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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潘子默语     灵异便利店txt下载     灵异便利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1:我当女2号(十九)

    221:我当女2号(十九)

    “放屁”

    不过是手机不能用而已,就想让他屈服?金森海作为金氏的继承人,虽不像电影里那样从小经历杀手般的训练,可是作为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男人,以一敌俩的打架能力还是有的。

    确定了庞俊明有毛病之后,金森海对准他的面门就抡起了拳头,无论是商业作战还是打架斗殴,“快”就是胜利的决窍,面对这种****的神精病,完全不用怜悯,以他的速度和力量,轻易可以将他撂倒了躺平。

    也是凭着自己可以轻易将他摆平的自信,金森海才敢任由林倩跟在身后进来。

    然而,他唯一没有预想到的是,在中国这个枪械被管制的地方,庞俊明居然在他的沙发垫子底下,藏了一把黑色的手枪。

    他没有预想到的是,庞俊明完全无惧于枪声是否被外人听到,大白天的就拿着手枪对准了他的胸口,近距离的,朝他的心脏开了一枪。

    金森海应声而倒。

    林倩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当金森海倒地时,他看到庞俊明的客厅里,宽敞的落地玻璃窗被厚厚的窗帘遮挡得没有一丝阳光能透射进来,黑暗早已侵占了这栋房子,他不禁生出懊悔:我怎么这么大意……

    “林小姐是一个不错的奴隶,不过你,就算了,我看着不舒服。”

    庞俊明收回了手枪,枪声与炮声差不多,那些无知的邻居们不会分辨出这是什么声音。更何况,他这栋房子的位置是最偏僻的,就算有人听到了找上门来,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将这里收拾干净。

    他瞥了一眼林倩,见到金森海中枪倒地,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经不住惊骇,尖叫后即在沙发上昏倒了过去。

    庞俊明看着倒下的两人琢磨的时候,隐约听到地下室传来了什么声音。他转头望向杂物房,估计是刚才的枪响惊动了地下室的人,她慌了。

    对于吴晓燕,庞俊明是有些喜欢她这类型的,不然也不会有想娶她的打算。可惜她不够乖巧,成了他的女人后还在想着别的男人,是以他要给她一点教训和惩戒。

    看到奄奄一息还尚未断气却绝对救不活的金森海,庞俊明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吴晓燕见到金森海尸体时表情。于是他转身朝杂物房的方向走去,那房间的壁橱后面,有通向地下室的入口。

    庞俊明离开客厅之后,世界归于平静。

    黑暗的寂静中,金森海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他的力气随着血液涌出体外,渐渐的流失殆尽了。他的眼皮挣不开,连睫毛也似乎变得非常的沉重,他拼尽了力气,手指也仅是抖了抖。

    被手枪射中心脏,他知道自己是救不活的了。

    就在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由重变轻,灵魂似乎要脱离****的时候,他听到一阵匆忙但是轻柔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怎么回事,这房子里还有人?

    他怔了一下,渐渐涣散的神志这时候凝聚了起来。他的眼皮没有动,身体像尸体一样的僵硬,但他的神志却在这时候清醒无比。

    他先是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接着,他听到极细微的一声猫叫。

    猫?

    他想起了史东明对猫的特别吩咐,意识又更凝聚了些。

    “森海……金森海……你怎么样?”

    女孩子温柔悦耳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来,金森海很想动一动,抬抬头,抬抬眼皮,看清楚面前的这个女生,可惜他的身体太沉了,僵硬得一如泥石雕塑。金森海只能用全部的意识去分辨面前的这个女孩,去倾听收集她的一丝丝气息与讯息。

    是她吗?是她吗?另一个林倩……被他误伤了的女孩,金森海很想亲自向她说声对不起,上次他不是故意的。

    “他快死了。”少年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冰冷得仿佛不像出自人口。金森海一听到这声音,就有种灵魂被震颤,魂识被震破的感觉。他的心口一颤,好不容易积聚起来意识就被这声音给拍散了。

    金森海彻底陷入黑暗。

    看到金森海胸口上的伤,我不敢乱动,生怕一个无心的举动也会使他的血流得更快一些。

    “影,可以救他吗?”我踌躇不安的看着远远站在角落里的影。金森海受了重伤,濒临死亡之际寄宿在他体内的灵魂就会出来,是不是白阮待会儿马上就能知晓。

    光线昏暗的客厅里暗影重重,在窗帘后,门角处,桌子底,甚至是沙发脚的另一端,开始出现了不规则的黑影子。

    黑影子在蠕动着,分布均匀的各自占据着不同的地盘。它们就像是大海里潜藏着的怪兽,嗅到了猎物的香气,慢慢的浮出水面,呲牙咧嘴的随时准备着扑上来。

    我知道,它们就是嗅到了灵魂香味循踪而来的噬灵怪。

    噬灵怪很少敢在大白天出没,更很少有胆子敢在影的面前出现。之所以它们这样,是因为金森海体内的那个灵魂对它们的****力太强大了,以至于它们不顾自己的生命在影的猫爪子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也决定要以群攻的方式,以博万一的那个彩头。

    影远远的站在一边,站在金森海的保护圈外,有影守着,我可以不必担心噬灵怪的侵扰,只需等待金森海体内的灵魂退出来,便可完成任务。

    可是……

    “影,真的不能救他了吗?”噬灵怪的出现昭示着白阮存在金森海体内的可能性已是肯定,毕竟普通的灵魂不值得它们为此一博。然而,同时也在宣布着金森海的生命即将终止。不难想象,他被手枪正中心脏,血流了满地都是,飞溅出来的血沫浸透了沙发与地面,到这种地步,他仍然挂着奄奄一息没有断气,全然是因为体内白阮的灵魂力量所致。一旦我将白阮收回来了,金森海必然马上断气。

    “怎么?”影转头,目光如炬:“他不过是个无关的人。”

    影轻易便可看穿我的心思,怎么不知道我两次反复的问便是在请求他救救金森海。他在警告我,提示我,相对于白阮,金森海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旁人。今日无论他会变成怎样,都与我们,与便利店毫无关系,他关心的,只有白阮的灵魂碎片,是否能收回来。尽快的收回来。

    “影。”我蹲在金森海的身旁,定定的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道:“你知道白阮的灵魂,为什么要寄居在他的体内吗?”

    “呃?”影侧头,眼睛微眯。

    “你说过,白阮的灵魂碎片,会出现在与他有牵绊的人身边。正是因为上一次,在幽灵坡上,白阮的灵魂闪现救了我,我们才循着踪迹找到金森海。如果说我因为是白阮的牵挂而令他显灵,那么,他寄居在金森海的体内,你能说他是与白阮毫无瓜葛的人吗?能说他与我们毫无关系吗?与便利店毫无关系吗?”

    “妮子……”

    “影,如果我们现在让金森海死去,日后白阮回来了,他该如何?你真的确定,他与金森海是没有关联的人吗?”

    影顿了顿,收敛了冷漠的神色。恰在这时,金森海的身上泛出一道白光,仿佛是一团白色的雾气欲从他的体内出来。周围的噬灵怪等到了时机,俱从不同的角度冲扑而至,影凶狠的嗷叫一声,以俯冲之势瞬间跃到我们中间,对着冲来的噬灵怪爆发出旋风般的凌厉气势。

    冲得近的噬灵怪碰到这股气势,便如黑烟遇到强风,瞬时烟消云散。尚未近身的噬灵怪,见状也是伏地一瑟,暂时不敢踏近一步。

    说它们暂时是因为我们知道,噬灵怪是永远不会死心的。它们是最低级的妖怪,没有脑子,不会思考,所凭借的就是对追求强大能量的本能来活动。只要让它们在哪嗅到灵魂的香气,它们便会出现在哪,不管危险程度如何。

    影的威摄制住了它们,但也只能是暂时的,因为它们的数量太多,前仆后继,犹如打不死的蟑螂,满山遍野的冲来,再大的强者,也只能暂时后退。它们不会让你怕,但它们会让你烦,烦不胜烦。

    “妮子让白阮进去,退回去”影冲着噬灵怪猛一阵猫叫后,对我道:“白阮出来,金森海就死了你让白阮回去,用他的力量治愈金森海,就还有抢救的时间”

    白阮退回金森海的体内,也就少了被噬灵怪危及的危险,影的压力和我的压力都会减少一分。

    “怎……怎么让他退回去?”

    白色的烟雾渐渐在脱离金森海的****,引得周围的噬灵怪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进攻,虽然被猫爪子撕裂的噬灵怪数不胜数,但更多的闻到香气的噬灵怪峰拥而至,影已经忙得顾不上交代我了。我手足无措,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到白色的烟雾中隐隐透射出五彩的绚丽光芒,美丽夺目,心头一热,整个人扑了过去,在心里面不断的呼喊着:

    白阮,白阮,是你吗?

    不要出来,这里危险。

    白阮,回去,救救他,救救你选择的这个男人……白阮……

    美丽的白雾在半空中凝结成团,明明是一团雾气,我扑过去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体温一样的温暖。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香气。

    朦胧中,仿佛有个人,张开了怀抱,伸出了手,接住我。

    妮子……

    轻轻一叹,温柔似水。

    我来不及感受,来不及怔愕,身体在刹那的停滞后继续落势,美丽的光芒绕着圆圈形成一束缤纷色彩的光,瞬间,没入了金森海的胸口。

222:我当女2号(二十)

    222:我当女2号(二十)

    比一秒还要短的时间里,我感觉到白阮与我的心意相通。

    光束没入金森海的胸口,他的血不再留了,手指动了动。

    噬灵怪们不断的冲锋瞬间停息了,犹如一场瓢泼的大雨突然被关了闸。影从繁忙中脱身出来:“妮子,快进林倩体内”

    “啊”

    ……

    影带走了我肉身,安全的藏在便利店内,他隐去猫身回到这里,别人看不到他,只有我能。

    “这里非常凶险,你要小心应付。”影道。

    我从林倩的身体里醒来,走过去探了探金森海的鼻息,感觉他微弱的呼吸顺畅多了。

    “森海,森海,快醒醒。”

    白阮的力量可以修补金森海被子弹洞穿了的心脏,使之继续恢复跳动,可是却不至于起死回生,让他像没事人一样蹦达起来,之前的失血过多,他还是虚弱无力的。

    要将他的性命救回,就必须把这房子里的危险剔除,或者是让他脱离危险范围。

    影的能力强大,可却有规则限制。像是用法力把开枪的凶手直接干掉云云,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此一来涉及到的规则太多,只会直接把影送上白阮的后尘。

    在人类的社会,只能讲究人类的规则。影只要保证我的灵魂不受到伤害,其他的他不会直接出手。

    假若金森海救不出去,白阮的灵魂他就会立刻收回。

    “森海,金森海,你快醒醒,不然我们就都要完蛋啦”我把金森海摇醒,这房子里的凶手,就是虐杀了小猫咪至死,还把它的主人碎尸掩埋的凶手,影说他到地下室里去折磨另一个囚犯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返回,我必须在这之前把金森海弄出房外。

    金森海眼皮下的珠子滚了滚,终于睁开了眼睛。

    “林……林倩?”

    他的血都快流光了,这么快就有说话的力气,可见是白阮护住了他。

    “别说话,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将他的手搭在肩膀上,用力扶起,哎哟哟,怎么这么沉……啪嗒,脚下的高跟鞋鞋跟一歪,断裂。一个趔趄,我和金森海险些摔成一团。

    林倩这女人,怎么任何时候都是穿着这么高的鞋子。

    “你能走吗?”

    我呲牙裂嘴的把身上的重量移开,虽然这一摔动作剧烈,可他的血不再流出来,我便放心的没去问他摔得怎么样,结果半天没有回应。

    我狐疑的转头看他,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闪闪发亮的黑眸。

    “是你”他说。

    呃……

    他不是重伤快死了吗?怎么还有空分辨我是不是正牌。

    想起上一次的分别,是他一个强大的护身符罩在我的头上生生把我恶鬼一样驱逐开的,那种恶心反胃还有被地球人鄙视了的心情让我胸口一阵闷气,郁郁不爽。

    也是,他上次对我这么坏,我干嘛还浪费一次收回白阮珍贵的灵魂碎片的机会,把他给救回来。既然当我是恶鬼,干脆把他丢在这里,让他死了也当个恶鬼算了。

    愤愤的瞪他一眼。

    “对不起。”他突然说,面色非常的严肃,甚至有一点过于正经的紧张,苍白的脸色让人看得很是不忍:“我不是……上一次我不是有意要对你……那样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更多一点……”

    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鬼附到林倩身上了,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过,没想到他到了如此的境地,脑子里记挂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向我道歉。

    我撅起的嘴角撇了撇,收起怨怼:“那个护身符呢?”他不提我还真忘了在他身上有一件我碰不得的东西。

    “再把我赶走,你就等着死在这里”我恐吓他。

    “早就……扔了。”看出我并没有真的发怒,金森海放松的一笑,身子往后晃了晃,几欲摔倒。

    难怪噬灵怪可以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原来是他把护身符扔了,如果没有影在旁边守着,白阮的灵魂一定会被它们吃掉。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沉了沉,张嘴想把他喝骂一顿,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叫我半张开的嘴噎在那里,出不了声。

    “自从……知道你后,我就把符扔了。我不想……再误伤你,幸好你还在。”

    金森海苍白的脸上绽出一个希冀的笑容,像是在注视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一般,隐隐透出让人不忍破碎的心殇。

    我垂下头,撇过脸。不忍心打碎他的希望,更不忍让他继续无望的希冀。

    我又不是真的鬼魂,会附身在林倩的体内,我有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活要过。

    “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我扶起金森海,避过他的目光不与之接洽,腰部一用力——

    “你们想去哪里?”

    房间里响起另一道男人阴冷的声音。

    我扶着金森海要站起来的时候,小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目光阴冷,毒辣的望向我们。

    “被枪打到心脏的人,居然还没死?”他扫了一眼金森海,背对着他的金森海眼神一动,闭上了眼睛。

    我立刻放手,任由金森海高大的身躯自由的滑落,像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一样再次摔倒在地。

    “不,他死了。”我道。生怕那男人掏出手枪再往金森海身上补几颗子弹。

    “死了?”男人狐疑的走过来,伸出脚在金森海的身上踢了踢,金森海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连胸口的呼吸也没了起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他当然死了,被射中心脏的人,还有活的可能吗?”

    “但是,背着他,至少,还有作挡箭牌的作用吧,如果你也想向我开枪的话……”

    我绞着手站在旁边。

    男人转头看着我,他的个子与金森海相当,比林倩高出一个半头。他的五官没有金森海的深刻立体,脸上甚至有些微胖,但就成熟男人的标准来说,他无疑是一个模范般的人物,气质儒雅,文质彬彬。若不是他白色的家居服上溅染了大片飞射状的血色,谁也没有想到他就是朝金森海开枪的凶手。

    “林小姐,我不会朝你开枪的。”他望着我道,目光不断的打量:“但是,你好像与刚刚很不一样。”

    ……

    我心里哀叹,为什么谁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眼就辨出我不是真的林倩。

    幸好我不必向他解释什么。

    “人经历了巨大的惊吓后,难免会在性情上发生一点小小的转变。”我淡定的说。

    “哦?林小姐会有什么改变呢?”男人的眼里波涛暗涌,闪着有趣的光芒:“会愿意继续我们的合作,将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吗?”

    林倩和他有什么合作?

    我眼珠子转了转,镇定的伸出手:“合作愉快。”

    男人定格的望了我两秒,继而哈哈大笑:“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没想到林小姐竟然是这样一个有趣的人物,还好我一直怜香惜玉,没舍得往林小姐的身上射枪仔儿”

    待他笑够了,我才又说:“抱歉,我们有什么合作?”

    男人顿了顿,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扫描着,那半眯起来的眼睛里,含着刀刃一般,似乎可以刮光我身上的衣服,透视到里面的****。

    “林小姐的身材不错,我很喜欢,之前说过的合作就算了罢,我可不敢冒太大的风险让你走出这个房子。不过,在这房子里,我们的合作可以更有趣,更刺激,保证让林小姐不会感到无聊和厌倦。对了,既然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奴了,我就不叫你林小姐了,倩儿,怎么样?还是倩倩?”

    男人邪恶的语调让我被透视时的不堪和愤怒积聚到了顶峰,可是很奇怪的,我居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有暴发。我很镇定,很平静,俨然犹如被他看和被****的是另一个人般(事实上也是,他看的是林倩)对他说:

    “不用了,我还是习惯别人叫我林倩。”

    顿了一顿,接着道:“我是女奴?打扫房间的?”

