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真真假假
神邪印具有湮灭术法之能,蛮羗这一掌轰去,花瓣的幻象霎时消散,显露出花信风真实的手掌。
双方皆非武修,这一下互击,便是纯粹的比拼根基。
只见气劲一荡,蛮羗抓着人往后退了一步,而花信风则是连退三步。
孰强孰弱,当下立判。
花信风还要出手,耳朵闻到破空声响,连忙侧头躲开,仍被斩下一缕鬓发。
她不禁色变:“无形剑!”
姚怜蓉缓缓步出,仪态从容道:“算你机灵,我这七弦迷情无形剑一旦中招,就会陷入无穷幻象之中,受七情迷惑,难以自拔,所以还是乖乖合作的好。我们无意加害你们,只是要问几个问题,只要你们如实回答,便不再为难。”
花信风戒备道:“你们要问什么?”
蛮羗勒了一下青木宗弟子的脖子:“关于他刚才说的三人,将所有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
“只是这样?我们与那三人也只是萍水相逢,并无过深的交情,甚至不知道名字,只是从声音中听出,他们是两男一女,行事非常谨慎。我们当时受强大的魔怪袭击,多人受伤,也不想招惹麻烦,便没有过多询问。”
花信风见对方似乎并不满足,露出拼命回忆的表情,忙补充道:“对了!他们似乎在寻找火属亚魔,而就在我们见面的地方,恰好就有这么一头,他们好像对此有所谋划。除此以外,我是真不知道了,如果你非要我说出更详细的内容,我也只能瞎编了。”
蛮羗用凶狠的目光扫过全场,青木宗弟子纷纷畏惧的缩起脖子,最后与姚怜蓉眼神交汇,见她微不可见的点头,才哼了一声,放开那名人质。
“希望你们没有撒谎,否则,激怒我的代价,不是你们承受得起的!现在,将地图画给我,指出与那三人相遇的位置。”
花信风没有忤逆,很老实的配合,在地图上圈出了地点。
姚怜蓉接过看了一眼,指着圆圈的位置,对上花信风视线,问:“你确定,是在这个地方碰到他们?”
花信风点头:“是的,我可以发誓,就是在这里遇见他们。”
过了一会后,姚怜蓉像是得到了某种确认,微笑着点头:“很好,你没有撒谎,谢谢你们的配合,现在可以离开了。”
青木派弟子不敢久留,一个个慌张离开。
花信风留在最后,等所有弟子都上去后,才抱了抱拳头,跟上队伍。
她心中惊惧不定:“这六道宗的弟子怎么个个是怪物,一个个强得超出想象。那位三重境弟子的术法修为就不弱于我,这个五重境弟子的根基更是稳压我一头,难道青木派与六道宗的差距真到了这般难以逾越的程度?还是恰好我碰上的是特例?
但愿是后者,不然实在叫人绝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似乎很喜欢内斗,相互算计,而且看这局势,绝非寻常意气之争……难道说,正是这种残酷的内斗厮杀,才令他们远远超出同届修士?
罢了,这些都与我无关,那位的委托我已完成,全部按照预先定下的‘实话’来说,希望他的计划能够成功吧。”
另一边,姚怜蓉拿出溯本追源境,用手一擦:“我这镜子除了能还原发生过的景象,追踪特定目标外,还能确定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要对象的修为在天人境以下,而且没有遮掩的手段。方才那青木派的女子并没有撒谎,说的全是真话。”
蛮羗点头道:“我也没有怀疑,毕竟那三人面临被我们追杀的危险,行事必定会万分小心,不可能轻易暴露情报给别人。看来是我们的运气,连老天都站在我们这边,现在就去追杀吗?”
姚怜蓉眯起眼睛,狐媚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老谋深算的表情,转头看着上下坡的通道,低沉着声音道:“就算那女人说的是真话,但并不代表这不是一个布局?也许,这些真消息,是对方有意传达给我们的。”
蛮羗眉角一跳,细细琢磨:“你的意思是,那三人故意与青木派的人碰面,假装意外暴露行踪,然后借这群人之口,将消息传达给我们?但是这么做,到底是为了……”
脑中灵光一闪,他恍然大悟,与姚怜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调虎离山!”
蛮羗阴沉的笑道:“只要将我们引开,他们就能趁机逃走,而一旦回到玄冥谷,就是天高任鸟飞,我们再也不敢对他们动手,真是好计策!胆大心细,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姚怜蓉补充道:“但是,这只是我们单方面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能佐证这一点,若是守着这里不妨,说不定会错过大好的机会,为以防意外,青木派提供的那处地点,仍是要走上一遭。如果一切并非有意的算计,他们必然还在那处地点,打算狩猎独角炎魔。”
蛮羗转身,一掌地邪印击向通道口,轰隆一声,令其彻底坍圮,第四层魔狱中有无数石块落下,将通道口封堵住。
随后,上百万只的蛊虫从他袖子里飞出,藏进石块的缝隙里。
想了想,蛮羗仍觉得不够保险,拿出一方锦澜玉匣,打开后,一只蜘蛛从里面跃出,体型见风就长,眨眼间有成人的块头。
这蜘蛛其他部位并无奇特之处,唯有头部是披头散发的人类脑袋,只是面孔上一片空白,没有无关,甚是骇人。
姚怜蓉掩口惊讶道:“是白面公蜘,用来修炼第二化身的绝世稀种,最大的特征便是‘不要脸’,而一旦炼化成第二化身,就能在空白的人脸上印出自己的五官。”
蛮羗半是炫耀的笑道:“这是家师赐给我的珍宝,一直带着身边,尽管以我现在的修为,无能炼出第二化身,但也可当做寄托神魂的保命肉胎使用。”
姚怜蓉感慨道:“百蛊真人真是大方,大方到叫人嫉妒,保命法宝何其之多,能充当第二元神的媒介却是凤毛麟角,天人强者也要为此抢破脑袋。若让这稀种做了保命法宝,未免明珠暗投,过于浪费了。”
蛮羗驱使白面公蜘来到坍圮的位置,吐丝结网。
“如果他们打的是调虎离山的计策,我就能以神魂寄托的方式,降临在白面公蜘身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白面公蜘的实力即便不如我本体,拖延时间仍是绰绰有余,等我真身归来,他们就只剩死路一条。”
“如此一来,万无一失,咱们也该出发了,以免他们脱逃。”
姚怜蓉转头看了一眼安连海,不知是是否该将他留在这里,毕竟以他眼下的状态,带去了也起不到作用,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
思虑再三,她终于决定道:“算了,他终究是公子的一条忠犬,能救则救,如果亲眼目睹罗丰被杀死,应该就能摆脱心魔。”
蛮羗不在乎多带一人,袖子一挥,密集如乌云般的虫群飞出,将三人裹住,迅速往地图上圈起来的位置飞去。
为了争取时间,蛮羗不顾真气消耗,一再提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目的地。
“咦,地上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很新,就在不久前留下的,附近恰好有一条岩浆河,我记得独角炎魔正是以岩浆为居所……看来并非是调虎离山的陷阱,是我们想得太多,并且高估他们的智慧了。青木派那帮人没有撒谎,只是为何不见三人的踪影,难道他们已经杀死独角炎魔了?”
蛮羗落到地上,细细探查地形环境,希望能找到罗丰等人的行踪痕迹。
姚怜蓉心思慎密,疑惑道:“有些不对,这块土地是凝固冷却后的岩浆,但独角炎魔可没有那般实力,能够让整条岩浆河溢出河道。”
“也许是独角炎魔王呢?他们本想猎杀独角炎魔,结果找错了目标,反而落败逃跑……咦,那边似乎有亚魔的气息,而且并不弱,看来我的猜测,很可能就是真相。要不,我们去确认一下?”蛮羗眉飞色舞的说着。
姚怜蓉没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同意道:“尽量收敛气息,小心过去,避免碰上意外。”
蛮羗全然不放心上:“没事,就算真是独角炎魔王,也不过是给我送炼丹材料的废物。”
正说间,忽见安连海疯性发作一样,大喊着:“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那边!”
同时,他祭出万鬼镇仙塔,当头镇向岩浆河,在中心开出一个大洞。
“又发疯了?”
蛮羗撇了撇嘴,正要将人拿下,忽感大地剧烈颤抖起来,接着就是一道厚重的灵识带着怒意扫过。
“又是你们人类,该死!”
第77章 瓮中捉鳖
熔岩巨魔见到有三名人类修士到自己的地盘上,刚吃过亏的它本想眼不见为净,只作无视,谁料对方竟先一步招惹到它的头上,当下震怒,大发雷霆之威,
无数气泡从从岩浆河中冒出,像是水烧开后的蒸汽,向着天空飘去,看似弱不禁风,没什么威胁,实则蕴含高温与强酸,安连海的万鬼镇仙塔被腐蚀出一块块难看的斑渍。
“怎么是熔岩巨魔?七阶的魔怪为何会到第五层魔狱来?”
姚怜蓉顿生疑窦,但眼前局势可容不得她细细思考,飘浮出来的气泡无穷无尽,将宽敞的地下世界塞得满满当当,无从闪躲。
“哪里来的蠢魔,你也许能在第五层魔狱称王称霸,但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蛮羗手捏天邪印,一掌擎天,掌印如天网扩散,覆盖方圆十里,当空落下,将所有的气泡震碎,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镇压在岩浆河上,掀起百丈狂澜。
“人类,你真正激怒我了!”
厚重的灵识着酝酿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大地不安震荡,无数灰尘被震上半空,一道道赤炎穿透地表,如蟒蛇舞动。
一颗楼阁般大小,如炽阳般闪耀的炎球从岩浆河中跃出,吐出日珥般的火环,携着恐怖的煞能向着两人撞去。
熔岩巨魔发怒,蛮羗比他更怒:“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本想放你一条生路,竟然自寻死路,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他掌中运气,就要开杀招,忽闻旁边的姚怜蓉色变道:“糟糕,我们中计了!”
蛮羗心头一动,变换招式为枯朽蛾皇降神术,驱使大飞蛾撞向炎球,口中问道:“你说什么中计?”
姚怜蓉惊慌道:“这是黄泉等人故意布下的局,他们从一开始,谋划的就不是调虎离山,而是请君入瓮!”
正说间,炎球与枯朽蛾皇的虚影相撞,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冲击余劲,滚滚盔明映太阳,如撞天的银磬,飞云掣电,震得第五层魔狱如摔地的葫芦,头顶上破碎的乱石如冰雹打下,就算下一刻坍塌也无人惊讶。
安连海虽然神智陷入疯狂,但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连忙以万鬼镇仙塔护住周身。
姚怜蓉祭出一方云帕,见风就长,化作长布裹在身前。
蛮羗本来还想仗着天蚕三变战体以及护体真气强撑,谁知这反震劲力中的炎能地煞竟如细针一般尖锐,刺得他周身疼痛,护体真气难以抵御,轻易被打成筛子,赶紧收起小觑之心,施展地邪印挡住冲击。
余劲消散后,离得最远的安连海还算稳当,万鬼镇仙塔的分量也够重,并无挂碍。
姚怜蓉的云帕却被打出蜂窝般的焦洞,已然是毁掉了。
蛮羗以肉身硬抗,结果被吹得颠七倒八,连续撞了好几次山壁,身上满是灰尘,显得分外狼狈。
姚怜蓉担心蛮羗会冲动行事,连忙劝道:“这就是黄泉他们设下的陷阱,故意让我们与熔岩巨魔发生冲突,待我们被拖住后,就趁此时机逃跑,千万不可中计。”
蛮羗周身真气一发,将灰尘震落,倒是没有发脾气,面色凝重道:“这熔岩巨魔颇有几分能耐,在它的地盘上想要胜它需耗费不少心力,这陷阱倒也非是中看不中用。哼,待将那三人杀掉,回头再来收拾它!”
他虽是狂妄脾性,却又不失精明,只对可以狂妄的人狂妄,否则,没点眼光又岂能活到现在。
然而,战斗是双方的事情,他们不欲再战,熔岩巨魔可未必答应。
只见红白夹杂的岩浆河剧烈翻腾,赤涛拍岸,中心处前所未见的出现一处漩涡,随即就是一颗比之前的炎球还要大上一倍的“小太阳”跃然而出。
见识过此术威能的蛮羗和姚怜蓉脸色一变,不想再接招,转身就逃,顾不得拽上安连海。
岩溶巨魔虽然强大,但它最大的弱点就在于无法自由移动,只能等猎物主动上门,一旦逃出地盘就无计可施。
“休想逃!”
熔岩巨魔的灵识咆哮着,汹涌的炎能扩散开,原本溢出河道后冷凝的熔岩,一下子被煮沸,活化成白灼的岩浆,然后聚合成两只巨大手掌,向着半空中的两人抓去。
“凭你也想拦住我,滚开!”
蛮羗一怒,神邪印隔空击出,驱散灵力。
汹涌的火蛇仿佛被卡住七寸般,痛苦熄灭,火焰灵能尽数褪去,沸腾的岩浆迅速冷凝下来,化作焦黑的石块。
姚怜蓉拔出发簪,化作长枪,将掌形石块击得粉碎,飞行的速度半分未减。
眼看两人就要逃出熔岩巨魔的地盘,异变突起!
“何必着急离开呢?主人家如此客气,两位做客人的未免太失礼了!”
在罗丰的调侃声中,一只火凤凰舞动双翼,冲向姚怜蓉。
姚怜蓉的防御法宝刚刚破损,无可奈何下,只能催动发簪长枪刺向火凤凰。
虽是成功击溃,但反震来的劲力,将她又推了回去。
“此路,不通!”
黄泉一声低喝,数十丈长的纯阴灵枪横空贯出,直击蛮羗。
蛮羗真希望对面两人能够换一下,倘若是术法系的火凤凰,一招神邪印就能扑灭,而现在只得运使地邪印,吸纳大地之力形成防御。
虽是挡住绝大部分的冲击,只负了一些轻伤,但他也同样被轰了回去。
迎接去而复返的两人的,赫然是主人家更加热情的招待。
炽热的炎球在视线中迅速扩大,赤红的火光中,倒映出蛮羗与姚怜蓉两人惊惧的表情。
第二回爆炸,惊天动地,赤霞掩日。
无情的破坏劲力摧残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地下世界,使得各处山壁崩坏的状况更为严重,大地开裂,现出一道道恐怖的缝隙,甚至引动了守护第五层魔狱的结界。
罗丰等人早已远远躲了起来,屠百灵以通宝方孔圆钱衍生出一面墙壁,抵挡余劲冲击。
因为离得够远,屠百灵坚持得并不吃力,还有闲情抱怨:“那个叫安连海的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本来说好由我负责挡住他的,竟然不给我表现的机会!而且他居然主动引起熔岩巨魔的敌意,连原本设计好的诱饵都没用上,该不会是咱们的内应吧?”
罗丰安抚道:“放心,接下来有你表现的机会,独立对付姚怜蓉,就算不能击败,也一定牵制住,别让她打扰我跟黄泉。”
屠百灵少见的露出郑重的表情:“这个女人就交给我吧,此次绝对要一雪前耻!”
