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蒗荡山遇女匪(3)
黑脸汉也不搭话,举起三百斤重的大铁锤。潘又安喝道:
“且慢!”
“怎么?”
“老子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我叫齐国远,我兄弟名叫李如圭。”黑脸将吼道。
潘又安知道这两位必是冒名顶替,无多大本事的。遂讥笑道:
“原来二位是隋唐名将啊!少说也有几百岁了吧?”
“少啰嗦,拿命来!”黑脸汉抡锤就打。
潘又安知道他的锤重,不敢怠慢,举架相迎,才一合便知端地,原来这小子和他先祖爷一样,用的是空锤。潘又安不觉开始暗暗使坏,一支枪神出鬼没,专在他的下三路上晃荡。不到十个上下,空锺将黑脸汉汗珠子就落下来了。口里哇哇乱叫道:
“风紧风紧,撒呼撒呼!”
这是潘又安给他留了面子,否则十个齐国远也成了齐花脸了。李如圭知道自身的本事,不敢上前助阵,去了也是白送命,看看哥哥抵挡不住,急催小喽啰吹号报汛。
前头讲过,小太监的枪上带有倒勾,他走得又是下三路,齐国远的裤子可倒了楣了。一出枪就扯下一块,一时三刻,不消半个时辰,黑汉几乎快要成光了。李如圭见不是道,举棍大叫一声:
“小的们全上啊!”
顿时群狼围斗猛虎,急红了眼的喽啰兵嗷嗷叫着扑了上来。小太监不慌不忙,指东打西,巧于周旋。银枪如蟒蛇出洞,似蛟龙闹海,轻轻一挥,喽啰兵里就倒下一片。黑脸汉一手提裤子一手执锤,已无恋战之心。李如圭一根烧火棍儿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只有站在边儿上吆喝的份儿。正当此时,梆子“呛啷啷”一声响亮,山头丛林中飞下一员英武女神,潘又安举目循声望去,只见这位女将好不威风:
剑眉凤目,竹鼻樱口,面如桃花,声赛银铃,个头不高不矮,身材窈窕匀称,头扎英雄巾,身披腥红袍,冷峻难掩秀丽,不怒人自威严,手执双剑寒光熠熠,巾帼女将霹雳出场。本是天降罗刹女,缘何英雌出污泥?
小太监摇摇头,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眼神出了毛病,眼前女将不是乌儿苏丹是谁?
第三十四章 捉钦犯布天网(1)
王书贵几乎占了半个天下,傻皇上也只是个名义上的皇上了。然而,自从小太监潘又安唆使兵变之后,形势急转直下,佟老太婆堂而皇之地坐在幕后,朝堂上又新换了四个太监尚书,他的势力立刻减少大半,放屁都没多大的风了。佟碧玉不像她的傻儿子,那么好哄好骗。再说五年前碧云进香遭劫之仇未报,老婆子一直把他记恨在心里呢。
说一千道一万,最棘手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小太监。王丞相好悔呀,当时随便找个借口把他杀了,如今的改朝换代工作怕是已经到了收尾节段了。都是女人误国,他听了女儿的话,还把逆贼当女婿哩!
也是天遂人愿,小太监身投罗网身自找死,要去江南水乡看他的什么狗屁姑妈。王书贵散朝回来,当即找人谋划,此一天赐良机一旦错失,将终生遗憾。王书贵特授命文世昌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名为“捉监钦差”,调集各州各府总兵提督各路人马提升一级战备状态,务必将小太监置于死地。同时他又伪造了假圣旨文书公文(当然如果在佟碧玉垂帘听政前,这些东西就不用伪造了),全国遍发通辑令,悬重赏捉拿小太监。
王书贵的老家也在江南水乡,身幼务农。父母生了他们弟兄四个,他排行老三。有道是龙生九子,个个不相同。王家四弟兄也是各具特色,老大喜赌,老二诚实,老四奸诈好打架,唯有老三爱读书。
王书贵十八岁那年,父亲给他娶了一门媳妇,他嫌女娃儿貌丑,起初拒不同房。奈何又抗不住生理需求,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天天陪着个豆蔻女人睡觉,难免不生出些事来。他二十岁进京赶考时,丑堂客已经为他生了一双儿女了。
王三郎春风得意,三堂会试,高中二甲第七名进士,钦封翰林院编修。
先先皇爷是个爱才惜才的君主,见他书法文章俱佳,模样人品又好,有心着意培养,先后让他担任过十八个县的县令,五省的巡抚。王书贵所到之任所,处处留意民情,查勘地理,疏通水道,垦荒植地,除霸安民,惩强助弱,访贫问苦,甚得人心,因而政绩卓著,官声大震。先先皇爷大喜,二十四岁时就封他为翰林院大学士,身兼吏、礼两部尚书。
第三十四章 捉钦犯布天网(2)
王书贵又娶了兵部侍郎张君宪的女儿为妻,正当拜堂成亲的那一日,碰巧老父携着二哥前来寻他。老父说:家乡连年旱涝成灾,饿殍遍野,家中老小包括他的丑妻女儿在内均悉数故去,他的小儿王敬堂也被人贩子拐走,不知下落,他们父子二人无奈只好前来投他找口饭吃。王书贵命人将父兄秘密安置到馆舍,答应办完婚事即去找他们。
王书贵并未因为家乡遭此横祸而忧伤,反而暗暗窃喜:丑妻已死,后患也除,免得日后担了陈世美的罪名。如若来者不是父兄而是妻子儿女,则不知又得花费多少周折。
王书贵说:“爹呀,你们回吧!儿在外面混个小官也不容易,倘若我收留了你们,还说我营私舞弊,影响官声。不如你们还是回去,到时我会给你们些钱财度日。家中如没有我出来做官,你们找谁去?还不是照样饿死?”