    男人呵呵一笑,两步跨过金森海的“尸体”走过来捏起我的下巴晃了晃:“女奴是不用打扫房间的,倩倩,女奴是让我来伺候你的。”

    他的手掐得用力,掐痛了我。我忍着痛,目光平静无波的看着他。

    “啧啧啧,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宝贝。”

    他的手顺着我的下巴摸上了我的脸颊,耳垂,顺着颈滑下我的肩膀,猛的一下揪住了我的胳膊,将我用力往身前一带。

    “我比吴晓燕那蹄子更喜欢你了,怎么办?你愿意嫁给我吗?如果你同意,我可以让你成为这个房子的女主人,让吴晓燕像个丫环一样伺候你。你也不必和她住在地底下……”

    他的另一只手就要摸上林倩的ru房,我反手一止,冷冷道:“你还是让我住地底下吧。现在就下去怎么样?”

    小女孩的残魂就在这房子的底下,地下室正是我的目的地之一。

    他要是现在将我带下去,金森海还能趁这机会逃出去。我们在这扯了半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他恢复出逃的力气了。

    男人的目光闪了闪,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被我阻止了的大手一用劲,不顾我的意愿将我紧紧的箍在身前,我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他身上僵硬的部分,坚挺的部分,像臭鱼一样附在我的身上。

    我挣扎了一会,可是力量悬殊,丝毫撼动不得半分。

    “你想下去?好,我就带你下去见识见识。不过你要知道,下去以后,就再也上不来了……”

    (忘了交代一句,庞俊明的家里装有扰乱信号的装置,这个装置是可开可关的,原来吴晓燕在他家里电话还能用,庞俊明发现门外的金森海后,才打开了这个装置)

223:我当女2号(二十一)

    223:我当女2号(二十一)

    男人把我带了下去,因为我愿走,所以他不必费力的扛我,但是他似乎很有些怪僻,一个愿意这么顺从他的犯人,他居然还要挟持着我,以一种非常不雅,非常****的姿势将我带进地下室的房间。

    地下室的入口是在他走出来的那个杂物房内,在一个壁橱的后面。打开壁橱里的灯,仔细看可以看出壁橱内的壁板子有所不同,其中一块是活动的,只因为壁板上贴有一样的花纹壁纸,严丝合缝,不轻易能认出来。

    男人在壁橱的外面扭了一个把手样的开关,橱子里的活动板子便往旁边弹开了,露出一个一米多宽的洞口。洞口往下,黑黝黝的,一个铁制的梯子往下延伸。

    “怎么,害怕了?”

    见我望着地下室的入口,男人揶揄着道:“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害怕?这个地下室的确让人害怕,我只是站在边上往里看了一眼,便能感觉到里面的阴气森森。

    影说小猫主人的一部分残尸在这房子底下,她的一部分魂也在这里。灵魂没有完整,她的记忆不全,意识上不能算是一个人的意识,这里面迷漫得最浓郁的,是一股深深的怨气。

    半片残魂,不足以形成让人惊惧的怨气。但这洞口里透出来的,却是见了就使人遍体生寒。

    恐怕,里面早有了什么变数吧。

    我抬眼瞄了瞄紧紧盯着我的男人,对上他赤/裸的目光,我冷冷一笑。

    “该害怕的人,是你。”

    只要他敢跟我下去,这一趟,绝对是他的最后一趟。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临下去前,我随口一问,即将死亡的人,总要知道他的名字吧。

    男人奇怪的望着我,道:“庞俊明。倩儿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想记住你主人的名字,很好。”

    我无异于去伤害任何人,哪怕是像庞俊明这样,亲手杀死并且分尸了自己女儿的残酷凶手。

    我所做的,只是顺应每个人的命运。一切的果,皆因一切的因。

    地下室很暗,顺着窄小的梯子下去以后,发现下面的空间比预想的要宽,呈长方形,估计约有二十平米大小。

    里面有一盏灯,大约5瓦的样子,摇摇晃晃的垂在天花板,昏黄的灯光被黑暗吞噬着,影影绰绰,只模糊的照出里面事物的轮廓。

    墙面很粗糙,凹凸不平,地面也很粗砺,细碎的沙子沾在脚底下,穿着鞋子仍能感觉到。酸臭和潮湿的空气钻入鼻孔,带着新鲜的血腥味道,逼仄窒息,俨然一座私人的监牢。

    不过,比监牢更可怕的地方,应该是私人地狱吧。

    角落里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腿大开着,腿的深处血迹斑斑,衣服已经尽碎,披在身上,没能遮盖住她的yu体。那新鲜的血腥味估计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她的头发披凌着,看不清面容,从她裸露着的肢体上的斑斑淤青与黑紫肿胀的地方看,她刚刚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折磨。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没有死。

    听到有动静下来,她的身子本能的一缩,可惜她力气用尽,那用尽全力的蜷缩表现出来的也只是小腿轻轻一跳。

    待她听到声音不只是庞俊明一人,便睁开眼睛,用尽了全力颤微的呼救:“救……救……”

    女人的状态很惨,看到她的模样任谁都会吓得哭出来。但我下到地面时,第一眼注意到的并不是女人,而是蛰伏在女人的旁边,一颗圆滚滚的头颅。

    就是她小猫咪的主人,被杀的小女孩

    在我下来之前,小女孩的头颅似乎在围着女人转,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但是她的行动似乎还没有开始。

    我下来之后,小女孩的头颅倏地停下,咯咯咯的转过方向,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亦与她对视,目光平和的望着女人的方向。

    “怎么样,看到她了吗?”见我一动不动的看着女人的角落,庞俊明以为我吓到了,呵呵呵的笑着,给我介绍:“这位叫吴晓燕,是我公司里的女职员,本来想娶她的,谁知道她居然不听话,背着我想别的男人,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呵呵,倩儿,我相信你跟她不一样。你就在这里与她聊一聊吧,她可是你的情敌呢,一直和你的未婚夫金森海纠缠不清。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处理你和她的旧怨,趁这时间我上去处理金森海的尸体。今天过后,你和她都要忘了金森海,那男人死了,从这一刻起,我才是你们俩的男人,知道吗?”

    说到尾处,庞俊明提高了音量很开心的说:“哈哈,现在开始,你们还是情敌的关系,今后谁会讨我欢心的,我就带谁上去,不乖的,就让她住在这里。你们两个好好讨论伺候主人的技巧吧。哈哈哈……”说完,他转过身,爬上梯子。

    金森海就在上面,还不知道他走了没有,不能让庞俊明这么快的返回上去。

    我一扯庞俊明的衣摆,道:“不要走。”

    “呃?”庞俊明望着我,咧嘴阴笑:“怎么了,倩儿,舍不得我了吗?刚才你不乖,我不会这么快让你上去哦。”

    “不是我舍不得你,是她,舍不得你,不让你走。”我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

    “她?”庞俊明望了望女人的角落。

    “不是她,是她。”我再度伸出手指,点了点。

    “什么她,那里没有人”庞俊明微怒,瞪着我看了一眼,忽然间转为嘿嘿的阴笑:“倩儿,你让我带你下来,又不让我上去,是不是想为上面的男人争取时间?可是金森海被我打中了心脏,就是血没有流光,他也救不活了,你何必对他念念不忘……”

    庞俊明说着金森海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吴晓燕轻抽了一口气,挣扎着望过来,眼里满是震撼与哀伤,还有着深深的后悔。

    我一接触到她的眼神,便知道这是一双****的眼眸。

    心里叹了一口气,莫名的有些微酸意,但转瞬,这酸意便被我挥去了。金森海不是白阮,我不必移情伤感。

    “我知道他救不活,我也没想救他。”庞俊明很聪明,立刻就想到了我这番举止的动机,但有一点他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确没有骗他。

    “我说的是,那边那个小女孩,虽然她只剩一个头颅了,但是她依然很想念你,不想让你上去,她叫你,爸爸。”

    我不疾不徐的说着这一番话,眼神至始至终都非常的平和,看着庞俊明,看着墙角的壁面那突起的一部分,任由种种阴冷的气流在我身边划过,我只是静静的站着,分寸不沾。

    庞俊明一听我说完,脸色煞变。

    “你……你说什么?你胡说八道”他从小梯子上退下,冲向我高高的举起右手用力的扇下。

    一阵风忽过,吹得他的衣服簌簌翻响,眼皮都睁不开。

    “风哪来的风这里是地下室,哪里来的风”

    他高举的手没能打下,他的身子踉跄一下,整个人瞬间由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变成惊恐不安被宰者。

    “错觉这是错觉”突然出现的风又突然消失,仿佛它出现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他挥下的那一巴掌。当风消失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地下室内依然昏暗潮湿,鼻子间的空气依然酸臭难闻。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灯泡一动不动,静静的挂着,尽职的履行它的职责。

    “是错觉是错觉这里怎么会有风呢?一定是错觉啊,吃药,我要吃药,吃药的时间到了。”庞俊明喃喃自语着,当他想转身爬上梯子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蓦然转向我:

    “林小姐,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小女孩?”

    他的眼睛眯着,透出危险的讯息,犹如一只凶狠的猎豹,发现了落单的猎物,准备一扑而上。

    他改变了要娶我的主意,也改变了让我和吴晓燕互相争宠,享齐人之福的主意。他眼中杀机尽现,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是一个小女孩啊,大概有五岁左右,很可爱的,眼睛很大,头发很黑,留齐平的刘海,梳着小辫子。只剩一颗头了,在那边的墙里面,她一直在看着你呢。她叫我代为问你:爸爸,我的小猫咪呢?”

    “你”庞俊明的脸色变得更加的精彩了,他狠狠的瞪着我,目光中寸寸杀意:“林倩,林氏旅游集团的大小姐,半个月前刚由国外回来,此前一直在国外的旅游景点活动,从未回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谁告诉你的?”

    他就是想要杀人灭口,也要先逮住那个泄露他底细的人。

    我眨了眨眼睛,依然是定定的望着那边的墙壁面。

    庞俊明太关注我了,他没有注意到,我一直看着的那个地方,墙面鼓起的一部分,慢慢的变大了。

    细细的粉尘簌簌的往下掉,离鼓起部分不远的吴晓燕听到声音,无意中看了一眼,蓦然,撕扯着已经沙哑无力的嗓子惊声的尖叫。

    “啊——”

    吴晓燕的声音虽然不大,却终于引起了庞俊明的注意,他转头望了过去。

    “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的,就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在他转头的时候,我又伸手一指,再次指向了那个方向。

224:我当女2号(二十二)

    224:我当女2号(二十二)

    当我看到圆滚的头颅的时候,吴晓燕和庞俊明是看不到的。因为我看到的头颅只是小女孩的怨念形成的一种形态,这种无实质的形态一般也称为阴灵或是阴魂,只有像张艺那样具有通灵眼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到。

    但是现在,从墙壁上鼓起的那一部分,当泥灰扑簌簌的掉光后,露出里面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这一幕,却是现实而且真实的,是实质的。所以,这一次,小女孩的头颅吴晓燕和庞俊明都能够看到。

    头颅已经开始腐烂了,肉松垮垮的挂在头颅上,似乎随时都会掉落。

    “啊——啊——”饶是吴晓燕被折磨得力气全无,又因听了金森海的消息悲伤不已,乍然间见到从墙面上滚落下一颗头颅,也不由的吓得惊声尖叫,同时四足并用的朝我们站着的方向爬来。

    头颅从墙上滚落到地面以后,她并未停止,而是继续朝着我们脚下的方向骨碌碌的滚过来。

    庞俊明先是傻了眼,看了半晌后,他以为仍是错觉,于是用力的揉揉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头说:“药……药……”说着,他便要攀上楼梯。

    “爸爸。”头颅滚动的速度飞快,一下子就冲到了庞俊明的脚下,咔嗒一声,头颅摆正,仰着面容面向庞俊明,在他脚下发出清脆的童音:“爸爸,我的小猫咪呢?”

    庞俊明一怔,额上冷汗涔涔,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倾刻后正了正神,眯了眼睛,斜斜的望向我:“我不知道,林氏的大小姐还有耍把戏的能力,你什么时候给我下了**药?”

    本来和小女孩的头颅同一方向爬过来的吴晓燕,爬到一半后发现头颅已经到了她的前方,便停下来瑟瑟发抖,不敢再前进。这会儿听到庞俊明质问我什么时候下的**药,她怔了怔,微微弱弱的开口:“**药?不……不是**药。我刚才就在这里见过她……不,不只是这里,昨天在上面的杂物房里我也见过她……原来是她……原来一直在我旁边滚来滚去的东西是她……她死了……她是在这里死的吗?不关我的事啊,小姑娘,不要抓我,我也是被害的,你不要抓我……不要抓我的脚……啊,不要抓我的脚啊”

    像是要证实她并未说谎一般,吴晓燕哭喊着说完,霍地一下跳起来,转身去扯她背后的一个东西。我和庞俊明定晴一看,在她的小腿处赫然是一只惨白柔弱的半截小手。

    “啊”庞俊明也被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身子紧贴背后的梯子。直到这时,他才相信身旁的头颅并非幻觉。

    “爸爸,我的小猫咪呢?”头颅上的眼睛望着定定的庞俊明,发出清脆甜美的声音:“爸爸,我的小猫咪呢?你说过不让我出去玩,只让小猫咪陪我,为什么现在我找不到我的小猫咪呢?爸爸,我的小猫咪呢?爸爸,我的小……”

    膨一声。几近疯狂的庞俊明抬脚一踢,将头颅踢飞向墙角。

    “滚开”他发狂的大叫。

    头颅狠狠的敲在墙壁上后,落在地上。

    “爸爸,好痛呀。”

    落在地上的头颅骨碌碌的自动摆正,面孔的方向正对着庞俊明。

    “爸爸,好痛呀。”

    头颅的眼睛笑着,上面挂着的肉经过这一摔,掉下了许多。没肉的地方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眼窝里开始淌出仿佛血泪一般的****。这血越流越多,速度也渐渐的加快,最后,从眼窝里流出的血泪像是积压的一样呈现**的姿态,乌黑的浓血一下子喷出来,**得庞俊明一头一脸的黑血。

    庞俊明吓着了,他不顾一切的转身攀向梯子。当他要往上爬的时候,发现一只脚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动不动。他一低头,那只抓着吴晓燕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抓着了他的脚。

    “啊——”庞俊明狂叫了一声,用另一只脚奋力的去踩那只断手,但怎么也踩不掉。他弯下腰,又用手去拽着断手。一低头的时候,断手突然放开了他的脚,改为扑向他的面庞。

    “啊,啊,放开我、放开我”庞俊明拼命的挣扎着,不住的扯着脸上的断手。那手却是越扯越紧,越扯越紧,手指节的弯处像是钩子一样,深深的掐进了他脸上的皮肉,越掐越深,越掐越深。庞俊明疼得痛苦的嚎叫,开始求饶。然后,他的求饶还未说出口,其中的一只手指在他的拉扯下移了位,竟摸到他的眼睛处,噗哧一声,一道细细的血注**而出,庞俊明发出撕心裂肺哀嚎,他的一只眼珠子竟然被手指给抓破了。

    或许是抓破了眼珠子,得了一点胜利,断手的力道松了松。庞俊明终于扯下了断手,狠狠的往墙上甩去。

    失去了一只眼睛,庞俊明痛得几乎爬不起来。但他的性格几近****的坚毅,居然在这样的巨痛下,他只休息了几分钟,又弯着腰站爬了起来。

    “哼……哼……贱人,想害我,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全都死”

    庞俊明走向一边的角落,从那里捡起一把弃置不用的铲子。他举着铲子,走向断手摔落的地面,用铲子不断的敲在断手上,一下一下。

    “爸爸,痛……”断手被敲时,头颅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动起来,状似一个孩子被敲打得痛至打滚的样子。

    庞俊明听到,停下了手。他慢悠悠的转过头,眼睛盯着地上打滚的头颅。这时候,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眼里出现了迷幻的神彩,似乎在他的眼睛里,他看到的地上的头颅并不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而真是一个活生生的,被他打得疼痛后在地上滚动的孩子。

    “你……不乖,你……不乖……”

    庞俊明举起手中的铲子,走向头颅的方向,他站在那里,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地上的头颅。虽然在他的眼睛里,面前的不是头颅而是一个孩子,可是他的眼神里却不见半分父亲的慈爱,反而是一种令人胆膻心惊的凶光。

    “你……去死”

    他用尽全力,狠狠的将铲子的一端插下去,正正插在头颅的鼻梁处,咔嚓一声,骨头断裂。

    我似乎看到了小孩子将死的那一端,原来竟是她父亲用铲子将她的头颅分离

    我捂着嘴,饶是知道这一幕是早已发生的,亦是忍不住心口阵阵的抽痛。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一个孩子就这样头断于亲生的父亲之手

    吴晓燕看到这一幕,也傻了。一直就蹲在墙角边,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庞俊明用铲子不断的击打着头颅,直到将头颅敲得几近粉碎之后,他才持着铲柄站在原地休息,片刻,他想起我们。

    他回过头,目光幽深的望向我俩。

    吴晓燕啊的叫出一声,恐惧的瑟瑟发抖。

    “不……不要……”她悲悲哀鸣着。

    庞俊明又将目光望向我,我迎视着他,很平和。

    “你。”庞俊明说:“必须死”他咬牙切齿。

    我微微一笑。

    庞俊明因为失去一只眼睛,痛觉影响了另一只眼睛的视觉,他举着铲头,冲向我们。

    “爸爸”一声清脆的童音令他停止了攻击。

    庞俊明举着铲子,向后望去。

    “爸爸,我的猫呢?”又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是另一个方向。

    庞俊明循着声音转头。

    “爸爸,我的猫呢?”还有一声传来,又是另一个方向。

    庞俊明又转头。

    “爸爸,我的猫呢?”