等到充斥在地下世界中的红光散去,爆炸的空鸣声停止,两道人影从中心摇摇晃晃的飞出,落地的刹那,各自吐血。
蛮羗浑身是伤,到处是焦糊的痕迹,天蚕三变战体彻底遭破,伤口处甚至还有袅袅黑烟飘出,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到有一团火在肺腑燃烧。
姚怜蓉修为更差,若非在关键时刻祭出溯流追源镜,以牺牲法宝为代价,挡住大部分的冲击,只怕她已经陨落在里面。
饶是如此,她也受了重伤,一身真气没了大半。
可是,始作俑者并没有就此放水留情,一个个翩然登场。
数万铜钱如箭雨射下,形成一道结界,凝聚着钱道信仰之力,将姚怜蓉与蛮羗隔开。
屠百灵悄然落下,手持金钱剑,灵识紧紧锁定姚怜蓉,坚定道:“这是逆袭之战,我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铜钱结界另一边,罗丰与黄泉一前一后,将蛮羗包围在中间。
罗丰道:“这下,将军了。”
然而,蛮羗并没有露出穷途末路的神色,反而猖狂的大笑:“真是愚蠢,你们不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逃跑,却妄想反击,该夸你们自信过头,还是不自量力呢?难不成,你俩以为我受了重伤,就杀不了两只耗子吗?”
罗丰凝气待发:“妥协是求不来胜利的,若非你们一开始就认定,我们不可能有勇气反击,又怎么会中了我设下的圈套?单方面认定对手不敢动手,究竟是谁自信过头呢?”
黄泉的反应更为简单,只一字:“杀!”
第78章 困兽犹斗
黄泉抢先动手,没有任何花巧,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枪直刺。
蛮羗讥诮道:“连枪头都没有的枪,你想吓唬谁呢?”
可随即,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感觉到,这简简单单的一枪,凝聚了黄泉全部的精气神,甚至在灵识反馈的讯息里,再也没了黄泉这个人,只剩下这一枪,而且是无比锋利的一枪。
“既然你在乎这柄无头废枪,我便将你的枪身也毁掉。绝阳易气,太乙分光!”
蛮羗右手伸出中、食二指,凝聚一点辰光,却是绝学《太乙分光指》,一门专坏人法宝的武学。
他这一指点出,同样呈现笔直的一条线,与黄泉的枪当空直击。
光芒乍现,黄泉凝聚的精气神溃散,整个人倒退而回,但手中之枪却是完好无损。
蛮羗受到劲力反震,连退数步,只是相比无功而返的现实,察觉到的一件事更令他震惊。
“你不仅把伤治好了,还突破到了入微境!”
武修的四重入微境,要求掌控全身每一寸劲力,不能有浪费,全力对敌时,可将十成力发挥出十二成的威能,与未突破前可谓云泥之别,绝难伪装。
“喂,别忘了,你的对手可不只有一个!”
背后热浪滚滚,一头火凤凰呼啸而来。
但蛮羗回以一招神邪印,轻松击溃。
“纵然是落魄的老虎,也不是你等家犬可以戏……”
话未说完,就觉神魂一痛,却是成了罗丰“一招鲜”的又一个被害者。
不过,蛮羗的神魂无比强大,远非安连海、姚怜蓉之流能够媲美,他只是微微失神,就醒过神来,压制住了伤势。
然而,只这一瞬对武修而言,已是分外显眼的破绽。
黄泉再启枪意,散发出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以及千军万马若等闲的气魄,目光交错间,凌厉的眼神就如五岳大山般压将过去,脚尖一点,枪随意动,已然占了先手。
“我倒要看看,你的废枪能抵挡得了多少下太乙分光指!”
蛮羗左手一招人邪印,隔空击向罗丰,将其逼退,随后右手再凝辰光,试图重演上一回交手。
然而,黄泉出枪时,枪尖一抖,抖出四朵枪花,冲刺半途中再次一抖,变成十六朵枪花,临到面前又是一抖,抖出六十四朵枪花。
“长河,落日!”
枪身如河,枪花如日,朵朵皆是真实,透着锋利的锐气。
眼见漫天枪花铺天盖地而来,蛮羗本要凝神辨认,可他遭受阴神刺袭击后,心灵被枪意趁隙攻占,只一眼就看得头晕目眩,如何辨得清真假。
不得已,蛮羗只得变招,化太乙分光指为地邪印,凝聚地力化作盾牌抵挡。
可他在应对上慢了一拍,结果就是步步被动。
眼看枪花就要落下,招式又起变化。
只见黄泉以单脚为轴心,转身一旋,划过一道圆弧,刺向蛮羗的侧面。
“幼稚!”
蛮羗念头一动,地邪印凝聚的盾牌就转到了侧面——印记本就是法武合一的存在。
可是他没发现,在黄泉转身的过程时,枪身突然一缩,枪花只剩十六朵,转划中途再缩,只剩四朵。
“大漠,孤烟!”
最终力道迸发时,重新聚拢为一枪,枪身蕴含的劲力,平添八倍,以奔雷之势扎破盾牌。
眼看蛮羗就要被刺中胸膛,他的身体两侧突然长出了四条胳膊,拽住长枪,背后浮现出一只人面蜘蛛的虚影。
不过黄泉这一枪又疾又猛,六条胳膊犹自抓不住,仍是刺中蛮羗的胸膛,只是被大幅削减了力道,没能刺穿,只是将人震出。
蛮羗接着力道,往后飘去,半空中运转真气平复脏腑受到的震荡,心中满是不甘,倘若有天蚕三变战体保护,又哪里需要在乎这一枪。
但他嘴上却不服输,挑衅道:“连枪头都没有的枪,也想刺穿人吗?”
罗丰笑谑道:“不着急,这只是暖胃汤,此回逼出了你的武格,接下来会将你隐藏的底牌一一扒光,好叫你输得心服口服,再也不能用粗心大意做借口,自我安慰。”
上一回交手,黄泉差点重创蛮羗,但那只是对方犯了轻敌的过错,实际上连一半的真实本领都没有拿出来,如今蛮羗却连通常被修士作为最后翻盘手段的武格都用了出来,可见已是被逼入了绝境。
蛮羗背后的虚影,外形轮廓犹如白面公蜘,只是体型小上一圈,而且人面上有一张美女的五官,艳丽无双,分外妖娆。
这是七品武格“玉面母蛛”,与白面公蜘为同种雌雄体,性好淫,擅长以香气诱惑人类男性陷入幻觉,然后榨取精气。
白面公蜘能炼化成第二化身,玉面母蛛可炼化成魂器武格,两者皆是妙用,所以被修士捕捉得濒临绝种。
“你想逼出我的底牌?好,就让你们在临死前见识一下!”
蛮羗嘴上说得漂亮,结果却是袖子一抖,放出千万蛊虫,幕天席地的扑去。
黄泉催动纯阳宝器,再度召唤麒麟,护住周身。
“没有新的招数,看来是黔驴技穷了。”
罗丰先以火凤凰灭虫驱毒,同时拿出万鬼幡,放出剩下的数万尸鬼,散发着尸臭迎上去。
“没用的,你的僵尸伤不了我的宠物,只能当做食料,就算是腐肉,它们也会啃食干净,而且,很快就会轮到你们了!”
蛮羗驱动蛊虫,扑在尸鬼身上,凭借数量上的优势,让每一头尸鬼都被近千只包裹着,啃食着,那副密集蠕动的画面,连鬼见了都要觉得恶心。
与此同时,他用五只手分别结印,凝聚邪能,化作“天、地、神、人、鬼”五字。
“我说过,要让你们在临死前见识一下绝招,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们吗?哈,小子你不是会鬼邪印么,现在就叫你看看五邪合一的威力!”
蛮羗让五道邪印汇聚一处,顿时涌现出极端邪恶的元气,宛如周天五仙尽皆堕落,到处是叛逆的气息。
这一招尚未打出,只是蓄劲,散发的气势就让人头皮发麻,意志恍惚,似乎连心魔都被引动。
就在五邪印的威势提升到顶点时,一道黑影从地下扑出,遥空劈出一道刀罡斩向蛮羗,正是五阶鬼将。
“这等废物也拿出来献丑,哼,你以为我有六只胳膊是干什么用的?”
蛮羗用空闲的那只手,震碎刀罡,并一拳砸向鬼将。
谁知鬼将毫不闪避,反而迎合上去,任由这一拳击穿身体。
而在一处角落的阴影中,猥琐的鬼师现出身来,面上挂着贱人般的笑容,无声的吐出一字。
“爆。”
刹那间,数万尸鬼和鬼将当场爆体,一个个如被棍棒砸碎的西瓜,绿色红色混合的尸毒脓水溅开来,流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河,而瘟疫的毒气也随之散发。
那些啃食着尸鬼的蛊虫,全都未能幸免,九成在尸爆中当场炸死,剩余的一成也没能挨过剧毒的侵蚀,阵亡在地上,尸体铺成了一条虫子路。
“不——”
蛮羗发出惨嚎,数十年培养的心血付诸流水,五邪印被强行打断,遭受邪能反噬,同时又受瘟毒侵袭,当真既是身痛,又是心痛。
罗丰见计划成功,废去敌人最强的手段,他得理不饶人,祭出独角魂器,加持独角鬼王的武格,披上齐天大圣赭黄袍,身如轻烟,动如脱兔,眨眼冲至蛮羗背后,一掌阵中背心,强悍的万屠诛邪元功汹涌而入。
“呜哇!”
蛮羗连一根手指无法动弹,眼睁睁的被掌劲震飞,新伤并旧伤,鲜血不要本钱的喷出。
他人在半空,身体旋转,眼角忽见一道寒光闪烁,尚未来得及分辨,就觉胸口一痛。
低头看去,枪身没入到只剩半截。
“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
黄泉用手轻轻一拨,枪杆摇摆如鱼尾。
第79章 未竟全功
九幽玄阴真气顺着枪身灌入蛮羗体内,大肆破坏着五脏六腑和经脉,若蛮羗的天蚕变战体不曾被熔岩巨魔破去,尚能苟活,如今却是再无生还的可能。
“哈哈哈……”蛮羗悲笑起来,串在长枪的身体不停的颤抖,浑身是血的模样好似厉鬼,“这局是我输了,但是——你们别以为就能高枕无忧!”
他体内的气息倏地紊乱,黄泉心头一凛,就见蛮羗的身躯轰然爆炸,狂暴的真气如乱流四溢,竟是自毁肉身。
一道黑影从爆炸中飞射而出,快如流星,眨眼已至天边,正是蛮羗的神魂。
“谢谢你们给我的教训,这将成为我未来成功的基石,总有一天,我会十倍百倍的奉还给你们!”
罗丰轻扣着手指:“只怕,我们是见不到这样的未来了。”
一条三头鬼蛇从黑暗中现身,小山般的身躯正好挡住蛮羗逃跑的路线上,三颗蛇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神魂咬去。
“混账,你这等低贱的鬼物,休想啊啊啊——”
蛮羗的神魂左闪右避,幻影重重,可三头鬼蛇同样是魂魄躯体,并不受影响,加上突然袭击,虽然先攻的两颗脑袋落空,但第三颗脑袋却成功的咬住了蛮羗的半边魂体,本能的疯狂吸收起来。
魂力被吸收的感觉绝不好过,相比灵魂被撕裂的痛楚,更多上一种被吸收到不知何处的莫名恐惧,痛苦与恐惧混杂在一起,令蛮羗发出凄厉的哀嚎。
但他终究是狠辣之人,当机立断,主动裂开神魂,驾驭着幸存的半截神魂继续逃跑,一闪即逝,眨眼就消失不见。
罗丰见到这一幕,摸着鼻子讪讪道:“没想到还真有未来……居然壮士断腕,可真够果断的。唉,我的底牌太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回去后定要学一些阵法,提前布置好就能用来困敌,才不会有漏网之鱼。”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别看这一局战斗,打得蛮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其实是他将自身的底牌发挥到了极致,还占了对方身负重伤的优势,不惜付出了数万尸鬼肉身尽毁的代价。
熔岩巨魔的攻击,黄泉的四重境修为,独角鬼王的武格,鬼师的瘟毒尸爆,全是蛮羗不曾见过的手段,他以旧有的认知去衡量罗丰等人,自然是步步被动。
事实上,从他第一步落入局中开始,就已经失了胜利的可能。
纵观整场战斗,他连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争到过,即便不能说全在罗丰预料中,可也没能跳出掌控,步步败势后退,最终被逼入必死的绝境。
可尽管如此,仍是让蛮羗在围杀中逃了出去,付出惨痛的代价,捡回半条命。
“他是术修,失了肉身倒是小事,可没了半截神魂,却是动摇根基的重伤,没个三年五载别想恢复过来,等到那时候,就算不用提前算计,正面迎战,也未必会输给他。”
罗丰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拿出太岁星盘,吸收蛮羗残留的气运。
这部分气运约为蛮羗本体的两成,可见他的心智比安连海强太多,就算落败,想到的也是努力修炼,日后报仇,而不是消沉落寞,怨天尤人。
当然,就算只有两成,以蛮羗的地位和积年的奇遇来看,也不输给安连海的十成气运。
另一边,三头鬼蛇正在拼命吞噬半截神魂,因为魂力太过雄厚,甚至远远超出了自身的修为,导致出现了“消化不良”的状态。
作为过来人的鬼师,连忙过去加以引导,帮忙分解魂力,顺便在过程中分一杯羹。
这厮连手下的好处都要抽头,可见鬼品之低劣。
但鬼蛇灵智低下,没能察觉暗中的勾当,反而殷勤感激“老大”的帮助,一奸一憨,相得益彰。
吞了蛮羗一半的神魂后,鬼蛇的修为剧增,块头比之前涨了两倍有余,盘缠起来就是一座山丘,甚至纯以魂力而言,超出了鬼师。
只是蛮羗也没有突破六重境,神魂中并没有三元合一的精髓,因此无论鬼蛇的魂力涨得多强,依然停留在五阶,没有多长出一颗脑袋。
全身无恙的黄泉提了一乾坤袋出来,在蛮羗自爆的时候,她启发了纯阳宝器的守护,并未受伤,甚至趁机将对方的积蓄捞了过来。
她将乾坤袋扔给罗丰,道:“我,不需要。”
蛮羗是术修,携带的物品自然也偏向神魂一类,而黄泉走的是武修的路子,辅以器修的法门,战斗惯用兵器而非空手,所以基本是用不上。
罗丰不着急验收战利品,转头看向依然维持着的铜钱结界,略有担忧道:“不知道屠百灵的战斗是否顺利。”
结界的另一边,屠百灵的战斗远比罗丰预料的要轻松。
姚怜蓉可不是蛮羗,在被熔岩巨魔的绝招重创后,还能生龙活虎的战斗。
身为器修,她接连被破了两件重要的法宝,尤其是溯本追源镜,拥有莫测神通,虽只是下品灵器,可光是追溯时光的功效,便是上品灵器里也少有能媲美的。
器修的本领基本都在法宝上面,失了云帕和溯本追源镜,姚怜蓉的战力直线下降,更遑论还受了重伤。
能够倚仗的只有破法灵枪发簪和七弦迷情无形剑,偏生这两件法宝屠百灵都已见过,有了提防,再难建功。
其他的法宝姚怜蓉不是没有,可品级太低,完全抵挡不了通宝方孔圆钱一击,要么被直接击碎,要么在沾上钱道信仰之力后,抹去了精神印记,成了无主之物。
若非屠百灵实战经验不足,动手时总有留手,狠不下心,只怕姚怜蓉早已落败。
可就算如此,局势也呈现一面倒,姚怜蓉已是岌岌可危。
破法灵枪发簪迎面击来,屠百灵也不闪躲,只激发乾坤绘图法袍,凝出画卷抵挡,散发吸啜之力。
破法灵枪发簪无奈退去,不敢正击,虽然它有破法之能,可也要看对象是谁。
乾坤绘图法袍乃是下品宝器,是通宝真人留给宝贝女人的护身法宝,蕴含纳须弥于芥子的神通,又岂是一件下品灵器能够破坏的?
