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派人去闯闯
王元平没有答话，站起身走到窗户跟前极目向外看去。
这个办公楼的院子里有个体积不大的假山，由于修建的时间已久，假山上长满了青苔，从远处看碧绿碧绿的。在这个已经是秋末的季节里，这种绿意倒也颇让人感到清新。假山上的流水依然不断，静下心来依稀能听到水声。假山上的小亭子在水帘之下若隐若现。
王元平隔着玻璃静静的盯着这个假山目不转睛。他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刚才四叔说的事让他颇为纠结。几个疑问盘旋在脑海里一直想不明白。
如果这片空白市场好做，那么大年为何不做？若是大年疏忽，那么他手底下那么多人不可能都疏忽吧。自己有心要打电话问问，但这个念头刚刚涌起来便摁了下去，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大阳厂的竞争对手，人家之前已经帮自己很多了。现在自己再去询问似乎有些不妥。
如果做，一旦是陷阱呢？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那当然是设备发过去要不回来钱。一批设备那可不是小数，这个险对于目前的建辉公司来说是冒不起的。
但是放弃真的是不甘心啊！
王元平知道，现在身后王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这种事父亲也好，四叔也好，他们都不敢轻易拿主意。最后拍板的还是自己，但这个板也太难拍了，拍不好就会把建辉公司拖入绝路。
老半天，王元平灵机一动，可以这样做啊。越过这个空白地区，派人直接去原西寻找市场顺便访问一下河西这块空白市场，看有没有问题。
主意一定，他回转身子靠在窗边，眼睛看向众人。缓缓道：“我有个想法，说出来大家议一议。越过这片地区直接到靠近这个地区的原西去看看，一来可以了解市场，二来详细打探河西这片空白市场的信息。”
王可辉听完没有做声，对于销售王可建和元玲是个外行，因此插不上嘴也就沉默不语。
老半天之后，王可辉说：“这样做等于乱闯了，毫无目的的乱闯是不是可行，我真说不好。”
王元平笑了：“是的，针对当前的局面，既然我们想开发那块所谓的空白市场，但又不敢贸然进去，那就索性派人去那块市场的周边乱闯一闯，闯好了更好，闯不好最多搭上点费用。”
王可辉听了点点头，笑道：“元平这个办法是个最稳妥的办法了，我同意这样做，只是，谁去呢？”
王元平叹了口气：“要说去陌生市场有两个人合适，第一就是我了，第二嘛……，最好是世文去，这家伙有经验、敢闯敢想也敢干，只是，现下的南越市场离不开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以征求意见的口气看着众人问道：“要不我去吧，家里的事有你们也就够了。”
王可建摇摇头道：“不可以！公司规模越来越大，我根本弄不了，你在我还有个指望，你要是出去那还不乱套了。”
王可辉点头赞成：“公司现在刚刚搬迁，千头万绪，你要是离开，恐怕大哥也做不了。还是想个其他人选吧。”
王元平想了想：“我中意的人选除去世文别人……。”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话题说到这里一下中断了，屋里众人陷入到沉默中……。
又是老半天，王可辉打破沉默说：“元平，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南方办事处的常山去，他可是销售的老手了，也跟了我半年多了，小伙子也有闯劲，也能吃苦。就是有一点不好，爱喝酒。”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王元平笑了笑道：“行啊，让他去一趟也行，四叔，你安排吧。”
“好。”
正说到这里，王英敲门进来了，她是来找王元平的。
王元平站起身说道：“那我先过去了，爸，我建议您带四叔去厂里转转。”
王可建笑道：“忙你的吧，我会安排。”
“好，四叔，晚上我陪您好好喝几杯。”
“哈哈……，那是自然，咱爷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是的陪我好好喝喝。快去忙正事吧。”王可辉和这个侄子没大没小，经常开玩笑。
元玲撇撇嘴小声咕哝道：“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
王可辉抬手祥装要打：“你个死丫头，敢说你叔，看我不揍你！”
元玲咯咯笑着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做了个鬼脸。
王可辉笑了，眼见得她跑出办公室，回身问道：“大哥，这个丫头表现怎样？”
王可建点头道：“真不错，我都没想到。当初你嫂子强把她弄来说实话我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没想到她来了之后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别的不说，就说采购这块吧，像个把家虎一样。你知道的，元平看上的人不多，对她很是看重！”
王可辉笑道：“这样好，这样好。我还老是担心这孩子来了别帮倒忙。那可就麻烦了。”
王可建笑了：“好了，老四，你休息休息吧，待会我领你去厂里转转，常年在外，自家厂干多大了也不知道那还行。嘿嘿……。”
“大哥，我不累，不累，咱这就走吧。”一听说要去厂里转转，王可辉来了兴致，路途的疲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弟兄两人兴致勃勃下了办公楼，沿着工厂中间宽阔的马路向北走去。
王元平带着王英回到自己办公室，问道：“什么事？”
“王总，是这样的，原溶剂厂职工第一批安置的五百二十名，现在已经按程序培训完毕，上午进行了考试，但及格的不太多，我和耿总商量了一下，准备再次让他们补考。”
王元平听了看了王英两眼，诧异的问道：“就这点事吗？这事是你们人事部的事啊。”说完，觉得语气有些重便赶忙换了一种口气继续说道：“不就是补考嘛，你们组织就是了，不用和我说的。”
“呵呵……，我就知道您得这么说，王总，我担心的不是补考的问题，是补考之后的事。”王英笑着说。
王元平没有反应过来，一皱眉头看着王英疑惑的问道：“补考之后的事……？”
王英笑容不减，道：“王总，您没注意我刚才汇报的细节，我刚才说了，及格的不是太多，五百二十人中总共才有二百多点及格的。我担心如果补考再不及格呢？按咱们刚刚制定的人事管理制度，公司组织教育培训考试不及格的给予一次补考机会，补考仍不及格的，按待岗处理。如果按这个条款，不及格的人少还可以，人要是多，不用太多，超过五十人以上就不太好处理了。”
王元平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也是，如果不及格的人数太多，按待岗处理那很可能会引发混乱，这部分职工的性质不同，处理不好再次引起上访，那会给公司很大的麻烦。但如果不处理，那刚刚颁布的制度就会形同废纸。以后再颁布制度和规定谁还会遵守。
制度是企业的最高**，形同国家的法律。一直以来，王元平所倡导的就是要以制度管理企业，而不是以人管理企业。尽管做起来不太容易，但他还是努力引导大家往这条路上走。
这个时候碰到这么个事情，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王元平意识到，别看这件事不大，但处理不好引发的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英，你的意见呢？”王元平沉默了一会问道。
“有两个办法，一是减低补考内容的难度；二是不补考，给予第一次合格的发点鼓励奖，激励激励不及格的。”王英快言快语的说。
“降低补考难度……。”王元平思索了片刻，道：“这么做不可取，这对及格的来说是不公平的。至于你说的第二个办法倒是可以考虑，就这么着吧，按你说的第二个办法，你们去拟定一个奖励办法出来。”
“好的，我马上去办。”王英说完就要走。
“等等，你先坐。”王元平边说边拿起电话拨通了办公室的内线：“胜刚在吗？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
不一会儿，赵胜刚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手里拿着笔和本，进来后微微一笑：“王总，您找我。”
“哦，胜刚，坐。”王元平指着沙发吩咐道，自己起身离开办公椅也来到沙发前面坐下。
“两位，有这么个事。”王元平开门见山说道：“刚才和可辉总说到开发市场的事，我们目前缺一个有想法，有思想，敢闯敢干的市场销售干将，你们对溶剂厂的人员情况很熟悉了，推荐一下看有没有这样的人才。”
“这……。”赵胜刚看了王英一眼，道：“王部长比较熟悉干部职工这块，我熟悉不是太多。”
王元平“哦”了一声，眼光移向了王英。
王英默不作声，沉思了半天，道：“原来销售部的人员似乎可用的不是很多，您也知道，王总，溶剂厂的销售基本上是在家坐等。能出去闯的还真是不多。我要说的不是销售部的人员，是原来一车间和三的两个人，一车间的这个叫秦军，三车间的叫范大力，这两个人都很能说，也能吃苦。当年我还把他们作为销售的后备干部来着，但后来厂子就不行了。有一点我不能确定，那就是我摸不清这两个人能不能闯。”
“哦。”王元平心里很高兴，既然王英当年能够把他们作为后备军，应该是不错的。
通过这些天的深度接触，王元平对王英越来越满意，这个人有能力、有想法，工作又富于激情。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了她的帮助，王元平感到轻松多了。
“胜刚，待会可辉总回来你去见见他。顺便晚上安排个晚餐，让小食堂的厨师做了我们带回家去吃吧。”
赵胜刚知道王元平孝顺，之所以这样安排并不是别的，是为了让家里的母亲不用动手再做了。
“知道了，我马上安排。”
“王英，你安排一下，我和秦军、范大力谈一谈。”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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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是去还是留
第二天一大早，王英带着秦军和范大力来到了王元平的办公室。
王元平昨晚被四叔灌得有点多，直到现在还在有些晕，听见敲门声有气无力的喊道：“进来。”
门一开，王英带着两个青年人进来了。
“王总，这就是我和您说的秦军、范大力。”
王元平一听赶忙站起身，热情的伸出手和两人握了握。然后便示意两人坐下，秦军和范大力显然有些拘谨，王英笑道：“你们别拘束，王总的性格很随和，坐下慢慢说吧。”
王英的话显然起了作用，两人坐下后和王元平交谈起来。
秦军今年三十二岁，是洪南宝山镇人，来溶剂厂已经十年了，是个老职工。范大力二十九岁，进厂八年，是密州人，接父亲的班进的厂。
王元平和两人谈了大概能有一个多小时，对两人的情况大体摸了摸，应该说这两个人给自己的印象都不错，从举止言谈来说确如王英所言，两人都是适合干销售的人才，尤其是秦军，能言善辩且会察言观色，眼力界也有。
这就行了，王元平心想：把秦军配给孙世文，让世文带上半年应该不错，至于范大力嘛……，有了，干脆让四叔带他吧。
想到这里，王元平微微一笑，都说人才难找，有时人才就在身边，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原理，自己从大阳厂到现在一直在应用这条原理，应该说非常不错，除了很专业的人才，比如技术和翻译类的，不能从身边强找，其他人才只要认真寻找苗子耐心培养，是能够满足要求的。
“王部长，你带着他俩去找一下可辉总，让他和小秦小范聊聊。”王元平吩咐道。
王英点头应承，起身带着两人往外走了出去。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王元平正琢磨这两个人呢，铃声吓了他一跳，赶忙整理一下思绪，走上前拿起听筒。
“您好！”
“元平啊，你还好吗？”
王元平一激灵！是吴明德！
“领导，是您啊，我还好，您好吗？”
“呵呵……，听说你在家干的不错啊。好像忘记了你是该干的事了吧？”
我该干的事？王元平莫名其妙，但他知道吴明德向来不说废话，他这么说肯定有这么说的原因，于是他脑子开始高速运转，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有违规的事。
于是咧嘴一笑道：“领导，恕我愚钝，真忘了我该干的事了，要不您提醒一下？”
“呵呵……，你辞职的事！”
王元平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自己之前是给他提过辞职，但让吴明德给劝住了，让自己放段时间的假在家休息休息，等他从昌南学习完了回来之后再说，怎么？他学习结束了？
“领导，您是说可以……办了？”王元平试探着问道。
“怎么说呢。”吴明德停了片刻，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说道：“元平，这段时间县里关于你的传言越来越多，对你、对部里都是非常不利的，为了不让这个事情持续发酵。李克书记专门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一趟，研究研究你的事。回去之前，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元平知道，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是去是留自己要给个准话。之前，王元平辞职的决心很大，但那是说说，真到决定的时候，一时半会儿下决心还真的很困难。
体制内的人们都很明白，一旦出去可就再没有机会回来了。所以，真要离开打拼了多年的官场，王元平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
一定有人议论自己了，且议论声很大。王元平心里这股火一下子上到头顶，他想：这他妈的又是谁在嚼舌头根子？怎么有事没事老盯着我？我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
转念又一想，嗨！管他是谁呢，自己在家干的轰轰烈烈，县里不可能没人知道。别的事传的慢！这种小道消息那肯定是传的很快的。
“领导，我想如果还是那份工作的话，那……就算了，每天上班一杯茶一张报的混日子也没啥意思。我这么年轻混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吴明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了一会，王元平在电话这头听到“嗒”的一声，他知道吴明德是在点烟。吴明德烟瘾不是很大，除非遇到重大事情需要冷静时才会这样，王元平跟了他几年时间，对他的这个习惯自然非常之了解。
王元平明白，领导对自己提出的想法很为难。当然这个为难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我王元平。毕竟，自己这几年跟着他鞍前马后没少干事，也没少出力。找一个像自己这样顺手的，又有能力能撑起来事情的不那么容易。
不过，话又说回来，吴明德对自己也是真的尽心尽力了，从手把手教自己如何开展工作，又想法设法给自己找合适的平台，再到不遗余力的在市委刘书记面前提携自己等等，他在自己身上真的没少费心。说实话，能够遇到这样的领导是自己的福气。如果一上来不是遇到吴明德这样的领导，而是碰到赵明那样的呢？或许自己现在还在栗山教学吧。
但是，王元平也知道，以目前的情形，谁都不敢启用自己，因为自己在电视和报纸上发表的言论引起的轩然大波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用句洪南的土话说：自己的上了报纸和电视的言论那是犯了天条的，这要是再往前翻个十来年，说不定自己就会被扣上现行反革命的大帽子被送进大牢，甚至有可能毙了也说不定。
这种事领导们唯恐避之不及，谁能给自己说话。绝对没有可能！
但话又说回来，自己毕竟是立过功劳的，远的不说，就说大阳厂危机，如果不是自己，恐怕县里主要领导都要跟着倒霉。不过，王元平也明白，正是因此，县里主要领导才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自己在家干的热火朝天。否则，换任何一个人试试，恐怕门都没有。
但既然自己已经成了有些人的肉中钉眼中刺，那么一定会有人盯着自己。吴明德所说的对自己、对组织部的非议就是来自这部分人。
要说这部分人多坏那也谈不上，他们不在乎你是谁，但很在乎的是姓“社”还是姓“资”的政治立场问题，你王元平公开发表这样的言论在他们看来就是走资本主义的路，这还得了。
一句话，你王元平所犯的错误是路线错误！
路线错误对于这部分人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但现在又不是wen ge期间，打不成现行反革命，但想法设法让你回家种地还是可以的。
因此，王元平敢断定死死盯着自己的一定是这部分人。
看来自己不回来他们是不能罢休的，而这部分人是吴明德和李克乃至刘和平都惹不得的。既然这个后果是自己造成的那只能自己承担，也许，挂印而去是最好的选择。
由于想的太出神，王元平已然忘记了这是和吴明德在通电话，竟然少有的重重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不但提醒了自己，显然也让沉默的吴明德回过神来。
他干笑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烟瘾上来了抽了两口。”
王元平笑了，却没吱声，他在等着吴明德发话。
“元平，你请假的时间是不是到了？到了就回来销假吧，明天我要回去一趟，正好咱们见面聊聊。”
“您明天回来吗？”
话一出口，王元平有些懊悔，暗自责怪自己孟浪。
要知道打听领导的行踪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犯忌讳的。幸好吴明德没有当回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王元平赶快补上一句问话遮掩过去刚才的唐突。
“那我明天几点到部里合适？”
吴明德略略一沉吟，道：“你十点钟来吧。直接到我办公室找我。“
“好，那明天见，领导。”
想着明天可能就要办理辞职了，王元平怏怏不乐的放下了电话，闷坐椅子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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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制造二部的会议
闷坐了半天的王元平感到有些气闷，于是起身离开办公室，他决定去厂区转转一来透透气，二来检查一下哈尼克订单的进度情况。
最近一段时间，他根本顾不上这块事，不过，这个事有耿子明盯着他到也不是太担心。
刚下了办公楼没走两步，听到有个人喊他，便停住脚步回身一看，王英追了过来。
“王总，可辉总和他们俩谈完了。”
王元平“哦”了一声，问道：“他什么意见？”
“可辉总的意思，这两个人都不错，可以放到市场营销那里锻炼锻炼看看。您看，他们怎么安排？”
“哦”王元平笑了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英，请她和南越办事处世文联系，把小秦南越办事处，具体工作请世文安排。范大力则放到南方办事处，由可辉总具体安排。
