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司令部
在现代的战争里并不是精神就可以决定一些，就像在南苑时军训团不惜与日军奋战到底但最终还是付出了十比一的伤亡代价，现在的日军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勇气而对战局有丝毫的改变。
****************************
第四十六章司令部
或许是因为鬼子根本就想不到我们会攻到司令部的原因，鬼子司令部里的防守比我们想像的要松得多，我和战士们沿着楼梯一路往上冲只碰到一些零星的抵抗。让战士们兴奋不已的是，那些抵抗的部队里几乎每三、四个人里就有一个军官，我也不知道那些是个什么官，只是满眼又是金线又是星星的让我眼睛都花了……
事实上我们这个排就只有老班长一个人分得清鬼子的军衔，战士们都是新兵不是？对**的军衔还不熟悉呢！也不知道老班长是有意在我们面前炫耀还是干嘛，他一路上都在冲着鬼子的尸体念着：“这个是少佐，这个是大尉，唔……这里还有个大佐……”
“大佐？！”陈大力看着地上的一具尸体可惜的说道：“早知道我就该捉活的了！”
“切！”老班长探出头去朝过道处开了一枪，缩回脑袋后就没好气的回答道：“没看到人家手里拿着枪？等你看清了他的军衔只怕脑袋都搬家了吧，还抓活的？”
“呀！”这时过道中传来一阵怪叫，只见四、五名日军军官挥舞着指挥刀朝我们冲了上来。
应该说小日本的作战精神还是很值得肯定的，他们并不像我们电视、电影里描写得那么胆小，特别是首批侵华的部队。就像现在我们所看到的一样，日军的反抗显然已经是无谓的，但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个人投降……
然而在现代的战争里并不是精神就可以决定一些，就像在南苑时军训团不惜与日军奋战到底但最终还是付出了十比一的伤亡代价，现在的日军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勇气而对战局有丝毫的改变。
战士们当然不会跟小鬼子客气，也没有人会傻到真要去活捉他们，举起枪来对着那些军官就是一阵乱打。“砰砰”的一阵枪响过后，那几名军官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几把指挥刀“铿铿”地掉了一地。
老班长又跑了上去一边用刺刀翻着尸体一边念着：“中佐、大尉、中佐……”
一开始我们还会因为打死了小日本一个少尉而兴奋不已，甚至还会有几个兵互相争着是谁打死的，然而现在听到这么多佐啊尉的都麻木了！
“不许动！”
“不许动！”
……
解决完这几名傻到会用指挥刀对我们步枪的军官之后，陈大力带着属下冲了上去一脚踢开了房门，接着就回身朝我叫道：“排长，这里有个活的！好像还是个大官……”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上去，很快就明白了陈大力为什么会说他是个大官，眼前这家伙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留着一撮小胡子，头上扎着一条印有膏药旗的白布带，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肩章是黄色的，上面别着一颗星，此时正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一盆火……显然他是乘我们攻上来的这段间隙将有军事价值的情报抢先烧毁了。
“是个少将！”老班长小声在我身边说了句，他的话立时就引起了战士们不小的震动，这是我们攻进来看到的第一个日军将军！
“鄙人……”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那小日本军官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对我们说道：“鄙人驻屯军司令部少将参谋长中村正一，敢问贵军是……”
“嗯嗯！”我清了清嗓门，这周围好像就我军衔最高，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充当起外交大使走上前去回答道：“我们是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军训团！”
“军训团？！”原本正眼都不瞧我们一眼的中村少将这才抬起头来吃惊地望向我：“你们就是在南苑火烧河边旅团的军训团？”
我点头回答道：“中村少将客气了，这只是我们送给贵军的见面礼，如果贵军继续执迷不悟的话……我敢保证以后这样的礼物会越来越多！”
“哟西！”中村少将并没有因为我暗讽而生气，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说在南苑脱困并给河边旅团造成重创是一种运气，那么在北平我军有所准备并誓要报一箭之仇的情况下还能成功突围那就是本事了！现在又乔装成保安队一路直取我军司令部……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艺术！阁下……”
说到这里中村少将朝我点了下头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见见你们定下这些计划的指挥官，请完成我唯一的心愿，拜托了！”
“嘿！”还没等我回答陈大力就在身后接嘴道：“你这不是见着了么？这些办法都是我们排长想出来的！”
“什么？这不可能！”中村少将眯了眯眼睛说道：“请不要开玩笑！我要见的是你们的指挥官……”
“我不是指挥官，但的确是定下计划的人！”我说。
闻言中村少将震惊得半张了嘴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朝我一个挺身说道：“太让人意外了！排长阁下，请接受我的道歉！”
“你要道歉的不只是这个！”我冷冷地回答道：“你真正要道歉的是对我们国家的侵略，是对我们国家主权的侵犯，你真正要做的是从你脚下站着的地方滚出去！”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小日本这种在小事上表现得像一个谦谦君子，而在大事上却无异于一个土匪强盗。
果然就见中村少将哈哈笑道：“阁下错了，我们大日本皇军不是侵略贵国，而是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建立共荣共存的新秩序，你们只是还不知道这一点而已，我们皇军也是被迫应战的！”
“你……”陈大力气得提着枪就要上前狠揍他一顿，但却被我给拦住了。因为这时我已看到中村少将缓缓解开了上衣的扭扣，并抽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刃用白布轻轻地擦拭着。
当然，我很清楚他不是想用这把短刃与我们拼命，而是剖腹！
“排长阁下！”中村慢条斯礼地跪下，充满擎诚的看着膏药旗说道：“我奉劝阁下，胜利还属未知之数，司令官会为我们报仇的！大日本皇军是不会失败的！天皇万岁！”
说着举起短刃狠狠往自己小腹一捅……一声闷哼之后，就见中村少将缓缓倒在了地上，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身体就像虾米似的蜷缩在一起抽搐着，最后终于不再动弹了。
我脑海里不断的地回味着中村正一说的最后一句话——“司令官会为我们报仇的”。
司令官指的是谁？日军驻屯军司令香月清司？他不是应该在这司令部吗？
不过这似乎不对，如果香月清司在这司令部里的话……还怎么替他们报仇？
“老班长！”想到这里我就朝身旁叫道：“找找看有没有中将！”
“是！”老班长应了声就带着部队继续搜索。
“方排长！”老班长前脚刚走教育长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情况好像有些不对！这司令部里的鬼子军官没有想像的多，而且军衔也偏小！”
“唔！”我应了声没有发表意见，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司令部里应该要有多少鬼子军官或是大慨都要有怎样的军衔。不过教育长会这么说……那应该就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难道说鬼子司令官真的不在司令部？我们这次费了千辛万苦的杀进来只是扑了个空抓了一群小喽罗？
很快我的想法就得到了证实，一名副官在教育长面前一个挺身道：“报告教育长，鬼子俘虏招了……原驻屯军司令田代皖一郎早在十几天前已经病逝，现任驻屯军司令是香月清司中将，他没在司令部……”
“什么？”闻言教育长不由意外的看着副官：“田代皖一郎已经死了？那……香月清司去哪里了？”
“鬼子俘虏也不清楚！”副官回答道：“不过好像是去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据说香月清司在我军火烧河边旅团后曾大发雷霆，誓要将我军围死在北平，可没想到又让我们突围而出，于是他就亲自指挥部队围剿我军……”
闻言我和教育长不由面面相觑，这下我们知道香月清司去哪里了——那支埋伏在北平与保定之间的伏军。
可以想像，这香月清司可是新官上任啊，他一任就风风火火的带领着日军展开了侵华战争，本想大展拳脚的他却接二连三的在我们军训团手上栽了跟头……于是无论是出于向天皇交代还是自己的面子问题，香月清司都有亲自下手围歼我军训团的理由。
只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也恰恰是这个理由救了他一命！
教育长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看了看怀表下令道：“没时间了，马上撤出司令部，组织部队按原计划两面夹击小鬼子！”
第四十七章 荣誉
能得到百姓的承认和欢呼，做为一名战士最需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直到这一刻，我才为自己是一名中**人而自豪，为自己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而骄傲！
******************
第四十七章荣誉
日军司令部被我摧毁使其各部队、各兵种之间无法有效的协同，特别是步兵和炮兵之间的无法协同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日军的火力。
小日本的飞机在晚上无法飞行不是？所以他们就只有利用重炮为外围建筑里的日军提供掩护。话说这着还是很有用的，本来我军就是沿着街道朝小日本进攻不是？日军有炮火掩护也就意味着他们只需要在发现我军部队后将座标报告给炮兵部队就可以了。
就像之前我们对小日本的工事发起的进攻一样，一旦日军觉得有危险就会及时调来炮火支援朝我们一阵乱轰……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司令部是海光寺及其附近所有日军的指挥中心，它一失去作用就使得日军各自为战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更重要的是……就算日军战斗力强素质好，但司令部被连根拔起无论如何也会给日军的士气造成相当的打击。驻屯军司令部不是？这曾经是日本与中国交涉及谈判的纽带，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政治上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于是我军往回从兵营往回打的时候明显要比之前的战斗轻松得多，不过小日本也实在彪悍，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有许多日本兵拼死不退，死守在阵地直到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
只可惜的是，日军所有的工事都是朝外的，我军由内往外进攻而且还是两面夹击，所以无论日军怎么抵抗注定都是徒劳！我们一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二十分钟后就与主力部队胜利会师了！
震天的欢呼声很快就响了起来，战士们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全都兴奋地拥抱在一起互相庆贺，脚下踩着的则是一具具日本鬼子的尸体……
然而还没等我们来得及多做庆祝命令下就传了下来：“全军撤回天津城！”
“啥？撤回天津城？”陈大力一听这命令就傻了，他有些难以至信的看着我说道：“排长，我是不是听错了，撤回天津城？那这海光寺就不要了？”
“服从命令吧！”我随手就从地上鬼子的尸体身边抓起了一把步枪，当然也搜了些子弹。话说这小日本的步枪对我们来说还是个先进的玩意，平时咱们想要都还拿不到，现在却到处都是捡也捡不完。
“排长……”然而陈大力却依旧不甘心的说道：“咱们怎么能就这么撤了呢？才刚刚打下来不是？牺牲了那么多个弟兄换来的地方，这屁股还没坐热就这么扔给小日本了？”
“叫你撤你就撤！”我狠狠地把手中收集来的几支步枪往陈大力手中一放，说道：“知道什么叫服从命令吗？我说陈大力，这要是每个兵都像你一样……这个有这样的想法那个有那样的想法，没事就跟长官急，这***还怎么打仗？”
“就是！上峰自然有上峰的想法，咱们当兵的服从命令就是了！”老班长口头禅脱口而出。
“二班长！”李文喜在旁边拍了拍陈大力的肩膀说道：“你应该这么想……我们是不知道上峰怎么考虑，但是有咱们排长在，咱们就跟着排长打……你还担心没鬼子打吗？”
“这倒是！”陈大力傻笑着抓了抓脑袋，接着就朝我一挺身说道：“放心吧排长，我坚决执行你的命令，反正……跟着你准没错！”
见此我不由一阵苦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手下的这些兵更相信我而不相信上峰了。不过想想又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上峰的表现实在让当兵的有些失望，一直以来他们对日实行的是不抵抗政策不说，打起仗来也是频犯低级错误，比如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下令拆毁北平的工事，再比如他不守北平而留下一支上万人的部队坐等鬼子前来包围……这样的错误其实只要是一个明白人都不会犯，但做为一个军阀的宋哲元过多的考虑自己利益以及对日军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导致他在战略上的错误是一个紧接着一个。
有句话叫“战略上的错误是很难用战术来弥补的”，这句话其实说得很对，在战略决策上的错误会导致整支部队坐失战机处于被动的地位，不管战士们打得多勇敢多拼命最后都避免了惨败收场……
当然，由于我的出现而且碰巧知道了这些历史的发展进程，于是就带领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趋吉避凶走到现在。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会更相信我的判断而对上峰失去信心了。
不过这样也好，手下的兵对自己有那么些盲从以后指挥起来就更容易了不是？就算在指挥上发挥不了作用……至少我也用不着动不动就跟陈大力争辩解释了不是？
粗略地打扫了一下战场之后，部队很快就排着队往天津城内撤去。留在最后面的是工兵部队，他们的任务是将那些兵营外围的水泥建筑和一些险要的工事进行爆破，我们不希望将来有一天再次进攻海光寺时还要面对之前的工事。不管怎么样也要给小日本留下些麻烦不是？当然，我想工兵部队临走前还会给小日本留下些地雷。
还没等我们到达天津城，突然一阵“啪啪啪……”的响声吓了我们一跳，队伍前前后后的战士霎时就端起枪来分散到了两旁的建筑物中去。
“排长，什么情况？”陈大力跑上前来问了声。
我没有回答，因为这恰好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天色太黑，我们离先头部队又很远，所以只能在这里干等着。不过照想不是碰到鬼子的伏击，一来这里离天津很近，鬼子如果这里设伏的话无疑是将自己置于被夹击的位置；二来是我听到这“啪啪”声里头还夹杂着一些锣声和鼓声……
果然，消息很快就从前面传了下来：“百姓出城迎接我们了！”
闻言我不由一愣，严格的来说这附近这时还是战场，随时都有可能会有日军出现，然而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尽然还会不顾一切的出城迎接我们！
一边想着我就一边收拢队伍继续往天津方向开进，不一会儿就听到前方一阵喧嚣，百姓们手里举着青天白日旗，“二十九军万岁！”、“国民革命军万岁”的口号声就像潮水一样一阵紧接着一阵……
跟着队伍一路往前走很快就走进了人群，百姓们都很自觉的分成两边为我们让开了路，队伍从中穿过就像经过一片欢呼的海洋然后再进入了胜利的城堡。这时的我胸膛不由挺直了些，心里也有了一种没来由的自豪感！
我想这不仅仅是我，所有参加过此战的二十九军战士都会有这种感觉。其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的的确确是打了一个大胜仗，我们觉得对得起生我们养我们的百姓，对得起父老乡亲对我们的期待、对我们的关爱……
走进城中就更是一片人山人海，这时应该是深夜两、三点，然而天津城里却没有人睡觉，所有的人都涌上了街头，打着马灯照着手电整个天津城宛如白昼，街道都被塞得满满的只留下中间一条容我们通过的通道，两侧房屋上全都站满了人，鲜花和金片不断的从天上漂下来落到我们的头上肩上，我甚至还看到一家妓院上站满拿着青天白日旗冲我欢呼的妓女……
走过了几条街后，我们终于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开进了军营。
在营房里休息的时候，虽然战士们都有没有开口说话，但我却知道他们的内心都不平静，他们都不说话是因为还没有从百姓的热情中回过神来。
能得到百姓的承认和欢呼，做为一名战士需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直到这一刻，我才为自己是一名中**人而自豪，为自己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而骄傲！
