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断臂缘尽
缓缓流淌的赤红岩浆,不断出沸腾的气泡,使得附近的气温不断的上升,若有木头放在这里,顷刻就会自燃成碳,高温使得空气变得朦胧,肉眼所见的景象都为之扭曲变形。
铄石流金的地底熔岩层,两人对立,明明是灼热的高温,却笼罩着冰冷的杀意氛围,叫人不寒而栗。
不多言,也没有交谈的意义,知晓眼前之人听不见她的声音,甚至连她是谁,她的愤怒何来,为何要相杀都不知道,黄泉扪心自问,这一战有必要吗?
“有些,事情,总归,要有个,了结!”
天蚩魔枪微微晃动,发出畅快的枪吟,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它不仅没有觉得难受,反而如鱼得水。
黄泉被束成马尾的头发突然一翘,枪尖倏然一顿,劲气一吐,射入岩浆河中,“轰”的一声,一条岩浆魔龙从河中爬出,张牙舞爪的扑向无名真人。
绝心剑不动,无名真人的左手合并食指与中指,延伸出一道半尺长的剑芒,划空一斩,便将岩浆魔龙从中剖开,激荡的剑气将残留的岩浆向着两边排开。
这时,一道如破晓晨曦的红光闪烁而起,枪芒宛若闪电,沿着中线,从魔龙被斩开后的空隙,贯空而至,堂皇正大的气势不断攀升,犹如金乌东升,映照得大地一片枫红。
“一枪,河山,满江红!”
泯灭六感的无名真人不受红光刺激,亦感受不到对方的枪势,手中的绝心剑迎面一划,空间立时向内塌陷,吸纳迎面冲来的枪芒,转移到不知名的异空间。
正是《太上剑经》中的“众妙之门”!
黄泉不为所动,持枪的双手猛地回旋,附上一股螺旋劲力,使得天蚩魔枪的贯穿力再上一个台阶,带着惊雷般的声响向前突进,粉碎塌陷的空间,贯穿众妙之门!
无名真人不慌不忙,身形向后急掠,绝心剑轻缓抖动,仍是相同的招式,但这一回他却连续布下七扇“众妙之门”。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共入轮回
端木正召唤三千文字,将无乐?王团团包围住,并激荡出清圣之气,净化无乐魔王身上的魔氛。
在外人眼里,这是辟邪扶正,但这一行为带给无乐魔王的痛楚,不亚于抽骨吸髓。
四宝合一,又兼本命之效,三千文字的威能即便在上品宝器中也属佼佼者,无乐魔王拼命挣扎,施展浑身解数,打出诸般神通,乃至释放界域之力,仍是无法挣脱。
在饱含无边怨恨的哀嚎声中,无乐魔王拿出解脱牟尼珠,这件佛门法宝在她手上显得格格不入,而且光是相互接触,解脱牟尼珠就对她身上的魔气产生感应,自行运转普渡神通,试图转魔为佛。
“是你逼我的!”
无乐魔王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魔元一催,启动留在解脱牟尼珠核心处的神魂印记,纵然她由佛入魔,依然是法宝的主人,神魂印记并没有改变。
“咔嚓”声响,解脱牟尼珠的表面出现了裂痕,几个呼吸间,裂痕已然遍布整颗珠子,随后自毁崩裂。
一阵怪异的声音从牟尼珠的内天地中发出,似是鬼哭狼嚎,又似是大海扬波,瞬间阴风大作,却是从前被无乐降服的那些妖魔鬼怪发现封印破裂,发出了畅快的欢呼。
过去历练之时,无乐慧师为守慈悲之念,没有对降服的妖魔鬼怪痛下杀手,而是封入解脱牟尼珠内,以法宝进行度化,大凡意志稍弱的妖魔,都早早的拜服,遁入空门,求得自由,如今还能坚持不降,负隅顽抗的,都是一些意志坚定的滚刀肉。
这些老魔头眼见封印即将破裂,有机会重见天日,重获新生,纷纷发出欢愉的吼声,如万魂恸哭,一阵阵细微而无处不在的呼啸声不绝于耳,似是成千上万的妖魔厉鬼正潜伏在深渊中,伺机要如蝗虫般蜂拥而至,生噬血肉一般。
端木正脸色骤变,已是料到无乐魔王的心思,可他来不及阻止,就见解脱牟尼珠破碎成一滩粉末,成百上千的老魔从封印中冲出,撞上三千文字成的壁障,宛若被烈火灼烧的肥肉般嗤嗤作响,一个个发出痛苦难熬的惨叫声。
但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脱身的机会,哪能在此认命,纷纷动用压箱手段,拼命攻击三千文字的壁障。
这些老魔被镇压在牟尼珠内多年,饱受煎熬,功力早已大不如前,加上本身根基仅是泛泛,最高也只有天人三重,正常情况下即便他们齐心协力,也不可能打破牢笼。
然而此刻还有无乐魔王,她借助这群妖魔鬼怪的冲击,分散端木正的精力,趁机发威,射出百道魔光,终于打破了三千文字的壁障,身形化影,脱困遁逃而出。
只是她还来不及喘口气,沐恋花又携带着红尘轮回五烟罗降临,只见红尘滚滚,再度将她罩在里面。
其余妖魔鬼怪抓住机会,也纷纷从无乐魔王制造出来的漏洞处遁逃。
端木正眉目一动,他心知此刻应该帮助沐恋花镇压无乐魔王,但若是放任这群妖魔逃跑,只怕会给其他同伴带来额外的麻烦,当下运转《碧血丹青卷》上的绝学,一身浩然正气冲霄而起,三千文字引动天威,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颗阳刚至极的烈日骄阳。
“天诛地灭!”
骄阳骤然脱离空中云霞,携带旋转如轮的炽炎气旋,向大地坠去,犹如旭日坠空,笼罩住所有试图逃跑的妖魔,景象磅礴雄奇,气势猛不可挡,令人心旌摇曳。
妖魔厉鬼们见逃不出此招的范围,连忙返身,打出自己最强的攻势,试图抵挡骄阳的坠落。
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他们之前为了打破三千文字的壁障,已经爆发过一次,原本就是疲乏虚弱,油尽灯枯的状态,哪里还能榨出第二次爆发的力量。
宛若蚍蜉撼树,所有的攻击都被大日喷吐的烈焰消融,而坠空烈阳未到,妖魔鬼怪便已感受到了穷途末路的气息,面对这股阳刚至极的滔天威煞,别说正面轰中,哪怕是距离稍近都足以让它们魂飞魄散。
“早知道就不逃出来了……”
来不及感慨什么,烈日坠地,火柱腾空,阳刚正气滚滚翻涌,净化一切魔氛邪气,不留丝毫残渣。
只是这么一耽搁,无乐魔王再度打破红尘轮回五烟罗的封锁。
她瞧见再度联手,暗藏默契的沐恋花与端木正,突然失心疯似的大笑起来:“好好好,看来你们是下定决心要将我赶尽杀绝了,既是如此,那便让我们一起同坠地狱吧!”
她身后那具魔神法相轰然破碎,分别化为两股佛魔之气,两面夹击,将端木正和沐恋花包围在内,随后她自身也投入其中,献祭肉身,使得原本和谐相处的佛魔之气突然变得激烈冲突起来。
端木正的脸色一变:“不好,她这是打算自爆功体!”
沐恋花忙道:“姐姐,快住手,别做傻事!”
佛魔汇流的气息中,腾起一张巨大的面孔,容貌与无乐相同,其瞳孔中闪烁着被逼上绝路的疯狂。
“傻事?以前的我难道还不够傻吗,做的傻事还不够多吗?这世上的人无非两种,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疯子,现在的我便是后者!”
沐恋花呜咽道:“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子?这就是你我姐妹的宿命吗?”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无乐疯狂咆哮,“我半生守正却邪,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却沦落到今日人人唾弃的下场,你水性杨花,恣意妄为、声名狼藉,却能顿悟成佛,浪子回头,老天——你瞎眼了吗?你瞎眼了吧!”
声声撕心裂肺,如泣血泪,滔天怨气冲霄而起,佛魔之气剧烈冲突,引发虚空震荡,绽开一道道狰狞裂痕,一股恐怖的元气风暴迅速酝酿成形。
端木正脸色微变,眉目一横,对沐恋花摇头道:“看来,你姐姐是无法回头了,虽然万分对不住,但为今之计,也只有……”
话未说完,沐恋花箨无征兆的突然出手,伸掌按住端木正的要**,用佛元锁住他体内的经脉,同时祭出镇仙碑,将他镇压在碑界之内,既是封印,也是保护。
“你……”
“对不住,正郎,我不能放下姐姐不管,这辈子我欠你太多,只求来世再来报答。”
端木正顿时明白了沐恋花的想法,想要阻止,一时之间却无法挣脱镇仙碑的禁锢,甚至连开口劝说都做不到。
从开战起,沐恋花脸上的泪水便没有断过,但此刻她的语气却是无比决绝:“女儿便交给你了,有你管教,我放心的很,也求她原谅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娘,告诫她,千万别学她的娘,我当初要不是那么任性胡为,如今也不会有这许多磨难……一定要教她做人的道理,将来好做个玄门正宗的女仙,以后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就可以成为一对人人钦羡的神仙眷侣,不用像你我这般缘分浅薄……”
到这里又说到了伤心处,沐恋花哀哀欲绝,肝肠寸断,只觉一颗心仿佛被撕开了一般。
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转身看向佛魔之气交汇的核心,义无反顾的向内冲去。
“妹妹你想做什么?”无乐的面孔露出一丝惊慌。
“姐姐,你不是一直埋怨佛祖为何不来渡你吗?今日,我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能有此机遇,这正是佛祖借我之手来渡化于你……”
在核心区域中,佛魔之气的冲突何其激烈,沐恋花刚一进入,肉身便被彻底消融,但沐恋花本身亦懂得驱使佛魔双元,当下转化肉身精元为魔气,汇合本身的佛元,逆向冲击无乐爆发出来的佛魔之气,最终两两抵消。
“姐姐,你我本是一体,自一分二,由二归一,这才是真正了却因果,从今以后,你我再不分离。”
沐恋花的神魂扑上无乐的神魂,两者相互重叠,不分彼此。
与此同时,红尘轮回五烟罗轰然爆炸,引动轮回大道的本源,牵引着两人的元神重入轮回。
没了主人,镇仙碑停止运转,端木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仍旧被禁锢住一般。
那张总是紧绷着的,不苟言笑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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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章 破碎的面具
唐英妃连番狂攻,打得因果莲台晦明闪烁不停,一片片金色莲花瓣凋谢,却始终无法给因果莲台带来真正的损伤,而凋谢了的金色莲花瓣转眼又会长出。
唐英妃眉头微皱,五指合拢,极道真元在掌心汇聚,随后似雄鸡啄食一般向前一点,五道指光破空贯出,射中因果莲台的金色壁障,略一停滞,下一刻便将它洞穿,连带里面的笑藏魔君也一并被击穿。
笑藏魔君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五个指洞,表情有些僵硬,他感应到极道真元在体内迅膨胀,疯狂破坏着一切,这具躯壳全然抵挡不住,一声惊爆,便被炸得尸骨无存。
见到这一幕,唐英妃微蹙的眉头并没有舒开,因为她知道对方并没有身亡,气息已然存在。
果然,只见因果莲台内的空间骤然裂开,出现一条通道,新的笑藏魔君再度从中现身,他甚至催动魔元,将自己上一具的尸体吸收吞噬。
“真人,现在可有兴趣与小的商谈了吗?你已经试过所有的方法了,因果莲台的防御之能你也见识过了,通常的方法根本不能击破,无论术法、武学、诅咒抑或其他,都无法绕过因果莲台,直接攻击小的。极道真元或可穿透因果莲台的防御,但附着的截运大道却会被因果大道克制,终究无法真正杀死小的。”
笑藏魔君嘻嘻笑道,笑声分外惹人恼怒。
因果莲台无愧佛门至宝之名,在诸多道器中它的防御能力可以排进前五,毫无死角的守护,没有明显的短板,诸般攻势都被它挡下,即便动用极道真元,也顶多击破它的防御,却无法伤害到道器本身,而且经过了因果莲台的过滤,截运大道之力会被因果大道之力抵消,即便能摧毁笑藏魔君的肉身,也无法真正杀死他。
唐英妃失望道:“看来是真的没法击破它了。”
觉得对方似乎有所意动,笑藏魔君连忙道:“既然真人也承认无可奈何,何不彼此退上一步……”
“你似乎误会?么了,本宫只是遗憾无法破坏这件道器,但击杀你却并非难事,”唐英妃打断道,“能够堂堂正正的挑战禅渡宗的道器,即便打坏了,那群秃驴也无话可说,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不容错过,所以本座便容你多活了一会,但既然你不耐烦的想主动寻死,那也只有成全你了!”
“呃……”
笑藏魔君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信心,是该继续挑衅,还是果断求饶。
唐英妃没有理会对方的心情,双掌一翻,掌心分别出现了一把弓和一支箭,前者散出远古初始的洪荒气息,后者则是蕴藏大道消逝的意境。
“许久不曾使用,希望没有生疏。”
如果罗丰在场,便会认出这对弓箭是古始弓和道逝箭,只是相比他记忆中的那对要更为强大,在罗丰的记忆中,古始弓配合道逝箭才能挥出中品宝器的威能,而现在单独一件拎出来都是上品宝器。
唐英妃不慌不忙地拉弦搭箭,遥遥对准了笑藏魔君,虽是上百年不曾使用,但月神一脉的血统,令她对弓箭有一种天生的触感,在拉开弓弦的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感觉便已回归。
笑藏魔君远远地感受到了道逝箭的威胁,他寄居的这具肉身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胁,心脏跳动加快。
“没用的,不管你的这套法宝有多么强大,面对先天道器因果莲台,仍是存在着境界上的差距,这不是靠单纯的增强威能就能跨越的鸿沟,只有道器才能打败道器。”
笑藏魔君这番话既是说给唐英妃听,也是在安慰自己,同时也做好了牺牲这具躯体的准备,既然极道真元可以贯穿因果莲台的防御,难保这一箭同样可以做到。
唐英妃没有浪费口舌,真元涌动,触道逝箭上篆刻的术式,箭矢的尖端出现一道缓缓旋转的阵法,不断增强道逝箭上汇聚的力量,直到所有的术式都闪耀出刺目的光滑,凝成两条旋环绕的光带。
无声无息,道逝箭破空射出!
等到笑藏魔君现唐英妃已经射出箭矢的时候,道逝箭已然正中因果莲台,这一箭竟然不是瞄准笑藏魔君,而是对准了因果莲台!
璀璨的光华如七彩霓虹迸射开来,道逝箭上篆刻的术式尽数贯出,包裹住因果莲台。
剧烈轰鸣中,因果莲台不停的摇晃。
但也只是摇晃,莲台上的笑藏魔君虽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冲击,可他心中却非常的放心,他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摧毁道器,尤其是因果莲台这种以防御著称的道器。
果然,轰鸣过后,道逝箭被反震而回,一头插在地上,内中积蓄的灵能尽数耗竭,箭身上还有几处损伤的痕迹,唐英妃伸手一招,将其收回。
“呵呵呵,现在,你该死心了吧,因果道器配合命运大道,这世上谁也不能杀死我,纵然是极道强者,一样束手无策。”
抗过这一箭后,笑藏魔君信心大增。
唐英妃却是懒得理会,再度催动如意截天手,跨空朝着笑藏魔君抓去。
“技穷了么,这招你之前就已经用过了,因果大道克制截运大道,对上因果莲台,任何与截运大道相关的功法都无法生效,连一成的威力都……”
话未说完,如意截天手从空中落下,狠狠抓在因果莲台上。
在上一回交手中,稳如泰山的因果莲台这一回却是剧烈晃动起来。
笑藏魔君闻到了不安的气息,但他尚未来得及做点什么,如意截天手向内一捞,便将因果莲台夺走,强行将他和因果莲台隔离开来。
“怎么会!”
“蠢货,本宫刚才那一箭,不是为了破坏因果莲台,而是要解除你们留在它身上的禁制。”唐英妃伸手接住因果莲台,哼了一声,“因果莲台可是佛门至宝,怎么可能会自愿被你这一个性格卑劣的魔族使用,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必然是你们动用了某种下作的手段,强行控制住它,或者迷惑了它的判断,所以本宫只要清除掉这些肮脏的禁制,就能还它自由。这么粗浅的逻辑,你认为本宫会想不到吗,还是说,你把本宫当成只懂得武斗搏杀的莽夫了吗?”
“你,你,你……”
唐英妃向前踏出一步,微微昂道:“现在,你还能继续嘴贱吗?”
笑藏魔君转身就跑,并高呼:“幻貘救我!”
然而,周围的幻境毫无变化,平静得如一滩死水。
“这是怎么回事?幻貘你在哪里?”
笑藏魔君散灵识,探寻幻貘真人的所在,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而且幻境依旧存在,这正面幻貘真人依然还活着,只是原本用来拖住唐英妃脚步的牢笼,此刻反倒成了将笑藏魔君逼上绝境的死路。
“不必喊了,她不在这里。你以为本宫真那么闲,为了挑战因果莲台就陪你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吗?就在方才,本宫解开了幻貘身上的封印,将一部分记忆归回给她,她可是那群老家伙们特意布置,用来对付尊天神皇的暗棋。”
唐英妃再度催动如意截天手,不过这一回并非只有一只大手,而是数以千计,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幻境,散溢出来的截运大道的气息,将这片天地从命运长河上截取下来,不留痕迹。
“好了,既然你已得知这么重要的秘密,本宫就万万不能留你活命,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了吗?”
