她,她不会冒破相之险和这个挟持她的男抗争。

    她只得忍住这份屈辱,顺从地跟着刘璟缓缓向大门处走去,刘璟控制住少女,一步步离开了酒馆,这时,刘璟的随从已经闻讯从码头奔回。

    他见刘璟已经出来,急忙将战马缰绳解开,刘璟吹了一声口哨,战马竟乖乖地跟着他哒哒向江边码头走去。

    少年男和十几名手下一跟随他们,少年看着妹妹娇弱的身体被刘璟拖着一步步走向码头,他恨得眼睛都喷出火来,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大家听好了,码头上,只要他一放人,我们就同时动手,绝不能让他逃掉,明白吗?”

    “明白了!”

    众人握紧兵器,一步一步跟着刘璟,蓄势待发。

    码头上,船只已经准备好了,是一艘五石的楼船,刘璟的随从牵马先上了船。

    这时,刘璟迅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面跟来的少年和他的手下,见他们已握紧兵器,四面部署,很明显就是要发动攻击了。

    “愚蠢!”

    刘璟冷笑一声,低声对少女令道:“上船去!”

    “为什么还要我上船!”

    少女也忍不住发怒了,她咬紧银牙盯着刘璟,“我已经顺从到现在,你到底要几时才肯放我?”

    刘璟的匕依旧顶在她脸上,毫不怜香惜玉,“过了江就放你,上船!”

    少女无奈,被刘璟挟持着上了船,大船晃了一下,船只缓缓启动了,少年男大怒,冲上前喊道:“姓刘的,你到底要怎样,还不放我妹妹!”

    刘璟头也不回道:“你们再等一个时辰,船只自然会把令妹送回,若你们胆敢捣鬼,令妹必将丧身江底,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少年男心中恨到点,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地望着船只离开码头,向江心驶去。

    一名随从上前低声道:“少主,不如我们驾船跟上去,在水下动手!”

    少年男回头瞪了一眼随从,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猛地一脚踢去,“你这个白痴,尚香在他手上,你是想害死她吗?”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吭声了,

    少年男又凝视着远去船只,慢慢冷静下来,沉声道:“这次是我大意,我认栽了,下一次就不会让他逃掉。”

    他又回头吩咐一名手下,“你跟着去襄阳,打听的卢马的下落,再查清楚这个军官到底是谁,然后回来禀报。”

    “遵命!”

    手下行一礼,匆匆找船去了

    大江之上,船只缓缓向对岸驶去,刘璟负手站在船头,凝望着波光浩淼的大江,这时,刘璟已经放开了少女,她坐在另一边,轻轻揉搓着被刘璟匕压出一道道血印的面颊。

    虽然没有破相,但这些印迹至少要调养两个月才能消除,她心中又恨又气,眼中涌出了泪意。

    这时,刘璟又忍不住看了少女一眼。

    “你看什么!”

    少女咬牙切齿瞪着他道:“把我一刀杀了,抛尸进江,这样最好,省得我以后来找你算帐。”

    “我无意冒犯姑娘,是你们欺我甚,的卢马是我在战场上拼了性命夺来,你们却想把它抢走,若不是看在姑娘曾和我并肩杀敌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杀了,我刘璟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你叫刘璟!”

    少女注视着他,“不是叫刘健?你骗我们。”

    刘璟笑了笑,注视着她,“就算是骗你们吧!不过姑娘也姓陶吗?”

    少女轻蔑地撇了撇嘴,“我姓什么,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得罪了我,你可是要后悔一辈。”

    “姑娘的金簪上有一个‘仁’字,那是姑娘的名,我猜姑娘是姓孙吧!”

    少女脸色大变,刷地变得惨白,惊恐地望着刘璟,就仿佛一下揭穿了她的老底,她有一种上当的恐惧,兄长和随从们都不在身边,船到了对岸,他还会放自己走吗?

    少女忍不住向江中望去,心中揣测自己能否跳江逃走。

    刘璟却淡淡道:“不管你姓孙还是姓曹,我言出必信,自然会放你回去,只是姑娘和令兄最好不要再轻涉险境了,你们稚嫩,很多话都露出了马脚,我能看出来,别人一样能知道。”

    刘璟的话使少女稍稍心安,沉默片刻,她又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猜测出来?”

    刘璟呵呵笑了起来,“我刚刚不过是诈你一下罢了,你却自己承认了,姑娘,你说呢?”

    “你”

    少女气得满脸通红,“你你就是个无赖!”

    刘璟也不再理她,虽然孙坚和刘表是世仇,但和他无关,只是绑架孙权之妹,这个后果也够他喝一壶,所以先识破她的身份,再放她回去,希望他们能领这个人情吧!

    又过了一会儿,少女心中稍稍平静下来,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刘璟,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咬一下嘴唇,低声道:“刘将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连张武都保不住这匹宝马,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屯长,这匹马注定不会属于你,如果你肯把的战马献给我,我不仅给你千两黄金,同时保举你为江东军牙将,而且你对我的冒犯,我也一笔勾销,怎么样,这可是你升官发财的机会。”

    “姑娘是在劝我投降东吴吗?”刘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少女叹了口气,“我说的是实话,这匹马你肯定保不住,对了,你也姓刘,除非你是刘倍,可是你可能是吗?”

    少女注视着刘璟,眼睛里充满期待,她希望刘璟能明白利弊,最后把马交给她,就在这时,船只忽然剧烈晃动一下,她这才发现,已经抵达对岸了。

    刘璟并没有回应她的期待,他牵过战马,向她微微一欠身,“姑娘,保重吧!”

    “刘璟,你就不怕我报复杀了你吗?”少女冲上前几步,大声喊道,她心中充满了被挟持的屈辱,望着刘璟就这样离去,她心中不甘。

    刘璟停住了脚步,他头也不回,沉声道:“我未害姑娘,姑娘为何要害我?”

    说完,他牵着战马上了岸,两人翻身上马,刘璟吩咐随从一句,随从奔上前,将一把刀扔到少女脚下,两人纵马向北方疾奔而去。

    或许是心中愤怒的缘故,少女一时没有体会到刘璟扔刀的深意,她的内心还在愤怒和不甘之间徘徊,望着刘璟的身影消失,她恨得一跺脚,“姓刘的,你就等着瞧!”

    尽管她对刘景的无礼和绑架感到异常愤恨,不愿接受他的人情,但很快,她的这种愤恨便消淡了几分。

    因为她发现如果他不给她一把刀,恐怕她的回程会变得更加艰难,毕竟六七个粗鲁的船夫,因为她被挟持而对她有了轻视,这种轻视又使他们的目光变得不善,一个个不怀好意地斜睨她。

    少女纵身一跃跳上楼梯,一刀劈断了粗壮的扶手,怒喝道:"老老实实实开船,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少女的强勇使船夫们收起了轻视之意,不敢再有歹心,撑开船向对岸驶去

    武昌城,黄祖负手在码头的放鹤亭上,目送刘备大军的船队远去,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父亲,孩儿有句话想说。”一直站在身旁的黄祖长黄射小声道,一些话憋在他心中好几天了,就等着刘备大军离去。

    黄祖点点头,对旁边几名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们纷纷离开亭,最后一人把门带上。

    “吾儿有什么话要说?”

    “父亲交结刘备,孩儿很担心州牧会不悦,王威随军同来,州牧岂会不知?州牧会不会因此对父亲不满。”

    黄祖眯起小眼笑了起来,“这点官场上的忌讳我怎会不懂,但是你却不明白,这种事一旦发生,刘表除了打压我之外,还有可能会拉拢我,你觉得刘表对江夏黄氏会采取什么手段?”

    黄射这才明白父亲的深意,“父亲是说,州牧会加倍笼络黄家,让父亲脱离刘备,是吗?”

    “那当然!”

    黄祖胸有成竹笑道:“刘表起家就是靠荆州名门支持,他不敢得罪荆州名门,尤其我江夏黄氏,直接关系到江夏郡安危,他打压逼迫我,我就会直接投降江东,他难道不怕吗,所以我很清楚,他只会加倍笼络我,而绝不会打压。”

    说到这里,黄祖微微叹了口气,“这两年,刘表对我有点轻视了,刘备对我的巴结,就算是给他的一记警告吧!让他清醒一下。”

    “父亲果然高明!”

    黄射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由衷钦佩,他停一下又道:“那父亲能不能利用州牧笼络的机会,提一提弟被杀之事,这件事不能这样不了了之,至少那个刘璟该公开向黄家道歉!”

    “你懂个屁!”

    黄祖冷冷地瞥了一眼儿,“这件事我已向刘表上书认罪,是我黄祖管束侄不严,导致他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强抢民女,他是罪有应得!”

    黄射愕然,“这父亲,这未免伤家族的感情了。”

    黄祖负手凝视着江面,良久,他淡淡一笑,“家族感情比起我的利益,简直不值一提。”

第38章 锦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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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刘璟终于返回襄阳城,他和随从先去了城北码头,得知刘备的船队还没有返回,便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黄金塞给随从,对他笑道:“一上辛苦你了,你就先回家吧!这些钱请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妻儿父母买点东西。【无弹窗小说网】”

    随从的家在汉水对岸樊城,他推辞不掉,便感激不尽地收下了黄金,行一礼告辞走了。

    刘璟一直望着他去了码头,这才调转战马向城门奔去,一北上,骑马走了天,他也有些疲惫了,准备先回府好好睡上一觉,再去向伯父刘表交差。

    刘璟的战马一轻快奔跑,此时正值中午,北城外官道两边的空地上摆满了各种小摊,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不远处还有几座酒馆和旅舍,隐隐可听见酒馆里传来的笑声和喧哗声,襄阳城最有名的望江酒馆就位于最北面。

    襄阳城的防御十分严密,在北城外,先是一座瓮城,穿过瓮城后才是真正的内城,由近千士兵把守着北城门。

    虽说城池防御周密,但士兵们却不尽心,几十名守城士兵懒洋洋地五成群,聚集城墙边休息,几名士兵斜眼望着进进出出的行人,一般他们都不过问行人,只有看见可疑之人,才会拦下盘查。

    就在这时,士兵们的眼睛几乎是同时一亮,“快看!”有人低低喊了一声,“那匹马!”

    士兵们都看见了,一匹为雄骏的战马正向城门处不紧不慢奔来,马上之人似乎是一个军官。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峨冠博带的官,士兵们是不会把没有随从的军官放在眼里。

    几十名士兵精神振奋,一拥而上,围在刘璟的战马两边,倒不是挑衅拦,而是挤在道两旁,对战赂指点点。

    “好一匹宝马良驹,比蔡军师的黄蹄狮头还要雄壮几分。”

    “蔡军师的那匹马远远比不上,我看州牧大人的追风龙驹也要逊一筹。”

    正议论着,有人认出战马的主人,低声惊呼:“这不是璟公吗?”

    “璟公是谁?”