这时我甚至在老班长和李文喜的眼里也看到了一点不一样。我想，他们是在这欢呼声中体会到了比军晌和家业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东西！
军晌花了就没了，家业也是身外之物，这些都不值得让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去争取，毕竟谁都知道这人要是死了，类似军晌、家业这些东西都带不走，这也是为什么军阀混战时期的兵打仗不勇敢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谁都想留着一条命花军晌！
但是百姓给我们的荣誉不一样，就算我们牺牲了它也会一辈子留在我们身上，我们的子孙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会因此而记得我们，这——才是真正值得我们付出生命去争取的东西！
****************
这章是补昨晚的，晚上还有一章。
ＰＳ：本来编辑是让我这周强推的，但士兵希望能在下个月争取下月票，所以把强推时间往后推，希望各位能把下个月的月票给士兵留着，特别是五一双倍月票期间！万分感谢！
第四十八章 水塔
其实我又何尝愿意撤退，一寸河山一寸血啊，小日本统治过的地方哪一处不是生灵荼炭，然而战略上的错误已经使天津成为一座没法守的孤城……
*******************
第四十八章水塔
“全体集合！”
“全体集合！”
……
两个多小时后，在天色尚未全亮时营房外就传来了长官们的叫喊声，刚睡下不久的战士们就像机器一样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穿衣服背装备。我一边忙着扣武装带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娘：这打仗打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算有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这倒好，眼睛才刚闭上就被叫起来了！
这是要干什么？战士们不知道我心里可是明白着——咱们这是要撤退了。
据我说了解的历史知识，这时候日军的海军陆战队应该已经在大沽口登陆了吧，然后好像还有个什么重炮第九联队，再加上香月清司手里的几万日军……这时在天津周围的日军至少应该有五万余人了，而现在我军所有的部队也只有五万人。
日军五万人对我军五万人，这看起来好像是个势均力敌的数字，然而日军却拥有军舰、飞机、重炮及大批的坦克装甲车，所以实际上我们的实力连小日本的零头都不到……再不撤退只怕就永远也无法走出这天津城了。
那为什么要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撤退呢？其原因很简单，咱们在百姓的欢呼声中雄纠纠气昂昂的进了城，总不可能就这样当着大批百姓的面就宣布撤退了吧！那不只是在考验百姓对的信心，同时咱们这面子上也过不去不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到百姓都差不多散了，然后天还没亮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天津撤出……
当然，对于天津城的百姓我心中还是有愧的。然而现实是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我们是军人，如果我们不撤退的话就只能在城里等死。这个结果无论是出于总体战略还是我个人的原因无疑都是错误的……叽叽歪歪的说了那么多，其实我只是想说明一点，那就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然而战士们却不知道这些，他们还以为咱们是又有任务又要去打小日本了呢！于是个个都紧张地清点着弹药做好上战场的准备，直到他们在灰白的天色中走了一会儿后才起了疑心。
“我说排长，咱们这是往哪走呢？”李文喜疑惑的说道：“方向好像不对啊！咱们这……不是在撤退了吧！”
“啥？撤退？”陈大力一听这话就急了：“排长，咱们这是撤退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在装糊涂。
“不离十了！”老班长往四周看了看，接嘴说道：“这是往保定方向走！”
“这怎么行！”陈大力霎时就急了：“咱们走了那城里的百姓咋办？刚刚他们还欢迎咱们了，这一眨眼的工夫咱们就丢下他们不管了？”
李文喜和老班长都没吱声，不过我看得出他们脸上都有犹豫。
“不行！我得找师座去……”陈大力拔腿就要朝部队前面走，但很快就被我给拦下了。
“回来！”我没好气的冲着他叫道：“你这脑袋是不长记性还是怎么的？刚说过的话就忘了？知道什么是服从命令么？”
“可是排长……”陈大力还想说什么却被我一瞪眼给咽了回去，最后只好回到队伍中生着闷气。
其实我又何尝愿意撤退，一寸河山一寸血啊，小日本统治过的地方哪一处不是生灵荼炭，然而战略上的错误已经使天津成为一座没法守的孤城……
“呜！”正在我还在为撤出天津窜得窜失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了一怪啸，一架日军战斗机出现在我们的上空。我心中不由暗道一声要糟，日军已经发现我们要撤退了。
日军会这么快就发现我军撤退其实一点都不奇怪，这会儿香月清司的部队只怕早就回来了吧！他们不只是受人愚弄埋伏不成，还让我们把他的老窝给端了，这对未尝一败的日军来说无疑是个奇耻大辱，身为驻屯军司令的香月清司又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就算他能咽得下去，说不准日本军部还会因此而质疑香月清司的能力呢！
所以不管是用什么方法，间谍也好特务也好，香月清司务必要掌握住我军的动向不能让我们给逃了出去。
所以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香月清司必然会在我们撤退的路上横加阻挠，只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未必能做好充分的准备就是了！
“加快行军速度！”
“加快行军速度！”
……
命令一声接着一声的从前方传了下来，于是整支队伍就像长蛇一样迅速朝前跑去，街道上霎时就响起了战士们奔跑的脚步声。我注意到几名早起的百姓和黄包车车夫正在一旁朝我们行着注目礼，我想……他们也许以为我们这是出城打鬼子呢！
“呜呜……”还没等我们跑多久，空中又多了几声怪啸，接着很快就是一架架飞机从天上俯冲下来对着我军的部队又是扫射又是投弹的，枪声和爆炸声很快就打破了天津城内的寂静。
一串串子弹扫射下来，打得街面上的青砖“克克”直响，顺着弹着点就掀起了几条砖粉带，接着子弹又无情地杀进了我军队伍中，霎时就是一片惨叫和腥风血雨。
一枚枚炸弹投了下来，随着一声声轰响就在街道中爆开了一团团火球，数十名战士倾刻之间就被高高地抛到了空中接着重重地落了下……
只一眨眼的功夫，整个街道都成了血与火的世界，到处都是尸体和残砖断壁。然而我们却不敢停下来，因为任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或许就意味着再也无法活着走出去了！
“一营负责掩护！”等命令传到我这里时我不由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们不就是一营吗？正所谓风手轮流转，现在终于轮到我们一营执行掩护任务了！
一个连队的战士很快就在街道两侧布置架起了步枪，不过我们暂时还没有接到命令。后来我才知道，营长接到掩护命令的时候就把部队分成了三个部队，按照一、二、三连的序列分别把部队安排到街道、城门以及城外三个位置成梯次掩护。这样做的目的是很明显的，那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在掩护大部队撤退的同时，三个连队还能互相掩护着撤退……
营长的这个掩护方案当然是好的，只可惜我军与小日本的火力相差实在过于悬殊，所以实际上这方法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效，我们虽然成功的完成了任务，但却付出了三分之二伤亡的惨重代价！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我只知道跟着队伍顶着飞机的轰炸一路城外跑！
当我们跑到城门处时，许连长习惯性地抽出手枪朝我们一扬，高声叫道：“二连的，在城门处布防，做好战斗准备！”
“唉！这下咱们可就悬喽！”我听到老班长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后来我才明白老班长说这话的意思，城门是一处要地，它的得失直接关系到友军部队能否出城以及我们能否拖住日军的问题，但就算我们成功的完成了任务，友军部队都已出城而且我们也拖住了日军……那接下来呢？我们自己怎么撤退？城门就那么几米宽，小日本只需要用几挺机枪封锁住城门口，我们这支掩护部队就只有等着被包围这一种结局。
但这时的我却没功夫想那么多，一挥手就带着战士们分散开来架起了步枪。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小日本，只听到前方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枪声，照想是一连的部队已经跟日军打起来了。
乘着这段时间我看了看周围，猛然发现靠近城门处矗立着一座几十米高的水塔，于是当即朝身边叫道：“老班长，这里暂由你指挥。来四个人……”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带着四个兵往水塔方向爬去。
这水塔可是一个绝好的藏身处啊！它是由钢筋水泥浇灌成的，所以轻重机枪都拿它没办法，又因为它在几十米的高处，所以有一定仰角的坦克炮也拿它没办法……所以这玩意简直就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碉堡，而且是一个悬在空中的碉堡……这么好的碉堡放着我又岂有不用之理？
然而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碉堡”虽然有诸多好处，但却有一个要命的缺点，那就是要撤退时必须有从上面爬下来的过程，这会使我们比其它部队在撤退时慢上一分多钟。
战场上的一分多钟，就足以决定我们的生死了！
第四十九章 伤员
伤员在倒下去的那一刻用他最后的一点力气回过来朝我们望了望，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似乎是在跟我们说：“兄弟！祖国就交给你们了！”
******************************
第四十九章伤员
枪声越来越稀，渐渐转为零星的几声。
然而战士们的神经却没有因为枪声的稀少而放松下来，因为任谁都知道这意味着小日本已经突破了一连的防线并朝我们开进……
五分钟！
街道上除了隐隐传来几声小孩的啜泣和窗户的嗑碰声外什么也没有，就连公鸡的打鸣声此时也已销声匿迹。
应该说这并不是一个很合适的战场，因为街道两旁全处是民居，民居里头自然就会有百姓……所以我们打出的每一发子弹投出的每一颗手榴弹都会有所顾忌。但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是小日本入侵我们的国家，任何一场战都是在我们的国土上打的，换句话说这样的情形不只是现在会有，在将来的八年抗战中还会一直持续！
十分钟过去了!
日军还是没有出现，一连的防线距离我们防线并不远，按理说在枪声停下之后十分钟应该足够让小日本赶到我们的面前，但是他们却没有……
对于这一点我也感到意外，小日本不是要追杀我们吗？他们不是一向都看不起我军的战斗力吗？那他们还在等什么？
十五分钟！
这时我终于明白了日军迟来的原因，街道的拐角处转出了二十几名浑身是血且被五花大绑的伤员。尽管我不认得他们，但很容易就可以猜到他们是一连的兵。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个个举着枪挺着刺刀对我们虎视耽耽的小日本。
看到这副情景我和战士们不由愣住了，很明显的是小日本是企图利用这些伤兵做掩护迅速突破我军的防线以达到他们追击我军的目的，现在我们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呢？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许连长……
“准备战斗！”许连长咬着牙大声命令着，做为一名指挥官他只能这么选择。
战士们应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然而却没有人愿意射出第一发子弹，因为站在我们和小日本之间的……是中国人，是与我们一起奋战过的战友，是与我们同甘共苦的兄弟！
很明显的是，许连长这时也左右为难，以至于他一直都没有下达开枪的命令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日军押着我们的战士一步步朝我军防线走来……
情况万分危急，如果我们就这样让小日本继续往前的话，任谁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有人会说这时的我们不应该犹豫，因为不管怎么样那些被押在前头的伤员都无法活命，他们就算不是死在我们的手下也要死在敌人的手里。
然而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却难。同样是死，死在敌人手上还是死在自己人手上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还很大……主要是我们面对这些昔日的战友无法下手，在战场上杀死敌人是英雄，杀死自己人呢？那就是犯罪！
看着我们的迟疑，大感奸计得逞的小日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他们就像看着死人似的看着我们，并抽出腰间的手雷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弟兄们！”只见一名断了一条胳膊的伤兵朝我们大喊了一声：“朝我们开枪啊！多杀几个鬼子替我们报仇！”
“开枪啊！”另一名战士也朝我们叫道：“告诉我的家人，我老赵是死在日本人手上的！咱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开枪啊！”
……
其它的伤员也一个跟着一个朝我们大喊，每一个人脸上都是那么的坚毅那么的从容，个个都是昂首挺胸的，没有一个人有一点的迟疑。
这些战士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越是这样咱们就越下不了手……如果他们的装作贪生怕死的样子一个劲的求饶，那我们说不准气头一来这扳机就扣下去了！
小日本可不管这么多，他们继续挺着刺刀推搡着伤员们往前走，眼看就要接近日军投掷手雷的距离，断了一臂的伤兵朝身旁的战友们叫道：“弟兄们！咱们不能做小日本的挡箭牌，咱们跟小鬼子拼了！”
说着转过身就朝小鬼子撞去……他唯一的一条手臂都被鬼子给绑着，能做为武器的就只有他的脑袋！在伤员身后的小鬼子完全没有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反抗，一个没提防就被撞得跌倒在地……
“八格牙鲁！”小鬼子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扬步枪就将刺刀狠狠扎进了伤员的胸膛！
鲜血很快就流淌了下来，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背上突出来的一点带血的刀尖，接着这刀尖很快也抽了回去变成一个血洞……伤员在倒下去的那一刻用他最后的一点力气回过来朝我们望了望，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似乎是在跟我们说：“兄弟！祖国就交给你们了！”
“杀！”
“跟鬼子拼了！”
……
二十几名伤员就在我们眼前一个个朝日本人的刺刀和枪口扑去，只听一阵枪响和刀刃入肉的声音，凶残的日军没有半分迟疑的对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伤兵痛下杀手，不一会儿街道上就躺满了尸体！
然而日军也失去了他们的屏障，随着许连长声嘶力竭的一声狂吼，分布在城门附近的战士们纷纷扣动了扳机朝日军射出一发发充满了仇恨子弹。
街道空间有限，小日本原本占着有我军伤员在前头做掩护所以这一趟就同时涌上来几个小队，这一来就使得他们的队形十分密集。这正便宜了我们，一排子弹过后只打得小鬼子惨叫连天鬼哭狼嚎，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就逃回拐角处去了。
“砰砰……”我的子弹也一路尾随着日军追了上去。也许是由于我在水塔上居高临下原因，这几枪居然打得奇准无比，五发子弹打倒了四名鬼子，其中一发还是在鬼子军官闪进拐角处前将他一枪撂倒。
其实我也在奇怪自己怎么会打得那么准，当时的我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瞄准，什么三点一线啊那些都顾不上了，我就是看着那些伤员一个个死在小日本的手里心里有气，于是一发发子弹就想也没想的射了出去……后来想起来，这也许就是一种手感吧！就像双枪李相阳用的盒子炮都是不用准星也一打一个准一样，有时甚至这种用手感打的会准反而正儿八经的瞄准却打不准了！
小鬼子的火力是比我们强，甚至还可以肯定的说他们的枪法普遍比我们准，这么说的原因一是小鬼子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二是因为他们手中的三八大盖无论是精度还是射程都远高于战士们手中的汉阳造。