“明明是你泄露给我的,”笑藏魔君的白骨面具上出现恐惧的表情,“你不能杀我,我知道许多关于神皇的秘密,我还知道不——”
嘹亮而又惊惧的尖叫声,在达到顶峰时,戛然而止。
一张白骨面具从空中跌落,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本章结束]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一线生机
穿梭虚空之箭,出现得没有半点征兆,就像是特意被人掩藏了气息一般。
秋璃在两名魔王的夹攻下,本就显得分外支绌,此时再遭第三者的偷袭,立马中箭负伤,胸口被贯穿一个大洞。
“就是现在!”
佛鬼魔王和雷魔王同时大喝一声,前者周身鬼气蠢动,万千冤魂从身上飞出,异声大作,鬼哭啾啾,恐怖之声仿佛狂潮怒涌,铺天盖地的袭出,后者浑身放电,阴雷炸落,手持雷矛旋如陀螺,化作一道雷霆风暴急旋而出。
“红世巫诀,乱世邪炎!”
虽受伤势拖累,但心知身处生死边缘,不容半分松懈,秋璃奋力运转真元,引动先天劫难大道,再催红世武学。
充满兵燹气息的火炎凶猛腾烧而起,黑红色的邪炎如张狂的野兽奔出,张口吞下万千冤魂。
佛鬼魔王见状,冷哼一声:“招是好招,可惜,现在的你太弱了!”
“嘭”的一声,黑色邪炎被撑破,尚余三成的冤魂飞扑而出,撞在秋璃的身上,顿时阴寒鬼气入体侵蚀,加重伤势,原本被箭矢洞穿后留下的伤口再度扩大,鲜血喷洒如泉。
秋璃倒飞而出,侧面却是雷魔王携带雷霆风暴绞杀而至,阴雷滚滚,闷响不绝,眼看就要让她饮恨当场。
这时,秋璃身上的灵兽袋光芒闪现,一道身影从中冲出,迅速将她撞向一边,却是那头来自掌天世界的避水金睛兽!
出乎意料的变故,雷魔王变向不及,雷矛刺入避水金睛兽体内,疯狂搅动,血肉飞溅的同时,电光迸射,将避水金睛兽烤成了焦炭。
秋璃坠落在地,瞧见这一幕,目光一黯,叹息道:“何苦呢,这根本不是你能插手的战斗。”
她勉力站起身来,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偷袭的那支箭上携带着特殊的瞳力,阻止肉身的自我恢复,无法止血。
“姑奶奶真是好大的面子,居然引动三大高手不顾脸楸一起夹攻,连暗箭伤人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虽知身陷险境,生机渺茫,但秋璃风采不减,依旧笑骂自如。
雷魔王性格耿直,闻言脸面微红,稍显愧色。
佛鬼魔王却是面色不改,道:“兵者,诡道也。战场之上,又岂有什么下作和高明之分,能杀人的,便是好手段。”
秋璃笑道:“哈,这等无耻的嘴脸,我喜欢。等下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带着你一起上路。”
佛鬼魔王闻言一噎,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对方真要不顾一切同归于尽,他只怕真有性命之危,毕竟论修为彼此相差不大,不管是谁,临死前的豁命一搏都非常凶险,加上对方可是出自名门大派,必然有一些压轴的秘法禁术,倘若一意要拉着自己下地狱,到时候他未必能保住性命。
秋璃见状大笑:“能杀人的便是好手段,这可是你说的。敢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偷袭人,换成自己是受害者就畏之如虎,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贪生怕死之徒!”
她翻掌一旋,蕴藏无边灾煞之气的火焰在她掌中凝成一柄长逾千丈的炎刀,舞如狂蟒,一条条赤红的刀痕遍布虚空,砍得这片佛国世界耀耀欲坠,到处是大地破碎之像,原本响彻天地的梵唱为之噤声,难以为继。
佛鬼魔王不得不分出精力,到处修复破损的界域,维持佛国世界的封锁,以免让秋璃趁机逃出生天,而且他担心秋璃真的会拼死拖他下地狱,于是有意避敌锋芒,不敢直掠其缨,战斗时不免束手束脚,三分守,三分避,三分攻,暗留一分以防不测。
另一边,雷刹似是觉得胜之不武,尤其是在之前的交手中他明显落入下风,现在却靠佛鬼魔王的夹攻和慕长生的偷袭才取得优势,大违武德,心中有愧,出手之时不免束手束脚,不愿全力以赴。
在两名敌人都有所留手的情况下,秋璃竟是越战越勇,无惧伤势加重,力流失,隐隐有扳回上风的趋势。
只见刀劲回旋,转如风暴,又有烈焰熊熊燃烧,风助火势,火涨风威,两者相辅相成,再配合劫难大道的气息,竟是在佛国世界中掀起了一场末日龙卷。
劫难大道本就象征天地灾劫、世界末日,乃是一方纪元即将步入终结时会掀起的灾变,对于界域世界有着显著的效果,饶是佛鬼魔王竭尽全力去修补佛国世界,仍是赶不上破坏的速度。
眼看界域崩溃在即,佛鬼魔王再也忍不住,他原本见秋璃身上伤势难愈,战斗得越久,元气流失得越多,爆发得越激烈,虚弱得愉快,如此一来,根本不需要拼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就能将秋璃活活拖死,而且还能避免对方临死搏命一击,当真是两全之策。
可眼见对方攻势之猛烈,远超想象,这样下去还没等到秋璃气势衰弱的时刻,自己的佛国世界就要先行崩塌。
当下佛鬼魔王就朝雷魔王大吼道:“你在犹豫什么,一旦佛国崩毁,此人就会逃出生天,甚至其他修士也会注意到此处的战斗,很可能会出手阻挠,届时你我败战丢脸尚在其次,延误了神皇大人的战机,致使吾族全盘皆没,这份罪过,你我虽万死难辞其咎!”
雷刹被当头棒喝,脸面涨得通红,他深吸一口气,躲开迎面斩来的炎刀,接着就对秋璃喝道:“对不住了,人类,这一战非是私己之战,而是攸关吾族兴衰,个人荣辱已是无关紧要,哪怕胜之不武,有违武德,我也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
雷矛一荡,再引万千雷霆,雷刹举矛迎面砸下,便是电蛇爆射如雨,狂轰不止,耀目光华充斥视线,与炎刀正面交锋,轰鸣阵阵,转眼已碰撞千余次。
两者冲突,爆发出强烈的余劲,一**扩散开来,震得佛国世界动荡不安,连最外处的界域边缘也出现裂痕,透出外部世界的景象。
佛鬼魔王暗骂一声,顾不上夹攻秋璃,转而全力修复佛国世界。
遭到余劲波及,秋璃和雷刹同时受创,尤其秋璃胸口的箭伤,更是加重崩裂,血溅如蝶飞。
但她不仅没有后退,反倒往前踏出一步,饱提体内元功,将残留的力量尽付此招,争夺那豁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末日红莲,吞天邪炎!”( )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截天禁式
秋璃手结红莲印,一朵瑰丽的焰红莲当空怒放,带有末日气息的邪火席卷开来,照耀整片天地,周遭的气流快速回旋,所有存在之物都被卷入红莲之中,被灾祸之炎焚烧成灰烬。
一时间空气震颤,大量气流朝着红莲中心汇聚,形成涡状气旋,一股强大的吸摄之力拉扯着佛鬼魔王和雷魔王,令两人不得不发力抵挡,拼命稳住身形。
秋璃一声高喝,红莲破碎,片片火焰花瓣回旋荡开,炎能蒸腾如浪,两名魔王虽是出招抵挡,却不敌秋璃搏命之力,被远远震开。
原本早已遍布漏洞、满目苍夷的佛国世界,遭受到灾祸红莲的冲击,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陷入末日终结的状态,仿佛暴风雨下的老破屋,在剧烈晃动中轰然崩塌。
生路在前,再无禁锢,挣脱束缚的秋璃鼓起最后一口气力,化光而逃。
就在这时,漆黑的混洞突然从头而下,遮蔽天日,罩住秋璃,令她眼前一暗,仿佛最后的光明也被吞噬,希望如沙子般从手指的缝隙间泄露而出。
混洞中,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宛若身处海底千丈一般,挤压得秋璃全身骨骼吱吱作响,不时发出骨碎骨折之音,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各处皮肤破裂,鲜血飞溅。
危急间,秋璃豁力用手指一弹,射出一件针形法宝,如电梭空,用一道微弱的光芒刺破了混洞,登时压力锐减。
抓住机会,秋璃催动螭龙法相,趁机发威,怒吼声中龙尾摇曳间,劲力如潮暴掠四散,将混洞彻底打破,化作黑色的碎片飘零消逝。
甫一脱出困境,重见光芒的秋璃尚未来得及思考后续,就见一只手掌遮住了她的脸,挡住了视线,也将光明染成黑暗。
“抱歉了,今天你必须得死,只有你死了,我才有可能活得更久。”
冷漠如冰的言语,出自面色阴沉的慕长生之口,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生气,宛若一具尸体。
没有半分犹豫,慕长生掌心真元一吐,雄劲如重锤勃发,正中秋璃的头!
血水飞溅中,秋璃如一片破布飞出,坠落在地,脸上已是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已停止。
然而,慕长生却仍未放心,他的眉心处突然闪现第三只眼睛,旋即射出一道充满死气的灰色光芒,洞穿生死不明的秋璃。
生死从伤口处迅速蔓延开,几个呼吸间,秋璃的身体便已彻底失去温度,变得冰冷,毫无活性,连皮肤也失去光泽,变得干瘦。
“要杀人,就不要留手,赶尽杀绝,才能不留后患,切忌畏首畏尾。晋级魔王的你们,能够摆脱天魔的本能,拥有**的自我,却也失去了杀戮的效率。”
慕长生看向佛鬼魔王和雷魔王,眼神中带有几分不耐,似是在指责这两位为什么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在明显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迟迟拿不下目标,还要连累他亲自出手。
魔族的实力越强,就越能削弱血脉本能的影响,不再是只懂得杀戮与毁灭的疯子,而是形成自我的价值观,如佛鬼魔王怕对方临死一搏的惜命,以及雷刹拘泥武德的固执,都是底层天魔不可能有的,就如同那些魔兵,它们既不懂魔族大义,也不懂什么武德,脑中只有杀戮与毁灭,指望它们懂得配合,倒不如去训练一群野猪排练阵法,如果不是有上级天魔的命令和限制,它们甚至会自相残杀。
魔将的情况稍好一些,它们在不战斗的时候还是能进行理性的思考,偶尔也能进行配合,不过一旦陷入激烈的战斗,理智很容易就会被根植在本能中的**所吞没。
因此,魔兵魔将往往都只有一种性格,个个脸谱化,但魔王却能拥有**的标签。
另外,魔族的资质看血脉,魔族的天赋却是看它们对本能的抵抗能力,越能拥有**的自我,越不受本能的控制,证明它越有潜力。
究竟是因为晋级魔王,?得以摆脱本能,还是原本就与众不同,所以才能成长为魔王,个中缘由,倒也难以分辨。
只是在此刻的慕长生看来,拥有**性情的魔王反倒不如魔兵魔将更听话,因为想得更多,反而发生变数。
佛鬼魔王虽知自己有畏战的成分,差点让秋璃逃出生天,但以他的脸皮,又岂会觉得羞愧,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我们魔族杀人,反而不如你下手更狠更绝,岂不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慕长生用平淡的语气道:“战争,要么生,要么死,”
自从绮罗离开后,他变得更“冷”了,仿佛最后属于人的那一部分,也被彻底抛弃,他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光了,只剩下几乎要将灵魂都吞噬进去的黑暗,宛若深渊。
被他的眼神盯着,连雷刹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道:“看你的模样,简直比死人还要死人。”
“……真正的慕长生已经死了,站在这里的只是他的幻影。”慕长生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呢喃了一句,不等两魔发问,便道,“现在,该通知神皇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石头,将它捏碎,一道极其细微的波动**开来,将讯息传递给另一处战场的神皇。
佛鬼魔王道:“希望你的计谋真的有效,如果对方根本不在乎此人,我们做了无用功浪费气力是小事,连累神皇错失战机才是大事。”
慕长生道:“放心吧,有些人看着冷血无情,实际上他们比其他人更看重感情,只是能走进他们心扉的人太少,所以让他们看起来好像对外界无动于衷。这位青螭真人便是岁寒真人的知己好友,又是天渊真人的同脉师姐,关系莫逆,一旦得知她身亡的消息,无论是悲伤还是愤怒,又或者不愿相信,都会让意志出现动摇,对神皇而言,这就够了,怕的不是激怒,而是无动于衷。只要一点点的心灵破绽,在神皇手中,就足以创造出改变战斗胜负的契机。”( )
第1079章 共入轮回
端木正召唤三千文字,将无乐魔王团团包围住,并激荡出清圣之气,净化无乐魔王身上的魔氛。
在外人眼里,这是辟邪扶正,但这一行为带给无乐魔王的痛楚,不亚于抽骨吸髓。
四宝合一,又兼本命之效,三千文字的威能即便在上品宝器中也属佼佼者,无乐魔王拼命挣扎,施展浑身解数,打出诸般神通,乃至释放界域之力,仍是无法挣脱。
在饱含无边怨恨的哀嚎声中,无乐魔王拿出解脱牟尼珠,这件佛门法宝在她手上显得格格不入,而且光是相互接触,解脱牟尼珠就对她身上的魔气产生感应,自行运转普渡神通,试图转魔为佛。
“是你逼我的!”
无乐魔王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魔元一催,启动留在解脱牟尼珠核心处的神魂印记,纵然她由佛入魔,依然是法宝的主人,神魂印记并没有改变。
“咔嚓”声响,解脱牟尼珠的表面出现了裂痕,几个呼吸间,裂痕已然遍布整颗珠子,随后自毁崩裂。
一阵怪异的声音从牟尼珠的内天地中发出,似是鬼哭狼嚎,又似是大海扬波,瞬间阴风大作,却是从前被无乐降服的那些妖魔鬼怪发现封印破裂,发出了畅快的欢呼。
过去历练之时,无》 乐慧师为守慈悲之念,没有对降服的妖魔鬼怪痛下杀手,而是封入解脱牟尼珠内,以法宝进行度化,大凡意志稍弱的妖魔,都早早的拜服,遁入空门,求得自由,如今还能坚持不降,负隅顽抗的,都是一些意志坚定的滚刀肉。
这些老魔头眼见封印即将破裂,有机会重见天日,重获新生,纷纷发出欢愉的吼声,如万魂恸哭,一阵阵细微而无处不在的呼啸声不绝于耳,似是成千上万的妖魔厉鬼正潜伏在深渊中,伺机要如蝗虫般蜂拥而至,生噬血肉一般。
端木正脸色骤变,已是料到无乐魔王的心思,可他来不及阻止,就见解脱牟尼珠破碎成一滩粉末,成百上千的老魔从封印中冲出,撞上三千文字形成的壁障,宛若被烈火灼烧的肥肉般嗤嗤作响,一个个发出痛苦难熬的惨叫声。
但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脱身的机会,哪能在此认命,纷纷动用压箱手段,拼命攻击三千文字的壁障。
这些老魔被镇压在牟尼珠内多年,饱受煎熬,功力早已大不如前,加上本身根基仅是泛泛,最高也只有天人三重,正常情况下即便他们齐心协力,也不可能打破牢笼。
然而此刻还有无乐魔王,她借助这群妖魔鬼怪的冲击,分散端木正的精力,趁机发威,射出百道魔光,终于打破了三千文字的壁障,身形化影,脱困遁逃而出。
只是她还来不及喘口气,沐恋花又携带着红尘轮回五烟罗降临,只见红尘滚滚,再度将她罩在里面。
其余妖魔鬼怪抓住机会,也纷纷从无乐魔王制造出来的漏洞处遁逃。
端木正眉目一动,他心知此刻应该帮助沐恋花镇压无乐魔王,但若是放任这群妖魔逃跑,只怕会给其他同伴带来额外的麻烦,当下运转《碧血丹青卷》上的绝学,一身浩然正气冲霄而起,三千文字引动天威,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颗阳刚至极的烈日骄阳。
“天诛地灭!”
骄阳骤然脱离空中云霞,携带旋转如轮的炽炎气旋,向大地坠去,犹如旭日坠空,笼罩住所有试图逃跑的妖魔,景象磅礴雄奇,气势猛不可挡,令人心旌摇曳。
妖魔厉鬼们见逃不出此招的范围,连忙返身,打出自己最强的攻势,试图抵挡骄阳的坠落。
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他们之前为了打破三千文字的壁障,已经爆发过一次,原本就是疲乏虚弱,油尽灯枯的状态,哪里还能榨出第二次爆发的力量。
宛若蚍蜉撼树,所有的攻击都被大日喷吐的烈焰消融,而坠空烈阳未到,妖魔鬼怪便已感受到了穷途末路的气息,面对这股阳刚至极的滔天威煞,别说正面轰中,哪怕是距离稍近都足以让它们魂飞魄散。
“早知道就不逃出来了……”
来不及感慨什么,烈日坠地,火柱腾空,阳刚正气滚滚翻涌,净化一切魔氛邪气,不留丝毫残渣。
只是这么一耽搁,无乐魔王再度打破红尘轮回五烟罗的封锁。
她瞧见再度联手,暗藏默契的沐恋花与端木正,突然失心疯似的大笑起来:“好好好,看来你们是下定决心要将我赶尽杀绝了,既是如此,那便让我们一起同坠地狱吧!”
她身后那具魔神法相轰然破碎,分别化为两股佛魔之气,两面夹击,将端木正和沐恋花包围在内,随后她自身也投入其中,献祭肉身,使得原本和谐相处的佛魔之气突然变得激烈冲突起来。
端木正的脸色一变:“不好,她这是打算自爆功体!”