王英听完点点头，道：“好的，那我现在就去办了。”
“好，你去吧。”
安排完工作，王元平感到气闷的状态好了许多，便径直去了制造二部耿子明那里。
制造二部办公室位于原溶剂厂中部花墙以南的化验室前边的一个二层小楼。这个小楼上下两层大概有五六百平米的样子，每层有七八个房间，这里原是溶剂厂的车间办公室，现在改为制造二部办公室。
王元平走到这座小楼跟前停住脚步，上上下下看了这个座小楼好一阵，只见小楼外部水刷墙干干净净，窗户的玻璃擦得一尘不染。王元平摇摇头，心里暗笑，这个耿子明啊，动作还真快，这还没等怎么着呢，整个小办公楼收拾的如此干净。
“王总，您来了。”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王元平收回目光一瞧，是供料车间主任王同。手里拿着一沓子资料正站在自己对面。
王同是原车辆制造部材料班班长，小伙子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心灵手巧，头脑极其聪慧，最开始公司还没有车辆制造部的时候，他在机械安装车间做钳工。有一次王元平下车间检查，正好他在磨着一个老工人教自己安装技术，看到这一幕，王元平一下子记住了他。打那里开始，只要到车间他都会细心的观察这个人，几次看下来王元平发现，这个小伙子不但爱学，还非常细心。经过他手安装出来的产品几乎没有不良品。于是，王元平起了爱才之心，特意嘱咐李亮找好手带一带他，让他技术再提高提高。王同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很短时间内就成了机械安装车间的技术能手之一。
车辆制造部刚刚组建时，耿子明第一个点名要的就是他。为了这个王同，李亮和耿子明争得的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在王元平的协调下，李亮才同意放人。
这次搬迁之后，两个制造部扩大规模，设立了几个新车间。选拔车间主任时，耿子明报上的供料车间主任人选有三个，分别是王同和另外的两个班长。王元平当时就点了王同的将，让他出任供料车间主任。
所谓供料车间，其职能是根据车辆的大小尺寸，轧出相应的钢板和钢管材料。这个活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还真有些难度，他们要根据铁板和铁管的尺寸来选择裁剪材料，只有合适的量材使用才能不浪费。
这个环节是决定车辆成本的关键环节，如果裁剪不合适下脚料多，那么成本要增加很大的一块。相应的，如果裁剪合适下脚料特别少，成本也会降低下来。这项工作除了要求工作者有丰富的经验，还要具有高度的责任心和细致度。
因此，对于这个主任，光有下料技术还不行，还要特别负责任。王同就是这样的人。
“哦，是王同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刚刚开完会。”王同说道：“是开生产进度会，这不是哈尼克公司的订单交货期已经快到了，耿总每天都召集会督查生产进度。”
王同的话其实多少有些捧耿子明的意思，王元平不是傻瓜，自然也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这种现象从自己内心来说，他是极其反感的。但没办法，要用人就会有这样的问题出现，这种事只要控制好度，不过分就行，谁都愿意听好话。自己虽然不赞成，但也不能明说，那会打击下属的积极性。
“哦，辛苦你们了，去忙吧。”
王同微微一笑，转身急匆匆的走了，王元平迈步进了这座二层小楼。
耿子明的办公室在二楼东首最大的那间，整个房间的平方数大约在三十几个平米左右。耿子明的办公桌背靠东方。背后是一排崭新的暗红色书柜，里面却空空荡荡。
正对着他办公桌的前方是一套转角皮质沙发，黑色半皮沙发配上一张暗红色的茶几，显得整个办公室庄重、大方。
耿子明的办公室坐满了人，大家正在讨论着什么，气氛很热烈，王元平在门口瞧了一眼，里头坐的有焊接主任张克、总装车间主任赵一平、生产计划员、生产调度员和几个统计员等。后边说的这几个员，王元平一个也不认识。看样子是原溶剂厂的人。
此刻的耿子明正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前后晃荡着，一边听着大家的发言。
王元平刚进门，坐在边上的张克眼尖一眼看见了他，赶快站了起来。
“王总，您来了。”
其他人一听回过头见是王元平，赶快都站了起来。耿子明很搞笑，由于从椅子上起的过猛，差点摔了个跟头，一趔趄扶着桌子这才好歹站住。
王元平假装没看见他的窘态，冲着屋里的人笑了笑。
“坐，坐啊，我没事，你们继续开会吧。”
众人这才坐下了，只是坐的姿势没有那么随便了。王元平见状赶忙找了个话题，问耿子明：“子明，这几个新同事是？”
耿子明一拍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看我着脑子，忘记介绍了，王总，挨着你坐的那个姑娘叫傅雪莹，是原溶剂厂生产科的生产计划员，滨海矿山学院毕业，正经的本科生。这可是我们二部的宝啊，这不，我跟王英部长商量了半天决定让她还是干生产计划员。”
这个叫傅雪莹的姑娘肤色雪白，面容娇好，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脑后扎着一个长长的马尾巴。看起来很有职业女性的样子。
王元平冲着傅雪莹点点头，心里有些纳闷，正经的本科生毕业之后怎么分到了溶剂厂？
“坐在她身旁的那个叫李贤，是洪南人，原来溶剂厂生产科的一个调度员，现在仍然干他的老本行。”
李贤赶忙欠了一下身子，冲着王元平笑了笑。王元平点头示意。
“剩下的就是三大员了，技术员冯科您认识，其余两位工艺员王舟和统计员郭霞，是原来溶剂厂的。”
王元平一边听，一边礼貌的冲着大家微笑点头表示打招呼。
说实话，在众人的心里，却没有想到领导自己的是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之前，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他的故事，当然大多数是大阳厂的经历，比如南下、北上、西征等事情本就极富传奇性，再加上大家的刻意添油加醋，使得传说中的王元平像个天神一样。
如今，这个像神一样的人带着灿烂的笑容就坐在自己中间，众人除了感到有些拘谨外，更多的感到温暖。
耿子明介绍完之后，王元平不等他再说话，直接问道：“子明，哈尼克的订单交期好像很近了，现在生产任务赶得怎么样？能保证交期吗？”
“领导，从今天的进度来看，勉强可以完成。但现在我们几个车间的工人劳动强度已经到了极限了，部分骨干员工已经连续两个月每天工作十三四个小时。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工作是非常累的，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能不能撑住很难说。如果把他们累倒了，交期那就悬了。”
“不是给你们补充了几百人了吗？怎么？不好用？”
“领导，不单单是人员缺乏的问题，还有现在采购也不是很及时了。这几天经常缺原料。我和元玲经理沟通过，她也很无奈。听说是资金有点问题。”
“哦。”王元平一听有些不悦！心想：怎么这么大的事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搭建基础管理架子，对财务没怎么关注过，但他知道父亲一直在盯着这块应该没问题的。
王元平刚想出口询问，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在这个环境说这个话题是不妥的。资金问题最为敏感，这里的人大部分又都是刚刚兼并过来的，如被传出去可能会引起恐慌来。
子明也真是的，怎么不分场合乱说话。王元平看了看耿子明，翻了翻眼睛表示自己的不满。耿子明不是傻人，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再看到王元平的表情，便咧咧嘴赶快找了个话题岔开。
“领导，溶剂厂的这部分人大多数已经上岗了，他们也帮了很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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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人都哪里去了？
王元平点点头：“哦，不是又考核了一次吗？怎么样？”
“这次还可以，要不刚才我说他们已经大部分上岗了嘛。呵呵……。”
“剩余的人员你们再组织一次学习考核，争取让他们都上岗吧。”
“好的。”
王元平笑了笑，说道：“你们继续开会吧，子明，你跟我来一下。”
耿子明心里一紧，他还在为刚才自己的出言不慎感到有些不安，听到王元平一喊自己，以为要骂自己，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跟在王元平的身后局促不安的下了楼。
谁知王元平走了好一阵都没吱声，这让忐忑不安的耿子明更加不安！
“子明，哈尼克公司的订单到底能不能完成，你给我个准话。”王元平严肃的边走边问。
“没问题，领导，您放心吧，按目前的进度来看，我敢保证提前三天完成。”
王元平脚步慢了下来，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说有难度吗？”
耿子明咧嘴一笑：“在我们部门人面前，我这样说是为了给大伙施加一下压力，让大家不要松懈。”
“哦？”
“领导，您可能不知道，自从接下这个单子，我们所有的员工加班加点，我计算了一下，车间的员工平均每人每天的工作时间大概在十四到十六个小时之间。这种状态持续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全靠一口气在这里撑着，现在的二部员工基本是强弩之末，如果此时要是一松懈，这口气松了下来。这个单子那无论如何也完不成的。”
“哦。”王元平听了松了一口气，压在他胸口上的一块石头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嗯？不对啊”王元平猛地想到了刚才在会上耿子明说的话。
“子明，你刚才还说了一个，资金有问题导致原料不充足是不是？”
耿子明听了心里 一阵苦笑，怕什么来什么。
“领导，我就是听元玲说了那么一嘴。今天开会是想和大家讲明白公司即使资金困难也在想法设法解决，大家能在这么一个公司工作是荣幸。所以，更应该努力。”
耿子明的话很勉强，要真是这样想的，那当时的话肯定不是那样的说法。耿子明之所以这样解释，是想着遮掩自己嘴上跑火车不小心把话说出来的毛病。对此，王元平心知肚明，但还不便说破。
现在的耿子明已经是副总级的人物，如果自己还像以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他，对方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始终是不舒服的，时间长了，肯定会起到很坏的作用。
话已经涌到嘴边的王元平看着耿子明好一阵，又咽了回去。
他咽了唾沫，有些干涩的说道：“哦，真没想到你能这么想，好，好啊，子明，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建辉公司的前途一定是一片光明。”
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元平自己都感觉到不舒服，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起来。但转念一想：唉！人没有逼到份上，逼到份上什么话都会说了，什么事都敢做了。现今的建辉公司规模比以前大了不少，像耿子明他们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如果再和以前一样板起脸来训斥是不妥的，说不定就会因为脸上挂不住撂挑子走人，此时建辉公司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候，可不能有人撂挑子！
用人和给人做是一样的道理，有时说说违心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也是为了大家面子上能过得去。
“呵呵……。”耿子明笑了。
王元平也笑了，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克制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领导，咱们先去哪个车间？”耿子明期期艾艾的问道。
王元平见他的模样有些奇怪，这才想起来他还要开会，一拍脑门笑了笑道：“你看我这脑子，你先回去开会吧，我去车间看看。”
耿子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王元平没有停步，直接来到供料车间，车间主任王同正在和几个工人模样的人说着什么。王同眼尖，一见王元平走了过来，连忙一路小跑迎了过去。
“王总，您来了。”
看着满脸汗水的王同，王元平有些感动：“嗯。呵呵……。王同，你们辛苦了。怎么样？生产进度能赶得上吗？”
王同摸了一把脸，拭去汗水答道：“应该没问题，我这些天盯得紧。我们车间做的成料刚刚够他们使用的。”
王元平点点头，走到一个工人的身后，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个工人用粉笔在一块切开的钢板上标出切割线，然后开动输送机将标好线的几块板材送到下一道工序。这名工人工作显然极其认真，连身后站着人都没有意识到，依旧俯下身继续下一步的工作。
王元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迈步向下一道工序走了过去。王同不敢怠慢紧随其后一边陪着王元平观看一边给他介绍。
一圈下来之后见没什么问题，王元平这才放心的向机械制造部的几个车间走了过去。
机械制造部现在改为制造一部，部办公室在二部旁边的一栋二层楼。王元平没有去二部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车间现场。
与二部不同的是，一部的机加工和铸造车间由于自身生产设备过于繁杂，现在仍没有全线投产。
铸造车间的铸造炉原来有十八只，现在刚刚安装并试产到位有九只，其余九只正在紧锣密鼓的试验。王元平进来的时候，一部的副部长云长生和铸造车间主任陈大斌也在现场。
见到王元平过来，两人一前一后跑了过来，王元平冲着云长生笑了笑，关切的问道：“云部长，还习惯吧？”
云长生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笑道：“习惯，习惯，这几天多亏大斌他们帮我，我才能快速进入情况。”
听云长生对陈大斌的叫法很亲热，很显然他和陈大斌之间的关系处的很融洽，而这，是王元平最愿意看到的一点，他心里格外高兴。
说实话，他真怕这些原溶剂厂的干部们融入不进来，和建辉公司原有的干部关系不和谐，造成管理“两张皮”现象那可就糟了。
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长生，你能这么快融入进来我很高兴。好……，好啊。”王元平高兴的拍着云长生的肩膀说道。
云、陈二人也笑了。
王元平指着远处的铸造炉又问道：“这么多天了，怎么才开起来这么几个炉子？”
陈大斌收起笑容，眼光闪烁着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王总，这个……。”
王元平见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样子，有些不悦，眉毛一扬：“有话直说嘛”
陈大斌从打在大阳厂时就跟随王元平，对于他的脾气秉性那是一清二楚，知道此时如果自己再支支吾吾，就该挨骂了。
“王总，是这样的，您知道的，铸造高炉设备安装如果离开技术熟练工的监督和指导就有可能就会出问题。所以，一般在安装时必须有熟练工寸步不离的盯着，可是，这几天，咱车间的几个熟练工也就是几个班长都给抽调出去了。”
王元平听到这里一愣！心里的火腾腾的起来了。搞什么鬼？这个时候应该是全力以赴先把公司的设备安装起来，怎么还抽调人出去？
“抽调出去了？”他盯着陈大斌继续沉声问道：“抽到哪里去了？谁抽出去的？”
“这……。”陈大斌似乎不太敢说的样子。
王元平眉头一皱，厉声道：“大斌，你跟我还大哑谜？”
见王元平翻脸了，陈大斌不敢再隐瞒了。将实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王元平。
原来，这些人是被李亮抽调到了外协厂去帮忙去了。而且抽的还不光是铸造车间，包括其它一部的几个车间的高炉工、封蜡工、脱蜡工、钳工、车工和安装工等等至少被抽调出去四五十人。
抽调人的时候，陈大斌、刘飞等几个车间主任提出过异议，但奈何李亮不听。实在没办法这才按照李亮的指示不情愿的去做了。
王元平心里这个火一下子撞到了头顶。心想：李亮太过分了吧？怎么，以后光想指着外协厂吗。如果要是这样，那还要这个制造一部干什么？再说，这么大规模的派人出去至少应该让人事部知道，否则，一旦这部分人在外边有个闪失怎么办。
王元平的脸色阴沉的像水一样，他强压怒火，沉下心来分析了一下。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这样下去对公司是极为不利的。李亮的思想已经有了偏差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照这个进度来看，整个机械制造部再有半个月也别想正常开机，真照这样下去那可就糟糕了。非但南方办事处的订单不敢接，就连现在的南越的单子都会耽误。
王元平百思不得其解，当前建辉公司的头等大事就是安装设备、调试机器，恢复生产。这个重要性自己已经强调了多次了，李亮不会不知道这个重要性，可是他为什么不按这个思路做？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必须和李亮谈谈，搞清楚原因。
另外，不能等了，要赶快把人员调回来。
想到这里，王元平和陈大斌、云长生说道：“大斌，你去给李亮打个寻呼，告诉他就说我说的，现在立马把抽调出去的人给我带回来。另外，让他回来之后去找我，你们等到人一回来，立马组织人安装，千万别再拖了好不好？”
王元平最后的这句话说得有点哀求的意思了。陈大斌和云长生不敢怠慢，连声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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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考勤权利收回
本来想去其它车间看看的王元平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他明白，就机械制造部的这种状况，必须要自己亲自盯着才行。
一回到办公室，他立马给李亮打了两遍寻呼，李亮回电话时，王元平没有多废话，只是淡淡的问了问他在哪里，然后告诉他处理完毕外边的事情马上回来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放下电话之后，他又把王英和赵胜钢喊了过来。
王英听完王元平说的情况之后大吃一惊！
“王总，您说的这个情况我们确实不知道，李总也没和我们说过。一下子带出这么多人去，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不要说我们公司了，即便是以前的溶剂厂也没人敢这么做。”