但我军拥有的优势就是地理位置，街道只有五、六米宽，小鬼子的兵力根本没有办法展开，而我们却可以在城门附近用火力将鬼子封死在街道里头。特别是我们在水塔上的几个人，更是给鬼子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我们在水塔上可以放心地瞄准射杀出现在我们视线中敌人，而反观日军……他们却由于仰角的原因很难对躲藏在水塔里的我们构成威胁。这不？才只一会儿工夫街口就被成堆成堆的日军尸体给堆满了，然而小鬼子却并不甘心，依旧一队接着一队地往外冲……
“砰！”的一声枪响，一名日军应声而倒。
这是一名日军的掷弹兵，或许是因为街道房屋挡住了掷弹筒的射角的原因，所以他不得不将半边身子探出街道的拐角摆好掷弹筒，可是正当他要将弹药装入掷弹筒时，从我枪膛射出的一发子弹就结束了他的性命。
“砰！”又是一声枪响。
这回解决掉的是一名机枪手，他显然也发现了水塔上的我们，所以端着机枪从拐角处闪了出来冲着水塔就是一梭子弹……
只可惜的是，水塔是用钢筋水泥构筑的，这些机枪子弹唰唰的打过来只能在它上面打出几个白点。就在他打完一梭子弹想要缩回去换弹匣时，我一扣扳机就解决掉了他的性命。
“砰！”
第三发子弹打的是一名躲在墙角朝我瞄准的日军，我猜他或许是一名狙击手，因为我注意到他步枪上瞄准镜反射过来的太阳光线……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个我才及时发现了他的位置并抢先一步开了枪！
看到那名日军脑袋上爆开了一道血光我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很清楚如果我迟几秒开枪或是这一枪没打中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脑袋开花的就是我了。
“撤退！”许连长朝战士们大声喊着：“关上城门撤退！”
于是战士们一边朝日军方向打枪一边朝城门方向退却，这时我和水塔上的几名战士不由愣住了，这水塔足足有二十几米，我们根本就没有爬下去的时间……
第五十章 机枪手
往常我在读历史的时候，总以为**部队总是让少数几个小日本像赶鸭子一样追着跑，到现在我才知道，其实**部队中也不缺乏几个人就敢直面生死、敢面对成群的日军的英雄！
********************
第五十章机枪手
“排长，快撤！”
我听到陈大力在下方着急的朝我大喊，然而我却不敢动，原因有两个，一是水塔距离地面太高，我们几个人一个个往下爬需要不少时间。更重要的……是水塔的铁梯缝隙很大，如果我们往下爬的话几乎就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小鬼子的火力面前……
于是我只得朝下方的战士们喊道：“你们先撤！我掩护！”
天地良心啊！我可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英雄，我还年轻！还有几十年可以活呢！
可现在似乎又没办法的事……现在的情形是如果往水塔下爬的话，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倒不如在这水塔上多拦着小日本一会儿，这样即可以多杀一些小鬼子也可以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
“弟兄们！”想到这里我转过身对身旁的几名战士说道：“咱们现在想要撤退只怕已经是不可能了，我们倒不如在这里跟小鬼子拼了！能打一个是一个，同时也可以掩护主力部队撤退！”
“没问题！”
“我们听排长的！”
“跟鬼子拼了！”
……
几个战士也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人反对，当即就操起手中的武器朝街口的小日本瞄去。
这时的小日本也意识到我军要撤退，于是随着日军指挥官的一声怪叫，一队队日军就从街道的拐角处冲了出来……
然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水塔上的我们还没有撤退。
虽说我们人数少，包括我在内也只有五个，但却占尽了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再加上我们还拥有一挺机枪……机枪手哪里还会跟小鬼子客气，见他们冲上来一扣扳机对着他们就是一梭子弹，日军立时就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
于是之前的情形又再次出现了，小鬼子再次被我们封锁在街道里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连长带着战士们朝城门退去……
其实看着他们撤退的还有我，看着战士们一批接着一批的从城门处撤走，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也有些落寞和孤独。沉甸甸的是因为想着自己就要死了，落寞和孤独是因为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大部队，尽管这是我们自愿的！
不过这时的我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发表感想，因为街道里的日军已经再次朝我们发起冲锋，我赶忙举起手中的步枪朝日军人群扣动着扳机！
“砰砰砰……”一发发子弹从我手中的步枪飞射而出，一个个敌人在我的准星下鲜血四溅地倒下。
如果说在现代军训时觉得打枪新鲜好玩的话，那么现在的我已经打得麻木了，杀人也杀得没感觉了。很难想像我来到这时代才仅仅只有几天的时间，后来想起来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快就学会了这些。
这也许就是战场的作用吧！这里的鲜血和战火逼着我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适应这一切，适应不了的后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这个世界所淘汰！
鬼子或许是追敌心切，他们竟然不顾伤亡的从街道拐弯处冲了上来，他们一个个挺着刺刀嘴里疯狂地嚎叫朝水塔方向猛冲，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就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前进，大有不将水塔拿下誓不罢休的样子。
小日本这歇斯底里的冲锋却并没有将我们吓倒，事实上，咱们这些留在水塔上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有抱着必死之心。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了，那就再也没什么能让我们害怕了，所以战士们个个都是不慌不忙地朝那些冲上来的日军射击，日军一个个倒在我们的枪口却始终拿我们没法。
然而我们的防守最终还是出了问题，首先是机枪嘎然而止，机枪手无奈地朝我报告道：“排长，没子弹了！”
接着又是一名战士报告：“我也没子弹了！手榴弹也扔光了！”
没过多久就只剩下我还有二十几发子弹另加三枚手榴弹，我想这也许是因为我打枪打得慢的原因……
“这样下去不行！”乘着小日本进攻的间隙，机枪手说道：“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下去跟鬼子拼了！”
“拼？”我一边拉着枪栓上膛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拿什么跟鬼子拼？”
“用刺刀！”机枪手随手抓过一把步枪：“反正都是死，能杀一个是一个！”
“对！跟鬼子拼刺刀！”其它战士纷纷为自己的步枪上好了刺刀。
见此我不由沉默了，我不得不承认战士们的想法是对的，没子弹就算有再好的地理优势也是白搭，那么与其在这里等死或是被小日本俘虏倒不如下去跟他们拼个痛快！
“好吧！”想到这里我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有些子弹，我掩护你们下去……如果有机会的话就逃出城去，不要跟鬼子硬拼，明白吗？”
“是！”战士们应了声就朝我敬了个礼。
我只有苦涩的笑了笑，这很有可能会是战士们的最后一个军礼了。
“来生再见！”我握着机枪手的手。
“来生再见！”机枪手朝我点了点头。
“来生再见！”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凑了上来，几支大手很快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甚至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然而在几支大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我却分明能感觉到从他们手掌传来的力量和誓与敌人死战到底的勇气，也正是这种勇气才把我们像早已熟识多年的兄弟一样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砰砰……”鬼子又开始发起冲锋了，战士们没有再做停顿，一转身就背着步枪沿着阶梯往下爬。我也不敢殆慢，拉燃了两枚手榴弹就朝街口甩去。只听“轰轰”的两声，两团烟雾很快就在街口腾空而起。
我甩出的这两枚手榴弹并不是为了炸死敌人，而是为了爆出烟雾遮挡住小日本的视线。果然，在街道里冲锋的日军并没有发现正沿着铁梯往下爬的战士们。然而这却是暂时的，很快就有几名小日本从烟雾里冲了出来，看到了悬在半空中的那几名战士，于是怪叫一声就朝他们举起了枪……
只可惜的是，我的步枪早已在等着他们，随着“砰砰”的几声枪响，刚刚冲出来的三名鬼子就无一例外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是中正式步枪在这时代虽可以说是一种好枪但终归是拉栓式步枪，尽管我几乎是不停地朝鬼子射出一发发子弹，还是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鬼子从烟雾中冒了出来。
完了！
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让鬼子冲出了街口或许也就意味着我们这几个人将无一幸免。就像之前我们预料的那样，机枪手等人根本就没有时间逃出城外。
“杀！”战士们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到达地面后干脆就挺起了刺刀朝鬼子所在的街口冲去……
这是怎样的一种豪气啊！四名战士挺着四把刺刀，带着满身的伤朝成百上千的小鬼子发起冲锋……往常我在读历史的时候，总以为**部队总是让少数几个小日本像赶鸭子一样追着跑，到现在我才知道，其实**部队中也不缺乏几个人就敢直面生死、敢面对成群的日军的英雄！
日军都被战士们的这种豪气给震憾住了，他们甚至都忘了开枪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四个朝他们发起冲锋的中**人，脸上的狰狞也变成了错愕和不可思议。
日军是一支崇尚武士道精神的部队，他们也敬重这些誓死不降的战士，所以日军在回过神来之后竟然也不开枪，而是上好了刺刀就迎了上来！
杀声震天，四名战士就像几只小老虎似的冲了上去，他们虽是没有什么拼刺技术，但却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猛冲猛刺，有时甚至是面对敌人的刺刀也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饶是日军苦练拼刺本领却也从没见过这种打法，于是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让战士们一路刺翻了六个……
但战士们也终因寡不敌众一个个倒在了敌人的刺刀下，机枪手则被小鬼子的军刺穿过肩胛骨硬生生地钉在了墙上……
“你们为什么进攻我们！”一名日军军官走上前来用生硬的中国话问着。
“你们是侵略者，压迫中国人，我们要消灭你们！”机枪手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而抽搐，但他却始终将自己的胸膛挺得笔直。
“根据条约（辛丑条约），我们可以在天津驻军！”
“那是你们强加在我们身上的不平等条约！”机枪手咬牙回答：“你们这些强盗太狂妄了，我们29军在喜峰口教训过你们，这次也是在教训你们！”
“你们大部队都撤退了，你一个人被我们抓住，你不怕死吗？”
机枪手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我们中国人是有骨气的，还能怕你们这些强盗？要杀就杀，随你的便？”
日军军官犹豫一阵，拔出手枪就指向机枪手的脑袋……
我很想救他，但我的步枪也已经没有子弹了！
**************
谨以本章，向二十九军的4名无名英雄致敬！
在天津进攻纱厂的战斗中，部队撤退时由留在水塔上的4个**士兵负责殿后。他们在水塔上狙击日军先后打死打伤十多人，吓得日军不敢追击。之后他们打光了子弹，从水塔上下来和日军拼刺刀，结果3个人殉国，1个人受伤被俘，但也刺死了6个日本兵。
被俘的**士兵受伤不轻，但面对日本军官的盘问一点也不畏惧。本文摘取**士兵与日军军官的对话原文，该**士兵最后壮烈殉国！
第五十一章 活着
我不知道这应该归功于我急中生智还是我命好，或者说两者兼而有之，我只知道有一点是真真切切的－－能活着真好！
********************
第五十一章活着
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已经是身陷绝境！
不是吗？我一个人在这水塔上没有任何的支援，下面不过几十米远的地方到处都是小鬼子，而我枪也没了子弹手榴弹就剩下最后一颗，我现在似乎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投降，二是自杀！
我有想过投降这条路，别说我胆小，我相信大多数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会考虑任何一条有可能活下的路的。但这条路很快又被我否决了，原因是我是军训团一营二连二排排长方向，我设计火烧火烧河边旅团，我带着二十九军杀出了北平，甚至还设计让军训团认伪装成了保安团一路杀进了小鬼子的司令部……小鬼子如果知道这些，他们是不可能会放过我的！
其实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麻烦，因为眼前我就在水塔上让小鬼子伤亡惨重，只怕我一下水塔向他们投降就会被暴怒的小日本乱刀分尸了。
所以两条路就变成了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然而有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这时我猛然看到了身旁还有一个炸药包，这也许是战士们在下水塔时嫌累赘丢在这的……再看看水塔的高度和其中一个支撑点的角度，似乎正好对着小日本所在的街口！
我有成功的希望吗？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这个问题，因为我心里很清楚一点，现在的情形对来说就是一个绝境，就像战士们说的那样，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大胆的拼一下！
所以我没有多想，用最快速度解下背包带就将炸药包给绑上，然后一拉导火索就将其吊在指向街口的水塔支点上……
乘着炸药包延迟爆炸的这几秒钟时间，我脱下了衣服卷在手上飞快的来到铁梯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道：“下去吧！留在这上面也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搏！”
想到这里我用裹着衣服的双手往铁梯两侧一夹，接着一松脚就沿着铁梯往下滑去……
“砰砰……”几声枪响，小日本很快就发现了从水塔上往下滑的我，于是纷纷举起枪来朝我射击。然而幸运的是，由于我滑行的速度很快所以暂时还没有哪颗子弹得击中我。但我却知道这种好运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我不可能永远都在高速滑行，水塔就这么高……等我双脚落地也就意味着将要**裸的暴露在小日本的枪口下了！
我心念刚起就感觉到全身一震……于是我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着陆了，只是着陆的样子有点狼狈，胸腹被震得七荤八素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也没能站起来，手里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破了，双手也磨得血肉模糊。
抬头一看，就见对面几十个小日本正举着枪对准我，他们看着我的样子不由乐得哈哈大笑，似乎知道我已经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所以根本就不急着把我打死，甚至还有几名日军故意将子弹打在我脚边就像猫逗老鼠似的逗着我玩……
然而他们很快就要为自己的大意和狂妄付出代价，正在小日本嚣张地笑着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炸响，无数的水泥块就像雨点似的朝他们飞去，只打得那些日军血肉横飞惨叫不已。由于我的位置在水塔的另一侧，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
稍倾等爆射的水泥块过去之后，那些日军不由怒气冲天的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步枪就要来找我算帐，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好戏还在后头！