    “笨蛋!璟公都不知道,上次比剑击败蔡进的是谁,忘了吗?”

    “原来是他,是州牧之侄啊!”

    认出了刘璟,几名想上前搭讪的士兵吓得纷纷退下,刘璟笑了笑,催马便走,众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匹雄壮的战马驰进了城门。

    这些羡慕的议论声,刘璟一上早已习惯,他也意识到这匹战马会给自己带来一点麻烦,但愿只是一点点麻烦。

    刚进瓮城,身后忽然有人大喊:“锦帆贼来了!”

    只见无数在城外摆摊卖菜卖杂货的小贩,个个惊恐万分,跌跌撞撞从城外奔了进来,争先恐后,蜂拥而入,那架势就仿佛后世的小贩遭遇执法一样。

    ‘锦帆贼’个字激起了刘璟大的兴趣,他立刻调转马头,双腿轻轻一夹,战马又哒哒地向城外奔去。

    北城外原本是热闹场所,卖鱼卖菜,各种南北杂货,足有上座摊,还有家酒馆和两家旅舍。

    但此时,豆腐摊被打翻了,蔬菜被踩得稀烂,小摊贩们跑得一干二净,家酒馆也关了们,几十名酒客躲在窗后向外窥视。

    一声‘锦帆贼’便吓得襄阳人鸡飞狗跳。

    随着不少胆大看热闹之人出来,一些小贩也惦记自己摊,跟着溜出城,上人簇拥在城门两边。

    在距离襄阳城不远处的江边一溜停泊了余条帆船,只见约四余人从船上下来,聚集在江岸上,他们身后一艘大船的船帆正在收帆,看得出是五彩锦缎所织。

    名大汉则快步向城门走来,为一人年约二十岁出头,身高足有八尺二,皮肤黝黑,一对剑眉之下虎目炯炯有神,高鼻方脸,长得相貌堂堂。

    他身着一件华丽的锦袍,上衣襟却撒开,露出前胸古铜色肌肉,手执一对双戟,后背弓箭,腰佩长刀,走虎虎生威,既显得放荡不羁,却又威风凛凛。

    他从刘璟身边走过,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迎面扑来,带来一种强大的压力,手中那一对双戟至少有八十斤,一双大手俨如钢筋虎爪一般将双戟紧紧握住。

    刘璟连忙催马向旁让了一让,大汉惊讶地看了一眼他的战马,向他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这一笑顿时使刘璟对他生出一丝好感,此人难道就是国演义上赫赫威名的甘宁吗?

    城门的守军已经紧张起来,一队队士兵奔上城头,手执长矛弓箭,注视着城外出现的数名水上来客。

    负责襄阳城防的大将名叫蔡中,是蔡瑁族弟,只是一名牙将,他身高七尺六,肩膀长得为厚实宽大,一双角眼,在襄阳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人。

    他刚听手下士兵说,有一匹宝马进城,便跑上了城头,却正好遇见甘宁出现,蔡中手执一杆金背虎牙刀,目光阴冷地看着几名渐渐走近城门的大汉。

    “站住!”

    蔡中一声厉喝:“尔等何人,敢擅闯襄阳城?”

    为大汉一摆手,示意手下停住脚步,他快步上前向城头抱拳施一礼,朗声道:“我乃甘宁甘兴霸是也,闻刘州牧招贤纳才,特来投效!”

    尽管众人已猜到他是甘宁,但他的自我介绍还是令城上城下一片哗然,甘宁在荆襄名声大,荆州老幼人人皆知,此人是江中水贼头,为人仗义豪爽,同时又心狠手辣,敬他者,他十倍回敬,恶他者,他十倍回恶。

    他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行船也用锦缎为帆,故得外号‘锦帆贼’。

    由于他杀人如麻,抢财掠货毫不留情,多年来横行于荆襄和及巴蜀大江之上,官府屡屡围剿未果,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出现在襄阳城下。

    “锦帆贼要杀人了!”

    城上士兵大呼小叫,张弓搭箭,数支箭对准了城下甘宁,人人紧张异常,就仿佛甘宁是带兵前来攻打襄阳一般。

    蔡中的角眼却眯成了一条线,眼中凶光闪动,他在两年前也曾奉命去剿灭这个锦帆贼,却大败而归,正是那一次失败,引发州牧震怒,罢免了他的水军假校尉之职,沦为今天的守城牙将。

    蔡中心中杀机顿起,居然送上门了,这个机会他怎能放过?但他心中也清楚,甘宁武艺为高强,手中又有兵器,仓促发难会使此人跑掉,需用计先哄他进城

    想到这,蔡中呵呵一笑,“原来甘老弟是来投靠州牧,改邪归正,这是好事啊!”

    他回头喝令手下,“把弓箭放下!”

    士兵们慢慢放下了手中弓箭,蔡中快步走下城头,出了城门,他深深长揖施礼,展颜一笑,露出了两颗金灿灿的大门牙,无比诚恳地说道:“甘老弟乃是人中豪杰,愿意投靠州牧,这可是荆州军大喜之事,那我蔡中当效犬庐劳,愿领甘老弟去见州牧,请随我进城!”

    刘璟听得清清楚楚,果然是甘宁,这时,旁边围拢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刘璟听见周围人窃窃私语。

    “这锦帆贼要倒霉了,居然遇到蔡中,当年蔡中败在他手上,今天岂能饶他。”

    “不会吧!甘兴霸是来投靠州牧,蔡中敢杀他?”

    “哼!蔡家有什么不敢,州牧可不会为一个甘宁得罪蔡家。”

    刘璟心中暗暗吃惊,今天有点麻烦了,若甘宁留不住,他必然去投靠东吴,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蔡中似乎要借机杀人。

    他刘璟虽是刘碑侄,但此时他还人微言轻,蔡中未必肯听他的话,如今之计,只有刘表亲自出面才能挽回局面,可是他若去请刘表,前后至少要耗大半个时辰,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这可怎么办?

    刘璟心中大急,却一时无计可施。

    甘宁冷笑一声,他不是岁小孩,这蔡中是何居心,他当然明白,他既然表明态要投靠刘表,那就须刘表亲自来见,尽释前嫌,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若刘表连这点心胸和诚意都没有,他只有去投靠东吴孙权了。

    甘宁淡淡一笑,“多谢蔡将军美意,我甘宁千里迢迢来投,只希望州牧能给个面,来北城门处相见,请蔡将军转告州牧,甘宁在此等候他的大驾。”

    “放肆!”

    蔡中勃然大怒,“州牧何等身份,岂会来迎接你这个江中水贼,你既不识抬举,那休怪我不客气了。”

    蔡中一摆手,身后余士兵一拥而上,团团将甘宁包围,一把弓弩前后左右对准了甘宁。

    甘宁的手下大吃一惊,拔刀要冲上来,甘宁却一摆手,止住了他们,他不露声色,冷笑了一声,“这就是荆州的待客之道吗?”

    蔡中仰头大笑,“天堂有你不走,地下无门自来投,甘兴霸,今天就是你授之日,领死吧!”

    他正要下达射箭之令,而甘宁握紧了双戟,即将爆发,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刹那间,一声大喊声传来:“州牧有令!”

    紧接着一匹雄骏的战马风一般冲进了包围圈,几名士兵躲闪不及,被战马撞翻在地,突来的变故令双方一触即发的势头为之一涩。

第39章 化解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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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时赶到的‘州牧有令’,使蔡中心中一愣,射箭命令没有下达,甘宁即将爆发的杀戮之气也收了回去,两人同时向冲来之人望去。【全文字阅读】

    来人身着鱼鳞甲,头戴鹰棱盔,只是一名普通低级军官的打扮,但他胯下宝马却格外引人瞩目。

    甘宁心中惊讶,却不露声色,蔡中死死盯了一眼宝马,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又看了一眼刘璟,他并不认识,见只是一名低级军官,他顿时勃然大怒,手中长刀一指,“你是何人,胆敢以下犯上!”

    周围民众一片窃窃私语之声,皆感惊讶,来人自然就是刘璟,在千钧一发之时,他不假思地冲了进来。

    刘璟淡淡道:“在下只是一名屯长,想向蔡将军进一言。”

    蔡中角眼眯了起来,狞笑了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名小小屯长竟敢以下犯上,按军规当斩,把这匹马给老留下,饶你一命,否则,老连你一起杀!”

    蔡中凶相毕露地盯着刘璟,刘璟却冷笑不言。

    “弓箭手准备!”蔡中恶狠狠地下令。

    名弓弩手刷地举起了弩箭,这时,一名守城门的伯长跑上前,在蔡中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蔡中一怔,州牧之侄,原来这个少年小将就是那个击败蔡进的刘璟,他又疑惑地看一眼面前的少年将军,雄骏的战马,有恃无恐地表情,看这样他真是州牧之侄。

    蔡中不敢再乱来,手一摆,“统统放下!”

    士兵们都放下了弩箭,刘璟回头又对甘宁微微笑道:“甘将军是豪杰之士,可容我说几句公道话?”

    甘宁心中暗叫一声惭愧,他对少年的战马也动了贪念,本想下手抢夺,不料对方却是全心维护自己,令他心中羞愧,他脸色有点发热,点点头道:“少郎请说!”

    刘璟前世就热心豪爽,喜欢打抱不平,也愿意替人排忧解难,更有做律师的经验,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缓解双方的矛盾。

    不仅要控制住即将爆发的冲突,还要把甘宁留下来,不能放他去东吴,而且又不能过于得罪蔡中,必须给他台阶下,防止他恼羞成怒,不顾后果杀人,总之,方方面面都要顾全,这样才能消弭这场危机。

    他亮出了身份,也获得了对方的承认,这就是走向成功的第一步,但后面几步,也不容闪失。

    刘璟拱手对蔡中笑道:“蔡将军忠于职守,一丝不苟的态令人赞叹,只是甘将军千里来投,也是一片诚意而来,我相信州牧也愿意将他虚怀若谷、纳贤好客的名声传遍天下,从而召来更多才智之士,所以请蔡将军稍稍宽容,待州牧来处理此事,不知蔡将军以为如何?”

    先是恭维两句,但后面的话语中却柔中带刚,刃有刺,其实就是在警告蔡中,你不要坏了主公招贤纳才的名声。

    要知道名声在汉末为重要,尤其对于刘表这样的诸侯,有贤名,才会有人来投靠。

    蔡中脸色十分难看,本来他想神不知鬼不觉杀了甘宁,既给自己解了恨,同时又能杀水贼立功,一箭双雕。

    不过刘璟的出现,他便知道自己图谋落空了,但就这么算了,他的面又有点拉不下,蔡中冷冷道:“原来是璟公,刚才得罪了,既然璟公要保州牧名声,请尽管去禀报州牧,此人是江洋巨贼,我要看住他,防止他以投靠为名,实施抢掠之事。”

    刘璟有些为难,这个时候他不能离开北城,他很清楚自己一旦离开,必会发生变故,就算甘宁不死,也会被蔡中激走,。

    他沉吟一下便道:“能不能请蔡将军陪我一同前去?”