真要撞上了,最大的可能不是乾坤绘图法袍受损,而是被封印到里面的小千世界中,让画卷添上一件长枪的图案。
就在破法灵枪发簪攻而又退的过程中,屠百灵手腕一抖,铜钱长鞭如蛇弹出,正中枪身,那边的姚怜蓉心神一荡,精神再度受创。
这是屠百灵半个月来的修炼成功,能够让铜钱变幻成十八般兵器,不再局限于剑型,而且曲直如意。
姚怜蓉额头上青筋暴跳,披头散发,双目充满了血丝,面上再也没了妩媚姿色,替换以狰狞、凶狠、嫉妒、怨恨,直如市井泼妇,粗鄙不堪。
“又是这件法宝,你这只会依赖长辈庇荫的丫头,离开父母就全无能耐的废物,敢凭自己的本事与我光明正大一战吗?”
她表面上用锋利的言语攻讦着,暗中催动七弦迷情无形剑,只等对方心灵露出破绽,见缝插针,一举逆转。
要突破乾坤绘图法袍的防御,唯有这类针对心灵的幻术法宝。
然而,屠百灵微微一笑,轻巧得像是掸去肩膀上的灰尘般,开口道:“我是依赖了长辈的恩赐,更得了家世的好处,可出生在哪不是人能决定。多亏罗丰建议,我已经见识到自己的成长,未来也会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下去。
说起来,也是点亏你的点醒,虽然你并非是怀有好意,可的确让我从懵懂中清醒过来。按照道理,我是应该只靠自己,与你公平一战。可此战并非只是你我之间的胜负,若我再次败给了你,会拖累罗丰与黄泉,所以,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她手中捏起法诀,无数铜钱汇聚,组成一柄七尺长的重锤,轻手挥出。
铜钱重锤呼啸击出,将空气挤压成一团,仿佛连空间也为之扭曲。
姚怜蓉惨无人色,祭出一面中品法器的鬼面盾,却又哪里挡得住,眨眼就似豆腐般被击得粉碎,整个人如沙袋抛出,重重落地,喷出一口鲜血。
屠百灵不忍目睹,开口道:“你认输吧,只要让我封住你的真气,就保证不再伤害你。”
“你叫我认输?”
姚怜蓉浑身一颤,沾染尘土的肮脏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但一对疯狂的眼神从发丝间透露出来,仿佛闪烁着鬼魅般的幽绿光芒。
“我姚怜蓉可以向任何人求饶,就是不能向你这种天真的黄毛丫头低头!”
第80章 可怜之人
“你知道我为了在六道宗生存下去,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吗?
尊严、肉体、灵魂,能够出卖的我都可以出卖,自甘下贱,只为了能够继续往上爬!
一个普通人家出生的庶女,没有过人的资质,没有超凡的悟性,没有特殊的机缘,没有依靠的背景,在残酷的修行界,又能怎么办呢?
那些依附着你的亲族,就像蛀虫一样,每每回家探亲,他们就用期盼的目光盯着你,催促着你,煎熬着你,恨不得你今日便悟道成圣,带着他们一起鸡犬升天,全然不明白其中的艰辛。
哈哈,我真是傻了,跟你这冰清玉洁的千金小姐谈这些,你又岂能体会我的痛苦呢?”
姚怜蓉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面上满是血痕,显得格外凶狠,但相比她倔强的眼神,却又不算什么。
“我可以向任何人屈膝,唯有你这种人不行,宁愿死!也绝不会向你求饶!”
屠百灵默然,一种从未感受过的震撼笼罩着心头。
须臾,她缓缓开口道:“你走吧。”
姚怜蓉冷笑道:“你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你虚伪的同情!”
屠百灵自顾自的说道:“旁边的战斗已经结束,罗丰他们赢了,你现在不走,等一会就走不了了。我知晓罗丰的性格,绝不会如我一样,轻易被你这番话打动,你再待下去,可就真的身不由己了。你难道要为了让我不顺意,而继续出卖自己吗?”
姚怜蓉渐渐冷静下来,平复沸腾的情绪,又恢复那副有所算计的表情。
在权衡利弊后,她决定离去。
“别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离开前,她扔下这么一句话。
屠百灵目视着她的身影消失,才撤掉结界。
黄泉环视一圈,疑惑的问:“人呢?”
罗丰瞧了瞧屠百灵的表情,不像是失败的难过,更不像是取胜的畅快,而是凝重和若有所思,略一思考,便已猜到七分:“看来是被忽悠了。”
屠百灵咬着嘴唇问:“你认为她是在骗我?”
罗丰道:“那得看她到底说了什么,我可没有推算过去的能力。”
屠百灵将姚怜蓉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期盼看着罗丰,希望能再一次得到开解。
她能迈过自己的坎,却迈不过别人的坎,姚怜蓉的话仿佛一块沉甸甸石头压在她的心上,令她好不难过。
“从她没有趁机对你偷袭来看,说的内容应该都是真的,你虽然好骗,但若非真情实感流露,也绝难让克服了自我心结的你相信。
不过,有一点连她自己也没有看穿。
姚怜蓉憎恶的并非是你,也不是她口中的某类人,而是自身的命运。你就像是一面镜子,将她不想看见的缺陷全部倒映出来,让她无法视而不见,正如黑暗惧怕光明。”
屠百灵果然觉得自己好过了一些,又问:“我是不是做得不对?”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事了?
若是指与姚怜蓉战斗,这本就没什么对错,人家要杀你,你总不能乖乖站着让她杀,你不想被杀,或者不想我跟黄泉被杀,那只能是杀她了。
须知修行之路本就坎坷,有些不堪的过往也属正常,你若一路走下去,直到当你的父亲再也不能庇护你,也会经历许许多多的痛苦。
又比如换成蛮羗,你看他满面骄横,目中无人,似乎不曾遇过挫折。可事实上,越是内心自卑的人,越是擅长以狂妄的面具掩饰自己,若我说他也有痛苦的过去,你打算怎么办,也要同情他吗?”
屠百灵纠结起来,心如乱麻:“那错的到底是谁,若他没错,我也没错,难道错的是这世道吗?”
罗丰笑道:“你也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的,错的是世界,所以我们要改变它。但可以的话,还是看得更清楚一些吧,我们讲究对事不对人。
假如蛮羗有可怜的经历,我们同情他的过去;他若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我们厌恶他的行为;他若千方百计的跟我们过不去,非要杀我们,那我们只能反手杀掉他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你非要把同情、厌恶、杀意的种种情绪放在一块,自然是觉得纠结,分开来,就没什么了。
至于他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这就不是我们能评价的,留给后人盖棺定论吧。”
屠百灵思索了一阵,苦笑道:“这种异常理智的视角,我可学不来。”
“学不来那就别学,眼下还是先解决你的心结。
我们不妨透彻一下姚怜蓉这女人,她觉得修行痛苦,其实大可不必修炼,回乡下种田不行吗?找个无人的山林隐居不行吗?为什么她觉得痛苦,还要坚持修炼?
追溯源头,可见她拼命修炼的根源在于亲族的期待。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见她成了传说中的‘仙人’,于是将自身的欲望强加在她的身上,令她痛苦不堪。
那她为什么不撇开那些人呢?若说是亲情,可久病床前无孝子,亲人索求无度,再怎么血浓于水,也会觉得适可而止。
可若不是亲情,那又是什么?若往人性自私的角度想,不难得出结论——
虚荣!身为‘仙人’的虚荣令她放不下,她想要享受这虚荣,而且还想要更多虚荣,为了这一目的,她牺牲尊严,牺牲美色。
归根结底,她痛苦的源头在于她的虚荣,残忍一点,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知道了这一点,你还要同情她吗?”
听到一半的时候,屠百灵已经极为惊讶,等到了最后,本该同情可怜的对象,一下子成了需要唾骂鄙视的对象,期中截然相反的印象转换,令她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这就是经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罗丰笑了笑,摆手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方才的分析也有诡辩的地方。也许姚怜蓉有其他的苦衷,比如她真的视家人如生命,为此愿意牺牲一切,又比如她是渴求大道,希望变得更强,可不管是什么理由,她的行为都是她自愿的,是为了满足自身欲望而付出的代价。
书生为考取功名,头悬梁锥刺股;武生为沙场夺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个过程难道不痛苦,不艰辛吗?而姚怜蓉的行为与之相比,除了方式不同外,又有什么差别呢?
既然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路,她的哭诉又算个什么呢?若觉得值得,那就继续走下去,若觉得不值,那就转身换条路,可她一边大喊着臣妾好痛苦,一边又要继续走下去,这未免可笑了。
她痛恨你的原因更是无病呻吟,若是觉得自己不够漂亮,那就努力打扮,遮掩缺点,可她却将错误归结到镜子上,认为是镜子照出了她的缺点,所以要将镜子砸掉,这未免掩耳盗铃了。”
屠百灵好奇的问:“你就一点也不同情她?”
这时,通天古书忍不住插了一句。
罗丰听后不由得莞尔,又觉得评价得很是中肯,于是照搬过来。
“我同情自己还来不及,哪有工夫同情别人。姚怜蓉此人有缺点,也有优点,若非要对她发作的感情下个定论,一言以蔽之——贱人就是矫情!”
罗丰这一通胡侃下来,屠百灵果然好过不少,只觉阴霾大散,又长了许多见识。
而既然认定姚怜蓉不值得同情,她不由得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因一时同情,擅作主张放走她的。”
“没事,本来我就没打算杀她。她活着,比死掉更有用,待回转山门后,我还得拿她做文章。”罗丰摆摆手,表示不在乎。
此时,忽听一声疯狂嘶吼:“罗丰,我要杀掉你!”
就见被众人搁置了许久的安连海,终于摆脱熔岩巨魔的纠缠,顶着万鬼镇仙塔往这边冲来。
不过,就算他正值巅峰,以罗丰如今的修为,早非吴下阿蒙,也是全然不放在眼里,更遑论现在疯掉了。
“瞧,安连海先前激怒熔岩巨魔的行动,可说是帮了我们大忙,按理说我们要感谢他。可事实上呢,我现在仍是要杀他,这两者间,并不矛盾。”
罗丰伸手一招,火凤凰与阴神刺同时发出。
第81章 凯旋
罗丰的确是瞧不起安连海,没将人放心上,但事实证明他的轻视是理所当然的。
在用同样的方式又算计了一回失去理智的安连海后,罗丰甚至没有再出手,只派出鬼师与它的两名打手,就将安连海压制得无还手之力。
鬼蛇用庞大的身躯与万鬼镇仙塔硬打硬撼,不落下风,最后甚至用身躯紧紧缠绕住高塔,强行断开与安连海的联系。
鬼师命令鬼将冲锋在前,自己在后方用法宝偷袭,胆子一如既往的小,纵然境界比对方高,仍要先准备好万全的退路。
最终,安连海憋屈的被自己曾经持有过的法宝“枯竭邪眼”射出的三发光线击中,颓然倒地。
鬼师笑眯眯的拎着安连海过来邀功,罗丰指了指万鬼镇仙塔,示意奖励这件战利品给它,它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接收。
万鬼镇仙塔是下品灵器,安连海拿在手上的时日较短,里面仅得五千阴鬼,而且良莠不齐,轻易就被鬼师的数万精兵阴鬼镇压——虽然用了瘟毒尸爆,但炸掉的是肉身,寄宿的阴鬼仍是完好无损,而瘟毒也只对活物起作用。
至于万鬼镇仙塔的器灵,乃是一名被拘禁的鬼法者,实力不过五阶,如何对付得了鬼师这位鬼中恶痞。
鬼师对上修士和妖兽时表现得很胆小,可偏偏对上同类时就变得趾高气扬,战力剧增,像嗑了大力丸似的,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位鬼法者器灵打得跪地求饶,哭着喊着求做小弟。
罗丰看着像死鱼一样趴在地上直抽抽的安连海,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你,怕是生不如死了。”
一掌盖向对方的天灵,万屠诛邪真气涌入,立时毙命。
趁着人刚死,阴冥劫毒功尚未消散,万屠诛邪真气迅速将其剿灭,化毒为灵,壮大己身。
而失去了主人的操控,阴冥劫毒功宛如一群溃军,全然无法抵抗,转瞬即灭。
一道黑影从安连海体内蹿出,如蛇蟒扭曲着,凝成一头厉鬼的模样,扑向罗丰,口中喊着杀杀杀的声音,没有一丝理智。
鬼师桀桀诡笑着,遥空一点,厉鬼再难动弹,紧接着鬼将扑了上去,将它吞噬吸收。
罗丰摇了摇头,没有再让鬼师糟蹋安连海的尸体,一掌在地上打一个坑,就将尸体掩埋进去,随手竖了一块无名碑。
至于安连海的乾坤袋,也没有取走,因为这位为了报仇,将毕生积蓄换了突破境界的丹药和万鬼镇仙塔,身上早已是囊空如洗。
罗丰道:“回去吧,出来的时日太长,此番的收获巨大,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黄泉以丹药突破境界,需要时间稳固,弥补根基不稳的缺点,而屠百灵更多的是在心灵上的成长。
三人驾着七彩云霓,来到通往第四层的坡道口,发现此处早已坍圮,只剩下满地的蛛网和一个狭窄通道,不得不将通道挖开。
之后,一路再无遇上意外,三人平安回了玄冥谷,各自告别。
罗丰没有直接回悬命峰,而是先去了刑罚堂,要做的自然是状告“韩林为主谋,蛮羗、姚怜蓉、安连海为帮凶,策划谋害他人性命。”
战斗中击败了对手还不够,道理上也要占住大义,穷追猛打,绝不留情。
尽管以六道宗的邪派作风,对并非“以大欺小”的内部争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终究是拿不上台面的暗中俗定,门规上仍是有严厉的惩罚。
若是谋害成功,自然是闭一只眼。
若是谋害失败,那就看双方的背景,再决定最后睁多大的眼,是半眯眼,半开眼,还是法眼全开。
罗丰这边,他与黄泉的背后是月湖真人,屠百灵更是通宝真人的宝贝女儿,可谓“高干子弟”。
再看另一边,蛮羗的靠山百蛊真人正在疗伤中,闭关不见人,安连海已死,姚怜蓉的靠山是韩林,这位还在接受禁闭的刑期中。
刑罚堂要偏袒哪边,已经不言而喻。
至于证据证言,自是毋庸担心,将姚怜蓉抓来,用刑法堂的上品灵器“高悬镜”一照,再能伪装也没用,一切真相都会乖乖吐出来。
最后,又是刑罚堂长老将罗丰亲自送出去,言语中透出,希望这位能惹事的天才弟子能稍稍安稳一些,别再给他们弄些棘手的差事。
罗丰自是没有将话放心上,但也对刑罚堂的“不中用”有了认识。
身兼执掌刑罚的职责,不想着刑人伐罪,树立威严,反而打着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意,可见是烂泥扶不上墙。