还没等小日本走上几步，就听水塔“咯吱”一声，接着支撑着它其中一根支柱“崩”的一声彻底断成两截，于是整个水塔都失去了平衡轰然倒塌，而倒塌的方向……当然就是支柱断裂的方向也就是小日本所在的那个方向。
可怜的小日本，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莫名其妙的被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给压得严严实实，那些站在稍远一点的日军虽说没有让这水塔给砸到但却也不好过，水塔里的储水倾泻而出狠狠地将他们往身后的建筑冲去。
我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好，水塔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街口堵住了小日本出来的路，这也就给了我一点时间，所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拼着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的朝城门口爬去……
身后传来了几声枪响，几发子弹落在了我的附近。很显然，这是几个有幸生存下来的小日本在向我开枪。我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停下，因为我知道现在浪费的每一秒钟都很有可能让自己永远的躺在这里！
一步又一步，城门距离我越来越近，可是我却觉得它是离我那么的远，我甚至都觉得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到达那个只有几米宽的门，因为这是我身后已经传来了小日本的咬牙切齿的叫骂声。
我想回身反抗，但却连把步枪从肩膀上解下来的力气都没有；我想再往前跑，但却很清楚摔伤的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跑得过小日本……于是我似乎就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了，那就是留下来死。
然而就在几个鬼子冲到我背后时，城门处突然转出了几名**战士，他们什么话也没说举起枪来就是“砰砰”一阵乱打……追着我的日军无一例外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得救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时突然觉得好累，于是全身一软就躺倒在地上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当我坐直身体时发现自己在一辆汽车上，身旁或坐或躺着几名绑着绷带的伤兵，脚边倚着车厢睡着的是一名女学生，不用看也知道是小婷。
她或许是太累了，以至于车厢左右摇晃着也没能把她吵醒。不过这也难怪，她自从那晚从北平出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对于我们当兵的来说还好，可是对像她这样一名女学生却似乎过于残忍了些……
“方排长！”这时身旁的一名伤兵朝我叫了声：“你醒了啊！你的事弟兄们都听说了，打得真是太好了，为咱们中国人争了一口气！”
“是啊！”另一名伤员接嘴说道：“方排长一个人就能挡住一个大队的小鬼子进攻，还打死打伤了几十个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是我一个人！”我摇头说道：“我们一共有五个人！”
事实上我连自己挡住的那些小鬼子有一个大队而且还打死打伤了几十人都是现在才听说的，不过那水塔往下这么一压……再加上之前我们几个在水塔上打死鬼子，说有几十个倒还真不夸张！
应该说……五个兵在战场上打死打伤几十个敌人这在战场上还是有的，但问题就是现在**与小鬼子作战一般都是以五比一甚至更高的伤亡比率结束，而我们却可以用这么大的反差打下这一仗，而且还成功的阻挡住了日军的追兵……于是会让战士们惊羡就不足为奇了！
“唔！”这时小婷被我们的讨论声惊醒过来，她睡眼惺忪的看了我一眼，整了整头发面无表情的说了句：“醒了啊？”
“怎么了？”见此我不由有些疑惑，小婷看起来好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小婷摇了摇头不说话，过了良久才给我递上了一壶水说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差点死了知道不知道？如果不是李营长感到奇怪为什么小鬼子那么久还不来而派几个弟兄去侦察，只怕你就……”
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两点，一是小婷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全所以才闷闷不乐，二是在城门处将我从小鬼子枪下救出来的几名战士……原来是李营长派出去的侦察员！
想想也真觉得侥幸，如果李营长没有派出那几个侦察员打探消息，或是那几个侦察员没来及赶上，又或是他们看到小日本人多势众不敢上前来救我……只怕我这条小命就要就此不保了！
不过战场上的事就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就像那四名英勇的扑向敌人的战士已经牺牲了一样，现实就是我还好端端地活着，如果说有什么伤的话，就是浑身有些脱力以及手掌被磨破了一些皮肉……
我不知道这应该归功于我急中生智还是我命好，或者说两者兼而有之，我只知道有一点是真真切切的——能活着真好！
第五十二章 学生
不明真相的人是怕的，特别是这些不明真相的人还有正当的理由……
**************************
第五十二章学生
原本我还以为我们这是要去保定，后来听战士们和小婷说起，才知道原来在我们还没到达保定时二十九军就已奉命撤往唐官屯至马厂一线负责津浦线的防务。二十九军军部也撤到了河间，所以我们其实是朝河间撤退。
河间市离天津将近两百公里，在现在中日双方还未正式宣战的时候上峰就让宋哲元一撤两百公里……这其中的意思其实是很明白的：老蒋本来还想让宋哲元替他挡挡小日本的刺刀，然而宋哲元几乎就是没有抵抗的坐失平津之后，他似乎已不再对宋哲元抱有希望了。
其实我倒是很能理解老蒋的处境，在国内不说有红军与其分庭抗礼，就是国民党自己也是散同一盘散沙，比如什么滇军、湘军、川军……多得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些杂牌军大多都像宋哲元的西北军一样，表面上虽说是服从南京政府，但实质上却是割据一方互不卖帐。
我应曾经听过这样的事：一支蒋介石的部队追着红军到处跑……这种现像貌似很常见的，红军装备太差，跟蒋介石的部队比起来那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话说这支红军队伍已经被敌人给追得无处可逃了，他们被逼急了就往地方军阀的地盘里钻……
本来说，这地方军阀也是国民党的地盘不是？那钻进去还不是自投罗网？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事实却恰恰相反，这红军部队化装成平民十分顺利的就进了地方军阀的地盘，应该说红军根本就不需要化装，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平民。然而老蒋的部队可不一样了，他们就被军阀部队给硬生生地拦着说什么也不让进，误撞了十几个进去还马上就被缴了械一路“护送出境”后才把枪还给了他们……于是乎，有经验的红军都知道该怎么跑了，被这个军阀追的话就往另一个军阀的地盘跑，被老蒋追的话就随便捡一个军阀做“靠山”，那些军阀十足就是一个保护伞来着！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然而细想一下很容易就能理解了，那些地方军阀怕的不是只有**土炮的红军，他们真正怕的是老蒋以剿共之名派兵进入地方把他们给一锅端了，就像现在小日本打进来的时候也同样是这么回事，地方军阀要么就是像宋哲元一样为了保存实力不抵抗，要么就算小日本大兵压境也不让中央军的援军过路……这不？就在前几天，中央军派来前去增援南口的部队就被刘汝明给硬生生的挡住了十天！
十天啊！在战机稍瞬即逝的战场上，如果被挡住了十天还能有什么仗好打？
所以许多人将抗日的失利的罪责归咎于老蒋一身，个人认为其实并不客观，许多事就是老蒋自己也无能为力！
话扯远了，队伍就像长蛇似的一路往南开进，我因为受了点小伤所以免了步行之苦，小日本倒也没有追来，毕竟他们入侵平津是以寻找一名失踪的日军为借口，如果在我军已经撤出平津他们还穷追猛打，那实在就是自打自的嘴巴了。所以这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再加上一路上有小婷和几个伤员说笑，时间过得飞快，不过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就到达了河间市。
部队还没进城就被乱哄哄的一大堆学生给围了起来，原本我还以为他们也像往常一样是来迎接我们的，然而我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打倒汉奸张自忠！”
“声讨卖国贼张自忠！”
“张自忠是吴三桂第二！”
“张自忠是张邦昌第二！”
……
道路两旁到处都是拿着标语的学生举着手大声朝我们喊叫着，有些就更是朝我们丢着东西！
“他们这是怎么了？”见此小婷不由疑惑的问了声：“咱们刚打仗回来呀！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从战场上回来的英雄？”
身旁的伤员们也都面面相觑，对这些学生的举动感到十分意外。
我开始也想不通怎么会这样，我们在战场上已经尽力了不是？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的血，回来后难道就是要受百姓这样白眼受学生这样辱骂的？更何况……我们在海光寺端了小鬼子司令部杀了那么多鬼子军官，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不是？
后来我才明白，百姓们对师座“卖国求荣”已是先入为主了，所以功劳是二十九军的，张自忠这个“汉奸”的罪名依然无法因此而开脱，毕竟张自忠留在北平就是在跟小日本谈判的不是？毕竟北平、天津两座古城都是在张自忠手里丢掉的不是？于是痛恨汉奸的他们很自然的就会联想到张自忠这是与日本人谈不拢然后被小日本给一脚踢开了，后来我才知道……甚至还有人以为我们在海光寺之所以没能逮到日军驻屯军司令香月清司，完全都是张自忠通风报信的结果！
不明真相的人是怕的，特别是这些不明真相的人还有正当的理由……
这时的我心里不知是一番什么滋味，战士们也个个愤恨难平，但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原因是我们永远也不能把枪口对准自己的百姓，更重要的是战士们原本也都是学生，他们知道也能理解这些学生为什么会这样！
“你们干什么？”
这时有几个学生不顾战士们的阻拦朝我们队伍里冲了进来。
“我们是学生代表！我们收到消息，大汉奸张自忠就在这支队伍里！”为首的一名戴着宽边眼镜的学生朝我们大声喊道：“我们想当面问问，看他怎么跟国人交待！怎么跟身陷日军铁蹄下的平津百姓交待！”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腾的一下就跳下车去三步两步走到宽边眼镜面前冷声问道：“你能代表国人代表平津百姓么？”
宽边眼镜被我这么一问不由愣了下，但他很快就挺起胸膛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要是当了汉奸，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有权问！”
“说得好！”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的宽边眼镜说道：“好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那我倒想问问你们，我们在前线流血牺牲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们被小日本包围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们在跟小日本拼命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我这么一说宽边眼镜就没了声音了，就连他身后在喊口号的学生们都没了底气。
“你们不是有种吗？”我举起手中的步枪朝那些学生们扬了扬，近乎歇斯底里地朝他们大声吼道：“如果真有种就拿枪跟小鬼子真刀真枪的干啊！只会在自己人面前瞎吼乱叫算什么本事？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十几天前跟你们一样都是学生，我们就敢真刀真枪的跟小日本干，我们就敢跟他们拼刺刀，我们就敢杀进鬼子的司令部！你们敢吗？不敢的话就给我滚回去念你们的三字经！”
我承认我当时是有些气昏头了，所以什么话都敢说，吼完之后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舒服多了！张自忠也许还会担心越抹越黑让媒体报道出更多的负面新闻，然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可管不了那么多。
我想，这或许也正是张自忠一直到现在都不站出来为自己解释的原因吧！有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现在却觉得……如果是当兵的有理，那遇到秀才就更是讲不清了！
从这一点来说，张自忠与一般的军阀比起来有着更大的气度和更深的涵养，这如果是其它人，只怕早就脸红脖子粗的出来争辩一番甚至一言不和拔枪就朝天一阵乱打了！
很显然，我的话也说出了战士们的心声，他们一个个站在我身旁挺着胸膛面对那些学生们。当然，我们的枪都还是背在背上的，我们这是在向他们表明一点：尽管我们丢了北平丢了天津，但我们无愧于心，我们对得起父老乡亲、对得起平津的百姓，也对得起军人这两个字！
学生们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叫喊声渐渐缓了下来，最后终于没了声音转而略带着些尴尬的神色望着我们。
我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学生好了，他们虽说有着十足的热情但却不够理性，而且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往往就是那些叫得最大声的人，有事起来逃的就最快！
这时的我们纵使是有一百张嘴也没法让他们相信师座不是汉奸，身为军人的我们又不能拿着枪把他们撵下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言语上以攻代守，逼得他们无话可讲！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其实在这里耍了个小聪明：有种就来当兵拿起枪跟小日本干啊！他们如果做不到自然就无话可说，他们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不就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嘛，到时他们还骂谁去？
第五十三章 处分
百姓们的那些喊声、叫声、骂声我们都可以忍受，我们最受不了的还是百姓们看着我们的眼神，那里面有愤怒、有失望，还有冷漠……
**************************************************************
第五十三章处分
我们是顶着百姓的骂声走进河间市的，虽说我能吓退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然而我就无法吓退全城的人，更没有办法向他们解释……这就是舆论的可怕了，只要百姓们众口一致统一战线，即使是黑的都会被说成白的，尽管他们对许多内情都没有深入了解。
百姓们的那些喊声、叫声、骂声我们都可以忍受，我们最受不了的还是百姓们看着我们的眼神，那里面有愤怒、有失望，还有冷漠……
这时我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杀人的眼光，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百姓就希望用这眼神杀死我们！
然而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们什么也不能做，我们只有在百姓的目光下继续往前走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军营，由于我是坐着车进来的，所以并没有跟自己的部队在一块……匆匆忙忙的跟小婷道别后，连着问了几个战士才找到了二排的营房，刚走进去就感觉到一种压仰的气氛。
“排长！”
“排长！”
……
看到我走进来，战士们这才有了点精神纷纷站起身来。
“排长！”老班长迎了上来说道：“你这不是受了伤了么？干嘛不多休息几天？”
“没事，就是一点小伤！”我扬了扬手回答道。
其实我也想装作伤员休息几天，可是看那一车的伤员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的，而我除了手上有些擦伤外什么事都没有，你说我还能跟他们一起到伤病房里去吗？
“排长回来就好！”李文喜也热情的说道：“排长打小鬼子的事咱们都听说了，现在排长在咱们全军的都是英雄，咱们排也跟着争了光！现在谁还不知道咱们二连二排出了个英雄排长啊！”
“英雄排长？”
“就是啊！”猴子从缝隙中溜了进来，抢着说道：“都说咱们排长不顾自己的安危，在紧要关头担起掩护部队撤退的任务不是？就连师座都称赞你为三十八的偕模呢，还说什么……如果人人都像方排长这样，又何窜小鬼子不除？”