老父和二兄哭哭咧咧地走了。
先先皇爷驾崩之后,先皇爷倚重王书贵的权势和手段,赐封他为六部之首,官拜左丞相。
五岁的王敬堂几经周转被人贩子卖到江淮流堿一户潘性人家。潘老是个善人,家有几分薄产,膝下无子,只有一女。老潘怕年老无靠花钱买了个小子,谁知好运不济,不久俩老相继病逝。姐弟俩相依为命,姐姐先嫁人,后来弟弟也娶了房媳妇,生下一子就是潘又安。潘又安八岁那年,父亲生了重病,临死前交待他说:
“崽呀,咱家原本不姓潘,而是姓王,我叫王敬堂。你还有个爷爷在朝中做官,倘若有日见到他,决爹的名字。他不认识你,爹的名字他是知晓的,爹的名字就是他老人家取的,自然不会忘记。”
潘又安入宫之后,打听到姓王的官员无数,他知道哪一位是他的亲爷爷?论相貌看走手,年纪也仿佛,他觉着王书贵倒有点像他死去的父亲,有几次话到嘴边,他都没敢开口直说。他认为王书贵这人品德不好,好好的宰相当着还要谋划人家的江山。他的祖先里不该出这样的人物,所以就没有相认。还有,如果他真是他的爷爷,那么王皇后不是他的小姑妈了吗?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乱了章法。
第三十五章(1)
王丞相机关算尽,到头来追杀的非为别人,正是他的嫡亲孙儿。退一步说话,如果他就此罢休,听天由命,也许有朝一日坐江山的正是他们王家子嗣,他也不必为无后而忧了,名分有什么要紧?即便是有之嫌,那也非他之过,那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可是不,老王咽不下这口气,他认为他的本事,他的才能和宏愿,做个宰相太屈才,他要亲自爬到那个他日思夜想的皇位上,那怕是只坐一天。这样,在中国的年鉴大事表上,就有了他王书贵的名号,古人不是就有“不求万古流芳,但愿臭名远扬”一说吗?
王书贵算计一定,他断定小太监这次决难逃脱他的手掌心。小太监已除,佟碧玉成不了气候,傻皇上更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将来的某一天,就是他天下了。
未几,有人来报,说是小太监出城之后,即被他派出的兵士跟定。无奈小太监武艺高强,兵士头目甫一交手,即被他勾下半斤肉去。后又迤逦跟踪不久,小太监失了踪迹,去向不明。
王丞相大怒,发下狠话说:“下次见面即放箭,先用乱箭射死那个狗杂种,群狼战恶虎,即便小太监武艺再高,双拳能抵四手,单手想擎天?就算他有三头六臂。总之决不容许小太监活着进京,否则‘捉监钦差’总指挥文世昌以下,统统枭首。以后哪个州县官员办事不力,走了小太监,全家灭门抄斩!”
齐国远见女将出山,羞愧得无地自容,扔掉双锤提溜着裤子隐入人丛之中。喽啰兵们看到主将来了,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欢呼雀跃着重新摆好应战的架式。
“何方来的狂徒,竟敢伤我兄长?”声如金铃,铃铃作响。
小太监本好色之徒,一遇漂亮丫头就精神倍增,经细细观察并非他的乌儿苏丹之后,遂嘻笑说:
“娘子,你水水灵灵、秀秀气气的一朵花枝儿,焉何混在山上当土匪?莫如金盆洗手,随我下山,找一好人家嫁了,强似做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第三十五章(2)
“呸!”姑娘嗔道,“你自己尚且性命难保,还有什么资格为我谋出身?休贫嘴,看剑!”