    “爸爸,我的猫呢?”

    “爸爸,我的猫呢?”

    “爸爸,痛痛……”无数的声音从各个方向转来,庞俊明不断的转头去寻找着。天花板上,墙上,角落里,地上,脚下,嘴里嚷着爸爸的头颅一个一个冒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突然间像山塌了一样哗啦啦的现出。

    同时,还有无数只断截的手亦浮现,有的抓住他的脚,有的抓住他的手,有的攀住他的大腿,还有的抓着他的脖子,抓着他的耳朵,脸,捂着他的鼻……

    庞俊明丢下手中的铲子,扯掉脸上的断手,挣扎着从头颅堆里面爬出来。当他的头探出头颅堆的时候,数下只断手举起了他弃掉的铲子,高高的等在半空中,他的脖子刚一亮出,那铲子锋利的边沿便准确的插落了下来。

    咔嚓一声,血沫四溅……

    铲子并没有要了庞俊明的命,只是让他晕了过去。

    这些像山一样堆起来的头颅和断手,不过是这个地下室里积赞的怨气幻化而成的幻像。就连他被抓破的一只眼球,亦是幻觉。

    这个地下室里面的怨气非常的浓郁,来源除了小女孩之外,还有就是因为这个被后挖出来的地下室,本就阴气十足,极适合滋生和招徕各种阴暗中的生物。加之庞俊明以这个地下室以及这幢房子为施暴点,当人们在恐惧时,所发出来的力量又给了这些阴暗的生物以食物,就如同在酒店迷宫里面的阴物一般,时日一久,当这些东西吸食了足够的恐惧力量,它们就会变化成更加令人恐惧的魔物。

    此刻,我站在这里,借由影的力量,让身为主怨的小女孩的怨气发泄一空,那么,剩下的其他旁杂怨气,便不足为惧,不必担心它们能够滋长成为害一方的魔物了。

    庞俊明吓晕,危机便解除。

    我走向地下室的一角,小女孩的头颅最先出现的地方。实际上,那颗头颅还嵌在墙上,没有滚落下来。在头颅的另一旁,有另一个鼓起的泥坯,将之刨开,里面只半截腐烂的断手。我要找的就是这一头一手,被埋地下室的地底下,其余的女孩肢体,则需要等庞俊明醒来后,由警方来盘问他了。

    无论如何,我总算完成了小猫咪的任务。

    “林倩,林倩……”

    头顶上传来金森海虚弱的叫唤声,他打开了地下室的顶盖,从上面探进头来。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晓燕一听这声音,立刻清醒了过来,扑向梯子口:“森海,森海,我在这里”

    “晓燕……”金森海的声音犹疑了一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森海,呜……森海,我没事,但是我好怕……救救我,森海。”

    “晓燕,另一个女孩子呢?林倩在下面吗?”

    金森海问,吴晓燕却不出声了。她趴在梯子上,回头望了我一眼,眼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见到我一手捧着半腐烂的头颅,一手拿着半腐烂的断手,她瑟缩了一下,撇过头。

    “森海,我没事”我仰头望上去,看到金森海探进来的半个身子,胸口上的血迹仍旧红得触目惊心,但他脸上已不再那么虚弱,我微微一笑,是白阮的力量。

    见到我们没事,金森海显得很高兴,他着急的要爬下来,一边爬一边说:“你们两个放心,我已经打通了电话,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

    吴晓燕身上的衣服已经碎裂,衣不遮体。金森海下来的时候,她激动的要投入他的怀抱,后意识到自己的模样,便捂着脸哭着要金森海赶快上去,不要看她。还扬言不见人了,死了算了。

    金森海怕她出事,一边安慰一边脱下自己满是血迹的上衣罩在她的身上。吴晓燕穿上后看到胸口处一个大大的洞,想起庞俊明的话,骇然的扑向金森海,欲看他的胸口。

    金森海没了衣服遮挡,上身****无遗。只见他的左胸处,呈现一个血洞般的清晰印痕,可是将手覆上去,却感觉到手下有力的心跳,全然不像是受过一点伤的的模样。

    “森海,这是……”吴晓燕疑惑的问他。

    “这个……我用东西挡了一下。”金森海支支吾吾的回答,目光越过吴晓燕,直直的投向站在她身后的我。看到他的胸口没事,我了然的一笑。金森海一见我这目光,立时推开了吴晓燕。

    “你等等,我和林倩有话说。”

    他几步越过吴晓燕冲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问:“倩倩,你没事吧?”

    他完全无视于我左手抱头颅,右手拿断手的恐怖模样,两眼晶晶,放出灼热的光芒。

    “倩倩,我……我要和你在一起。”

225:我当女2号(二十三)

    225:我当女2号(二十三)

    金森海报了警,不出十分钟,便有呼啸而至的警车与救护车相继到达。

    吴晓燕羞于被人撞见,哀求着金森海替她隐瞒,但是发生了囚人虐待的一事,她作为证人,怎么能不出面?于是金森海又好说歹说的劝了她一通,在等待警察处理庞俊明的时间里,金森海的时间就都花在吴晓燕的身上了,又是陪她验伤又是做心理辅导什么的。

    在地下室里他对说的我那一句话,也就是这一次的见面中,他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当他把吴晓燕的事情头头尾尾的处理妥后,再寻过来,我已经是名符其实的林倩,见了她就大惊小怪,呜呼哀哉的又哭又闹。他才进了门口,便愣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林倩,一副不想相信,又难以置信的模样。

    看到他那表情,我略有点愧疚。

    在林倩病房的走廊外,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十几岁的制服少女,和一只黑猫,并排的立在墙边。

    “白阮的碎片暂时不能收回来了。”影说,“现在收回来,他就会死。”

    “嗯。”我点头。

    “反正也还有其他的碎片需要收集,这一片,就暂时寄存在他体内吧。等其他的碎片都收集齐了,我们再过来收。”金森海林倩和吴晓燕都做了全身检查,除了吴晓燕受虐伤害较重以外,林倩和金森海身上都无伤大碍,金森海的胸口处甚至连皮都没有破。医院里的医务人员全都不解吴晓燕身上罩的的男士上衣上那么多的鲜血是从哪来的。

    只有林倩和金森海以及庞俊明知道那些血是怎么来的。但是庞俊明说的话没有人相信,因为他已经被鉴定为一个严重的危险性精神疾病患者,终身会被囚禁在重点精神病院的监狱内。

    庞俊明害死的女儿,因为灵魂不再完整,丧失了投胎升天的机会。那一缕怨气虽被我释放,但她依然会不依不饶的紧跟着庞俊明。我想,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庞俊明独身一人,他便会看到无数的头颅和断肢出现,耳边也永远甩不去“爸爸,痛……”或者“爸爸,我的猫咪呢?”这样清脆稚嫩又阴云不散的童音。

    林倩亲眼见到金森海胸口中枪,但她也无法确定金森海是否当场死亡。毕竟她当时就晕过去了。金森海只需要在事后解释几句,甚至说“我事先藏了袋鸡血在胸口”便能蒙混过去。

    所以,金森海中枪临死复活的事,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咦,小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是来哪个伤者的吗?”一个匆匆而过的护士忽然停驻脚步,奇怪的看着我,严厉道:“医院里不准带宠进来的。”

    “对不起,护士姐姐。”我微笑着道歉,弯下腰,抱起了地上蹲坐着的影。影喵的轻叫了一声,朝护士姐姐摇摇尾巴。

    护士看到影蓝色的眼珠子里闪过一道光芒,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温柔慈祥:“好可爱的猫咪”

    “谢谢”我道:“对了,护士姐姐,卫生间在哪?”

    护士姐姐往转角的方向指了指:“这边直走尽头右手边就是。”

    “谢谢护士姐姐。”

    道完谢,我抱着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了。

    一直怔愣在林倩的门口发呆的金森海,这时候忽然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猛的转头过来。

    他的目光越过长长的走廊,绕过几个行走在中间的人影,敏锐的捕捉到我转身离开前的那一刻,他的瞳孔,蓦然睁大。

    “你……”

    金森海的声音从走廊那端传来,但是当他一路撞开道上的人跑到我站立的地点时,他已经看不到我的人影了。

    “护士,护士,刚才和你聊天的女孩在哪,她往哪里去了?”

    “谁?”

    “女孩啊,刚才就站在这里,和你聊天的那一个怀里面抱着一只黑猫的”

    “哦,那个女孩啊,她往卫生间去了。”

    “谢……”

    谢字未完,他已转身冲了出去,可是他终归是找不到任何人了。

    回到圣樱高校的女厕所里,现在是夜晚的八点钟。这时候,圣樱已经下课了,大家该宿舍的宿舍,该图书馆的图书馆,该娱乐的娱乐,该约会的约会。只要很少一部分的人,才会勤快的捧着书,独自坐在大而空荡的教室里,刻苦耐劳。

    估计我今天上午从厕所里循走,虽然没有外逃校园的证据,但也会被登记旷课吧。这时候,就体现出身为校学生会一员的好处了。只需要向班导主任说声,学生会开会,就万事不究,甚至,他们连去核实一下是否属实也不肯。提到学生会,就什么都绕弯子,开绿色通道了。

    拧开水龙头,轻拍了下脸,洗去一天的疲累与紧张,走出厕所的时候,却又吓了一跳。

    “卓……卓远远?”

    女厕所外边,学校的走廊凭栏上,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漆黑身影。他面朝外,风吹着他的发丝,微微拂动,手插在裤子的侧袋上,目光望着遥远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但我知道早上和他在走廊里聊天的时候,他就是摆的这个姿势。但是,那时候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人觉得姿意又悠闲,现在,远远的灯光闪烁,夜风吹拂,仅露侧面,同样的动作姿势,却莫名的添了一抹孤单寂寥。

    看到他这样,我的心突然就乱了。从金森海那里回来时,身上带有的一丝愧疚思绪顿时变得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没了。

    “回来了?”卓远远忽然说,头没有回,仿佛他的后脑上长眼睛似的,感觉我心里的一点活动都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嗯……嗯……”他问我回来了?又守候在这里许久,可见他是知道我通过厕所去了什么地方。想到早上他还说想要和我在一起……(为嘛金森海也说想和我在一起,个个都想和我在一起)我还未正式回复他,转眼便自己溜去了。心里面顿时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深怕他会为此生气。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我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试探,又绽开脸,笑嘻嘻的道:“是刚来的吧?吃过饭了吧?”

    “嗯。”卓远远低沉的回应,手一伸,揽上了我的后脑。“危险吗?”

    “不,没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有影在暗处帮我……还有,那也是他自己惹来的因果,我只站在旁边……”

    “嗯。”

    卓远远虽然一只手揽着我的后脑,他比我高出一个头,做这样的举动的时候,我就像一个被护在他翅膀底下的小鸡仔儿。可是,当我仰起头,想看清他的表情,瞧瞧他到底有没生气,他的脸却至始至终的转向外面,一直看着远方。

    真不知道远方有什么好看的。

    “累了吗?”他道。

    “呃,有一点。也不是很累,就是看的有点难过,没想到那么小的小孩,要经历那么残暴的一件事……”

    庞俊明是新月董事的私生子,因为是私生子,所以他不能光明正大的拥有新月的继承权。但是因为他一直努力上进,又会博得新月董事的好感,所以新月董事在还没有经他正名之下,暗地里也给了他不次于正规儿女的待遇。可是,新月董事却不知道,庞俊明从小跟随母亲飘泊,受尽各种白眼**,他的心性早在少年时期,就已经呈现出不正常扭曲来。

    自其母亲因病去世之后,庞俊明的病情更回严重,已到了偶尔会产生被害幻觉的地步。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庞俊明以出国留学为名,自己去找了国外的精神科医生,治疗了一段时间,非常有效。到他回到新月上班的时候,已经不需定时服药了。

    小猫咪的主人,小女孩,是庞俊明在国外的时候与一个女人生下的,那女人生下小女孩后,便走了。小女孩在外国,是被托付给一户当地的居民代养到,到了小孩快四岁的时候,庞俊明才将她领回国内。

    虽然早有了女儿,庞俊明却从不当她是个女儿。他养着小女孩,如同养一只宠狗。

    他在女孩回来之前,就在家里挖了一个地下室,小女孩回来之后,便是一直在这地下室内被囚禁着的。

    每当在公司里发生了不如意事,庞俊明回家便会将小女孩拖出来,拉到二楼的刑具房内施暴,施暴完,又将她从地下室的入口内推下去。

    小猫是庞俊明捡来的,他不过是想看看同样的条件下,是小猫先死还是小女孩先死。未料到小女孩却与小猫咪产生了相依为命的深厚感情,至死仍旧思念。

    庞俊明囚禁和虐待小女孩的过程中,得到了某种掌握他人命运的满足感。得到满足后,他又寻思着增添新的人口,选择新被囚者,成年的女人,来扩大和满足他的领导****。在公司里受到正牌子女的排挤而得不到的****,都想在家里的弱小者身上找得。

    吴晓燕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给挑选上的人选。

    她是运气好,只受了不到三天的罪。若不是我们赶到,怕她最后也要同小女孩般,被埋在土里,地下室底一部分,花园里一部分,还有新月大酒店的绿化带花圃里,一部分。

    心里面升起浓浓的低落情绪,我学着卓远远眺望不知名的远处,幽幽的叹出一口长气,不知不觉的说出心里的感觉:

    “虽然知道那些发生在眼前的事情,都是早已定下的定局,可是当画面真的发生时,我却控制不住的恨起自己……每一次,我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的无能为力?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却又无法改变什么,只有眼睁睁的,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无数悲剧重现……如果是这样,只能是这样,那么……我不明白,还要我做什么呢?还要我这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我还……能有什么用呢?”

    对卓远远说的这番话,是深埋在我心底的,是确实存在,又无暇去思考和感受的。每次当这种悲观的想法浮现,我总是匆匆的忽略而过。未想到这次,在这个安静的走廊上,我竟然毫无准备的就全说了出来。

    我以为卓远远听了会笑说我傻瓜,正想窘迫的缩着脑袋的时候,竟然听到他用低低的,沉重又绵长的嗓音说:

    “妮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才会每次都让你独自去面对……最没有用的人,是我”

    “妮子,我想站在你的身旁,为你遮风挡雨,做你的伙伴,当你的守护人……可笑的是,我却连站在你旁边的资格都没有……妮子啊……和白阮比,我连他的一半都不及……”

226:有鬼(一)

    226:有鬼(一)

    城市里的夜,很喧哗。即使到了午夜十二点,霓虹灯光依然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光华。

    酒的气味在街道上漫延,夜吧的生活这时候正是精彩。

    穿过酒吧一条街的主干道,转过几个小弯,便是一个陈旧小区的大门。夜吧里流传出来的奢华靡费之气到了这里,便像是遇到一堵无形的墙,被隔绝了在外。这小区与酒吧街相距不远,但因为是一个单位小区,管理甚严,外来人轻易无法进入,一入夜,到了晚上十点,小区里便安静一片,灯火凋零,多数人已经安然就寝。

    小区的保安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他一个人守在保安亭里,头沉沉的下坠,安静的气氛很容易让人犯瞌睡,只要不打开大铁门的自动按扭,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也飞不进来,所以,他很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少女韦蕊琪穿着睡裙从16号楼里冲了出来,她披头散发,脚上的拖鞋也跑丢了一只,不顾地上碎石硌脚,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保安亭外。

    “有……有鬼……保安……我家里……有鬼……”

    韦蕊琪带着哭腔扑向保安亭的窗口,惊魂未定的求助。可哭了半天,老保安依然坐在椅子上,头一下一下的点着,睡得香甜,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韦蕊琪觉得奇了,除了远远的街道外传来酒吧隐隐的喧闹声,这个安静的小区里,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音量,也会因为夜的纯粹而被放大,她刚刚从楼里冲出来一路哭喊,不说能惊动小区里睡不安稳的人们,至少现在也该能吵醒这个上班睡觉的老头。

    她自己都觉得,刚才喊的那一嗓子“有鬼”,如果是换了别人来喊,自己也要被吓一跳的。

    如此惊天动地的嗓音,不只是小区里的灯没有亮起,没有人醒起,就连面前的老头也没有醒来,她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联想到自己所尖叫的内容,越打量睡觉的老头越是觉得他的脸上泛青,不是正常人的神色韦蕊琪失声一叫,慌不择路的离开了保安亭,仿佛背后会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一样。