闻言我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我留下来掩护部队只是不得已罢了，没想到现在却被人当作是高风亮节！
“就是！”另一个名战士接嘴说道：“要我说啊！更厉害的还是咱们排长只有五个人却能挡着一个大队的鬼子，而且还能全身而退……这要说给别人听，任谁都会以为我们在吹牛。但是咱们排长就做到了！”
“那又能咋样？”就在战士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的时候，一直坐在一旁闷声不说话的陈大力开腔了：“就算咱们再能打又能咋样？就算咱们敢跟小日本拼命又能咋样？乡亲们还不是一样骂咱们是汉奸、是走狗，还不是一样给咱们脸色看？”
陈大力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到战士们身上，刚融洽起来的气氛马上又被冷却了下来，战士们一个个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去。
我笑了笑没说话，找了一个空的床位就把步枪和背包放了上去，接着一屁股坐了上去就再也不动了。
这几天不是打仗就是行军，唯一能算得上休息的就是我晕过去的那几个小时，这会儿只觉得有个地方能歇歇脚都有一种天大的幸福。
“还真他娘的憋气！”过了良久才有人发起了牢骚：“咱们在前头打生打死的，回来了不只是没有得到一点好处，还要受这窝囊气！”
一个人打开了话匣子战士们就忍不住了，于是七嘴八舌的就开始往外倒口水：
“就是啊！你说咱们干嘛还要那么拼命？用热脸去贴那冷屁股！”
“乡亲们怎么就那么不讲理，他们凭什么说师座是汉奸是走狗！”
“我看哪！往后的仗也别打了，咱们都回抱老婆去！”
……
我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战士说着，直到猴子不满地冲着我说道：“排长，你倒说说话啊！你是最有发言权了，在前线打了那么多的鬼子，回来还要被人骂……”
“我能说什么呢？”我笑了笑说道：“你们说的都对啊！乡亲们这样对我们的确不应该！”
我这么一说战士们不由愣住了，按他们的想法，我这个做排长的本应该劝他们不要抱着这些负面情绪好好在这部队里当兵才对，没想到我还会跟他们同一个鼻口出气……
“活的不能说成死的，死的也不能说成活的！”我对战士们说道：“事实是怎么样的，咱们师座是不是汉奸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所以很显然这是百姓对师座的误解，也是对我们二十九军的误解！”
“但是！”说到这里我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咱们也要理解乡亲们为什么会这么不会清红皂白。他们有上过前线吗？没有！乡亲们许多人甚至从来都没有走出过这座城市，他们的消息渠道完全是来自媒体，媒体怎么说他们就跟着怎么想，再加上他们对小日本对汉奸的痛恨……所以会有今天这样的表现应该说也是正常的不是？不过我相信，我们总有沉冤昭雪的一天，总有被乡亲们理解的时候！再说了，受最大的冤屈的是咱们师座不是？他都能忍得下来，你们受这点小气就受不了了？”
我这么一说战士们就都没了声音了，想想还真是，一路上乡亲们其实都不是针对我们，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是张自忠的队伍，我们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而已。
“都看开点吧！”老班长叹了一口气劝道：“方排长说的是理，现在师座肯定也不好受，咱们当兵的就别再给他添乱了！”
这时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哄闹声，接着就听外头有人七嘴八舌的喊道：“我们才不管他是不是南京政府，咱们打仗的时候他们在哪？现在拿着一张纸就要处分咱们师座……”
“不好了！弟兄们！”一名战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道：“上峰下命令了，说是要撤师座的职，并让他马上到南京接受调查！”
“什么？”闻言战士们不由腾的一下就从床上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抢出了营房。
我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其实张自忠要被老蒋召回南京去接受调查这事我是知道的，许多人以为张自忠此去必定是凶多吉少，然而我却一点也不为他担心。
首先这事的前因后果老蒋心里清楚着呢，老蒋是谁啊？他手下的军统特务那是无孔不入，就算是这军阀之中也有不少他的眼线，甚至我还知道二十九军有一个高级参谋就是老蒋的眼线……所以，老蒋完全知道张自忠是在代人受过。他撤了张自忠的职并召其去南京接受调查只不过是迫于舆论的压力做做样子罢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老蒋在这关键时刻不敢得罪地方军阀。其原因很简单，他需要这些地方军阀来做为南京政府与小日本之间的缓冲，换句话说也就是利用他们尽可能的挡一挡日本人的刺刀。再加上他还担心……万一把这些地方军阀给逼急了，他们转身投靠了日本人怎么办？
所以就算这些地方军阀的做法让老蒋气大骂娘稀皮，但他表面上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比如刘汝明挡着中央军的援军整整十天不让过，最后还丢了重地张家口……老蒋给他的处分也无非就是“撤职留任，戴罪立功”！
啥叫“撤职留任”呢？就是这67军军长的职位虽是撤了，但军长还是他……说白了就是什么处分都没有！
跟在战士们的身后走出营房，发现外面早已是人山人海，所有的战士听到这个消息后都从营房里出来了，这一回不是百姓冲着我们感口号，而是战士们在军官的基层军官的带领下发表不满。
李营长冲着刚跑出来的我们大声喊道：“弟兄们！咱们在前线抗日流了多少血多少汗，损失了多少个弟兄，现在中央下了命令要撤师座的职，还要去南京接受调查，你们说答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
战士们激动地握着拳举着枪高喊着，整个军营霎时就乱作一团。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时只要军官们一声令下，战士们可不管什么南京政府不政府的，照样拿着枪打过去！
地方军阀的武装就是这样，那些当兵的可不管南京政府有多大，他们只听军阀的命令！
见到战士们这样子我就在心里暗道不妙，这样下去只怕会闹出兵变什么的。这要是在平时还好，可现在是正跟小日本打仗的时候……
第五十四章 先国后己
战士们还能说什么呢？他们只能静静地目送着张自忠在卫兵们的护送下离去，眼神里透露出一点感慨、一丝无奈，还有一些对当局的愤恨……
*************************************************
第五十四章先国后己
“师座！”
“师座！”
……
就在战士们兵营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张自忠带着几个副官和卫兵走了上来，战士们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并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诸位！”张自忠上前朝我们拱了拱手说道：“感谢弟兄们对忠的厚爱，但是弟兄们要知道……此时正值日军侵我中华，在此国家危难之际，我们更应先国后己共同抗敌，绝不可国忠一人而影响了党国的抗日大局啊！”
“师座！”
……
战士们听张自忠这么说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赶忙围了上去劝说：
“师座！先国后己是没错，可是咱们也不能伸出脖子去让人家砍啊！”
“就是啊师座！南京可不是个好地方，咱们这一去只怕就……”
说到这里战士们就没再往下说下去了，打仗的人都迷信，都忌讳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就算军训团里的都是学生兵都是有文化的人也同样不例外。
“师座！”这时张自忠身后转出来一名马脸军官小声对张自忠说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是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还望师座听听弟兄们意见，三思而后行啊！”
一听这话我就感觉这马脸军官有些文化，话说如果我不是恰好读过白居易这首诗的话，还真不知道他说的这句“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是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是什么意思。
具体的含义我就不多说了，大慨的意思就是周公是个好人，但在篡位的流言下整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王莽其实是个坏人，但在篡位之前却是礼贤下士装足了好人。这两人如果在还未真相大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忠是奸、是真是假了……
这话用在这时的张自忠身上倒是十分贴切，这其实就是在提醒张自忠还是要保住性命要紧，只有留着性命才有希望等到沉冤昭雪的一天。
也许有人会对这马脸军官说这么深奥的话感到费解，然而我心里却清楚这正体现了马脸军官小心谨慎的一面。老蒋的军统特务满天下，我们这些小兵乱叫几声那还不打紧，军统再嚣张也不可能把我们整支军队都捉了去吧，然后他们这些当官的就不一样了。
张自忠是北洋法政学堂出来的，也是个文化人，当然听得懂马脸军官说的这番话的意思。然而他想了想后还是摇着头说道：“灿轩，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这南京我还是要去的……”
“师座！副师座说的有道理。”旁边又有一名副官劝着张自忠：“反正现在南京方面也没说什么时候去，要不如……咱们想个法子再从长计议……”
听了副官的话我才知道原来那马脸军官就是三十八师副师长李文田，我之所以会知道他，那是因为历史上的张自忠被困北平历尽千辛万苦才逃了出去根本就没回天津，所以在天津指挥二十九军打仗的就是这个副师长李文田。
当时二十九军的主力其实是在北平，然而北平却几乎就是一枪未放就落到小日本手里，在天津虽说只有三十八师的几个旅，而且还是各自分散无法协同，然而它们在这副师长的指挥下是打得有声有色的，最后无奈的因为天津成为一个四面被围的孤城而率军撤退。
张自忠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诸位的好意忠心领了，但我自认行得正走得直，纵然为国人所不谅，中央将我置之典刑，我也是决心要去的！否则的话，我这个卖国贼的罪名就更是难以洗得清了！”
“吱！”的一声刹车，这时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军营门口，接着就见宋哲元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张自忠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道：“荩忱（张自忠的字），总算赶上了……都是我害了你啊！”
“军座别这么说！”张自忠苦笑着回答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荩忱你放心！”宋哲元一边握着张自忠的手一边说道：“这南京你尽管去，委员长那自有我去解释。你也应该相信中央，是非功过委员长一定给我们一个说法的！”
“是！多谢军座！”张自忠的回答看起来有些无奈。因为任谁都知道，像地方军阀这样的状况只要是人没去南京老蒋怎么都拿他没办法，毕竟这时候是跟小日本开打了不是？老蒋怎么也不可能带兵硬来吧！但是如果人去了南京……那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怎么办都是别人说了算的！
“诸位！”张自忠再次朝我们拱着手说道：“我去南京后……无论结果如何，请弟兄们一定要以抗日大局、以党国大业为重，一切听从上峰的指挥和安排！忠在这里拜托你们了！”
战士们还能说什么呢？他们只能静静地目送着张自忠在卫兵们的护送下离去，眼神里透露出一点感慨、一丝无奈，还有一些对当局的愤恨……
我也不由叹了一口气，虽说我早就知道张自忠此去不会有事，但问题是战士们不知道这个结果，张自忠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力排众议选择了去南京，这就足以说明他过的气度了。
“唉！”看着张自忠坐上了吉普车渐渐远去，宋哲元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虽说他没说什么话，但我却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点烦躁。显然宋哲元的日子也不好过，坐失了北平、天津两大城市，就连张自忠都被撤职召到南京受审了，那么南京政府又会对他这个“主犯”怎么处理呢？
所以说，宋哲元之前对张自忠说的会替他向委员长解释云云其实都是些空话，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二十九军的战士们也都是个个愁容满面，虽说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汉奸，但毕竟还是丢了两座古城不是？二十九军将来的命运又会是怎样的呢？
百姓的不理解，上峰的处分，再加上舆论媒体夸张的报道，使得整个军营就像被浓密乌云笼罩着似的死气沉沉的。战士们或许是受了这气氛的影响，个个走起路来都像被霜打了的白菜似的有气无力的，即便是累成这样了回到营房躺在床上也没法休息，黑暗中只听到他们翻来覆去的叹着气。
这其中只怕就只有我最轻松了，因为我很清楚二十九军不会有事，张自忠不会有事，宋哲元也不会有事。
甚至应该说宋哲元不但不会有事而且还会升官，由一个军升为集团军司令……
然而宋哲元与张自忠的命运还是会有区别的，老蒋知道张自忠是替人背黑锅，所以对他的处分不过是迫于舆论的压力做做样子。从另一方面来看，老蒋也正是从这件事上看到了张自忠在抗日战场上不俗的表现，于是对他其实是明贬实褒日后很快就会对他加以重用。
宋哲元呢？其保存实力用意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那就是他依然不能死心塌地的依附中央，依然想与中央对抗！老蒋当然不会容许这种现像再持续下去，现在他虽然不敢对宋哲元怎么样，但心里却对他留了一手。换句话说，宋哲元其实是明褒实贬。
这也许就是政治吧，老蒋玩这一手可是厉害着呢！不过这些似乎都不需要我关心，我需要考虑的，应该是怎么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或者说……我能利用自己的知识在这时代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排长而已，就算我知道战局的发展甚至大慨的知道小鬼子的布置，但这又能有什么用呢？我根本就没办法左右整个战局！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眼皮一沉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 迷魂阵
训练是苦，煅炼是累，但这些跟日本人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跟日本人给我们带来的痛苦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跟我们对小日本的仇恨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
第五十五章**阵
“嘀嘀嘀……”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被急促而又响亮的哨声给吵醒，战士们都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个个都从床上腾地站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就跑了出去。等到跑出营房匆匆忙忙的列好队一看，就只有我们军训团的战士们在营房外列着队，身旁许多士兵和伤员都在悠闲地走来走去呢……很显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教育长有令！”许连长在队伍前对我们大声叫着：“从今天起恢复训练，现在宣读训练日程：五点半起床；六点每人负重二十公斤五千米越野；八点射击训练；十点拼刺训练……”
许连长还没读完战士们就怨声哀道起来，许连长停了下来看着我们冷冷的说道：“怎么？有意见？”
“连长！”有战士叫道：“咱们才刚从战场上下来，九死一生哪！怎么说也要让咱们休息几天吧！”
这名战士可以说是说出了我们的心声啊，这几天我们军训团的伤亡虽说不大，但每一回都是死里逃生，再加上回来之后还碰到一连窜的烦心事……所以战士们包括我在内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觉得疲惫不堪，自然就会想多休息几天。谁也没想到这头一天又开始训练了，而且训练任务还那么重……
“想休息是吗？”许连长朝我们扬了扬脑袋说道：“教育长说了，想休息可以，把小日本赶走了就随你们休息个够！”
说道这里许连长紧了紧自己风纪扣说道：“弟兄们！我许长清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保家卫国以党国大业为重的屁话。我只想跟你们说一点，小日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如果现在休息，他们就会让我们躺在棺材里永远休息！”
“现在你们告诉我！”许连长举起拳头对我们说道：“你们要不要训练？”