小太监看姑娘双剑如风劈来,一招两式,便知虚实。此女定是受过高人传授,双剑如银龙搅海,蟒蛇出洞,快如闪电,挟风带雨,骁勇异常。小太监自然也非常人可比,如今年交二十,正是血气方刚,曾受师父孟浪孟伯雄悉心指点,三十六路神枪,七十二种套路,一百单八个变化,出击时像猛虎下山,收枪时必不空手。两员将、两匹马、三样兵器战在一起。一个是红袍红马,一个白袍白马,宛如两只红白两色的蝴蝶在山脚本下的空旷草地上翩翩飞舞。
两人足足战了三百回合,小太监一点也没讨到便宜,不由暗忖: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俏丫头,这一身好功夫,不为国家出力,混在绿林中当山大王,实是埋没了人才!
姑娘那边也想:“一个太监,是个去了势的男人,竟有如此本领?身强力壮,貌比潘安,如其不然,嫁个这样的男人,此生足矣!”
两人激战正酣,姑娘使四两拨千斤的巧劲轻轻挡开小太监的枪头,娇声道:
“将军且慢!”
“何事?”小太监收起家什,乘机歇一会儿喘口气。
“你可是太监?”
“你怎得知?”
“昨日我带几个姐妹化妆进城玩耍,见到官府张贴的公文,画得还有图形,说是圣命通辑在逃的小太监云云。我见将军面容仿佛,因而动问一声。”
“姐姐你是?”小太监自幼惯了的,见了女孩通称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公文上说你二十,我小你两岁,按理你是哥哩!将军犯了何事,被官府追拿?”
“一言难尽,都是奸相王书贵作祟……”
“又是这个王书贵!”女娃儿剑眉倒竖,怒目圆睁。
“王书贵你认识?”
“岂止认识?将军如若不弃,请到山中一叙如何?”
小太监暗忖:我和他们山寨无怨无仇的,即便是看中了我的马匹,断不会取我性命,去便去一遭,又有何妨?遂言道:
第三十五章(3)
蒗荡山名不虚传,所谓蒗荡者,顾名思义,有蒗有荡。进山一看才知,此山分为两山,前山为蒗山后山为荡山,两山合一叫作蒗荡山。前山林木尚可,后山更是丛林密布,多的是桦、槐、榆、松。白日入山,竟如傍晚一般,高大的树木遮住阳光,森林里阴暗不堪。
前山有一大寨,后山有一小寨。前山住的是男兵,后山住的是女眷。说眷属有些言过其实,女子队里都是些十七八九二十多岁尚未出嫁的女娃儿。
刚才和小太监交战的女孩名叫曹花枝,本是西陵府衙门总兵曹明德的千金小姐。老曹也曾在朝中为官,因与王书贵政见不合,屡屡和王书贵争执不休,被王书贵撺弄小皇上贬到西陵为总兵。第二年,王书贵又借故曹总兵督军不严,寻出些事来假传圣旨抄斩曹家满门。曹小姐被父亲手下两个门丁背着翻墙逃入蒗荡山中,才免遭杀戮。两位门丁一个叫秦光元,一个叫林如贵,本事虽不济,忠心却可佳,小心侍候小姐,怕她寂寞,还替她寻访了几个穷人家的女孩上山为伴。后来山中聚敛的人多了,要吃要喝,难免未有打家劫舍的行为。但有一条,曹小姐严令下去,决不可伤人性命。遇到穷人,还周济他些饭食。王书贵听说走失了曹小姐,顿时大怒,为要斩草除根,几次派兵马围剿,奈何山高林深,战事不利,每每无功而返。
上了前山之后,曹小姐吩咐两位兄长说:“潘将军既是太监,不妨就随我们去后山歇息叙谈,你等着人下山打探消息,顺便再进些吃食来。”
青、林二人窃笑说:“不妨事不妨事,小姐只管和这位太监哥哥去便是了,前山有我二人照料,小姐但请放心。”
“请小姐头前带路。”
小姐的“绣楼”建在崇山峻岭之间,凭窗远眺,左边是万丈峡谷,深不可测。后依陡峭的山崖,前为茫茫林海,飒飒风声飘过,似有万马奔腾之状。
两人进了绣楼在软墩上坐定,侍女送上茶点。潘又安再看换了戎装的小姐,自是别有一番风光。只见她:一头乌发如瀑布般泻于双肩之上,面如圆月,英眉秀目,唇红齿白,楚楚动人,不是适才阵上见,堪是眼前玉人儿?
小太监是见过世面的,宫中美女如云,个个均是千挑万选的尤物,但与眼前这位小姐相比,不说逊色,温室里的娇嫩花朵怎可比天山雪莲?
曹花枝讲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小太监也大致说了一下自己为十年来的风风雨雨。
曹花枝叹道:“潘将军此次出来以后再进宫怕是很难了?”