就算两边都不是好惹的对象,也该用些借力打力,驱虎吞狼的权谋手段,哪怕狗仗人势,呈一时之威,也比守着清水衙门好。
当然,这一回有两位真人施压,加上屠百灵的身份也远比记名弟子更有威胁,通宝真人爱护女儿是出了名的,一旦得知爱女被人截杀,必定大发雷霆,不怕刑罚堂不出力。
就算蛮羗等人申明自己绝无加害屠百灵的意思,也没人会相信,因为失败者是没有话语权的。
倘若他们计划成功,杀了罗丰与黄泉,并独独放过屠百灵,大家自然相信他的说辞,可如今他们截杀失败,不是不想做,而是没能力做到,谁又能保证,在他们原定的计划中,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
“韩林想用规矩外的手段解决恩怨,我偏偏将他拉进规矩的框架里。门规就是枷锁,在拥有绝对的力量打破前,谁的块头越大,受到的限制就越大。”罗丰思忖道。
通天古书调侃:“弱者才需要规矩的保护,强者要么破坏规矩,要么保护规矩。”
“不用说韩林,就是跟蛮羗相比,我也是弱者,这并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清楚认清自己的能为,才不会犯大意的错。”
罗丰回到空寂冷清的悬命峰,确认最近并没有人来访,拿出蛮羗的乾坤袋,清点里面到底还留下些什么。
“《太乙分光指》、《枯朽蛾皇降神术》、《炼蛊大法》……全是功法玉简,术修果然是抠门小气鬼。”
罗丰得了谷峰主的遗产,对功法并不稀罕,缺的是修炼的时间,何况贪多嚼不烂,加上他修为增长极快,不够高明的功法未必跟得上他的进步速度。
“《枯朽蛾皇降神术》倒是一门根据自身修为改变威能的法术,初期只是召唤法术投影,后期可以用蛊虫为祭品,召唤枯朽蛾皇的神念降临。不过我走了御鬼的路子,驾驭虫子的法门与之重叠,却是不可取。
《天蚕九变战体》同样适用广泛,一共分为九层,第一层在三重境的时候就可修炼,而后每一层对应往上的一重境界,最高可至天人二重境。只是修炼此法,每一层都得用一只奇虫异蛊作为祭品,而蛊虫的实力直接影响到战体的防御能力,我可没那么多经历和时间去寻找珍稀的蛊虫,修炼此法还不如修炼《转圆法猛兽》。”
罗丰快速查看功法玉简的内容,一一否决,忽而找到了熟悉的名字。
“鬼邪印!还有其他的天、地、人、神四大邪印,踏破铁鞋无觅处,倒是省却了我用善功兑换的工夫。”
自从罗丰修炼了《鬼邪印》后,他就有了将其他四邪印全部修炼的想法,而且在见识过蛮羗使用的威能后,更坚定了这一想法。
蛮羗身为天人强者的弟子,所学所用又岂是凡俗?能被他挑中眼,作为惯用的武学,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然而,罗丰正要阅读其中的内容,却发现上面施加了禁制,除了名字和介绍外,经文内容的部分一片空白。
“看来是蛮羗施展的手段,以我的修为尚不能破解,得找人帮忙才行。”
罗丰并不吃惊,因为这是很寻常的事,一般弟子在兑换了功法玉简后,都会加上一层禁制,既是不想白白便宜别人,也是避免被追究泄露功法的责任。
依照六道宗的门规,从善功堂兑换的功法玉简,只能兑换者自己修炼,不能被第二人知道,否则就会被追究责任,无论是私下传授,而是被人抢夺。
所谓邪派风格,若你守不住自己的东西,导致被人夺走,那便是你太过弱小的原因,而弱小便是罪过。
甚至,罗丰若有心思,可以拿这些功法玉简去反告蛮羗的无能。
当然,这种罪责是非常轻的,以蛮羗作为百蛊真人弟子的身份,可说是不痛不痒,罗丰也懒得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恶心人。
眼看着就要将乾坤袋里面的东西搜刮完,罗丰竟是没能再见到一些能有用的。
术修专练神通,凡是法宝能做到的,就会修炼对应的术法来代替,而蛮羗更是做到极致,连寻常修士必备的防御法宝,他都用隶属武道的《天蚕九变战体》来代替。
终于,只剩最后一件物品,罗丰乍一接触,就感受到了冻彻入骨的寒气,迅速窜入经脉之中,手掌竟而结冰。
“这是……极地雪蚕。”
第82章 散财攒人品
罗丰以万屠诛邪真气紧紧包裹住的手掌上,一只通体雪白,宛如珍珠的蚕虫正缓缓蠕动,吞吐着极寒冻气。
“不愧是奇虫榜上能排进前百名的极地雪蚕,我若使用幽冥真气,竟然抵挡不住它无意间释放出来的寒气。”
通天古书忍不住道:“就凭你幽冥诀的修为,就算是排名一万的虫子,你也抵挡不住啊。”
“……”
罗丰决定大人有大量,原谅这家伙的故意找茬,若有所思:“有了它,我倒是想到了接下来要修炼的功法。”
通体古书提醒道:“你该不是要修炼《天蚕九变战体》吧?极地雪蚕自然是足够符合标准,毕竟是蛮羗用来修炼第四变的祭品,可其他八虫打算怎么办?奇虫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我何时说过要修炼《天蚕九变战体》?我打算用极地雪蚕的寒气,修炼一门寒属内功,毕竟单凭幽冥诀已经遮掩不住万屠元功的气息,虽说六道宗弟子中修炼纯正道门内功的也在少数,可万屠元功的特性太凸显,万一被人看出马脚,我可承受不了太上教的压卵之势。”
“你不是还打算学阵法吗?接下来可有你忙的。”
“百蛊真人闭关疗伤,韩林在关禁闭,蛮羗要重练肉身,姚怜蓉将受刑罚,与我有仇怨的人,未来都抽不出身,是难得的空白时间,正好让我来提升实力。”
罗丰想了想,干脆陈列出一张表单,写明未来的修炼计划,准备以严谨的态度,按部就班的依次完成。
“第一步,散财报恩,以全功德,积攒人品。”
……
修真坊街,正逢集市,人来人往,接踵摩肩,车水马龙。
来这里的大多为低阶修士,基层永远是数量最多的一批人,此外还有一些江湖豪客,个个佩剑挂刀,凶悍之气毕露。
高柱正跟一个兜售符箓的店家砍价,将一张标价八百灵石的降雷符,砍到了三百。
他一个人虎背熊腰,站在铺子前就挡住了半边门面,其他客人一看这位不是易与之辈,宁可绕道,也不愿挤进去,直把店家的西瓜脸苦成了黄瓜脸。
“哎哟,客人啊,三百已是亏本价,而百五尚不够支付符师的工钱,真心不能卖,你真要买,就拿个二百八出来,只是别告诉其他人,偷偷拿走就是。”
高柱故意翻了翻口袋,道:“我只有二百五,实在变不出三十,要不我先赊账,这腰牌先压你这行不行?”
店家一看腰牌上纹着玄冥谷的图案,脸都青了,再瞧瞧这位面相憨直的大汉,直道不可以貌取人。
“亏了亏了,就当是送瘟神了,二百五你……”
就在店家心疼之时,一只白鹤从天而降,落到店铺前,一对红眼盯着汉子,用人语问道:“你就是高柱吧?这有你的包裹,清点一下,在俺这揭个印吧。”
它一抖开翅膀,下面挂满了各种包裹。
高柱一愣:“哎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速镖?入门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从白鹤的翅膀上取下一个被加持了禁制的铁盒子,摘下上面用来封印的羽毛,然后插回白鹤的翅膀。
“感谢您使用五通速镖,请下次再来照顾俺们的生意。”
白鹤转头便飞走了。
“我瞧瞧,发镖人是罗丰,诶,兄弟要送东西干嘛不直接送,非要花这冤枉钱?”
高柱接过铁盒子,入手就觉颇为滚烫,心中纳闷着,难不成罗兄弟送我喝鸡汤?
打开盖子,一股热浪迎面扑来,赤红的光泽闪得他直眨眼,定睛看去,却是五颗圆坨坨的红色药丸,氤氲着雾气,卖相极佳,一看就非是俗物。
那边店家,伸长脖子一瞧,震惊之余,转头就对高柱骂道:“嘿,你这汉子好不厚道!明明有万贯身家,非要在这扮穷鬼戏弄人,生生浪费我的时间,还堵我客人。”
高柱不解:“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这位演戏的本领也忒厉害了,店家一脸的痛心疾首,“瞧瞧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来着?地煞火云丹!一粒起价三千,你还别嫌贵,碰上修炼火属功法的修士,价格翻一番都是正常。”
高柱也震惊了:“啥,这小药丸值三千?罗兄弟是劫了哪家子的道,莫不是被哪位女前辈瞧中,收进宫去做了面首吧?”
“一颗三千,你手上有五颗,说你万贯身家没冤枉你吧。”
店家心中感慨,这货的演技逆天了呀,以我多年的道行,竟然都看不出破绽。
“我知道,你们这些土财主都有些怪癖好,讲什么体验民心,享受与人砍价的快活,可你不能坏人生意呀!就为了三十灵石,堵了我一个半时辰,你说你这人虚不虚?赶紧的,三百灵石,不喊价。”
高柱眼珠子咕噜一转,连忙收起盒子,腆着脸道:“店家,我刚才似乎听到,你说二百五……”
人道盟的一处分堂里,赵奉先正听一位师兄讲解《幽冥诀》第三层的秘要。
“其实,以赵师弟你的天赋,就算自行琢磨,也能在两年内突破至第三层,到时候无需丹药辅助,仅凭本身真气,也能打通任督二脉,沟通天地二桥,稳稳当当的进入灵识境。
你要戒骄戒躁,不要见别人早早的靠药物突破,就生出攀比心。须知,修行一途比得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以甲子、百年为单位,不可因小失大,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赵奉先点头称诺,这半年来他的进步飞快,在不借助丹药的情况下,将幽冥诀练到了第二层,相当于别人三年的苦修,将一些早他一年入门的师兄们抛得远远。
盖因良禽择木之相擅长养气,修炼内功事半功倍,所以他便选了器修的路子。
而且近日来好事连连,上面已经透露出消息,一旦等他晋级灵识境,成为内门弟子,就有一位高层长老愿意收他为弟子。
两人正说间,一头秃鹫飞了进来。
赵奉先在人道盟中广开眼界,却是早已见识过快镖,不过收到别人给他的快镖仍是首次。
“咦,居然是罗丰,他要送什么给我?”
赵奉先心下纳闷,打开一看,就看里面盛着一颗红色药丸,散发着绵绵火劲。
那师兄一看,颇为惊讶:“是地煞火云丹!竟然有人愿意拿这样的珍宝送你,赵师弟果然人脉广阔!若是借此丹拓展经脉,洗骨伐髓,一年内就能突破至三重境。这般既豪爽又有能耐的朋友,赵师弟可千万要拉拢住,多多交往,对未来修行大有裨益。”
“呃,嗯,那是当然……”
赵奉先面露复杂的神色,既有感怀,又有嫉妒,还有些许的不解,但最终,化作懊悔的一声叹气。
驭兽斋的一处酒楼里,觥筹交错。
江涛正与几位好友享用人间难得一见的美酒佳肴,祝贺其中一人突破境界。
陪酒的侍女敲门进来,在江涛耳朵偷偷说了一声,他便向众人请退,来到大厅收了包裹,见到发镖人的名字时,好一阵才想起来对方是谁,接着微微往盒子里瞧了一眼。
“地劫炎云丹!”
江涛眉头一跳,偷偷用眼光观察四周,发现并无人注意,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合上盖子,缓缓走回厢房。
他边走边回忆,在厢房门口站了许久,这才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推门进入。
等坐回宴席,众人好奇的询问。
江涛感慨道:“当初看走了眼,美玉藏于顽石之中,实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看透。真是可惜啊,我白白错过了一个能鸡犬升天的机会,只恨当时下注的筹码不够多,否则现在就是你们为我庆祝了。”
月湖小榭里,秋璃看着玉盘上的三颗地劫炎云丹,颇为欣慰。
“这小子倒是挺上道,不枉我决心罩着他……不对,以这厮的性格,怕是还留着许多好处,得找个机会榨出来才行。”
第83章 武修穷光蛋
悬命峰上的练功密室中,赤霞盘旋,火云蒸腾,灼热的高温使得墙壁呈现出通红的颜色,如同火窑中被烧灼的泥砖。
一炷香后,赤霞火云受到强大引力摄取,快速回旋着,被坐在中心位置中间位置的罗丰吸收,从周身毛孔中钻了进去。
密室中的温度骤降,很快恢复到常温状态。
罗丰睁开眼睛,面前忽而出现一头火凤凰,体型远比以往小,但是更为凝实,明明温度要更高,却牢牢锁定在内部,并不外泄。
没有触碰火凤凰的时候,甚至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它就像是冷焰,但也仅仅是像,一旦碰到,那股远超地心的火能能将金刚石融化掉。
除了火能外,火凤凰还散发出一股纯阳大日的气息,凛凛不可侵犯,这使得原本的“凤鸣朝阳”一式足以媲美最强式“凤舞九天”。
罗丰眼睛一眨,火凤凰自动熄灭,他伸出手掌,就见一股纯阳火能蹭蹭往外冒,其余身体部位的温度也是远高常人,经过好一阵调息,才勉强压制住。
“总共六层的《纯阳赤火劲》,被我一口气提升到第四层,精进得太快,导致根基不稳,细微处难以控制。”
罗丰刚感慨一句,就有一朵火花从嘴里喷了出来,不由得苦笑。
他利用地煞火云丹,将本该需要二十年筑基的纯阳赤火劲前四层,强行缩短到一个月,有这番结果是意料之中。
“利用外物,提升到第四层已经是极限了,第五层讲究化虚为实,将火焰凝成实物,是质变而非是量变,只有将火焰操控得如臂使指才能做到,第六层更是要阳极生阴……”
通天古书道:“第五层也不是不能借用外物达成,记得是祝融丹还是火神珠来着,反正是比较稀罕的东西,能让人拥有近乎火德之体的火灵控制力,而第六层的阳极生阴,你不也有了打算么,修炼相对立的阴属内功,双双提升到极致,就能用阴阳交泰的方法绕开障碍。”
罗丰默认,当初他见到极地雪蚕的时候,就定下了计划,转修《纯阳赤火劲》和《玄阴黑水功》,以这两门特征极其明显的内功来遮掩根脚。
因为这两门内功非是继承《幽冥诀》,而是另起炉灶,所以罗丰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修炼的第一门功法根基废去了。
还是那句话,依赖外物提升的功法必然比不得自身修炼,但罗丰的气元根基乃是万屠元功,其余的并不在乎,能取巧就取巧,有捷径就走捷径。
不过,就算是给外人看的门面功夫,也要做的漂亮,有长远的目光,尽可能符合自身利益。
《纯阳赤火劲》和《玄阴黑水功》单独一门,修炼到第六层,足以满足肉身九重境的需求,而双功融合后,天人初期都可一用,继续往上也有晋升的道路,既可转修阴阳太极的功法,也可换成水火共济的功法。
此外,修炼纯阳赤火劲也方便抟砂炼汞,毕竟气元比神元更便于运用。
有了气运这件炼丹万金油,配合武格“凌虚子”的辅助,罗丰已经有了冒充炼丹大师的资格,就算不打算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可万一又碰上如火灾魔狱时的状况,临阵炼丹,也是能暂解燃眉之急。
“诸多丹药中,同时拥有冰寒和纯阴属性,而且最适合玄阴黑水功的是暗月冰魄丹,只是除了极地雪蚕这味主药外,尚需暗月果,寒心花,千年冰晶等辅药,这回可没有人帮忙准备好全部药材,得自己想办法。”
通天古书道:“其他的都是小事,随便到修真坊市都能弄到,唯有暗月果,是只有一种名为月影树的奇株才会生长出来的果子。这月影树每逢一次月食开花,一次日食结果,而且存在时间极短,一旦受到强烈的阳光照射,暗月果就会化掉,因此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当然,你有钱的话另说,只是,你有钱么?”