    “不行!”

    蔡中断然拒绝,“严守城门,不让水贼入城侵扰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会离开城门一步。”

    刘璟着实感到事情难办,早知道自己的随从先不离开就好了,怎么办,谁肯替自己传信?

    两旁民众议论纷纷,不远处一棵大树下,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牵着一匹健骡远远注视刘璟,轻捋长须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旁边酒肆里传来一声长笑,“璟公,我替你禀报州牧如何?”

    只见酒肆里走出一名瘦高士,身着白色儒袍,头戴平巾,年约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目光明亮端正,儒雅从容,说不出的温尔雅。

    蔡中认识此人,心中暗叫一声侥幸,“原来他藏在酒肆,险些犯下大错。”

    刘璟大喜,长揖施礼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年轻士微微拱手笑道:“在下刘州牧帐中幕僚,山阳人伊籍是也!”

    位于城西的镇南将军府同时也是荆州州牧府,是整个荆襄地区的权力中心,此时,在州衙官房内,刘表正和蔡瑁、蒯越两人商议要事。

    刘表今天接到了袁绍写来的一封信,请求刘表出兵中原,袁绍则从北面出击,两军南北夹击曹操,杀戮汉贼,共举大义。

    其实这是袁绍写来的第二封信,在去年官渡之战时,袁绍便写信来,要求与刘表结盟共击曹操,刘表犹豫不绝,但他的手下重臣除黄祖之外,其余大臣一致反对和袁绍结盟。

    甚至韩嵩和别驾刘先还劝说趁曹操弱小之时,投降曹操,以获重用。

    今天袁绍的第二封信就没有激起大的波澜,蒯越笑道:“去年我便知本初必败,所以劝主公勿交袁氏,袁绍其人寡恩少智,有田丰之谋却嫉而害之,空有万大军却优柔寡断,和当年何进何其相似,今和曹军再战,必败也!”

    刘表沉吟一下,又问蔡瑁,“德圭以为如何?”

    尽管蔡瑁和蒯越有家族利益之争,但在反对和袁绍结盟之上,两人的意见却是一致,蔡瑁冷笑一声,“去年袁强曹弱之时,我们没有和袁绍结盟,现在袁弱曹强,我们却要和袁绍结盟,这岂不是笑话?这样的信再来十封,主公也不必理会。”

    刘表心中着实有些担心,他不是担心袁绍,而是担心自己,一旦曹操灭了袁绍,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兵指荆州?

    蔡瑁看出了刘表的担忧,便道:“微臣怀疑这封信是袁绍祸引荆南之计!”

    刘表一怔,“此话怎讲?”

    “袁绍去年官渡战败,今年仓亭又败,已是穷途末,这个时候他想自保尚不能,哪里还有杀戮汉贼、共举大义的心思,主公若出兵中原,荆州必然遭到曹军的惨烈报复,袁绍却逃脱大难,得以喘息之机,这其实是袁绍反用围魏救赵之计,主公切不可中计。”

    刘表暗暗叹息一声,救有危机,不救又有后患,真的令他两难了。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到门口,躬身禀报:“启禀州牧,伊先生求见,说有重要事情禀报。”

    伊籍是山阳郡高平县人,和刘表是同乡,少年时为逃避战乱而赴荆襄依附刘表,由于他聪颖过人,读书过目不忘,深得刘表欣赏,便资助他完成业,并拜襄阳名士庞德公为师。

    二十岁弱冠那年,庞德公将他推荐给刘表,成为刘表的幕僚,替他整理书,起草书信,深得刘表的信赖。

    今天伊籍休息一日,去对岸樊城购物,回来时在北城外酒肆中用午饭,不料正好遇到了甘宁上门投效,也亲眼看到了刘璟果断化解危机的一幕。

    伊籍匆匆走上大堂,心中还在为刘璟的果断机智感慨不已,这不仅是要勇气,而且还要有手段,更要懂得有理有节,稍有疏忽都会失败,这些刘璟都做到了,好像这少年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处事练达,更令伊籍深感惊叹。

    伊籍双膝跪下,向刘表恭敬地行一礼,“属下有一件要事须禀报主公。”

    “机伯有什么事?”刘表微微笑问道。

    “属下今天去了樊城,刚才回来时,正要遇到甘宁前来投靠主公。”

    “可是那锦帆贼甘宁甘兴霸?”

    旁边蔡瑁怒发冲冠,他掌管荆州水军,和甘宁多次交战,皆被其辱,严重损害了他在军中的名望,使他心中同样恨甘宁。

    “正是此人!”

    伊籍便将城门外蔡中欲杀甘宁,刘璟挺身而出,化解双方一触即发的杀机,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他口才好,心中对刘璟有好感,描述之中又将刘璟的形象刻意拔高几分。

    蔡瑁和蒯越对望一样,原来刘璟回来了,蔡瑁是个有身份之人,虽然他恨甘宁入骨,但不会像蔡中那样肆无忌惮,懂得官场中不可先声夺主,他忍住心中的怒气,暂不说话,等待刘表的意见。

    刘表沉思片刻道:“这个甘宁该如何处置,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疼之事。”

    他看了一眼蔡瑁,意思是征求蔡瑁的意见,蔡瑁冷笑一声,“此人杀人无数,恶贯满盈,荆州多少人欲杀之而后快,既然送上门来了,我想,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生灵可以瞑目九泉了。”

    伊籍心中大急,如果决定杀甘宁,这和蔡中杀他又有什么区别,他连忙劝道:“主公请听我一言,甘宁是荆襄豪杰,武艺高强,现天下大乱,曹贼南窥,正是荆州用人之际,而且荆州名士众多而武将鲜寡,甘宁来投正是天助主公,主公当用其武力而不咎往事,切不可拒他于千里,更不可杀之,望主公明鉴。”

    蔡瑁重重一哼,“贤者助贤名,恶者坏恶名,主公若收**为将,自毁名声,天下贤良之才谁又敢来投靠主公?伊先生,要替主公的名望考虑。”

    刘表心中有些矛盾,他也知道甘宁武艺高,有万夫不当之勇,用他为将,正好以御东吴或者曹军,只是蔡瑁之言又说中了要害,收**为将,会损害他的名声,令贤者止步,这令刘表委实拿不定注意。

    这时,蒯越在一旁微微笑道:“其实主公还有第条可走。”

    刘表略一思,忽然醒悟过来,在收与不收之间,他确实还有第条可走。

第40章 蒯越之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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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门外,甘宁依旧在耐心地等候,他因在蜀中参与反对刘璋即位之战被击败,被迫沦为水贼,此时天下大乱,他不甘为贼,欲建功立业,特来投靠刘表。【全文字阅读】

    不料刚到城下便遭遇蔡中发难,这令甘宁心中着实不爽,若按他的脾气,他早已拂袖而去,不过看在少年刘璟一心护他的份上,他决定再忍一忍,不和蔡中计较,见到刘表再说。

    刘璟不时回头看一眼甘宁,他也很担心,担心甘宁一怒而去,真的去投靠了孙权。

    甘宁是他国中最喜欢的人物之一,历史上本无他刘璟这号人物,现在有了,那么甘宁的命运是否也会被改变?

    城头上,蔡中眯缝着眼睛不时望向刘璟,此时他对甘宁的兴趣已经不大了,这个刘璟倒激起了他兴趣,尤其他胯下战马,令他简直垂涎欲滴。

    “州牧驾到!”

    有士兵高喝一声,只见一群群士兵快步从城内走出,中间簇拥着骑在高头骏庐上的州牧刘表,后面也跟着几名骑庐人,正是蔡瑁和蒯越等人。

    刘表勒住战马,目光淡淡望向甘宁,甘宁慌忙上前,单膝跪下,“巴郡甘宁拜见镇南将军!”

    刘表微微一笑,“甘壮士请起!”

    甘宁起身又道:“甘宁曾多有劣迹,望将军既往不咎,愿为将军效力。”

    刘表呵呵笑了起来,“甘壮士愿洗心革面,报效于朝廷,这是荆州之幸,也是我刘碑幸也,暂请甘壮士率部众屈居樊城,我会按时拨给钱粮,牙将、曲长等卑职委屈了甘壮士,待我禀报朝廷,保奏你为中郎将,甘壮士意下如何?”

    甘宁大喜,刘表居然答应保奏他为中郎将,他再次单膝跪下,“愿为镇南将军效力。”

    刘表眯着眼笑了,这就是蒯越所指的第,既不用他,也不逐他,把甘宁养在荆州,既不会损害自己的名望,也平息了水上之贼患,可谓一举两得。

    所谓保奏他为中郎将,不过是个托词罢了,安稳住甘宁,像牙将、曲长之类,刘表自己就可以任命,而中郎将、校尉等职,必须要禀奏朝廷。

    而朝廷办事向来拖沓,没有一两年是不会有消息,更重要是,若事情办不成,他就可以把责任推给曹操,反正他刘表已尽心,此事和他无关了。

    甘宁是光明磊落之人,哪里懂这种官场上的推脱手段,他以为刘表是真有诚意保奏他为中郎将,心中对刘表充满感激,满怀期待。

    刘表随即吩咐手下一名从事,“把甘壮士一行送去樊城凤翼亭,好生安置了。”

    从事上前一摆手,“甘壮士请!”

    甘宁深深看了一眼刘璟,向他长揖施礼:“小友今日的维护,甘宁铭记于心,我们后会有期!”

    刘璟也笑着还礼,“请甘将军安心留下,必有用武之地!”

    甘宁转身而去,率领手下上了船,向对岸樊城而去,渐渐驶远了。

    刘表这才看了一眼刘璟,微微笑道:“伊伯机说你辨事明礼,是可造之才,我决定送你去鹿门书院读书,苦读五年,必有所成,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你长兄会带你去。”

    刘璟暗暗叹息一声,现在已是建安六年了,他哪有心思去读之乎者也,他躬身施礼道:“多谢伯父美意,侄儿更愿武,晚上自己读书习,望伯父成全。”

    刘表一怔,他没想到刘璟竟当众拒绝了自己,令他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了笑,“那好吧!此事以后再说。”

    这时,刘表又看到了刘璟的宝马,眼睛里变得有些热切起来,他已得到王威的快报,张武的宝马被侄儿所得。

    张武这匹宝马他同样也思之已久,几次派人去看马,其实就是暗示张武,可惜张武视若性命,宁可得罪他刘表,也不肯奉献出来。

    “呵呵!这匹马不错。”

    刘表轻轻抚摸宝马的鬃毛,眼中目光更加热切。

    旁边蔡瑁笑道:“璟公,这匹战螺牧大人去年就听说了,可惜张武不知趣”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刘璟,你知不知趣呢?一句随意之话,往往就是一根毒刺。

    刘璟回头看了一眼蔡中,笑道:“刚才蔡将军已经问我要这匹马了,若我不给他,恐有性命之忧,蔡军师,你让我很为难啊!”