小太监轻轻一笑说:“刚出门哪想就回家的事?我还没玩好呢,等三个月期满再琢磨如何进宫不迟。”
“王老贼为何要杀你?”花枝问。
“老贼不是要杀我,而是要夺人家的江山,我挡了他的路,他自然不会放过我了。”
“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老贼!”曹花枝咬牙切齿的说。
“你杀不了老贼。”小太监淡然一笑说,“老贼深居简出,每行必前呼后拥,戒备深严。俗话说侯门深似海,你如何杀得了他?”
“哪咋办?我家仇似海,不报还算曹家的女儿吗?”
小太监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杀王书贵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如此时杀了王书贵,天下必乱,我的毛还没长齐,控制不了局势,吃亏的还不是老百姓。”
“哪我的仇什么时候才得报呢?”
“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保证那一天我捉住王书贵,把他交给你,随你千刀万剐。”
“哥哥你真能干,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小太监明知故问。
“哥哥若是男人,小妹愿终身相随。”曹花枝红了脸说。
“我是女的?”
“哥哥是太监,太监是不能找老婆的。”
“太监娶老婆的又不是我一人,妹妹嫌我哪儿不好?”
“那儿都好,只是一样……”
小太监精得跟鬼一样,哪样女人没经过,小姐的那点心事能瞒得他过?悄悄掩嘴一笑,也不说破,他断定花枝儿姑娘已是九成九倾心于他了,但此女非比乌儿苏丹,只能宛转缠绵,万万不可用强,否则反坏了大事。
第三十六章(1)
两人草草用了些酒饭。转眼到了掌灯时分,小姐专又安排了一处干净的房舍铺好了被褥,让小太监自去安歇。
潘又安岂能甘心,遂央求说:“小妹,宫中我和皇后娦妃们都不分彼此的,莫如我也和小姐同榻而眠吧?”
曹花枝顿时双颊飞起两朵红云,娇嗔道:“哥哥不可作耍!太监毕竟也曾是男人,我俩怎可同室而居,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小太监不以为然,笑道:“宫中那么大的规矩,都不计较这些,娘娘们洗澡哪回不是由太监侍候?小姐别太认真了,我还有许多话要和妹妹在被窝筒里去说呢!”
曹花枝没去过宫中,自然不知道宫中的规矩,既然宫里的皇妃都不避太监,她一个凡间民女又做得什么大?再说这位太监哥哥模样俊俏,言语幽默,知识面广,又善解人意,着实讨人喜欢。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人品,竟让人做成了废人,成了镜子里的烧饼。她听小太监说宫里都不规避,她也不再勉强,说:
“既是如此就和哥哥同宿了吧,只是有一点,哥哥不可胡动八动,我是一个人睡惯了的,怕痒痒。”
小太监的阴谋诡计即将大功告成,又一个美人被揽入怀中,他激动得心中嘣嘣直跳,肚子里开起了腰鼓会,没出息地偷偷咽口吐沫,忙不迭地说:
“随你随你,我不动就是。”
先是小太监主动脱去了自己的外衣,小姐只好也如此照办。小太监脱成光上身,小姐不依,说:
“哥哥,山里不比你们城中,夜间风大,小心着凉。”
小太监说:“不妨事,俩人钻一个被窝儿,很暖和的。”
“哥哥,说好了不动的。”
“不动,不动。”小太监一只手搂着小姐的脖颈,一只手抚着小姐的。
“哥哥,熄了灯睡吧,有话明天再说不迟。”不是姑娘有意推脱,实是她怕自己的一脸窘态被小太监窥到,所以才借口要灭灯。
“不要不要,妹妹的一张粉脸,亚赛仙女,天上的嫦娥都自愧弗如的。倘是你灭了灯,我到哪里寻去?”小太监一张如簧巧嘴,哄女人高兴本就是他的强项。
第三十六章(2)
“没羞!”曹花枝轻轻“呸”了一声,“你一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也说些调侃人的话?日后待我嫁了人,你仍回你的宫中当太监,咱俩有何相干?”
“待会我让妹妹看一物,妹妹就不会说我是阴阳人了?”
“你有一物,你有何物,莫非你偷了人家宫中的宝物?”曹花枝讥笑道。
“我偷东西!还用我偷吗?宫中宝贝无数,嫔妃娘娘们为了巴结我,都把最好的宝物艘,就那我还懒得要呢!我说的宝贝是爹妈给的,人身上长的,天下太监都无,唯我这个太监独有,你猜是什么?”小太监沾沾自喜,如数家珍般言道。
曹花枝听出些端倪,面露惊讶,心中窃喜:莫非这厮做了个假货骗我?皇宫里非同儿戏,岂容假太监出入,难道这位小哥会变魔法?姑娘犹豫不决,一颗芳心突突乱跳,有心把手伸到他那儿去探探虚实,怎奈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哪有这样的胆量?曹花枝正犹豫间,小太监的手已换了位置,如灵蛇一般,突突乱撺,转瞬即到机要部门,小姐惊呼:
“哥哥你要怎地?”