罗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家,还真是穷光蛋一个。
想想也是,他为了避免被仇敌截杀,一直躲在悬命峰上,除非必要,不曾下山,因此能得到善功的渠道只有每个月的职务例钱这一项。
罗丰忽然发现一件大事:“我身上似乎连件像样的法宝都没有,枯竭邪眼、周天鼎、万鬼镇仙塔都是从安连海身上掠夺来的,修炼的功法都不是正经兑换而来,甚至连修行者必备的飞行法器都没有。
武修果然是乞丐穷光蛋,一双肉掌打天下,难怪会有前辈高人说‘舍刀之外,别无他物’,敢情源头是在这里,真正的别无他物啊!”
通天古书吼道:“你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穷酸啊!周天鼎是炼丹用的,万鬼镇仙塔等都被鬼宠拿去了,严格算来,你根本一件法宝都没有。瞧瞧你对敌的手段,术法也好,武学也好,都是赤条条的,你好歹也弄个增幅灵力的法器啊!”
“此事延后再说,飞行法器倒是得弄一件,无论是逃跑还是赶路,两条腿终究快不过会飞的……咦,其实我学一些五行遁术,也能作为替代啊。”
罗丰下意识的要精打细算。
通天古书见状,痛心疾首:“你就这点出息啊!手上不还剩一堆丹药么,赶紧卖了换钱。”
“李恒、孙小莲、赵奉先、柳清风、方家姐弟每人一颗,高柱五颗,我在火宅魔狱时用了一颗,为修炼纯阳赤火劲前三层用了六颗,地煞火云丹已全用光;
地劫炎云丹在火宅魔狱时给了黄泉一颗,回来后我又送了她三颗,江涛一颗,秋璃师姐三颗,修炼纯阳赤火劲第四层用了两颗,尚剩七颗;
地极炎霄丹还有一颗。”
罗丰计较了一番,七颗地劫炎云丹尽可拿去卖了,换些法器和药材,而地极炎霄丹得用来托人情,暗月果此事还得落在师姐秋璃身上。
有了主意,罗丰便抽出一张法纸,写了一封信,折成纸鹤,投出窗户外。
他刚刚突破了纯阳赤火劲第四层,体力虽是强壮,精神头却有些疲乏,便打算明日再去交易坊市,寻个丹药铺兜售地劫炎云丹。
可在院子了练了一会五大邪印的分拆武学,忽有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罗师弟,快下来!”
“是秋师姐,看这时间,怕是刚收到信就赶了过来,她怎么这般古道热肠?”
罗丰带着疑惑下了悬命峰,就见秋璃穿了一件秀士服,头上盘着纶巾,英姿勃发,乍一看倒像是一名儒将,只是一身野性的气息,配合火爆的性格,反而急先锋的定位更适合她一些。
一见到人,秋璃就开口道:“你这山峰有些邪门,连谷桐这狗屎王都被困在上面,脱身不得,我对自家人品很没信心,却是不敢上去以身试险。”
你也知道自己干了许多败坏人品的事情啊。
罗丰不敢说实话,转换话题道:“师姐,你怎么穿了这身秀才衣服,还特意扮装成男人?”
说实话,秋璃的化妆本领可比黄泉强得太多,至少她懂得弄出喉结,而且充满叛逆和侵略性的眼神,也颇为倾向雄性生物,不熟悉她的人很难看穿真实性别。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走走走,现在抓紧的话,勉强还来得及。”
罗丰疑惑的问“去哪里?”
“去赌卖会啊,无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都是去赌卖会最为划算。”
“只是赌卖会的话,不需要特意扮装吧?”
“哈哈,你可真够机灵的,”秋璃笑着夸了一句,“没错,我特意扮装成夺命书生的身份,正是为了打劫啊。”
罗丰觉得自己的思维够快了,可仍有些跟不上秋璃的节奏:“怎么又成了打劫,不是说去参加赌卖会吗?”
“没错啊,是去赌卖会,可谁规定参加赌卖会就一定是为了买卖东西?干这事哪有杀人越货赚钱来得快!”
秋璃一脸的理直气壮。
第84章 谁劫谁的道
秋璃拉着罗丰,驾着法宝无影金梭,如驹窗电逝般向外飞去。
罗丰看见下方的地理风景,提醒道:“师姐,再飞下去,可就超出玄冥谷的势力范围了。”
“我晓得,本来就是要尽可能离得远,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不对,主要是六道宗的名声太盛,人家见你嚣张跋扈,很容易怀疑你的身份,到时候十有八九会选择忍气吞声,这可不利于我的劫道大计。”
罗丰好奇的问:“你不劫那些忍气吞声的人?”
“那是当然,我可是行侠仗义的豪杰,正义的朋友,弱者的英雄,岂能对一些无辜者下手,只有那些人品低劣,心怀邪念,为非作歹的恶人才是我劫道的目标。”秋璃一脸骄傲的说着。
这世道真没天理,做强盗都做出正义感来了。
但既然不是滥杀无辜,罗丰懒得去多管闲事,只问道:“赌卖会上有暗月果吗?”
“不知道,估计是没有吧,毕竟这玩意挺稀罕。”
“那你捎上我做什么,还是放我回去吧,我对诱引执法没什么兴趣。”
秋璃忙道:“别,我黑吃黑的次数太多,最近都有人特意在提防我,不惜做缩头乌龟,害我好几次都没能钓鱼成功,所以需要你代替我来出风头,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对了,我有个姐妹,她倒是有一些暗月果。”
罗丰眼睛一亮:“真的?那你能不能帮师弟我求几个来,或者帮忙交涉,就算开些条件出来,也是可以商量的。”
秋璃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凭我跟她穿一条裙子的交情,几个暗月果,还不是信手拈来,不过你得告诉我,要这果子做什么?”
“我要炼制暗月冰魄丹。”
罗丰没有隐瞒,如实相告,反正《纯阳赤火劲》和《玄阴黑水功》是用来做幌子的,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秋璃恍然的同时,又好奇的瞥了一眼:“我本以为你小子的地劫炎云丹,是外出试炼时奇遇所得,现在看来,怕是你亲手炼制的吧?
虽然按照常理,你绝不可能有这等炼丹本领,但你小子身上秘密甚多,难保没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手段。
其实这些事都无所谓,反正你只要答应,炼制成功后,保证留下三颗暗月冰魄丹就行,我那姐妹也恰好在修炼一门阴寒的术法。”
罗丰自是一口应承,有两件炼丹保障在,他并不需要考虑能否成功,如何搜集药材才是最大的难题,迄今为止,他成丹的概率还没有低于过六成。
两人一路飞行,约莫半个时辰后,进入了天剑门的势力范围,随后找到这方地盘的修真坊市。
秋璃拉着罗丰在坊市街道上一阵狂奔,最后在一处店面装扮得富丽堂皇,金辉掩日的楼阁前停下了脚步。
“万宝楼,就是这里了。”
秋璃拿出一枚镶金龙纹玉牌,对两名修为不低的门卫示意了一下,两人连忙做出恭请的动作,其中一人更是偷偷请了二当家出来迎接。
看来这枚玉牌象征的身份不低。罗丰心中揣测着。
秋璃随口两句将万宝楼的二当家打发掉,然后就带着罗丰进去,找了个视界极好的贵宾厢间坐下。
秋璃叮嘱道:“接下来,你要尽情的捣乱,比如某位买家对某件赌卖物势在必得,咱们就尽可能的抬高价格,但是也别把自己坑进去,尽可能压着他心理底线,让他多出一些血。
不管有的没的,能争就争,能抢则抢。简而言之,将自己当做一根搅屎棍,捣乱、抬杠、惹人厌,就是你的任务。”
罗丰苦笑,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店家会如此欢迎秋璃了,有这么一位急公好义的“好人”帮忙抬高赌卖价,简直是财神爷上门,当然要好生招待。
更重要的是,秋璃跟万宝楼毫无瓜葛,绝非是托,就算暴露了身份,那些多花了钱的冤大头们也怪不到店家身上。
至于秋璃本人,她等的就是那些冤大头,生怕对方胆气不足,又哪会在意被人怨恨呢。
“算了,反正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我就把七颗地劫炎云丹在这里卖掉好了,若是遇到中意的东西,顺道买下便是。”
罗丰将二当家请来,说明自己的意思。
“没问题,地劫炎云丹是稀罕的宝贝,属于一流赌卖品,毕竟修炼火属功法的修士可不在少数,何况一次出现七颗,老朽估计至少能卖出七万灵石的价钱。”
对万宝楼来说,既能收取手续费,又可以给这场赌卖会添一份新货,可谓一举两得,当然不会拒绝。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赌卖会正式开始。
商品赌卖的流程,基本上是像罗丰一样,由卖家将货物托给万宝楼寄卖,价高者得,但偶尔也会出现有特殊需求的,比起灵石,会索要一些更适用的指定物品。
比如若没有秋璃的许诺,罗丰就会在寄卖时,给出一个条件,能提供暗月果的买家优先拥有购买权。
灵石对于低阶修士是通用货币,可在高阶修士眼里,价值大大降低,这点灵力根本不放在眼里,比如天人境的修士全都是以货易货。
不过,万宝楼的这场赌卖会明显是面向中低阶修士,因此绝大多数的赌卖品都是以灵石为价。
罗丰依着秋璃的吩咐,每每出手捣乱,总是在别人志得意满,以为必定买下的时候,喊出一个稍高些的价格,逼得买家不得不抬价。
曾有人故意设陷阱,喊价一些自己不需要的物品,引诱罗丰上当。
最后的结果却是,罗丰根本不咬鱼饵,就像是看透对方的心思一样,他只针对那些势在必得的买家抬价。
这令许多人很是费解,因为他们大多坐在厢房里,并不露面,无法用察言观色来确定一个人的心思,不明白罗丰这跟搅屎棍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自然猜不到,罗丰因从小看不清事物,都是靠听声音来辨别一个人的想法,他们觉得自己很好的掩饰住了内心的想法,其实对罗丰而言,就跟没穿衣服似的。
不一会,罗丰就清楚感受到,许多充满敌意的目光开始聚集在自己身上,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若非万宝楼里设有禁制,说不定有人会忍不住当场动手。
虽然抬杠只是小事,可小事反而容易引人怨恨。
正如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总有一只蚊子在耳边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声音,赶又赶不走,拍又拍不死,这时就算是脾气很好的人,也会生出将蚊子大卸八块的杀意。
事实上,就连罗丰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欠揍,尽干些损人的事。
不过这么做了也有些许好处,当他看中一件名为“风行双翼”的飞行灵器,出口喊价时,竟然没人跟他竞争,只当是又要抬价,于是白白让他以极低的价位得到了这件法宝。
到了赌卖自家的地劫炎云丹时,罗丰又借此机会,跟一名修炼火属内功的修士抬杠,生生将五万的初价,抬到了二十万,逼得对方出口威胁,这才缩手。
最后一合计,下品灵器风行双翼一万五,下品灵器太极袍两万四,中品灵器封神宝鉴五万八,其余一些能够用来炼制暗月冰魄丹的药材,零零碎碎加起来约九千,总共用去将近十一万。
地劫炎云丹那里除去万宝楼的手续费,尚得十七万。
两相加减,结果空空如也的乾坤袋里多出了六万灵石。
罗丰相当满意,而秋璃也非常满意。
“瞧瞧,这杀意都快凝聚成实物了,哈哈,咱们赶紧走,找个偏僻没人的荒郊野岭,好给对方创造下手劫道的机会啊。”
秋璃捎上罗丰,装作慌张的样子,迅速逃离万宝楼,果然有几个人影在后面跟了上来。
双方一逃一追,很快来到一处坟地。
秋璃停住身影,运足功力,大声喊道:“你们几个快出来吧,本书生等得手痒了!”
眨眼间,蹿出十多条人影,将她跟罗丰紧紧包围住。
其中一名御剑的中年男子大喝道:“夺命书生,你的行迹早就暴露了。你以替天行道为名,故意引诱他人行恶,而后杀人夺宝,此等厚颜无耻的卑劣行径,天理难容。今日我号召诸位同修,就是要铲除你这样道
第85章 龙族武格
罗丰环顾一圈,这十多号人中,修为最低的也是五重境,人数最多的是六重境,而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更是有八重境的修为。
且不说真实战力如何,就凭这种境界上的差距,就让罗丰产生一种花狸猫被许多花斑豹围观的感觉。
他叹气道:“我就知道,出行不利,贼行千日,必有一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秋璃挠了挠后脑勺:“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们不是来劫道的?话说,这天剑门的地盘我可是从来不曾来过,吃完草要换块地,等草重新长出来了再行收割的道理我还是知晓的,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到这里来?”
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一脸正气道:“你的所作所为早已惹得天怒人怨,自有碧血丹青,负气仗义的前辈指点我们,推算出你的行踪。现在,为你的恶行伏诛吧!”