王英的一番话一下子触动王元平那根敏感的神经，他的脸色很难看，说：“这就是说我们的管理存在很大的问题啊。”
王元平的这句话只是有感而发，但他没想到，在赵胜钢和王英听来那就是在批评他们，因为，无论是人事部还是总经办都有管理职能，这是王元平多次强调过的，今天他这么说那就是批评两人的工作没有做好，他们的脸上顿时不自然起来。
王元平说完这句话之后没当回事，但当他抬眼看着两人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时，这才猛然醒悟自己说的话可能引起两人的误会了。
王元平笑了笑，找补道：“呵呵……，叫你们过来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当然这事也不是你们的责任。我的意思是既然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了，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要做出对策，杜绝今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王部长，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王英沉吟了半晌，道：“王总，由于公司一下子猛增了这么多人，再加上刚刚搬迁过来，很多员工不太适应。引出了一些问题。”
王元平的神色一下子严峻了起来，点头道：“哦，你继续说。”
王英侃侃而谈：“比如我们最近发现的各部门、车间考勤存在的一些问题，有的员工人没来上班但却记上考勤；再如来了报个到接着出去了干其他事的等等；还有部分原溶剂厂员工还像过去在溶剂厂上班那样懒懒散散的，针对这些现象，我们已经起草了一个考勤管理办法，已经修改了几稿。这个考勤管理办法的中心思想就是把考勤权从各个部门、车间统一收归到人事部来。本来想过段时间时机成熟了再跟您汇报，既然发生了这样的问题那索性就一起汇报，看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实施了这个管理办法。”
王元平显然没有想到现在公司的管理会有这么多问题，本来他还有不太愿意相信，但看到王英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以王英的个性，没有确切的证据，她是不会这样说的，那看来这种现象是真的了。
“不可能啊，怎么会呢？”王元平喃喃自语。
王英微微摇摇头，她知道王元平这种态度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在他管理的公司出现。
王英安慰他道：“王总，这样的事在那个厂都会有，或多或少而已，就连我以前教学的学校都有这种现象，更甭说咱这么大的厂了。再说，这样的事出现是我们的责任，不是您的责任。”
听她这样一说，王元平的心里稍稍舒服一些。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刚才说的那个办法吧。考勤权收归？怎么个收法？”
“目前我们公司员工考勤管理是各部门、车间考自行考勤，月底统计之后汇总报到我们这里来核算工资。这样做部门和车间的领导负责任那当然没问题，可是如果不太负责任那就麻烦了，从出现的问题分析，公司肯定存在这样的问题。既如此我想改一改，取消各部门和车间的考勤权，公司购买一台打卡考勤机安置在公司大门口，今后全公司的员工上下班统一在大门口打卡考勤，每月月底由我们人事部派人统计出来之后核算工资。”
“这个办法好，可以的。”王元平听了之后连连称赞，对于什么是打卡考勤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稍微顿了顿好奇的问道：“什么是打卡机？”
王英笑道：“是一种考勤的机器，滨海这边少，南方好多公司都开始用这个了。您不太看电视剧，港台电视剧里有这种机器。每人每月一张卡片，上下班在考勤机上一打就会出来几点几分考的勤。公司刚开始搬迁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想改革考勤，但由于时机不太成熟没敢和您汇报。”
一旁的赵胜钢却摇头表示不赞成，他说：“这个办法对于后勤各个职能部门上长白班的没问题，但车间是三班倒，还有好多不是八小时的，这些情况如何打卡？”
王元平听他问的有道理，问王英：“胜刚提出的问题确实存在，有对策吗？”
王英胸有成竹，掠了一下短发。笑道：“这个倒不是问题，车间三班倒的可以按时间段考勤，实在不行的话到时月底我们统计出来再找各车间核对一遍就是。”
王元平听了连连摆手，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既然收归人事部统一考勤，那就索性做的彻底一些，车间无权考勤，否则，还是没法严肃起来。我的意见，要么不管，要管就要管好、管彻底。”
王元平的话说的极其严肃，可算是掷地有声。
王英想了想，道：“那就这样，我们严格考勤，如果员工确实有特殊情况的，比如打卡没打上，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无法打卡，由其部门领导签字认可后，报到我们这里就行了，当然我们会不定期不定时对于打不上卡的进行抽查，如果抽查到人为因素弄虚作假，我们会进行通报处罚。如果要加班，那么各车间和职能部门的人员填报加班审批单，分级审批后方可实施。比如，要加班半天以内的由车间主任审批；加班一天以上，三天以下的副总审批，加班三天以上的总经理审批。这样就管起来了。”
“嗯，就这样，但加班的天数审批权利要适当下放一下，别管的那么死，否则，底下就没法开展工作了。”
赵胜钢这样提议，王元平听了觉得有道理，点头道：“可以，具体几天你们人事部和李总、耿总去商量。”
王英点头答应，王元平又说：“我再补充一点，上班时间外出的要严格管控，谁同意的谁审批的要分明白，到时出了问题要严肃追究，这个你们要写到考勤制度里。这一条以后一定要严格管理，上着班随便外出了这不是乱来吗？开玩笑，如果员工外出在外边出了事算谁的？上班就是上班。只要没有理由外出那就是旷工！另外，制度里要加上一条，再出现这样的问题，车间主任、保卫科的值班员、科长都要处罚。”
“好的，我们会根据您的意见进行修改，之后会下发各部门讨论并根据各部门意见修改完毕后，再报到您这里审批。”
王元平一听，连连点头肯定。
“好，这样好，充分听取不同意见，然后根据意见修改下发。规章制度的制定要合情合理就必须这样做，很好啊。这算是民主集中集中制的一种具体表现吧，哈哈……。”
王英和赵胜钢跟着笑起来，王元平接着补充道：“今后的规章制度都按这个程序来吧，胜刚，你们是管文件管理的，可算是管制度的部门，这是你们的活了。”
“没问题，就按这个程序来管很好的。”赵胜钢附和道。
“好。这个问题就这样定了，还有一个是会议管理的事。正好王部长在，一起议一议。我昨晚看了胜刚他们拟定的会议管理制度，不错，但这里面会议好像多了一些。咱公司之前定过一个制度，只是没有完全按照这个制度执行，我记得好像公司层面的会议就三个，例会、高管会和专题会，例会是每周一上午十点开始，时间是一个半小时，议题是各部门汇报上周工作总结和下周工作计划，开展工作需要哪些部门支持和协调，时间嘛，是一个半小时。至于高管会和专题会没有定下具体时间，是择时召集。你们再按照这个思路把之前的改一改就行。”
赵胜钢点点头：“嗯，我问过王怡之前公司的会议制度，这个版本就是在之前公司老版本上重新修改的。”
“哦，我说有些眼熟。原来是公司的老制度啊，呵呵……。不过，我还是想简单一些，公司的会议多了不好，会影响效率的。是不是？”
王英和赵胜钢相互对视了一眼，齐声答应。
“好，我改了几个地方，你拿回去就按刚才说的程序发到各部门征求一下意见。然后下发执行好不好。”
说着，王元平从办公桌上的摆着的一摞文件中找出了那份制度递给了赵胜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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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胜钢接过文件翻了几页，正待开口问什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王元平一皱眉：“进来。”
推门而进的李亮，赵胜钢和王英赶快站了起来齐声道：“李总好。”
李亮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两人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显然不太好。
王元平却没有说话，锐利的眼神射向了李亮。
李亮黑着脸，没好气的问道：“领导，是您让他们回来的？”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王元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冲着王英和赵胜钢摆了摆手，王、赵二人会意，悄声退出他的办公室。
王元平脸上依然没有笑容，眼光锐利盯着李亮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让他们回来的。怎么了？”
李亮一跺脚，咬牙道：“哎呀，领导，这帮人正干着活呢！”
王元平强忍着怒火，脸色沉的和水一样：“我知道他们正在干活，但那是帮别人干！公司的几个车间的设备现在正躺在地上，没人安装谁管呢？”
李亮一听这话愣住了，他了解王元平的个性，王元平这样说那就代表对自己非常的不满了，这是给自己留着面子呢，否则，早就骂上了！
李亮眨巴了几下眼睛，迅速转变风向，笑着说道：“领导，您别这样，是，人确实是我带出去的，但是那也是为了赶订单进度不是。帮助外协厂那也是帮我们自己呀。”
见王元平没有回话，李亮以为自己的理由站住脚了，便接着说道：“我就知道我办这个事，一定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还真让我猜着了，领导，您想啊，我从打进了咱公司干过一件出格的事吗？既然带人出去那还不是为了赶生产进度嘛。您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呀，还都不是没办法了吗。前两天管外协的和我汇报说两个外协厂的进度实在做不出来，原因就是有些技术性的难题解决不了，为了赶进度，我这才找了部分熟练技工去给他们做指导。要不是为了赶进度我才懒得管这个闲事呢。”
李亮的声调越说越高，最后的几句话像是喊出来是的，说完后，他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脸委屈的样子。
王元平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斜着眼看着面前的李亮。对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无非是想说明自己有多么冤枉。这一招对别人或许管用，但对王元平可不太好使，李亮越是如此，越发让他感到不太对劲。
从打在大阳厂到现在的建辉公司，这么多年下来，对于这部分老下属的脾气秉性，王元平可是掌握的透透的。李亮是那种沉稳有余冲进不足的那种，可以说是个老实人，没什么事一般很难见到他发火。
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李亮却像黑旋风李逵一样，这似乎不像是自己印象中的李亮。
对方的这个态度却恰恰说明他心虚！王元平眯缝着眼睛看了李亮几秒钟，问道：“你说完了？”
“说完了。”
“哦，那好，我说两句。我问你，搬迁之前我和你怎么交代的？”
李亮一愣！坐那儿眨巴了几下眼睛想了想，声调降了下来，回答道：“尽快搬迁，尽快恢复生产。”
“亏你还记得。那你现在是怎么做的？”
李亮刚要争辩，王元平抬手止住了他，站起身端着水杯来到沙发前，坐到了李亮的对面。
“亮子，现在你告诉我，制造一部的三大车间生产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李亮一时语塞，说实在的，他真的不知道现在车间是什么状况，这几天之所以拉出这么多人出去，是因为孙士超的工厂有了问题-------由于技工严重缺乏，孙士超的工厂开机开不起来，眼看着给他争取到的订单眼看着就要耽误交期。把孙士超愁得不要不要的，不停的央求李亮帮他，刚开始的时候，李亮确实不想这样做，众目睽睽之下拉出这么多技工帮孙的忙这要冒很大风险，便拒绝了他。可最后还是没顶住孙时超的软磨硬泡和威胁。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事到如今，李亮也没有办法了，他已经上到孙士超的贼船上，想下都下不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把手下几个车间主任叫到一起开了会商量。这帮主任们一听他要拉出去技工帮外协厂，全都炸了一致反对，但李亮却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硬是搁下正在安装的车间不管，拉出去了好几十人帮助孙士超。
说实话，李亮的胆子也确实够大，这样的事放到谁身上谁也不敢做。
但李亮敢做，敢做的原因是他以为没几天就会帮助孙士超把问题解决，回过头来再全力安装车间的设备应该为时不晚。还有一点就是他有些膨胀，他觉得建辉公司能有今天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的机械制造一部离开自己肯定玩不转，即使到时被发现了，只要不说是帮助孙士超，估计王元平也不会怎么样。
大多数人都会高估自己能量，李亮也是如此。
王元平脸色阴郁，继续问道：“看样子你是不知道了。那我告诉你，铸造车间一共十八座高炉，现在只恢复了九座！机加工车间的车床、铣床、刨床等安装到位连一半都没有；而安装车间的天车、电葫芦等设备根本连动都没动！”
李亮确实不知道车间的情况，这些天他的心思都在孙士超那里了，听王元平说了情况，他意识到糟了！在王元平锐利的眼光之下，他不敢迎合他的目光，垂头丧气的半天没敢吱声。
王元平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我问你！搬迁过来已经几天了？到现在机械制造部三个主力车间的设备都没有安装到没到位。你去车间看了没有，你心里有没有把公司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干？现在的车间急需我们的骨干员工指导安装，可是人呢？都被你带出去了！你这样不管不顾，私自把人带出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明白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明白不明白，像我们这样规模的工厂停一天损失有多大？”
王元平越说声调越高，越说越严厉，说到最后的几句话时简直是嗷嗷直叫了！
李亮听到这里后背的汗都下来了，脸色蜡黄，浑身无力，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闯下了大祸了！
“领导，对不起！领导，对不起……。”
王元平看着对方的可怜样子，心里一软，止住了骂声。他的目光移向窗外看了一会。
缓缓说道：“亮子，自从你来到公司，我一直很看重你，以你为左右手，大事小事都和你商量，你说的哪一件事我不办了，远的不说，就说几天之前的外包，你坚持要给黄家庄的一个厂，那么多人反对，我怎么着了，是不是也依了你了。我对你的信任和倚重难道还不够吗？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就说现在吧，木工机械生产任务这么重，刚刚搬迁到新工厂，有多少工作等着做？你倒好，车间的设备安装到一半扔下不管了，带着人就出去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会让你变成这样。”
李亮的脸上开始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他不敢看王元平，仍然低着头，右手不停的摆弄着衣角。
王元平叹了口气，带着失望的口气道：“亮子，你辜负我的信任了。”
李亮抬头，眼睛里有了些湿意，声音沙哑的回道：“领导，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我拉出人是我不对，可都是为了咱公司考虑的，我也是怕订单完不成，拖延交期才这样做的……。”
王元平摆摆手，道：“亮子，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我还是理解不了，为何公司的设备急等着安装，你却依然带人出去？我只问你，外协厂技术指导和本公司安装哪一个更急？我上次在会上是怎么强调的？你又是怎么保证的。既然我们公司头等大事就是它，你怎么敢那样做？按你的个性不该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啊？你能告诉我真实原因吗？”
真实原因李亮当然不敢说了，他知道，一旦自己说了，任是谁都不可能容忍，那自己可真的是丢了饭碗了。
“领导，真实原因就是我说的，就是怕耽误了订单交期，一冲动，这才把人拉出去帮着外协厂保证他们正常生产，也许我想的太简单了，但出发点是好的。真的是为了公司考虑。请您一定相信我！”
尽管李亮说的信誓旦旦，但这个理由在王元平听来当然是不成立的，他当然也不会轻易相信李亮的话了，但对方咬的这么死那也没办法。既然问不出来那就不问了！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飘在上边的茶叶，小口喝了一下，就在这个瞬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免除李亮的制造一部部长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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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到底用谁？
王元平的脸色依然很冷峻，他缓缓放下杯子，眼睛逼视着李亮，一字一顿的说道：“亮子，我想来想去，决定你还是暂时不要负责一部的事了，让长生他们去管吧，你上来全力协助我管理全局吧。”
李亮的脑袋“嗡”的一声，王元平的话再明白不过了，这是免去了自己的兼职制造一部部长的职务了。
王元平的这个举动使他他意识到，对方开始不再信任自己了。
一阵莫名的悲怆一下子涌到了李亮的心头，他看着王元平，喉头动了几下，想说话却没说出什么来。此刻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个后果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晚了。
半晌，他费劲的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字：“好……的。”
等到李亮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王元平盯着门口好久，直到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才收回眼神。