    陈兰最近的气色很不好。这导致了她上班精神很不济,总是感觉到晃晃忽忽的,在位子上一坐就是一天。也许别人也察觉出了她的状态,都很少心的没有用工作上的事来打扰她。只有她最好的朋友桑月,偶尔会冲上一杯她最爱喝的奶茶,端到她的面前,然后用极忧郁的眼神打量她一会儿,没说话,就走了。

    陈兰很想跟桑月说她没事,可是她的头实在太晕了,最后只得勉强的冲着桑月笑一笑。

    幸好,桑月没有生她的气。

    这种总睡不足的状态是从一个月前,她刚刚搬了临近公司租住的房子后开始的。那个小区平时看起来很安静,因为管制严,外住的人极少能够进入。在小区里,也没有谁半夜喝酒喧闹什么的,她就是看上了这安静的环境,才付了较高的租金,租下了一年。

    可是,入夜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谁,一到半夜就在她的窗外尖叫,哭着喊着,吵得她不得安睡。几度有起身往窗下丢酒瓶的冲动,可惜她不饮酒,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不用的东西可以砸下去。最后,由于实在太困,她就在伴着那个女人嘈杂声下,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虽是睡着了,却是一直睡不好,是以她的精神状态很差。今天下班以后,她决定到物业那里去投诉,看谁半夜三更还在鬼吼鬼叫的。

    岳雨搬了新居,是在酒吧街附近的一个小区里。她是在夜场工作的一个服务,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包厢公主”,所做的内容无非就是专门侍候一个包厢里的客人,给他们点东西,收盘子,最重要的内容是想办法促使他们多消费。如果需要的话,还会进去陪他们吃吃喝喝,唱唱歌什么的。

    由于工作时间特殊,岳雨经常是昼夜颠倒,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才出来工作。

    这天早上,刚一开门,就感觉到心情很不爽。

    不知道是谁,在她家的门口前烧了一堆纸灰,门一开,风就把东西都吹进了她的屋子里。

    “这是谁呀,这么缺德,在人家家门口乱烧东西”岳雨恼火的一脚踢飞出去,灰飞的纸怎么能踢得着?只凭白的粘在她白色的裤子上,让她的怒火又更增添了一层。

    要不是她出门倒垃圾,还不知道有人背着她在她的家门前烧纸呢。晦气得很。

    岳雨想到这烧东西的人一定是住在隔壁的看不惯她这种在夜场里工作的女生,所以特别做来整她的。于是她站在楼道口,没有指名道姓的乱骂一通。

    骂了好久之后,才有一个躲在铁闸门后面的老太婆吱呀一声的开了里面的木门,朝外探出脸来:“一大清早的,小姑娘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呀。”

    岳雨看了这老太婆一眼,知道她是这家人里的长辈,因为她见过这家人的长子,长相眉宇间与老太婆极为神似。

    岳雨深吸了口气,吐出来,换一种语气道:“不知道是谁,大清早的在别人家的门口处乱烧纸,烧纸是给死人的东西,这样做不是给人晦气嘛”

    老太婆探着脸,定定的望着她,突然说道:“虽然不是给你的,但是乱踢掉别人的东西也不好。小姑娘,你家里出入的人太多了,还是注意点吧。”

    岳雨听不懂老太婆的话,但是她听出了老太婆话里的鄙视,听到她说她家里出入的人太多,心里一下子就火起来,朝老太婆吼了一句:“少管闲事吧老太婆”

    语毕,砰一声狠狠的关上了房门。

    见门关上,老太婆摇了摇头,“唉,小姑娘脾气太火,迟早会出事的。”说着也关上了自己家的木门。

    楼道里,又恢复了平静。一阵风吹过,卷起被岳雨踢得粉碎的纸灰末,打着卷儿,吹得更散更远了。

    刘风是F班时我的一个同学,因为低调,他不太与班上的其他同学走得近。但是也因为他的家庭背影不错,父母都是有实权的官儿,所以在班上虽无人与其特别亲近,但也无人与其对抗。在圣樱,背景就是一张王牌,刘风的王牌与其他人比起来,并不逊色。

    我与刘风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一是他坐的位置离我的挺远,在教室里进进出出也没有交叉而过的时候。二是我们实在没有交集,我一开始是被欺负的主,后来又变成被巴结的主,无论哪一种,都与刘风这种中中庸庸,无功无过,无悲无喜的人有交集。

    所以,我真没想到,有一天,刘风会约我在学校的餐厅里吃中饭,并且,他买单。

    知道刘风不似其他F班的人,找我都是为了走后台,或是另有目的的巴结,是以,我欣然前往。

    进入餐厅里,第一眼没扫到刘风的影儿。根据他平时的为人低调性格,我换个方式再扫视一遍,专门挑角角落落无人注意的位子看。终于,在通往卫生间走道的拐角处,看到他一个人低头用餐的背影。

    “嗨,刘风。”

    选这么个位置,符合他的性格了,可我不知道,闻着卫生间里的专属味儿,他是不是吃得特别香?

    唉,这世上,要找到另一个与我一样,擅闻厕所气味的人,绝无仅有,他算一个了。

    “潘……妮子同学,请坐。”

    刘风见我来了,嘴上停顿一下,似乎无法适应对我的称号,结巴了一会。

    “对不起,选了这个位置。你还没点餐吧,你想吃什么,我替你去点,顺便再换个位置。”待我坐下来后,刘风反而想要站起来,一边收拾盘子里的东西一边说。

    我按住了他。

    “没事,就坐这里吧。难得你请我一次客,可是我的中餐有人包了。”我侧头指了指身后,餐厅中央的一桌,小美苏晴卓远远和张艺,每一次的休息时间都是我们几个人相聚的时候,他们怎么会错过?早早便已霸好了位置,吃完还有下一个据点。“他们还在等着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你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你说吧,能帮你我一定帮。”

    我真挚而诚恳的望着他道。

    刘风顿了一顿,站起来的身子重又坐了下来。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事没有人能帮我……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啦,或许是因为你是学生会的,以前又是我们F班的人,所以……我心里面有一种感觉,如果要找人帮助,这件事就只能找你一个……”

    刘风斟酌着词语,一边无意识的搅着盘子里的饭粒,一边眼珠子四处巡梭着。他这样的行为表现着的是一种不安和紧张,甚至有一点点的恐惧在里面。

    我身子微微前倾,伸手按住了他搅动饭粒的右手,嘴角一弯,朝他露出一个安静平和的笑容。

    “是的,我们是同学,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吧。我一定会帮你的。”我微笑着说。

227:有鬼(二)

    227:有鬼(二)

    便利店的位置,今晚开在一个小区的大门口旁。这个小区的位置,地属于本市号称不夜街的酒吧街旁,只需几个拐角的小弯,便能从一个安静的世界踏入另一个纷繁华丽的世界。

    我静静的守着便利店,几辆亮着车灯的小车从前门经过,灯光直射入店内,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这个夜晚,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我的这个小小商店,会进来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我的客人。

    指针指向了零时三十分,一个女孩子,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

    “救命……救命……”她穿着长至脚裸的睡裙,慌里慌张的推开玻璃门,脸上布满了惊恐不安的神色。

    “有鬼我家里有鬼”她这样说。

    我微笑着,从收银台后走了出来。

    “小姐,有什么事情,坐下慢慢说。”

    进店的女孩名叫韦蕊琪,她是从腾云小区的16栋405号房,自己的家里逃出来的。韦蕊琪说,最近她的家里很不安宁,她怀疑,有鬼

    “怎么个有鬼法呢?”我问,给韦蕊琪倒了一杯暖暖的开水,递到她的面前。

    韦蕊琪端起水杯一仰脖子,一口饮了下去。

    “啊。”她解渴的叹了一声,袖子一抹,拭净了嘴边的水渍。“谢谢。”

    “怎么说呢?就是……开始时我也没想到有鬼,毕竟我也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可是事情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奇怪了。

    大约是在一个多月以前开始的吧。家里的东西经常会自动的移位。我放在鞋柜里摆着的拖鞋,总会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就跑到了卧室的床下。鞋头向着床里,就好像是有人刚刚穿过似的。可是我根本没穿,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住

    然后,就是我放在身边的东西。椅子也经常移位,房间的门会自动的开合,无论是白天,夜晚,家里都似乎有人在出入

    到了后来,变化越来越大。厨房里我在煮的东西,还没吃,突然就不见了。再一找,不是在厕所里,就是在垃圾筒里。

    我越来越受不了了,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一再的影响我的生活,已经把我搞得神经衰弱,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会疯掉的”

    韦蕊琪抱着脑袋喊叫。

    “你没有去找别人帮忙吗?”我说。

    “有,我去找过了,可是小区里一个人也没有出来,就连保安……保安好像也死掉了。就坐在那张櫈子上,无论我怎么叫他也不会醒来……一定是那只鬼,一定是那只鬼在捣乱,他想要一点一点的摧毁我,想要我自行了结……”

    “也就是说,在这个小区内,没有人和你对过话吗?”

    韦蕊琪愣了一愣,慢慢的抬起抱得死紧的头,茫然的望着我。蓦地,她从位子上跳起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把脸埋在我的膝盖上就哭:“没有人了,没有人了,小区里的人都死了,他们……他们都被鬼迷住了。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只找到你……只找到你一个。求求你,救救我吧,求你……”

    我任她哭了一阵子,从桌子上拿过一包纸巾,递给她。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我只是开便利店的。”

    韦蕊琪从我的膝盖间抬起泪花的脸:“便利店……便利店也有的,一定有的。你给我一个什么东西,可以驱邪的吗?红色的、红色的东西,我听说红色的东西可以驱邪”

    “红色的,红色的,不,镜子吧,挂一个镜子在门口,还有一把剪刀,脏东西就进不来了”

    韦蕊琪不等我帮忙,就自己站了起来,走到日用品的货架处,从中拿出一面圆形的小挂镜,和一把黑色的剪刀。

    “只要把这两个东西,挂在我家的大门上,就行了,一定行。”

    韦蕊琪喃喃自语的说。

    知道这种时候她的状态,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了。于是只有顺着她,走向收银台:“二十块。”

    “哦。”韦蕊琪放下手中的东西在桌面上,伸手摸摸口袋。

    “对不起……我,我穿的是睡裙,没带钱包。下次,下次我来的时候,再给你好吗?你就在这里,我离你很近的……”

    她小心翼翼的望着我,深怕我不同意。

    我叹了口气。

    “好吧,下次再给吧。”

    我知道她会再来。

    看到陈兰时我很意外,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过,夹在人群中,等绿灯。

    她的脸色看来很不好,身子摇摇晃晃,随时会有晕倒的可能。

    果然,我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她已经歪歪的斜晃了下,准备跌倒在旁边男人的身上。

    我几步冲了上前,抢先在她摔倒在男人身上前,将她扶稳。

    “你没事吧?”

    “没……没事。”

    “我看你状态很不好,不如到旁边坐坐,休息一下好吗?”

    “嗯……好吧,谢谢你。”

    我扶着陈兰坐到了马路边的櫈椅上。

    “好一点了吗?”

    “嗯,谢谢你,小姑娘,我叫陈兰。”

    “我叫潘妮,陈兰,我就不叫你姐姐了,我叫你名字,你也叫我名字好了。”

    “嗯。”

    “陈兰,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呢?我看你的身体很不舒服,你应该在家里休息的。”

    陈兰面色苍白泛青,体虚无力。她连坐在靠背的椅子上,都有一种随时随地会滑倒的感觉。

    “我……我回不了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班之后,我发现我进不了家门。公司的同事已经下班了,我的手机又掉了,没有办法联系上她们,我不知道我该去向哪里……”

    “你,需要去我店里休息吗?我的店就在前面,虽然不大,但里面有一张折叠床。”我犹豫了一下,问她。

    “真的?可以去你那里打扰,那就太谢谢了”陈兰很高兴的向我感谢。“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等明天一上班,我和我的好友桑月说说,她会帮我想办法。谢谢你,我只过一个晚上就好。”

    “不必谢。”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视线掠过马路,看到十字路口边锋拥成一团的人群。尤其是刚刚站在陈兰旁边的那个男人,看到绿灯一亮,他急忙抬步走了出去,手上提着一个装满蔬菜的塑料袋。

    刚刚,真是太危险了。

    “潘妮,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落下了一本书,赶在上课前返回宿舍去取的时候,鬼瞳紫月在校园内截住我。我看了看她,看到她身后跟着的狄诺,狄诺朝我温和的笑了笑,我亦回他一个笑容,轻轻点头示意。

    鬼瞳紫月和狄诺一起出现,估计就是有什么事情找上我了。

    我停下匆忙的脚步,转头看着鬼瞳紫月:“回宿舍拿书上课。”

    鬼瞳紫月眉头一皱,不悦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潘妮,身为学生会的一员,你怎么都不参加学生会的周会呢?已经有两周没有在会上见到你了”

    我垂下头,这学生会又不是我自己要参加的。

    “对不起,我忘了。”

    “忘了?一句忘了就算了吗?你一个人不来,他们两个也不来你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优秀的好学生,会里把你们收进去是破了例了,你们还……”

    “鬼瞳,说正题。”鬼瞳紫月越说越激动,就在我的表情变得麻木,打算无视无听的时候,狄诺出言打断了她的高调。

    鬼瞳紫月咬了咬下唇,不服的道:“我说的就是正题。就是因为她两个星期都不来参加周会,会里发生了什么事,出现什么议题,她都不知道”

    “潘妮,以前你们F班上有一个叫刘风的,你还记得吗?”

    我诧异的抬了眼皮望向她。

    被强迫去参加周会,不过会上,只有一个人。

    闫御。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玻璃斜斜的洒在木地板上,闫御背对着我,一个人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他两手环胸,****交叠,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傍晚时分的学生会楼,学生会的人员已经撤离,相对于圣樱校园里其他校区的热闹非凡,这幢学生会楼显得过份宁静与安逸,透露出一种仿佛时空错位了一般的寂寥味道。

    我轻轻的走进这间会议室,发现在闫御身旁有一张空椅子,摆在他的旁边,像是等着人去坐。

    我没有坐,只是走近了两步,站定。

    “会长。”我叫道。

    闫御的褐发微微一动,他转过头来,目光如炬,眼底一道精光闪过:“来了。”

    我心里一跳,不自觉的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自从上次在走廊里与卓远远三人谈以后,明显的感觉到闫御变了。说不清是什么地方改变,但他给我的感觉,比起以前的霸气,现在显得凌厉许多,锋利许多。

    这种锋利如刀的感觉宛如一把长剑,对准了我,似乎随时随地便能取走我的性命。

    可是当我认真去看,去辨别时,又发现那把长剑化作了香气,柔柔的,甜甜的,萦绕鼻尖,挥之不去,只要一不经意间吸了进去,便会沉浸在他制造出来的意境里,甘愿为奴为仆,永不翻身。

    所以,我觉得闫御非常的危险。我特意的躲避学生会,就是为了减少与他见面的机会。

    今天,我还是没有躲过。

228:有鬼(三)

    228:有鬼(三)

    “会长。”我抬起头,忽略掉闫御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尽量以平和平静的目光望着他。

    “坐。”闫御以目示意,瞥了眼身旁的椅子。

    “不用了。”我摇摇头,坚定的道。

    有好一会儿,不知道闫御在想些什么,他就这样,背对着夕阳,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的脸庞,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宛如泥塑木雕一般,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因为他背着光,我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便转过脸,盯着地上。

    时间就像凝固了的流水一般缓慢,似乎停滞不前。

    终于,他开了口:“认识刘风吗?”

    我微愕,对于他愿意这么快就进入主题我很挺意外,不过,很乐于见。

    “认识,以前F班的同学。”

    “上个周会,有人反映刘风家里的一栋旧宅处,有闹鬼现象。”

    我静静的眨了眨眼,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

    闫御唇边勾出一个深深的微笑,继续道:“俱乐部作为非自然现象研究机构,哪里出现异常事件,会员们是有义务反映上来的。可巧的是,刘风的父亲通过关系,辗转找到了俱乐部的旧主顾,用钱疏通,千方百计的给我们递来了一封委托书。”

    “俱乐部为了先弄清情况,找到了刘风。可是刘风却不肯向我们反应任何情况。听说他最近找上了你,叫你来,就是想问一问你,他约你,是和你说了什么?”

    闫御说完,就站了起来,依着身后的窗口,身体歪斜着,半侧着眼睛看我,等着我的回答。他这样看我的时候,眼里的厉光精光已经收敛,转而换上的是似有若无,可有可无的关注。

    他这样,我感觉到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我沉默的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他没有和我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些功课上的事情。”

    “哦?功课上的事情?”闫御挑了挑眉,似乎很意外我找的这个理由:“是他向你请教还是你向他请教?”