不待多言,诸多光华闪烁,辉耀熠熠,或是法宝、或是术法、或是掌印,纷纷如潮水涌来。
其中有捍刀飞云掣电,有白枪度雾穿云,还有方天戟、虎眼鞭、青铜剑、四明铲等等,因担心近身战会被误伤,众人里驱使法宝的居多。
“完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哈哈,既然诸位非是劫道的恶徒,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秋璃讪笑一声,双手结印,四股灾厄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同时有十二地支之数飞出。
申子辰水局,水死在卯,浮现无数溺水之人痛苦挣扎之像,是为四柱神煞水厄功;
寅午戌火局,火死在酉,浮现无数灾火焚烧自然万物之像,是为四柱神煞火厄功;
亥卯未木局,木死在午,浮现无数老者枯败衰老寿终之像,是为四柱神煞木厄功;
巳酉丑金局,金死在子,浮现无数金戈铁器屠戮生灵之像,是为四柱神煞金厄功。
四厄相合,又衍生出生之厄与死之厄,常居马前一辰,劫后二辰,最终凝成四柱神煞六厄劫。
六厄灾劫封天锁地,凡是隶属水、火、木、金四元素的术法、武学、法宝尽皆溃散,其中法宝更是受损严重,令几名器修肉疼不已。
剩下的不属五行四元的攻击,也未能突破生死两大灾厄的阻挡。
秋璃身形微微一晃,挡住这么多人的合攻,令她受了些许内伤,但她迅速拽着罗丰,驾起无影金梭就要逃走。
这时,大地摇晃,一座数十丈高的石墙拔地而起,拦住了去路。
六厄劫对土元术法的破坏性最弱,秋璃被阻挡得慢了一步,又被那群人追上。
中年男子大笑道:“死心吧,那名前辈早已提前指示过了,要拦住你,就得用土元的术法,接下来还有十一道防御阵,你可有信心突破?”
秋璃大怒:“是哪个生儿子没****的王八犊子,竟敢管老……子的闲事!若是被我知晓了,非把你卖进窑子里,男的做龟公,女的做窑姐。”
她骂了一通后,又瞪向那群人,恶狠狠道:“你们也别欺人太甚,我既然自号夺命书生,绝非心慈手软之辈,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我虽然是特意引人作恶,但若非他们本就心存恶念,品性歹毒,又岂会因为这小小的挑衅,就生出杀念,这种心胸狭窄,恣意妄为之辈本就该杀,我杀他们,问心无愧!
当然,那些因我之故,多花了钱财的同修,想要讨回一些公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只要和和气气的商谈,也是会做出补偿的。”
中年男子戟指怒目,痛斥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一切明明都是你的诡计,他们既非主动行恶,你就不该杀人,故意设下圈套,引人向恶,败坏道德,圣人不齿!”
秋璃一时支吾,想不到辩驳的言辞,面露迟疑之色。
罗丰心中讶异,他本以为秋璃师姐是视道德礼节为无物的狂人,现在竟然因为站不住理而犹豫,出招时多有顾忌,不能全力放开来施为,真是出乎意料。
不过这也是秋璃没有被逼入绝境,真到了那田地,估计也不会再留手。
他对那群人喊道:“诸位,我可是无辜的,此事与我无关,你们能否放我离开呢?”
一名白发老人喝道:“你与夺命书生为伍,必是他的爪牙,听从他的命令行恶,为虎作伥,岂能轻饶!”
其余人也纷纷应和,声讨罪责。
“没错,万一夺命书生背后有靠山,你回去偷偷告密,岂不是要加害我们?必须斩草除根”
“我们说话,你一个小小的三重修士,哪有插话的余地,还不闭嘴!”
那边秋璃满是抱歉道:“师弟,这回可是连累你了。放心吧,不管接下来如何,我拼了命都会将你安然送出去。”
罗丰叹了一口气,看着那群追杀的人,摇头道:“本来么,此事的是是非非我也辨不清谁对谁错,只能作壁上观,但如今一方要害我,一方要护我,我的立场自然是要站在后者这边,道义不道义的,也顾不得了。”
他转头对秋璃道:“师姐,你有没有发现,这群人的年龄都很大。”
修士的外表固然可以遮掩,甚至永葆青春,但岁月的气息是很难遮掩的,因此除非修为差距很大,或者用了独门手段,否则并不难猜出大概的实际年龄。
这群围攻的修士中,岁数最小的也逾百年,最大的都过了三百,外表白发苍苍的占了一半,剩下的也多为中年相貌。
秋璃不解:“年龄大又怎么了?如果不是天才人物,或者三教六宗的弟子,寻常修士在他们的年龄时拥有现在的修为是最普遍的。”
罗丰意味深长道:“我是说,他们很可能是某些人的长辈。”
“这不废话吗?年龄大的人当然是长辈,有道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嘿嘿,倒是有趣了。”
秋璃面露恍然,再度看向那群人的时候,已经没了客气:“我说,之前怎么觉得你们中有几人的长相似乎很面熟,原来都是那群被我宰掉的恶徒混球们的长辈啊!”
她咧嘴一笑,杀意滔天,虽是明眸皓齿,却如嗜血魔鬼般叫人心悸。
那群人勃然色变,为首的中年男子道:“杀你,是替天行道,为死去的冤魂平反,跟我们的身份并无关系。”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咦,你这张脸我也很熟悉啊,别藏起来,让我好生瞧瞧……是了,你跟那个被我宰掉的淫贼‘窃香玉’颇有几分相似,说起来这个淫贼是我路上偶遇,顺手宰掉的,可不是在赌买会上特意钓出来的,你又有何资格在此跟我说话!”
中年男子脸色铁青,忙回头唤道:“此子冥顽不灵,恶根难除,大家不必再跟他讲什么道理,擒下后再慢慢拷打!”
背后众人纷纷应声,再度出招,只是这一回,少了许多法宝,反而是术法居了多数,却是被方才的六厄劫吓住,不敢再损坏自身家当。
秋璃不屑的哼一声:“绣花枕头,玻璃棒槌,竟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名堂,今日叫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通!”
一想到被这群小人逼得逃窜,她便气得怒火中烧,一颗火红色的珠形魂器从胸口浮出,刹那间,背后乍现红色巨龙的虚影,十数丈长的身躯,硕大的眼珠,无风自动的髯须,威风凛凛,哪怕没有动作,也带给人心灵巨大的压迫感。
罗丰还是首次见到体型如此庞大的武格,不由得为之震慑:“头顶无角的龙族,想来应该是六品武格‘螭龙’,秋师姐拥有的是鳞灵根。”
“一群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统统给我燃烧殆尽吧!”
秋璃身形往后一飘,与螭龙虚影相合,接着就是焰火蹿天,熊熊燃烧,竟是化作一头火龙,朝着敌人冲了过去。
第86章 散修的实力
赤火螭龙横冲直撞,面对诸多的术法、武功毫不闪避,直接将其吞没,用火能烧掉一切。
一名七重境的白发老者首当其冲,来不及逃跑,哪怕祭出法宝,仍是被火龙一口吞下。
在炙热的火焰燃烧中,他的守护法宝首先被摧毁,接着法袍、血肉也被烧掉,最后剩下的骨架也未能幸免,很快化为灰烬。
这种从有到无的消失过程虽然短暂,却深刻的印进其他人的脑海中,尤其是老者被焚烧时发出的惨嚎声,凄厉无比,犹然在耳,似有余音。
罗丰这才发现,原来四柱神煞功并非秋璃的最强功法,这门火系术法才是她真正的底牌,论威能还要胜过先前的四柱神煞六厄劫。
赤火螭龙一个转身,燃烧的眼珠盯住下一个的目标,是个剑修模样的老人,又是直线俯冲,炽热的火焰烧得一路上的空间都出现了扭曲。
剑修老人大惊失色,御剑就逃,他的速度比赤火螭龙尚要快上一线。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赤火螭龙张嘴吐出一道火柱,将剑修老人吞没,眨眼间,连人带剑都烧成虚无,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群人脸都白了:“这夺命书生未免强过头了吧!情报中从来没说过,他还会使用如此厉害的火系术法!那可是下品灵器流云剑,连地劫火都不怕,竟然轻易就被烧成空气,这头火龙究竟有多高的炎能!”
中年男子见众人个个面露惊惧,颇有退缩之色,不由得暗骂一句,果真是乌合之众。
但他嘴上仍大声号召:“大家不要怕!他不过是一个人,区区七重境,再强也有限,只要集合我们全部的力量,就能将他击退。”
空中传来一声轻笑,就听秋璃化成的赤火螭龙张嘴道:“第三个要杀的,是那名驱使冰蟾的老家伙,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好他啊。”
说完,又是轰轰烈烈的冲撞。
幸好,这群老不死江湖经验丰富,知晓越是危急时刻,越是不能逃跑,奋力一搏尚有一线生机,转身逃跑就相当于无条件投降,把无防备的后背亮给敌人,形同自杀,因此没有被吓得一哄而散。
而那位驱使冰蟾的修士,也知道凭自己的速度逃不过追杀,倒不如放手一搏。
众人合力一击,布下二十多道术法禁制,不惜祭出所有防御法宝,组成一堵厚实的墙壁。
冰蟾修士得到其他人的功力加持,将自己的宠物催发到如小山一样巨大,而鼓起来的大嘴更是能将螭龙的脑袋都吞下去,一口极寒冻气喷出,所过之处,光线忽而变得暗淡,仿佛连阳光都给冰封住。
这般集合众人力量布下的层层防御,就算是面对天人初境的强者,都有信心能挡上一挡。
然而,嚣张的指定了杀戮的目标,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仿佛要一击决出胜负的赤火螭龙,在即将与防御阵势相撞的瞬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秋璃调转了方向。
她从侧面绕开,不去理会冰蟾修士,而是直冲中年男子。
“你卑……”
可怜这位连骂言都没有说完,就被焚烧成渣,而他所控制的防御法宝,在返回的中途失了灵性,坠向大地。
赤火螭龙转过头,对一群目瞪口呆的修士们竖起龙爪的小趾头,轻蔑道:“亏你们还是老江湖,敌人说打谁,你们就真的全相信了,脑子呢?”
作为第三者的罗丰,都为这位师姐的无耻而捂脸,实在是方才的演技太逼真了,那股狂妄到骨子里的语气,充满了年轻人敢于挑战一切的勇气,再配合此时的境况,便是熟悉秋璃为人的罗丰,也差点信以为真,更遑论别人。
中年男人是统和众人的头领,他一死,剩下的人就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没了对抗的勇气。
人越老,越是胆小惜命,几名面相老态的修士见机不妙,立即就使出独门遁术,眨眼就逃到了天际外。
其中的两名五重修士,觉得不可能逃过夺命书生的追击,便想要抓个人质来保证安全,转而对罗丰出手,一个催使飞剑,一个凝聚劫雷。
罗丰早有防备,当即祭出刚入手的封神宝鉴。
这件中品灵器仅有一项法术,便是射出一道封神宝光,专门克制法宝,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效用,哪怕射中人也不会造成半点伤害。
单一的属性,令封神宝光的效果极其强大,连上品灵器都能封印。
飞剑速度虽快,可封神宝鉴一经催动,就能自动锁定对象,一道七彩光芒射出,瞬间命中,飞剑的光芒立即黯淡下去,与主人断开了联系,当空掉了下去。
催动法宝的同时,罗丰念头一动,炎凰诀与阴神刺同时催发,火凤凰与劫雷相撞,彼此牵制抵消,阴神刺趁机偷袭。
但这一回,罗丰的“一招鲜”没能起效,对方经验老道,早早给自己加了一道护魂环,挡下了阴神刺对神魂的偷袭。
不过这一交手,让罗丰摸清了对手的虚实。
“这就是散修以及小门派修士的实力,虽然是积年五重境,但术法实力尚不如我这个冒牌的术修,强大的法宝也是寥寥无几。”
罗丰再度催功,这一回用上了十成功力的纯阳赤火真气,使出最强的一招“凤鸣朝阳”,乍现凤凰逐日之像。
使用飞剑的修士又祭出无形剑气,可依然没能逃过封神宝鉴的锁定,挨了一道封神宝光,直接破碎。
另一名修士连环打出九道劫雷,甚至加持了一头鸟形武格,依旧没能将风鸣朝阳的火能全部挡下,最后依靠一枚玉佩法宝释放的光罩才没有受伤。
使雷的修士震惊道:“这小子真的是三重境的修为吗,怎么这般生猛!夺命书生拥有越阶的实力倒也罢了,居然连跟班都如此厉害,而且两人都擅长使用火系功法,难不成是二十八派中,焚天派的弟子?”
另一名修士脸色数变,心中倒是有九成信了焚天派弟子的猜测,他不敢再动手,俯身向掉在地上的飞剑冲去,打算捡回法宝立刻就走。
罗丰吐气道:“也叫你们死个明白,其实我跟夺命书生都是六道宗的弟子。”
话音未落,一道刀罡凭空出现,向着御剑修士劈去,这位正要往后闪躲,背后却是三颗硕大的蛇头咬来,眼前一黑,就给吞入腹中,眨眼被吸干了精气。
使雷的修士来不及兔死狐悲,就觉天空一暗,抬头就见一座无数阴鬼穿梭的宝塔当空镇下,雄浑的气压封锁住了行动,难以施展遁术脱离。
他连环打出劫雷,希望能延缓下落的速度,但万鬼镇仙塔得了数万阴鬼的加持,通体上下有着厚厚的一层冥气守护,劫雷只能炸开冥气,未能动摇宝塔本体分毫。
最终,这名修士被生生镇压成肉酱。
“叽叽叽叽……”
鬼师奸笑着解除隐身状态,伸手一招,将两名修士尚未散离的魂魄拉了出来,吞入腹中,满意的拍了拍肚子。
接着,他催动术法“重铸尸身”,利用两名修士的尸体,给鬼将重新制造了新的躯体。
另一边,秋璃的战斗也接近结束,那批修士们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全给烧死了,无论他们生前做何抵抗,法宝也好,术法也好,统统烧掉,不能让螭龙的火焰减少半分。
不过,大获全胜的秋璃,在解除武格加持后,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反而颇为惆怅:“螭龙焚世虽然用起来爽快,可惜不能留手,法宝跟人全给烧得干干净净,想拿点战利品都不行,所以我才不是很喜欢用这招,太败家子了。”
第87章 鬼宠的进阶
秋璃在一旁肉疼着,嘴里念念不休,比划着自己到底损失了多少本该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围攻罗丰的两名修士的储物法宝倒是完好无损,不过考虑对方是散修出身,罗丰也没指望能得到多少好东西,一些修炼的功法更是瞧不上眼,略一清点便失了兴趣。
那名使雷的修士倒是有几张像样的符箓和雷弹,在万鬼镇仙塔的巨压下没来得及用出,而御剑的修士穷得更彻底,只一柄飞剑和一道无形剑气,身上的积蓄全用来淬炼这两件法宝,而那道无形剑气也在前面战斗给封神宝光破掉了。
罗丰将无主的飞剑摄入掌心,细细打量:“只是一件上品法器,最初的根底材质很普通,连一点灵性都没有酝酿出来,但是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淬炼,变得格外精纯。”
用手指一碰剑刃,就给割出一道口子,这柄飞剑的锋利程度,令他不由得赞叹。
须知以罗丰如今的肉体强度,皮肤比牛革还要坚韧,别说轻轻一碰,就算用匕首狠扎,也未必能扎出伤口。
“抛弃内在神通,只修外在锋芒,真是极端的想法,如果砍中目标,就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杀伤力,但是遇上针对法宝的术法就变得毫无抵抗。想来那人是见我年幼,境界低浅,所以犯了粗心大意的错,轻易被封神宝光照中。”
罗丰想了一下,他虽然并不修剑术,但炎凰诀却可以配合剑丸发挥出威力,正如当日羽化宗那几名弟子所做的一样。
“但我不懂炼器,如何将飞剑炼成剑丸,并完整保留原有的特性,可不是件简单的事,这柄飞剑的价值就在它的锋利上,倘若有所损失,那就变得一文不值……
权且搁置吧,炎凰诀也不能用一辈子,这毕竟是基础功法,随着我的修为提升,很快就会出现瓶颈,除非弄到羽化宗更上乘的功法,否则到了五重境,估计就会出现难以完全发挥自身修为的状况。
若是在剑丸炼制成功前,我晋级了五重境,可就做了无用功。”
在罗丰思考如何合理利用战利品的时候,他的手下们没有停止搜刮的动作。
虽然秋璃一把火将人和法宝烧的干干净净,但肉体没了,还有灵魂嘛!