    对付毒刺最好的办法,不是躲,而是针锋相对,蔡瑁脸色一变,回头怒视蔡中,蔡中吓得连忙上前跪下,“主公,这是误会,误会!”

    刘表不露声色,笑了笑,“爱庐心人皆有之,蔡将军不必这么惶恐。”

    刘表虽然喜欢这匹宝马,但他并不会据为已有,年初时蒯良告诉他,此马名为的卢,骑则妨主,如今张武为这匹宝马而死,果然应了此言,他当然不会再要这匹马了。

    他对刘璟笑道:“我已看了军报,说你截杀张武,立下战功,这匹马就作为军功赏赐给你了,好好爱护它。”

    刘璟大喜,他正为难这匹马要不要献给刘表,给,他舍不得,不给,他似乎又不敬长辈,令他左右为难。

    现在刘表正式表态给他,省去他很多烦恼,令他心中大喜,慌忙抱拳谢道:“多谢伯父赏赐!”

    刘表呵呵一笑,调转马头回城去了,伊籍慢慢靠近刘璟,低声道:“刚才公不该明确拒绝去鹿门读书,应该先答应下来,以后再说。”

    刘璟摇了摇头,“有的事情可以让步,但有点事情却不能含糊,言而无信,反而令伯父和庞家反感,先生以为如何?”

    伊籍脸一红,呵呵一笑,“公说得是,伊籍受教了。”

    他一拱手,便跟着刘表回去了,片刻,城门口的士兵走得干干净净,这时,蔡中慢慢走上来,拱手道:“刚才不知是公,多有得罪了。”

    “蔡将军不必客气,不打不相识嘛!”

    “公真是雅量啊!”

    蔡中又笑眯眯说:“公若不嫌弃,我倒愿意教公武,不知公是否给我这个面?”

    刘璟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何况蔡中居心叵测,不定又打自己什么主意,刘璟便拱手笑道:“多谢蔡将军美意,家伯的意思是想让王威将军来教授我,我不好拒绝,很抱歉了。”

    蔡中干笑两声,“呵呵!原来如此,王将军武艺高强,不是我能比,恭喜公了。”

    “蔡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刘璟向他拱手施一礼,“告辞了。”

    他催马向城里奔去,蔡中望着他走远,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重重哼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

    一次小小的意外扰得刘表有些心神不宁,他背着手在官房里来回踱步,今天刘璟居然当众拒绝他的安排,着实让他心中不快。

    刘璟来荆州至今已有一个半月,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渐渐开始感受了这个侄的性格。

    从表面上看,这个侄低调而沉默,待人宽容,上进而明理,比较懂得人情世故,除了礼仪方面稍微欠缺一点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但现在刘表也发现了侄骨里的强硬,有主见,尤其在涉及切身利益方面,他绝不会让步。

    从今天的战马一事便可以看出,尽管蔡瑁那样提醒他,他却始终保持缄默,看得出他不想把战马送给自己,或许那就是他的切身利益。

    另外侄也非常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甚至不惜和自己对抗,今天的鹿门读书一事就是最好的注释,甚至当众拒绝自己的提议。

    尽管这些性格也并非不好,但刘表心中还是感到很不快,在荆州,他的安排和意见从没有人敢反对,他的话在荆州就是圣言,但刘璟居然敢对自己说不,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还包括他的对妻的失礼,还有把玄麟剑擅自给了琮儿,这些细微的事情累积起来,便使刘表对侄儿开始有了不满,他有点不喜欢这个侄了。

    这时,门口传来蒯越的声音,“主公,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刘表坐回了自己的位,片刻,蒯越走了进来,躬身行一礼,“主公!”

    “坐下说话吧!”刘表笑着摆摆手。

    蒯越在对面坐下,仔细地看一眼刘表,笑道:“主公心情好像不好?”

    刘表微微叹了口气,“一些莫名的烦恼。”

    “可是为璟公之事?”

    刘表点点头,“是啊!那孩令我有些失望。”

    “主公的失望,是他今天针对蔡瑁之事,还是鹿门书院读书之事?”

    “两者皆有吧!他应该会歉让,更应该会尊重长辈的意见,可是他一样都没有做到。”

    蒯越站起身,深深行一礼,“我来就是要恭喜主公,家族有大才。”

    刘表一怔,“你此话怎讲?”

    “主公,请容我坦率直言。”

    “你说吧!我当然不会怪你。”

    蒯越微微一笑,“主公以为今天没有刘璟,甘宁会如何?”

    刘表沉吟一下道:“要么甘宁被杀,要么大闹一场而去。”

    “那如果换成琮公在北城,又会怎样?”

    刘表苦笑了一声,“恐怕会更乱,莫说他,就算琦儿也处理不好,他为人犹豫懦弱。”

    “但璟公却妥善处理好了,主公,他才十六岁,这种处理危机的魄力,在同龄人中绝无仅有,至少我从未见过,而且我听玄德公说,他手下大将赵云在汝南被曹军所伤,正是璟公不弃不离,带着他逃亡,甚至被于禁抓住,他也能从容应对,在被曹操亲自率军围困,他还能机智脱险,主公不觉得这孩有情有义,机智敏锐,是一个可塑之大才吗?”

    这件事刘表也听刘备说起过,只是刘表不相信,他觉得刘备是在刻意抬举刘璟。

    他低头沉思片刻,又叹了口气,“可是他过强硬,竟然连我的话也敢当众顶撞,一心练武,不愿读圣贤之书,我是担心他过于桀骜不驯了。”

    “这正是属下想劝主公,荆州四战之地,北有曹操虎视鲸吞,东有孙权狼野心,西有刘璋蠢蠢欲动,南有交州张津连年征战,将来琦公继位,他贤能虽然有余,但勇烈却不足,过于柔弱,难以抵挡四面强敌,主公有没有考虑过,侄中何人能辅之?”

    不等刘表回答,蒯越又继续道:“璟公果敢勇烈,又有统兵之才,今日他虽敢顶撞主公,针砭蔡瑁,但将来他同样也会傲视曹操,冷对孙权,主公,这不正是上天赐给琦公的良辅吗?”

    刘表也勉强算是雄才大略之人,怎么会听不懂蒯越所言的深意,他缓缓点头,叹息道:“公之一席话,金玉良言是也!”

    这一刻,刘璟又不是那么令他反感了。

    不过蒯越却暗暗叹了口气,他跟随刘表十余年,实在了解他,刘表最大的弱点就是狐疑不决,朝令夕改,现在是说动他了,可明天呢?

第41章 伯侄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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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说说吧!找一个合适的手段,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无弹窗小说网】”

    书房里,蔡瑁正和两名族弟蔡中、蔡和商量今天生的事情,作为荆州的第二号人物,蔡瑁被刘璟在北城外针锋相对,公然羞辱,使他在数人前丢了面,这口气蔡瑁着实咽不下去。

    在下坐着侄蔡进,蔡进虽然伤势尚未痊愈,但已经能下床走了,他作为和刘璟有关系的蔡家弟,也被蔡瑁一并叫来。

    蔡中、蔡和两人的虽然官职不是很高,但名声却很响亮,在襄阳城提到蔡氏双虎,人人都要为之变色,两人皆是武艺高强,为人凶横,好勇斗狠,没有人敢惹他们,就连襄阳庞氏也要退避他们舍。

    今天蔡中更是在刘璟面前吃了大亏,险些触怒了刘表,尽管刘表没有责怪,但在刘表心中,自己的地位肯定下降了,此时蔡中心中充满怒火。

    “性就把他暗算了,他能防一时,难道能防一世吗?趁他乘船过江去樊城时,在江中把船弄沉了,不知不觉就除掉了他,大哥觉得如何?”

    旁边蔡和也点点头“我赞同哥的意见,他毕竟是刘碑侄,被刘表包庇,明着不好对付,不妨暗算他,只要没有证据,刘表也不能拿蔡家如何。”

    这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坚持要暗中除掉刘璟,这时,坐在下的蔡进忍不住道:“叔、四叔,我觉得还是应光明正大行事,可以再比武把他击败,何必要暗中使手段对付一个晚辈,这样可是损害蔡家的名声。”

    “你这个浑蛋!”

    蔡中勃然大怒,回头怒视蔡进,“你丢尽了蔡家的脸,还有资格说话吗?”

    蔡进胀红了脸,争辩道:“至少我是光明正大比武,我失败是技不如人,问心无愧,没有人会因此看不起蔡家,但你们在背后暗算,这才是小人行径,一旦被州牧知晓,那将是蔡家的灾难,你们就是在玩火**。”

    蔡中是个脾气暴烈之人,一个晚辈竟然敢顶撞他,令他怒火万丈,他冲上前挥手一拳击打在蔡进脸上,蔡进身体有伤,难以躲闪,被一拳打翻在地。

    “给老滚出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蔡中恶狠狠吼道。

    蔡进忍住伤口剧痛,慢慢站起身,他昂着头,冷冷地望着蔡中,他这个不屑的表情令蔡中更加忿怒,他捏紧拳头刚要在打,蔡瑁喝道:“好了,不要再闹了!”

    蔡瑁见蔡进脸色变得惨白,估计是扯动了伤口,便道:“你下去吧!不要再惹你叔生气。”

    蔡进冷瞥了一眼蔡中,向蔡瑁行一礼,慢慢转身下去了,蔡中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哼道:“吃里扒外的家族叛逆!”

    蔡瑁有点不高兴他这样说,便拉长声调道:“弟,不要这么说,我蔡家没有叛逆,只有想法不同。”

    蔡中不再说话,旁边蔡和笑道:“家主同意我们的方案吗?”

    蔡瑁其实也不是很赞成这两人的意见,如果是一般人,杀掉也无妨,但刘璟毕竟是刘碑侄,他还是有点投鼠忌器。

    他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此事不得我的命令,你们不可轻举妄动,明白吗?”

    蔡中、蔡和虽然满腹怒火,但他们不敢违抗家主的命令,两人对望一眼,只得点头答应了

    蔡瑁闷闷不乐地来到后院,走进叔父蔡训的院,只见叔父拿着竹笤帚,慢慢地清扫院,蔡瑁不敢打扰,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蔡训看了一眼蔡瑁,却没有停住扫帚。

    “二叔,刘碑侄对蔡家屡屡冒犯,侄儿有些忍无可忍。”

    “就是那个要娶少妤的刘璟吗?”

    “是!”

    蔡瑁便将最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叔父蔡训,最后叹道:“比武失败,我或许还无话可说,但今天当众与我针锋相对,这口气,侄儿实在是有点咽不下。”

    “那你准备怎么办?”蔡训放下扫帚,在石墩上坐下,语气淡淡地问道。

    “侄儿现在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弟四弟主张暗中下手,置他于死地,我觉得有点风险大,有点得不偿失,所以特来请教二叔。”

    蔡训冷笑一声,“他今天在北城外对你针锋相对,刘表让他向你赔礼道歉了吗?”