李亮的转变让他非常的愤怒，同时也感到非常不安！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向对李亮不薄，为什么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犯这种低级错误？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想到这里，王元平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找人暗地调查一下李亮。
派谁去调查颇让他费神。干这事的最佳人选其实是元玲，但元玲此时光采购的那一摊子事就够她忙的了，哪有时间再去干这个。
要不让赵胜钢去？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他自己否了。
不行，他不能去。赵胜钢不能去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赵胜刚才来不久，如果让李亮知道是他在调查这个，不管怎么样李亮毕竟还在副总的位置上，赵胜钢今后想要开展工作那可就困难了。第二，对于赵胜钢，王元平还不是非常放心，他怕这个人嘴不严把这事说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派王怡去了。想到这里，他拿起桌上的听筒，拨通了总经办的内线。
“王怡在吗？让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王怡来了之后，王元平悄悄吩咐她，让她去调查一下这次李亮带出去的人是带到了那几个工厂，这些工厂的负责人是谁，李亮和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等等。
王怡听了之后大吃一惊，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王元平，见他的神色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她有些懵了。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自己对王元平的了解，他不是那种疑心病很重的老板，相反，在自己的印象里，他比一般领导要信任下属。今天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调查起得力下属来了？
王怡满腹狐疑，但看王元平的脸色很差，便不敢问为什么，应承下来之后悄然退出办公室。
王元平的情绪有些烦躁，刚才免掉李亮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从制造一部的现状觉察出来，李亮的心思已经不在公司了。既然心思不在公司，对于现阶段的公司生产局面来说，那是万万不能允许的，那么多设备等着安装，那么多工人等着安排，那么多事情等着去做。你的心思不在这里别说做好，不出事故就算是万幸了。
因此，就在刚才回公司办公楼的路上，王元平决定不用李亮做制造一部的部长了。先免去他的部长职务，以儆效尤。如果再不好好做，副总职务也要拿掉。
李亮的职务免了，那么，制造一部总得有个人顶替才行，不然这一摊子事没人管还不乱了套。可这个人选却让王元平大伤脑筋，因为他没有想出公司范围内，那个人可以担起这一摊来。
起初，王元平想让云长生来做，但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敢下决心。他知道如果让云长生来接替李亮会有不小的风险。第一，自己对云不了解，能不能顶起来这一摊说不好。第二，云长生刚来就顶这一摊，一部的那几个主任能全力配合吗？第三，选出的这个人能比李亮强吗，也很难说。
想到这里，王元平的心思更为烦乱，他把身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企业管理最难的就是人员管理，选配合适的管理人员，说的轻松，做起来可就难了。让合适的人到合适的岗位做到人岗匹配，那仅仅是说而已。
以建辉公司的现状来说，刚刚搬迁新厂址，员工思想浮动，人心还不那么稳定。如果此时公开宣布免除刚刚任命的李亮，那非炸了锅不可。如果再任命其他人选，肯定会乱成一锅粥。
要是维持现状呢，让刘飞、大斌他们直接向自己汇报，由自己直接管理呢？又一想，肯定不行！自己这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如果再加上车间的事那肯定干不过来。
想了一圈又回到了云长生身上，王英不是说他能力非常强吗。要不让他暂时负责？顺便看看这个云有多大的本领。不是有句叫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嘛。好吧，那就试试吧。
想到这里，王元平把王英叫回到自己办公室，把自己的想法和她简单的说了说。
没想到，王英却大力推荐云长生，建议公司让云来主持工作。
王元平听了半天没有吱声，他还是不放心，且不说云长生能不能管理得了这帮下属，单纯一个外行这事也让自己不放心，因为外行领导内行是有些犯忌讳的。
王英看出了王元平的顾虑，她笑了：“王总，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不就是小云不熟悉这个行业，还有就是他刚来可能管理不了下属吗？如果我说的这两点是您担心的问题，那我敢在这里下保证，一定不会出问题。第一，小云虽然是外行，但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准保会成为内行。第二，领导下属这事就更不是事了，当年他刚到厂里时，分到一车间任车间副主任，很不巧的是，他刚上任没几天，那主任病倒了。而且这一病就是大半年，开始几个工段长和班长根本不听他招呼，但没用几个月，几个工段长和班长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谁也不敢再蹦了。这第三嘛，这个人的知识面较广，不但对生产管理，对于企业管理也很在行的。”
王元平听了没有再说什么，用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半晌，他下定了决心，用！大不了再撤就是。
主意已定，他告诉王英去把云长生找来，自己要和他谈话。
王英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给云长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王总要找他谈话，让他赶紧到公司办公楼来。
云长生一头雾水，他不知道王总找自己是什么事，为了心里能有点底，便低声问王英：“王部长，王总找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这话问的很巧妙，如果对方不愿意回答，那就会是一句你来了就知道了，如果和你关系好，那就会顺势告诉你大概是什么事。
云长生和王英的关系向来不错，当年在溶剂厂时，只要王英那边有事，云长生一定会竭尽全力鼎力支持，反过来王英也一样。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全力在王元平面前推荐云长生了，不过，这也不是说王英没有原则，干了这么多年的人事了，她知道哪头重哪头轻。正是看到云长生当年做出的成绩她才敢不遗余力的在王元平面前推荐。
云长生知道王英一定会说。果然，王英轻轻说道：“是你升职的事，王总对你很看重，希望你能拿出当年初到厂里时的那股劲来。”
寥寥数语已经说明白重点，云长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不过，升到哪里去他倒是没有想明白。
王元平的办公室云雾缭绕，显然是抽烟过多。不抽烟的人一进来会立马呛得直咳。
云长生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他强忍着想不咳但终究还是没忍住，只得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
王元平却当没听见一样，指着沙发让他坐下。
“长生，来公司几天了，应该也对公司有了初步的印象了，说说对公司的看法。”
王元平的这句话一下子打乱了云长生的针脚，本来他在来的路上准备好了一套词，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来了一句这个，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王元平见他脸上的表情很尴尬，便笑了笑温和的说道：“这个问题有点难啊，呵呵……”
云长生赶快调整思路，回答道：“倒是不难，但我怕来的时间短，听到和看到的不一定全面，这样跟您汇报的也不准确。”
王元平眉头一扬，心里暗暗称赞。就凭云长生刚才的一句话就能看出这个人是个干实事的人。
“哦，呵呵……，不要紧，试着说说看。”王元平鼓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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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云长生的观点
受到王元平的鼓励之后，云长生不再那么支支吾吾，大大方方谈了起来。
“王总，公司的管理相比溶剂厂来说要严格的多，员工的士气很高，干活速度也都很快。公司的中高层相对比较团结，没有勾心斗角和暗中使绊子的现象。这是好的方面，不好的方面呢……”说到这里，云长生停顿了一下，偷偷瞅了一眼王元平，见他很温和的看着自己。便开始说了下去。
“有几个方面吧，我就是这么一说，至于对不对的还请王总谅解。这第一方面就是制度缺失的比较厉害，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是拍脑袋。没有制度支撑使得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处理完全两个样，比如损坏公物这样的事，据我看到的制造一部有的车间因管理严格，损坏公物是要照价赔偿的；但有的车间出现同样的事件却不了了之。同在一个工厂出现同样的事情，但处理结果却大相径庭，这就使得工人对公司处理事情的公平和公正性产生怀疑，从而造成很不好的影响，还有可能由此引发一些不正之风，例如，为了不被处理送礼给班长或者车间主任等。我个人认为，制度管人、制度管事远比人盯人、人管人要好的多得多……”
王元平听到这里感到疑惑，打断了云长生的话问道：“制度建设公司一直抓的很紧啊，一部我记得有好多这方面的规章制度啊。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云长生摇摇头道：“王总，我刚入职第一件事就是和制造一部的相关人员要这方面的东西。得到的答复却是从未有过！”
王元平一皱眉头，“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云长生继续说道：“王总，不排除有制度，但有制度不执行和没有制度是一样的，甚至比没有制度更恶劣！您说是不是？”
王元平重重点头道：“有道理，说的好，继续说下去。”
云长生：“制度建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因为这里面涵盖的东西太多了。大体的内容有这么几个，第一是职能体系。包括公司整个组织结构、公司各个部门职能、各岗位职能、权限；各企业岗位上下级隶属关系，公司汇报体系、公司监控体系。企业职能体系建设一定是因事设岗位、因需设岗、各自岗位职能清晰、可行，一旦确定各自的岗位职责，必须无条件严格执行，保证各自工作质量和数量。企业的职能体系为各部门以及员工介定了工作标准，明确了各个部门以及员工的工作权限，清晰的告诉了员工企业需要他们做什么，做到什么标准。”
王元平虽然知道制度建设，但从没有人和他讲解的这么细致，云长生的话一下子打开了他的视野，使他大开眼界。心想：这个人肚里还真有货，不错，是个人才。
云长生：“第二个就是工作流程了。什么叫工作流程呢。简单说就是各部门间、部门内部、公司与客户工作程序。具体来讲，按照部门来分为营销部门工作流程、生产工作流程、采购工作流程、行政人事工作流程、质量管理工作流程、库房工作流程、公司财务审批流程、部门间工作协作流程（营销部与生产部、营销部与财务部门、生产部门与采购部、生产部门与财务部门、采购部门与财务部门）。工作流程是整个公司实现高效运转的链条，没有明晰、可行、高效的工作流程，一个企业组织是无法真正实现高效运转，更谈不上高效管理，也实现不了企业发展目标。”
王元平像小学生一样诚恳的点头，一边听一边记录着。
云长生：“制度建设的第三块就是我们常说的公司日常基础管理制度。公司的日常管理制度主要用来规范企业行政管理规范、人事管理制度、员工行为规范等。这些我不细说您也很清楚。”
王元平：“哦，好，你继续说。”
云长生：“这第二条嘛，就是公司缺乏明确的战略规划。何谓战略？简单来讲公司战略也即要处理企业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企业战略包括哪些要素呢？一是企业使命、企业远景。企业使命主要是解决企业为什么存在，是为企业主个人利益存在，还是为了人类生活美好、或是为了回报社会，这决定了一个企业发展的高度，企业远景就是企业对企业将来发展的规划，是为企业发展过程中指明方向，比如希望10年成为行业领袖，比如多少年进入到那个位置等。”
王元平心里暗暗叹服，心想：这个云长生还真有一套！
云长生继续道：“二是企业战略定位，战略定位要明确企业在什么区域发展（区域定位）、企业从事哪个行业（行业定位）、企业准备从事哪个目标市场（市场定位）、企业针对该目标市场提供什么产品（产品定位）。三是包括如何在欲从事的行业中竞争突围成功、以及企业各个职能单元发展方向（职能战略：研发方向、市场营销方向、生产管理方向、财务管理方向、仓储管理方向、人力资源发展方向）等等。”
王元平越听越觉得好，越听越觉得新颖，说实话，这几年他自己经过实践也断断续续总结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就像散落的珍珠一样，缺少一根线的串联，他始终没有把这些东西串联起来，总觉得缺点什么，至于缺什么他就想不清楚了。云长生的话让他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王元平笑吟吟的拿起暖壶给云长生倒了杯水，道：“来，长生，别光顾着说，喝点水润润嗓子。”
云长生连忙起身接过了水杯，连声说了几个谢谢之后，接着刚才的思路坎坷而谈。
“如果企业比作一个生命体的话，战略就是生命体的灵魂和骨架，而具体执行计划细节就是生命体的血肉。无灵魂和骨架的生命体能存活多久？有了明晰的战略规划，为企业的综合运营提供了强有力的指导，为企业各个作业单元的具体操作指明了方向。没有战略规划的企业，将导致整个企业没有明确的目标，企业行为没有方向、公司上下无法形成统一的价值观、公司各个作业层将盲目作业、公司执行体系混乱等……。”
云长生滔滔不绝，王元平边记录边思考，他的大脑转的飞快，不断的研磨着云长生的话。
云长生的话触及到了王元平的内心，他所说的制度管人、制度管事和企业战略规划这都是王元平正在做的，也是他一直以来向往的管理模式。可以说云长生说的和他想的不谋而合，王元平很兴奋，顺着云长生刚才说的话把自己这些年在实践中得出的结论总结了一番，两个人推心置腹谈了很长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王元平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找云长生是干嘛的了。
“长生，你说的太好了，有道是听君一些话胜读十年书……”
云长生一听，连连摆手道：“王总，不敢当，您这个评价我不敢当。”
“哎，别客气，说的真好，很到位。说实话，长生，好多名词我都是第一次听说，不愧是大学生出身。佩服……”
云长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王总，您夸我了，我的这些话都是书本上的，哪比得上您。”
王元平摆摆手，打趣道：“咱两就别互相吹捧了。哈哈……”
云长生也笑了，王元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言归正传。
“长生，如果我让你来负责制造一部的工作，如何？”
这话问的猝不及防，云长生一听愣住了，脑子转了几个弯，暗想：他这是试探我还是……。
“这……，王总，您让我怎么说呢，如果我说保证没问题，那是瞎编，如果我说有问题，还真不是这么回事。谁能预测没有干的事呢。”
王元平笑了，不紧不慢的说道：“可以说说你的思路嘛。”
“哦，我想如果我来负责的话，首先我会把机械制造生产恢复正常，这是大家都能看得见的，我和大家探讨过，自己也做了预测。应该五天左右就可以全线恢复生产。次之，我会逐渐建立起制度和流程来，让大家做事有章可循有法可依。对于生产口的职工，不能像职能部门那样管理，因为他们的受教育程度和思想境界都达不到职能部门员工的高度，所以，管理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对这些工人的管理要做到恩威并施，说的难听点就是胡萝卜加大棒。”
王元平笑了，心想：这个云长生还真有一套，自己在大阳厂时，用李平主管生产他就是使用的这一套。只是，那时还没有总结出胡萝卜加大棒这种说法。
云长生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要加强一个生产口部门的权威性，这个部门就是生产计划室。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充分发挥生产管理的作用，凡事都是副总加上几个主任来指挥、管理。这是不科学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规模会越来越大，生产的品种也会越来越多。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是个趋势，设立生产计划实去对工人技术掌握情况、机台产能、品种交叉生产等情况，进行专门的分析和规划，针对不同订单结合整个公司之内的资源有效整合排出生产计划，就会大幅度降低成本。浪费、窝工等现象也就不会再出现。车间主任和班长只负责生产管理，只要管理好工人就行。”
王元平大喜！云长生最后的一句话让他感到格外高兴，这种整合资源排产的想法是目前公司生产管理中所欠缺的，如能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毋庸置疑，生产效率将会大大提高。相应的，成本也会大幅度降低。
这个人，我用定了！王元平心里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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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云长生的观点 2
云长生不知道王元平在想些什么，这位年轻的王总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茶杯若有所思。云长生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话没有兴趣，便笑了笑停住了话头。
王元平这才醒悟过来，忙说：“你接着说，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