“我要妹妹做一回真正的女人。”
“哥哥你果不是真太监吗?”
“真太监还会爱女人吗?”
“既如此哥哥更不许胡来。”
“要我怎样?”
“奴家虽在山中为匪,也是被人逼的,活人的道理还是略通一二。哥哥如真喜欢小女,必要明媒正娶才行。哥哥如要强行非礼,小妹宁死不从!”
小姐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大义凛然,令潘又安不得不肃然起敬,并对自己刚刚的唐突深感惭愧和不安。想了想,潘又安又说:
“小姐明明是推托之词,处在这深山野林之中,何处去寻得媒人,你我父母早已下世,又怎能正娶?既是小姐如此小觑于我,不如就此别过,连夜下山去罢了。谁让我命薄如纸、无福享受小姐姐的美容呢?”
“谁让你下山了呢?”小姐拉住小太监的胳膊,含羞言道,“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和两位兄长说过,让他俩吩咐喽啰下去备办。两兄虽曾是下人,但对我有救命之恩,况且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我说话他们句句照办的。此事也不便迁延日久,免得生出闲话,就是明日吧!明日保你洞房花烛,再做一次新郎。”
小太监满心喜悦,恨不得早早日出,快快落下,今夜就是明晚才好。奈何小姐话已说死,他不敢强行,只好借故说走,用的是欲擒故纵之计,其实他才不走呢,即便小姐是老虎!小太监踌躇满志,扯一个谎,把责任推个小姐,说:
“今晚咋办,动你也不让人动一下?”
“谁说不让动了,就是那事儿不成。”小姐说,“再说我还要识一识你的真假,莫要让你拿个假的诓我,污了我的名声。”
“这个不难,”小太监说。“我脱了裤子让小姐看看就是。”
小太监说罢就要脱裤子,小姐急忙制止,嚷道:
“不要脱不要脱,羞死人了!你近前些我摸摸即可。”
小太监猛地搂定小姐的脖颈,款款细语,软香温玉,几尽缠绵,口里却说:
“今夜还让我到别处去安歇吗?”
小姐娇哼一声,笑叱道:“如今生米煮进锅里,白纱染成黑布,还要做那些假相做甚?”
第三十七章 小太监乐不思蜀(1)
山林里风光好,花草葱郁,林木森森,空气清新,不禁令人心旷神怡。抬眼看,又有无数的飞禽走兽在林间穿梭而过,时不时传来虎鸣狼啸之声,叫人不寒而栗,更加增添了些许神秘色彩。
蒗山那边,秦光元、林如贵他们猎得野鹿山羊、锦鸡野鸽等,烹饪好了,再斟上好酒专请小太监到他们那里去畅饮。小太监腻歪了宫中的传统佳肴,贪恋山间野味,每每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此时小姐曹花枝不放心,又亲自前来搀他上马,还埋怨责怪两位兄长做事不当,把她的夫君灌成这般模样。二人陪笑说:
“妹妹哪里话,客人喝不好,又怨我们待客不周不是。”
曹花枝不悦,嗔道:“什么叫喝好喝不好,难道醉了才说好?”
二人说:“小姐下次我们不敢了。”
到了下次,依然如故。
晚间,小太监一会要水喝,一会要回酒,花枝小姐忙个不迭,几乎彻夜难眠,侍候醉人如病人一般。
清晨醒来,小太监负罪陪情,惭愧道:“潘某让娘子受苦了,下次一定改!”
花枝小姐并不介意,总是宛尔一笑:“男人嘛,只要郎君你高兴。”
闲遐的时候,他们背弓携箭也到更远的山中去打猎,狩得猎物也请前山的哥俩过来小酌共饮。
山中不可坐吃山空,绿林的行业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青光眼、林如贵他们仗着有潘又安、曹花枝两位武林高手坐阵,有恃无恐,专抢豪门大户,□□污吏,打不过了就回山搬兵。小太监不便出面,只好留守山寨。曹花枝领兵掠敌,所向披蘼。
如此这般,看看就是月余。
王丞相派出去的各路人马,抓了不少太监,也杀了不少太监。然而派知情的人去验看,一个也不是。王书贵想出一个新招,不光要潘又安的项上人头,还要那把匕首。两物俱全,才算大功告成,否则按欺上之罪论处。宝刀是乌溜国的国王当作贡品献给皇上的,乌溜国远在一万里外的哈里泰,中原人做不了假,因为缺少材料。再说王丞相也见过那把宝刀,刀尖锋利,寒光闪闪剌人眼目,刀柄刀鞘上镶嵌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拎在手中,踉踉作响,实为世间珍宝,无形中给办事人增加了虚领冒功的难度。浩渺人海中找人难,再加上那把三四寸长的小刀,无疑于大海里捞针。
第三十七章 小太监乐不思蜀(2)
老贼的手下总指挥文世昌授命捉“监”,奈何踪迹影讯皆无,天下尽奸,唯不见太监,急得他抓耳挠腮,不思饮食,昼夜不安。他手下有员大将,曾为山海关总兵,名曰“狮子头”,此人力能举鼎,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文世昌见他是个人物,遂招致网于门下,引荐于太宰。王书贵见了大喜,许愿说:如他能一举拿下,将来兵马大元帅就是他的,没准还可混个兵部尚书当当。狮子头喜动开怀,大包大揽说:
“恩相请放心,别说是个太监,即便他是太岁,倘若犯在我手里定要把他揑成泥胎!”