    “这个好像没有。”蔡瑁忽然有些回过味了,是啊!刘表为何不让他向自己道歉,难道刘表默许刘璟对他的讥讽吗?

    “你现在明白了吗?”蔡训目光锐利地注视他。

    蔡瑁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那就是刘璟在武昌城杀了黄祖之侄,好像刘表也没有让刘璟道歉的意思,难道是刘表对荆州世家的态开始变了吗?

    “侄儿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足轻重,要关注他背后的刘表,这个刘璟其实是一面镜,他可以照出刘表对荆州世家的态,这才是关键,刘表没有令他向黄祖道歉,可以看出刘表对黄祖与刘备关系亲密的不满,同样,刘表默许了他对你的讥讽,说明刘表也对你有所不满啊!”

    “是!侄儿明白了。”蔡瑁后背都湿透了,叔父的一席话点醒了他这个局中人。

    蔡训又笑了笑道:“还有对付这个刘璟,我不想表什么看法,但我比较赞同你的一个观点,凡事要权衡利弊,杀死刘璟,蔡家能得到什么利益,同样,又会失去什么利益?把这一点弄清楚,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蔡瑁默默点头,杀死刘璟,不过是除了蔡中心头的一口恶气,却让蔡家背负被抄家灭族的危险,作为一个担负整个家族前途利益的家主,他必须要头脑清醒,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蔡训不再理会他,拿起扫帚慢条斯理地继续打扫院。

    蔡瑁行一礼,慢慢退出院,忽然感到不远处红影一闪,蔡瑁一回头,现有人躲在院拐角,他立刻追了上去。

    追过两道门,蔡瑁看见前方奔跑之人,正是他的女儿少妤,“站住!”蔡瑁一声怒喝。

    蔡少妤吓得站住了,蔡瑁走上前,怒视女儿,“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蔡少妤低下头,不敢说话,她刚才听叔说,父亲去二祖父那里商议刘璟之事,她怀疑是涉及到自己婚姻,便跑来偷听,却被父亲现了。

    蔡瑁很清楚女儿的心思,他冷冷道:“既然你总不放心,那我就明白告诉你,我已决定接受刘州牧的求婚,将你许给他的侄刘璟,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老老实实准备出嫁。”

    “不!我不嫁给他。”蔡少妤愤怒得大喊起来。

    “这由不得你。”

    蔡瑁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便走,蔡少妤惊恐万分,她跑上前抱住父亲的胳膊,“爹爹,求求你,不要让我嫁给他!”

    蔡瑁其实未必是要把女儿嫁给刘璟,只是他此时心情不好,女儿又这么不懂事,鬼鬼祟祟跟踪他,更令他心中异常恼火。

    他要教训一下这个胡作非为的女儿,蔡瑁冷酷地甩开她,大步离去,蔡少妤追跑几步,大喊:“我宁可死,也绝不嫁给他。”

    “那你就去死吧!”蔡瑁远远丢下一句话,脚步声消失了。

    蔡少妤却不知父亲的真正心思,她慢慢跪倒在地上,心中绝望了,她忽然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夜幕降临,刘璟在一名侍卫的引领下快步来到了刘表的内书房,侍卫敲了敲门,“主公,他来了!”

    “进来!”屋里传来刘表的声音,语气还算轻柔。

    侍卫推开们,刘璟快步走了进去,他跪下向刘表行一礼,“侄儿拜见伯父!”

    “起身吧!”

    刘表笑眯眯一摆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刘璟坐直身体,恭敬地等着刘表开口,刘表比较满意刘璟此时的态,他能感受到刘璟的恭敬,确实有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我们谈谈你的婚事吧!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

    刘璟没想到居然是谈婚事,他还以为是谈黄祖之事,或者谈今天对甘宁之事,他一时没有准备,便默默点头,躬身倾听。

    “其实这门和蔡家的联姻我最早考虑是磬儿,但蔡家毕竟是荆州第一世家,位高权重,而磬儿只是我的从侄,稍微隔一层,对蔡家不是很尊重,所以我便想到了你,这也是我把你从老家接来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刘表看了一眼刘璟,见他平静依旧,忧喜不露于色,心中暗许他的沉着,又继续道:“这也是我上次把玄麟剑给你的缘故,玄麟剑便是我和蔡瑁相约的联姻之剑,但我不明白你为何又给了琮儿,难道你对这门婚事有所不满吗?”

    停一下,刘表又笑道:“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今晚我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刘璟沉默良久道:“伯父认为我和蔡家眼下的矛盾,有可能联姻吗?”

    “矛盾?”刘表呵呵笑了起来,“你们那点小事算什么?如果蔡瑁连这点心胸都没有,还谈什么荆州第一世家,还做什么军师,你就放心吧!你们之间没有什么矛盾。”

    说到这,刘表注视着刘璟,缓缓问道:“你先给我明说,你自己对这门婚姻究竟是什么态,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第42章 枕边风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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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璟沉吟片刻,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娶蔡家的女儿。【】”

    尽管刘表已隐隐猜到刘璟的态,他把玄麟剑给了琮儿,就说明他对这门亲事并不热心,可还是没有想到刘璟的态竟是这么坚决,没有一点回缓的余地。

    刘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又笑着安慰刘璟道:“我也知道,蔡瑁之女比较任性,缺少一点大家闺秀的贤惠,不过她还年少,随着年纪渐长,我想她的心性逐渐转变,毕竟是蔡家嫡女,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要往好的地方想。”

    刘表始终认为刘璟拒绝这门婚事的原因在蔡家之女,而非蔡家,年轻人嘛!总是只考虑女方相貌性格,而对她的家族背景并不在意,等他年纪再大一些,他就会懂得门第对于婚姻的重要性。

    不料刘璟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女方怎么样,我对她不了解,也不关心,关键是我不想娶蔡家之女。”

    “呵呵!连蔡家之女都不想娶,你还想娶谁家的女儿,要知道蔡氏家族可是荆州第一世家,想攀这门亲的人如过江之鲫,莫非你想娶蒯家之女,或者是庞家之女,如果是那样,你就大错特错了。”

    刘表觉得刘璟来荆州时间不长,或许还不了解情况,只看到蔡中、蔡进那些比较差的人,便对蔡家有了偏见。

    他又耐心解释道:“庞氏和蒯氏无论是名望、官场人脉、还是家族实力,都比不上蔡氏家族,荆州官场中,不知道多少人都是蔡讽门生,你若连蔡家之女都看不上,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话。”

    “感谢伯父的一番美意,但娶妻是人生第一大事,岂能不谨慎考虑,蔡家虽然不错,也不过是荆州的小世家而已,算不上什么,至少在我眼中算不上什么,伯父不必将他们捧得高。”

    刘璟这番话令刘表听得着实稀奇,原来侄儿竟是看不上蔡家,那他是想娶谁家的女儿?

    “你说说看,你心目中的妻是什么样,我倒是很感兴趣了。”

    刘璟笑了笑,“或许在伯父看来,我有点好高骛远,不过我确实是这样期望,我希望我将来的妻,至少是一方诸侯之女,要么曹操之女,要么孙权之妹,其他什么蔡家之女,我还真看不上眼。”

    刘表听得目瞪口呆,曹操之女、孙权之妹,连他的儿都不敢有这种想法,居然他的侄儿……刘表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看来今晚的话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不会有任何结果。

    刘表苦笑一声,“好吧!你先回去,这件事也不急,你再好好考虑,若你有信得过的朋友,也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看看他们是否支持你娶曹操之女、孙权之妹,去吧!”

    “侄儿打扰伯父了!”

    刘璟行一礼,便起身离去了,刘表望着他走远,摇了摇头,这孩,未免也好高骛远了

    刘璟回到院中,蒙叔便迎了上来,他见刘璟平安无恙,顿时长松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公要被主人责打呢!没事就好。”

    “为什么我要被伯父责打?”刘璟不解地问道。

    “府里都在说,公得了一匹宝马,不给献给主人,触怒了他,主人要对公动手,所以老奴很担心公。”

    “蒙叔不要担心,伯父并没有向我提战庐事。”

    说到战马,刘璟立刻又想起了他的爱马,转身要去马厩,蒙叔笑道:“我刚去看过,马夫们照顾很精细,马匹精神好得很,晚上我会再去看一看,公就放心吧!”

    “辛苦蒙叔了。”

    刘璟虽然和蒙叔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能体会到蒙叔从内心深处对他的敬重甚至是疼爱,虽然这是因为蒙叔从前照顾过他的缘故。

    但刘璟也同样对他心怀感激,只是刘璟不喜欢表露出来,而是把对老人的这份敬意藏在心中。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笑问道:“蒙叔,觉得我娶蔡家之女合适吗?”

    “这个我不好说。”

    “没关系,你随便说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蒙叔低头想了半晌道:“如果有可能,我觉得公还是应该娶自己喜欢的女。”

    刘璟默默点头,这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为自己的幸福着想,感情朴实而真挚,相反,刘表虽然是他的伯父,却只是把他当做一颗笼络世家感情的棋,武断地给他定下婚姻,丝毫没有考虑他的意愿,相比之下,刘表对他的关心远远不如蒙叔真挚。

    其实刘璟告诉刘表他想娶曹操之女,或者孙权之妹,不过是一种婉拒的托词,并不是他真的想娶曹操女儿,孙权之妹,而是表示对蔡家的一种轻蔑,不过一个小小的地方世家,便把自己看得多高。

    他真正要娶的妻,一定是他所挚爱的女人,绝不会过多考虑对方的身份背景,曹操的丁夫人也没有听说过是什么世家背景。

    他已经决定,在婚姻之事上,不管刘表怎么劝他,他都绝不会答应娶蔡家之女

    夜已深,刘表躺在床榻上,望着帐顶出神,他显得有些心事忡忡,无法入睡。

    “将军有什么心事吗?”年轻的妻躺在一旁小声问道。

    “唉!为璟儿的婚事烦心。”

    刘表叹了口气,“那孩竟然一口回绝了我,令我着实意想不到。”

    蔡夫人心中暗暗欢喜,她这些天也在为这件事烦恼,丈夫始终不肯松口,使她的计划要有落空的危险,原来刘璟也不愿意,那样最好不过。

    蔡夫人按耐住心中的喜悦,柔声劝道:“或许他们之间确实是无缘,我一直觉得婚姻要随缘,不能勉强,如果逆缘强定,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好,将军以为呢?”

    “哼!”

    刘表冷哼了一声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孩懂得什么叫缘,我还以为他成熟懂事,结果他今天说出的一番话却令我大吃一惊,当真让我失望之!”