螭龙焚世对神魂亦有伤害,但除非特意针对消灭,否则多多少少都会有残魂逃逸出去。
鬼师念动召阴诀,将当场陨落的修士魂魄聚拢起来。
这些修士最低也是六重境,哪怕残缺的魂魄失去了大半的魂力,剩下的部分里依然拥有着三元合一的精髓。
早已将魂力积累足够的鬼蛇,只吞了一口,立即化量变为质变,突破关隘进阶,长出了第四颗脑袋。
第六阶作为修行路上的大难关,鬼蛇在突破后竟而领悟了吐出浊流的能力。
通天古书道:“九头蛇的血脉共有两种,一是九婴,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其叫声如婴儿啼哭,故而得名。它的生命力强悍,哪怕被射掉八头,只要还留有一个脑袋,就能痊愈,神话中是被太古英雄羿以九箭连环射杀。
另一种九头蛇是相柳,传说中水神共工的臣子,因搅动水患作恶而被禹皇杀死,但是相柳的血液腥臭,流淌过的土地五谷不生,形成了巨大毒液沼泽,以禹皇之能,也没能消除,三次填平沼泽却三次塌陷,只好另开一地。
这两种凶物都会驱水,而且也都会使毒,区别在于九婴会喷火且能重生,而相柳更精于剧毒,能排进天下毒物的前十。
从目前觉醒的神通来看,尚不能确定你的鬼宠是走哪一条路子,不过照我估计,是九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若是相柳的血脉,第一神通应该是毒气才对。”
正分析间,另一边的鬼将吸取了剩下的全部残魂,同样晋级第六阶,先是一身雄浑冥气高涨,体型也跟着扩大,足足涨到五倍有余,才开始回落。
等到鬼将体型恢复正常时,那些浓厚的冥气在它体表凝成暗色的铠甲,幽暗深邃到连阳光都被吸收掉,并随时随地释放着浓郁的黑气,把鬼将藏匿在里面,只偶尔会射出两道碧绿的幽光。
这铠甲虽然由无形的冥气凝成,却是化虚为实,并不输给上品法器,尤其在鬼将的命火处,前后层层叠叠竖着六面护心镜。
通天古书瞧了一眼,评价道:“你这鬼将看来是要走统帅的路子,而非战将,否则此时凝聚的就是兵器而非铠甲,以后你若学了阵法,可交由它来指挥万鬼布阵,至于那头偷奸耍滑的鬼师,抽冷子阴人在行,对阴鬼的指挥上就是一团浆糊。
六阶的鬼将,走战将的路子称作鬼校尉,走统帅的路子则是鬼郎将,虽然在战斗能力上,鬼郎将远非鬼校尉对手,但它拥有训练阴鬼的能力,能将一群战力弱小的阴鬼训练成鬼卒,而且你可以炼制一面鬼道军旗,赐给它从而加强训练的效果。”
秋璃瞧见这一幕,不满道:“嘿,这一趟的好处全给你小子捡去了!操练鬼将来吸收魂魄,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方法呢?这群废物身上明明还有许多好处可以压榨,全给浪费了!”
罗丰担心这位心血来潮,想要学习御鬼之法,忙转换话题:“师姐,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秋璃摆摆手,大咧咧道:“放心吧,但你别忘了留出三颗暗月冰魄丹,毕竟我也不好白拿人家的东西,如果你炼制成功后还有多余的,也给我一颗,权当跑腿费。”
罗丰好奇的问:“师姐你修炼的是火属功法,要这寒属的丹药做什么?”
“四柱神煞经里也有一些与冰冻相关的劫功,我又不会寒属真气,想修炼就得从外物着手。总之你别管,退一百步讲,就算不能练功,我也可以拿来卖啊,暗月冰魄丹可是跟地劫炎云丹同一层次的丹药。罢了,为了让你小子尽力,我现在就去索要暗月果好了。”
秋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因为嫌罗丰的风行双翼速度太慢,便叫罗丰自个儿慢慢回去,她则驾着无影金梭,先行一步离开。
一路飞行穿梭,秋璃来到距玄冥谷三十里外的一处溪谷中,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沿着溪水前行,一路可见许多梨花、海棠、剑菊等花季不同的植物,按照一种特定的规律排布,弥漫的芳香中透着摄人心魂的气息。
秋璃从空中落下,摸着下巴道:“这回是万花无蝶阵吗?嘿,幸好上次离开时,顺手摸了阵图,否则眼下就要吃闭门羹了。”
她从乾坤镯里拿出一张图纸,摊开后,依照着上面指示,时而行左,时而行右,甚至前进三步后,又退回五步,这般曲折萦迂的行了半刻钟,花香忽然变淡,眼前出现了一处竹院。
竹院门口立着一颗迎客松,院墙内栽种着许多梅花树,一块青石立于路旁,上书“岁寒苑”三字,字迹连绵,柔中带刚,蕴含着坚忍不拔,自强不息的意境。
踏进院子后,可见一方洗剑池,沿着走过一道长廊,就见栏杆两侧各书着一排字迹,连起来是“青冥亦自守,软弱强扶持。味苦夏虫避,丛卑春鸟疑。轩墀会不重,翦伐欲无辞。幸近幽人屋,霜根结在兹。清晨止亭下,独爱此幽篁。”
“好友,贵客驾临,蓬荜生辉,还不赶紧拿上好的点心来招待!”
秋璃一点也不客气,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大声嚷嚷着推门进入。
一名丫鬟打扮的妙龄少女迎接道:“秋前辈,主人正在沐浴,还且稍等片刻。”
“没关系,有采芹你招待我就行了。唔,好香的味道!”
秋璃的鼻子耸了耸,眼睛一亮,绕到内厅里,端起方桌上正冒着热气的香茶。
采芹慌忙道:“秋前辈,这是主人吩咐,在她沐浴后要享用的百蕊茶,要反复斟泡九遍才能逼出香气,我用了一上午才准备好的。”
“没事没事,我跟你家主人是啥关系呀,这东西进我的肚子,就跟进她的肚子一样。”
秋璃端起茶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顿感神清气爽,念头舒畅,一股暖流洋溢在经脉里,好不舒坦。
“嗯,光是闻气味就有这般享受,味道一定更佳。”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茶杯,咕噜咕噜就饮了一下去。
“呼——果然好茶!水味甘醇,入口爽滑,更奇妙的是一杯茶里酝酿着不同的香味,感觉现在连毛孔都透着花香,直叫人回味无穷啊!”
这时,就听一冷冰冰的声音讽刺道:“这香茗是给人品的,不是给牛吞的。”
第88章 损友
说话的女子身着一席暗色调的裙装,长长的黑发垂直过腰,因刚沐浴完的缘故,还沾着几滴露珠,锃亮得犹如镜子,直对着能照出人的模样。
雪白的肌肤与黑色的服装形成鲜明对比,而清灵出尘的气质犹如月上仙子,虚幻而不真实,哪怕站在眼前,也给人一种脱离红尘,即将飘然仙去的不可触摸感。
秋璃拿起旁边水银盘上的水果,咬了一口,咔嚓咔嚓的咀嚼着,口齿不清的说话道:“哎呀,好一副美女出浴图,来,娘子,让小生香一口。”
她现在还穿着夺命书生的衣服,自称小生倒也合适,而且她明明口出轻佻,却叫人觉得风流而不下流。
黑衣女子不理她,而是拿起方桌上的空杯子,递给采芹道:“拿去泉眼消毒,记得多洗几遍,务必除掉那股庸俗之气。”
采芹捂着嘴偷笑,拿着茶杯下去。
秋璃脸皮厚,全然不放心上,巴扎巴扎吃完水果,开口道:“今天来是给你一个好消息,我还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很公平的交易哦,一颗暗月果换一粒暗月冰魄丹。”
黑衣女子仍不接话,只是道:“你今天没去外面吗?”
秋璃不解:“去了呀,怎么了?”
“那你怎么还没死?就算不死也该重伤才对,没可能有闲情到我这里来。”
“喂喂喂,见面就咒人,这可不是待客之道,而且我干嘛非要死?今天的确是碰上了点小麻烦,可凭那群乌合之众的……”
秋璃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一点,狐疑的问:“那群人口中,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他们的前辈高人不会就是你吧?”
黑衣女子不置可否,但间接表明自己是始作俑者:“果然是一群废物,枉费我暗中指点,告诉他们如何以言语挤兑,烂泥始终扶不上墙。”
秋璃一拍桌台:“我说他们怎么恁多废话,跟人决战还要先来一通大义凛然的宣言,占住道理,敢情是你教他们来挤兑我的!山子熏,你还当咱俩是姐妹不,当年入门时,义结金兰的情谊该不是给忘了吧。”
山子熏瞥了一眼,淡淡道:“第一,当年是你用酒灌醉我,胡搅蛮缠的非要跟我结拜,中途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并不记得;第二,就算是结拜,我结拜的那人姓山丘的丘,而非春秋的秋,你又怎么能冒名顶替呢?”
秋璃讪讪一笑,挠着脸颊道:“没法子啊,谁叫月湖真人爱讲排场呢?非要弄个春夏秋冬出来。更重要的是,这老女人特么有钱!做个清闲丫鬟,每月有两万工钱,改个姓,就再添一万,这能叫人忍得住吗?
嘿,我这人威武不能屈,富贵必然淫,可恨当初咬咬牙,没能撑过去啊!
反正,‘丘’跟‘秋’音节相同,嘴巴上叫起来,也没人知晓虚实,糊弄糊弄人就行了。
这辈子身为女人,又不用负责传宗接代,考虑那么多做啥。就算有万一,将来找了道侣,生了小崽子,也是冠夫家的姓,我姓什么可一点也不重要。”
“唉,你呀,无药可救。”
多年的相知,山子熏对这位挚友的节操观已不抱任何期待,默默摇头,吩咐采芹从库房拿来暗月果,叮嘱道:“一粒暗月冰魄丹,可千万别漏了。”
“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哪怕对方炼丹失败,就算我把自己卖了,也会给你弄一粒回来。”
秋璃心中得意着,一来一去,轻松跑个腿,就赚了三粒暗月冰魄丹,这一本万利的买卖,甚是要得。
她挥挥手,便告辞离开,出门前还不忘随手捎上一罐一品的大红袍茶叶。
山子熏看人走远后,又将丫鬟叫来:“采芹你去玄冥谷,替我办件事。”
“主人尽管吩咐。”
“帮我查查,今日秋璃跟谁碰过面。”山子熏嘴角微扬,“好心帮我跟人做交易?呵,她以为我是第一天认识她吗?以她的贪婪胃口,必然索要了两粒以上的报酬,我们就绕开她,直接与那位炼丹者交谈,哪怕损人不利己,我也认了。”
采芹偷笑:“主人你可真诈,人前一点表示都没有,人后就立即算计秋前辈。”
“我从来都是小心眼的人,竟然敢偷喝我的茶,付出这点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
……
悬命峰上,罗丰迎来了两名熟悉的客人。
“在纵横派遗迹的时候,多亏了你的帮忙,我们姐弟俩才能逃出生天,这份恩情尚未偿还,不想又得了你的礼物,真是惭愧。”
方月仪领着方星熊,登门拜谢。
罗丰体会对方散发的气息,试探的问:“你们突破到四重境了?”
方月仪承认道:“说起来也是多亏了你送来的地煞火云丹,我跟星熊在离开纵横派遗迹后,就已积累足够,可总是差那么一点契机。服用地煞火云丹淬炼经脉后,幸运的将积蓄的精元引发出来,最终一鼓作气,以武修法门突破了四重入微境。”
罗丰推辞道:“厚积薄发,那是你们的机缘到了,就算没有地煞火云丹,突破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他很清楚,当初那颗大力坤魔的魔种蕴含何等滂湃的魔元,而且跟百蛊真人下的蛊虫同归于尽,全部散入血肉和骨髓里,现在方家姐弟引发出来的,恐怕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想到这,罗丰又问:“在那之后,你们有没有觉得身体发生异常?”
方星熊老实道:“有,力气变得特别大,而且特别能吃饭,食量至少是以前的五倍,连我姐都成了饭桶。”
方月仪面色肃然,用手往下一指。
方星熊乖乖蹲下,然后被一飞腿踢趴在地上。
“你才是饭桶!”
方月仪拍了拍手,拿出一封请帖交给罗丰:“差点忘了正事,此回前来,并不只是为了感谢,另外还有一事,我家小姐晋级六重境,师尊打算举办一场熟人的酒宴,我见其中有罗兄你的名字,便特意索要了差事。”
罗丰本来纳闷,你家小姐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请我参加。
一看请帖的名字,这才想起来,方家姐弟拜的大靠山,不正是屠百灵的父亲通宝真人吗?
“这才两个月不到,屠百灵竟然就晋级六重了?就当初分别前的状况来看,她的根基虽然扎实,远胜过姚怜蓉和安连海,可跟蛮羗这位五重巅峰相比,仍差得很远,而以她的身份背景,不可能没有远见,急于求成才对?”