“要！”战士们异口同声的回答着。
“你们怕不怕吃苦？”许连长再问。
“不怕！”
“你们要不要打小日本？”
“要！”
“大声点，我听不到！”叫到最后许连长的叫声都已经是近乎歇斯底里了。
“要训练！”
“不怕吃苦！”
“练本领打小日本！”
……
战士们举着枪一声接着一声的回答着，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更有杀气！
战士们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事只要一说起是为了打小日本，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训练是苦，煅炼是累，但这些跟日本人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跟日本人给我们带来的痛苦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跟我们对小日本的仇恨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我跟战士们还是有所不同的，主要原因是我是一个现代人，对日军还不是那么有切肤之痛。事实上在现代时我读起这段历史都会像是在回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原因有二，一是中**队的表现不尽人意让人气愤，二是日军的烧杀抢掠给我们留下了难以痊愈的痛。
所以每每在书本上看到这些历史时都会有种揭开伤疤的感觉，这让我常常不愿面对或是有意去回避，这也是为什么我抗战这段历史成绩特差的原因。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鬼使神差之下竟然让我回到了这个时代……现在就不只是愿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了，我还要想办法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
于是训练很快就开始了。
五公里越野是必须的，要知道在这时代可不是动不动就机械化一出门就有车坐的，我们行军大多时候还要靠两条腿靠自己走，所以为了能够在战场上及时赶到目的地抓住战机，负重长跑这是少不了的训练项目。
至于打枪、拼刺就更不用说了，这些直接就决定了我们能不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其实与其说是发挥战斗力还不如说保住性命更恰当些。这不是我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因为我在靶场的时候很奇怪的发现竟然还有人不会打枪！
我听陈大力等人说起才知道，军训团的确是有训练过几天，但是之前上峰没想到小日本会开打，所以他们都是让军训团用木头枪训练的，直到小日本发起战争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才拿到真枪……也难怪史上的他们在与日军对抗时会付出十比一的惨重伤亡，连真枪都是才刚刚摸到的兵跟训练了几年并且在战场上打了几年的日军甲种师团打，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那才是怪事了！
这些训练对我来说还算好，我想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会大感吃水消，但是这几天从战场那么的鲜血和死亡中走出来后，现在的我已经不觉得算是什么了！更何况……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不是？就像许连长说的，咱们不为什么国家大义，就为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该刻苦训练！
不过我怎么练怎么就觉得这就像是新兵速成训练，我在大学时也有军训过的不是？训练的时候不是应该站站队列走走正步的吗？
我就听教官说过，这些站队列走正步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其实名堂还不少。
一来它可以让士兵习惯性的听从长官的命令，这不？在操练的时候长官就像耍木偶似的对你喊“向左正”、“向前看”、“起步走”……你也必须得跟着做，于是时间一长下意识里就会养成服从长官命令的习惯。
另一个更重要的，则是在这些练习规范的动作以及走整齐的队列的过程中，战士们也就初步学会了与战友一起配合协同。
话说这些对一支部队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可是我们这些全都略过直接就练习打枪拼刺刀了！对于这一点就连老班长都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就连他们也没这样练过兵。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并不是上峰训练方式有问题，而是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时间！
“弟兄们，你们听说了吗？”
这天在结束一天的训练大家都躺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一向消息灵通的猴子拖着疲惫的身子最后走进来说道：“小日本又在上海闹事了！”
战士们一听这话就不约而同地“腾”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什么情况？说说……”
“我也不怎么清楚！”猴子回答道：“我是听二十九旅的弟兄说的，说是……小日本借口丢了一个兵，要进咱们虹口机场搜索。咱们当然不让了……结果就打起来了，还死了人！”
“他娘的小日本！”闻言陈大力不由破口大骂：“这不是欺负人吗？在天津也说丢了人，在上海又说丢了人，这不明摆着没事找事嘛？！”
“就是啊！”也有战士不岔的接嘴道：“这借口找得也忒味了，一次就好还来两次，每次一丢了人就要到咱们的地盘搜……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小鬼子真是欺人太甚！”李文喜呼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他们是不是要丢了一个人就要把我们全国都搜上一遍？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啊！小鬼子太嚣张了！”
……
战士们七嘴八舌的骂成了一片，却只有老班长坐在角落自顾自地抽着旱烟不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战士们都骂够了之后，他才将旱烟在床脚上磕了磕，说道：“我说弟兄们，你们还是省点力气等着打鬼子吧！这么骂又不能把鬼子给骂死……”
老班长这话说的虽是不大声，但战士们却突然全都安静了下来望着老班长！
“老班长！”良久猴子才问了声：“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又要打仗了？”
“不是说……小日本要跟咱们谈判了吗？”
……
这又是日本人给我们摆的**阵，见此我不由一阵苦笑：日本人的确是在跟我们谈判，而且开出的谈判条件极优厚，这其中就包括日军废除《塘沽协定》、废除《上海停战协定》（128淞沪会战后签订，规定中国不得在上海驻扎正规军等）。所以许多人都认为日本人现在是见好就收这仗就打到这里为止，孰不知小日本谈判是假，利用这谈判的时间增派部队抢先做好布置才是真，就像他们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北平和天津一样，现在只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然而让日本人想不到的是，老蒋可不像宋哲元那么好骗，他一眼就看穿了这是日军的缓军之计，所以甚至都不愿听日本人开出的条件！
“你们还没想明白？”老班长站起身来将旱烟别在了腰上，随手抓过毛巾在步枪上擦了擦，说道：“这要是不马上就要打仗了……上峰犯得着这么训练你们？”
老班长这么一说战士不由全都愣住了……
第五十六章 连长
战术上的胜利永远也弥补不了战略上的失败。从这一天开始，也许就注定了小日本的百万大军要深陷中国的泥潭无法自拔，最后导致日军的失败甚至影响了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
********************
第五十六章连长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老班长分析的果然没有错，两天后就在我们刚练了一小时的拼刺围在大槐树下休息时，猴子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对我们说道：“弟兄们，打起来了！上海打起来了！”
“什么？”闻言战士们不由一愣，接着轰的一下就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真的打起来了？情况怎么样？”
“他娘的小日本！刚刚还在跟咱们说要谈判的不是？这就动手了？”
……
“不……不是！”猴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这一回，是咱们……咱们先动手！”
“什么？”闻言战士们不由全都傻了，就连老班长都意外的朝猴子这边看来。
“不可能！”过了良久李文喜才回过神来说道：“这怎么可能？两面同开战端这是兵家大忌啊！我们怎么可能先动手呢？”
就连陈大力听到这话都有些意外，他有些疑惑的嘀咕着：“南京方面不是一向主张不抵抗的吗？怎么这回反倒先动起手来了？”
“猴子，你这消息准确吗？”老班长问道。
“千真万确！”猴子回答道：“二十九旅的张团长说的，他是我老乡，他说的还能有假？”
顿了顿猴子又高深莫测的说道：“弟兄们，你们知道动手的是什么部队吗？”
“什么部队？”战士们又被猴子吊起了胃口。
“36、87、88师！”
猴子声音虽是不大但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当然，除了我之外。
“德械师，南京的老底喽！”老班长轻轻地吐出了这几个字，然后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委员长是想在上海跟小鬼子决一死战喽！”
36、87、88这三个师我也是知道的，他们和中央教导总队这四支部队可以说是国民党最精锐、装备最好、最现代化的部队，装备的全是从德国买来的装备。只是这四支部队本来是用来训练军官的，换句话说它们也就相当于“样榜师”，全国上上下下的部队都要像他们看齐……然而让战士们感到意外的是，这部队现在却被派上了战场，而且还是首批参战部队……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李文喜一边拍着手一边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我身旁走来走去：“南京方面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不只是两面开战而且还精锐尽出……这……这不是孤注一掷吗？”
见此我不由暗自好笑，学生兵就是这样啊，会忧天下之忧而忧，特别是有些文化懂点军事的学生兵就更是如此。这如果是其它人听到中央军精锐尽出要与日军一决高下，那只怕叫好都来不及了，但他们却会考虑这想打会有什么问题……
然后这次李文喜的担心却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这恰恰是老蒋下的一着妙棋！
知道小日本开战之初叫嚷着什么吗？三月亡华！
这话应该很好理解，就是日军想要速战速决用三个月的时间就灭我中华。这也是小日本的国情需要，日本是个小国，虽然他军事力量很强但综合国力却略显不足，这样的国家最怕打持久战，原因就不需要多说了，史上的抗日战争打到最后日本本国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再说日本还希望能腾出手来和德国一起夹击苏联，所以自然是希望越快打下中国越好！
这在许多人眼里似乎是一句笑话，但其实在当时的确是有这样的危机。日本人也不是傻瓜，他们如果没有六、七分的把握，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留在三个月后让世人耻笑。
原因是华北五省除了山西以外全是适合日军速战速决的一马平川，日军可以充分利用自己机动性的优势不需要太久就可以像一把尖刀似的由北往南直插入我军腹地将中国拦腰斩断，至于后勤、补给、增援……咱们中国南北走向的铁路线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虽然可以想像我军撤退的时候肯定会把这些铁路破坏掉，但小日本似乎只需要从当地抓一些中国百姓就可以轻松的把它修好了……
于是日军就会像一把尖刀一样将整个中国拦腰斩断，留在京、沪、杭的工业及军事设施及华北五省和沿海江苏，浙江，福建，广东，江西这些区域的**上百万主力就面临着被日军切断退路处于日军的东西夹击之下，那时真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如果这上百万军队及少得可怜的工业都被小日本给吃掉……那我们还拿什么来与百万日军抗衡呢？只怕我们真要用大刀、长矛去跟小日本拼命了，可以想像那时亡国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老蒋当然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用了一招看似犯了兵家大忌的一招：在华北战局还未稳定就主动在上海开辟了一个新的战场。其用意很明显，那就是把日军的注意力由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展开不利于**防守的华北平原转移到水网纵横、湖泊众多的长江中下游平原。
也许有人会说，日军在上海的驻军不过只有五千人，这点部队对于整个侵华日军以及日军的整个战略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这能将所有的日军都吸引过去甚至改变他们的整个战略吗？
这就是老蒋战略的另一个高明之处了，老蒋是日本军校出身对日本人十分了解，他知道日军最重视所谓的皇军尊严，平时舆论也是最看不起中国人，所以他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整支军队在上海被歼，更不可能看到中**队来了他们就从上海撤退……这不仅仅是日本军队接受不了，日本天皇还有其它日本人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们只有派兵增援一个可能，但是日军很快就会发现……在他们往上海增兵的同时中**队也往上海增兵，于是为了不让援军连同原守军被吃掉，只得增派更多的援军……如此反复两个国家就像添油似的不断往淞沪地区增兵，最后双方陆续投入的部队竟有上百万之多！
这——就是著名的813淞沪抗战，虽然到最后淞沪抗战还是以**惨败告终，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战略上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此战不仅是成功的将日军进攻方向改为了自东向西，还让**有时间将滞留的工业和军事设施转移，而小日本则无疑是为了他那点可怜的尊严让老蒋给牵着鼻子走！
战术上的胜利永远也弥补不了战略上的失败。从这一天开始，也许就注定了小日本的百万大军要深陷中国的泥潭无法自拔，最后导致日军的失败甚至影响了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
“方排长！”
许连长隔远了朝我招了招手，我赶忙抓起步枪就跟了上去。
对于许连长这人我还是有几分佩服的，我从老班长那知道他其实是为了补充兵员而被抓来的壮丁，然而在军阀混战时曾经带着一个班的部队迂回到敌人背后偷袭其炮兵，并调转了炮口朝敌人猛轰使敌人阵脚大乱，于是一战就成为了教导团的一名连长……
我有些无法想像一名被强征入伍的人怎么会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按说他应该对强迫他走上军人生涯的部队心生愤恨而有意才对……不过这至少也可以说明一点，那就是许连长这人有很强的责任心，他在必要的时候会放下个人恩怨以大局为重。
跟在许连长身后穿过了拼刺训练场，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由于网绳和树叶伪装成的临时指挥部前，几名军官正围成一圈埋头在地图上的研究着什么。
“报告！”许连长挺身喊道：“二连二排方向带到！”
“唔！”其中一名军官抬起头来，朝我和许连长点了点头整了整军装就迎了上来。
我突然想起他就是我的营长……好像姓李。那天见过一面只不过是在晚上所以印像不深，于是赶忙挺身敬了一个礼。
“方排长！”李营长走到我面前挺起胸膛说道：“鉴于你在战场上的表现……上峰决定委任你为二连连长，授予中尉军衔，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意见？”
啥？闻言我不由一愣：这么快就升为连长了？我这才当兵当个几天就成中尉了？而且如果我做二连连长，那许连长他……
想到这里我瞄了身旁的许连长一眼，接着挺身说道：“报告营长！那许连长他……”
“看来你还是有点良心嘛，也不枉许连长对你的一番栽培啊！”见此李营长和许连长不由相视而笑。
“事情是这样的！”笑了一会儿李营长就解释道：“一连连长在天津的战斗中牺牲了，咱们军训团大多都是新兵一时没有很好的人选，所以我们决定让许连长任一连连长，你对二连比较熟悉担任二连连长，怎么样？没意见吧！”
“没！没意见！谢谢长官！”我赶忙向李营长敬了一个礼。