    一句话把我赌死。

    我是学校A班的人,如果还去向F班的人请教功课,传出去不仅是我个人的面子问题,还是整个年级A班的面子问题。也许这里隔墙无耳,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话说出口了,就得做好日后被人听到,被人嘲笑讽刺的准备。

    如果说刘风是向我请教的话,事实上,我才是那个功课最差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可让他向我请教的。

    于是,我缄默了。

    “呵呵。”闫御呵呵笑了两声,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华丽的魅力,在这个无人的会议室里,肆无忌惮的释放出他专有的魔力。

    我有些微怔,饶是对他毫无心跳的感觉,听到他这笑声,闻着他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香气,看着他脸上背着阳光,却比阳光还要璀璨明亮的笑容,这一刹那,我突然有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

    心跳不受控制了,血液不受控制了,手指不受控制了,连嘴唇也干涉了起来,不受控制的伸出舌头,想舔一舔。

    我这么想着,便真的这么做了。

    当我的舌头在我的唇上荡了一圈,还未收回,蓦然间,比电光火石还要快,我的舌头被什么东西攫住,我的下巴被什么东西钳住,我的唇不受控制的张开,我嘴里的汁液,我肺里的空气,都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的吸住,吸食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鼻尖擦着鼻尖,脸庞贴着脸庞,在我对面,离我最近的,居然是闫御的脸

    他,吻了我。

    闫御像是品尝着美味的食物一样,在我的口腔里流连忘返,当我终于因为氧气不足,手脚虚软的滑下之后,他终于放开了我。我虚软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没有扶住我,任由我跪坐在他的脚下。

    “你和卓远远是什么关系?”

    他居高临下的问我,我没有回应。

    “他也是个异能者吧。”

    我心里一惊,但依然一动不动。刚才的惊吓太有力了,我的氧气还没有完全吸回肺部。

    “按照规矩说,凡被发现的有能力者,都会被收入俱乐部麾下。”

    “但是我不想见到他”

    “哼。”

    “不过是区区一个凡人。潘妮,他不配你,连站在你身旁的资格,他都不配”

    “你,应该有,更适合你的,更高贵的身份——和地位。”

    闫御的语气犹如一个王者,这种可以吞噬一切的狂傲并不是他刻意做出来的,而是从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的。在那一刻,我霍然抬头,背着光的他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雾,那雾,杀气腾腾,使我不禁的心尖胆寒,轻瑟发抖。

    “不,你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了多长时间,我从地上站起来,不需要任何的依持扶持,从脚下开始用劲,到膝盖,大腿,到腰。我从闫御的面前,慢慢的站起来,望着他,平静的,温和的,轻飘飘的,不疾不徐的说道:

    “卓远远是我的同伴,从很久以前就是。”在平行世界的时候,我便与卓远远结下了“同伴”的缘。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那一天,卓远远也说,他想成为我的同伴,一直站在我的身旁。

    “没有配不配的问题,没有这个问题的存在,只要他是卓远远,哪怕他没有任何异能,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男生,他也是我的同伴。”

    可是,他却告诉我,他没有资格。

    他怎么会没有资格?何来的资格,何需资格,谁人能够给予他这样的资格?

    他的资格,是天生的,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他是卓远远,只要我是潘妮,只要我们曾经是同学,我们认识,相识,一起经历,我们,就拥有了互相站在旁边,成为彼此同伴的资格

    他说他不及白阮的一半。

    也许是指他的异能能力。白阮拥有怎样的能力,我亦不清楚,但没有谁和谁非要做一个比较的。

    白阮,是便利店的主人,管理者。

    而卓远远,是我,潘妮身旁的一个同伴,同生共死。

    那天,当卓远远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向我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因为惊愕,因为从未见过对任何事情都冷淡漠然的卓远远,如此寂寞忧伤的表情,所以我愣住了。一时忘了该如何接下他的话。

    我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在我的心中,我只能仰视他的那个人,原来,他竟还有这样的心思。更没有想到的是,令他有此感觉的人,竟然就是我

    一瞬间,我有了突然踏上了他心田的感觉。

    可是因为不知所措,我忘了在他的心田里留下美好的种子,便匆匆而逃了。

    今日,当闫御在我面前,用着压倒一切的绝对语气,再次说出卓远远“不配”这个话题时,我猛然间醒悟了过来。

    我对卓远远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在我身边起着什么样的作用,他于我的重要性如何,这些,我都应该让他知道,让他明白。

    不该,绝不该因为我自己的慌措无知而忽略了卓远远对我的一片心情。

    闫御看我望着他说话,眼神却飘向了远方,明显心思不在他的身上,不由的怒火极飚,浑身上下散发出了更为猛烈凌厉的气势。

    “潘……”他语一动,手一伸,两指又想钳制我的下巴。

    “喵——”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个五道光的划痕闪过,闫御吃痛,退后两步。

    “猫?”

    血,一滴一滴,从肌肤里渗出,沿着手指尖落到地面,溅出美丽的血花。

    闫御垂着手,任由手背上的血滴落地上,在相同的位置积起一个小小的血潭。他眯着眼,危险的注视着角落里,从阴暗处缓缓走出的生物。

    那是一只通体黑亮,眼珠碧蓝如水的猫。

    闫御一看到影,立刻识别出他非一般的宠。

    “这就是一直在背后帮助你的人?”

    我弯下腰,将走过我脚边的影抱入怀里。

    闫御和鬼瞳紫月他们早就怀疑我以一个血肉之躯数次闯入灵异境地而无事,必是我背后有着某种强大的力量。现在让闫御看到了影,我也无需狡辩。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只猫。”

    对闫御问题的回答,是我低头一下一下的抚摸影颈上的后毛。

    闫御唇角一勾,划出一个深深的坏笑。

    “很不错的猫。不过,它应该重新认识,谁才是它的主人。”

    言毕,一股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刮过,风力巨大,卷起了我的校裙,吹乱了我的头发,我紧紧的抱着影,死也不撒手。

    因为风吹得眼睛刺痛,所以我闭起了眼睛。

    我听到影在我的怀里发出尖锐的叫声,感觉到身边的空气紧密得犹如强大的气压,呼呼的席卷着周围的一切,耳边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刮到我肌肤的时候,甚至带来一种刺骨的痛感。我知道这是两种力量在较量之中,担忧影受到伤害,我顶着强大的风力勉强睁开眼睛。

    眼睛一开,我对上了对面那双,猩红的血眼。

229:有鬼(四)

    229:有鬼(四)

    闫御蓝色的外国人眼睛已经变色,变成如滴血一般的深红。

    我很意外他的眼睛怎会变色,想起在酒店地陷时看到的那一次,他无任何助力腾空跃起,难道这就是他身上的异能力吗?他的异能是属于什么异能呢?

    仅容匆匆一瞥,风力加强,急利如锋,刮在脸上身上,宛如置身刀山狭缝,左右刺痛,痛得我禁不住****出声。

    “喵——”影见我受不住了,心急如焚,下肢一蹭,从我怀中蹭跳出来。

    影落地的时候,木地板铺就的地面呈现出一个火光烧过的痕迹来,那痕迹有棱有角,似石如山,其中又有似潺水流过,蜿蜒曲折,光滑油亮,一明一暗,一闪一逝。一瞬间,只来得及感觉到那痕迹像是符咒,有字有图,从地底下浮现,穿过我的脚底,宛如有生命一般,迎面扑来。

    风向骤然从左右不断旋转变成由下往上吹。

    旋转的风是利刃,上吹的风却柔和如春。两股力量交替,下吹的风战胜了旋转的风,当柔风漫过头顶,只觉得脚下一空,我掉了下去。

    强风过后,归于平静。

    会议室里被风刮到的椅子桌子,歪的歪,倒的倒,文件柜里的东西更是满天飞舞。

    当鬼瞳紫月与狄诺感应到会议室中的气场不对,匆匆撞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天的白色纸张轻飘飘的缓缓落下。

    窗边,闫御一个人站在背光的阴暗处,脸上蒙着一层黑暗的雾色,看不出任何表情。

    “闫主,妮子呢?”狄诺率先出声,推门之后他敏锐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力量,虽然很微弱,门开之后便散去了。但让他心里面警醒,埋在体内深处的某根古老之弦松动了下,有开始破土而出的可能。

    鬼瞳紫月亦想知道被闫御单独叫进来,本应该在会议室里人到哪里去了。但是她看了看闫御的神色,忍住了到嘴的话。

    鬼瞳紫月和狄诺站在门口处,等了半晌。

    这时候,夕阳已经沉下,窗外一片厚重的黑云,光线黯淡,室外和室内一样,只隐约可见模糊的轮廓。

    低沉沙哑的嗓音从窗边传来:“她背后的力量是一只猫。”

    鬼瞳紫月和狄诺俱是一愣。

    “猫?”

    这么说,是猫把潘妮不经正门给带走了。

    “去查查,那猫是什么来历”

    从地上浮上来的美丽符咒是影的法术。我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影施展这么具体的法术。

    法术像水一样漫过头顶,我和影往下一沉,再开眼时便都回到了便利店中。

    影在圣樱中与闫御开拼,最后的结果却是遁走,回来之后话也不多,头一埋,便钻到货架层的深处去了。似乎是要思考和寻找什么。

    我有心想问一问闫御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但是想到闫御,给我最大的震撼还是那一个吻,然后,便是对卓远远的心情。两件事交替在心头盘旋,我分神不开,又是紧张又是慌乱,最后把闫御眼睛的事给忘了。

    “妮子。”夜里,影趁我回宿舍之前给我一个警告:“以后尽量少接近那个闫御。”

    “为什么?”我当然是不想靠近闫御的,从我不想到圣樱就读开始,就不想和那种阶层的人有联系。所谓的阶层,除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之外,还有一个也是因为非人俱乐部。大家都是隐藏者,又不能往来,能井水不犯河水自是最好。

    “是不是因为你看出他是什么人了?”

    影道:“我没有看出他是什么人。”

    这话有点不真实,还有谁能逃得过影的眼睛?

    我斜眼瞄他,影顿了顿,改口:“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目前还无法确定,年代相隔太久了,需要证据。总之,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今天的事,想必你也不想再发生吧。”

    他指的是吻的事。

    我抽了一口气,捂住了嘴。

    “是第一次?”影的语调不自觉的升高,有点怪腔怪调:“或许说,如果你很喜欢他对你这样做,下次我就不阻挠了。”

    “当然不”我啐了他一声,脸上火烧热辣,转身夺门而去。

    他看到了,影全都看到了——这个家伙,他怎么不早点出来啊……

    近来发生的事情比较扰人心绪,所以,当陈兰再一次从我眼前走过的时候,我差点无视了她。

    “陈兰”我叫住了她。

    陈兰顿住脚,一边茫然的回头。

    “你……叫我?”她道。

    我微笑的点点头。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潘妮啊。”

    “啊对,是你,我想起来,你借宿我一晚上的姑娘。”

    陈兰露出热切的笑容,可是她的脸色太苍白,即使有了表情,也一样让人觉得摇摇欲坠,脆弱无依。

    我叹了一口气:“陈兰,时间快到了,为何还这么留恋?”

    相处的时间虽短,却觉得陈兰是一个不错的女生。她勤勤恳恳,遵规守矩,按时上班,又不做什么非分的想法,未做过害人的事情,就这样看着她错过时限,落得终身无依的下场,我心有不忍。

    陈兰奇怪的收敛了笑容:“你说什么?”

    我不答反问:“你现在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陈兰说:“我……我去上班啊。”

    “上班?现在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点,你若是还要上班,怎么没有人来催你?”

    “我……我把手机丢了。”

    “只有手机丢了吗?”

    “还……还有我的包包,工作牌,签到卡,钥匙……我的东西都丢了。”陈兰一样一样的点,像是刚刚才想起一样,整个人慌了,变了脸色。

    “那些东西没有丢。你的工作牌,签到卡,钥匙,手机,在你包包里面。而你的包包,在你的家里。”我伸手拉住她,让她望着我的眼睛,定定的说:“但是,有一样东西,你确确实实忘记了,而且,这样东西很重要,它会导致对你来说非常严重的后果。”

    “什么,是什么东西?”陈兰察觉到我眼里的凝重,慌了起来。

    欣新大厦12层,创意广告策划公司。

    一名齐耳短发的女职员,在茶水间里冲泡了两杯奶茶后,走了出来。

    “桑月。”另一名恰好要进茶水间饮水的职员看到桑月手中的奶茶,叫住了她:“还是给她的?”

    桑月捏着杯耳的手指紧了紧,微微点头。

    “你怎么这样”

    女职员看到桑月点头,立时就发了火。

    “我知道你和陈兰的感情很好,可是她人都走了这么久了,你还每天这么做,你就不觉得这样很瘆人吗?你自己倒是没什么,可这里是公司,大家还要在这里一起做事的,你想想别人的感觉好不好”

    女职员的职位与桑月齐等,平时两人相处也甚愉快,这会儿她不顾一切的叫出来,嚷得整个办公室都听见,可见她对这件事已经压抑了许久。

    桑月身子一缩,手里的杯子不经意的滑落,砰一声滚落地面。

    奶茶泼了出来,溅污了女职月和桑月的裙子与鞋子。女职员晦气的叫了一声,念念叨叨的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们都在往这边张望,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人走过来帮一下桑月。反而像是要躲避什么一样,尽量走远。

    桑月低着头,对着碎了一个缺口的奶茶杯子呆呆发怔。

    “桑月……”陈兰站在门边,由头到尾的看完整场,见到好友桑月低头垂泪,她心痛的想要冲上去拥抱她。

    “等一等。”我拉住她:“她现在的运气很低,如果你再上去,她必会生病,或是发生更不幸的事情。”

    “为什么?”陈兰回头看我。

    “还看不出来吗?”我说:“她在悼念你。你的好朋友桑兰,在你去世的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在以替你冲泡奶茶的习惯,来悼念你。”

    “我?去世?”陈兰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你是说,我死了?我现在是鬼?”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每天都来上班,按时下班,桑月每天给我泡奶茶,我还跟她说谢谢。而且,你不是还在这跟我说话吗?不是吗?我怎么可能就死了,怎么可能会死?你说谎,你说谎,你为什么要说谎骗我”

    陈兰越说越激动,开始歇斯底理的叫道,手足舞动,疯狂的比划着。

    我知道我压不住她,反正她在这里发疯,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人。于是我任由她东跑西跑,东问西问,逮着一个走过来的同事,便冲上去对着人家叫叫嚷嚷,直到她累了,慢下来了,蹲在地上伤心的哭泣,我才走到她的旁边,缓缓的说:

    “看吧,无论你怎么叫,怎么喊,他们都没有人能听见你,看见你。难道你没发现吗?这一个月以来,你坐在位子上,其实你什么工作都没坐,只是在发呆。而且,除了桑月,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走过你的桌旁。没有人跟你通过话。就连桑月,也没有和你对过一次话。”

    陈兰慢慢的抬起头:“那你呢?也没有人能看见你吗?你也死了吗?”

    这时候,那名去洗手间处理裙子的女职员回来了,她走到我的身后,说:“小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公司重地,不是随便来玩的地方。”

230:有鬼(五)

    230:有鬼(五)

    我转过身对女职员道:“你好,我是陈兰的妹妹,想来看一下她还有什么遗物没有拿走。”

    一听是陈兰,女职员反射性的后退一步,脸上尽是不悦:“遗物,什么遗物,都死了一个月了,哪还有什么遗物在这里,都拿走了拿走了”

    “啐,晦气死人了,一天到晚讲这些死人的事。”

    这名女职员的反应太过不尊重,我忍不凑近她,低声阴沉的说:“大姐,你真的确定我姐姐的东西都拿走了吗?昨天她还托梦给我,说在她的抽屉里面,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拿走呢。”

    女职员的脸色煞白:“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在这里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无辜的说:“姐姐告诉我,她的好朋友经常冲奶茶给她喝,她很感谢她。但是有些同事对她的朋友很不好,她觉得她很不高兴。”

    “什……什么?”女职员不只脸色煞白,连嘴唇也开始擅抖了。

    “嗯,这个好朋友叫什么名字呢?我想一下,姐姐昨晚告诉过我了。”我咬着唇,手指在太阳穴上点着,装作思考的样子,瞥了一眼身后的陈兰。

    陈兰呆呆愣愣的,但她还懂得配合我:“桑月。”

    “啊对了,桑月。姐姐的好朋友叫桑月,姐姐说,她要找机会好好报答她。还有那一位欺负桑月的同事叫……李洁?请问你们公司里有这个人吗?姐姐说她要……”

    “啊——”不等我说完,女职员已经脸色大变的转身跑了。

    “我,真的死了吗?”陈兰望着李洁吓得魂飞魄散的背影,幽幽的说。

    “你还不相信?”我道:“你每天回来公司,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桑月给你送上奶茶,你喝了,可是到中午的时候,桑月过来收杯子时在,奶茶还是满的。”

    “桑月看着你的表情很忧郁,你以为她是看着你,其实她是透过你在怀念你。这一段时间以来,因为你的事,她过得很不好,甚至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她的工作和人际关系。作为好朋友的你,也不希望自己死后,朋友越过越惨吧?你不认为,你该为自己的朋友,做些什么吗?”