    坦率说,是刘璟的倔强令他刘表失望,他是第一个敢顶撞自己的人,尽管是自己的侄。

    “他说了什么?”蔡夫人好奇地问道。

    “他说他要娶的妻是曹操的女儿、是孙权的妹妹,你说他荒不荒唐?”

    ‘扑哧!’蔡夫人掩口一笑,天下竟然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算曹操或者孙权想和荆州联姻,也轮不到他这个侄啊!

    蔡夫人忽然眼珠一转,暗暗惊喜,这不就是一个对付刘璟的大好机会吗?

    “将军,我倒觉得他这样想,其实有他的深意。”

    “什么深意?”刘表扭过头,不解地望着妻。

    “将军觉得璟儿平时是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他沉稳老练,虽然是少年,但说话做事,似乎还比成年人练达几分,是个很有见地之人。”

    “是!我也是这样认为,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却很深,和将军所见略同,既然如此,将军不觉得他说这番话有点奇怪吗?”

    刘表想了想,却没有明白妻所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其实我的意思很简单。”

    蔡夫人压低声音,趴在丈夫的耳边道:“我怀疑他是不是在考虑,将来由他来继承荆州的基业了,所以才会想着娶曹操之女,娶孙权之妹,将军,你说呢?”

    刘表倒吸一口冷气,“可是……他才十六岁,就有这样的野心?不会吧!”

    “不可能!”

    刘表想了想,还是坚决摇头,他觉得自己的侄不会是这种人,再说他还年少,不会有这种非分的想法,自己十六岁时,还什么都不懂。

    蔡夫人冷笑一声,“将军忘了吗?孔北海四岁就会让梨了,有志者,可不在年高啊!”

    刘表沉默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良久,他又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妻说:“那么就让他和磬儿一样,搬出去比较好,不要惹一些风言风语出来!”

    蔡夫人暗暗得意,知夫莫若妻,她了解丈夫多疑的性格,有些事情只要自己说了,不管丈夫信不信,都会在他心中留下一道阴影,那个刘璟再精明能干,还能敌得自己的枕边风吗?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刘璟便牵马出府,他要趁大街上人少之时出城去遛马,他的战马需要奔跑训练,长久养在府中只会消磨它的锐气。

    刘璟翻身上马,刚要催马前行,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叫他,“璟公!”

    刘璟一回头,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人,身材瘦高,正是上次比剑败在他手上的蔡进。

    刘璟又翻身下马,牵马走上前笑道:“蔡兄伤势好点没有?”

    蔡进点点头笑道:“多谢璟公手下留情,现在已经好多了,再过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哦!”

    刘璟又笑问道:“这么早,蔡兄是来找我吗?”

    蔡进取出一卷锦书,双手呈给刘璟,“这是我的邀战书,我想再和璟公比一次。”

    这是比剑的规矩,如果第一次比剑输了,那么还可以再约战一次,如果再输,那就不能再约剑了,所以蔡进确实还有一次机会。

    刘璟也知道这个规矩,他也不拒绝,接过战书笑道:“再比一次倒也无妨,可是蔡兄的伤势还没痊愈,对你可不利啊!”

    蔡进摇了摇头,“我再约的时间不是现在,而是两年后,这两年里我们各自练武,两年后,我们再比一次,一决高低,璟公能否答应?”

    刘璟对这个蔡进的印象不错,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上一次他没有使任何阴谋诡计,堂堂正正比剑,输在了自己手中,两年后再比,刘璟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他欣然答应,“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两人伸出手掌,重重一击,这就是击掌为誓了。

    蔡进拱手作揖笑道:“让我们期待两年后的比武,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蔡进转身便走,但走了两步,脚步又不由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回头道:“这些天璟公要多多留意,注意身边有无可疑之人,切不可大意。”

    刘璟一怔,这是什么意思,要自己当心什么?

    他心念急转,似乎有点明白了,他缓缓点头,“多谢蔡兄好意,我一定会当心。”

    蔡进快步走了,刘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思忖:‘看来蔡家也并非全是卑鄙之人啊!’

第43章 可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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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璟望着蔡进远去,又细细味他的话,难道蔡家是想暗中对自己下手吗?

    刘璟摇摇头,他不相信蔡瑁会那么弱智,好歹他也是荆州的军师,应该不会用暗算这种官场的大忌,杀他刘璟可是得不偿失,他不相信蔡瑁会做这种亏本买卖。【无弹窗小说网】

    不过蔡中或许有这种可能,瞒住蔡瑁对自己下手,刘璟想起了蔡中那两颗金灿灿大门牙,从他对付甘宁就可以看出,此人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想到这,刘璟警惕地向两边望去,现在还是清晨,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是街角有一个卖菜的老农。

    另外,在左边十几步外的一座亭里,一名老道士正闭目盘腿打坐,亭边还拴着一匹健骡,显得风尘仆仆,看样这老道是远道而来。

    再看别处,便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了,刘璟两腿一夹马肚,‘驾!’战马跑动,很快便离开了刘府,向城东而去。

    就在他刚刚离去,坐在亭里的老道士却慢慢睁开了眼睛,两道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刘璟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襄樊是‘南襄隘道’南端的汉水津渡,由汉水南岸的襄阳和北岸的樊城组成。

    襄阳城的起源是军事控守的渡口之城,两汉时地位不显,自从刘表据荆州,治襄阳,凭此城之险要以阻北方势力南下,其地位方显重要。

    在中国历史上,凡事存有南北两个政权之时,襄樊总要被拖入战火,无论是国、南北朝、宋金、宋元的对峙,襄樊都历经战火。

    宋朝陈亮曾说过:‘襄樊东通吴会,西连巴蜀,南湖湘,北控关洛,左右伸缩,皆足以为进取之机。’

    这一语便道破了正是襄樊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造成这两座城池屡遭战火的根源。

    襄樊虽是一体,但刘璟所住的襄阳城主要以官府和官绅住宅为主,以及荆州的各种府集中地,化氛围很重,商业并不发达。

    而北岸的樊城才是荆州的商集散中心和货运码头中转之地,商贾云集,商业发达,各种店铺、酒馆、旅舍、邸店、青楼、乐坊、赌场等等商业场所应有尽有,每天人流如潮,热闹非常。

    而两岸间的渡船往来,如过江之鲫,昼夜不息。

    或许是为了避讳的缘故,刘表的镇南将军府位于城西,坐西朝东,东西之间一条笔直的襄沔大道贯通全城,这也是襄阳城的特点,东西长,南北窄。

    而刘表家宅就位于官府之侧,这一带都是官府集中之地,到处可见巡逻的士兵,戒备十分森严。

    沿着一段褚红色的官府围墙纵马小跑片刻,刘璟便来到了襄沔大道,大道宽五十步,中间种有两排茂密的树木,树木中间形成了一条平坦的林荫道,这是官贤道,只有官员和名望士族才能使用。

    而树木两边则是普通民道,左边是进,右边是出,不同方向的行人各走一边,决不允许逆行。

    这是一种权力秩序,在权力的压制下,行人各行其道,井然有序,一旦发生民走官道,或者前后混行在一道内,那就意味着襄城城开始混乱了,甚至意味着刘表失去了对荆州的掌控。

    两边平民道上已有早起谋生的普通平民,来来往往,颇为热闹,而官贤道上却人稀少,虽已是冬天,但还没有下雪,两侧依旧树荫浓密,一条笔直宽敞的大直通东城门。

    刘璟纵马在官贤道上疾奔,战马四蹄翻飞,白色的身影快疾如风,刘璟伏身在战庐上,两侧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片刻,战马便奔出了东城门,在更加宽阔的原野上飞奔,这种疾速畅快的刺激令刘璟几乎要纵声大喊起来

    两个半时辰后,刘璟终于返回了襄阳,虽然奔跑得大汗淋漓,人和马都格外地精神抖擞,从头到脚都有一种发自身心的畅快之感。

    刘璟已不骑马,他牵着爱马缓缓而行,的卢马步态轻盈,不时调皮地将头伸到他脸上摩擦,偶然又会重重打个响鼻,将唾液喷他一脸

    走进西门,两边也有几家酒馆和旅舍,旗幡挑在空中高高飘扬,时时辰已渐到中午,几名酒保在大门口热情地招揽客人。

    跑了一个上午,刘璟腹中饥渴,他拍了拍爱马的长脸,笑道:“老伙计,要不要去喝一杯?”

    一名酒保看出了刘璟的犹豫,急忙迎上前笑道:“公,小店有荆州最好的美酒,有刚刚从汉水钓上来的鲤鱼,小葱爆鲤鱼是小店一道名菜,价格低廉,来坐一坐吧!”

    酒保又看了一眼雄壮的战马,连忙补充道:“小店还有刚刚蒸好的上好黑豆,是名贵战马的佳肴。”

    这句话让刘璟动心了,他呵呵一笑,“看在上好黑豆的份上,就去你们店吧!”

    他随手从怀中抓了一把钱,约十几枚铜钱,塞给酒保笑道:“替我好好照顾战马,这点钱赏你了。”

    铜钱在手中叮当作响,酒保眼睛都笑眯了,“公放心吧!战马我一定会照顾好,而且就拴在马桩上,让公可以一眼看见。”

    这是一种不成的规矩,名贵战马不能放后院马厩,一旦被盗,酒馆赔不起,所以大门一侧都会有拴马桩,由迎客的酒保看管,同时主人也能看见自己的坐骑。

    刘璟看了一眼拴马桩,马栓上只拴着一匹健骡,他快步走进酒馆,上二楼靠窗坐下,探头便可以看见自己爱马。

    酒馆里客人不多,一半的位都没有坐满,酒客们五成群,坐在一起喝酒聊天,隔着两个位却坐着一名老道士,穿着灰色旧道袍,头戴竹冠,年愈古稀,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面前只摆着几盘蔬菜和一壶酒,正端着酒杯,有滋有味地细细酌。

    这个老道让刘璟微微一怔,清晨在刘府门口的亭里,不就是这个老道士吗?怎么又遇到了。

    刘璟心中略感蹊跷,难道这老道就是蔡中派来的可疑之人?但一转念又觉得不可能,老道是先来酒馆,若自己不来酒馆,那他们就不会遇到了,应该只是一种巧合。

    刘璟坐下,要了几盘小菜和一壶酒,他又探头看了看战马,刚才的酒保正用刚蒸好的黑豆喂自己的战马,又拎来一桶清水。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不远处的老道士自言自语道。

    这个老道是在说自己呢!刘璟不由苦笑一声,自从有了这匹战马,他的生活便再没有了从前的无牵无挂,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窥视这匹宝马,稍微不留神就会被人偷走。

    有时候,刘璟半夜醒来,也会担心自己的战马,甚至怀疑刘琮也想下手,刘琮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对这匹马的贪婪。

    但没有办法,有所得必有所失,只能说,以他现在的实力,想保住这匹宝马还比较艰难,肯定要付出大量的心血。

    刘璟向老道士善意地笑了笑,又端起酒杯,就在他刚刚喝了一口酒,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马匹的长嘶,紧接着是酒保惊恐的喊声,“你不准动,那是别人的马!”