沐恋花忙道:“姐姐,快住手,别做傻事!”
佛魔汇流的气息中,腾起一张巨大的面孔,容貌与无乐相同,其瞳孔中闪烁着被逼上绝路的疯狂。
“傻事?以前的我难道还不够傻吗,做的傻事还不够多吗?这世上的人无非两种,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疯子,现在的我便是后者!”
沐恋花呜咽道:“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子?这就是你我姐妹的宿命吗?”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无乐疯狂咆哮,“我半生守正却邪,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却沦落到今日人人唾弃的下场,你水性杨花,恣意妄为、声名狼藉,却能顿悟成佛,浪子回头,老天——你瞎眼了吗?你瞎眼了吧!”
声声撕心裂肺,如泣血泪,滔天怨气冲霄而起,佛魔之气剧烈冲突,引发虚空震荡,绽开一道道狰狞裂痕,一股恐怖的元气风暴迅速酝酿成形。
端木正脸色微变,眉目一横,对沐恋花摇头道:“看来,你姐姐是无法回头了,虽然万分对不住,但为今之计,也只有……”
话未说完,沐恋花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伸掌按住端木正的要**,用佛元锁住他体内的经脉,同时祭出镇仙碑,将他镇压在碑界之内,既是封印,也是保护。
“你……”
“对不住,正郎,我不能放下姐姐不管,这辈子我欠你太多,只求来世再来报答。”
端木正顿时明白了沐恋花的想法,想要阻止,一时之间却无法挣脱镇仙碑的禁锢,甚至连开口劝说都做不到。
从开战起,沐恋花脸上的泪水便没有断过,但此刻她的语气却是无比决绝:“女儿便交给你了,有你管教,我放心的很,也求她原谅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娘,告诫她,千万别学她的娘,我当初要不是那么任性胡为,如今也不会有这许多磨难……一定要教她做人的道理,将来好做个玄门正宗的女仙,以后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就可以成为一对人人钦羡的神仙眷侣,不用像你我这般缘分浅薄……”
到这里又说到了伤心处,沐恋花哀哀欲绝,肝肠寸断,只觉一颗心仿佛被撕开了一般。
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转身看向佛魔之气交汇的核心,义无反顾的向内冲去。
“妹妹你想做什么?”无乐的面孔露出一丝惊慌。
“姐姐,你不是一直埋怨佛祖为何不来渡你吗?今日,我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能有此机遇,这正是佛祖借我之手来渡化于你……”
在核心区域中,佛魔之气的冲突何其激烈,沐恋花刚一进入,肉身便被彻底消融,但沐恋花本身亦懂得驱使佛魔双元,当下转化肉身精元为魔气,汇合本身的佛元,逆向冲击无乐爆发出来的佛魔之气,最终两两抵消。
“姐姐,你我本是一体,自一分二,由二归一,这才是真正了却因果,从今以后,你我再不分离。”
沐恋花的神魂扑上无乐的神魂,两者相互重叠,不分彼此。
与此同时,红尘轮回五烟罗轰然爆炸,引动轮回大道的本源,牵引着两人的元神重入轮回。
没了主人,镇仙碑停止运转,端木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仍旧被禁锢住一般。
那张总是紧绷着的,不苟言笑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
第1080章 破碎的面具
唐英妃连番狂攻,打得因果莲台晦明闪烁不停,一片片金色莲花瓣凋谢,却始终无法给因果莲台带来真正的损伤,而凋谢了的金色莲花瓣转眼又会长出。
唐英妃眉头微皱,五指合拢,极道真元在掌心汇聚,随后似雄鸡啄食一般向前一点,五道指光破空贯出,射中因果莲台的金色壁障,略一停滞,下一刻便将它洞穿,连带里面的笑藏魔君也一并被击穿。
笑藏魔君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五个指洞,表情有些僵硬,他感应到极道真元在体内迅速膨胀,疯狂破坏着一切,这具躯壳全然抵挡不住,一声惊爆,便被炸得尸骨无存。
见到这一幕,唐英妃微蹙的眉头并没有舒开,因为她知道对方并没有身亡,气息已然存在。
果然,只见因果莲台内的空间骤然裂开,出现一条通道,新的笑藏魔君再度从中现身,他甚至催动魔元,将自己上一具的尸体吸收吞噬。
“真人,现在可有兴趣与小的商谈了吗?你已经试过所有的方法了,因果莲台的防御之能你也见识过了,通常的方法根本不能击破,无论术法、武学、诅咒抑或其他,都无法绕过因果莲台,直接攻击小的。极道真元或可穿透因果莲台的防御,但附着的截运大道却会被因果大道克制,终究无法真正杀死小的。”
笑藏魔君嘻嘻笑道,笑声分外惹人恼怒。
因果莲台无愧佛门至宝之名,在诸多道器中它的防御能力可以排进前五,毫无死角的守护,没有明显的短板,诸般攻势都被它挡下,即便动用极道真元,也顶多击破它的防御,却无法伤害到道器本身,而且经过了因果莲台的过滤,截运大道之力会被因果大道之力抵消,即便能摧毁笑藏魔君的肉身,也无法真正杀死他。
唐英妃失望道:“看来是真的没法击破它了。”
觉得对方似乎有所意动,笑藏魔君连忙道:“既然真人也承认无可奈何,何不彼此退上一步……”
“你似乎误会什么了,本宫只是遗憾无法破坏这件道器,但击杀你却并非难事,”唐英妃打断道,“能够堂堂正正的挑战禅渡宗的道器,即便打坏了,那群秃驴也无话可说,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不容错过,所以本座便容你多活了一会,但既然你不耐烦的想主动寻死,那也只有成全你了!”
“呃……”
笑藏魔君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信心,是该继续挑衅,还是果断求饶。
唐英妃没有理会对方的心情,双掌一翻,掌心分别出现了一把弓和一支箭,前者散发出远古初始的洪荒气息,后者则是蕴藏大道消逝的意境。
“许久不曾使用,希望没有生疏。”
如果罗丰在场,便会认出这对弓箭是古始弓和道逝箭,只是相比他记忆中的那对要更为强大,在罗丰的记忆中,古始弓配合道逝箭才能发挥出中品宝器的威能,而现在单独一件拎出来都是上品宝器。
唐英妃不慌不忙地拉弦搭箭,遥遥对准了笑藏魔君,虽是上百年不曾使用,但月神一脉的血统,令她对弓箭有一种天生的触感,在拉开弓弦的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感觉便已回归。
笑藏魔君远远地感受到了道逝箭的威胁,他寄居的这具肉身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胁,心脏跳动加快。
“没用的,不管你的这套法宝有多么强大,面对先天道器因果莲台,仍是存在着境界上的差距,这不是靠单纯的增强威能就能跨越的鸿沟,只有道器才能打败道器。”
笑藏魔君这番话既是说给唐英妃听,也是在安慰自己,同时也做好了牺牲这具躯体的准备,既然极道真元可以贯穿因果莲台的防御,难保这一箭同样可以做到。
唐英妃没有浪费口舌,真元涌动,触发道逝箭上篆刻的术式,箭矢的尖端出现一道缓缓旋转的阵法,不断增强道逝箭上汇聚的力量,直到所有的术式都闪耀出刺目的光滑,凝成两条螺旋环绕的光带。
无声无息,道逝箭破空射出!
等到笑藏魔君发现唐英妃已经射出箭矢的时候,道逝箭已然正中因果莲台,这一箭竟然不是瞄准笑藏魔君,而是对准了因果莲台!
璀璨的光华如七彩霓虹迸射开来,道逝箭上篆刻的术式尽数贯出,包裹住因果莲台。
剧烈轰鸣中,因果莲台不停的摇晃。
但也只是摇晃,莲台上的笑藏魔君虽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冲击,可他心中却非常的放心,他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摧毁道器,尤其是因果莲台这种以防御著称的道器。
果然,轰鸣过后,道逝箭被反震而回,一头插在地上,内中积蓄的灵能尽数耗竭,箭身上还有几处损伤的痕迹,唐英妃伸手一招,将其收回。
“呵呵呵,现在,你该死心了吧,因果道器配合命运大道,这世上谁也不能杀死我,纵然是极道强者,一样束手无策。”
抗过这一箭后,笑藏魔君信心大增。
唐英妃却是懒得理会,再度催动如意截天手,跨空朝着笑藏魔君抓去。
“技穷了么,这招你之前就已经用过了,因果大道克制截运大道,对上因果莲台,任何与截运大道相关的功法都无法生效,连一成的威力都……”
话未说完,如意截天手从空中落下,狠狠抓在因果莲台上。
在上一回交手中,稳如泰山的因果莲台这一回却是剧烈晃动起来。
笑藏魔君闻到了不安的气息,但他尚未来得及做点什么,如意截天手向内一捞,便将因果莲台夺走,强行将他和因果莲台隔离开来。
“怎么会!”
“蠢货,本宫刚才那一箭,不是为了破坏因果莲台,而是要解除你们留在它身上的禁制。”唐英妃伸手接住因果莲台,哼了一声,“因果莲台可是佛门至宝,怎么可能会自愿被你这一个性格卑劣的魔族使用,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必然是你们动用了某种下作的手段,强行控制住它,或者迷惑了它的判断,所以本宫只要清除掉这些肮脏的禁制,就能还它自由。这么粗浅的逻辑,你认为本宫会想不到吗,还是说,你把本宫当成只懂得武斗搏杀的莽夫了吗?”
“你,你,你……”
唐英妃向前踏出一步,微微昂首道:“现在,你还能继续嘴贱吗?”
笑藏魔君转身就跑,并高呼:“幻貘救我!”
然而,周围的幻境毫无变化,平静得如一滩死水。
“这是怎么回事?幻貘你在哪里?”
笑藏魔君发散灵识,探寻幻貘真人的所在,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而且幻境依旧存在,这正面幻貘真人依然还活着,只是原本用来拖住唐英妃脚步的牢笼,此刻反倒成了将笑藏魔君逼上绝境的死路。
“不必喊了,她不在这里。你以为本宫真那么闲,为了挑战因果莲台就陪你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吗?就在方才,本宫解开了幻貘身上的封印,将一部分记忆归回给她,她可是那群老家伙们特意布置,用来对付尊天神皇的暗棋。”
唐英妃再度催动如意截天手,不过这一回并非只有一只大手,而是数以千计,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幻境,散溢出来的截运大道的气息,将这片天地从命运长河上截取下来,不留痕迹。
“好了,既然你已得知这么重要的秘密,本宫就万万不能留你活命,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了吗?”
“明明是你泄露给我的,”笑藏魔君的白骨面具上出现恐惧的表情,“你不能杀我,我知道许多关于神皇的秘密,我还知道不——”
嘹亮而又惊惧的尖叫声,在达到顶峰时,戛然而止。
一张白骨面具从空中跌落,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
第1081章 一线生机
穿梭虚空之箭,出现得没有半点征兆,就像是特意被人掩藏了气息一般。
秋璃在两名魔王的夹攻下,本就显得分外支绌,此时再遭第三者的偷袭,立马中箭负伤,胸口被贯穿一个大洞。
“就是现在!”
佛鬼魔王和雷魔王同时大喝一声,前者周身鬼气蠢动,万千冤魂从身上飞出,异声大作,鬼哭啾啾,恐怖之声仿佛狂潮怒涌,铺天盖地的袭出,后者浑身放电,阴雷炸落,手持雷矛旋如陀螺,化作一道雷霆风暴急旋而出。
“红世巫诀,乱世邪炎!”
虽受伤势拖累,但心知身处生死边缘,不容半分松懈,秋璃奋力运转真元,引动先天劫难大道,再催红世武学。
充满兵燹气息的火炎凶猛腾烧而起,黑红色的邪炎如张狂的野兽奔出,张口吞下万千冤魂。
佛鬼魔王见状,冷哼一声:“招是好招,可惜,现在的你太弱了!”
“嘭”的一声,黑色邪炎被撑破,尚余三成的冤魂飞扑而出,撞在秋璃的身上,顿时阴寒鬼气入体侵蚀,加重伤势,原本被箭矢洞穿后留下的伤口再度扩大,鲜血喷洒如泉。
秋璃倒飞而出,侧面却是雷魔王携带雷霆风暴绞杀而至,阴雷滚滚,闷响{不绝,眼看就要让她饮恨当场。
这时,秋璃身上的灵兽袋光芒闪现,一道身影从中冲出,迅速将她撞向一边,却是那头来自掌天世界的避水金睛兽!
出乎意料的变故,雷魔王变向不及,雷矛刺入避水金睛兽体内,疯狂搅动,血肉飞溅的同时,电光迸射,将避水金睛兽烤成了焦炭。
秋璃坠落在地,瞧见这一幕,目光一黯,叹息道:“何苦呢,这根本不是你能插手的战斗。”
她勉力站起身来,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偷袭的那支箭上携带着特殊的瞳力,阻止肉身的自我恢复,无法止血。
“姑奶奶真是好大的面子,居然引动三大高手不顾脸面一起夹攻,连暗箭伤人这种下作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虽知身陷险境,生机渺茫,但秋璃风采不减,依旧笑骂自如。
雷魔王性格耿直,闻言脸面微红,稍显愧色。
佛鬼魔王却是面色不改,道:“兵者,诡道也。战场之上,又岂有什么下作和高明之分,能杀人的,便是好手段。”
秋璃笑道:“哈,这等无耻的嘴脸,我喜欢。等下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带着你一起上路。”
佛鬼魔王闻言一噎,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对方真要不顾一切同归于尽,他只怕真有性命之危,毕竟论修为彼此相差不大,不管是谁,临死前的豁命一搏都非常凶险,加上对方可是出自名门大派,必然有一些压轴的秘法禁术,倘若一意要拉着自己下地狱,到时候他未必能保住性命。
秋璃见状大笑:“能杀人的便是好手段,这可是你说的。敢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偷袭人,换成自己是受害者就畏之如虎,看来你也不过是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贪生怕死之徒!”
她翻掌一旋,蕴藏无边灾煞之气的火焰在她掌中凝成一柄长逾千丈的炎刀,舞如狂蟒,一条条赤红的刀痕遍布虚空,砍得这片佛国世界耀耀欲坠,到处是大地破碎之像,原本响彻天地的梵唱为之噤声,难以为继。
佛鬼魔王不得不分出精力,到处修复破损的界域,维持佛国世界的封锁,以免让秋璃趁机逃出生天,而且他担心秋璃真的会拼死拖他下地狱,于是有意避敌锋芒,不敢直掠其缨,战斗时不免束手束脚,三分守,三分避,三分攻,暗留一分以防不测。
另一边,雷刹似是觉得胜之不武,尤其是在之前的交手中他明显落入下风,现在却靠佛鬼魔王的夹攻和慕长生的偷袭才取得优势,大违武德,心中有愧,出手之时不免束手束脚,不愿全力以赴。
在两名敌人都有所留手的情况下,秋璃竟是越战越勇,无惧伤势加重,体力流失,隐隐有扳回上风的趋势。
只见刀劲回旋,转如风暴,又有烈焰熊熊燃烧,风助火势,火涨风威,两者相辅相成,再配合劫难大道的气息,竟是在佛国世界中掀起了一场末日龙卷。
劫难大道本就象征天地灾劫、世界末日,乃是一方纪元即将步入终结时会掀起的灾变,对于界域世界有着显著的效果,饶是佛鬼魔王竭尽全力去修补佛国世界,仍是赶不上破坏的速度。
眼看界域崩溃在即,佛鬼魔王再也忍不住,他原本见秋璃身上伤势难愈,战斗得越久,元气流失得越多,爆发得越激烈,虚弱得愉快,如此一来,根本不需要拼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就能将秋璃活活拖死,而且还能避免对方临死搏命一击,当真是两全之策。
可眼见对方攻势之猛烈,远超想象,这样下去还没等到秋璃气势衰弱的时刻,自己的佛国世界就要先行崩塌。
当下佛鬼魔王就朝雷魔王大吼道:“你在犹豫什么,一旦佛国崩毁,此人就会逃出生天,甚至其他修士也会注意到此处的战斗,很可能会出手阻挠,届时你我败战丢脸尚在其次,延误了神皇大人的战机,致使吾族全盘皆没,这份罪过,你我虽万死难辞其咎!”