开玩笑，这国民党的军官可都是享受在前吃苦在后的，这我还能有意见我不是傻了吗？然而不久之后，我很快就会知道其实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好……
***********
这章是补昨晚的，晚上还有一章！
第五十七章 开始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还要感谢小日本，因为当兵的责任就是保家卫国，原本身为军阀的我们并不能上升到这个高度，但却是他们给了我们这次机会，让所有的中**人……不管是地方军还是中央军，也不管是国民党还是**，都联合起来形成了一个整体，虽然这个整体还没有形成……
************************
第五十七章开始
很快一个连长应有的装备就发到了我的手上，一套崭新军装，一顶椭圆带沿的头盔，外加一把自来得手枪。
说起“自来得手枪”也许会有人感到陌生，其实我们对这种枪都很熟悉，因为咱们都没少在电视、电影里见过它的身影，它就是我们常说的盒子炮，“自来得”不过是**部队比较正式的叫法而已。
虽说这枪看起来有点土，但我却很清楚这枪绝对可以说是一种好枪……在这时代不管是**还是共军，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管是军人还是土匪谁都爱用这枪，**部队中甚至还有全用自来得装备起来的手枪队。这不？二十九中就有一支这样的手枪团，它就是专门用于跟敌人打近战、巷战的！
这枪之所以这么受人欢迎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在这时代大多数国家的部队都是装备拉栓式步枪，而且弹容量只有五发左右，就连小日本手中的三八大盖也不例外。这就决定了步枪射速太慢每打一枪都要间隔很长的时间。然而自来得就不一样了，它是有十发、十五发、二十发弹容量的，更重要的还是不用拉栓！
于是可以想像，如果这种自来得手枪跟敌人的步枪在近距离碰上的话……双方同时举枪，步枪如果一枪没打中那就向上帝祈祷吧，接下来似乎只有像个活靶一样等着对方将自己打成筛子了！
再加上这种枪的射程也不近，一般情况下射程可以达到六十米左右，如果再把它的匣子做为枪托装上去的话……那射程甚至可以超过百米。如果还是迅射型有快慢机的那种，完全就可以当作冲锋枪使了！
所以我一拿到这枪就爱不释手的把玩了起来，心里只想着往后冲锋的时至少用不着再像以前一样挺着刺刀跟鬼子硬碰硬了。鬼子那拼刺本领还真不是盖的，跟他们拼了几次都有些怕了，每次都有死里逃生的味道！
不过这也不奇怪，小日本几年的硬功夫可不是我们几天就能赶得上的，训练上的差距就像是铁一样的事实摆在我们面前，并不是我们否认就可以的，上了战场还是要真刀真枪的干。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把手枪要是还有小鬼子赶挺着刺刀朝我冲过来，那我就给他“啪啪啪”几下……
只是让我有点遗憾的是，发到我手上的这把“自来得”是十发弹容量的，而且还是没有快慢机的那种。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配给连长的手枪一般都是用来指挥用的，当然不需要好到那种程度了。
“怎么样？军装还合身吧！”看着我换好军装走了出来，许连长就迎上来问了声。
“合身！”我点了点头，随后啪的一下朝许连长敬了个礼说道：“感谢连长的栽培，方向没齿难忘！”
“这么见外干嘛？”许连长似乎不会笑，只是脸色有些和缓了些点头说道：“其实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真正帮你的是你自己和教育长……”
“教育长？”闻言我不由一愣。
“嗯！”许连长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按我们**的规矩……要想从一个小兵奋斗到中尉至少要几年吗？”
看着我茫然的摇了摇头，许连长伸出两个手指说道：“两年，而且这还是按战时算的！”
顿了下他又解释道：“少尉平时停年一年半，战时一年；中尉平时停年两年，战时一年。你能够从一个列兵直接升为中尉……不是我说几句好话就能做得到的！”
“唔！”听到这里我知道做为一名普通人在**部队里要成为一个连长有多不容易。
这“停年”我不知道是什么，照想也应该是必须任满这个年限才能晋升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没有打仗的时候普通人想要当上一个连长那还不是至少得三年半了？也难怪许连长到现在还只是个连长！
不过我想……这些规定只怕只适用于像许连长这样的出身平凡的人吧！如果是某个当官人家的儿子或是亲戚……只怕没两下就升到校级了吧！
“回去认识下你的新部下吧！”许连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部队里的老兵都跟了我好几年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带他们！”
“是！”我注意到许连长眼里透出了些不舍，于是再次朝他敬了个礼。
在跟着许连长回营的路上我就在想：淞沪会战已经开始，为了能够彻底的把日军引到上海，老蒋会按照计划陆陆续续的将全国各地的兵都调到上海，我们这支无事可做的兵只怕也不能幸免。那么……眼看就要打仗了，让许连长离开他熟悉的部队似乎并不是件好事！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更希望上峰能把我安排到一连去，他们的连长牺牲了不是吗？找个连长替换也是应该的，而这样让我做二连连长……似乎有喧宾夺主的味道！
我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了，但事情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不容我再做选择了。
“集合！”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了营房前，随着许连长一声令下，二连的部队就匆匆忙忙的在我们面前排好了队。其中认识我的兵就自然就是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望着我，特别是二排的部队。
“弟兄们！”许连长在队伍前站定后大声说道：“鉴于方排长在战场上出色的表现，上峰决定破格提拔方排长为中尉，并任二连的连长……”
许连长刚说到这里队伍就哄的一下乱了起来。我想，战士们会乱的原因一个是因为我才几天的时间就做到其它人至少要几年才做到事成为一个中尉连长；另一个，则是因为我取代了许连长成为二连连长。
“报告连长！”这时一名战士站了出来问道：“方排长做二连连长，那许连长你呢？”
“我做一连连长！”许连长似乎早就想到了战士们会问这话，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一连长吴清礼生前是我的至交好友，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带好他部队，再说……我虽不是你们的直属长官，但还都是我的兄弟，往后打起仗来我们能更好的配合！希望你们能像服从我一样服从方连长！”
说着朝战士们敬了个礼后就让开了位置。
我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许连长的意思，他是想让我这个新上任的连长跟战士们说几句话，但我根本就没有准备……于是只好免为其难的走了上去有些怯生生的说道：“弟兄们……”
然而我很快就发觉不对，战士们全都是当兵的不是？当兵的最敬的就是那种敢做敢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也怕那也怕的孬种，如果我连面对自己战士、自己兄弟的勇气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去面对小日本？
所以我一狠心就什么也不管了，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膛就对战士们说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互相间都还没来得及认识。有的是老兵，更多的是新兵，训练程度也都不一样。但是……有一点我们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都要打倒小日本，都要把他们从我们的国土上赶出去！你们说对不对？”
“对！”
“把小日本从我们的国土上赶出去！”
“打倒小日本！”
……
我得承认这时我耍了一点小心眼，因为我知道战士们都恨日本人，所以这时我其实是利用日本人来引起战士们的共鸣拉近与他们的距离。不过这似乎也并不能说是耍小心眼，因为这时这些也正是我心里所想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还要感谢小日本，因为当兵的责任就是保家卫国，原本身为军阀的我们并不能上升到这个高度，但却是他们给了我们这次机会，让所有的中**人……不管是地方军还是中央军，也不管是国民党还是**，都联合起来形成了一个整体，虽然这个整体还没有形成……
看着战士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的话，我就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当然，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五十八章 名升实降
第五十八章名升实降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原本我以为当连长也不过就是拉着队伍练练兵，叫几声口令喊喊操，没事装深沉，有事就让小兵挑……可是自己当上连长的时候才发觉***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这手下一百多号人呢，每人出一个小问题都能让我忙一天。
其实吧！这连队的骨干都是些老兵，他们都知道该怎么教小兵，最大的问题就是——我是个新兵，我不知道该怎么指挥手下。
这打仗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不是小孩子玩警察抓土匪拿着木头枪随便鼓捣几下差不多就行了……这一不小心就是会闹出人命的玩意，所以我也不敢乱来，前一天晚上跟许连长学了好久才知道跑步的时候要注重互助和配合，打枪的时候要注意姿势，练拼刺的时候要发现谁在偷懒……
可是一到第二天我就全***忘得一干二净了，话说这可不能怪我，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咱自个在跑五公里的时候还累得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呢，咱自个打枪的时候姿势还不知道对不对呢，咱拼刺的时候还有气无力的呢……我去教人那是误人子弟！
于是到最后我干脆把枪往旁边一放，对着战士们说道：“全体都有，给我自个练！一个连９个班……哪个班练得最差就干炊事班去，做菜做饭的就不用上战场打鬼子啦！”
这招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末位淘汰吧，现代职场上常用的……谁干不好谁就给我滚蛋！结果发现这招还真管用，战士们一听这个就像发了疯似的狂练，偶尔有个把小兵偷懒了就会让班长和战友大骂：“***！别连累了咱们全班都跟你一块拿锅铲挑粮食送饭！”
不过这一招好像只对军训团的战士们管用，原因很明显，军训团的战士们全都是自愿参军打鬼子的学生兵，他们才不愿意在被淘汰了呢！这要是其它部队，只怕没几分钟炊事班就让人给挤爆了……
看着战士们在靶场上打得热火朝天的样子，我就在一旁乐得清闲。
这几时我总是把精力集中在练习射击上，因为我觉得眼看大战在即仅仅只有几天的时间训练体能、拼刺什么的都是瞎扯，这些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日积月累的，咱们就算没日没夜的练还是一样也没法将体能练好也没法迅速提高拼刺技术跟小鬼子有得一拼不是？倒不如用这个有限的时间去让战士们熟悉下手中步枪，这样才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发挥出一点战斗力不是？
把步枪往木桩上一靠，一屁股就坐在了木凳上随手点燃了一根烟……自从做了连长之后，我这烟可从来就没断过了，手下的兵那就是一包一包的往我兜里递，看来**之分是不管在哪里都是有的，即使我们这支是由学生兵组成的部队！
由此我也认识了一下手下的那几个干部：
一排长池锦簇，这个不需要我说了，几天前我是小兵的时候他是我的排长，我做排长的时候他就到一排长做排长，没想到几天后我就成为他连长了……对于这一点就连我自己都感觉有些转变得太快了，因为几天前他还叫我“小子”呢，现在就在我的命令下像个木偶似的转来转去……
不过池排长似乎对此却没什么看法，也许像他这样的老兵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了吧！长官就是长官，尽管他以前是你的兵，现在成为你的长官，你也一样要服从命令，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
二排长是李文喜，这个是我指定的。因为我知道李文喜有他自己想法和战略，万一需要一个排单独完成任务的时候他就能派得上用场了，老班长军事素质虽好但他只会一味的听从上峰的命令，如果离开了部队他就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
如果说我能从一个小兵在几天的时间里就成为一名连长是做火箭的话，那么李文喜这家伙升为排长也可以算是做飞机了。这些的确不合**晋升的规矩……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咱们军训团大多都是新兵呢？做为骨干的老兵伤亡了总得有人补上吧！
三排长叫纳石磊，是个**人。据说他出生时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石，所以才给他取了个带石头的名字。听到这我不禁晕了下，这五行不是金、木、水、火、土吗？哪来的石头？看来这给他算命的先生要么就是学汉语学得不够专业，要么就是个招摇撞骗之徒。
不过虽说算命先生是假的，这名字倒还是取对了！据许连长说这纳石磊曾经在战场上连受七次伤也不下火线，命硬得就跟石头一样……
“连长，你说咱们是不是快要上战场了？”池排长抽了个空靠到我身旁向我讨了根烟，狠抽了几口后说道：“一个劲的练打枪……你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我哪能有什么风声啊！”我不由苦笑了下：“不过现在上海已经打起来了，而且是我军主动出击。看来南京方面已经下定决定跟小日本翻脸，再也没有谈判的可能了，所以你说我们离上战场还会远吗？”
“也对！”池排长点了点头没吭声。
“你看……我们能上战场跟小鬼子打吗？”看了看正在打靶的战士们，我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
“要说实话……不能！”池排长摇头说道：“但不能上也要上，何况咱们已经跟小鬼子干上几次了不是？而且还都没吃亏……”
“说说部队的问题！”这才是我最关心的，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这个外行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其它的不说，就说说这武器吧！”池排长朝战士们手中的武器扬了下头说道：“咱们是杂牌军，武器都是自个供应的，有些是几年前跟小日本打仗时缴来的，有些是从土匪手里抢来的，有些是买来的，还有一小部份是南京政府拔的……”
“这有问题吗？”我听着就有些不明白了，反正都是枪不是？打起来还不都一样？
“枪是没问题！”池排长笑着回答道：“问题这些枪的型号都不一样，有汉阳造，有捷克式，有三八大盖，也有中正式……特别是咱们军训团，因为是战斗打响前一天临时发下去的，所以乱作一团根本就没有做到统一枪械，这样的战斗打起来这子弹怎么补充？子弹发到战士们手里还得仔细看看是不是自己枪能用的呢！”
“唔！”闻言我这才明白了这问题的所在，原来不是枪的问题，而是弹药补给的问题。
想想这还真对，试想如果这是在千均一发的战场上，小日本正在朝我军阵地冲锋……而这时我军补充弹药的时候却要分个四、五种让战士们仔细分辩，拿错了还不能打……那无疑就是要了战士的命乃至整支部队的命！
“那为什么不统一枪械的型号！”我问。
“我们也想啊！”池排长回答：“本来这是没有问题的，咱们部队虽穷，但装备一个团的步枪还是有的，但咱们现在是……从北平逃出来的，在别人的地盘上想要枪谈何容易，从小日本那缴的枪是不少，可不是没弹药供应那不就是烧火棍？更何况……”
说到这里池排长压低了声音说道：“丢了北平、天津，南京方面还不知道会怎么安置咱二十九军呢，没看到咱们军长这段时间都像丢了魂似的？”
“唔！”这几天我关顾着练兵没怎么去注意宋哲元，现在经营池排长一提醒倒还真像他说的那样。
“放心吧！”我说：“宋军长不会有事的，枪咱们也会有的！”
“切！”池排长摆出了一副说得倒轻巧的神色。
这时急促的哨声突然想了起来，接着就是营长朝我们大喊：“全体都有，操场集合！”
随着一阵阵整齐而又急促的“唰唰”声，一队队士兵从各个方向汇集到大操场，我也不知道这里集中了多少部队，只感觉那是人山人海的一眼都望不到头，看着这整齐的队形就凭增了几分威势。
接着就听宋哲元容光焕发的带着几名副官走了正对面的讲台，对着话筒朝我们大喊：“弟兄们！上峰的指示下来了，我们二十九军扩编为第一集团军，由我宋某人担任总司令！三十七师及一三二师扩编为七十七军；三十八师扩编为五十九军；一四三师扩编为六十八军；骑兵第九师扩编为骑兵第三军！”
战士们听着先是一愣，接着很快就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原本他们也以为南京方面会对二十九有什么处分呢，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扩编的好消息……现在差不多每个师长都升一级成为军长了，而宋哲元这个军长则成了集团军司令！