    陈兰望着办公室的招牌,定定的呆了好久。她想哭,想为自己忽然就死了而悲泣,可当她要哭的时候,才发现——

    “我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她抬头,迷惘的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说,“或许,正是因为你忘却了某样重要的东西——你是怎么死的,所以才导致了你一直在这里徘徊着,重复着生前所做的事情。这样子下去,你将无法投胎,而且,也会害了在这个公司里面做事的人,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就是你的好友桑月。”

    “现在,我就是要带你回来,调查你的死因,以及寻回你的记忆的。”

    “桑月姐姐,您好。”

    我径直的走进办公室内桑月的座位前,向她自我介绍。“我是陈兰的妹妹,有些事情,想问一问您。”

    桑月的精神有些恍惚,一个月来的焦虑使她憔悴,同事们的疏离眼神更让她孤独。见到我突然而至,她有些惊愕,有些微愣,但是依旧欣然接待了我。

    “陈兰的妹妹?我怎么从没听她说过?”她略有犹疑。

    我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宛如带有魔力一般,瞬间爆发。

    桑月的眼前一亮。

    “啊,我想起来好,好像有听陈兰说过”

    “但是,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她左右的看着周围,同事们的沉默气氛在在显示出她们极不乐意听到陈兰的名字在这里出现。

    “那就换一个地方说吧。”

    我等着桑月收拾东西,一同往门口走去。经过陈兰的位子上时,我顿了一顿。

    “对了,桑月姐姐,以后你不用再泡奶茶了。姐姐说她很喜欢喝你泡的奶茶,可是,她要去投生了,以后就喝不上你的奶茶了。”

    此一言,满座皆惊恐。

    桑月的脸上一怔,许久许久,她颤抖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我们选择在紧急逃生的楼梯口后面谈话。桑月还要工作,我并不想打扰她太长时间,而这里,很少有人走过。

    桑月坐在楼梯的台阶上,陈兰也坐在她的旁边,迷惘且忧伤的看着她,可是她不知道。

    我向桑月编了一套说词,告诉她刚刚在办公室里讲的话,是我们乡下一个以算命占卜为生的仙婆说的,我也不知道灵不灵,只是转述。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信了。

    于是,她缓缓的打开了话匣子,向我说了许多,许多。

    韦蕊琪进店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苍白,泛黑,还四肢颤抖。

    我给她泡了一杯温暖的热茶,在收银台边加置了一张圆桌子和两张椅子,她****蜷曲坐在椅子上瑟缩着,睡裙裸露出来的后背不断的滴落着豆大般的汗水,一滴一滴,只坐了不到一会儿,她的裙子便湿透了,椅子的脚底下也积了一圈水渍。

    “怎么了?”我意识到她的情形很不对,就没有追问她这次来有没有带上次欠的款。

    不过,就是她付了欠款,恐怕拿了也无实际用途。

    “我……我……家里闯进了一批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他们好凶……”

    “我躲起来了。”

    “他们找不到我,就在我家里贴了好多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很奇怪……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韦蕊琪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臂,手都抠出了凹痕来,可见她来到了店里,仍然感觉极不舒服。

    我凝思想了一会,心里对闯入她家中的人物有了一定的猜测。如果是他们的话,韦蕊琪就这样回去,恐怕会有影响。

    但是,由于某种特殊,也不至于会让他们成功。

    “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我问。

    韦蕊琪想了一会。

    “小区保安亭那里,我可以暂时呆着,但是那个保安好像被鬼迷了,怎么也叫不醒他。”

    “不必叫醒他。既然你可以暂时停留,你就先别回去吧。等他们走了,你又可以回家了。”

    现在还不是让她离开那房子的时候。

    “对了,上次你拿回去的镜子和剪刀呢?”

    “都破了,被那帮人进家里的时候,给弄碎了。”

    既然如此,陈兰也可以回来了。

    还有一个人,我要尽快的找到她。

    夜吧的生活,每天晚上都是十点才正式开始,通常要到凌晨三四点才渐渐结束。

    我守在小区与夜吧相连的小路中间,等着将要归来的人。

    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开到了前方,又急转了回来。

    “嗨美女,想去玩吗?”

    车上的男生掀开安全帽的前盖,冲我打着响指。

    我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灯光朦胧,我的笑容更是蒙上纱雾,但男生的脸上露出惊艳的面容,盯着我半晌没有作声。

    终于,他捡回了神智,忙不迭的下了车。

    “美女,美女”他冲了过来,在我面前站定。

    他是一个在夜场混的男生,头发染成金黄色,后面的齐短,前面的又留了几根长发刘海,挑染了紫色与银色,刘海打上厚厚的摩丝,显得油光滑亮,被安全帽压过了也没有改变弯度。

    “美女,可以认识认识吗?”

    男生在车上时显得极为随性,站到我面前时又显得拘谨了些。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可以吗?”

    他拍着自己的胸膛:“我,我叫朱明,人家都叫我阿明的美女你叫什么?”

    别人和我说了这么多句话,我一句不答是不礼貌的。

    可是,我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对不起,我的朋友来了。”我这样说。

    “哪?哪啊?”男生顺着我的目光,往路上看了看。“没有啊,美女你别吓我啊,我没恶意的,就是想认识你。”

    “怎么会没有?”我笑笑说:“她已经过来了,看见了我们。”

    “真的?”男生又回了头过去看,安安静静的道路上,只有路灯在照着。这条路并不是直通的,往前至少有三个弯道才能走出去看到夜吧一条街。在转角处,路灯中射出的光线照得笔直,有无人来,只要看地面上是否有影子就可知道。

    现在,地面上没有任何人行走过来的影子迹象。

    但是,却隐隐约约传来越渐接近的脚步声,是女子踩着高跟鞋慢慢过来的声音。

    男生本该听不到这声音的,是因为我,他才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或许这脚步声对他有些耳熟,他听到后脸色大变,做出扭曲恐怖的神情。

    然后,跌跌撞撞的返回车上,一踩油门,车子飞出好远。

231:有鬼(六)

    231:有鬼(六)

    少女脸上的妆很浓,烟熏的大眼妆,长长的睫毛又翘又卷,但不自然,可见是由假睫毛粘贴上的。她的唇涂的并不是猩红色,而是比较适合她这个年龄的荧光粉红色,与颧骨上的腮红相配,是她整个妆容的亮点。

    她的脸色呈现的不自然的苍白,即使涂了粉底液,定过妆容,也遮盖不住。

    她走近了,挑眉望着骑车逃走的男生,“朱明?你是他马子?”

    我当然不是。

    “不是。”

    “哦。那他在钓你?”

    我摇头。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目光肆无忌惮。

    “没想到他换口味,喜欢你这一型。”

    我淡笑,不言。

    她说完后,便错身而过,似乎再不想多管闲事。

    我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干嘛?”她被我扯住,甩不脱手。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

    少女微怒。

    “我是谁我自己当然知道”

    她不耐烦的用力甩手,我则紧紧抓住她。虽然我俩皆是弱质的纤纤女流,且我看来比她年纪还小,但无论她怎样挣扎,就是挣不脱我如钳子般的右手。

    她不敢置信的看看我,又再度试图用劲。

    终于,她气力竭尽,放弃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我仍旧抓着她的左手,但力气稍松。

    “我叫潘妮,我来找你,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我……什么情况?”少女的脸上,露出与陈兰一样,略微迷惘的神情。

    那天从闫御那里没有得知什么消息,但是事后,刘风过来找我了。

    “我的爸爸,花钱托人找了一个什么俱乐部,我觉得,好像与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有关”

    即使是在非用餐时间坐在极少人路过的餐厅角落里,他仍然压低了嗓音对我说。

    “我被学生会的人找去问话了,我老爸做的事情一向隐秘,尤其是这种事,如果不是与学生会的有关,他们怎么会找上我”

    “你爸爸找这个俱乐部,是为了什么事?”

    刘风脸色黯了一下,沉声道:“还是为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其实,我哥哥已经迫在眉睫了。”

    上次,刘风约我在这个餐厅,告诉拜托了我一件事情。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感觉,觉得这事一定得找我。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告诉我说因为觉得我不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我觉得你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里落到了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你会回去的。在这个世界里的事,任何事情,都不会成为你的纷扰。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有一些事,却注定我们自己无法解决。所以,我只能求助你,趁着你还在这里,求你帮帮我。”

    当刘风这么说的时候,我有一种他的直觉很敏锐的感觉。这世界上,有些人有的异能非常的强大,明显,也有些人的异能或许只是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这种不明显的异能或是体现在直觉上,或是在嗅觉上,味觉上,视觉上或是行动力上。因为这种能力不明显,是以不会对他们的平常生活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也不会让他们有异于常人的感觉。

    虽我再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是什么令他觉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时,他便含糊说不出个囫囵来。但这一句话,从这一刻起,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底。

    这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刘风一语成谶,竟说中了我x后的命运发展。

    先回头来说说刘风拜托我的事情。

    他因为感觉到我与众不同,所以便来请求我。

    刘风请求的事情很简单,他家有几套房子,其中一套位于腾云小区的套间房,他觉得这套房子“有问题。”

    那套房子曾经是他哥哥刘毅名下的房产,刘毅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现在因为房子距离圣樱较近,哥哥便送给了他。但是因为学校有宿舍,刘风一直没有过去住。

    大约在一个月以前,那套房子里开始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据周围的居民反映,没有人住的房子里,经常传出开关门声,有女人进出的脚步声。白天的时候还好,比较安静,到了晚上,有时甚至能听到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当大家被惊醒了出去查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寻到。

    一位住在楼上的老人家说,曾经在凌晨出门跑步的时间,看到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孩头低低的垂着,站在刘风的房子门前,好像刚回来手里做出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样子。老人以为是新来的租户,便与女孩打声招呼。谁知那女人却是听不到似的,背向着他一点反应也没给。老人觉得无趣,便想自行走之。下了一级楼梯时,他忽然想到,有个地方不对劲。

    这个小区的管理甚严,就是来租户的人,也是经过严格把关的,不三不四的人绝对不租。什么时候,他家楼下居然租给一个夜场的女孩而自己居然没有听说?

    这么疑惑着,他就迟疑了下转头回去再看。

    就这一下楼梯一回头,中间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再去看时,那房门前已经半个人影也没了。

    老人家当场就被吓得两股颤颤,差点滚落楼梯。

    从此,刘风的房子闹鬼的传说便传开了。

    谣言传开后,刘风的爸爸曾找了关系人,寻了些据说很灵的道士什么的上门做法。

    刘风本人不住那里,也无心去管那房子的事。但是刘风的哥哥刘毅却特地的嘱咐他,替他去打探一下腾云小区里还有什么别的传闻没。

    刘风心觉怪异,也顺从的去做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哥哥说要送给自己的房子,除了老人早上出门跑步看到化浓妆的女孩转眼却不见这条传闻外,还有人在半夜里看到有人从他的房子里穿着白色的裙子冲出来,边冲边尖叫的传闻。还有一个则是看到有人穿着高跟鞋从他的家里开门出来,转眼到了楼梯口就消失不见的传闻。

    各种各样,不一而足。有人说鬼是个女孩,混夜场的类型。有人说,鬼是穿着白裙子,披头散发,像个疯女人的。还有人说,鬼是个面目清秀,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人。

    初听到这些的时候,刘风并不相信,话说得太多,就显得太假了。

    但是,当刘风自己走进那间房的时候,他立刻就感觉到了。

    一个只有男人居住,并且,也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住进来的房子,里面的一切竟然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若说是他的哥哥在临走前先将这里收拾了整齐,刘风是打死不会相信。他哥——刘毅,永远只有会弄乱的份,绝对没有会把房间收拾好的功能。

    况且,哥哥不在这个房子里住,至少也有三个月了。三个月的时间,桌子上没有一点儿灰尘,甚至连放在酒杯架上的玻璃制高脚杯,也清透干净得仿佛刚刚用水清洗过一般。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让他觉得诡异的话,那么,他在哥哥的电脑桌前发现了只粉红色的唇彩,在衣柜的最里面发现一条雪白的睡裙,在鞋柜里面发现一双女人的黑色高跟鞋,这一样一样,每一样都足以令他变色了。

    比他大5岁的哥哥,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偶尔会带女人回来并不稀奇,但是让女人的东西留在这个房子里,却是很稀奇的事。因为,这套房子哥哥已经送给他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存放不知名的女人的东西呢?

    况且,当他拿着这些东西去问哥哥的时候,哥哥明明说了根本就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难道说,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趁着这房子没有人住,就占据了地盘?

    当爸爸重金聘来的道士在房里摆法事的时候,刘风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他想看看这道士做的事情能不能起效。

    结果,道士拿着个风水盘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却告诉他们:这里没鬼。

    因为这个道士是托了层层关系才找到的,据说是某山派的实力真人,他做法事不为钱,虽然收钱不少,却也不是有钱就能请得到的,还需得有关系。是以,他说的话,刘风的父亲是不敢反驳。

    在道士说房子无异的时候,刘风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凭他的直觉,当时也认可了道士的说法:房子无异。

    可是,当他们离开了房子,走出了16栋楼。刘风回头再看的时候,发现在5楼,属于自己家的房子的窗前,他看到那条裙子,白色的裙子,没有人穿,只用衣挂挂着,出现在窗口的旁边

    而那条裙子,他在道士做法的前一天,已经拿回家给哥哥辨认了。

    那之后,第二天,刘风的哥哥刘毅,重病住院,现在已是危在旦夕。刘风在哥哥神智转醒之际,问过他是如何处理了那三件东西。刘毅答全部烧了。

    被烧掉的裙子结果却回到了房子里?

    刘风的父亲辗转找到俱乐部,为的就是请求俱乐部的人救救他的儿子刘毅。

    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认定是那三件沾了邪气的物件害了刘毅。至于房子,连大师也说没事了就是没事了。

    只有刘风一人,觉得房子的事情没有完结。于是,他在冥思苦想之际,就想到了我。

232:有鬼(七)

    232:有鬼(七)

    桑月在公司的紧急出口楼梯后,给我讲述了陈兰的故事。

    陈兰是她大学时期的好朋友,两人一同毕业,一同寻找工作,并幸运的进入了同一家公司同一个部门。她们从同学变成同事,本以为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友,却不料一个男人就打破了她们美丽的幻想。

    刘毅是比陈兰要小上三岁的男生。刘毅与陈兰的认识,是在一次朋友间的聚会上。刘毅是陈兰一位****同学的朋友。当该位同学将刘毅介绍给大家认识时,桑月便感觉到了陈兰心中的微动。

    刘毅的长相与陈兰读书时曾暗自心仪的一位男生类型相同,皆是属于面容清秀,气质内敛的男生。但是由于那男生与女友的感情相当稳定,且他女友也非常优秀,旁人无法x入。所以直到毕业,陈兰都为自己没能勇敢的表白一次而遗憾。从刘毅一出现,桑月就知道陈兰多多少少,一定会为之心动。

    陈兰慧质兰心的典雅气质也令刘毅侧目。从他看着陈兰眼中的惊艳,桑月便知道这两人的瓜葛从这天起便开始了。

    “如果,那次的聚会,我没有叫陈兰陪我去,或许后来就不会这样了。”

    桑月回忆起往事,眼眶通红。

    陈兰与刘毅果真不久就开始交往了。桑月做为陈兰的闫蜜,在她的恋爱过程中,少了不一番军师的指点。什么妆容,什么服饰,什么包包什么鞋子,甚至到什么地步可以KISS拥抱,她都有一种精神上的参与。可以说,表面上看似是陈兰与刘毅两人交往,实际上,是陈兰桑月与刘毅的交往。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

    “其实,我也曾经暗恋过大学时的那个男生,所以,在他们两个相见的那一天,我也注意到了刘毅。”

    桑月将头埋在两膝之间,痛苦的吐出这句话。

    静静坐于她身旁的陈兰,惊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可是,虽然我站在陈兰旁边,刘毅却一次也没有正眼看过我。”

    或许是因为陈兰与刘毅太相爱,两人眼里容不下其他。是以陈兰与刘毅一直都没有发现桑月同时也对刘毅抱着某种不一样的感情。

    夹在好友与男人之间,桑月过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内心黑暗岁月。

    终于,有一天,让她逮着了黑暗中的间隙,看到了缝隙中的阳光。

    那是一次陈兰因事外出,刘毅到公司里来接她。没有看到陈兰,作为好友的她得到了单独与刘毅相处的机会。

    那一次机会千载难逢。

    桑月没有做出告白这样的蠢事来,她只是给刘毅冲泡了一杯咖啡,让刘毅坐在陈兰的位子上等。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下班了,除了她和刘毅,暂时没有人来。