“这个部门建立容易，但这个部门的人才比较难找，因为他不但要很熟悉各个机台、高炉的预设产能、还要对各个车间的综合产能以及生产中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综合评估，另外还要根据工人的操作习惯，来综合衡量订单和订单之间的衔接，排出生产计划。这个活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不在制造一部干上几年休想干的了这个活。”
王元平笑了：“这倒是不难，建辉公司的一部分员工，都做了很长时间了，比如像刘飞等人都干了好几年了。应该能找到这样的人才。”
云长生感到有些奇怪，心想：这个公司才成立不到一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王元平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这里面的部分骨干员工是从大阳厂跟着我来到建辉公司的。
一句话使得云长生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在那个年代敢从集体到私企的没有几个。仅凭员工能从集体的乡镇企业跳到私企来，而且不离不弃这一点来看。那么这个领导这个人绝对是个高人。以后跟着他错不了！
短短的几个小时的谈话，王元平已经确信，这个人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人才，这种做事有思路、有想法的人就是建辉公司目前缺乏的，王元平相信，使用得当未来云长生将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长生，刚才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咱们言归正传，今天之所以叫你来，是想和你谈谈关于生产的情况，如果合适给你加加担子，把一部的事挑起来。刚才的谈话更加坚定我的信心，我相信你能干的很好！”
出乎王元平意料的是，云长生却连连摆手，推辞道：“王总，恕我直言，干不了！”
王元平吃惊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干不了？为什么？”
“王总，您别多想，我先谢谢您，能够得到您的青睐我非常感激！但我真的干不了。原因很简单，一是刚来就担起这么重的担子，别说其他人不服，就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二来我对机械制造行业还是外行……”
王元平摆摆手，真诚的说道：“长生，刚才我已经说了，叫你来谈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你合适不合适，经过刚才的谈话我已经确信你能做的了，而且会做得很好。至于刚才你说的两个原因，只要你能正确对待，我觉得都不是问题。我们这帮员工很好管，只要你有本事、有思路、有能力，踏踏实实干事，没人会不服。至于外行，这个更简单，可以学嘛，以你的学习能力，我相信不出几个月就可以成为行家。”
王元平的鼓励起了些作用，云长生听罢不好再拒绝，他明白领导看重自己重用自己那就是自己的福气，如果再推辞，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先应下来吧，云长生这么想着。
“那好，我试试，王总，咱先说好，如果三个月我胜任不了，您就另请高明。”
“呵呵……，你很谦虚，这是个好习惯。但有句话叫当仁不让，我觉得你绝对能胜任！”
说完，王元平看看表，惊叫道：“呀，都十点多了。”
云长生点点头笑了，王元平见他的样子，原来人家早就知道钟点，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提醒罢了。
王元平冲着云长生笑了笑：“真不好意思，耽误你到现在，好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明天我有事去县里一趟，我会让董事长和王英到生产去宣布任命，你放开手脚大胆干，我做你坚强的后盾。”
云长生咧咧嘴笑了笑，有些勉强的答应下来。
王元平收住笑容，没有半分客气，立马吩咐道：“长生，咱们公司当下的订单大部分都在外协厂生产，这些外协厂虽然是经过严格考核优中选优才合作的，但怎么说我也不太放心，因为对一个企业来说，质量就是生命，一旦质量有问题顷刻之间就会把一个企业拖垮，这一点相信我不说你应该能知道，外协厂的质量虽有严格跟踪，但有些环节我们不一定能控制的住，因此，存在的风险很大。所以，能自己生产还是自己生产比较好。”
云长生郑重点头道：“是的，您说的很对。放在本厂生产看得见摸得着，的确放心。王总，既然您这么看得起我，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最大努力来做。”
王元平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才是好样的，好。”
云长生走了之后，王元平收拾了一下回了家，有好长时间他都是在办公室住，母亲早就不高兴了。王元平心想：明天自己要去洪南见吴明德。公司还有好多事要和父亲碰一下他才敢放心的离开。
刚要离开办公室，腰间的bp机响了起来，王元平一看号码好像有些陌生。再抬手腕看了看表，心想：这都晚上十点半了，搞不好是谁打错了，算了，不理他了。便也没回电话，锁上办公室的门打算下楼。这时，腰间的bp机却再次响了起来，低头一看，这次的机器显示的是汉字。“元平，速回电话，忠诚”
王元平摇摇头，心说：这个家伙，深更半夜的来寻呼。
既然是老同学来电话，那就不好不回了，无奈，他只得回到办公室开开门，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忠诚，我说你小子什么意思，深更半夜的打寻呼，是不是又喝醉了？”王元平没好气的开口便骂！
“哈哈……，学究，我说怎么样，非挨骂不可，你看，这不电话刚来就骂上了。”
张忠诚的这个口气显然是和吴军在一起，就听吴军在电话旁边大声喊：“元平同志，作为洪南我党著名党员，开口骂人你太丢份了。哈哈……。”
“就是，就是，还洪南我党著名党员呢……。”张忠诚随声附和道。
王元平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俩神经病吧，半夜三更打电话，不怕我告你们骚扰好人啊。说吧，什么事？”
“嘿嘿……，一本正经的样，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是不是忘记了？”
“上次说的事？”王元平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你看，我说的对吧，学究，他又给忘了。”电话那头的张忠诚这话是冲着吴军说的。
吴军再次在电话那头喊道：“元平，张忠诚要发昏了，你忘记了吗？”
王元平心里咯噔一下子记起来搬迁之前张忠诚给自己说过的事，“十一”期间他要结婚。王元平迅速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日历，今天已经是九月二十九号，也就是后天就是张忠诚结婚的日期。
“好险，幸亏他们来电话，不然自己早就忘了”王元平做了个鬼脸，嘴上却依然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大的事我能忘记吗，不就是结个婚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忠诚气道：“别嘴硬了，明明就是忘了。还他妈老同学呢，太可恶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忠诚，我错了，我这边的事情多，真的给忘记了，别见怪啊。你放心，不就是后天吗，我一早就去。”
“这还差不多，别忘了你是伴郎啊。”张忠诚补充了一句。
“伴郎，我哪会那个，你还是找其他人吧。”王元平推辞道。
“不行，之前不是和你说好了嘛，你是伴郎，吴军当总管。”
“是吗……。”王元平这才隐约记起了当时忠诚确实和自己打好招呼要自己当伴郎。
“好吧，好吧，我可什么都不会啊。”
“不需要你会，来跟着我就行。”
“好，我正好明天去洪南，办完事之后咱们见个面说道说道。”
“你明天来吗，那敢情好，你是个大忙人啊，我们现在想见你很困难的吆……。”
“少来了，忠诚，明天见面再详细说吧，我现在急着回家呢，就不跟你闲聊了。”
“好，好的，你忙吧。”
“学究，明天见面再聊啊。”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忠诚要结婚了，对了，王元平猛然记起来了，好像上次忠诚说过，吴军也是最近结婚。三个最要好的同学有两个要结婚了。再看看自己还是孑然一身。嘿嘿……，也难怪老妈着急呢。
想到终身大事，有个名字一下子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于素素，她现在干嘛呢。从上次在大阳分开后，自己再次和她失去了联系，妹妹放假回来时，听她说过，好像于素素在上研究生，也快毕业了。至于其他的嘛，自己妹妹也不知道。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再多想也无益。
王元平回到家里，父亲还没睡。于是，两人碰了一下明天和后天的工作，说到云长生这里，王可建有些迟疑，但见王元平态度很坚决，便没再说什么。
王元平嘱咐父亲一定要带着王英亲自去到制造一部宣布任命，并且要给云长生最大限度的鼓励。他相信这个云长生是个人才，绝对能把制造一部带的很好。
同时，他把自己对李亮的怀疑并让王怡去调查的事和父亲讲了。王可建听后很赞成，因为，他也觉得近段时间李亮的举动有些怪异。只是，还没有抽空和王元平谈。
等到王元平问到资金的事，王可建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告诉了王元平，由于先外贸公司的资金迟迟不到位，导致现在公司的资金极度困难，怕王元平担心，王可建告诉他，自己和老四正在想办法，让他不要拿着当回事。
王元平没有细细追问，虽然父亲没有细说，但他知道父亲的脾气，如果不是困难的非常难以解决，父亲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王元平想：明天去洪南有必要去找找信用社的领导。虽然自己和他们不熟悉，但他相信吴明德肯定没问题，只要他开口，这个问题就好解决。
为了个人的事，自己从未求过吴明德，就这一回而且又不是什么毕竟难的事，相信吴明德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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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停薪留职
洪南组织部的部长办公室内烟雾缭绕，一向不怎么抽烟的吴明德却抽个没完。
刚刚赶到这里的王元平进门的时候被烟雾呛得直咳嗽。
吴明德抬头看了看他，把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笑道：“元平，好长时间没见，你好像瘦了。”
王元平一副笑脸，道：“多谢领导牵挂，这些天帮我父亲忙乎，也没睡几个好觉。”
“我听说你那个厂干的很好啊，居然把县溶剂厂收购了，你够厉害的。楷了县里不少油吧？”
王元平心里一惊！吴明德好长的耳朵，在省城学习竟然都能听到这个消息。
吴明德话虽然是打趣的话，但王元平还真不知道怎么回才好，于是只好讪笑不语。
吴明德指着沙发道：“坐啊，当老板了就客气起来了。”
王元平一咧嘴，吴明德的这句话在他听来很不自在，以前在老领导面前从无拘束的感觉，可自从领导就任县领导之后，无形中感觉隔了一层东西，至于什么东西王元平说不清，总之是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吴明德起身端起一杯看似是刚刚泡好的茶推给了他。
“这是栗山老支书送来的茶，我们当年栽种的茶叶现在已经开始采摘了，我尝了尝，还真的不错。你喝喝试试。”
这个消息令王元平感到很高兴，心想：老支书还真行，栗山越来越好了。他微笑着浅浅的喝了一口，茶香味道浓厚，茶叶嫩芽飘在玻璃杯里，碧绿碧绿的煞是好看。
吴明德笑问：“怎么样？不错吧。”
王元平道：“不错，真不错。”
吴明德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两包来递给了他：“这个你拿着回去喝。我这里不缺茶叶。”
王元平待要推辞，但见吴明德态度，知道他不喜推让，只好说了声“谢谢”收了起来。
吴明德看了看他，仿佛有些不经意的问道：“元平，想过未来怎么办吗？”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王元平的痛处，瞬间，他的脸色变了。无声的摇了摇头。一脸沮丧。
吴明德微笑着，掸了掸烟灰。
“凡事要向好的方向去想，过去的事不要纠结。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王元平微微点头道：“领导，谢谢！我知道前段时间我的一些言论引起了很大的影响，但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认为我错了。因为，那些东西是我在实践中得出的结论。”
吴明德脸色凝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王元平继续说道：“我也知道现实的大环境如此，我不应该冲动说那番话，可我从不后悔！领导，上次我已经在电话中跟您提起过……”
吴明德拦住他，微微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言论是从实践中得出的结论，也知道你说的有道理，更知道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才俊。这一点，我很很欣赏。但是元平，现实终究是现实，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酷，现实和理想会有差距，我在这里这样说并不是想教育你。你要明白，为了你的事县里领导们甚至是市里领导都非常关心，但你知道的，有些事并不是关心就会有结果的。”
王元平点头默认。
吴明德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里。
“元平，我不妨跟你明说，目前县里主要领导为你的事承受的压力非常大，再这样下去可能不行。所以……”
王元平苦笑了一下，尽管他有不舍，但吴明德这话话外已经分明告诉自己，你非走不可了！他打断吴明德的话。
“老领导，我明白，我明白，是我处理事不够冷静，让县里被动了。所以，我也想好了，如果我辞职能够让事态平息，那没关系，我走就是了……”
王元平的话表明了他要走的决心，吴明德皱了皱眉头。再次拦住他的话。
“你先不要急着表态，听我把话说完，元平，我找你来不是要逼着你走，你的事县委也研究了好几次，但没有最后定论。我这次在省城学习，通过省委党校的一部分同学了解到，早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很多地区干部可以办停薪留职。这个事呢在洪南始终没有开始过，昨天晚上我和李书记汇报了一下情况，经过研究，认为针对部分干部可以实行这个，但不能公开。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如果给你办这个你觉得如何？”
“停薪留职？”王元平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没错，停薪留职。”吴明德重复了一遍。见王元平迷惑不解，便耐心的解释道：“我回来查了查，发现1984年中央出台了一个关于党政机关和党政干部经商办企业的一个文件，规定党政机关在职干部在不保留原来职务的前提下可以保留公职经商办企业。也就是说可以给你保留公职和职级，但不再给你保留职务也不再发放工资。”
王元平听了苦笑一下，心里有些苦涩。吴明德如此说那就证明他和李克等县领导绝对不止研究了一次，之所以反复研究那可能吴明德在里面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吴明德给自己争取，那是碍于自己做出的贡献给他的政绩帮了很大的忙，，否则，谁还懒得管自己，这个年头，卸磨杀驴的事多了去了。
王元平的思路完全正确，吴明德的想法正是这样。说实在的，为了王元平他可谓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当舆论不利于王元平的那段时间，他就意识到事情要麻烦，但没想到来势会这么猛！差点把自己和李克给卷进去。为了让王元平能够过关，也为了事态能够平息，他才想出一个让王元平休息一段时间平息一下事态，本来风波已经平息的差不多了。
可是王元平在家不甘寂寞，帮着王可建干出一个公司！而且这个公司竟然把县里的国营企业给收购了！这下，又把刚刚平息的风波给搅了起来。那帮老干部们本就对姓“资”还是姓“社”的事很敏感。王元平的这个举动不就等于告诉他们就是要走那个姓“资”的路线吗？
这个底线在今天看起来无所谓，但在当时，可是一根最敏感的神经，这些老干部都是老红军和老八路出身，最不济也是解放时期参加的革命，他们眼里可绝对容不下这些东西。于是，舆论越来越凶，县里再次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吴明德眼见得事态又开始扩大了，心里暗暗叫苦，可也没法，想劝劝王元平，但想了半天人家没错，想说服老干部们，可是谁会买他们的账。
万般无奈之下，正好听闻了一个可以办理“停薪留职”的事情，便赶紧和李克汇报，李克答应了并且告诉吴明德，这个事情要特事特办，速度第一。吴明德明白，李克也是承受不了压力了。
尽管县里这样做显得有些不仁不义。
但王元平知道，作为县里的主要领导，李克书记和吴明德对自己真的是仁至义尽，同样的事情搁在任何人身上，他们绝对不会这么用心！
别的不说，就说眼前吴明德和自己的谈话，王元平就能猜得出来，这次这位吴部长是为了自己专门从省城回来的。
一位是县委书记，另一位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能够对自己如此之赏识和爱护。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有了这样的领导，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想到这里，王元平收起脸上的不悦，笑了笑道：“老领导，我真得谢谢您和李书记，在我的事上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其实我今天来本想辞职来着，但有这么个政策那最好了。如果到时干不下去了我再回来投奔您。”
吴明德乐了，说道：“元平，你能这样想就好，其实要不是这次的风暴太猛，我们谁都舍不得你走，但现在已经形成这样的局面了，作为你来说，我想坦然面对就好。”
王元平感激的点点头，道：“老领导，您别说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正确面对现实。”
“好啊，好啊，元平，这个事呢希望你尽量不对外说，虽然有这么个文件，但现在大家操作都是暗中操作，没有敢明着来的，好吧。”
“好的，我一定保守秘密。”
“嗯，我已经和干部科打好招呼了，待会你去办吧。”
“好，那我去了。”
“你小子，急什么，好长时间不见了，就那么不想和我谈一谈你的事。”吴明德笑骂道。
王元平不好意思的一摸脑袋，笑道：“多日不见领导，有些发憷，嘿嘿……。”