不过正所谓福祸相倚，只有我心里清楚老蒋对宋哲元的这招其实是名升实降，以前他是个军长的时候是割据一方的军阀，现在虽说是司令了……但还要听从别人的命令！
第五十九章 整编
这对我们来说似乎并不是一种荣誉，因为很多人一想起七七事变首先就会想到我军坐失平津两大城市！这就像是一个耻辱似的深深地烙在了我们的心里，只等着有朝一日战士们能用敌人的尸体和鲜血将其洗刷干净……
******************
第五十九章整编
五十九军、七十七军、六十八军……
有考过公务员的人也许很快就会发现，第一集团军整编的这些番号似乎有些规律……没错，三个数字个位十位相加都等于十四，其意义是很明显的，那就是为了纪念七七事变，同时也是在告诉别人这三支部队就是首批与日军作战的部队。
然而这对我们来说似乎并不是一种荣誉，因为很多人一想起七七事变首先就会想到我军坐失平津两大城市！这就像是一个耻辱似的深深地烙在了我们的心里，只等着有朝一日战士们能用敌人的尸体和鲜血将其洗刷干净……
接着轰轰烈烈的整编工作就开始了，指挥机构的合并、隶属、分工等，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我们这些小兵来考虑了，我们要做的只是在营房里静静地等，等着上峰会把我们安排到哪里队伍里去。
“连长！”李文喜走到我身边来给我递上了一根烟，说道：“你说上峰会怎么个安排？”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接过烟就在李文喜递上来的火柴上点燃了，吐了一口烟雾后我才说道：“这上峰的事……怎么会是我们能知道的，等着吧！”
“其实整编不整编的，对咱们来说都差不多！”李文喜看了周围的战士们一眼说道：“到哪还不都是当兵打仗？还不都是跟小日本拼命？我担心的一点是……上峰会不会把我们军训团给拆了……”
其实这也是我所担心的。还别说……虽然才短短的几日，但战士们都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还真有了些感情，如果就这么散了谁心里也不愿意，这可以从战士们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将目光转向了老班长，他是我们连少有的几个老兵之一了，他应该会知道些情况。
“这说不准！”老班长端着烟杆说道；“以往的部队吧……有的分有的不分，但咱们这支军训团又有些特殊，这支队伍收的都是有文化的兵哩，原本按上峰的意思……那是要分到部队里当长官的……”
“啥？”老班长这么一说陈大力就来了兴致：“老班长，你是说……军座招咱们这些学生兵……原本是想让咱们当长官的？”
“这不太可能吧！”猴子疑惑的问道：“当兵的不是最要紧能打能杀的吗？招咱们这些学生当长官？咱们训练的时候别的部队还在笑话咱们呢，说咱们把笔杆子换成枪杆子了，还说咱们都是些光说不练的……”
“嗨！那都是当兵的说的话，他们能懂个啥？”老班长回答道：“咱们部队是跟小日本打过几场仗过来的，喜峰口战役听说过没？”
“怎么没听说过！”老班长这么一说战士们就来劲了：“喜峰口大刀队嘛，砍得鬼子屁滚尿流！”
“五百勇士不是？拿着大刀手榴弹夜袭敌营，砍死杀伤日军上千人！”
“只是五百勇士最后只有二十人生还，咱们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哩！”
……
唔，听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么二十九军的兵每个人身上都背一把大刀了。当然，我对喜峰口战役也是有了解的，只是没了解到这么详细。
“可不是？”一说到这老班长脸上就有了点得意的神色，他磕了磕烟灰之后，就眯着眼睛说道：“当初那一仗可打出我们二十九军的威风了，咱们二十九的大刀也就跟着出了名！可是外人又哪里知道，咱们打仗的时候也吃了不少亏……咱们部队是杂牌军，部队里真正军校出生的少，许多长官大字都不识几个，打仗时连地图都看不懂，几支部队都跑错了地方受了损失……”
“哦！”听到这里战士们似乎对招学生兵有所了解了。
“所以啊……”老班长接着说道：“有了这些教训，军座就想招些有文化，也就是你们……原本是打算训练你们三年的，训练课程除了基本的军事训练外，还有识字看图什么的，这些我就不大懂了，反正你们毕业后不是分到各部队去做长官就是做副官，谁想到这才几天就……”
“原来是这样！”李文喜点头说道：“当初我也在奇怪呢，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军座怎么会突然招起学生当兵来了！”
“所以啊……”老班长最后总结道：“原本这军训团肯定是要分的，不只是要分，而且分得比任何一支部队都彻底，现在就说不准上峰是什么意思了！”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战士们知道老班长的意思，如果军座还是想发挥咱们军训团当初原定的作用的话，那么咱们无疑会被分到各部队去做低级军官或是军官的副手以提高整支部队的文化素质，然而现在咱们根本就没经过必要的军事训练……他还会这么做吗？
营房里霎时就是一阵沉寂，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上峰的命令，等着军训团的命运……
“集合！”
终于来了，听到命令战士们想也没想就冲出了营房，一个团的几千人不一会儿就在营房外集中起来，接着就只听教育长在我们面前举着喇叭大声说道：“现在我宣布：军训团整编为五十九军三十八师七旅十五团！”
“好！”军训团的战士们兴奋得大叫，这时候谁都听出来军训团用不着拆散了，看来不只是我们连队的战士抱着不想散的心思，全团的战士都是一样。
正所谓窜难见真情，能够共同迎接苦难的朋友才是真正值得交往的朋友，更何况我们还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一起面对过凶残的小日本的战友，军训团也是一支经过战火和鲜血洗礼的部队，所以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都对这支部队有了感情，当然也就不愿意看到这支部队从此就不复存在了！
后来我才大体的了解了些**的编制，与现代我们熟悉的三三制不同的是，**采取的是二二制，也就是一军两师、一师两旅、一旅两团。
五十九军下辖三十八、一八○两个师，李文田任副军长，军长这个位置自然还是给张自忠留着，军里的指挥暂时由副军长李文田负责。
接下来就是副军长训话，师长训话，旅长训话……其用意是想让我们认识一下自己的上峰并对他们有初步的了解。
由此我也知道了自己的师长是黄维纲，听老班长说是原一一二旅的旅长，旅长是樊立山……不过我们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了解那么多，因为只需要知道自己的团长还是教育长就可以了，反正就是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就错不了！
整编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统一枪械，就像老班长说的那样，一支部队如果枪械不统一的话就很难在战场上发挥出战斗力。发到战士们手上的枪自然就是汉阳造，对于我们这种杂牌军来说，还没有能力同时老蒋也不可能会让或许“存有异心”的杂牌军装备先进的中正式。
不过我却没有把手中的中正式给换掉，首先当然是因为中正式是一把射程远威力大的好枪，我实在不想把它换成各方面性能都相差太多的汉阳造。其次是因为现在的我已经是名长官，**对军官采用的是保护政策不是？所以军官更大的作用是指挥而不是作战，至于弹药嘛……全团战士的中正式步枪都换成了汉阳造，那中正式的子弹对我来说还不是太多了！
我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万一在战场上把子弹给打完了怎么办？不过想想自己即将要走上的战场是淞沪战场，那里可是老蒋嫡系部队云集的地方，到时候想要找些中正式步枪的子弹那还不是太容易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整编后的联合训练，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让各部队互相熟悉、互相协同。
这时战士们都心知肚明：上峰之所以会这么着急的让部队投入训练，当然是为了开赴战场做准备了。
说实话这时我对重上战场已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打仗的时候只想着保住性命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在后方整训一段时间后反而会越想越怕……以至于现在知道自己很快又要上战场心下就一阵阵的紧抽。
我想，会这样的不仅仅只是我，战士们也有着同样的感受，这可以从他们眼里紧张的神色看得出来。
谁又能真正做到坦然面对生死呢？谁又能不害怕战场上的枪炮、鲜血和尸体呢？
战士们真的准备好了吗？他们真的能上战场吗？然而我又在想，开往淞沪战场的数十万部队，又会有哪几支部队真正准备好了呢？
第六十章 火车
这并不是说战士们贪生怕死，而是平津血战就发生在十几天前现在还历历在目，有些战士还没从那尸山血海的梦魇中恢复过来马上又要走上另一个战场了，所以即使战士们都是自愿上阵杀敌的学生兵也有些难以接受。
****************
第六十章火车
三天后部队就出发了。
因为上峰根本就没告诉我们意图，所以初时我们不知道是去战场，以为还是像往常一样负重越野，但是跑着跑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队伍在公路上一直跑了十公里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把战士们全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到我们拐过一片高梁地看到一个火车出现在面前……
一列列的火车就像正在等待检阅的步兵一样静静地在横在公路的尽头，成堆成堆战略物质不断地从月台上吊到开放式的车厢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火车的蒸汽中陆陆续续地登上火车并在里头井然有序的坐下。哨声、喊声、口令声，再加上火车的呜咽声，在我们交织成了一幅全军总动员的热闹场景。
“我在军营里还留了两包烟！”
“俺这个月的军饷还压在床板下呢!”
……
战士们对此并没有准备，包括我也是这样，为了减轻负重我至少将一半的子弹都留在营房了，本来还想把腰间别着的“自来得”也偷偷的藏在某个地方，但一来知道这“自来得”在这时代可是个宝贝，许多人都盯着这玩意……二来身为一个连长如果把枪弄丢了那责任可是不小，所以咬咬牙就给带上了，现在想起来也幸好是这样想！心里有点小小遗憾的是……走时也没赶得及跟小婷说一声，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了！
然而这些却又是没办法的事，部队里的许多事情并不是说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后面的跟上，动作快点！”随着营长的一声命令，部队就像小溪一样沿着公路汇入到火车站的人流中去……
我们在车站仅仅只停留了两分钟，就被安排上了一列敞蓬的火车。或许是因为军列不够的原因，那车厢里早就塞满了一袋袋的粮食，我们只得沿着车厢两侧的扶手爬上去坐在粮食上头……坐火车我是坐过无数次了，只是这么透风的火车还是同一回坐。
不过这似乎也不奇怪，老蒋要在短时间内将全国各地的部队以及大批的战略物资运送到淞沪地区，那军列会紧张到什么程度就可以想像了。
“连长！”猴子有些怯生生的问了声：“你说……咱们这是要上哪啊？”
“这还用说？”陈大力没好气的回答道：“上海呗，跟小日本拼命去！”
战士们全都没了声音，其实我相信猴子也是知道答案的，可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并非如此的希望。
这并不是说战士们贪生怕死，而是平津血战就发生在十几天前现在还历历在目，有些战士还没从那尸山血海的梦魇中恢复过来马上又要走上另一个战场了，所以即使战士们都是自愿上阵杀敌的学生兵也有些难以接受。
比起战士们来说，我的心情则更是沉重。因为我知道，此时我们奔赴的战场比起平津血战来还要残酷百倍……
“呜……”随着火车头的一声长鸣，两旁的人和建筑就缓缓向后移动，接着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清风和一望无际的麦浪稻海，还有战士们紧张、惶恐的眼神。
“弟兄们！”见此我得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就对战士们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这次十有**又是要上战场跟小日本拼命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
……
只有少数几名战士这样回答着，而且可以看得出来回答得没什么底气。
“那你们比我好！”我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我怕，这段时间我整晚整晚都在做恶梦呢，只要眼睛一闭上就会看到那些牺牲在身旁的弟兄，就会看到死在我手下的小日本，就会看到成堆成堆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
我这么一说就有许多战士朝我投来了认同的眼神，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事绝不会只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也怕！”沉默了一会儿就有一名战士接嘴说道：“头一回上战场，头一回杀人，头一回看到那么多死人，也是头一回担心自己会被一枪打死……说不怕那是假的！”
“是，我也害怕！”
……
在我的带头下，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恐惧。
我很清楚一点，战士们现在更多的是面临心理上的问题，他们在平津血战中积累下来的压力和某种说不出的“能量”还没来及全部释放，现在马上又要增加新的压力和能量了。要解决或者缓和这种压力，就必须让他们说出来，而不是积压在心里等待着爆发的一刻！
“很好！”见战士们说得差不多了，我就总结道：“会害怕不是一种耻辱，相反它却是人的天性，就像每个人都要吃饭、睡觉一样正常。但是，怕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就是明知道自己会怕甚至还怕得要死，还是要挺起胸膛端着枪冲上去！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咱们是军人，中**人，小日本想要咱们死，小日本想要灭亡我们整个中国，我们只有跟他们拼命一条路可以走！弟兄们说对吗！”
“对！连长说得没错！”
“咱们不能任人宰割！”
“不打倒小日本咱们就不回家了！”
“我是北平人，不赶跑小日本我就无家可归了！”
……
看着战士们的话题很快就将怯战转到了对日军的愤恨上，我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招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尽可能将他们心中的恐惧释放出来，才能重新在其中装满勇气和信心！
火车就这样一路往南开去，应该说**的上层指挥官的确是有些不顾士兵的死活，咱们一早出来就跑了十几公里，这时在火车上呆了几个小时后很快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可是军列却根本就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人送上一点吃的……这说起来也挺可笑的，因为咱们屁股下坐着的就是一袋袋的大米。
这倒也还勉强能忍受，咱们都是当兵的不是？饿上个几餐原本也是寻常事，咱们原本也要做好饿肚子跟敌人作战的准备，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讲这也算是对我们的一种训练吧！然而这车厢上却连个简易的便盆都没有……这方便问题怎么解决呢？
车厢里到处都是大米，战士们都知道这些是送上前线的军粮，所以都不想弄脏了它，这些说不准哪天就会变成自己嘴里的饭呢！所以战士们只得拉下裤子就把屁股从火车侧面撅了出去，这要是寻常的还好，如果是碰到个把吃坏肚子的……“噼啪”一声那秽物就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立时就引来车厢里的战士们一阵乱骂！
直到十几个小时后，军列才在一个兵站旁停了下来，接着很快就从火车下递上来几桶饭和一大盆的青菜……车厢上很快就乱了起来，饿慌的战士们哪里还会顾得上什么秩序，根本就不需要碗筷抓了就往嘴里塞。当然，我这个连长还是用不着去跟战士们抢饭吃的，很快就有一大碗干净的饭菜送到了我的面前，只是我看着战士们那乱成一团抢饭吃的样子……心里情不自禁的就是一阵阵酸楚。
一方面，由此我也知道这支部队还没有形成很好的纪律……上峰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将这样一支部队送上战场必将面临着以大量伤亡弥补训练不足的结果。
另一方面，这些都是要上战场为国家为百姓卖命的军人啊，他们明天很有可能就会缺胳膊少腿的甚至丢掉了性命，然而今天却还在饿肚子！虽然说上峰或许也有他们的原因，比如战局紧迫刻不容缓、准备时间不足等等原因，然而他们就不能为这些即将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们考虑得更多一些吗？难道这时候当兵的在他们心里不过就是一个数字或是一点点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