王书贵撸撸胡须,喜眉笑眼道:“甚好甚好。”
“恩相,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王书贵眉头一皱。
“那把小刀归我。”
“好说好说。”
只这一语,王书贵就明白了狮子头肚子里头的城府斤两。心下暗忖:此人一身蛮力,看似体体面面,其实有头无脑,打打杀杀还行,不能干细活,兵部尚书一职是万万不可给他的。由此他想起那个小太监,人家那才是真正难得的人才,论长相、见识、武功,天下不数第一也数第二,可惜了这样的人物,竟死脑筋非要跟上气数殆尽的佟老婆子。不是他不想笼络,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奈何人家不买他的帐,这也是他必死的缘由,自古以来古人曰“顺我者倡,逆我者亡”嘛!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前番受伤被小太监勾下半斤肉的那员将,如今伤势已愈,请求归队,并有要事面陈太师。王书贵命他进来。
来将名叫冯金徽,也曾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从被小太监勾去半块肉,失了威风,闷在家里一个月不敢出门。后来想,上次他们见到的那位少年必是小太监无疑,他若此次丧失了捉拿小太监进而加官晋级的机会,以后定受丞相冷落,没准连命都难保。倘若事泄,灭九族的可能都有。他知道凡是此番参预了追杀小太监的人都是上挂镰刀,悬而又悬,不成功便成仁的。小太监和丞相不一路,而是太后和皇上的人。自己既然上了丞相的贼船,攀上相府这棵大树,也只有一条黑道走到底了。陈金徽说:
第三十七章 小太监乐不思蜀(3)
“太师相爷,小太监一出城门便被我等盯上,奈何小将不慎让他伤了,所以才抱病在家养伤。这几日我一直在琢磨,小太监在我们眼前消失,此后再无踪迹,必是上了蒗荡山。相爷您忘了那个满门抄斩独跑了小姐的曹明德曹总兵吗?”
王书贵稍一沉吟,言道:“我的仇人,岂能得忘?他的丫头漏网,跑去蒗荡山中为匪。奈何几次战事不利,不除掉此女,总是我的一块心病,你提她作甚?”
“相爷,”冯金徽说,“小太监就是在那附近丢失的,想必他进山为匪和女贼曹花枝勾搭连环了也未可知。”
“胡说!”丞相叱道,“西陵府在西,他不是去南方探亲吗?再说宫中美女如云,况小太监一个阄人,怎会和反贼丫头勾结一处?”
说是这么说,王书贵心中自然明白底里,小太监是个赝品,又是个好色之徒,寻花问柳的行家,又听说那个曹小姐花儿朵儿一般,干柴遇火岂有不燃之理?
“相爷您不想吗?小太监神出鬼没,说是往南,往北的可能也有。没准这回就是往大漠去寻他的师父去哩!听上次征番的兵丁回来说,小太监曾恋上一个叫乌儿苏丹的番女哩!”
“尽是些屁事!”王书贵故意脸显不屑之色,又说,“太监爱姑娘,真是笑谈。不过你提供的情况也很重要,不管小太监去没去蒗荡山,咱们都假戏真唱。这回多派些兵马,索性把蒗荡山一举扫平了。”
“不要太多兵马,蒗荡山草深林密,山势险要,易守难攻。不如选择一些精悍的人手,围定出山之路。山里没有多少粮草,山上又不长庄稼,他们能不出来找死?”
王书贵点点头,心中暗想:这倒是个将才!就说:
“冯将军之言有理,就依你计。文世昌做主帅,你和狮子头二人做副将,择日出战,包围蒗荡山!”
潘又安与曹花枝双双对对,如胶似漆,恩爱无比,一时忘了此行的目的。这日俩人正在软榻上缠绵,忽听喽啰兵来报:
“朝庭派大兵围山,各处小道均已封死!”
第三十八章 花枝女催君上路(1)
曹花枝惊道:“这如何是好?山中人多粮少,维持不了几天的。”
潘又安笑道:“这有何难?他们是为我而来,我撒手一走,围兵自然不就散了。”
曹花枝道:“这是什么话?你我夫妻一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眼下大敌当前,我岂肯把你往火炕里推?”