    刘璟急忙探头望去,只见他的爱马已经被一名大汉从拴马桩上解下来,酒保被打翻在地,大汉拉着缰绳,企图翻身上马,但他的爱马却挣扎嘶鸣,不想被大汉骑上。

    刘璟勃然大怒,抓起刀便向楼下奔去,刚跑出酒馆,只见那大汉已经骑上了的卢马,猛抽一鞭马臀,战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眼看战马即将奔跑,而刘璟离战马还有二十步,尽管他奋力奔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刘璟眼睛都红了,将手中刀狠狠向盗马贼砸去,盗马贼却异常矫健,侧身躲过,双腿一夹战马,的卢抡于奔跑起来。

    但就在的卢马刚刚奔出几步,忽然,一个灰影从天而降,像只盘旋的苍鹰,轻巧地落在马背上,只听一声闷哼,那名盗马贼一头从马上栽落。

    刚刚奔跑起来的战马又停了下来,控制住战庐人,正是那名老道士,他笑眯眯地注视刘璟,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令人信任的光芒。

    刘璟一颗心落下,向老道躬身行一礼,目光又落在了盗马贼身上,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杀机,上前几步,一把揪住盗马贼头发,拖行两步,从地上抽出了战刀。

    “璟公饶我一命!”

    盗马贼惊恐地大喊起来,“我只是受人之命,没有办法。”

    刘璟将战刀顶住他的喉咙,厉声喝道:“是谁指使你,说!”

    “我不能说,求公饶我!”

    刘璟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盗马贼左手手腕,盗马贼痛得惨叫,杀猪般地狂叫,“是蔡中!是他指使我。”

    旁边老道有些心有不忍,向刘璟求情道:“刘公,这盗马贼虽然可恨,但他不是主谋,幕后有指使之人,他只是奉命行事,公给我一个面,饶他一命吧!”

    老道救下了自己战马,他既然开口,这个面刘璟要给,而且斩断了盗马贼的手,刘璟心中的怒气也稍稍平息一点,他狠狠踢了盗马贼一脚,“滚!”

    盗马贼忍住剧痛,拾起断手仓惶逃走,一直等他跑远,刘璟这才走到老道士面前,深深行一礼,“多谢仙长出手救我战马,刘璟感谢不尽。”

    老道士捋须微微一笑,“气落丹田如下井!”

    刘璟眼睛蓦地瞪大了,不可思议地望着老者。

第44章 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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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落丹田如下井!’

    这正是赵云教他的落凤功法中的第一句,这功法是赵云师门的不传之谜,眼前这个老道怎么会知道?

    刘璟忽然有点反应过来,“您是”

    老道微微一笑,“贫道是常山玉真人,璟公听说过吗?”

    刘璟内心激动,果然是他,赵云的师父常山玉真人,他听赵云提起过,至少有**十岁了,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刘璟立刻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刘璟拜见玉真人仙长!”

    这个老道正是赵云的师父玉真人,又叫玉真,在常山郡落凤山修行,今年已八十有七,修仙有术,虽然年近九十,但他身体状态却如中年人,精神矍铄,在山道行走如飞,所以当地民众都叫他玉神仙。【阅读网】

    他在二十天前接到爱徒赵云的信,恳求他来指点刘璟武艺,在信中,赵云夸刘璟资质之佳,还要超过自己,这让久不问俗世的玉真人又动了凡心,特地赶来襄阳。

    赵云当然不是自成才,他原本是一个行山猎户之,十四岁那年,他用绳套活捉了一头母狼,因怜悯小狼而放生到手的猎物,被玉真人见了,认为赵云有慈悲之心,便收他为关门弟,赵云苦练武五年,终于练成一身绝顶武艺。

    玉真人已经准备闭关,但爱徒赵云的一封信使他最终无法割去尘心,孤身南下荆州。

    玉真人笑呵呵地将刘璟扶起,他其实已经来襄阳几天了,在北城外他看见了刘璟勇救甘宁,对刘璟的印象好。

    不过刘璟一刀斩断盗马贼的手,玉真人却又觉得刘璟的杀戮之心稍稍盛了几分,令他有些遗憾。

    “我们去城外说话吧!”

    玉真人笑着骑上健骡,向城外哒哒奔去,此时刘璟已顾不上蔡中派人盗庐事,连忙催马疾奔,跟着玉真人出了城。

    刘璟虽然武时间不长,但他已初窥门径,赵云给他的落凤功法使他能够迅速集中力量爆发,对力量的微妙运用,也能使他的刀法飘忽不定,神出鬼没。

    但是,刘璟本身的力量不足,使得他不管再怎么运劲巧妙,也难以成为一流武将,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力量就是米,没有雄厚的力量为基础,招式再巧妙也难以抵敌真正的武艺高强者。

    刘璟身高八尺,和赵云身材相仿,但赵云能轻松举起一千五余斤重的石兽,而他最多只能举起四斤,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力量差异。

    而力量的培养需要从小开始筑基,改造人体筋骨,使人体的骨骼筋脉更加粗壮,肌肉更加强劲有力,充分挖掘人的潜力。

    如果没有经过从小的筑基训练,那就注定长大后难以成为沙场大将,就像刘璟也从小在山中行猎,速和敏锐都胜人一筹,但他最终也只能成为小兵中的佼佼者,最大的成就也就是搏杀两名曹军骑兵。

    刘璟也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练武晚,十六岁才开始武,已经错过从小的筑基培养,筋骨基本长成定型。

    这一让他为沮丧,但在武昌城,赵云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又使刘璟看到了希望。

    ‘我也是十四岁才开始武筑基,五年便成,你十六岁为什么就不行?’

    正是这句话让刘璟又看到了希望,但赵云这句话的伏笔在哪里?他一直不解,直到玉真人出现,刘璟才明白了赵云这句话的深意。

    此时,刘璟心中对赵云充满了感激之情,赵云对他的爱护从不表露,但他却是真心诚意地关心和帮助自己。

    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关系到他刘璟在国的前途命运,国时代,唯有强者才能生存

    在城外一座小山丘上,玉真人站在一座亭里,负手凝望着远方的汉水,在他身后,刘璟垂手而立,低着头,就像一个上迟到被罚站的生。

    “六十年岁月悠悠,江河依旧,人间却已沧桑。”

    玉真人微微叹息一声,没有回头,低沉着声音道:“我年轻时也曾经站在这里眺望汉水,大江东逝,一晃就六十年过去了。”

    他又回头笑问刘璟,“你能理解这种岁月沧桑的心态吗?”

    刘璟默默点头,“我能理解。”

    “你才十六岁,就能理解?”玉真人倒有了几分兴趣,坐下来问道。

    “有时候我会感悟到一千八年的历史流逝,看到天下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看到一幕幕抗击异族入侵的悲壮,也能看到后世的我,却又很模糊,看不清晰,有时候我会静坐一天,闭上眼睛去回忆历史长河的流动,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渺小,渺小得就像沧海一粟。”

    玉真人笑了起来,笑容异常慈祥,他能深深体会到刘璟言语中的沧桑之感,他并不是在刻意迎和自己,他或许是真有一种对历史的感悟,这孩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龙除了把‘落凤功法’传给你外,还教你了什么?”玉真人笑容收起,开始言归正传。

    “回禀真人,赵将军还教了我十式基本枪法。”

    “那你会了吗?”

    刘璟摇摇头,“晚辈愚钝,只到其形,而未得其神。”

    玉真人目光落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大石足足有六七斤重,他手中拂尘向大石一摆,“你试试看,把那块石头搬起来。”

    刘璟心中苦笑一声,他怎么可能搬得动,但又不明白玉真人的意思,只得上前试了试手,瞬间全身力量汇聚于双臂,大喊一声,大石微微被搬动了,但只离地一寸,又重重落下。

    刘璟羞愧道:“晚辈无能,搬不起这块大石。”

    玉真人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真的只练了一个多月的‘落凤功法’吗?”

    “晚辈认识赵将军也不到两个月。”

    玉真人缓缓点头,难怪龙说刘璟的资质高,非同寻常,才练了一个半月,他竟然已掌握了瞬间发力的技巧,自己的大徒弟至少练了半年才办到,果然是奇才啊!

    玉真人心中赞叹,脸上却不露声色,又微微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搬这块石头吗?”

    “晚辈不知。”

    “其实龙教你的十式枪法也是我所创,叫做‘鸟朝凤枪’,是我用十年时间,观察各种鸟雀的飞行及搏击姿态后所创造。

    但若不‘落凤功法’,那十式枪法也没什么意义,可如果你搬不动这块大石,那你也无法真正领悟到‘落凤功法’,这其实是环环相扣,力量才是武的最基础,不管是谁,或许他们练习武艺的方法不同,但基础都是一样,你明白吗?”

    刘璟心中激动异常,他一个多月来感受到的巨大失落,被玉真人一句话揭开了。

    他双膝缓缓跪倒,含泪道:“刘璟武晚,已经无法再筑基,恳求真人教我,我愿拜真人为师。”

    玉真人久久凝视刘璟,良久才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饶过那个盗马贼?”

    刘璟没有应答,静静地等候玉真人给他答案,玉真人叹了口气,“这其实就是我收徒的条件,我的徒弟必须心怀慈悲。”

    说到这,玉真人又淡淡一笑,“当然,我并不要求每个人都像出家人那样慈悲为怀,只是我希望我的徒弟能有一颗怜悯之心,那大汉其实并不是贼,只是奉命行事,你却一刀斩断他的手腕,令他终身残废,可受苦的却是他的妻儿。

    当年公孙瓒也曾想拜我为师,但我婉拒了他,就是因为他的杀戮之心重,不过我还是把鸟朝凤枪传给了他,但他没有到我的落凤功法,所以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可惜啊!”

    刘璟心里如坠入冰窟一般,他已听懂了玉真人的意思,就是拒绝了他拜师之求,原因是他的心不够慈悲。

    “可是晚辈并没有公孙瓒那样的杀戮之心,晚辈只想建功立业,做一个汉末名将,拯救天下苍生,能像赵将军一样能名震天下。”刘璟的语调中竟带着一丝哀求,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汉末!”