雷刹被当头棒喝,脸面涨得通红,他深吸一口气,躲开迎面斩来的炎刀,接着就对秋璃喝道:“对不住了,人类,这一战非是私己之战,而是攸关吾族兴衰,个人荣辱已是无关紧要,哪怕胜之不武,有违武德,我也只能对你说声抱歉了。”
雷矛一荡,再引万千雷霆,雷刹举矛迎面砸下,便是电蛇爆射如雨,狂轰不止,耀目光华充斥视线,与炎刀正面交锋,轰鸣阵阵,转眼已碰撞千余次。
两者冲突,爆发出强烈的余劲,一**扩散开来,震得佛国世界动荡不安,连最外处的界域边缘也出现裂痕,透出外部世界的景象。
佛鬼魔王暗骂一声,顾不上夹攻秋璃,转而全力修复佛国世界。
遭到余劲波及,秋璃和雷刹同时受创,尤其秋璃胸口的箭伤,更是加重崩裂,血溅如蝶飞。
但她不仅没有后退,反倒往前踏出一步,饱提体内元功,将残留的力量尽付此招,争夺那豁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末日红莲,吞天邪炎!”( )
第1082章 截天禁式
秋璃手结红莲印,一朵瑰丽的火焰红莲当空怒放,带有末日气息的邪火席卷开来,照耀整片天地,周遭的气流快速回旋,所有存在之物都被卷入红莲之中,被灾祸之炎焚烧成灰烬。
一时间空气震颤,大量气流朝着红莲中心汇聚,形成涡状气旋,一股强大的吸摄之力拉扯着佛鬼魔王和雷魔王,令两人不得不发力抵挡,拼命稳住身形。
秋璃一声高喝,红莲破碎,片片火焰花瓣回旋荡开,炎能蒸腾如浪,两名魔王虽是出招抵挡,却不敌秋璃搏命之力,被远远震开。
原本早已遍布漏洞、满目苍夷的佛国世界,遭受到灾祸红莲的冲击,再也支撑不住,彻底陷入末日终结的状态,仿佛暴风雨下的老破屋,在剧烈晃动中轰然崩塌。
生路在前,再无禁锢,挣脱束缚的秋璃鼓起最后一口气力,化光而逃。
就在这时,漆黑的混洞突然从头而下,遮蔽天日,罩住秋璃,令她眼前一暗,仿佛最后的光明也被吞噬,希望如沙子般从手指的缝隙间泄露而出。
混洞中,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宛若身处海底千丈一般,挤压得秋璃全身骨骼吱吱作响,不时发出骨碎骨折之音,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各处皮肤破裂,鲜血飞溅。
危急间,秋璃豁力用手指一弹,射出一件针形法宝,如电梭空,用一道微弱的光芒刺破了混洞,登时压力锐减。
抓住机会,秋璃催动螭龙法相,趁机发威,怒吼声中龙尾摇曳间,劲力如潮暴掠四散,将混洞彻底打破,化作黑色的碎片飘零消逝。
甫一脱出困境,重见光芒的秋璃尚未来得及思考后续,就见一只手掌遮住了她的脸,挡住了视线,也将光明染成黑暗。
“抱歉了,今天你必须得死,只有你死了,我才有可能活得更久。”
冷漠如冰的言语,出自面色阴沉的慕长生之口,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生气,宛若一具尸体。
没有半分犹豫,慕长生掌心真元一吐,雄劲如重锤勃发,正中秋璃的头!
血水飞溅中,秋璃如一片破布飞出,坠落在地,脸上已是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已停止。
然而,慕长生却仍未放心,他的眉心处突然闪现第三只眼睛,旋即射出一道充满死气的灰色光芒,洞穿生死不明的秋璃。
生死从伤口处迅速蔓延开,几个呼吸间,秋璃的身体便已彻底失去温度,变得冰冷,毫无活性,连皮肤也失去光泽,变得干瘦。
“要杀人,就不要留手,赶尽杀绝,才能不留后患,切忌畏首畏尾。晋级魔王的你们,能够摆脱天魔的本能,拥有**的自我,却也失去了杀戮的效率。”
慕长生看向佛鬼魔王和雷魔王,眼神中带有几分不耐,似是在指责这两位为什么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在明显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迟迟拿不下目标,还要连累他亲自出手。
魔族的实力越强,就越能削弱血脉本能的影响,不再是只懂得杀戮与毁灭的疯子,而是形成自我的价值观,如佛鬼魔王怕对方临死一搏的惜命,以及雷刹拘泥武德的固执,都是底层天魔不可能有的,就如同那些魔兵,它们既不懂魔族大义,也不懂什么武德,脑中只有杀戮与毁灭,指望它们懂得配合,倒不如去训练一群野猪排练阵法,如果不是有上级天魔的命令和限制,它们甚至会自相残杀。
魔将的情况稍好一些,它们在不战斗的时候还是能进行理性的思考,偶尔也能进行配合,不过一旦陷入激烈的战斗,理智很容易就会被根植在本能中的**所吞没。
因此,魔兵魔将往往都只有一种性格,个个脸谱化,但魔王却能拥有**的标签。
另外,魔族的资质看血脉,魔族的天赋却是看它们对本能的抵抗能力,越能拥有**的自我,越不受本能的控制,证明它越有潜力。
究竟是因为晋级魔王,才得以摆脱本能,还是原本就与众不同,所以才能成长为魔王,个中缘由,倒也难以分辨。
只是在此刻的慕长生看来,拥有**性情的魔王反倒不如魔兵魔将更听话,因为想得更多,反而发生变数。
佛鬼魔王虽知自己有畏战的成分,差点让秋璃逃出生天,但以他的脸皮,又岂会觉得羞愧,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我们魔族杀人,反而不如你下手更狠更绝,岂不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慕长生用平淡的语气道:“战争,要么生,要么死,”
自从绮罗离开后,他变得更“冷”了,仿佛最后属于人的那一部分,也被彻底抛弃,他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光了,只剩下几乎要将灵魂都吞噬进去的黑暗,宛若深渊。
被他的眼神盯着,连雷刹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道:“看你的模样,简直比死人还要死人。”
“……真正的慕长生已经死了,站在这里的只是他的幻影。”慕长生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呢喃了一句,不等两魔发问,便道,“现在,该通知神皇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石头,将它捏碎,一道极其细微的波动**开来,将讯息传递给另一处战场的神皇。
佛鬼魔王道:“希望你的计谋真的有效,如果对方根本不在乎此人,我们做了无用功浪费气力是小事,连累神皇错失战机才是大事。”
慕长生道:“放心吧,有些人看着冷血无情,实际上他们比其他人更看重感情,只是能走进他们心扉的人太少,所以让他们看起来好像对外界无动于衷。这位青螭真人便是岁寒真人的知己好友,又是天渊真人的同脉师姐,关系莫逆,一旦得知她身亡的消息,无论是悲伤还是愤怒,又或者不愿相信,都会让意志出现动摇,对神皇而言,这就够了,怕的不是激怒,而是无动于衷。只要一点点的心灵破绽,在神皇手中,就足以创造出改变战斗胜负的契机。”
“但愿如此。”
佛鬼魔王也觉得是这个理,但口头上却不愿服从慕长生。
“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可不能让你们得逞。”
出乎意料的声音,来自不该开口说话之人,令在场的一人二魔心头一跳,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本该是一具尸体的秋璃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慕长生皱眉道:“不可能,你应该已经死了。中了我的召死冥光,以你的修为,不可能活下来!”
秋璃抬起头来,原本血肉模糊的脸,此刻恢复了许多,至少能瞧出人样,她哈哈笑道:“姑奶奶的确已经死了,所以现在不是人,而是僵尸。”
一点点尸气从她体内散发出来,但这种散发并非是溢出,而是一种泄露。
她身上的伤势太重了,即便转变成僵尸,也无法阻止她死去。
慕长生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冰冷:“的确,你身上已经没有生人的气息。看来,要么是你准备了转换成僵尸的法宝,要么是你在死前就已经对自己施展了尸变之法。不过,都无所谓了,转变僵尸并非说做就能做到的,你身上的元气在快速散溢,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你也支撑不了一刻钟——而我更愿意再杀你第二遍!”
他突然拿出那枚佛眼舍利,催元激发,佛眼舍利射出一道光芒,在半空中分裂成四道,每一道都衍化出六十四只眼睛,并依周易卦象方位排布。
随即,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闷雷响起,暴风中凭空化出漫天雨花劈头盖脑地打下,仿如天河倒倾,下起了倾盆大雨,金光雷霆一**碾过大地,仿如要把无形的空气也轰碎一般。
只见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闪电宛如铁树银花,倏忽间已成铺天盖地之势,朝着秋璃击去,这等蕴含阳刚气息的雷电,最是克制尸鬼之物,尚未及身,秋璃的肉身就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
一时风雨雷电铺天盖地,怒涌肆虐,炽热升腾的蒸汽迷雾与寒流交汇,又化为冰雹暴雪,雷刹在风雨雷电云海飘雪之间来去自如,如九天云龙,气势磅礴却又踪迹渺茫,尽显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种奇幻炫丽的壮观景象仿佛神话中,玉皇大帝下旨令雨部、雷部众神兴风作雨、呼雷唤电,配合十万天兵围歼绝世妖魔。
“好大的阵仗,可惜我只有一招的机会了,根本用不着你们出手。”
秋璃笑了起来,笑得无比释怀,笑得无比灿烂,生死在她眼中,已是微不足道。
她虽然变成了僵尸,虽然马上就要死了,但她却比慕长生更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死当然会怕,不过比死更可怕的,是寂寂无名的过一辈子,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和那数不清的芸芸众生相同,生老病死之后,化为黄土一抔,谁也记不住你,庸庸碌碌一辈子,也不知做了些什么,半点可以让人怀念你的成绩都没有留下,活了跟没活过一样。
——人的死有两种,一种是**的死亡,一种是存在感的消亡。前者只是假死,后者才是真正的死亡。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人记得你,就证明你尚未死去,反之若所有人都将你忘了,那便是真正的死了,即便你还活着。有些人活着却如同死去,有些人死去,却依然活着。
——我和你们不同,你们追求的是结果,过程是其次,只要能证得大道,手段、路途皆不重要,但于我而言,活得痛痛快快便是我所追求的大道,我在意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与其卑微的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去死!
“嘁!想到使用这一招的我,一定是脑子被打傻了。山冰女,罗小子,欠姑奶奶的人情,下辈子再还吧——如果下辈子还记得我的话。”
秋璃发出毫无悔意的清爽大笑,随即催动《大自在截运妙法》中的最终禁式,先天截运大道的气息滚滚而至,一股无可名状的力量在急遽酝酿成形。
她身上虽然已没剩下多少真元,但这一招也不需要真元。
“截天夺地,万法归无,大道终灭,青史无痕!”
慕长生、佛鬼魔王、雷刹都不知道秋璃要做什么,但他们都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威胁,那是来自本能的提醒——若不躲开,自己一定会死。
然而,慕长生和雷刹皆是毫不犹豫,加催攻势,引动万道雷霆,轰掣而下,将秋璃的身影吞没,转眼就将她轰成了齑粉。
佛鬼魔王却是想起了秋璃之前的那番话,心生忌惮,不由得往后退去。
可是,突然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大手。
一只虚无飘渺的,毫无存在感的大手,如同先天截运大道本身所化的一只手。
大手一把将他抓去,伴随着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说过了,就算死,也要拖你下地狱。”
然后,佛鬼魔王便消失了。
没有抵抗,没有僵持,佛鬼魔王就这么从世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他的存在,他的过去,他在别人记忆中的痕迹,甚至连他在时间长河上留下的足迹,都被抹去了。
世上仿佛存在不曾有过他的出现,也没有谁会在记得他。
连同某个人的存在……
万雷炸裂之后,大地上出现一个凹坑,目标显然已是尸骨无存。
雷刹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对慕长生道:“真是难缠,都快死了居然还想着拖别人下水,我与你联手偷袭,还差点让他逃走。”
然而,慕长生没有回应,他看着下方的凹坑,皱起了眉头,露出怪异的表情。
他一边思考,一边喃喃自语:“我和你到底杀了谁?我们在同谁战斗?”
雷刹白了一眼,失笑道:“你脑子没问题吧,连跟谁在战斗都忘记了,不会是中了对方的诅咒吧?我们当然是跟……跟……跟谁战斗来着?”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所以,随即一种莫名的恐慌感从心中升起。
慕长生呼吸变得急促,用手捂着额头,思考道:“负责战术应该不只是你和我,我不会安排这种缺少保障的局,应该还有一个帮手,他是……他是……”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雷刹矢口否认:“不可能,明明只有你和我,哪来的第三者,真是见鬼了!”
“放心,马上就送你们去见鬼!”
虚空绽裂,一道华丽而又霸气的身影从中穿出,正是唐英妃。
她的表情,不再是过往的那种睥睨万物的傲然,而是挂满冰霜的怒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本宫很生气,所以,你俩都得死!”( )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讽刺的对立
“六道的青螭真人,秋璃身亡了。”
尊天神皇放出消息,同时暗运神通,准备等对方意志出现动摇的瞬间,一举冲击心灵防线,制造破绽。
到时候无论罗丰和山子熏是觉得愤怒,还是感到悲伤,都会成为心灵破绽。
倘若两人不信,则可以趁机提出以占算之法判断真伪,两人若是不敢这么做,这份怯弱之心同样也属于意志动摇,是可以利用的破绽,倘若两人真的做了,便又回到原点,要么是觉得愤怒,要么是觉得悲伤。
然而,对面的反应却是大出意料。
“秋璃?那是谁?莫名其妙!”
罗丰回以冷漠的反应,手中长剑未有丝毫停顿,顺着诛仙剑阵的运转,斩出煌煌剑光,充满灾难的气息,宛若命中注定的劫数,无法逃避,又似命运走到了终途,再无希望。
茫茫天地,处处灾厄,人心险恶,净土难觅。
“我真没想到,你们居然真是这般铁石心肠之人,听到知己好友身亡的消息,仍能无动于衷。”
尊天神皇暗恨不已,他虽然以紫微垣皇掌引动香火愿力,一拳击溃了剑气,却同时被先天劫难大道之力涂染在身体表面,这股灾煞之气能不断向内入侵,似癌细胞一样的扩散,令香火愿力中众生的祈愿化作哀悼和悲鸣,为此他不得不舍弃掉那部分肉身,以免受感染的部位扩大。
严格来说,劫难大道与香火大道是互相克制的,但前者是先天,后者却是后天,存在着难以愉悦的差距,于是就变成了一面倒的情况,先天劫难大道克制住后天香火大道。
“就算要找知己好友,也该找个我认识的人,随便编了一个名字就来糊弄人,你这样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
其实罗丰心中也颇感疑惑,以尊天神皇的身份,以及先前战斗中他所表现出来的不凡谋略,实在不该使出这等三流计策。
可是,他的的确确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其实,她是……”通天古书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不,没什么。”通天古书改口,“这家伙一定是脑子烧坏掉了,随便报一个人的名字,居然也想动摇你的意志,就算六道宗里真有这样的人,那又如何?死在这场战争中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在这场决战里,无论是谁都有可能陨落,谁死了都不稀奇,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一个人养的小猫小狗死了,他可能会难过得掉泪,但如果跟他说千里之外的一个国家发生了灾荒,饿死了许多人,换来的很可能只是一个“哦”。
这并不意味着此人将人命看得比猫狗还贱,单纯是亲疏之别。
一个陌生人死了,罗丰就算想难过,也难过不起来,更别说这场战争中死的人太多了,他早就麻木了。
尽管心中有疑,但当务之急是斩杀尊天神皇,其余之事都可搁置一边,等事后再来探究,若是太过在意,反倒中了对方的疑心之计。
罗丰将一切归结为道心衰劫的作用,导致尊天神皇的智谋水准也跟着下降,不再考虑其他,集中注意加紧攻势。
“我可不是随便编了一个名字,他可是……可是……”
尊天神皇悚然惊觉,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与罗丰有什么关系,而且连是不是六道宗的修士,是男是女都记不得了,甚至他连名字都忘记了,明明刚刚才说过!
慕长生和雷刹要杀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杀了此人就能动摇罗丰和山子熏的意志?究竟世上存不存在这个人?慕长生和雷刹到底有没有得手?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脑海中,偏偏怎么也找不到答案,就像是记忆的画布被生生扣掉了一块,其余的地方都是彩色的图画,唯有这一块是空白。
隐约间,仿佛能听到一名女子豪迈不羁的嘲笑声。
种种找不到答案的疑惑,加快了道心衰劫发作的速度,削弱尊天神皇的心?定力,令他更容易受到香火愿力的狂热冲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布置了万全的计策,准备了那么多道的杀招,为何还没有将你们消灭?百年心血,赌上一切的谋划,居然要毁在你们这帮弱者手中?”
尊天神皇心态失衡,诸般极端的情绪无可遏制的冲上心头,令他面露扭曲表情,疯狂怒吼起来,当下化作四头八臂,双掌各对一方剑阵,掌袭如雨!
诛仙剑阵的势头竟也被尊天神皇的这阵爆发微微扼住,但罗丰、岳鼎、九幽**皆渡过了一层衰劫,可以得到某种元气无穷无尽的补充,并不惧伤害,转眼间,各自通过不同的方法恢复了伤势,重新用剑阵压制住尊天神皇。
苏白鹭并没有这样的境界,但她的无相剑体只要不是一下子全被摧毁,一时间倒也无虑,诛仙剑阵自然会提供给她元气,帮助她衍化无相剑气,尽管诛仙剑阵擅长杀伐,不擅保护,可毕竟是最顶级的阵法,不擅长只是相对其他顶级的阵法而言。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死?为什么你们总能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给我去死!去死啊!”
尊天神皇回想自己在这场人魔战争布下的诸多伏招,魔心血池、龙魔之主、魔变异毒,几乎每一种都足以将人族打到,在事先的推算中,根本不需要他现身,就有九成的把握取得这场不公平的赌局的胜利。
然而,尽管每一道杀招都能对人族修士带来重创,可他们就是杀不死,每一次被打趴下后,还是会再度爬起来,倔强的挥拳,好像永远不知道放弃,甚至每一次爬起来后,都会变得更强。
罗丰等人不予理会,专心运转诛仙剑阵,彻底发挥出诸天万界第一杀阵的威能,牢牢将尊天神皇压制住,令他翻盘的可能越来越小。
蓦地,诛仙剑阵剧烈摇晃,一股强大的冲击从外部传递而来,使得剑阵其中一角的剑气变得稀薄许多。
罗丰稍稍分出注意,就见诛仙剑阵之外,了寂禅师不顾自身生命,献祭精气神三元,爆发出庞大的力量,将灵璇真人连同轮回笔一起震退,全力攻击剑阵。
诛仙剑阵虽然对来自外部的攻击也有抵御的能力,可此时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山子熏调整来压制尊天神皇,其对外抵御之能不免削弱许多。
灵璇真人见了寂禅师拼命,也不再留手,当即与轮回笔相合,在半空写出一个大大的“死”字,迎面轰击而去。
了寂禅师却是不闪不避,全力进攻剑阵,任由轮回笔毁去他的肉身,而他的神魂趁机飘出,与法相融合,通体散发暗金色光芒,足下展开一朵莲花,一**蕴含寂灭永恒的意境扩散开来,冲击着剑阵。
他竟是放弃轮回转世的机会,不顾一切,无视牺牲,将自己的神魂都融化在里面,全力催动先天寂灭大道,使得诛仙剑阵的运行都为之一滞,灵璇真人更是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尊天神皇终究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发现机会的他毫不犹豫,把握住剑阵威能突然减弱的时机,全力拍出四掌,震退罗丰等人,随后就化光遁逃,企图脱出剑阵。
只要他没死,这场战争就不算败,他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既然人族联军都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后重新站起来,他为何不能知耻后勇,化悲愤为力量,转败为胜?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可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就死战不退。
罗丰等人拦之不及,眼睁睁看他逃到了剑阵边缘,只差一步之遥就能逃出剑阵。
可就在这时,天外突来一箭,破空之声刺耳得犹如鬼哭神嚎,带起一片昏黑的世界,弥漫的死气化为阴风,如急流中的旋涡,不断的冲荡搅动,而那片阴影中飘浮着无数炽蓝的鬼火,可怖的鬼嚎嘶叫声此起彼伏。
“咒天一羽,神叹鬼哭!”