这话也就是王元平敢说，其他人如果这样说，那吴明德肯定会翻脸，但王元平不一样，这是吴明德的心腹爱将，是自己一手将其提携起来的，也是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某种程度上说，他和王元平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的关系了，而是有点像兄弟之间的那种情谊。
既然是兄弟，当然要互为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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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停薪留职 2
正因如此，吴明德对王元平的事情才会特别上心，当初王元平刚刚发表那番言论的时候，他也没当回事，后来闹得这么大是他始料未及的。当舆论的风暴被掀起来时想补救也晚了。
用“停薪留职”这个办法来也是他迫不得已苦思冥想出来的，按正常的情况是绝对不允许这样做的。但按眼下的形式思之再三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用了，他把这个想法李克汇报了之后，李克也是斟酌了再三，才拍板决定就这样办。
要知道，虽然别的地市有这样做的，但也是悄无声息的做，说白了这样做是具有很大的冒险性。虽然国家有过类似的规定，但纵观河东各个地市，真正敢这样做的没有几个。因为，从八十年代以来，国家的规定相继出台了一些，但好多都互相矛盾，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哪个规定可以执行，那个规定不能执行。所以，那时的各省市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实践中得出结论后再上报。
类似“停薪留职”这样的特殊政策，当然不能铺开实行。只能针对个案特事特办，而王元平就属于个案。
出于对王元平的爱护，李克和吴明德向市委组织部请示，得到的答复是很模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到时出了问题追责由你们自己兜着。
李克和吴明德商量再三，决定办办试试！李克嘱咐吴明德此事绝对不宜张扬，你亲自办理，实在不行到时再回头。
吴明德自然知道厉害，郑重的答应了。
其实，吴明德的心里清楚的很，一旦办了“停薪留职”，也就意味着半个身子出了体制中了，以后即使王元平能回到干部队伍中，再想提起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机关干部的现状，不但洪南，放眼全国各个地方，实职的机关干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干部进步也是永远按部就班，副科、正科、副处、正处、副厅、正厅一直到正部，一步一个脚印，越往上越是阶梯越陡峭，越往上越难。有时哪怕是前进半步都非常困难。
这种情况下，一般没有先空出坑来，等着萝卜的。所以说，你只要错过一步那就跟不上了，正所谓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洪南境内的干部情况吴明德很清楚，此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从中央提出干部年轻化和知识化以来，县里积极实践执行，在这个政策的指引下，县里多名年龄到点的老干部相继退了下来，空出许多的岗位。洪南学历高的年轻干部的数量是不多的，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批有学历的年纪很轻的干部提拔的速度让人咂舌。
比如，原大阳乡党政办主任黄爱琴就因为年轻学历高，先是从大阳党政办主任岗位提拔到县卫生局副局长，后又是因此，从副局长的岗位上再次提拔到县统计局任局长。
王元平现在的学历是电大研究生，而且他这个学历还是为数不多带有学位的。这样的学历在洪南是屈指可数的。有如此高的学历，加上他的年龄优势，如果再加上他的工作业绩和在洪南主要领导心目中的口碑。其优势可想而知，几年时间提拔到副县级领导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但如果王元平回家两年，那会变成什么样很难说，因为从各个地方招人的趋势来看，大学生数量会占比越来越多。这些大学生年轻、有学历、有朝气，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两年之后他们已经成长起来。到时王元平再回来和他们处在同一起跑线上，这个时候他的优势已经完全没有了，提拔的机会相对就要小很多。
还有一条最关键，按目前的发展来看，自己留在洪南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太多了，县处级干部去到省委党校学习，是提升的前兆，虽然市委刘和平书记没有和自己直说，但吴明德预感到自己留在洪南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这次去省委党校学习这么长时间就是个预兆。到时自己如果真要是调走了，那王元平东山再起的机会就会更加渺茫。
真要是那样，自己感觉到真是对不住这位老下级了。
因此，对于给王元平办理这个停薪留职，吴明德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目前的局面已经由不得他，只能如此了。
怨天怨地都没有用，谁让他王元平已经赶上这个风波呢。
看着王元平的笑脸，吴明德有些愧疚，他长叹了一声，道：“元平，我想对你说的是，你的事县里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目前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但这个办法对你来说可能会很不公平。我们的干部晋升制度你也知道，一个萝卜一个坑，甚至有时还没等坑出来，萝卜却先晒在那里了，所以，你回去之后，到时再回来很可能会没有位置，这一点，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王元平虽然不熟悉停薪留职这个概念，但基本意思还是懂，对于现状那更是了如指掌。将来再回来肯定没有位置，这一点不用吴明德说他王元平心里也清楚的很。
而且，王元平更知道，尽管自己做出一些成绩，也得到了上下左右的认可，但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以前的业绩都是过去式了，谁都不会认可。还有更危险的就是按干部交流的速度，自己回来时李克和吴明德这部分对自己十分熟悉并认可的老上级们可能都已经离开了，那时局面会对自己更为不利。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领导之所以这样做，可能是目前的局面下最好的办法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嘛。不管吴明德的官当的多大，有一点王元平可以确定，那就是自己和他相处了多年的感情一直没有变，经过刚才的谈话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感情尚在，那么老领导绝对不会害自己的。
想到这里，王元平笑了：“老领导，您就别再为我 cao心了，按目前的局面，我能够保住这个公职估计那也是您的帮忙，否则，一准没戏。这就很好了，我很知足，至于未来嘛谁也说不清楚会怎样，我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吴明德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
吴明德真诚的态度令王元平感激之情倍增，他反过来安慰老领导。
“领导，刚到您这里时我已经说了，我本来已经做好辞职的准备了，上次和您通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和您说过了，现今您能帮我争取下来停薪留职，我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见王元平的心态很平和，吴明德这才算放下了心。摆摆手笑道：“不谈这个了，说说你工厂的情况吧。”
一说到工厂，王元平的话匣子便打开了，滔滔不绝的把厂子的情况和吴明德详细的说了一遍，至于建辉公司和县里谈判的事他推到了父亲和四叔的头上。吴明德听说他没有参加，点了点头。意思很明确，你不参加是正确的，再怎么说你是县里的干部，参与这个事会被其他人抓住小辫子的。
听到王元平介绍到公司现在的情况时，吴明德关切的问道：“那现在建辉公司有没有什么困难？”
王元平一簇眉头，道：“老领导，不瞒您说，现在公司资金遇到一点问题，因为这么大批量的采购原料，我们真的吃不消了，我父亲跑了银行不知道多少趟，但贷出款的希望不大。”
“哦。”吴明德听了点点头：“是啊，这么大的一批订单，对方付的定金那么少，你们肯定吃不消。”
王元平借势道：“所以，老领导能不能给帮个忙，协调一下银行贷款的事。”
吴明德沉吟了片刻，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拿起纸笔写下一个条子交给了王元平。
王元平接过来迅速的看了一眼，只见纸条上写着“兹有建辉公司办理贷款，请县信用社黄主任帮助协调。”落款是吴明德。
王元平心里乐开了花，有了这个条子，建辉公司贷款不成问题了。
吴明德道：“其他的也帮不了你，这个你拿着明天去找黄主任，看看能不能行。”
吴明德说的谦虚，王元平心想：谁敢得罪组织部长，这可是管着全县大小官帽子的领导啊，信用社主任虽然牛点，但也不敢不买组织部长的账。
“老领导，我都不知道怎么谢您了。”王元平有些哽咽，眼窝也开始有了些湿意。
吴明德一皱眉，道：“我这里水桶好几个，水够多的，不需要你再来添加了。大男人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
王元平笑了，不好意思用手擦了擦眼睛。
吴明德换了一种温和的语调，语重心长的说道：“元平，这回没了牢笼，你可以放开手脚甩开膀子干了，我希望你回去后，好好干出个样子来。”
王元平重重的点头应道：“这您放心，有您的支持，我一定会干好干漂亮！”
吴明德摆摆手道：“扯淡！我能支持上什么。以后要是遇到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元平，有件事你还是要注意一些，平常处理事情的时候还是要掌握一个分寸，毕竟你的身份还是国家干部，虽然停薪留职了，但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说，有些事也不能随便做。知道吗？”
王元平的心里暖暖的，原来吴明德刚刚调任组织部的时候，有段时间王元平的内心感到和他疏远了不少，可今天一看，老领导还是那个样子，依然对自己那么关心，那么爱护！甚至比当年在大阳乡时还要好很多。
能够跟随这样的领导工作是自己的福分！
“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
“嗯，那就好，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去干部科办吧，记住，找干部科李科长办。我待会马上走，年底回来咱们再聊。”
吴明德这么说显然是回来的很急促，看来老领导为自己真的费了心了，找个机会好好感谢感谢他。王元平一边想着一边赶紧起身告辞出了他的办公室，去到干部科找到李科长，那位李科长似乎已经接到了通知，当王元平说明来意之后，李科长立即从桌子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材料让他填写完毕之后，小心翼翼的给他办理了“停薪留职”，办理的期限是两年。
从王元平进门到出门，这位冷面的李科长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直到他办妥要离开的时候，李科长才站起身和他象征性的握了握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王元平见他的样子，想起刚才吴明德的话，便猜出了大概，这种事老领导是很慎重的，看来组织部也只有这个李科长知道此事。虽然吴明德没有特意嘱咐自己，但王元平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办理了“停薪留职”的事要尽量保密。否则，传出风声去对领导们也好对自己也好，都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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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伴郎
王元平从县委办公楼出来的时候，外边正下着毛毛细雨，洪南的天气属于沿海气候，一般每年到十一月份才会冷下来，十月份不凉不热，正是体感最舒服的黄金季节，虽说下雨却没有多冷。
王元平顶着毛毛雨疾步向外走，细细的雨丝打在身上没多久便把薄薄短袖衫打湿了，却没有凉意。
此时的王元平心里没有任何的负担，整个人显得很轻松了，走路都感到轻飘飘的。顾不上细雨打湿衣服，一溜小跑跑出了县委大院。
跟他来的是原溶剂厂的一台旧“上海”牌轿车，司机小严正在车上等他，见他跑过来，连忙下车开开车门，王元平没有客气，躬身钻进车里，一边捋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抱怨道：“这个熊天气，说下就下。全都湿透了，呵呵……”
小严关切的说道：“王总，小心感冒。咱们回去吗？”
“没事。我这身体哪能随便感冒。”王元平接着吩咐：“不，咱们去化肥厂家属院。”
“得嘞！”小严一脚油门，轿车一溜烟驶进细雨中。
张忠诚家好不热闹！不大的房子里人头济济，王元平进来的时候，张忠诚正喜气洋洋的招呼众人。一眼瞅见刚进门的王元平大喜！
“哎呀，先进啊，可把你等来了。你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忙人一个，整天忙乎着发财啊，来来来，赶紧进来。”张忠诚热情的招呼道。
屋里的众人眼光“唰”的一下集中到了刚刚进门的王元平身上，让他措手不及闹了个大红脸。他瞪了张忠诚一眼，心想：这个家伙都是快结婚的人了，怎么这个贫嘴的毛病就是不知道改改。
张忠诚走到他身边，亲热的“啪”轻轻打了他一拳。然后不由分说把他拽到隔壁一个房间里，不等王元平说话，问道：“我说，你怎么才过来，我都等了你一上午了。”
“我昨晚不是说了要去办点事嘛。你等岂不是白等。”王元平没好气的说。
“学究，学究，元平来了。”张忠诚冲着里屋喊道。
在里屋忙乎的吴军闻声闪了出来，上来也是一拳，王元平假装弯腰叫苦连天。
“我说你们俩怎么都一个德行，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哎呀……。”
“少他妈的鼻子里插大葱---装象！我跟你说这都是轻的，应该打的重一点，再让你财迷，光知道挣钱。”吴军恨恨的嘟囔道：“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老同学嘛，原来还能有个电话，现在可倒好，连个电话都没有了。半年都不知道联系联系，我真服了你了。”
“好了，好了，学究，忠诚，你们也别像怨妇似的埋怨了好不好，我整天忙得脚补占地，哪有工夫和你们联系呢。说吧，我干点什么。”
“没什么可干的，你明天早点来，早上六点之前过来吧，有事也好帮帮忙。”吴军替张忠诚吩咐道。
“六点之前啊，太早点了吧。”王元平怔了怔嘟囔道。
“不早了，六点过来稍微休息一下就要往大阳跑，到了那里就得八点多，那边再一准备就该十点多了，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赶回来。超过十二点就是下午了，咱洪南人结婚没有下午结的。”吴军解释。
“哦，还有这么一个说法……。”王元平恍然大悟。
吴军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说的，好像你不是洪南人倒像是外星人似的。咱洪南结婚不都是这样的嘛。再说你是伴郎，伴郎伴郎，伴随新郎的嘛。”
“学究就是学究，佩服！伴郎是这样解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王元平嘿嘿乐道，不过，他是真不知道还有上午娶亲这么一个讲究。
王元平环视屋里一周，见收拾的挺好，以为没什么事了。
便问道：“既然今天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办点事去。”
吴军一听连忙拦住他，道：“别，别去了，元平，忠诚结婚是大事，我知道你忙，但再忙也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今天就别办其他事了好不好。”
王元平的想法是，既然吴明德批了条子了，那就趁早不趁晚，赶紧去信用社找找那位黄主任，把贷款的事赶紧落实一下。但吴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走那就的确不够意思了。
于是，沉吟了片刻点头道：“那好，学究，你说，我干点什么。”
吴军也不客气，问道：“你是不是带着车？这样吧，让你的司机拉着忠诚的两个亲戚去采购一部分菜，待会等长征来了我们几个把忠诚的新房还没布置好的东西帮忙布置一下。”
“长征也过来吗？”王元平感到奇怪，据他的了解，张忠诚一向和杨长征不睦，这会怎么走的近了，转念又一想马上释然。
杨长征现在是大阳镇党委副书记兼镇长，而张忠诚转干之后任大阳镇经委主任，这样算下来，长征是忠诚的顶头上司。即便忠诚对长征有什么不满，也不敢不搞好关系。
大概半小时左右的样子，杨长征也赶了过来，几个人见面亲热说了一阵话之后便开始按吴军的吩咐布置起了新房。
杨长征问王元平：“元平，最近怎么样？还在家休息吗？”
王元平轻轻“嗯”了一声，他怕杨长征寻根问底再问自己。便把话题转移了，问道：“长征，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镇长也干了这么长时间了，这官当得怎么样？”
“嘿嘿……，还行吧，吴部长打的基础好，大阳的经济不断的增长。王书记和我轻松不少。”
王书记就是王明华，之前给县长耿月英干了好几年秘书，大概和杨长征差不多一起去到大阳。党政一把手都是年轻人一下子派往一个地方，这种举动也就是吴明德和李克敢做，换任何一任领导都不敢这么做。
不过，还真的别说，这两个年轻人自从到了大阳之后，大阳的经济没有任何的倒退，反倒是快速的增长。县里主要领导对这两个年轻人也感到很满意。
杨长征的话里多少有些得意的成分。张忠诚历来对杨长征是不太感冒的，听着王、杨两人的对话，再听到杨长征的话里多少有些官气，心里很是不舒服。但碍于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不好发作。只是哼了一声。
王元平听得出来张忠诚的不满。怕杨长征不高兴，他打圆场对杨长征道：“还是你们有本事啊，好好干吧。”
杨长征显然也能听出来张忠诚的不满，但他没介意。这些老同学脾气秉性什么样，他心里一清二楚。说实话，杨长征身上是有些优越感，但这个人人性还是非常不错的，尽管张忠诚对他不怎么感冒，但他依然对张很好。到了大阳当镇长以来，没少关照张忠诚。从这一点来看，这个人值得交。也正是这个原因，王元平和吴军对他的评价很高。