潘又安说:“区区几个小兵,安能挡住我的去路?我视他们如草芥蝼蚁一般,况且我还有事要办,也该到走的时候了,明明是他们催我上路。”
“你想你的乌儿苏丹了吧?不,我不,就不让你走!”曹花枝依在潘又安的怀里撒娇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嘛。”潘又安找不出更适合的词儿。
“那是指朋友,夫妻也能这样说?长相厮守才是。”曹花枝抓住破绽。
“我不走,难道大家一起让人困在山里等死?”
“要死死一处!”
“干嘛说这话?我们都才风华正茂,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我怕你出去有危险。”
“男子汉闯荡江山,置生死于不顾,何惧危险二字?”
“话是这么说,如果没有你了,我怎么办?”
“先前没有我,你不照样好好的。”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
“不能只顾眼前,我不出山,你的家仇,我的大恨,哪里去报?再说了,我岂可让王书贵老贼轻易杀了我?有朝一日我还要杀他哩!”
“要下山咱俩一道,多少我还能帮你一把。”曹花枝总是放不下心。
“俩人反而是个累赘,我一人单枪匹马杀他个七进七出又有何难?他们见我出山,自然就收兵了,山里的围不是就解了吗?”
“到时候夫君可不敢忘了我呀!”
“怎么会呢?你给我五年时间,到时我们夫妻相聚,从此就永不分离了。”
“当年你给人家乌儿苏丹也是这样说,可如今五年过去了,你给人家做了些啥?”不知是为番家姑娘打抱不平,还是也有自己的怨言,曹花枝抢白说。
“那是我还小,只是信口一言,如今是成人了,说话自然负责些。还有,我不是到如今也没有忘记乌儿苏丹吗?”
第三十八章 花枝女催君上路(2)
二人还要说话,秦、林二将等不住,从前山赶了过来。女兵小声在屋外秉道:
“小姐、潘将军,二、三寨主在大厅等候你俩多时了。”
潘又安搂着娇娘的脖颈,朝外笑道:“只不过是封锁了路口,又没打上山来,急什么急呀?”
小姐说:“郎君,起身吧,如此缠绵让两位兄长笑话。”
潘又安道:“不行,乘敌立足未稳,我即刻打马出山。这一别山高水长,不知何日咱夫妻俩才能得见,所以临行前我还要和夫人再亲热一回。”
小姐不允,笑斥道:“没羞!两位兄长在前厅候我二人,我们却在这儿做好事,岂是做人的本份?”
潘又安说:“待会他们知道我马上就出发了,会理解的。”
小姐无奈,只得依他。
正运行之间,小姐道:“夫君,我肚子里怕是又有个小太监了。”
潘又安一惊一喜,急忙停下动作,说:“我儿干嘛要叫太监?”
“龙生龙,凤生凤,宦官的儿子自然是太监了?”曹花枝戏谑道。
“以后谁要动了我儿的小鸡鸡,我把他全家的男人统统阄了,包括猪狗公鸡,让他们也断子绝孙一回!”潘又安发狠说。
小姐催促说:“夫君你快点,外面有人等,我心不在焉的。”
“急什么?让他们稍等片刻,天又塌不下来。”小太监仍旧在不慌不忙的操作着。
“我怕官兵万一攻上山来……”花枝小姐犹豫道。
潘又安安慰说:“不怕,日前我观察过地形,此山易守难攻,若要攻破此山,最少需五万雄兵。况且兵权尚在我手,他一个府衙总兵,能有多少人手也敢贸然上山?”
小姐不禁油然赞道:“夫君果是帅才,日后定有出身!”
“我才不希罕哩!”潘又安向往的说,“到时候等我杀了王书贵,替你报仇雪恨,也替皇家整顿好江山,我就该归隐山林躬耕农作了。”
“我也等着那一天哩!我也喜欢田园生活。”小姐赞同说,“不知你的乌儿苏丹肯否?”
“嫁鸡随鸡,她岂有不肯之理?”
第三十九章 才出匪巢又入贼窝(1)
“夫君你真好……”
小姐的话没说完,潘又安山洪暴发,一泻如注。
潘又安收拾停当,外着白袍,内藏铠甲。胯下白龙神驹,手执勾魂长枪,俨然一副英武的美少年形象。曹花枝不舍,猛地扑向前去,紧紧抱住小太监的下半身,两行热泪盈眶,泣不成声道:
“万望夫君多保重,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呀!”
小太监俯,轻轻拍打拍打爱妻的后脑勺,仰天一笑,慨然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视生死如当阎君府上做宾客,爱妻何作此儿女态?潘又安不死,绝难忘记小姐待我山高海深之大恩。爱妻快快撒手,咱俩就此别过,看我去击杀贼兵!”