箭矢本身如一个巨大的旋转陀螺,带着无数道如练刀光,风驰电掣般直射而来。
尊天神皇挥掌抵挡,在连绵的风刀金铁交鸣声中,输不起的火星爆发飞溅,好像绚丽的烟花,炙热的火星好像开了一个钢铁场似地,铁腥气散发出老远。
与此同时,箭矢上缠绕的诅咒化作无穷无尽的阴风惨雾,带着滚滚诡秘魔音,狂涌袭上尊天神皇的神灵之躯,并凝聚成一张鬼脸,脸上有一双极邪的眼睛与一张血盆大口,却没有鼻子,光塌塌的一片。
鬼脸双瞳之中,蕴含着恐怖、凶暴、恶毒、狡诈、扭曲等等负面情绪,仿佛是天地之间,一切人性丑恶的化身,它张口大嘴之后,生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漏斗状漩涡,紧接着四面八方无数面目狰狞,形象怪诞邪异的魑魅魍魉之影,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嚎声,纷纷投入鬼脸口中,并蔓延上尊天神皇的躯体。
伴随一声惨嚎,尊天神皇挥拳将箭矢打得粉碎,并牺牲部分身躯,将诅咒隔离在外,但他也被箭矢上附着的圣邪之力重新震回了剑阵中。
远方的山林中,司空玄身形一晃,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格外苍白。
他颤抖道:“三箭已尽,我只能做到这里了,接下来是胜是败,就看你们的了。”
见尊天神皇落回剑阵中,罗丰等人立即催发诛仙剑气,将他压制住,并弭平了那一处位置的破绽。
而在剑阵外,豁尽余力的了寂禅师终也无能为力,但他面上无喜无悲,也见不到后悔和沮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此魂飞魄散。
见到这一幕,尊天神皇方才感受到绝望的气息。
没有帮手,底牌尽出,落入下风,找不到对抗诛仙剑阵的办法,尊天神皇手上连半个筹码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自己赢定了吗?不,你们永远也赢不了!”
在香火愿力的狂热性和道心衰劫的双重侵蚀下,尊天神皇心神彻底失守,仰面大笑起来,身体的形态变得格外奇怪,有时敦厚,有时高瘦,有时向中间凹陷,有时头重脚轻。
罗丰等人却没有半分迟疑,继续催动诛仙剑气斩在尊天神皇的身上,消灭一重重香火愿力。
然而,不管他们消灭了多少,天尊令中总能源源不绝的涌出香火愿力,弥补被消灭的数量。
“没用的,我的神魂寄宿在天尊令中,除非你们能毁灭这件道器,否则永远杀不死我!天尊令中积蓄着天庭百万年来累积的香火愿力,你们的诛仙剑阵再强,每一次消灭的量也只是沧海一粟,你们想要耗到我无力支持,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不是几天几夜,而是几年!看看是我先倒下,还是你们先无力坚持!”
尊天神皇大笑起来,他的面孔变得模糊,不再是原来的相貌。
这是道心衰劫渐趋严重的影响,令他忘却了自己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是,就算尊天神皇渐渐遗忘自我,可生物的求生本能却不会消失,而他说的话亦没有错,有着百万年积累的香火愿力做后盾,想要耗死他,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到了这一步,竟还无法杀死他……”
修为最弱的苏白鹭,渐渐有了力不从心之感,若是继续僵持下去,只怕她会先一步力竭而亡。
不过,她旋即又坚定道:“都到这一步了,说什么都不能放弃!纵然身死,也要坚持到其他人来代替!”
这时,罗丰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剑。
其他人一愣,正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意外,却听他道:“尊天神皇,你马上就要死了,与其难看的死去,不如死得体面一些。”
“哈哈哈,我不会死的,你们休想杀死我,你们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尊天神皇的神灵之躯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模样,他已经连人形都忘记了。
因罗丰停止了战斗,他身上的压力一轻,正欲趁隙反击,突然一股力量从天尊令内部散出,如水波般的幻影包裹他的神魂,将他从中拉出。
“可恶,你是谁?不,我不要出去!”
一股幻术的力量侵入了尊天神皇的意识,强行隔离了他和天尊令,正是幻貘真人。
不过,现在的尊天神皇,连幻貘真人的名字都忘记了
“居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不对,你不可能背叛我,我明明监视过你的心灵,你根本没有生出过反叛的念头。”
“那是因为我被封印了记忆,专门为了对付你的窥心神通,这种情况下的我,的确是对你忠心,但现在我恢复了记忆。”
尊天神皇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幻貘真人的束缚。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会被禁锢住,甚至还可以反噬幻貘真人,但是受到道心衰劫的削弱,他的心灵力量已是弱于幻貘真人。
万劫珠真正的用途,是为了配合幻貘真人。
“为什么,你明明是魔族,为什么要帮助人族来对付我?”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呢?”
身为人族的神皇,要帮助魔族来消灭人族的反抗。
身为魔族的幻貘,却要帮助人族来抵御魔族的侵略。
格外讽刺的一幕,令在场众人说不出话来,不知该笑该叹。
幻貘真人对众人催促道:“请动手吧,我无法禁锢住他太久。”
罗丰道:“你不能先离开他吗,若是我们动手,只怕连你也会……”
“我不能离开他,否则他又会逃走。动手吧,入宗门多年,受恩无数,今日正是我回报恩情的时刻。”
罗丰等人相视一眼,心中已定。
举剑,斩落!
“不——”
一代枭雄,就此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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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3章 讽刺的对立
“六道的青螭真人,秋璃,身亡了。”
尊天神皇放出消息,同时暗运神通,准备等对方意志出现动摇的瞬间,一举冲击心灵防线,制造破绽。
到时候无论罗丰和山子熏是觉得愤怒,还是感到悲伤,都会成为心灵破绽。
倘若两人不信,则可以趁机提出以占算之法判断真伪,两人若是不敢这么做,这份怯弱之心同样也属于意志动摇,是可以利用的破绽,倘若两人真的做了,便又回到原点,要么是觉得愤怒,要么是觉得悲伤。
然而,对面的反应却是大出意料。
“秋璃?那是谁?莫名其妙!”
罗丰回以冷漠的反应,手中长剑未有丝毫停顿,顺着诛仙剑阵的运转,斩出煌煌剑光,充满灾难的气息,宛若命中注定的劫数,无法逃避,又似命运走到了终途,再无希望。
茫茫天地,处处灾厄,人心险恶,净土难觅。
“我真没想到,你们居然真是这般铁石心肠之人,听到知己好友身亡的消息,仍能无动于衷。”
尊天神皇暗恨不已,他虽然以紫微垣皇掌引动香火愿力,一拳击溃了剑气,却同时被先天劫难大道之力涂染在身体表面,这股灾煞之气能不断向内入侵,似癌细胞《 一样的扩散,令香火愿力中众生的祈愿化作哀悼和悲鸣,为此他不得不舍弃掉那部分肉身,以免受感染的部位扩大。
严格来说,劫难大道与香火大道是互相克制的,但前者是先天,后者却是后天,存在着难以愉悦的差距,于是就变成了一面倒的情况,先天劫难大道克制住后天香火大道。
“就算要找知己好友,也该找个我认识的人,随便编了一个名字就来糊弄人,你这样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
其实罗丰心中也颇感疑惑,以尊天神皇的身份,以及先前战斗中他所表现出来的不凡谋略,实在不该使出这等三流计策。
可是,他的的确确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其实,她是……”通天古书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不,没什么。”通天古书改口,“这家伙一定是脑子烧坏掉了,随便报一个人的名字,居然也想动摇你的意志,就算六道宗里真有这样的人,那又如何?死在这场战争中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在这场决战里,无论是谁都有可能陨落,谁死了都不稀奇,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一个人养的小猫小狗死了,他可能会难过得掉泪,但如果跟他说千里之外的一个国家发生了灾荒,饿死了许多人,换来的很可能只是一个“哦”。
这并不意味着此人将人命看得比猫狗还贱,单纯是亲疏之别。
一个陌生人死了,罗丰就算想难过,也难过不起来,更别说这场战争中死的人太多了,他早就麻木了。
尽管心中有疑,但当务之急是斩杀尊天神皇,其余之事都可搁置一边,等事后再来探究,若是太过在意,反倒中了对方的疑心之计。
罗丰将一切归结为道心衰劫的作用,导致尊天神皇的智谋水准也跟着下降,不再考虑其他,集中注意加紧攻势。
“我可不是随便编了一个名字,他可是……可是……”
尊天神皇悚然惊觉,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与罗丰有什么关系,而且连是不是六道宗的修士,是男是女都记不得了,甚至他连名字都忘记了,明明刚刚才说过!
慕长生和雷刹要杀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杀了此人就能动摇罗丰和山子熏的意志?究竟世上存不存在这个人?慕长生和雷刹到底有没有得手?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脑海中,偏偏怎么也找不到答案,就像是记忆的画布被生生扣掉了一块,其余的地方都是彩色的图画,唯有这一块是空白。
隐约间,仿佛能听到一名女子豪迈不羁的嘲笑声。
种种找不到答案的疑惑,加快了道心衰劫发作的速度,削弱尊天神皇的心性定力,令他更容易受到香火愿力的狂热冲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布置了万全的计策,准备了那么多道的杀招,为何还没有将你们消灭?百年心血,赌上一切的谋划,居然要毁在你们这帮弱者手中?”
尊天神皇心态失衡,诸般极端的情绪无可遏制的冲上心头,令他面露扭曲表情,疯狂怒吼起来,当下化作四头八臂,双掌各对一方剑阵,掌袭如雨!
诛仙剑阵的势头竟也被尊天神皇的这阵爆发微微扼住,但罗丰、岳鼎、九幽**皆渡过了一层衰劫,可以得到某种元气无穷无尽的补充,并不惧伤害,转眼间,各自通过不同的方法恢复了伤势,重新用剑阵压制住尊天神皇。
苏白鹭并没有这样的境界,但她的无相剑体只要不是一下子全被摧毁,一时间倒也无虑,诛仙剑阵自然会提供给她元气,帮助她衍化无相剑气,尽管诛仙剑阵擅长杀伐,不擅保护,可毕竟是最顶级的阵法,不擅长只是相对其他顶级的阵法而言。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死?为什么你们总能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给我去死!去死啊!”
尊天神皇回想自己在这场人魔战争布下的诸多伏招,魔心血池、龙魔之主、魔变异毒,几乎每一种都足以将人族打到,在事先的推算中,根本不需要他现身,就有九成的把握取得这场不公平的赌局的胜利。
然而,尽管每一道杀招都能对人族修士带来重创,可他们就是杀不死,每一次被打趴下后,还是会再度爬起来,倔强的挥拳,好像永远不知道放弃,甚至每一次爬起来后,都会变得更强。
罗丰等人不予理会,专心运转诛仙剑阵,彻底发挥出诸天万界第一杀阵的威能,牢牢将尊天神皇压制住,令他翻盘的可能越来越小。
蓦地,诛仙剑阵剧烈摇晃,一股强大的冲击从外部传递而来,使得剑阵其中一角的剑气变得稀薄许多。
罗丰稍稍分出注意,就见诛仙剑阵之外,了寂禅师不顾自身生命,献祭精气神三元,爆发出庞大的力量,将灵璇真人连同轮回笔一起震退,全力攻击剑阵。
诛仙剑阵虽然对来自外部的攻击也有抵御的能力,可此时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山子熏调整来压制尊天神皇,其对外抵御之能不免削弱许多。
灵璇真人见了寂禅师拼命,也不再留手,当即与轮回笔相合,在半空写出一个大大的“死”字,迎面轰击而去。
了寂禅师却是不闪不避,全力进攻剑阵,任由轮回笔毁去他的肉身,而他的神魂趁机飘出,与法相融合,通体散发暗金色光芒,足下展开一朵莲花,一**蕴含寂灭永恒的意境扩散开来,冲击着剑阵。
他竟是放弃轮回转世的机会,不顾一切,无视牺牲,将自己的神魂都融化在里面,全力催动先天寂灭大道,使得诛仙剑阵的运行都为之一滞,灵璇真人更是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尊天神皇终究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发现机会的他毫不犹豫,把握住剑阵威能突然减弱的时机,全力拍出四掌,震退罗丰等人,随后就化光遁逃,企图脱出剑阵。
只要他没死,这场战争就不算败,他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既然人族联军都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后重新站起来,他为何不能知耻后勇,化悲愤为力量,转败为胜?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可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就死战不退。
罗丰等人拦之不及,眼睁睁看他逃到了剑阵边缘,只差一步之遥就能逃出剑阵。
可就在这时,天外突来一箭,破空之声刺耳得犹如鬼哭神嚎,带起一片昏黑的世界,弥漫的死气化为阴风,如急流中的旋涡,不断的冲荡搅动,而那片阴影中飘浮着无数炽蓝的鬼火,可怖的鬼嚎嘶叫声此起彼伏。
“咒天一羽,神叹鬼哭!”
箭矢本身如一个巨大的旋转陀螺,带着无数道如练刀光,风驰电掣般直射而来。
尊天神皇挥掌抵挡,在连绵的风刀金铁交鸣声中,输不起的火星爆发飞溅,好像绚丽的烟花,炙热的火星好像开了一个钢铁场似地,铁腥气散发出老远。
与此同时,箭矢上缠绕的诅咒化作无穷无尽的阴风惨雾,带着滚滚诡秘魔音,狂涌袭上尊天神皇的神灵之躯,并凝聚成一张鬼脸,脸上有一双极邪的眼睛与一张血盆大口,却没有鼻子,光塌塌的一片。
鬼脸双瞳之中,蕴含着恐怖、凶暴、恶毒、狡诈、扭曲等等负面情绪,仿佛是天地之间,一切人性丑恶的化身,它张口大嘴之后,生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漏斗状漩涡,紧接着四面八方无数面目狰狞,形象怪诞邪异的魑魅魍魉之影,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嚎声,纷纷投入鬼脸口中,并蔓延上尊天神皇的躯体。
伴随一声惨嚎,尊天神皇挥拳将箭矢打得粉碎,并牺牲部分身躯,将诅咒隔离在外,但他也被箭矢上附着的圣邪之力重新震回了剑阵中。
远方的山林中,司空玄身形一晃,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格外苍白。
他颤抖道:“三箭已尽,我只能做到这里了,接下来是胜是败,就看你们的了。”
见尊天神皇落回剑阵中,罗丰等人立即催发诛仙剑气,将他压制住,并弭平了那一处位置的破绽。
而在剑阵外,豁尽余力的了寂禅师终也无能为力,但他面上无喜无悲,也见不到后悔和沮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此魂飞魄散。
见到这一幕,尊天神皇方才感受到绝望的气息。
没有帮手,底牌尽出,落入下风,找不到对抗诛仙剑阵的办法,尊天神皇手上连半个筹码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自己赢定了吗?不,你们永远也赢不了!”
在香火愿力的狂热性和道心衰劫的双重侵蚀下,尊天神皇心神彻底失守,仰面大笑起来,身体的形态变得格外奇怪,有时敦厚,有时高瘦,有时向中间凹陷,有时头重脚轻。
罗丰等人却没有半分迟疑,继续催动诛仙剑气斩在尊天神皇的身上,消灭一重重香火愿力。
然而,不管他们消灭了多少,天尊令中总能源源不绝的涌出香火愿力,弥补被消灭的数量。
“没用的,我的神魂寄宿在天尊令中,除非你们能毁灭这件道器,否则永远杀不死我!天尊令中积蓄着天庭百万年来累积的香火愿力,你们的诛仙剑阵再强,每一次消灭的量也只是沧海一粟,你们想要耗到我无力支持,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不是几天几夜,而是几年!看看是我先倒下,还是你们先无力坚持!”
尊天神皇大笑起来,他的面孔变得模糊,不再是原来的相貌。
这是道心衰劫渐趋严重的影响,令他忘却了自己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是,就算尊天神皇渐渐遗忘自我,可生物的求生本能却不会消失,而他说的话亦没有错,有着百万年积累的香火愿力做后盾,想要耗死他,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到了这一步,竟还无法杀死他……”
修为最弱的苏白鹭,渐渐有了力不从心之感,若是继续僵持下去,只怕她会先一步力竭而亡。
不过,她旋即又坚定道:“都到这一步了,说什么都不能放弃!纵然身死,也要坚持到其他人来代替!”