吴军白了张忠诚一眼，笑着冲长征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这个熊样子。”
“他什么样我能不了解嘛，我才不管他怎么看我呢。”杨长征笑着说，接着又扔给了王元平一支烟，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着了火，给王元平点上，又给自己点上狠狠的猛吸了一口。
“元平，大阳的经济虽然增长势头很喜人，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这两个月从大阳厂的报表上看，他们的销售额有所下滑，你对机械市场很熟悉，你帮我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
“哦，是吗？”王元平听了有些吃惊的继续问道：“大阳厂的销售有些下滑，是哪几个片区下滑。”
张忠诚正好端着一盆水过来，杨长征扬扬头说道：“这个你得问忠诚，我也看不出来。”
“你别听长征吓唬你，我查了，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稍微有下滑，这个事我问过李平和李大海，他们说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这样，只是今年的可能下滑的偏多而已。”
王元平笑了笑没有吱声，但他心里知道，这样的态势是不对的。每年到这个时候应该是旺季才对，木工机械只有到年关时才是淡季。李平和李大海这样说显然是在糊弄张忠诚，反正忠诚又不懂市场，至于镇里的杨长征和王明华估计也是一窍不通。
至于李平和李大海为何要这样做，那自己就不知道了。
人是会随着环境变的，毕竟自己已经离开大阳这么长时间了，两李变成什么样自己也说不好。
四个年轻人手脚麻利，不大一会工夫，这个新房布置的像模像样了。张忠诚看着新房满意的笑了。
吴军打趣道：“是不是现在就想把新娘子抱上床啊。哈哈……”
张忠诚脸一红：“去你的……。”
杨长征道：“我是过来人，知道那个滋味，守着鲜花一朵却只能看不能动，忠诚，你也够笨的。哈哈……。”
张忠诚白了他一眼，道：“谁像你似的，认识你老婆三个月不到就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
王元平不太善于开这样的玩笑，再加上他心里老是挂念着去信用社找黄主任贷款的事，所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发呆！
吴军眼尖，见他如此，便冲着张、杨二人使了个眼色，并朝着王元平的方向努努嘴。
张忠诚咳嗽了一声，问道：“元平，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没……”王元平这才收起思绪，抬头笑道：“没有，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杨长征说：“元平，都是老同学，如果有事絮叨絮叨，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王元平摇摇头，道：“真没有，你们别拿我说事。忠诚，还有什么活，对了，明天我穿什么衣服？”
“你爱穿什么穿什么，这个好像没什么讲究吧。”张忠诚回身问吴军。有关这样的事，他们几个一般都会问吴军。学究嘛读书多知道的也多。
“不，不，元平，你是伴郎，我觉得你还是穿西装吧，这么正式的场合，不穿西装好像不太好。”吴军摇晃着脑袋否定忠诚的说法。
杨长征显然同意吴军的说法，跟着点头同意。
“可是我西装没带啊，这样吧，我还是赶回去吧，明天一早穿西装过来。好不好？”
“本来想今晚咱们几个聚聚，你这又急着回去。唉……”张忠诚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满。
吴军灵机一动，问杨长征：“长征，你的个头和体型应该和元平差不多。要不你想想办法？”
杨长征一拍大腿：“吴军说对了，我的西服你穿差不多，这样，晚上我回家找一套给你。你别再回海崖，大老远的来一趟洪南也不容易。”
同学几个如此盛情挽留，自己再要是走那就显得有些不够意思了。尽管有事，但也不差这一两天了。
王元平只好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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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伴郎 2
晚上，杨长征找了个酒店，点上了几个精致的菜来招待几个老同学。
酒至半酣，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王元平吩咐司机小严先回公司，待司机开车走了之后，他找了个公用电话给父亲打了个寻呼，并且和寻呼台小姐说连呼三遍。
王可建正在办公室和王可辉商量资金的事，腰间的寻呼机“滴滴……”的响了，低头拿出寻呼机一看，冲着四弟笑了：“是元平。”
王可辉“哦”了一声，奇怪的问道：“元平不是去洪南见吴部长了吗？”
“估计谈完了，不知道吴部长和他聊得什么。”
说着，拿起电话打给这个号码打了过去。王元平长话短说，在电话中把吴明德批了个条子的事，加上张忠诚结婚的事和父亲一并说了说，自己今晚走不开，但会住在洪南招待所。让王可建第二天一大早赶紧去洪南招待所找自己。
王可建扣下电话之后，按耐不住欣喜的心情，赶紧和四弟分享了这个消息。王可辉听了吃了一惊！
他知道这位吴部长和侄子原来是上下级的关系，但不知道两个人会铁到这个地步，能够给下属批银行贷款的条子，这是难以想象的。元平啊元平，你可真行，关系能处到这个份上，厉害！
王可建见老四想的出神，便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老四，你不高兴？”
王可辉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道：“什么啊，这么大的事解决了，我能不高兴嘛。我是想元平使了什么绝招，让组织部长给自己批条子。”
“具体什么关系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两个人走动的很近。不过，元平很少开口求他，这次不知道是为什么？”
王可辉再次叹息道：“了不起，了不起啊，我越来越佩服元平了。”
“行了，老四，你就别夸他了。咱们还是想想明天怎么着吧？”
“明天？”王可辉回过神来，认真的问道：“您的意思咱俩一起去？”
“那倒不用。”王可建道：“老四，我的意思你去吧，明天元平不回来，家里的事这么多，制造二部的订单已经快到交期了。真要是耽误了那可麻烦就大了，我得去现场盯着。”
王可辉连忙道：“好，我去吧。您还是盯着吧，耽误交期对方索赔那可就麻烦大了。”
“那好，让小严今天晚上把车开回家，明天一早你带着小严去找元平吧，他在县招待所等你，记住，五点半到那里啊。明天元平去给他同学当伴郎，六点从洪南发车，你去晚了他走不了让人家同学说他。”
“放心吧，我一早去。”
王元平早上五点钟醒来，穿好衣服没来得及洗脸便冲到招待所外边等着，昨晚他接到父亲给他发的寻呼汉字信息，上面写着“你四叔明天一早去县里找你。”
大概到五点二十左右，天还未全亮，远远的一辆车驶了过来，走到自己跟前“吱”的一声刹住车，借着灯光王元平仔细一瞧，是那辆“上海”牌轿车。
王可辉下车和他打了招呼，叔侄俩上到车上。王元平掏出吴明德给自己批的条子递给了四叔。
“四叔，您先去吃早饭吧，等到八点左右拿着这个条子去信用社找哪位黄主任，他要是问起来条子怎么来的，您知道该怎么说吧。”
王元平的意思是让四叔不要随便宣扬和吴明德有多好的关系，以防对方把这话传出去对吴明德不利。王可辉不是傻人，自然知道侄子指的是哪方面。便含笑点点头。
“放心，我知道怎么应对。”
“那好，你们去吧，我一会就要走。”
“好，你少喝酒啊，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我知道。”
说完，王元平下了车，冲着小严挥了挥手。小汽车“嗖”的一下驶离了招待所，不一会儿，便看不见踪影。
王元平扭身上了楼，洗漱完毕之后翻开一张随身携带的报纸百无聊赖的看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腕看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五点五十分，心想：差不多了，忠诚他们该来了。
于是，起身换上了杨长征拿过的那套西服，照了照镜子。别说，这套深色西服穿在身上还真像自己的一样，不肥不瘦不长不短正好合身。行，就是它了。王元平心想，转身又把自己换下的衣服收拾到一个袋子里拿着。环视了一圈见没落下什么东西，便起身来到楼下等着。
这时已经天色已经亮了。张忠诚带着车已经在下边等着了。他乘坐的是一辆半新的枣红色桑塔纳，引擎盖上拉着一条大红的丝绸布，中间系了一个大大的红花，不过，搭在枣红色的车上，已经显示不出这条红绸的眼色了。桑塔纳轿车的后面跟着一辆五十铃大头车。也是这样装扮。
靠在轿车旁边抽烟的张忠诚见他下来，呵呵笑道：“我还想着上去叫你呢。”
王元平：“这么大的事我敢给你耽误了，那你还不折磨我半辈子。”
“瞧你说的，我像周扒皮似的半夜鸡叫是不是，哈哈……”
王元平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周扒皮二代。哈哈……，怎么着，咱们走吗？”
“走，到那里要两个多小时呢。”
上到车里，张忠诚从包里掏出一叠子已经弄好的红纸递给王元平，道：“每过一个路口或者桥的时候，你开窗扔下两张去。”
王元平听老人讲过，洪南人结婚有个讲究，接新娘的过程中，有井、桥、路口和河流的时候，用红纸贴在附近，可以避邪。说是辟邪其实就是图个吉利。现在已经省略了不用下去贴了，只是路过上述地方的时候撒几张红纸就可以了。
王元平接过红纸点了点，问道：“从洪南到大阳路这么远，这些红纸够吗？”
张忠诚道：“应该够了。”
“算了，我还是省着点用吧，一个地方撒一张就行了。”
张忠诚笑了，用手指点点他道：“抠门，从这上面就能看出来有多抠门了。”
“走吧，别废话！”
王元平的这个伴郎工作倒是做得很认真，每次过一个需要撒红纸的地方，他都会提醒司机慢点，自己再把红纸撒到他认为合适的地方这才加速。
那桑塔纳司机笑着提醒他，不用这么认真，这个举动其实就是个心理安慰，没那么神，只要意思到了就行。王元平这才明白，哈哈笑了。
杨丹的家在大阳的柳沟村，这个村是在大阳驻地的北边，离大阳大概有十五六华里的样子，因村里柳树多而得名，王元平当大阳副乡长时在这个村开过会，知道这个地方，村里的条件不是很好，属于丘陵地带自然环境恶劣，连一条正经的乡村路都没有，进出村非常难走，尤其是下雨之后一片泥泞。
想到柳沟的条件，王元平担心的问道：“柳沟的路那么难走？到那里得多长时间？”
“柳沟的路难走？”张忠诚回身看了他一眼，乐道：“哦，你离开大阳这么长时间了，难怪你不知道，柳沟的路啊现在都硬化了，很好走。”
“哦，是吗？”
“待会你就知道了。”
车到大阳，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大阳的办公大院，这里是王元平最熟悉的地方，但现在他好像不认识这里了。
整个院子除了大门还能依稀辨认，其余的里面的平房已经砸到了，原地一紧伫立起一座砖混结构的四层小楼，外墙没有抹灰。裸露着黑红相间的墙皮甚是扎眼。
王元平有些奇怪，问张忠诚：“这是干嘛？盖楼吗？”
“嗯，原来的平房已经不行了，一下雨到处漏雨。王书记和长征他们来了第一件事是修乡村路，第二件事就是盖办公楼。书记负责乡村路，镇长负责办公楼。”
王元平听完后赞叹道：“别说，王明华和长征还真是有魄力！这才短短半年多，大阳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张忠诚看着王元平嘿嘿直乐，王元平白了他一眼：“瞎乐什么！”
“我可听说啊，人家王明华一直待字闺中哦……，嘿嘿……。”
“去去去，跟我说的着嘛。”王元平的心中微微一荡，但瞬间立即恢复正常。
“唉！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张忠诚嘟囔道。
对于王明华，王元平现在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就连别人提起她时，也不像过去那样听到这个人的信息时脸热心跳了。关于她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洪南相逢的那美好的一刻，其它再也想不起来了。
王元平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早已从记忆中把这个人删除了。因为他经过几次爱情的坎坷之后，早已看淡了这些东西。
说到生命中出现的几个女人，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陈冰，可她现在更是遥不可及。还有一个女人是于素素，但由于通讯不畅，关于她的信息也是很少能够听得到。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几个女人都已经远离自己的视线了，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了。时间是可以抹去任何东西，包括爱情。
长征结婚了，张忠诚结婚了，没有几天吴军也会结婚。眼见得这几个要好的同学一个个都成家了，再加上母亲的催促，王元平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叹的很轻很轻……。
再向北走就是去柳沟的路了，等到司机拐弯到通往柳沟的路上，王元平再一看，好家伙，果如张忠诚所说，一水的白沙路！
王元平打心眼里高兴，心想：王明华和杨长征还真行，能把大阳的路修成这样了不起。这两人还真是干实事的人。
张忠诚看着他直笑，有些骄傲的说道：“元平，这和你在的时候不一样了吧。”
王元平含笑点头，抱拳做了姿势道：“是不一样，佩服，佩服。”
忠诚哈哈大笑：“去你的，又来膈应人了是不是。嘿嘿……。”
王元平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我不是说笑，是打心眼里佩服！王明华和杨长征魄力十足，看看这路和办公楼吧，这可是大阳的老百姓和干部们盼了多年的事啊，吴书记在的时候没有干成的事却让他们干成了，你说我能不真心佩服吗？”
张忠诚也严肃起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当初他们提议的时候，很多人是不支持的。因为镇里就那么点资金，这一下子掏空了不说还背上一部分贷款，这对过惯了没有借债日子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震动，所以，开始阻力很大，不但是干部，老百姓也不太支持，因为涉及到让他们出义务工，谁愿意没事出义务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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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伴郎 3
王元平在大阳当过副乡长，对群众的所知、所想和所盼非常清楚。
改革开放以前的老百姓是盼望能够吃饱饭，不挨饿这就满足了。等到土地承包以后，渐渐的老百姓的生活开始好转起来了。能吃饱饭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又开始不满足于仅仅吃饱肚子，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啊。于是，大家又开始踅摸怎样赚钱了，这时候的人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干什么的都有，处心积虑到处寻找赚钱的机会，那时的社会是供方市场，即便是在农村开个小卖部，一年也能赚个一两万块。如果头脑灵活再善于把握机会，那么迅速的赚满第一桶金完成原始积累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就是这些富裕起来完成原始积累的人，他们由于长期在城里转悠，几年下来已经渐渐习惯了城里生活的模式，再回到农村已经不习惯了。这时，他们又开始想法设法把家搬到城里。
那时，还没有商品房这一概念，没人买卖房屋，即使有也是极其罕见的。到城里得有地方住啊，而户口不解决是无法解决住房的。所以人们开始想法设法把户口转成了城镇户口吃上商品粮，这叫农转非。那些实在搞不成农转非的，就把户口转到城郊的农村弄成菜农。
那年月能够办上农转非的绝对是能人，也能让人另眼相看，尤其是在大阳这样落后的农村。过年过节这些人回到他们的老家村里，左邻右舍羡慕不已，总想着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天。
这种背景下，农村的党组织和村组织工作开始涣散了起来，形同虚设。老百姓不像过去那样对村里的组织那么听话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号召这么多村，即便是号召一两个村那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要把修路这么大的事搞定，那肯定要大阳全员参与才可以。这就是王元平佩服王明华和杨长征的地方。
忠诚告诉王元平，就是这个王明华和杨长征，在逐个做通干部的思想工作之后，又分下任务让每个包村的干部，挨个村做群众代表的思想工作，说明修路对大阳的重要性。
书记、镇长挑头做工作难度最大的栗山片区的工作。如此分工下去之后，王明华和杨长征每人包了五个村子。你想难度该有多大。这个工作做了整整一个月，这才把老百姓说服。
王元平听着张忠诚的话摇了摇头，心想：在这种情况下，王明华和杨长征能够挨门挨户做通老百姓地工作，并且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出义务工，这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张忠诚见王元平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便接着说道：“元平，说实话，他们俩在这样的压力下能干成事这是最让人佩服的。魄力这两个字真不是说说就行的，得看实际行动。说真的，我张忠诚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这回对他俩却是真的服了！”
张忠诚由衷的伸出大拇哥称赞王明华和杨长征。
王元平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转头盯着车窗外的那条白沙子路沉默了。
对于王明华和杨长征做出的这番事业，他和张忠诚一样，也是打心眼里佩服。虽然，两人做出的成绩还无法和吴明德以及自己在大阳的时候比，但人家选的这两个切入点是非常正确的。换句话说，吴明德和自己做的事是为了让大阳的财政和部分老百姓的口袋鼓起来，这个政绩不是显性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而王、杨二人所做的是能够看得到的政绩，要致富先修路嘛。
仅凭这一条，用不了两年，王明华和杨长征都会提拔。
看来当领导不但要能干，还要会干，干的妙干的巧才能显现出政绩。王元平微微笑着心里这样想，不过，他一转念，这些和自己关系都不大了。