方月仪道:“其实,百灵小姐的情况跟我们姐弟俩差不多,据说她体内有凤凰九雏之血,是师尊在她尚是胎儿的时候点化进去,只是一直蕴而不发。
百灵小姐跟你一起外出,从火宅魔狱回来后,就拼命的修炼,不惜参加一些连贫寒弟子都觉得艰难的试炼,结果引动了潜藏的力量,觉醒了金凤之血,于是一口气突破了六重境。”
通天古书闻言,诧异道:“九雏之血,好大手笔!收集其中一种血脉就已经十分困难,更别说集齐九血,这通宝真人名副其实,绝对是个手眼通天的大财主,难怪真名叫作屠豪,果然是个土豪。”
罗丰也颇为赞同,须知凤生九雏,是为金凤、彩凤、火凤、雪凰、蓝凰、孔雀、大鹏、雷鸟、大风,各有神通。
哪怕屠百灵不修炼任何功法,只要觉醒全部的九雏血脉,成就天人是必然的,往上还能多走许多路。
罗丰暗忖:“天下奇遇,非是哪家独有。我出道以来,虽然也是奇遇不断,但跟某些‘真命天子’相比,仍是差了许多,不能狂妄自大。”
他收起请帖,开口道:“屠百灵是我共患难的朋友,她的庆宴自然是要赴约,对了,我尚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俩。”
第89章 丹成功就
罗丰要拜托方家姐弟的自然是炼制剑丸一事,通宝真人是有名的炼器大宗师,门下弟子或多或少都懂得一些手艺,就算两人还没有学到真本领,但委托相识的师兄师姐帮忙,想来不是难事。
果然,方月仪在听说事项后,打包票道:“此乃小事一桩,就交给我吧。”
送走方家姐弟后,罗丰开始琢磨贺礼一事。
参加别人的宴席,空手前去虽然很张扬个性,但未免太不给主人家面子,就像人人正装的酒宴上,你戴着一顶老旧的草帽,披着一身刺人的蓑衣,踩着一双破陋的草鞋,除非被祝贺的一方脑子有问题,否则第一件事便是赶人出去,而不是觉得你品味独特,鹤立鸡群。
“既不能太珍贵,也不能太寒酸,有象征意味的首饰不行,送法宝更是布鼓雷门,贻笑大方,看来只能从丹药方面找门路。”
正思索间,就见一只纸鹤从窗口飞入。
看了信中内容,有人相邀,罗丰便下了悬命峰,在山脚下见到一名少女,自称是岁寒苑的丫鬟采芹。
“这是两颗暗月果,我家主人言明,此事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不必假借人手。”
罗丰心中稍有疑惑,先前秋璃师姐已经送了一颗暗月果,怎么现在事主又派人上门,而且听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故意在绕开秋璃师姐。
他本是聪慧之人,由果推因,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缘由。
为秋璃的贪婪叹笑几声,罗丰抱拳道:“岁寒苑主有心了,炼成之后,除了先前交易中承诺的三颗暗月冰魄丹外,愿意再送两颗,以作酬谢。”
采芹见罗丰机灵,无须说明就已领会她的意思,而且告知了本来需要打听的交易内容,便回礼道:“这是我家主人送给阁下的请客令,日后若有需要,可凭此令直接到岁寒苑。”
罗丰接过一看,这令牌竟然还是件下品法器,正面刻着“松”字,背面画着松树的图案,旁边配一首诗“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由诗推人,罗丰猜测这位岁寒苑主是个心高气傲,却又内敛之人。
人的高傲也有许多种,像蛮羗那样,就差没在脸上写明“我很狂”三字的高傲,只是最肤浅的那种。
“这名岁寒苑主必然是个女人,跟秋璃的关系极佳,而且心眼很小。”
罗丰偷偷在心底里补了几句。
将采芹送走后,他径直来到峰主院子的炼丹房里。
“诸般材料都已准备齐全,可以着手炼制暗月冰魄丹了,而且贺礼也有了着落。一颗地劫炎云丹和一颗暗月冰魄丹,既实用,又有好寓意,虽然以我的修为而言,稍显珍贵,但还在容许范围中,不算太出格。”
定下了目标,罗丰在修养半日后,就祭出周天鼎,放入准备好的诸般药材,着手炼丹。
岁寒苑主送了他三颗暗月果,按照普通炼丹师的手法,第一炉应该拿来试手,不追求最终成丹多少,只求掌握其中关窍,明白有多少难处需要小心应对。
在第二炉时有了经验,就能依着提前准备好的方法闯过难关,甚至条件容许的话,第二炉也当做试手,不无不可。
依着递增的成丹率来看,三颗暗月果对应五粒暗月冰魄丹,其实是很公平的交易,倒是秋璃以一颗暗月果,就索要三粒丹药,对寻常炼丹师来说,是必定亏本的买卖。
根据炼丹水准和丹药品阶不同,一般情况下,普通炼丹师的成丹率是在一成到两成之间,也就是说,一小炉能出来三到七颗。
除非是极有把握,比如一位炼丹宗师出手炼制寻常品阶的丹药,才能达到五成以上的成丹率。
毕竟炼制一炉丹药,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种药材,若是最终炼丹失败,购买其他药材的费用可就是大出血了。
而对罗丰而言,他可没功夫准备两炉药材,至少极地雪蚕就找不到第二只,哪怕寻找替代物,也是费时费力。
“开始吧,争取一次功成。”
罗丰运转纯阳赤火真气,灌入悬炉中,化作熊熊燃烧的纯阳之火。
相比其他火焰,纯阳火更擅长对药性的提炼,能焚烧掉药毒,使最后出炉的成丹药性更加纯净。
须知是药三分毒,许多人明知服食丹药能迅速提升修为,却非要按住欲望,按部就班的修炼,便是顾忌这药毒。
若服食的分量少还没什么,能随着修炼渐渐排出体外,可若长期服食,日积月累下,积蓄在骨髓中的药毒一旦爆发,轻则损害根基,重着性命难保。
对丹药的容忍度上,术修是最差的,器修次之,武修最强。
因为武修主修肉身精元,新陈代谢旺盛,通过淬炼筋骨,可以将药毒排出体外。
罗丰之所以敢用丹药来修炼功法,更多的是倚仗自己有万屠元功,不怕药毒,甚至能化毒为宝。
但这丹药又不是他一个人服用,还要赠送他人,不得不精益求精。
如今的罗丰,不再是对炼丹两眼一抹黑的新手,寻常问题也能自己想到方法解决,碰到真正棘手的难关,便加持武格“凌虚子”来保驾护航。
如此熬了十五日,过程中有惊无险,到了最后开炉的关键时刻。
罗丰不敢大意,仗着自己魂力强大,可以坚持的时间比以前长久,早早的加持了武格,背后投影的道士拨着手中玉盘上的金丹。
太岁星盘飞起,悬浮在周天鼎上方,一道道或白或青的气运灌入其中。
上一次为了保证炼成地煞炎云丹,罗丰将积蓄的一半气运都消耗掉,现在自然不会再如此奢侈的挥霍,不过考虑到暗月冰魄丹的品阶在地煞炎云丹之上,太少也不行。
他将从蛮羗身上截取来的两成气运,尽数投入其中,这位也是天之骄子,两成气运的分量并不算少。
“就是此刻,启!”
在估算到药性最强的刹那,罗丰立即出手,拔起鼎盖,一连串六角晶体喷涌而出,并冷凝成丹药,而密室里的空气也跟着骤降,四周的墙壁甚至覆盖上一层寒霜。
“总共十一颗,奇怪,比预计的要少得多。”
罗丰皱眉,一边以纯阳赤火劲抵挡寒气,一边回想炼制过程中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不等他想出个中缘由,又有一批晶体从鼎口喷出,而且这一回不再是六角形,而是五角,当这批晶体蜷缩成丹后,房间里的温度没有继续下降,甚至还出现了回升。
“异变的极品丹相,咦,数量比预计得要多。”
罗丰眼光扫过,就看清此回喷出来的足有九颗,这种接近一比一的比例,只有上回用超量气运炼制地煞火云丹的时候才出现过。
将后一批的丹药摄取到掌心,入手温润,透着丝丝凉意,却不叫人难受,如同冬至节气里的正午时分,寒中带暖。
罗丰疑惑不解:“我记得暗月冰魄丹的极品丹相是冥月玄冰丹,这又是哪种变化?”
通天古书道:“这是曜日广寒丹,性中和,估计是因为你用纯阳的火焰炼制玄阴的丹药,才捣鼓出来的异变,暗月冰魄丹的数量缺少估计也是这一原因,要么阴阳结合,要么阴阳相消,提高突变率的同时,也降低了元初丹药的成丹率。”
“罢了,反正我修炼只要四颗就足够,品阶上玄阴黑水功与纯阳赤火劲同等,照此推论,前三层只需用两颗,而第四层又需要两颗。”
罗丰给自己留下四颗,而后又剔出五颗——一颗是给屠百灵的贺礼,三颗是给岁寒苑主的报酬,剩下一颗是给秋璃的跑腿费。
“距离宴席还有半个月,争取在那天前将玄阴黑水功练成吧。”
第90章 争风吃醋
金乌东升,于地平线上露出半遮的脸,洒下金色的晨曦。
罗丰立身于竹林里,单掌一开,运起正逆滔天掌中的摄取劲,沛然吸力将方圆十米内的露水全部摄取过来。
每一滴露水在脱离枝叶后,就会中土被冻结成冰碎,一粒一粒汇聚在罗丰的掌心,形成被冰封的漩涡形状,就像是一口海上水涡被定住一样,透明的晶体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看起来格外瑰丽。
罗丰五指合拢,再催劲力,冰状漩涡向内凝聚,缩成一颗亮晶晶的冰珠。
掌劲一吐,冰珠如炮弹射出,将一块岩石击得粉碎。
罗丰并未收功,右手食指弹出,浓郁的阴气在指尖回缩,形成一杆骑士冲锋的长枪,手指轻轻一点,阴气长枪破空梭出,呼啸的劲力引得绿竹们尽皆弯腰。
他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玄阴黑水功突破到第四层,终究将阴神刺这门术法也推到圆满境界。”
阴神刺虽然是一门低阶术法,但越是基础的术法,越是证明经过了无数前辈先人的考验,它同样有着完整的晋级体系。
虽然罗丰一直没有分出精力来修炼阴神刺,可篆刻在神魂上的法术,是会跟着神魂一起晋级蜕变。
在神魂突破三重境的时候,阴神刺已经到了大成,如今得了玄阴之气的辅助,终于完成最后的鲤鱼跃龙门,臻至圆满,也有了相匹配的绝招“阴神突刺”。
一字之差,却意味着化虚为实,从偷袭暗算的奇兵变成了迎面冲锋的正兵。
方才的一招,威力已经不输给上品法器,寻常修士挨上后就不是感受到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而是灵魂真的会被撕裂。
罗丰收功纳气,足足一炷香后,才真正平息下来。
“威能无可挑剔,只是两门内功相容性太差,若非我以万屠元功居中隔开,只怕下一刻丹田就要成为战场。与人战斗的时候,一次只能使用一种真气,否则便会遭到反噬。”
他回忆起半个月前吃的苦头,不由得暗叹自己太小看兼修双功的难度。
将两门属性对立的功法,形成太极互补,远非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在那之前,水火不容,阴阳相冲的状况更容易发生。
甚至,如果罗丰不是依赖丹药修炼,而是脚踏实地的去修炼玄阴黑水功,那么他连入门都做不到,因为每衍生出一道玄阴真气,就会被雄浑的纯阳真气化消掉,毕竟以他的状况,并不能完全掌控每一道纯阳赤火真气。
只有服食下暗月冰魄丹,让丹田一口气涌入大量的阴寒灵力,才能在被纯阳真气化消前,先一步在体内循环大周天,铸下根基。
通天古书幸灾乐祸的笑道:“是你自讨苦吃,明明是遮掩用的幌子功法,非要讲究未来发展,要是当初只修一门,哪有现在的麻烦。
目前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决,一是你将两门内功都提升第五层,达到随心所欲之境,就能缩放自由,只要别同时催动就不会起冲突;
二是将万屠元功的根基提升到能完胜两门内功联手的程度,如此也是全然不必担心,有反噬的状况就直接镇压,再蛮横的野马也怕好猎手驯服。”
罗丰摇摇头,这两种方法都不是眼下的他能做到的,万屠元功再勇猛精进,满打满算也才仅仅修炼了半年,如何比得过相当于数十年苦修的功力,它连单独一门都赢不了,更遑论两门联手。
“不想这些,算算时辰,也该出发了,万宝阁离玄冥谷可是相当的远,必须提早一些出发。”
玄冥峰上设有禁制,不能随意起飞,罗丰下了山后,才祭起风行双翼,无形的翅膀一抖,身体化作气流,迅速遁行启程。
约莫半个时辰后,罗丰瞧见了一处数十丈宽的大瀑布,而在瀑布下,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正是通宝真人的居所。
万宝阁依山势而建,宫前护沟深广,引进瀑布下的溪流,成为天然的屏障,唯一的入口是一条直通正门的大石桥,宽敞至可容八马并驰,鬼斧神功,气势磅礴,使人生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感觉。
宫殿内亭台林立,宝气辉煌,看起来充满了暴发户的那股子炫耀味,但在罗丰的灵识感应中,茫茫天地中,有一股超乎人力想象的自然力量,自难以穷尽的九天之上竖贯而下,沿着飞流而下的瀑布,汇入到宫殿的中心。
万宝阁中的每一间楼台,每一座假山,每一方池塘,甚至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株草都混成一体,并随着瀑流的冲刷发出缓慢而又富有韵味的呼吸之声,简直就像一个活物。
通天古书啧啧道:“果然是土豪手笔,这整座宫殿就是一件道器,只是由千千万的法器、灵器组合而成,既能分散独立,又能统和一体。”
既然是道器,没道理不具备禁空效果,为了不被当做靶子,罗丰早早的降落下来,收起风行双翼,跨过宽敞的大桥,行至宫殿门口,将请帖交给看守的家仆后,被恭敬的请了进去。
“瞧瞧,这才是有水准的看门人,不会因为你的修为低浅,登门方式的寒酸,就拿出狗眼看人低的姿态。”通体古书发出了感慨。
罗丰不明所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狗仗人势也得看场合,主人邀请的客人,宁可认错也不该得罪,家仆又不等于笨蛋。”
“跟你小子说这些真没趣,待会儿宴会上注意着点,说不定会有人上门挑衅哦。堂堂真人的千金,又有身份又有美貌又有嫁妆,觊觎的人肯定不少,尤其是通宝真人的弟子,说不定早当成盘中餐了。”
罗丰又是不解:“我低调行事,只走个过场,不去跟人攀谈,就是引人注意也难,更遑论被人挑衅。若是担心屠百灵与我交谈亲密,更是不可能,我看此次宴会排场极大,宴请宾客无数,屠百灵再不懂礼数,也会被父母押着接见客人,她是没空顾及我的。”
通天古书语重心长的叹气:“唉,你不懂,某种人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鲜明耀眼,就好像天生长着一张嘲讽脸,自然会有人上门挨训。有道是,纵使花开不为蝶,花香自会引蝶来,你躲不掉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打的比喻也是一塌糊涂。”
罗丰不去理会,跟着引路的仆人来到一间偏殿,估计主人家在安排位置的时候,将相识的客人都都放在一起,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黄泉。
两人相互打过招呼后,就默然的坐在位置上,只偶尔开口交谈几句,并不像其他客人一样,将这场宴会当做结识人的机会,相互攀谈。
他俩性格相近,皆是喜静不喜动,不爱与人交往,朋友也没几个,安安静静的坐着,与欢快热闹的宴会格格不入。
好在,到场的客人都有看人的眼光,瞧出这两位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近的气氛,识趣的没有上来交谈。
罗丰就这么等到宴会开始,只远远望了屠百灵一面,就再无见面的机会,他将贺礼交给司仪后,跟黄泉一起,消灭各自案几上的美食佳肴。
等到宴会进行一半,戏舞杂耍的人换了一批,罗丰忽而察觉到一股充满敌意的目光,顺着感觉瞧去,就见到一名身着华服的男修士正往这边走来。
观对方的衣着风格,延续了通宝真人门下一贯的金碧辉煌,想来是其门下的某位弟子。
通天古书兴奋道:“来了来了,你瞧瞧,这不是来了吗?”
只见那名男修士来到罗丰身旁,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道:“以后,离我家小姐远一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染指!”
不过,朝向罗丰的是后脑勺。
对方侧脸的方向,正对着黄泉。
通天古书愕然:“啊咧,不对啊,剧情不能这么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