    桑月站在刘毅的旁边,身子挨着身后的桌子,邪歪着,随意的摆出性感的姿势。她的脚下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腿上穿着黑色的丝袜,裙子在大腿处,映出三角形的阴影区——性感的区域,令人浮想联翩的地方,与正坐在对面的刘毅,坦然大方的相对着。

    桑月最满意自己的地方,便是她修长的****,小腿肚的肌肉纤细,膝盖形状完美,穿上袜子以后,大腿的线条更是诱人。

    她的上身里面穿的是一件紧身的白衬衫,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衬衫外罩着套装外套。中规中矩的外套可以让她看起来职业,但里面的搭配则隐晦的透露出了她的火热的性感。

    她的语调放得低缓和温柔,说话时后面的一个音节总刻意的绵软而且圆润。

    她使尽了力气,绞尽脑汁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提高他对自己的印像。

    终于,她成功了。

    虽然陈兰稍后不久就回到公司。但从那天起,桑月发现刘毅来公司接她的次数增多了。而当他们俩相携去吃饭时,刘毅也总不经意的顺便邀请了她。

    此后,大约半月的时间。终于,桑月与刘毅,在背着陈兰的情况下,暗地交往了。

    桑月曾不只一次的想过横刀夺爱陈兰的爱情,但当事情真正的发生后,她又暗地后悔了。她虽然喜欢刘毅,但也不过是为了弥补曾经埋藏起来的遗憾。只是将刘毅当成暗恋的男人,一圆她无知的*梦。

    陈兰的离去,与她的背叛是有着直接的关系的。

    她永远都记得,就在陈兰准备搬去与刘毅****的那一天,她因为一时看不过她的愚蠢,而直截了当的告诉她,自己与刘毅的关系。

    就是那一天,陈兰收拾了行李离开了两人租住的房子。

    然后,次日就传来了陈兰在过马路时,发生意外车祸而死的消息。

    “如果……不是我愚蠢的做出了那些事;如果,我没有告诉她我和刘毅的事情,也许,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了……”

    桑月将脸捂着,泪水从指缝中透出。

    “陈兰,陈兰……她不会原谅我的,就是我每天冲给她最喜欢喝的奶茶,她也再不会原谅我了。”

    通过桑月的陈述,陈兰终于想起了她死亡的过程。但是,那却不是因为桑月而死的。

    临走的时候,我让哭累了的桑月坐在楼梯口上,短短的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陈兰坐在桑月的旁边,笑着说:嗨,朋友如手足,男人如衣服。破了的衣服,扔了再买,何必哭哭啼啼。

    那个梦,真实得仿佛并不是梦。

    当桑月醒来时,也许她会放下心中的包袱,可以重新过得轻松。

    我和陈兰走出了她的公司,步行着走到了她发生车祸的地点。

    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陈兰说,当时,她走在这条街上时,脑子里回旋着的,并不是桑月和她说过的话,而是……

    而是刘毅在他的房子里,与另一个女人相拥而眠的场面。

    她的死亡是在她搬家的那一天开始的,所以死后,她忘记了死亡的原因,却一直继续的住着那栋房子,并且每日往返上班的路程。

    她在公司里徘徊不去,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要去上班,其实不是。现在她想起后,才知道自己一直在公司里没有离开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想再见一见桑月,并且告诉她,刘毅这个男人要不得,不能要,千万不要再被他骗了。

    “那么,现在,你的心愿已经完结,是否可以离开这里了呢?”我凝视着被车轮碾过的马路,陈兰曾经躺过的地方,问道。

    “不,还不行。”陈兰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我还不能走,我想等他一起走。”陈兰笑着说,身子一动,竟然是慢慢变得透明。

    她要回去了

    “刘毅伤害过的女孩不只我一个,和我一起在房子里等他的,也不只我一个。我们会一起等他离开的,会一起……”

    陈兰说完,身子已经完全消失。

    我知道她去了哪里。那是刘毅的房子,腾云小区。

    但是,那个地方,只要她回去了,不只是我,连鬼瞳紫月这个捉鬼巫女,也揪不出她来……

    不管是不是俱乐部接下来的任务,也不管刘风与我有多大交情,是否他委托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办到。毕竟刘毅是一条生命,哪怕他是罪有应得,我也不能放手不管,视而不见。

    三个女孩,如果害了一条性命,她们所毁掉的,不只是一个刘毅,还有她们自己,她们的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必须要为生命偿罪。

    如果可以,我必须阻止她,阻止她们,犯下傻错。

    我找上的第二个女孩,是岳雨。

    “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站在路灯下,我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我的一只右手举抓,抓着岳雨的左手,但在地上,映照出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她的,是虚影。

    岳雨在被我抓住的那一刻,就是醒悟到了什么。她抿着唇,呆呆的不言一语。

    “你在等?”

    “等刘毅吗?”

    “为什么不放开他,给自己一条生路呢?即使你这样等下去,他死了,你们也不会在一起。而且,你会为此付出你想像不到的代价。”

    岳雨头一转,咬牙恨恨的瞪着我。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他是怎么对待我的吗?”

    岳雨是K6酒吧的包厢公主,虽然只是个服务员,可她从不看低自己,不去奢望高攀,也没有想过破罐破摔。她只是凭自己的劳动力,去满足自己的生活要求。

    与刘毅的相识是因为他经常来夜吧,每次来也都习惯点她这一个包厢,时间久了,刘毅便留下了她的电话,以防下次要来玩的时候包厢却被别人订了。

    私底下,岳雨也有过几次包厢已经被订走,她接到刘毅的电话后却将原订客人取消,独独留给刘毅的事情。但因为她都处理得很好,未给公司添乱,因此别人也不知道。

    岳雨记得,刘毅见到她的第一次时,便是望着她淡施脂粉的脸颊,说她是误入红尘的仙子。她没有想过自己能拎上一个LV的名牌包,就如同自己也能拥有一个如刘毅这样的男朋友一样,是一个天方夜谭。

    然而,天方夜谭的故事却出现了。

    当某一天,在她生日的时候,刘毅身着一套笔挺的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玫瑰,帅气的出现在包厢的门口,当着他众好多友的面,向她表白的时候,她想不心动,都很难。

233:有鬼(八)

    233:有鬼(八)

    岳雨和刘毅的交往时间不长,大概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吧。

    在夜吧里工作,岳雨也是一个颇受人注目的女孩,没有与刘毅交往前,她便如一朵生长于青淤里的荷莲,在来来往往的浓妆艳抹中,她只淡妆素裹,清新淡雅。

    她就是一个被现实的残酷逼至角落里的小女孩,年方十八,就为了家里弟弟的学费和父母的生活费而不得不混迹于夜吧这个场所。

    熟悉她一些的同事,都为她的善良美好而触及到内心的柔软。为此,哪怕她的存在在夜吧这个声色场所中显得格格不入,同事中也没有几个人忍心去欺负她,排挤她。甚至,还有人会不自觉的给予她一点点的保护。

    朱明是岳雨夜吧中的一名同事,他负责的是维护夜吧里的秩序。在夜场里“混”的人和在夜场里工作的人,一来二往,很容易的成为了哥们。

    刘毅追求岳雨的那一个晚上,朱明也在包厢里看着。

    “小雨,你不要接受他。”

    朱明追出了包厢,在双手捧着让人羡慕的红玫瑰的岳雨身后低叫。

    岳雨停顿,回头。

    “为什么?”她瞥他一眼。

    “他不是……”朱明咬着下唇,有些话,身为哥们,他是知道也不能说出来的。

    岳雨望着他,冷笑了下。

    “朱明。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迟早会离开这里,会划清界限,我和你是不会有交集的。”

    她捧着玫瑰淡淡的说。在开得热烈火热的红玫衬托下,她清丽的妆容凭空添了一抹艳色。

    然而,自那以后不久,岳雨向来浅淡,只凭本色出位的妆容也改变了。

    假睫毛,深眼影,烟熏妆,亮色红。

    越来越紧身的裙子,染过的头发,红红的指甲油,夸张的大耳环。

    只为了刘毅望着别的女孩说的一句:这女的不错。

    岳雨便全盘否定了自己。

    虽说交往,但也不过是下班后两人一起宵夜,在朋友面前亲昵的搂作一块。

    虽说交往,但也不过是他抱她上,床时更正当的理由,她没有矜持的时间。

    虽说交往,她贴着他的胸膛时仍然看不清他的内心,抱着他时依然感觉不到温度。

    虽说交往,见到美女时他依然眼睛发亮,哪怕对象是一个她暗示过数遍自己极不喜欢的一名同事,他亦殷勤得另她尴尬。

    唯一不同的是,她收获的礼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贵。

    当一个LV的包包递到她怀里时,她忽然间有了一点领悟:这只包包,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价格很贵,质量很好,包包没有错,非常的精致。但是,这只包包却也不是唯一,这世上还有很多比这只包包更贵重的东西,也有很多的人可以拥有这些她只能仰望的物品。

    自己归属于刘毅的名下,就如同这只归属于自己的LV包。

    她不是谁都能交得上的女朋友,但也不是刘毅唯一的一个女朋友。刘毅拥有她,也同时拥有更多比她更漂亮,更内涵的女友——不是亲眼所见,但她有感觉。

    即使是意识到这一点,领悟到男人残酷的多情,岳雨仍然是如飞蛾扑火般的投入。

    她想,别的她管不着,但至少在刘毅来到这个场子,来到这个包厢的时候,她要使尽浑身解数来吸引他的目光,一定让他在短短的数小时内,眼中只有她。

    所谓“爱情使人盲目”就是这样子吧。

    岳雨说到这里,嘴里苦涩一笑。

    可是她不知道,她竟然还是自视过高了。

    刘毅说他在夜吧附近的小区里有一套房子,16栋,504号房。一个月前,他突然给了岳雨一把钥匙,邀请她过去住,说是这样一来,可以省下她每月不少的月租费。

    岳雨欣喜若狂,她以为她们俩终于走进了一步。刘毅把钥匙递给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从普通的交往朋友变成了****男友,这是他向她表达更进一步的关系。

    岳雨收拾着行李,一边还说着愿意为刘毅脱离夜场,另寻一份工资较低,但是干干净净的白天工作。

    夜场的工作复杂,但是她每月的薪资除去给弟弟的学费父母的生活费攒助之外,还可以余留一部分为自己添妆置品。如果换工作,则意味着她今后的薪资,只能在弟弟父母与自己间舍其一。

    恋爱的关键时期,为了留住心中的那个男人,岳雨自然是不会放松自己一丝一毫的。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为自己奋斗。

    岳雨其实并未想过要与刘毅有一个怎样的结果,她只是单纯的希望两人相处的时间能够长些,再长些,并且,更温馨一些。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心心期盼的爱情,就结束在那一天。

    拖着行李,提着超市购买的菜肴,她用钥匙转动了门锁,推门进去。

    “哇,岳雨来了。”

    “岳雨,买了什么好东西啊”

    “岳雨做饭?没想到啊,你也会做饭,快点快点,我饿了”

    一室的喧哗令岳雨愣在了当场。她以为只有她与刘毅的两人温馨之室内挤满了夜吧里的同事,男男女女相聚一堂,连她最觉反感的那位女同事也在,并且就坐在刘毅的身旁。

    岳雨口中的苦涩泛上眼眶,可是她依然忍着,强牵出一丝笑脸。

    “我……不知道……”她拎着购物袋的手捏得死紧。

    “回来经过的菜市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什么东西卖……我等下到楼下的便利店买去”

    她丢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身欲推门而出,脚碰到自己的行李箱,踉跄了下。

    这一踉跄,她眼中的泪掉落了下来。

    “小雨,别走。不用去了。”她期待的男人嗓音终于响起来,身后一只大手围绕,身躯紧贴。刘毅就像是她的第二层肌肤一样贴了上来。

    他经常喜欢这样当着众人的面与她亲热,往日她总沾沾自喜,今日不知怎的,却觉得口中的苦味变成了双倍,苦得她好想放声大哭,怕被人听见难堪只有死死的咽下。

    “他们知道我搬新家,非要跟来庆祝,哥们一场,我也没有办法……”

    “你别这么小气嘛,等他们走了,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刘毅在她的耳边吹着气,带着他特有的香水味,渗入肌肤毛孔,岳雨的委屈只坚持了一会儿,便烟消云散了。

    朱明是这帮人的头儿,按朱明的性格,只要让他逮着机会,没有不玩上一场的。

    岳雨想了想,这房子如果真是刘毅刚刚所得,一帮朋友来庆祝搬新居,也未尝不可。

    兴许真是自己太小气了,接到钥匙后只想着以后就有一个可以构筑二人世界的巢,却没有想到别的太多。

    刘毅半抱半推的将岳雨拥进了室内,又替她将行李提进了主卧。

    “可是,我不去买,你们吃什么?”委屈过后,她又行起了女主人之责。

    “别管他们,他们自己要来玩,难道还要我提供吃喝?”

    “你先休息一下,化个妆再出来吧。”刘毅站在卧室门口朝她眨眼睛,“枕头下面有个礼物,你看一下喜不喜欢。”言毕关上门回到了人群之中。

    岳雨走到床边,从白色的枕头下摸出一个纸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套折得很小的女性情趣**衣。

    岳雨扑哧一笑,不被众人所知的甜蜜又涌上了心头。

    这是岳雨在这个房子里渡过的第一个晚上。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枕间。岳雨的睫毛轻轻扇动,睁开眼,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自己昨晚刚刚收到的情趣**衣被冷落在房间的一角。

    不是仔细的折叠好,是随意的丢在一处,仿佛脱下它的人非常的迫不及待。

    被子底下自己光滑的背部还贴着男人肌肤的温暖,一条比自己粗大的手臂横亘在腰间,岳雨绽开幸福的微笑,终于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她一边转身,一边用修饰过的,甜美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发出愉悦的唤声:“毅……”

    身后的人震了震,眼睛倏地睁开,亮晶晶的望着岳雨,注视着她由惊愣,到震怒的过程。

    “朱——明”

    昨天夜里,一帮人在客厅又唱又闹,又饮酒猜码,直搞到了半夜仍未散场。岳雨因为疲累,又喝了不少的啤酒,因此决定先进卧房休息。

    进房间是刘毅扶着她进去的,还替她掩好了门,嘱咐她好好休息,自己等人走了就来。

    待到刘毅出去后,岳雨忍着头疼,爬起来给自己换上了新收的礼物。

    她就像一个新嫁娘,躺在床上乖乖的等着新郎的到来。

    虽然早已是刘毅的人,岳雨却仍旧让自己对未来充满希望。如果就这样走在了一起,假如这个房子真的就是他们的爱巢,以后,说不定刘毅还能帮助她,可以给父母亲养老,可以给弟弟补偿……

    岳雨抱着美好的未来憧憬入眠。

    刘毅果真是到了很晚才进房来,没有开灯,满身酒气的他一进来就摸索到她的身体。一阵折腾,岳雨从沉睡中醒来。黑暗中,她看不到身上人的脸,却知道他在干什么。

    “毅,毅……”

    她发出准备好的呢喃,贡献给在她身上使劲的男子。

    男子顿了顿,听到她的****后更用力的冲刺她。

    “啊,毅,我爱你——”她闭上了眼睛,顺从他的摆弄。

    没想到次日醒来,躺在她床上的男人却是曾经追求过她,被她拒绝了的朱明。

    “他知道吗?”岳雨用床单裹着自己的身体,连穿衣服的力气也没有了,僵硬的坐在床上,红着眼眶,愤恨的看着他,怨毒的眼神不禁令朱明身子一抖。

    “刘毅,他知道吗?”朱明半晌不作声,岳雨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再问了一次。

234:有鬼(九)

    234:有鬼(九)

    朱明身子动了动,他想逃。

    岳雨的声音在他身后冷冷的传来:“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件事的真相,我死了也会恨你”

    拎着自己的裤衩冲到卧室门口的朱明听出她话中的寒意,不由自住的刹住了。

    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一心想的是得到岳雨,做完了,又觉得满心的后悔。

    他将地上自己的衣服揽作一团抱在怀里,缩在门角处,战战兢兢的回头道:“小雨,其实……我是真喜欢你的……”

    一个枕头迎面砸来,击中了他。不痛,只是将他欲抬头表白的心情给砸落了,朱明低垂着头,眼睛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短暂的沉默后,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音调。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接受刘毅……你不听。”

    “刘毅的女人不只你一个,是你太天真了。”

    “昨晚……他把我留下来,让我……”

    “他知道我喜欢你。”

    “他说兄弟不分彼此,这算作是对我的奖励,因为我帮了他一个忙……”

    “你……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不嫌弃你,你可以找我……”

    最后的话他越说越小声,甚至咽了回去,狼狈的转身夺门而出。因为他看到,向来如小白兔般的女孩子眼中,迸射出蛇一样的怨毒神情。

    在朱明的关门声响起后,岳雨才敢痛哭出声。

    她撕心裂肺的嚎,从未体验过的痛苦撕扯着她的身体,像海水一样漫过她的灵魂。她的爱情破碎,她的尊严粉碎,她的过去与未来,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大手****成一团废物。

    自那天后,一连七天,刘毅都没再踏进这个房子。

    当第八天,内心忐忑不安的朱明伙同几个朋友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们发现,岳雨穿得整整齐齐的,化着烟熏的浓妆,涂上了鲜亮的指甲油,歪歪斜斜的躺在浴缸中,面对着闯进来的人,脸上绽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的手腕上,被深深的切了一个豁大的口子。伤口中流出的血染红了整个浴缸,又因为浴缸中的水不断的流出,将血色冲淡。最后警方验尸时,岳雨的体内已经连一点红色的血水都找不到了。她就像是一只被泡发了的死鱼,僵硬而且泛白。

    朱明在被警察询问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往岳雨的尸体方向瞄。

    忽然,他看到岳雨的尸体趁着警务人员不注意的时候从地上坐起来,两手推开了盖在脸上白布,一双没有了瞳仁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他,惨白但是涂上了口红的嘴唇翕动,以唇形说了句:你还喜欢我吗?