这时,罗丰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剑。
其他人一愣,正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意外,却听他道:“尊天神皇,你马上就要死了,与其难看的死去,不如死得体面一些。”
“哈哈哈,我不会死的!你们休想杀死我!你们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尊天神皇的神灵之躯变得奇形怪状,他已经连人形都忘记了,难以维持形态。
因罗丰停止了战斗,他身上的压力一轻,正欲趁隙反击,突然一股力量从天尊令内部散出,如水波般的幻影包裹他的神魂,将他从中拉出。
“可恶,你是谁?不,我不要出去!”
一股强大的幻术力量侵入了尊天神皇的意识,把他拉出后,强行隔离了他和天尊令。
正是幻貘真人。
“居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不对,你不可能背叛我,我明明监视过你的心灵,你根本没有生出过反叛的念头。”
如果幻貘真人有过反叛之心,尊天神皇根本不会信任她。
“那是为了对付你的窥心神通,我特意封印了一部分记忆,这种残缺状态下的我,的确是对你忠心耿耿,可现在我恢复了记忆。”
尊天神皇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幻貘真人的束缚。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会被禁锢住,甚至还可以反噬幻貘真人,稍微运劲,就能将幻貘真人震得魂飞魄散。
但是受到道心衰劫的削弱,此刻他的心灵力量已是弱于幻貘真人。
万劫珠真正的用途,是为了配合幻貘真人。
现在的尊天神皇,虽然还认得幻貘真人,但名字已经忘记了。
“为什么,你明明是魔族,为什么要帮助人族来对付我?”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呢?”
身为人族的神皇,要帮助魔族来消灭人族的反抗。
身为魔族的幻貘,却要帮助人族来抵御魔族的侵略。
格外讽刺的一幕,令在场众人说不出话来,不知该笑该叹。
不再理会尊天神皇的反抗,幻貘真人对众人催促道:“请动手吧,我无法禁锢住他太久。”
罗丰道:“你不能先施术封印他吗?若是我们动手,只怕连你也会……”
“我不能离开他,他终究是一方霸主,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能封印他,一旦脱离接触,他必然能挣脱束缚。”
“可是……”
幻貘真人嫣然一笑,既无壮烈,也无悲伤,真诚道:“动手吧,我入宗门多年,受恩无数,今日正是回报的时刻。昔年,宗门不嫌弃我魔族的出身,悉心授法,不曾有过歧视,此等恩情,无以回报。”
罗丰等人相视一眼,心中已定。
到了此刻,不管是什么样的牺牲,都无法动摇众人的觉悟。
四人举剑,斩落!
剑光淹没,人魔同葬。
“六道宗,愿来世再入你门下!”
“住手,我还有更深的布局,还有更多的秘密,怎么能在这里不——”
再大的野心,再多的谋划,在冰冷无情的诛仙剑光下,仍要灰飞烟灭。
天地渺渺,徒留一声不甘。缚。”
“可是……”
幻貘真人嫣然一笑,既无壮烈,也无悲伤,真诚道:“动手吧,我入宗门多年,受恩无数,今日正是回报的时刻。昔年,宗门不嫌弃我魔族的出身,悉心授法,不曾有过歧视,此等恩情,无以回报。”
罗丰等人相视一眼,心中已定。
到了此刻,不管是什么样的牺牲,都无法动摇众人的觉悟。
四人举剑,斩落!
剑光淹没,人魔同葬。
“六道宗,愿来世再入你门下!”
“住手,我还有更深的布局,还有更多的秘密,怎么能在这里不——”
再大的野心,再多的谋划,在冰冷无情的诛仙剑光下,仍要灰飞烟灭。
天地渺渺,徒留一声不甘。( )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众叛亲离
在唐英妃现身的刹那,一股无可形容的强烈恐惧涌上雷刹与慕长生的心头。
极道强者的威势,光是被其眼神注视着,就叫人生出阵阵头皮发麻之感。
不可能挡得住,这是宛若兔子与狮子的差距!
雷刹怒喝一声,挥动长矛,引动万雷轰鸣,迎面劈去,就见电蛇铺满长空,充斥天地,宛若蛛网般密集,不留丝毫缝隙,刺目的光芒闪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慕长生举起天眼神弓,弓身上所有镶嵌的灵瞳都爆发邪光,种种瞳术异能一股脑的汇聚到箭矢上,五行颠倒、心灵恐惧、虚空塌陷、时流迟滞、灵能湮灭……
数不清的瞳术爆发,甚至还有一种能窥出目标身上“终结之点”的瞳术,传闻只要能够射中这一点,就能令目标肉身彻底崩溃,无视修为境界的差距。
只是,唐英妃身怀九转截炁功,所有直接降临在她身上的瞳术,都被吞噬掉了。
终结之点尚未显现,这一瞳术就被转化为炁,直接被截取走,另外如心灵恐惧、因果逆转等术,亦未能例外。
唐英妃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边的大黑洞,任何事物稍一接近,就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滴点不存。
对此,慕长生已来不及细究,豁尽全力射出这一箭后,他与雷刹一起,转身就逃。
他俩压根就没有同唐英妃战斗的想法,单纯是想出招阻上一阻,为自己的逃跑创造机会,基于这一点,两者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逃跑而去。
想从一名极道强者手中同时逃得性命,无论慕长生还是雷刹都不会抱有这般天真的想法,若是两者往一个方向逃跑,最后的结局必然是两者都没能逃脱。
与其如此,倒不如分别选择不同的方向,将存活的希望交给命运,若对方朝着其中一人追杀而去,那么选择另外方向的人就有很大概率逃出生天。
纷乱狂舞的电蛇幕天席地的卷来,声势浩浩荡荡,携带诸般瞳术的箭矢藏匿在虚空的缝隙间,悄无声息的穿梭而去。
但两者尚未近身,就闻唐英妃一声冷哼,由极道真元凝聚起来的劲环扩散而出,霎时万雷止声,暗箭不存!
彼此悬殊的差距,如同泰山压卵,极道和非极道,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纵使雷刹和慕长生全力施展的极招,也抵不过随手施为的极道劲力。
“得罪了本宫,还想逃?”
唐英妃伸出手掌,那是一只晶莹如玉,五指葱白的手,宛若一件艺术品,然而当它向前方探出,轻轻合拢之时,那一方天地都被囊入掌心。
雷刹和慕长生拼命加速逃跑,前者化作雷光,急速迅疾,后者隐于阴暗,若有若无。
然而,两者突然止步,被迫从遁术中现出真身,面色骤变。
只因出现在两者面前的,是一根宛若擎天柱一般的洁白手指,其高耸入云,看不到头。
下一刻,唐英妃合拢手掌,五指向内一握。
落在雷刹和慕长生的眼中,便是擎天柱般的手指推山倒柱地迎面压来,巨大的阴影覆盖住所有腾挪的空间,而且连虚空也开始向内塌陷,禁锢灵力,无论他们的速度有多快,都无法挣脱这一掌之握。
雷刹豁尽全身功力,化作一条雷电光兽,带着能撕裂天地,洞穿星空的气势,冲向迎面倒塌的手指,欲强行杀出一条生路。
然而,他孤注一掷的反抗,换来的是掌拍苍蝇的碾压,雷霆破灭,长毛断折。
“吧唧”一声,雷刹就被砸成了肉酱,身形俱灭。
另外一处,慕长生可不敢正面反抗,望着迎面塌下来的巨大的阴影,他的目光闪烁不停,眉心倏然再度浮现一只眼睛,射出灰色邪光,裹住身体一旋,化作逆向回旋的白色混洞。
以空间对空间!
虚空塌陷之力碰上逆向回旋的混洞之力,两两抵消,竟而令唐英妃手掌中的空间封锁出现一丝疏漏。
轰隆一声,五指合拢,复又张开。
唐英妃看着手掌中的两滩血迹,其中一滩明显比另外一滩小得多。
她哼了一声,却没有加速去追,因为修士与魔军尚在激战中,那处战场相比之下无疑重要得多,而只有当她加入后,才能让修士一方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快速结束战斗。
“只有杀光所有的天魔,才能结束这场战争,你以为自己能逃多久?且让你多活一阵吧。”
不再犹豫,唐英妃转身离去,身形凭空消失。
……
慕长生捂着断臂伤口,仓惶而逃,他用一只手臂为代价,终于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战争尚未结束,月湖天君还要分心另一处战场,她与我没有深仇大恨,不可能为了追杀我而不顾大局,只要逃过了这一劫,就暂时没有危险。”
虽然心中这般思忖着,但慕长生的眉头依旧紧锁,并未舒展开,脸上也是一片凝重之色。
“未能拖住月湖天君,笑藏魔君的任务显然失败了,而月湖天君一旦加入,兵对兵、将对将这处战场,胜算无疑会全面倒向修士,我方没有能与极道强者相抗衡的战力,仅此一点,修士已立于不败之地。
想要逆转战局,除非尊天神皇在王对王的这一局中胜出,但是我与雷魔王竟然同时莫名其妙的忘了击杀的对象,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可显然这是对我方不利的因素,神皇十有**也会受到影响,无法利用这一情报来动摇对手的意志……他的处境,怕也相当凶险。”
其实算起来,哪怕没了这一变数,对尊天神皇来说,也不过是少了一张底牌,他自身还留有许多后手,比如那位了寂禅师,便是他准备已久的暗棋,一旦临阵反戈,对参战的修士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论影响力,了寂禅师这一步棋远比慕长生想要制造的变数更大,而且尊天神皇最大的倚仗,并非是阴谋布局,而是他自身的实力。
可就算慕长生清楚这些道理,他心中仍是感到烦躁不已,在这场战争中,他已赌上所有的筹码,实在是输不起。
下意识地对尊天神皇的命运进行了占算,不出意料,得到的结果一片模糊,这在慕长生的预料之中,有诛仙剑阵混淆天机,哪怕他是虚空强者,也休想推算出阵中之人的命运。
诛仙剑阵可是能连“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中的一线生机,都能彻底断绝的第一杀阵,岂是他能推算出来的。
慕长生正焦躁间,突然转念一想,不再强求尊天神皇,转而去占算了寂禅师的命运,这一回结果倒是清楚反馈过来,因为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了寂禅师并没有进入诛仙剑阵,与他战斗的人境界也不算高,尚不足以混淆天机。
只是得到的结果,却令慕长生心头一沉。
“居然身亡了!连他也死了,尊天神皇的处境怕是危险了……”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若尊天神皇真的败亡,魔族的命运可以说就此落幕了,依照先前几处界域的胜败定律,只有将所有的魔族杀光,才算是占领这一界,以此推算,要在真正意义上赢得这场战场,恐怕也要将所有的魔族全部消灭才行……现在的我,究竟算是人,还是魔呢?”
慕长生看了看手臂上的魔纹,一时间难下定论。
如果他被判定为魔,那么不管怎样,他都不可能有生机,人族非要杀他不可,如果他被判定为人,倒是还有一线希望能苟且偷生。
“就算活下来,又能怎么样呢?输光了一切,我又该以何种面目去见族人?我若活着,只怕还要给族人带来灭顶之灾,我若死在这里,说不定还能为族人保留一线生机。”
慕长生只觉心中无限凄凉,自己竟是沦落得生不如死的地步。
若他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倒是可以抛下族人,一走了之,抹消掉痕迹,找一处不知名的大千世界藏起来,只要不被玉洲修士找到,就更名改姓的苟活下来。
然而,他并非将灵瞳族当做实现自己野心的借口,而是真正将其视作责任,中途或许陷入身不由己的处境,但出发点的确是为了灵瞳族。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必须为了灵瞳族而去死。
他活着,反而对灵瞳族有害无益。
“哈,哈哈,哈哈哈,究竟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慕长生啊慕长生,你名为长生,却要自己逼自己短命,当真讽刺得紧。”
无处话凄凉,慕长生失魂落魄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远方,数道人影瞧见了他,连忙疾驰而来。
慕长生早已注定到这批人,他并没有戒备,因为那并非是人族一方的修士,而是投降魔族的修士,这批人在魔族的处境,比当初的他更尴尬,两边都不得信任。
“糟了!糟了!这下真正糟糕了!慕长生你听说了没有,尊天神皇阵亡了!”
“他这一死,其他魔族不过是乌合之众,被扫荡干净只是早晚的事,恐怕很快就会轮到我们头上。”
“凭什么!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当初的情况,我们若不投降,就是死路一条,万不得已才降了魔族,可那也是身在魔营心在人啊!直到现在,我也没杀过谁,手上没沾过一条人命,每次战斗我都在一旁划水,出工不出力。”
“我也是啊,我宁可让那些该死的魔族痛骂,也不敢对自己人出手。说到底,当初是逼不得已才降了魔族,可不是真心归降,万万不敢真去做魔族的走狗,若是对自己人出手,岂非猪狗不如?”
“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虽然出过手,可那也是无关紧要的攻击,出工不出力,心中依然当自己是人族的一员,万万没想过投降魔族。”
“话虽然这么讲,可他们真要清算起来,未必会听我们的解释,无法理解我们的苦衷,宗门若是追究起来,怕是难逃轮回转世之苦。”
“能让你转世你就偷着乐吧,怕只怕他们连转世的机会都不给你,直接打得你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慕长生,你足智多谋,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快给我们想想办法吧。”
众人吵吵嚷嚷,围着慕长生,催促的让他出主意。
可慕长生自己泥菩萨过江,满腹凄凉,哪还有闲情去帮别人出主意,更别说他跟这群人压根不熟平时都不曾说过半句话,现在遇上了危险,倒是想起他了。
对于神皇的噩耗,慕长生早有心理准备,倒是不觉得震惊,只是心情变得愈加烦躁,忍不住想要叫那些人闭嘴。
倏然,一股危机感降临!
围上来请求出主意的修士们突显恶相,竟是不约而同的出手,或是武学,或是法宝,纷纷偷袭慕长生。
慕长生的境界远高过这群人,立即反应过来,催动一面防御型法宝的镜子,但他的护体罡气已被唐英妃的截天之掌摧毁,加上身负重伤,心情郁结,猝不及防下,竟是没能挡住全部偷袭。
伴随着琉璃破碎声,镜子被众人合力攻破,随即一拳乘隙而入,正中慕长生胸口,拳劲渗透入脏腑,爆溅开来,同时又有一根蝎尾般的法宝从背后袭来,直接将他捅了个对穿!
“你们!”
慕长生怒吼一声,沛然真元激荡而出,将这群人全部震退出去。
可是,骤然动用功体,反倒牵动伤势,加上剧毒入体,更令伤势变得严重,慕长生苍白的脸上突然涌现一抹酡红,张嘴便吐出一口腥臭的毒血。
他运功压住伤势,抬头环顾四周,面露冷笑:“你们想做什么,莫非是觉得只要杀了我,三教六宗就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如果你们真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只能送你们一句天真!其他的事情可以容你们叛敌,唯独这场人魔战争不行,大义所在,投降便是失节,无论是什么理由,为了给死去的修士交代,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嘿嘿,慕长生,莫非你真以为只有自己是聪明人,其他人都是笨蛋?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反正不劳你操心,你只要乖乖的去死就行了。”
“魔族是死定了,一个也别想跑,但我们可不打算给他们陪葬,慕长生,这可怪不得我们,只有你死了,我们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众人面露杀意,各自占据方位,封堵逃生的路线,不给慕长生机会。
生物的求生本能令慕长生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迅速运转思维,推断这群人的动机。
“原来如此,你们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趁三教六宗的人还没来得及清算,先行一步逃跑。此战结束后,必然有众多的麻烦事需要收拾,他们未必会顾得上你们这些疥癣之疾,可若是有魔族幸存,战争便不算结束,他们极可能会在消灭残存魔族的时候,顺手收拾掉你们。因此,为了尽快结束战争,你们打算提前杀死我这个‘魔’。”( )
第1085章 回家
“厉害,不愧是连魔族都要奉为上宾的人物,我等一行人苦苦思索才想到的办法,你居然用喘口气的工夫就想通了。若非局势所迫,真想请你当我们的领袖,替我们指条明路出来,可是现在,只能说声抱歉了。”合围的众人中,一名修为最高,已经凝练了法相的黑脸修士开口道。
慕长生喘着粗气道:“我未必是魔。”
“我们知道,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任何有可能的危险,还是未雨绸缪,提前消灭的好。毕竟生命只有一条,轻易不能用来下注,你知道的,我们为了活命,甚至可以投降魔族,如今为了保住性命,自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早已无所顾忌。如果你真是人,不是魔,含冤而死,大可变成厉鬼再来向我们报仇。”
“这可不可能怪我们,谁叫你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魔,结果变成这幅人不人,魔不魔的模样。我们也不想杀你,可是现在没办法,万一为了保住你,而搭上我们的性命,那也太不划算了。”
“其实,就算你还是人,不是魔,也休想逃过三教六宗的追杀,尤其是万兽宗,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归根结底,你跟我们不同,我们只是一群无名小卒,宗门就算要追究叛变之罪,也不会太过认真,谁家没几个叛徒呢?可是你不同,你不仅出卖了万兽宗,还替魔族出谋划策,甘做鹰犬,被倚重为左膀右臂,你犯下的罪太重,而你也太出名了,三教六宗根本容不下你,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将你找出,明正典刑。”
“反正你一定要死,干脆痛快一些,现在就引颈受戮,我们也会记得你的好,每年给你上柱香,免得你在地府里孤单,你有什么遗愿,现在不妨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够做到,尽量帮你完成。”
……
众人不断附和,催促慕长生去死,反正你早死晚死都得死,何苦拖累别人。
若是能不用动手就达成目的,他们也不想动手,毕竟慕长生是五重界王境,哪怕重伤,也绝非好惹,可不是人人都拥有越阶挑战的能耐,何况还要担心他的临死搏命。
“确实,我不怎么想活了。”
慕长生眼神黯淡,叹了一口气,满是凄凉。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的哀伤发自内心,而非作假。
众人一见有戏,便要催促,却见慕长生忽然抬头,铿锵有力道:“可就算死,我又岂能死在你们这群卑贱下作的鬣狗手里?”