    玉真人叹息一声,“你的言语之间带着一种少年人没有的沧桑情怀,或许连你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过你确实不是公孙瓒,你能和我心意相通,说不定还能帮助我修行,所以,我愿视你为小友。”

    刘璟低下头,心中异常沮丧,他只想武,不想论道,玉真人笑了起来,“放心吧!龙能武年后脱胎换骨,我也能让你易筋洗髓,只是需要多少时间,那就要看你的努力和天赋了。”

    这句话使刘璟刚刚冰冷的心又重新温暖起来,他激动得泪水涌出,重重磕一个头,“我愿以倍的努力,不负真人的教诲。”

    玉真人点点头,“明日五更正,在隆中青竹观大门前,我会等你,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过时不来,我就返回常山郡。”

    五更又叫平日戊夜,也就是后世半夜点到五点之间,而五更正就是半夜四点整,玉真人要求刘璟在隆中青竹观大门前等候。

    这里面就有很多问题,一是城门要卯时一刻才开启,也就是早晨五点半左右,若明早再出城去隆中,肯定是赶不上了。

    其次隆中他一次都没有去过,据说在城西二十余里外,至于青竹观在哪里,他更是一无所知。

    所以刘璟做出一个决定,今天下午他就去隆中,先探查到青竹观,然后在隆中住一夜。

    心中的急切使刘璟恨不得立刻就走,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得先回刘府一趟,至少告诉蒙叔一声,他要去隆中拜友,今晚不回来。

    打定了主意,刘璟纵马向刘府疾奔而去,此时,他已经把蔡中偷庐事抛到了脑后。

第45章 矛盾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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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刘府,刘璟兴冲冲向自己的小院走去,此时他心中只有对美好前途的憧憬,他错过了孩童时的筑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这辈不会再有什么武上的成就,连他自己也几近绝望。【】

    但赵云却是在十四岁才开始练武,仅仅用了五年时间,便练成了绝世武艺,这又给了刘璟一线希望。

    赵云可以,为什么他刘璟不行?关键是要得到明师指导,天下有这个能力者,恐怕只有玉真人。

    刘璟兴冲冲刚走进自己小院,一进门,就感到一种不祥,他本能地将手按在刀柄上,屋里传来异常声响,就像有人在打砸物。

    “公!”

    旁边柴房里传来蒙叔低微的喊声,刘璟快步走进柴房,眼前的情形令他一怔,只见蒙叔正吃力地扶墙站起身,满脸是血。

    “这是怎么回事?”

    刘璟连忙扶住蒙叔,他额头破了一块,血肉模糊,刘璟连忙从怀中摸出一贴金创药,小心翼翼给蒙叔的伤口贴上。

    “蒙叔,谁在房间里?”

    “唉!”

    蒙叔叹了口气,“是蔡家女公,怒气冲冲闯进来,我想拦住她,结果不小心额头撞在箱上。”

    居然打上门了,刘璟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向自己屋里走去。

    “公,千万不能伤她!”蒙叔跟在后面急道。

    “我自有分寸。”

    刘璟快步走到自己房门前,他沉吟片刻,一把推开了门,房间里的情形使他心中怒火升腾,眼睛不由眯成一条缝。

    房间一片狼藉,所有的家具都被砍得粉碎,铜灯一截为二,衣服也被扯烂,蔡少妤俨如一头发狂的小母兽,手执刘璟的白龙短剑,正发疯似地劈砍睡榻。

    房门‘轰!’地被推开,蔡少妤蓦地回头,她哭了一夜,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刘璟,眼中有一丝惊愕,但更多却是仇恨和愤怒。

    刘璟平静地走进房间,在角落里拾起亭侯印玺,拍了拍上面的灰,又将散落在地上的几锭黄金拾起,那是他比剑得到的奖励。

    他的目光又落在少女手中的白龙短剑上,印玺、黄金、白龙短剑,这件物是他最贵重的家当。

    “把剑给我!”刘璟伸出手,语气冷淡。

    “我要杀了你!”

    蔡少妤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挥剑扑了上来,刘璟一闪身,凌空一脚,正踢在她的手腕上,剑脱手而出。

    刘璟想起了蔡中盗庐事,想起了蔡夫人的刻薄,想起了蔡瑁的暗箭,这一刻,他对蔡家恨到了点,也冷酷到了点。

    刘璟一把抓住蔡少妤的胳膊,向屋外拖去。

    “浑蛋!你弄痛我了,快放开我!”蔡少妤痛得尖声大叫。

    刘将把她拖到门口,将她甩到院里,“滚出去!”

    蔡少妤几时受过这种待遇,被人抓住胳膊扔到院里,她羞愤交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要告诉父亲,要告诉姑姑和姑父,让他们打死你,我死也不嫁给你!”

    “够了!”

    刘璟一声怒吼,吓得蔡少妤停住了哭泣,刘璟此时已忍无可忍,指着她怒斥道:“我上次已经给你说过,我不会娶你,你这样的女人,就算来四十个,我也看不上眼,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就算天下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你走吧!”

    蔡少妤脸色刷地变得惨白,随即又因羞愤而胀得通红,心中暗忖:‘原来这个人是这样看我,嫌弃我、糟践我、羞辱我,我是堂堂的蔡家嫡女,在他眼中,我就这么不堪吗?连乞丐都不如,这样的男人,就是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他,我宁可当出家当比丘尼。’

    蔡少妤慢慢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裙,她刻骨地盯了一眼刘璟,紧咬银牙道:“好!你的话我记住了,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话后悔,我发誓!”

    “你发誓一遍也没有用,快走!”

    蔡少妤狠狠一跺脚,转身冲了出去,直到她跑远,蒙叔才叹了口气,慢慢走上前道:“公,你不该这么待她,她毕竟是蔡家之女,你把她扔到院里,就连府上的丫鬟也没有这样,何况她是”

    刘璟怒气冲冲,“我不管她是什么人,触怒了我,我一样会动手,管她是哪家人?”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冷笑,“哟!好一个勇猛的少年郎。”

    这声冷笑就像蛇吐出的红信,令人脊背冒冷汗。

    刘璟一回头,只见十几名仆妇丫鬟簇拥着蔡夫人出现在院门口,她鬓角微见汗,可见她是匆匆赶来,蔡夫人刚才遇见了蔡少妤,她哭着飞奔而去,更加激怒了蔡夫人。

    “璟公很有胆识嘛!我真是佩服。”蔡夫人一阵尖厉冷笑,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冷酷。

    刘璟冷静下来,微微躬身行一礼,“夫人有什么事吗?”

    “我来看望我的侄女,听说在你这里,她还在吗?”

    “回禀夫人,她已经走了。”

    “是吗?她在这里听说受了欺辱,是你欺辱她吗?璟公!”

    “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刘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感到了蔡夫人来者不善,但他并不想示弱,“夫人不妨解释一下,堂堂的蔡家嫡女,趁我不在,跑到我房里来做什么?难道这就是蔡氏家风吗?”

    “你在胡说什么!”蔡夫人怒视刘璟。

    这时,蒙叔忍不住道:“夫人,是蔡姑娘先来闹事,房间里被她砍得稀烂,所有的碗盆都被摔”

    “住嘴!”

    蔡夫人一声怒斥,打断了蒙叔的话,“主人在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蒙叔吓得跪下,低头一言不发,刘璟扶起了蒙叔,冷冷对蔡夫人道:“夫人,在你眼中他是奴才,但在我眼中,他却是长辈,他说的话,也就代表了我。”

    蒙叔依旧低下头,嘴唇哆嗦着,泪水不知不觉从眼中涌出,璟公居然说他是长辈,他做了四十年家奴,却是第一次有主人把他视为长辈。

    蔡夫人一串喋喋尖笑,把话题转到一个奴才身上,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她嘲讽的目光再次盯住了刘璟。

    “好吧!你想糟践自己,我一点不反对,不过我是来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搬出刘府,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住处了,这也是你伯父的意思,你不用再去找他。”

    刘璟呵呵冷笑,他早就不想住在刘府了,“很好,我正求之不得,我立刻就走,蔡夫人,你先请吧!”

    蔡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挥手,“我们走!”

    她带着大群仆妇一阵风似的走了,院里只剩下刘璟和蒙叔,刘璟笑了笑,对蒙叔道:“我们收拾一下,走吧!”

    蒙叔摇了摇头,“感谢公的好意,但我卖身契在刘府,我若离开刘府,会被官府抓捕,我还是留下。”

    “可是那个女人会虐待你,她会把对我的恨发泄在你身上。”

    蒙叔笑了,“这没什么,大不了让我去喂马,而且我和几个管家的关系都很好,几十年的交情,他们会照顾我,公就放心去吧!”

    刘璟沉吟一下,转身去了小书房,匆匆写一封信,又找到蒙叔,把信递给他,“这封信你替我转交给大公,我请他关照你。”

    “谢谢公,我会把信交给他。”

    刘璟又取出锭黄金,塞给蒙叔,“这点金你收好,万一有事,你用得着。”

    “不!不!我不能要。”

    蒙叔慌忙推迟,“公在外面,更需要用钱。”

    刘璟不睬他,硬将黄金塞给了他,这才拾起皮囊,转身而去,笑声从院外传来,“蒙叔,请多保重!”

    蒙叔跑出院,望着少主人的背影走远,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涌出,模糊了他的眼睛

    入夜,长公刘琦匆匆来到父亲书房前,他正要敲门,却听见屋里传来继母蔡夫人怒喊声,“将军还想再纵容他吗?他居然出手打少妤,这种事骇人听闻,几时发生过?他打的不是少妤,打的是我蔡家的脸,将军,这门婚事蔡家不能接受!”

    “夫人,冷静点,这件事以后再说,别把身气坏了,再说他不是搬走了吗?”

    “哼!我再也不想见到他,目无尊长”

    门外,刘琦暗暗叹了口气,世间事,很多都是说不清道不明,母亲言辞凿凿,好像占据了道义的上风,可没有因,又怎会有果?

    这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刘琦迅速躲在一根立柱后,门开了,蔡夫人走了出来,她又意犹未尽回头道:“将军,不管是缓兵之计也好,从长计议也好,反正这门婚事我绝不同意,我觉得琮儿比他更合适。”

    房间里传来刘必重冷哼,刘琦眉头一皱,‘母亲果然是支持二弟娶少妤。’

    其实刘琦也想娶蔡少妤,倒不是因为他喜欢蔡少妤,而是为了以后的立储大计,毕竟蔡家是荆州第一名门望族,得到蔡家支持,他的地位就稳固了.

    蔡夫人细碎的脚步声远去,刘琦这才从立柱后走出来,上前敲了敲门,“父亲,是我!”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刘表疲惫的声音。

    刘琦推门进了屋,只见父亲正负手站在窗前,沉默地凝视着窗外的黑暗。

    “孩儿拜见父亲!”刘琦跪下,恭恭敬敬磕一个头。

    “你是为璟儿之事而来吗?”刘表语气有些沉重地问道。

    “是!他留了一封信给孩儿。”

    刘琦取出一封信,“父亲,就是这封信。”

    刘表却摇了摇头,“我暂时不想看,你不用给我。”

    刘表坐了下来,良久,他苦笑一声道:“家事真令人头痛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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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兵临天下介绍:
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一名卑微的少年,一辆神秘的牛车,命运交织,演绎出一段金戈铁马的传奇。波澜壮阔的三国新争霸史由此拉开了序幕。三国之兵临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兵临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兵临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