    朱明立马被吓得尖叫连连,当场连尿也撒了出来。

    警察察觉不对,逼着他审讯出了他与岳雨生前的关系并发生过的事情。因为验尸的各种迹象皆表明了岳雨是自杀,因而朱明虽可能是主因,却没有实际的行凶行为,在警局内呆了数天之后,无罪放出。

    “现在,你是想找刘毅复仇?还是想找朱明复仇?”

    回忆往事是痛苦的,岳雨终于将她的故事讲完,我们彼此都不必再受同样的折磨。

    “找谁复仇都没有用。是我自己太傻……”岳雨低垂着脸哭泣道:“一步错,步步错。我一开始就做错了选择……最大的错误,就是放弃了家里,我的弟弟还在四处凑借学费,我的父母多病缠身,现在没有了我,他们该怎么办?谁来帮帮他们?”

    “那么,这是你唯一的牵挂吗?如果把这件事解决了,你父母的养老,弟弟的学费,你是否就愿意离开呢?”我问。

    岳雨默默的点了点头。我放开了她的左手。

    岳雨回到家里,她感觉到家中的不同,她进不去。

    邻居的老婆婆又开了门,对她说:“小姑娘,你们这家里住的人太多了,唉,惹出事来了吧,引来了一堆厉害的人物。”

    岳雨转头对着老婆婆说道:“阿婆,我现在进不了家了,你看,你家里方不方便?”

    老婆婆往自己家里看了看,犹豫着说:“这个,你身上怨气太重,我怕会影响了我家里的孙子,他还小呢,沾不得气。”

    岳雨谦卑的笑了笑:“阿婆,我收敛些还不行么?一定不会影响你家小孙子的,我也很喜欢他呢,很像我弟弟。”

    老婆婆看着她的笑容,终于松了口:“唉,我看你也是可怜的。要是你收好了气,就进来吧。我这也不缺你一个地方,以后啊,能回家你还是回家的好,好好佑着你爸妈,还有你的弟弟。”

    岳雨乖乖巧巧的应了。进门看到正堂位上摆着老婆婆巨大幅的相片,还看到她案前摆着的香炉以前水果。

    “阿婆,我能吃一个吗?我好久没吃东西了。”

    老婆婆慈祥的说:“你就吃吧。”

    “对了,上次在你家门口烧的东西,是烧给你屋里另一个姑娘的吧,她收到了吗?”

    岳雨吸食香火之气的动作顿了顿。

    “不知道。”

    “我知道我屋子里不只我一个,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

    老婆婆恍然大悟:“难怪。能说上话的,就只有你一个。”

    与岳雨告别后,正要返程的我看到在街角处伫立着一个人影。

    我定了定晴,确认之后才敢叫唤。

    “卓远远?是你吗?”

    人影从黑暗处走出,他的脸在路灯下俊美之极。

    我轻快的跑过去,靠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中有一丝惊喜。

    不知为了哪般,他不辨情绪的脸上裂出了一条缝,一丝愉悦从缝中透出。

    “来等你。”他说。

    莫名的,空气中闻到甜甜的味道。我垂下头,不擅言辞的我不知道该接上什么。

    卓远远也没期待我会说什么,他沉默的牵过我的手,两人步行着,慢慢的走入街心的深处,没入黑暗中。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有一个,呃,要找她谈谈的。”

    诶。

    有一句话我没勇气说,远远同学,你要不来等我,我下个转口就能回到便利店,然后就到学校宿舍啦。你这一来,我只能用双脚实实在在的和你步行回去啊……

    当路灯下两人相携的背影彻底的没入了黑暗,街的另一边,同样是一处深沉的黑暗,一双猩红的眼睛久久的凝视着。

    韦蕊琪从保安室里走出来。两天了,她一直窝在小区的保安室里呆着,自己的家也回不去,这种感觉让她很郁闷。

    今天再不能呆在这里面了,与其待在这个冷冰冰的保安室内,还不如去那家便利店里呆着。虽然没什么要买的,但走进去的时候,人总感觉特别的舒服。

    这两天呆在保安室里的时候,韦蕊琪还发现了一件事。就是那个老是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老头,原来他也会醒的啊。可是,醒过来的老头依然没有看到她,也没有听到她,整个人就像是魔障了一样,耳聋,眼瞎。

    这老头一定是无药可救了。

    韦蕊琪冷哧了一声。她早说过这个小区有鬼的,可是没有人相信她。现在看看吧,保安的神智已经去了大半,整个人如行尸走肉,除了按照每天规定的程序做着重复的事情,别的什么也不会做了。连她这么大个人坐在里面也看不见。

    还有其他的小区居民,也是如此。他们机械的从小区的大门走过,每天上班下班,脸上浮现出死板的笑容,说着一样的台词。

    他们全都被魔障了,撞邪了。

    这个小区太恐怖了。

    发现这一点,韦蕊琪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了。天色未黑,她就迫不及待的走出保安室的门口,往小区外面走去。

    她想去找那个小姑娘开的便利店,但是,今天有点奇怪。

    便利店在哪呢?

    她走过了小区外的小马路,马路的对面这里就应该是便利店的所在位置,为什么现在,这里出现的却是一堵墙?

    是她记错了吗?她退后两步,往墙的两边循视过去。长长的墙壁往两旁延伸,看不到尽头,仿佛是一堵为了截住自己突然出现的墙,挡着了她的去路,将她困在这个地方。

    韦蕊琪暗下一惊,一种不祥的恐慌感袭上心头,她猛然转身一看

    果然。

    身后的小区以及小区大门全看不见了。

    只有另一堵一模一样的墙壁不知何时矗立在自己的身后,灰坯红砖,冷冰冰的,泛出死亡的气息。

    两堵墙壁前后夹击,中间只留一条小马路的宽度,既阻截了她的去路,也拦住了她的回路。

    这是鬼打墙吗?好可怕的鬼打墙。

    韦蕊琪颤颤发抖,尖叫了一声,拔腿往旁边奔去。她想甩脱这个境地,她不要被鬼障迷住。

    韦蕊琪奋力的奔跑着,没有转折,只有沿着马路一直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渐渐的黑了,地面上起了一层白白的雾,迷茫茫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直到两条腿酸得都有些跑不动了,韦蕊琪才缓缓的放缓速度。

    虽然放缓了速度,却不敢完全停下。韦蕊琪奔跑的时候,一直觉得身后什么东西在追着她。她动,他动,她停,他停。始终在心里上保持着与她一样的距离。

    终于,前方的雾色渐薄,韦蕊琪看到除了白色以外另一种不同的颜色。

    是到尽头了吧。

    走出鬼打墙了吧。

    韦蕊琪已经疲倦的身体里又涌起了一股新的力量,她咬紧牙,一鼓作气,重抬起沉重酸累的双脚,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啊——”

    在薄雾的背后,韦蕊琪冲向了终点。却绝望的,发现另一堵一模一样的墙壁,挡着她的前路。

    角落处,是呈直角相连的前后墙壁——她陷入了死亡的胡同。

235:有鬼(十)

    235:有鬼(十)

    事情还未处理完毕,但得一步一步的走。陈兰表示目前还不愿走,她还在观望着。据我目前的了解,这三个死去的女人都想在离开的时候带走刘毅。既然陈兰暂时没有别的愿望,且她仅是观望,那我就把她放在最后吧。兴许看到别的人放弃了,最后她也只能放弃。

    陈兰的好友桑月在经过那一次与陈兰短暂的梦交之后,渐渐放下心中的包袱,重新步入正常的轨道。她再也不会心血来时便冲泡上一杯陈兰爱喝的奶茶,端到无人使用的空位,黯然神伤;也开始开放了心扉,融入他人的社交圈子。

    桑月的这一回归正常,办公室里便少了那种死了人的压抑气氛。过了不久,公司招了新人,填补了陈兰留下的空位。许多人在工作之余一抬头,看到那一座位上端坐的崭新的背影,便总会舒心的露出一笑。

    天空的阴霾终于散去了。

    我和刘风细谈过,刘风回去后,不久便以最快的速度查明了岳雨家的地址,给她的家里汇了一笔巨款,足以支付她弟弟的所有学费与生活费之后,还有丰富的盈余给岳雨的父母养老。并且加盖一栋房子,以备将来儿子取媳妇之用。

    这一下倒是一劳永逸了。

    岳雨的牵挂总该了了吧。

    现剩下的就是韦蕊琪,这女孩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就如同前两者一样,她在死亡的那一刻即丧失了死亡的记忆,而不断的重复着生前最常做的事情。待我今晚上在便利店里与她谈谈,告之她死就死了,既已死了,便万事皆散,与其纠结夜夜在小区中徘徊,不如早点投胎,奔向新的生活。

    可是我在便利店里等了一个晚上,营业时间即将结束,仍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鬼瞳紫月他们摸上了刘风家的房子,在里面捣鼓之后,韦蕊琪是绝没有再返回那间房子的可能。我让她暂呆保安室内,就是让她方便等我的便利店一开门,就可以过来。

    两次的见面相处,不说其他,起码我与韦蕊琪已经成了朋友。她断没有不来找我的理由。

    我心里狐疑着,推开门,独自踱步到小区的门口处张望。

    这次事件因是同学相托,韦蕊琪虽来到了我的店里,却没有真正的成为便利店的客人,买走的也是普通的镜子与剪刀,所以影对非便利店涉及的人物事件兴致缺缺,并不陪着我一起处理,而是自个跑到不知哪个时空去继续寻找白阮的线索了。这一次他不是盲目寻找,而是有了一定的方向,便是遵循白阮生前的活动轨迹,去寻找他有可能存在的地方。

    只有虫声鸣叫的深夜,路灯萧瑟,我身着一条藏青色的及膝长裙,保安老头很轻易的发现了我。

    “姑娘,找谁?”

    这么大半夜的夜晚我还一个人在外面晃荡,保安看我像良家妇女的模样,便担心我是忘了拿钥匙回家的住户,急忙帮我打开了小区的大门。可是我很面生,于是门开了容一人过的缺口便停下,他站在里边不断的打量我。

    我知道他正在脑海里过滤着小区里住户的印像,但我的目的不是要进小区。我径直的走向保安室的窗口,往里扫上了眼。

    短短的一眼,我看得非常仔细。透过影施过法术的眼镜片,可以看到保安室内仅有韦蕊琪停留过的痕迹,却不见韦蕊琪本人。

    我心下一沉。

    她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姑娘,你是哪号楼的?”保安老头又问,他终于确定我不是小区中的住户,脸上出现了警惕和防备,暗暗后悔开门太快。

    “老爷爷,我来看看16栋504号房。”

    “16栋504?”

    保安老头眯起眼睛,正想要说什么,忽然他的表情一变,瞬间由警惕变成愉悦的傻笑。

    “呵呵,去吧去吧,要我带你过去吗?”他连脸上的皱纹都放松得软塌塌的,整个人沐浴在理想的光晕中。

    “不用了,老爷爷,您还要站岗呢,您只要告诉我16幢怎么走就行了。”

    这是很浅湿的迷魂术,对人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过得十分钟,他就会完全忘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如同梦游一般。

    这是影施加在我的眼镜上的法术的附加功能,可以方便我处理一些无法圆说的场面。

    我转过身,往保安老头指点的方向行去。在我走的时候,保安老头一直站在原地幸福的呵呵傻笑,不知道他见到了什么,发出来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比我还更像一个阴魂不散的人物。

    我打了个冷战。呃,还好啦,没什么可怕的,这不是我自己一手造出来的嘛。

    16栋楼的进入口掩映在两颗高大的梧桐树中间,从树中穿过,宛如步入阴暗遂道。若是白天这里将会是一个清风习习的场所,但现在是晚上,则显得鬼影幢幢。

    每当出现在这样的场所,我就会想,到底我是鬼还是别人是鬼。对于普通的人来说,我神出鬼没,下一秒就能在眼前消失,经由一扇窄小的门穿越到另一空间。但对于那些死而未去的人来说,我又是活生生的凡人,有着血液的温度与心脏的跳跃。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是死去的世界是世界,死去的人是人,还是活着的世界是世界,活着的人是人。

    当你站在光明处,你会觉得阴影处是亡界。但当你置身阴影处,你又会不会觉得曾经的光明处,只是一场上辈子的梦?

    是一个同样不现实的,与自己的现时现地毫无关联的梦境和虚幻。

    所以当我接触到韦蕊琪她们的时候,我会有种一瞬间的错觉:我和她们是平等的,是同样的。我可以对她们的一些感情,完全感同身受。

    来到5楼504号房,以肉眼来看,紧闭的防盗门外并无异样。不过,透过眼镜片看过去,可见门上一些如同火焰燃烧热量散发时的纹路,隐隐约约。

    这是鬼瞳紫月的杰作。

    这个结界封印很厉害啊,不只是居住在里面的阴魂无路可逃,连在门外路过的,也会被吸进去焚烧殆尽。

    韦蕊琪说她好不容易才从里面逃了出来,估计是封印的符咒未完全贴上时出来的,再晚一刻,她必魂飞魄散。

    我仔细的察看着鬼瞳紫月的结界。这个结界布满了整个房子的空间,想在不破坏结界封印的情况下进入是不可能的。而一旦破坏了这个结界的封印,鬼瞳紫月就会知道我在这里的所作所为。

    被别人窥视到自己的行踪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

    我相信在这个504号房里,一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途径。这条途径便是一个点,是一个让三个女人同住在一个屋子里却没有发生争执的重要一点,也是一个让正规的挂牌大师来做法,却同样无法发现异状的点。

    我想,连鬼瞳紫月也同样没有发现这个点。

    果然,在细细的瞅查下,让我抓住到了这个点的尾巴。

    时间与空间的交接口

    504号房居然有与便利店异曲同工的特点

    不,不对,便利店是唯一的一个存在,不会有别的地方与它相同。

    难道是与圣樱游泳馆那次的平行世界缺口相同?

    也不对。

    504里面存在的三个阴灵,我统统在这个世界里遇见,碰见,并有过接触。这也不是平行世界的特点。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实在是想不通。

    眼前的棕红色防盗门关得紧闭,门上的火焰燃烧纹路若隐若现,我静静的凝视着,忽然一个闪神,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头晕,再睁开眼,门上的纹路变弱了。

    不是鬼瞳紫月的力量变弱了,而是这房子里的另一个特点出现了。

    防盗门上扭曲着呈现另一种水波纹样的纹路,如同浸湿的水慢慢靠近燃烧的火。火焰封印未被破坏,却由于水的流动,稍移了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火焰封印被移动的瞬间,我从门框缝边窥见了一角光景,心随意动,脚下一跃,人侧着身子,从防盗门的门框边硬挤了过去。

    又是一次穿越的新型体验。

    这一次,我并没有穿越到新的世界,平行的世界,也没有穿越到时间之后与时间之前。我穿越过的,是鬼瞳紫月用结界封印占满了整个504号房后,挤剩下的另一个异空间。

    打个比方,如果说一根头发代表着一个空间,那么同一个人的其他头发则代表则与之平行或是交叉的空间。

    然,如果其中一根头发分了岔,同一根头发上的末稍分长出三四根细毛岔发呢?

    现在这个被发现的异空间,便是这根头发末稍上分岔产生出来的分裂异空间。

    这个异空间不同于平行世界的空间,它的所有范围不是一个世界,仅是一个504房子的大小。换句话说,陈兰住在这里,从504走出去,便是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从外面回来,便是回到了她自己居住的504。因此,在她迷惘游走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这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

    同理,韦蕊琪也住在504,但她与陈兰相近,说话的声音或许彼此能够听见,进而让陈兰知道这房子里也许不她一人,但却从未见过面。

    岳雨当然也是住在这里了。

    她们三个人一人一间504,彼此相依,却又从不遇见。

    鬼瞳紫月用封印结界封印了一根头发的空间,但她没有发现分岔分裂出来的空间。与那名大师一样,她们都没能抓住居住在504室中的阴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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