众人闻言大怒,纷纷破口大骂。
“呸,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吗?就算是,你现在也是落地凤凰不如鸡,有什么狂傲的资格?”
“现在不止我们想杀你,三教六宗也要杀你,所有人都希望你去死,做人做到这种地步,我要是你,早就一剑抹脖子了!”
其中用法宝从背后偷袭成功的那人,更是阴阴笑道:“你以为,我们跟你啰嗦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嘿嘿,中了蚀心蝎毒,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算算时间,也该发作了,认命吧!”
众人虽是各怀鬼胎,此刻却是难得的同心协力,同时出手攻击慕长生,誓要将他格杀当场!
“认命?认谁的命?谁能让我认命!”
慕长生眉心的第三只眼再度浮现,那已不是灵瞳族的灵眼,而是千目魔君的邪眼!
界域之力随心释放,虚空霎时遍布诡异邪眼,密密麻麻,不停眨动,恐怖异常,而且每一只邪眼都射出一道异光,使得虚空处处塌陷扭曲。
在界域中的众人,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力量,只一照面,肉身和法宝一起全被拧成了麻花,被绞杀得支离破碎,最终连元神也没能逃出,一并在内中破灭。
慕长生和这群人的差距,并不只是在于境界,更在于他是一名天才,而这群人过于平庸,哪怕彼此都在同一境界,慕长生要杀这群人,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你们说得没错,所有人都要我死!你们要我死,三教六宗的人要我死,甚至就连我的族人,都需要我的死来保住他们的平安——可你们越要我死,我就越不能死!我还没输,只要还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被逼上了千夫所指的绝地,慕长生反而激发出了不服输的精神,展现出昂扬的斗志,双目一改先前颓丧的眼神,反而神采奕奕。
可就在他撤去千瞳界域的时候,被他杀死的那群人的尸体,猛地膨胀起来!
“唔,不好!”
慕长生脸色骤变,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数声惊爆。
砰!砰!砰!
所有人的尸体都爆炸开来,冥气混合着尸毒,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哪怕以慕长生的根基,也无法抵挡,当下被震得重伤飞退。
现场的鲜血受到神秘力量的牵引,迅速汇聚在一起,凝成箭矢形状,风驰电掣般朝着慕长生冲去。
“可恶!”
先遭月湖天君断臂,再受小人偷袭,如今又受尸爆冲击,三度受创,又有两次中毒,在这样惨烈的情况下,慕长生犹有反抗之力。
他翻手召出天眼神弓,再催灵瞳异能,尽管他已是独臂,但这等法宝也不需要用蛮力拉弦,元气注入法宝,弓弦自动张开,快速射出一箭。
无形之气贯空而出,正面冲击血箭,两两崩灭。
竭力挡下这致命一击,慕长生再也压制不足体内的伤势和剧毒,创口再度崩裂,鲜血飞溅。
“原来……糟糕!”
骤然意识到敌人真正的用意,可凭慕长生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有心无力,哪怕料敌先机,也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创口溅出的鲜血,在莫名力量的操控下,凝聚成一只血爪,凶狠凌厉地刺入他的胸膛,抓破他的心脏!
“你……是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慕长生你很聪明,而且非常自负,眼高于顶,所以才看不见身边的威胁。”
一道血影闪过,在半空凝聚成人形,正是贾德义。
慕长生狠狠瞪着贾德义,但他并不认得对方,只知道是那批投降者中的一员,这群人太过平庸,太过无能,以至于他根本瞧不上眼,也不曾浪费精力注意过。
“你一定不认得我吧,不过没有关系,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否则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收获?”
贾德义大笑起来,同时催动血祭**,吸收慕长生体内的元气。
慕长生不愿束手就擒,想再度释放千瞳界域,重施故技,孰料四周血光骤起,足下大地泛出血水,很快化作一条血河,没过他的膝盖,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层层血光遮住邪眼,令其无法射出邪光,压制住了他的界域之力。
“你居然也是界域强者!”
慕长生难掩心头震惊,到如今他也不需要故作冷静。
“很吃惊吗?我说过了,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像你这般高调,似我这样的人,更喜欢躲在阴暗角落里,偷偷的找机会下手,就像毒蛇一样。”
贾德义先是得意的大笑,很快又正色道:“虽然这么说,其实我也只是刚刚晋升,要知道战争中其他的不多,就是死人多,而在这场战争里,死的魔更多!对于我这般喜欢捡漏的人而言,这里简直处处充满了奇遇,就在一刻钟前,我找到了一名重伤的魔王,然后打断了他的四肢,将他削成了魔辊,最后榨取了他的力量。而在此之前,我就捡了许多的漏,结果这一下突破了关隘,水到渠成地晋级了界王境。”
其实重伤且落单的修士同样也有不少,但魔族是丧家之犬,痛打落水狗人人喜欢,可修士即将成为赢家,万一撞见了他的“捡漏”,很可能会用占算之法将他锁定,一路追杀到底,他可没有断绝因果联系的术法或宝物,哪里敢招惹。
贾德义贪归贪,但什么时候该贪,什么时候要克制**,这点他分外清楚,否则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慕长生感受到体内快速流失的元气,却是无力反抗,不由惨笑道:“我慕长生自诩才智无双,虽不奢望永世长存,却也盼过轰轰烈烈的一死,没想到最后竟会死在一名小人手里。”
他刚刚摆脱颓废,生出求生之念,结果马上被打落深渊,命运的捉弄,令他无话可说。
这种滋味,就像是连世界都抛弃了他,催促着让他去死。
贾德义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高手的气度,但他浑不在意,反倒引以为荣,笑道:“大英雄大枭雄都冲在最前面,自然死得快,反而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因为怕死,才能够笑到最后。”
慕长生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之前死掉那批人的尸体,反问道:“那这群人又怎么算?”
贾德义闻言一噎,讪讪道:“他们还不够小人,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慕长生一语揭穿真相:“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实力不如你。”
“也许吧,但成王败寇,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原本根本不重要,就像你说你是身不由己,有谁会信吗?”
“是啊,有谁会信呢,连我自己都不信。”
贾德义一边说着话,扯东扯西分散慕长生的注意力,一边加快吸收元气。
慕长生的皮肤很快变得苍老,面上出现皱纹,肌肉也出现明显的萎缩现象。
他叹道:“差不多了,我可不打算死在你这样的人手里。”
贾德义正要反驳你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就见慕长生握在手中的天眼神弓突然绽放灿烂的光芒,上面镶嵌的眼珠纷纷射出邪芒,一股毁灭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轰”的一声,天眼神弓爆炸开来,大部分的力量在慕长生的控制下,朝着贾德义冲击而去。
这把弓本身就是中品宝器,再加上上面镶嵌的灵瞳,自爆发出的威能无与伦比,更蕴藏混乱的瞳术,贾德义的血身当场就被摧毁,哪怕他召唤血甲护身也没有用,连他的血海界域也被一并破坏,而慕长生也同样被震飞出去。
不过,这种方式的破坏力强归强,但想杀死一名界王境修士,却还有所不及,修士的境界越高,保命的手段越多,不是想杀就能杀的,除非特意准备了蕴含终结类大道的杀招,否则顶多毁去肉身。
果然,半空中又见大量血水汇聚,再度凝成贾德义的模样,他看着重伤飞出,撞在一颗枯树上,一动不动的慕长生,在心中权衡着利弊。
慕长生现在体内残留的元气极少,还不到一成,继续吸摄他的血肉,也不会有大的收获,而且他的灵瞳异能奇诡难防,加上指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手段,若是再拿出一件法宝进行自爆,到时候贾德义除了再被毁去一具血身,不会有任何收获。
“原来如此,难怪你说差不多,特意让我吸收到这种程度,就是让我知难而退,因为如果坚持杀你,将是得不偿失。”
贾德义的脸色有些难看,对方居然在这短短数息间,就摸透了他的心思。
慕长生躺在地上,坐靠着枯树,艰难的抬头,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可欺之以利,你现在知道我的想法,打算怎么办?”
“确实,恼羞成怒,选择损人不利已的做法,这可不是我的风格。”
贾德义摇了摇头,便要转身离去,他可不担心对方报仇,就凭慕长生现在又重伤又患剧毒又被吸摄掉本源的状态,就算虚空强者来了,也是回天乏术,咽气是早晚的事情。
就算慕长生的命特意硬,这样的伤势都能活下来,别忘了,还有三教六宗的人会追杀他,只有杀光所有的魔族,才能结束掉这场天地异变,回归玉洲。
离行前,他转头道:“慕长生,以你的智慧,无论是站在正道,还是站在邪道,都能大有成就,可你偏偏两边摇摆不定,明明站在魔族这边,却还想着要怎么堂堂正正地回归人族,以为能掌握一切,结果掉进大能博弈的局中,再难自拔,这才是我说你眼高于顶的原因。会沦落到今天,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言毕,他赶紧血遁离开,这里弄出来的动静太大,难保不会引来三教六宗的修士,到时候对方肯定不介意顺手将他收拾掉。
“咎由自取,哈哈,果然是咎由自取,这就是报应咳咳咳……”
慕长生咳出一大滩黑血,生机渐渐消散,一如他所坐靠的那颗行将就木的枯树。
“呵,吾的尽头,竟然不是在与强者轰轰烈烈的交锋,而是伤于一群小人之后,然后默默无闻而亡吗?”慕长生自嘲道,“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死法。”
一片灰黄的枯叶从树枝上凋零,飘落在他的怀中,更令他感受生命的消逝。
只是,越是接近死亡,反而越觉得轻松。
不愿辜负父亲的期许,不愿让满怀期待的族人失望,主动担下振兴全族的责任,不惜一切,要让谎言成真……
这份责任,成了他一辈子的枷锁,禁锢住双手双脚,压着他向前走,如今,终于可以放下。
死亡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慕长生仰首眺望碧空,观天际云卷云舒,一如往常来去,全无定向,不因个人期冀而变,纵使有无双的才智,也只能任由摆布。
夕阳之下,风吹衣袍轻荡,发丝当空纷飞,血迹斑斑的着装略显褴褛。
一声轻叹,却是为了心中放不下的那个人,纵然放下了背负了一辈子的责任,却仍放不下对那人的愧疚。
“绮罗,你会恨我吗……到了地下,你会接受我的道歉吗……”
生机渐渐从残破的身躯上流失,慕长生的视线变得朦胧,意识渐趋模糊。
弥留之际,隐约间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渐渐朝着自己走来,夕阳映照下,其神态一如既往,看不见丝毫的怨恨,只是全心全意的侍奉。
她弯下身,伸出手,轻轻道:“少主,我们回家吧。”
慕长生满是皱纹的脸上,淌下干涩的眼泪,他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放到对方的掌中。
“回……”
却在中途,无力的垂下。
朝露消逝如我身,世事已成梦中梦。
阵阵凄风拂面,洗却前尘旧怨。
第1086章 赌局结束
神皇亡,魔军败,尽管还有一些魔族侥幸活下,他们藏匿行踪,躲在阴暗角落中,躲避追杀,但已经无关大局,这场战争实际上已经结束了。◇↓頂◇↓点◇↓小◇↓说,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三教六宗付出了无法想象的惨痛伤亡,活下来的修士数量不到参战总人数的两成,牺牲的强者数量,若是放到低一阶的二十八派里,足以令其从修行界中除名。
其中,万兽宗、太上教、龙傲宗近乎全军覆没,这样的代价,即便对他们这种级别的修行门派而言,也无异于在身上狠狠剜下一大块肉,界域强者的牺牲倒也罢了,年轻修士的阵亡,意味着门派的传承将出现一个断层,这一年龄层的弟子尽数陨落,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能迅速接上,但仍不免要出现一个传承的虚弱期。
另外,天庭掌教尊天神皇都已背叛,投降魔族,要说天庭的实力没有受到削弱,怕是没人会信。
尊天神皇执掌天庭数百年,上下不知安插了多少亲信,就算在高层偷偷安排几名天魔来个李代桃僵,都不足为奇。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天庭的虚空强者“万古帝君”的陨落,才是他们真正承受不起的损失,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这是尊天神皇亲口承认的事情,做不得假,毕竟万古帝君若还活着,不可能任由尊天神皇胡作非为。
就算陨落的只有这一位,天庭受到的伤害,也比万兽宗惨上十倍百倍,因为这意味着,三教将会变成两教,天庭的排名肯定要从上面掉下来,甚至掉到哪个位置,是否会跌出六宗之外,就得看尊天神皇对天庭带来的伤害严不严重,暗中下的黑手狠不狠毒。
但这些都与罗丰无关了,哪怕拥有坚韧的意志,在经过这一连串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的大战后,他也觉得疲倦了,至于未来的玉洲局势会变得怎么样,三教六宗的顺序要如何排名,以及由尊天神皇引来的魔族大军该怎么对付,都不需要他来烦心。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三教六宗的那些真正的掌权者来烦恼吧。
“话虽如此,可现在的你距离玉洲最顶尖的层次只差两步了,甚至如果不考虑虚空强者,你就只差一步,只要成为极道强者,就拥有相当分量的话语权,不管走到哪里,别人都得好生伺候,足以成为中流砥柱的重要战力。”
通天古书察觉罗丰的想法,泼冷水道:“就算只是现在的你,其实也够资格参与真正的人魔大战,以眼下这场战争做比方,你就相当于拥有越阶实力的四重境修士,虽然无法起到决定性作用,可也不能弃而不用,多一人就能多一份战力,比最低级的炮灰要强,宗门不可能放着你这样的战力而不用。更何况,若真有虚空级数的天魔率领大军入侵玉洲,你也不可能安安静静的修炼,想躲都躲不了。”
罗丰道:“这些事,等回去后再考虑吧,说不定事态会有新的变化,如果魔族只有一名虚空强者,玉洲这边还是能占据上风的,就算没了天庭,两教六宗长久以来积累的底蕴还在,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玉洲的情况可不比此界,强者、智者都不缺,不仅没被敌人捷足先登,还占有地利、人和的优势。如果局势较为安稳,我还是想出游到其他的大千世界去瞧一瞧。”
通天古书道回想起一些事情,笑道:“依照门派的规定,天人都要外出游历,算起来你上一回也没能如愿,到了连是不是存在都无法确认的过去世界,而且分明是中了他人有意的安排,而不是自己随心所欲的行动。这可不好,得赶紧让门派给你补上。”
依照门规,成就天人的修士都要前往其他的世界外出游历一番,有机会就留下门派的道统传承,另开支脉。
结果一晃眼,罗丰现在已经是天人六重境了,而说好的游历,严格来算仍未达成。
天人初境的修士,前往其他的世界得先小心探查,收集情报,知晓当地的修行瓶颈,强者水准,以及大门派是否排外等等,可换成天人六重境,碰上那些有境界限制的世界,都可以直接称王称霸,即便是如玉洲这般,没有境界限制的大千世界,也是值得大门派招揽的存在。
“嗯,有机会就外出吧,反正我接下来要渡的是衰劫,本来就该找个修行境界不高,威胁不大的世界,悄悄渡过。”
渡衰劫的时候,自身实力会明显遭到削弱,为了避免仇家上门寻仇,又不愿待在家中死守,想外出寻找渡劫契机的修士,往往都会选择那些道法不盛,当地强者对自己难以造成威胁的世界来游历。
罗丰虽然刚刚用万劫珠提前引发了一重衰劫,后续会有很长的空白期,但他有着九重先天大道的根底,本身就比其他人更快引发衰劫,哪怕算上这段反补回来的空白期,只怕他引发衰劫的时间也比其他人更快。
而且,在这场战争中,他与数名远远超过自身的强者交手,积累的经验弥足珍贵,这种经历是许多修士一辈子也不可能碰上的。
或许在当下难以见到成效,这些经验无法转化成实际的修为境界,但随着他修行的深入,这份珍贵的经验会渐渐生出效果,令他受益匪浅。
包括其他参与了这场战争的修士,只要活下来,未来的成就令人期待。
通天古书忽而疑问道:“战争都结束了,怎么这方天地还没有恢复原样,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归真正的玉洲?”