小姐被几个女兵搀扶起来,见潘又安就要打马下山,泪流如雨,声嘶力竭地娇声从他身后喊道:
“将军勿忘我啊!”
小太监紧勒马缰,白龙驹嘶鸣一声,风弛电掣一般,飞速下山。山下督军的头儿正是狮子头,他刚安顿好事务,吩咐士兵搭支帐篷,埋锅造饭,忽听马声锵锵。狮子头猛抬头看时,小太监马快已到近前,狮子头挺起身来喝道:
“你是何人,胆敢踹我大营?”
“我乃你太监爷爷是也!”
小太监手起枪落,勾住狮子头的肩胛,拚命一拽,从肩膀到半边脸,连衣服带肉撕下一大块。狮子头杀猪般嚎叫一声,痛疼难忍,捂住脸颊声嘶力竭地喊道:
“快快传令下去,休教走了小太监!”
狮子头再回身望去时,小太监已无了踪影。
不是说狮子头的部队战斗力不强,主要是没防备。上头交待的政策也是说围住就行,土匪们要出来也必定是一大群人,哨子响梆子敲,熙熙攘攘的,没想到小太监单人独马,伤了十几个弟兄,还几乎没有结果了他们的副总指挥。
文世昌、冯金刚几人匆忙开了个小会,大致算了算小太监去的方向和路线,决定分兵追击。
几个人里头,文世昌是个书呆子,狮子头是浑人,唯有冯金刚脑子灵活,又懂得些兵法,他想了想说:“文大人,石将军(狮子头),依末将之意,小太监神机妙算,鬼头滑脑的,对付此人只可智取,不可硬拚。”
第三十九章 才出匪巢又入贼窝(2)
文世昌道:“冯将军何计之有?”
冯金刚说:“末将倒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说呀!”狮子头捂着半拉脸颊哼哼道。
文世昌也说:“将军请讲。”
冯金刚俯在二人耳际小声嘀咕了几句,二人同声赞道:
“好计,好计!”
原来冯金刚早已算定小太监往北决不往南,因此他抛开东南两个方向不管,只在往西往北两个方向的沿途,各家旅舍馆驿等全都安置了密探,发现情况,立即上报,不许私自采取行动。
小太监一口气跑出去百八十里,前面有个村庄,他到一家门口停下,估计追兵被他拉下足有五十里远近,因而四周看了看没啥动静,这才敲开门要了碗水喝,顺便也饮了饮马匹。
走了半天的路程,小太监腹中觉得有些饥饿,本想给这家主人讨碗饭来吃,奈何张了几张嘴也未能说出,说到底总是脸面上抹不开,他上皇家出来的人,怎好意思腆着脸向人家讨饭来吃?只好饿着肚子又继续前行。
时至初秋日,满地不见金黄,树叶都枯萎了,天灾人祸,庄稼稀稀拉拉,路上行人也难见一个。小太监久居深宫又怎能知道百姓的疾苦,昏君无能,奸相横行,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风起云涌,正在酝酿着一场倒旗易帜的革命。□□污吏只管拚命地搜刮民脂民膏,土豪劣绅巧取豪夺,处在最底层的黎民百姓如临水火,个个叫苦不迭。虽处和平年代,却难享安逸的生活,糠菜半年粮。多亏了国人的忍耐性极好,不到万不得一,不会逼出一个李自成出来。
小太监不敢走大路,沿着乡间小道,顺着西北的方向,一路走来想找家馆舍歇息一晚,最终也未能如愿。不知不觉间到了傍晚,他不敢继续前行,胡乱进了一处村庄,依然是上前敲门,见开门的是位老妇人,他开口就说:
“老妈妈,我是位过路的客人,实是找不到宿头,想在你家借宿一夜,请给我搞些吃食,再喂喂我的马匹,明日我多给你些银两就是。”
老妇人见说,急忙挤眉弄眼的,推托说:“不可不可,我家房小屋窄无法容你,你还是另寻一家!”
小太监不悦,正要说话,忽见院中出来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年岁也就在二十出头,面相凶恶,说话却极是和气,说:
“娘,人家大老远的来,想在咱家住一宿,这个方便也不给呀?”
说罢,年轻人自去牵马招呼小太监进院。
小太监分明看到老妇人在摇头叹气,一脸的无奈。
半夜的时候,小太监突然惊醒,脑子里一片混乱,想回忆昨日发生的情况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只记得只喝了一碗水,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他用力一挣,方才知道身子被扎满了绳子,捆得五花大绑,休想挪动半分。小太监自叹道:
“想我也是一朝重臣,也曾带兵打仗,为国出力,不说叱咤风云,风光倒是风光了几时的,未曾想却阴沟里翻船,命丧这荒辟小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