杨丹的家就在村口，五间崭新的瓦房从外表看又宽又大，外墙用马赛克贴成锃明瓦亮，彼时，这种房子在农村，尤其是大阳这样的农村是不多见的，看起来杨丹的家里是比较富庶。
张忠诚得意洋洋的和王元平介绍了半天，王元平心想，杨丹家庭条件不错，自己以前真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一般家庭的女孩呢，这个杨丹也从未显示出她家境好的优越感来，只此一点足以证明这个女孩真的很有内涵。在王元平的印象里，大凡家庭条件好的孩子，一般都有一种优越感。
此时的杨丹家周围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站在最前面的是杨丹的两个哥哥和几个叔伯姊妹。张忠诚他们一下车，这帮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把张忠诚和王元平围住。
洪南的习俗，新郎官和伴郎接新娘时不能随便就进了丈人门，那是要说尽好话才能给让路的。这个说好话的重任就落到了伴郎的身上，可任凭王元平怎么说，新娘子的姐妹们就是不肯让路。笑着闹着你推我搡把张忠诚和王元平弄得汗水打湿了内衣。
没有经过这个场面的王元平心里这个着急，他手里还端着个盆子，里面好像是个猪蹄膀，这个猪蹄膀有些分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端在手里的盆子也越来越重，累的他满头大汗，可却对这帮姑娘们毫无办法。
就在他和张忠诚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年纪在三十来岁的人过来悄然对张忠诚低声嘀咕，赶快拿出几个红包和喜糖不就过去了嘛。
张忠诚咧咧嘴，对着王元平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赶快，糖、红包。”
王元平给这帮姑娘推搡的把这些都忘记了，直到张忠诚提醒，这才猛然醒悟，想起昨天张忠诚母亲嘱咐自己，假如人家不让进门，赶快用糖和红包开路。糖给邻居，而红包要给那就要看娘家人的介绍了。
王元平腾出一只手来，从斜背的挎包里掏出一把糖，微微一笑道：“来，姑娘们，吃糖吧。”说完，冲着人群撒了一把，这一下，围着他们的人群轰然一声散开，抢了起来。为了巩固一下，王元平又撒了几把，趁众人弯腰拣糖得机会，他拉上张忠诚从人缝中挤了过去。
好不容易挤过来，来到大门口，又是一群人，王元平和张忠诚头皮发麻。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忠诚在前王元平在后，从大门口人堆中再次挤了过去。
王元平迅速回身掏出糖连着撒了几把，把人群引开。
俩人好不容易来到正房门口，但却傻了眼。正房大门关的很紧，几个姑娘透过门玻璃向外喊：“想进来吗？”
王元平点头道：“必须进去啊，要不然新娘子接不到。”
领头的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隔着玻璃再次喊道：“你是伴郎吧，你说话不管用，让新郎官过来，我们有话问他。”
“得！哥们，我被呛回来了，还是你去好使，嘿嘿……。”王元平冲着张忠诚乐道。
张忠诚咧咧嘴，从兜里掏出一叠子红包，“啪”的一下拍在门玻璃上。
“姐姐妹妹们，我带着这个来敲门，心很真诚吧。请开门啊……”
这些姑娘们仿佛没看见，叽叽喳喳的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把张忠诚问的不知道先回答谁了，无奈只得乖乖的听任她们折磨。
好半天之后，姑娘们这才把折磨的够呛的张忠诚给放了进去。
王元平没跟着进去，依然端着盆子站在那里，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他心里算了一下时间，从这里出发到洪南县城的时间应该是两个小时。那就是十点半。按吴军的说法，必须在十二点之前回去看来是能来得及的。
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个看起来能有四十几岁的中年人，来到王元平面前热情的打招呼。顺手把他手里的盆子接了过去，王元平一下子感觉到轻松多了。
“你是洪南来的亲戚吧？别愣着，快进屋啊。”
王元平一愣：亲戚，怎么把自己当成了亲戚了，于是赶紧辩解。
“您搞错了，我不是亲戚是伴郎。”
“哈哈……，兄弟啊，伴郎也是亲戚，快进屋吧。”
说着，不由分说拉起他进了屋里。
这个屋看起来是个客厅，天花板上横竖拉着五彩条子、气球什么的，大红的囍字帖在正中央，显出一派喜庆的气氛。
屋里正中摆放着两张方桌，桌子上摆着十几盆点心，方桌四周几个长条凳，此时的长条凳上已经坐着几个人。
刚才拉他进来的中年人拉着他把他按在长条凳的右边第二个位置。王元平知道这个位置是很重要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应该不是自己坐的，他心里这么想着便起身道：“我还是到下边去坐吧，这里不合适。”
坐在方桌最上首的一位年长者含笑按住他。
“别客气，咱这里没那么多讲究，你就坐这里。“说完，冲着刚刚拉王元平的那位中年人道：“长福，你们去忙吧，这里有我们呢。”
那中年人点头道：“好，那我去忙了。”
年长者又冲客厅隔壁的一间房子喊了一声：“忠诚，过来吧。”
屋里的门开了，王元平往里看了一眼，张忠诚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欣喜之情。王元平乐了，心想：这个家伙心里美成一朵花了。嘿嘿……。
年长者拍了拍自己左手的一个空余位置，冲着张忠诚点点头，意思是让张忠诚坐在那里。张忠诚没有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见他坐下，年长者开始和他们介绍，年长者是杨丹的父亲，坐在王元平上手的是杨丹的大舅，还有几个依次是叔叔、姑父和姨夫，被吩咐出去的名字叫做长福的是杨丹的大哥等等……。
杨父前边介绍，王元平含笑不停的点头算是和众人打了招呼认识了。
待他介绍完了，张忠诚也把王元平介绍给了这几个人。
听到伴郎就是王元平时，杨丹的父亲吃了一惊！
这几年王元平这个名字他可没少听，包括自己的女儿也总是说起他。在他的印象里，能做那么多大事的应该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瘦瘦高高，皮肤白皙，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可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叱咤风云！长得倒像是电视剧中的美男子。
杨父暗暗叹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哎呀，忠诚，你不早说，王总能来当你的伴郎，那可是你们俩的福气，慢待了，真不好意思。”
说着，握着王元平的手使劲摇了摇。
王元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叔叔，您可别这样说，我能当伴郎是我的福气，有地方做的不好的还请您多多包涵。”
“哪里话，哪里话。”杨父笑了。接着回身道：“赶快上菜，时间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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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偶遇王明华
王元平早上没吃饭，再加上刚才空腹喝了点茶水，腹内空空。几杯酒下肚之后，他的肚子开始热了起来，虽然酒量还行，但空腹饮酒是最容易醉的，这几杯酒灌得他脑袋开始微微有些晕。
王元平心道：不好，再喝下去非醉不可。于是，找了个由头说不舒服不敢喝了。洪南喝酒的规矩是主人家如果不使劲劝酒醉倒几个，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这样他们觉得才能把客人伺候的到位，他们家的好客也才能得到充分的体现。至于场合嘛，那是不太分的。
王元平刚刚喝了几杯酒就要不喝，那肯定不行。杨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了起来。无奈，王元平拿定主意谁劝也不喝了。见他实在不喝，杨父和他的亲戚们也只得罢了。
屋里人吃饭的过程中，这些娘家人已经把嫁妆抬上了车装好了。等他们吃完饭，也该启程了。直到这时候王元平才看见杨丹。
此时的杨丹脸色红润，一身大红的旗袍，脸上画着淡淡的妆，人显得格外漂亮，见了王元平笑道：“领导，您来了。”
王元平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摆手道：“别，可别这样称呼，现在我就是平头百姓一个，再领导领导的叫那就是损我了。嘿嘿……。”
杨丹咯咯笑了，张忠诚腆着脸幸福的看着新娘子，脑袋摇晃着得意洋洋的小声说：“我媳妇真漂亮。”
杨丹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低头进了屋。
时间差不多了，王元平和杨家大哥杨长福一商量，可以上路了。
于是，杨家大哥高声招呼家人道：“赶快，送新媳妇上车。”
一家人热热闹闹簇拥着杨丹出了家门，一出大门口，杨丹回身看了看家，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杨母本来就不好受，一见杨丹哭了，自己跟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伸手，拍了女儿的背部几下。
“妮子，到了婆家好好表现，上孝公婆，下爱丈夫。记住了。有空常回来看看我们。”
杨母的一番话使得杨丹更加伤心，直接搂着母亲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我不嫁了，不嫁了，我不想离开您！”
杨母重重的一拍女儿，训斥道：“这叫什么话，好好的，别哭了啊，结婚了好好过日子就好。”
杨长福这时几步过来拍拍妹妹的肩膀，道：“差不多得了啊，时间不早了。”
杨丹这才擦干泪眼，抬腿要往外走，杨母这时悄悄的附在她的耳朵边轻轻说道：“女儿，上了车别说话。”
杨丹一怔！虽然不知道母亲是怎么个意思，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这时，杨丹的姐妹开始起哄起来。
“姐夫，就这么让我姐姐上车啊。啊？咯咯……”
张忠诚紧张起来，迷茫的看着她们问道：“那……那……，要怎么……上？”
一个姑娘喊了一声：“抱上车啊，咯咯……。”
张忠诚这才如梦初醒，走上前去抱起羞涩的杨丹往车上走去。
杨家大嫂手里端着一盆水，紧随其后。等到新郎新娘上了车，一切准备就绪车子开始缓缓走了之后，她的一盆水“哗”的一下泼到了地上。
这个也是洪南的习俗。意为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好好过日子不再回头。
伴娘是杨丹叔叔家的妹妹叫杨静，姑娘比杨丹小两岁。算起来和王元平的大妹应该是同龄，是滨海大学的学生，这回是特意回家当这个伴娘。
杨静和张忠诚、杨丹乘坐同一辆车，而王元平和杨丹家的两位送客一起上了那辆装满了东西的大头车。
这次和来的时候不同，拉东西的这两辆大头车上到了前头，轿车在后头。因为车上载有新娘陪嫁的东西，不能跑快，因此，两辆车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向洪南方向开了过去。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辆车才慢慢跑到了洪南县城化肥厂家属院。
一到家属院门口，只见杨长征和吴军赶紧指挥着几个青年人燃放起了鞭炮。鞭炮声中，两辆车到了家属院张忠诚家楼下。
张家人一起把车上的东西快速卸下来，吴军则赶快跑到大头车跟前打开了车门热情的把两位送客接了下来，迎到了楼上。
新郎刚下车，杨长征喊了一声：“新郎官，把新娘子抱上楼吧。哈哈……”
众人跟着起哄，张忠诚咧咧嘴，冲着车上的杨丹道：“来吧。”
杨丹脸一红，没有说话微微点头，她牢记着母亲刚才说的话，一路上没开口说话，到了这里还是不说话。
张忠诚感到奇怪，心说她今天怎么了。
在众人的一片哄笑中，张忠诚把杨丹抱上了楼，王元平和伴娘杨静随着一起也来到楼上，张忠诚家里人很多，使得他家本来不大的房子更显拥挤。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结婚不像现在还要出去录像、拍照等等，那时的结婚仪式相对简单。
在家里举行个仪式就可以了，就连伴郎伴娘也是新兴事物，再往前根本没有。张忠诚这算是比较前卫的了。
中午，张家在一个空闲的院落里摆下了十几桌酒席，招待各方亲戚和杨家来的送客。上百人在这个院落里推杯换盏，喝酒猜拳，好不热闹。
王元平和新郎新娘一桌，忙的够呛，也没正经八百吃几口。早上喝的酒在胃里开始翻腾起来，难受的他脸色蜡黄，汗出如水。但也不敢声张。只能忍着盼着快点结束。
一番折腾到了下午一点半左右，等新郎新娘敬完酒之后，客人们开始渐渐散去。送客起身到新郎新娘的新房里看了看，嘱咐了一番杨丹，说了几句类似“好好过日子”“孝敬公婆”“夫妻恩爱”等等这类的套话，便启程离开。
整个张忠诚的婚礼这才算是比较完美的落幕了，王元平的心里也长出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完事了。结个婚真是不容易，这么折腾人啊。
未几，又想到了过几天吴军也要结婚，他的头皮都麻了，因为，吴军结婚的伴郎也是他。经过今天的这一番，他算是开了眼。也真真的感受到结婚这些个繁文缛节的麻烦。这些繁文缛节不要还不像那么回事。要吧，太折腾人。
王元平悄悄下了楼，来到一台车跟前将疲惫的身躯靠在车上，掏出烟卷点着一支，慢慢的吸着。
“王元平，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元平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头发烫着时髦的波浪卷，身穿女式西服的明眸锆齿的美人，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皮包！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王明华！
王元平赶忙站直了身子，嘿嘿干笑着道：“我抽根烟，你……”他环视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其他人。
便接着问道：“你这是？”
“我来参加婚礼来着，刚才看见你和你打招呼，怎么不理我？”王明华还是那样，快人快语干净脆快。
王元平一愣，心想：刚才没看见她，怎么能说我不理人呢。
王元平的窘态逗得王明华咯咯笑，嗔道：“你这人怎么还那样，一点幽默细胞没有，跟你开玩笑呢。我今天有个会，赶来的时候酒席已经快散了。”
王明华的解释让王元平窘态得到了缓解。
“你这是要去哪？”王元平问道。
“回大阳，镇里还有好多事呢。”
“哦，呵呵……。多注意身体。”
“谢谢！对了，你的事怎么样了？”王明华关切的问道。
王元平苦笑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见王明华又要说什么，王元平不愿意谈自己的事情，便转移了一个话题，道：“大阳的变化真大啊，还是你有魄力！”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恭维话了。变化大不假，但没有你们打下的好基础，我们哪有这个本事。”
“呵呵……，这里面可没有我什么事，是吴部长打下的好基础。”
“谦虚，谦虚，谁不知道你王元平的大名，在洪南随便一打听，恐怕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吧。你可是咱县的名人呢。”
这话在王元平听来，简直就像扇自己耳光一样。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着王明华。
“你，你，嗨，有完没完，干嘛老拿我寻开心呢。”
“好了，好了，逗你玩都当真啊。”王明华依旧不依不饶的刺挠他。
王元平只好嘿嘿干笑，在女人面前，尤其是这些伶牙俐齿的漂亮姑娘面前，他历来都是上不去话的。
沉默一会，王明华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知道吗？李克书记要调走了。”
“调走了？”王元平大吃一惊！“调到哪里去？”
“不知道，这是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假。”
王元平脑子高速运转起来，他知道王明华不是个打诳语的人，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一般都是有根有据的。这样看来李克书记调走是真的了。
那么！王元平又想：从现状分析，耿月英上位接任县委书记的可能性很大，她当县委书记，县长会是谁呢？
吴明德！一定是他！从他到省委党校学习，王元平隐约觉得很可能会提升，现在看来吴明德接任县长的可能性最大。
耿月英任书记，那么王明华的提升指日可待了。
转念一想，唉，这些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已经办理了停薪留职了。这些好像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对王明华说：“那就恭喜你了。”
王明华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点点头道：“没什么恭喜的，我是说给你听得，相信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王元平当然知道王明华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而且他也明白对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王明华肯定是想让自己去找找吴明德，解决目前自己的困境。但她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她不明白即便是自己不办停薪留职，依自己目前的困境，吴明德即使上位当了县长也不敢解放自己。
见他沉默不语，王明华咯咯一笑，话题引到了别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很多，但是，王元平心里明白，这些话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他和王明华之间就像隔着一层的东西，怎么样也走不到对方的内心去。
也许，自己和王明华之间本来就不该发生什么，洪南的那次美丽的邂逅也只是一次唯美的相遇。随着工作的变动，这种朦胧的东西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直到汽车上的司机按了按喇叭，王明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便对王元平说道：“改天再聊吧，今天镇里还有事。”
王元平笑了笑，点点头，礼貌性的给她拉开车门，王明华看了他一眼上了车门冲着他挥了挥手，汽车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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