“快了,依照获得破界之心的条件进行推测,应该是将这里所有的魔族全部消灭,才能达成结束‘赌局’的要求。残存的魔族已经有人在负责追杀,还活着的寥寥无几,他们的境界普遍不高,无法遮断身上的因果,逃不出占算之法,被逮到是早晚的事情,也许下一刻,我们就可以回归了也说不定。”
论追踪,修士远比魔族更强,毕竟绝大多数的魔族只擅长杀伐,不擅长其他的辅助手段,而不懂得占算,自然也不懂得避免被人占算,甚至就算有一两个天魔恰好学过,境界上的差距也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所有的魔王都已确认消灭,这意味着剩下的魔族最高不超过魔将级别。
“在一切结束前,先了结一件事情吧。”
罗丰拿出诛仙阵图,略一催元,召唤出了成为器灵的山子熏。
“师姐,感谢你的牺牲,若非如此,我们怕是无法战胜尊天神皇……对不住,若非是我们太过无能,未能看破神皇的算计,也不至于连累你。”
炼化自身为器灵,山子熏相当于舍弃了此生的修行,虽然说也可以跟着法宝一起晋升,如果有朝一日诛仙阵图能成长为道器,她便能成为不亚于虚空强者的存在。
但这种可能太渺茫了,法宝的晋升更多是依赖他人,而非自己,命运操于他人之手,对有志大道的修士来说,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另外,阵图类法宝本来就属于极难晋升的那一类,就算是真正的诛仙阵图,也不是道器,而与阵法相关的八卦大道、太数大道等已经有道器了,这意味着,山子熏未来最多只能成为上品宝器的器灵。
“用不着道歉,是我自愿的,而且牺牲的人那么多,我至少还有转世的机会,那些身死道消的人,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相比之下,我已是相当幸运。”
山子熏淡漠的说道,语气中没有后悔,也没有怨念,一如既往的对外物不甚在意。
“惭愧,师姐能这般洒脱,着实令我松了一口气。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便送师姐你转世轮回吧,若有机会,我会重新引师姐你入宗门的。”
罗丰打出一道印记,射入山子熏的元神,烙印在上面。
以他的修为,加上证见过生死大道,已经能留下可以不被轮回磨灭的印记,就算山子熏再度转世,也能重新找回她的转世之身,然后再度引她入修行路,所有的大门派对待门中那些出了意外,需要转世重修的天人修士,都是这般处理的。
虽然转世之后,道行全消,一切需从头再来,但毕竟是走过一次的路,重新再走,肯定比其他人更方便,而且天赋资质都不会太差,尤其是在觉醒前世的记忆后,纵然有可能达不到前世的成就,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像山子熏是六道宗的弟子,其他门派知道后肯定不敢去抢,如果她是二三流门派的天人修士,只怕大门派知道后要直接来抢人。
罗丰随即施法,催动先天生死大道,召唤轮回,然后分离山子熏与阵图,再施展秘术,保护住山子熏的记忆,尽量减少在轮回转世中的磨损。
送人转世不难,难得是保护记忆和灵魂印记,所以小门派送自家前辈转世后,往往找不回前辈的转世之身,这方面以六道宗和禅渡宗最为擅长。
山子熏没有抗拒这股力量,神魂即将坠入轮回,离行前,她忽然想起一事,叮嘱道:“对了,有机会的话,替我报复一下归墟教的奇策侯。”
罗丰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原来是他……当初决战之前,他同我说的那番话,用意却是在此。”瞬间想通了来龙去脉。
不得不说,伊脩的做法恰好卡主了罗丰的心理底线,因为他没有强迫山子熏,尽管有诱导的嫌疑,但说到底是山子熏自愿,而非受到逼迫。
若真要追究责任,罗丰、九幽**等人也有责任,如果他们能更强一些,顺顺利利地斩杀尊天神皇,也就不需要山子熏做出牺牲。
如果没有山子熏的这句话,就算罗丰将来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对伊脩做什么。
但是现在,作为苦主的山子熏既然开了口,罗丰当然不能不答应,至于伊脩,只能说声抱歉了。
“我记住了,将来若有机会,我会坑他一回,替师姐出一口怨气。”罗丰笑了笑,“没想到师姐原来也是记仇的人,我以为你真的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呢。”
山子熏用冷淡的语气道:“我本来就是小心眼的人,只是你们瞧不出来罢了。嗯,你的这句话,我也记住了。”
罗丰苦笑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先天生死大道包裹住山子熏,送她进入轮回。
轮回之中,累赘之物剥离,元神回归最初的状态,洗去一切外物痕迹。
蓦地,山子熏的元神一颤,似是震惊,又似欣慰,最终留下一道余音。
“秋璃,原来你已先我一步,呵……”
轮回关闭,诛仙阵图跌落,已然成为一张普通的阵图,甚至连法宝都算不上。
罗丰对此毫无在意,反而疑惑道:“秋璃,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是山师姐的熟人吗,为何从来不曾见过?”
通天古书插话道:“不用想了,等你将来成为虚空强者,就能回想起一切。现在,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罗丰正要追问缘由,突然间,蛾凰遗蜕剧烈颤抖起来。
“唔?蛾凰遗蜕出问题了么……不对,是封印在里面的东西,金刚胎藏曼荼罗大结界要破碎了!”
……
“赌局结束,你们输了。”
不知名的空间中,三道似在咫尺,又似在天涯的身影,以二对一的格局相互对立。
三者的气息皆是如洪荒悠远,仿佛看见他们,就如同看见了历史,看见了法则,看见了世界,他们以一种近乎大道化身的形式存在着。
而在三者的中间,是微缩的九方界域投影,归墟界、太上界、六道界、禅渡界、羽化界、龙傲界、万兽界、瀛仙界分别排在外围,两两相邻,呈现八卦格局,而在八卦的中央,则是天庭界。
几处界域中,有细小的光点在闪烁着,这些光电代表着修士与天魔,当然,现在只剩下修士。
其中,修为越是强盛者,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是耀眼,如月湖天君,几乎耀若形成,将其他的光点都遮盖住,而天人初境的修士,几乎看不见光芒。
“依照赌约,你们不可再对地膜出手。”
三者中,一人伸出手来,朝着九方界域投影微微一托,内中的光点全部被牵引出来,回归真实的玉洲,而这片九方界域也随之崩溃。
此人乃是太上教的三无道尊。
三无者,三无量也,意指无量福、无量寿、无量观。
“愿赌服输,凡属吾麾下的天魔,皆不得对地膜出手。”
坐在对面的虚空强者,用平静的语气道。
第1087章 吾回来了
玉洲世界的边缘地带,状如鸡子的地膜外围,有一处方圆数里的缺口。︽頂點小說,
就比例来说,这一处缺口相对于整个地膜可谓微乎其微,比九牛一毛更小,然而对地膜这种功用的存在而言,只有全和不全的差异,巴掌大的缺口和山脉大的缺口并没有不同。
忽然间,一颗陨石快速从远方虚空疾驰而来,带着毁灭大道的气息,魔能澎湃汹涌,其陨落的位置,恰好对准了地膜的缺口。
就在陨石即将撞击地膜缺口之时,两道剑光从地膜内部激荡而出,宛若开天辟地之时绽放出来的第一道光芒,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只见两道剑光刺入陨石,随即回旋绞杀,先天毁灭大道与先天开辟大道相互冲击,互不退让,最终同归于尽,剑光破碎,陨石崩毁。
散落的陨石碎片从地膜缺口漏下去,并未能造成伤害,也没能扩大缺口。
一道身影从破碎的陨石中倒飞退出,却是一名天魔,他背生五翼,似人形禽鸟,身上的羽毛如雪洁白,向外散发出森森寒气,甚至在体表形成了如光环般的寒气带,将剑气的余劲挡下。
“哼,龙魔之主那个废物,谋划那么久,好不容易将他送入赌局,对上一群人族小辈居然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当真丢尽了龙魔一脉的颜面,早知道就不该把名额让给他。”
剑光同样反弹而回,于半空一旋,化出两条人倩影,守护在地膜缺口之前,却是羽化宗的一对道侣,一者名为席若花,一者名为黄胜凤。
席若花是一名端庄俏丽的女子,如风中绽放的优银香花,修长的身形有着惊心动魄的曲线,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背间,衬托出完美地腰部曲线,几缕发丝斜在胸前,顺着翘挺胸线流淌,腰间系着薄纱般的绸带,修长的****,充分地展现出剔透晶莹的美感,毫无瑕疵的彰显着成熟和诱人的气质。
黄胜凤同样是一名女子,虽然两名女子结为道侣并不常见,但道侣和情侣是两回事,算不得稀罕。
黄同凰,黄胜凤即为凰胜凤,凤凰一词中,凤为雄,凰为雌。
黄胜凤人若其名,相比席若花明显的女性着装,她的穿着就更偏向中性,身穿青色劲服,束发戴冠,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衣襟处纹有俗世贵族的家徽,显得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如同皇族贵公子。
席若花皱眉道:“赌局已经结束,燚煌魔帝亲口说愿赌服输,既然答应不会对地膜出手,为何出尔反尔?”
黄胜凤冷哼一声:“魔族,向来就是一群不守信用的禽兽之辈,做出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五翼天魔闻言,讥讽道:“兵者,诡道也,亏得这句话还是你们人族发明的,到头来却是啥也不懂。对自己人的确要讲规矩,对上敌人就只有征服,明明是自己太蠢,却反过来要怪骗子太聪明?”
黄胜凤气得凤眉一扬,就要动手,席若花将她拦下,继续问道:“燚煌魔帝已立下血誓,谁若不遵守约定,就会遭到他的追杀,这可不是信用的问题,而是他必须去做,否则就会遭到血誓的反噬,在两名同阶强者面前,遭受反噬,露出破绽,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席若花没有着急动手,而是使用约定好的秘术,暗中联络其他同修。
因为魔族有意遮掩了天机,叫人无法占算到地膜缺口的准确位置,因此修士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各自分头寻找缺口,幸好在魔族动手前,被她们两人找到。
她们两人虽然都有天人六重境的修为,但对面的天魔气息悠长,深不可测,只怕境界还在两人之上,不可不慎,纵然有人数的优势,却也未必抵得过境界上的差距。
事关重大,容不得意气用事,所以席若花采取了最稳妥的策略,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召集其他同修,一同前来守护地膜,不让魔族有机会扩大缺口。
五翼天魔哈哈大笑:“没错,燚煌魔帝是发过这样的血誓,但是他的誓言中所针对的对象是‘他麾下的天魔’,很不凑巧,本魔并非是他麾下,而是来自另外一位魔帝。”
席若花和黄胜凤面面相觑,皆是难掩心中震惊,原本以为入侵玉洲的只是燚煌魔帝和他麾下的天魔军团,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魔帝军团也盯上了玉洲!
这意味着,魔族将有两名虚空强者,在虚空境的层面上,玉洲修士并不占优势。
这一情报太过重要,可以说将人族最大的优势给抹平了,足以影响整个对魔战略的安排。
如果说,最初的战略是由太上教和归墟教的两名虚空强者压制住燚煌魔帝,再由交由其他极道强者对付魔族中的强者,那么现在肯定不能这么做,在顶级战力乃至整体战力上,玉洲一方已不占明显优势。
“九洲世界,魔族总攻也就出现了四名虚空强者,率领四大魔族军团,如今居然有两个盯上了玉洲,果来大争之世就要降临了吗?”
席若花眼中浮现出了担忧,只是一个燚煌魔帝和他麾下的军团,其整体实力也就和太上教或者归墟教相当,也许有所超出,但绝对不会太多,只要三教六宗联合,足以将他们赶出玉洲,或者以尸体的形式全部留下。
修士唯一要担心的是伤亡的问题,若是全面拉开大战,以魔族嗜杀残忍的本能,必然不会放过玉洲上的寻常百姓,生灵涂炭近在咫尺,这也为为何三教六宗拼命想保住地膜,为此不惜参与一场不公平赌局的原因。
在这种情况下,三教六宗考虑的并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还有该怎么以最小的代价取胜的问题。
可是,如果对方是两大魔帝军团联合,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他们拥有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玉洲,这时候三教六宗需要考虑的不再是如何追求最小的伤亡,而是不惜一切代价,赶走或消灭魔族,对无辜者的安危已经顾不上了。
黄胜凤厉声斥道:“卑鄙无耻,居然挖这等语言陷阱,堂堂称霸一方的强者却弄些下三滥的手段,除了自欺欺人外,你们还想骗到谁?当真不要脸!”
五翼天魔并非是那种能唾面自干的性格,被人指着面痛骂,不由得怒气暗生:“哼,彼此彼此,你们不也是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们吗,否则你们又何必去寻找到地膜的缺口?”
黄胜凤与席若花成为道侣多年,根本不需要交流或者眼神对视,光是一开口,就明白彼此的想法,于是她也想办法拖延时间。
“这叫防小人不防君子,却没想到你们果然是一群厚颜无耻之徒,幸好,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你们会遵守约定,所谓的赌局,真正的用意便是拖延你们的行动。”
五翼天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猜到了也没用,在赌局开始前,魔族一方信心满满,觉得这赌局如此不公平,明显有利于自己,最后一定能赢,所以便没有着急去破坏地膜,否则反而容易暴露自家的底牌。
就算人族也想到用语言陷阱来绕过血誓,可终究是立下了誓言,这可不是眼疼咒,多少会受到约束,就像现在燚煌魔帝和他的手下都不能对地膜下手一样,凭白被牵制住了一半的战力,为此还暴露了拥有援军的底牌。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在拥有这么多作弊优势的情况下,赌局居然还输给了人族,致使现在不得不仓促行动。而且由于燚煌魔帝抱着私心,五翼天魔这一边同样不知道地膜缺口的准确位置,不得不用地毯式的搜索来寻找,结果被撞上。
“我倒要问问,如果你们输了赌局,会不会遵守赌约,任由我们破坏地膜?”
五翼天魔同样也在用秘术联络同族战士,没有着急动手,只是魔族在战斗以外的领域的造诣着实不高明,泄露出了气息波动。
黄胜凤眼角一跳,有所察觉,却没有揭破,而是义正言辞道:“当然会遵守约定,我们又岂是厚颜无耻之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当我们人族跟你们魔族一样毫无廉耻吗?”
上面的人会怎么想,黄胜凤不知道,但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她的想法能不能影响到上层的决定,这就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反正这一切是不曾发生的事情,所以她的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心虚。
现在赌赢的人是她们,何必去考虑输家的想法呢?
“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你们才是真正厚颜无耻的啊——”
话到一半,五翼天魔突然开口长啸,尖利的嘶吼令虚空都**开一圈圈的涟漪,直击心灵。
席若花与黄胜凤顿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看到对方偷偷使用联络秘术,两人还以为对方也是打着相同的主意,要拖延时间等待同伴赶来,不会着急动手,没想到五翼天魔的行为只是个幌子,为的是让两人麻痹大意,而他泄露出元气波动的行为,无疑是故意要让两人察觉,为的就是这先发制人的一击!
席若花和黄胜凤顿时功体受创,不仅仅觉得耳膜被刺穿,甚至觉得那巨大尖锐的声音化为无数无形的铁丝,将她们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穿透了过去,连骨骼和神魂都要被穿得千疮百孔。
这不仅仅是音波攻击,更藏有恶寒及体,尖啸中的寒意不知道是实体还是精神幻化,竟变作无数尖利的细针,扎向两人的躯体,在动荡中令两人血行不畅,肌肤发僵,而且随着寒气越来越盛,一股死寂、绝望之感不可抑止地在心中燃起,令两人只感到有说不出的惧怕,想大喊大叫,全身却又僵结得叫不出来。
只这一手,便彰显出天人巅峰层次的实力,不亚于天人八重境的修为。
“暗声偷袭,卑鄙!”
若是单独在场,只这一声尖啸,席若花或黄胜凤就要失去五成战力,加上又失去先机,不出三招就会被击杀。
好在两人作为道侣,剑意相通,又有阴阳合璧之效,当下相互配合,剑意交融,身形斗转,化作一龙一凰呼啸而出!
两人施展的正是《凰龙剑诀》,当初苏白鹭从万剑神域中得到这套剑法后,以她的性格自然不会藏私,很快就献给了门派。
在以双剑合璧为基础的剑法中,《凰龙剑诀》无疑是最顶级的那一类,席若花和黄胜凤恰好满足修行的条件,自然不会弃之不理。
“龙跃凰鸣伐天纲!”
凛冽浩瀚的剑气,肃杀灭绝的气息,铺天盖地犹如千军万马扑面而来的杀意,以开天辟地当者披靡的气势,汇集成天崩地裂泰山压顶的剑气洪流,攒射而出。
五翼天魔见状,脸色一变,迎面打出一道五彩琉璃的魔掌,与剑气洪流相互碰撞,霎时爆发出一股苍凉磅礴的凶威煞气。
被这股煞气一冲,原本失去先机的席若花和黄胜凤登时受创,体内道力一阵波动震荡,护体罡气破碎,穿在身上的符箓状法袍纷纷破裂,在气机牵引下,一股股阳和之气升腾而起。
若是仔细分辨,就会发现这股阳和之气隐隐带着安泰祥和的意念,似乎是来自盛世百姓对于国泰民安的满足与感激,以及对于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祈求之念,迅速地中和消弭着激烈碰撞爆发出来的刀兵杀戮之气。
“哼,原来你们不过如此,下去吧!”
五翼天魔的修为更胜一筹,无需**,立即续招,欲一鼓作气拿下两人,只见他身形一转,居然化成一只五彩斑斓的孔雀,原本的五个翅膀变成了五根颜色最为鲜艳的翎羽,在开屏的一瞬间,射出五道灿烂的神光。
这正是传说中无物不刷的无上神通“五色神光”!
一照面的工夫,席若花和黄胜凤就被五色神光彻底刷落,尽管两人拼命挣扎,可十息之内,休想出来。
十息时间,足够五翼天魔将地膜的缺口扩大百倍了。
他正要动手破坏地膜,忽然间,虚空中一只大手伸出,以一种似缓实快的速度朝他抓来。
“是谁!”
五翼天魔知晓时间紧迫,不欲跟对方纠缠,再度运转神通,刷出五色神光。
然而,五色神光刷在大手上,竟然只是令大手微微一摇,然后就被震碎,完全刷不动!
惊愕间,大手就将五翼天魔抓住,六根手指开始向内收缩。
五翼天魔尖声利啸,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竟是全然无法抵挡。
这只大手封锁了空间,切断了大道法则,令他挡不住也逃不出,只能在雄力面前被压得骨骼咯咯作响,全身皮肤爆裂,鲜血飞溅,一步步被捏成了一团。
“怎么会!我堂堂翼魔之主,居然连一击也……”
话未说完,他就被彻底捏爆!
随即,一道不世嚣狂的身影从虚空中踏出,伟岸的身姿仿佛来自洪荒的魔神,身体上篆刻着历史的痕迹,沧桑隽永。
他的目光透过地膜,深深凝望着内中的世界,然后伸出一只手,挡在视线前,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收入掌中。
“玉洲,吾,妖戾天,回来了!”
(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