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开天剑印
化身罗丰的这番话,不知是在骂人如同禽兽,还是骂人禽兽不如。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
断神锋没有心思分辨个中差别,血纹诅咒压制得他非常难受,自从拥有剑元道体后,各种毒功和咒怨邪术几乎都被他豁免,即便起效也是微乎其微,被剑气凝聚的道骨排斥在外。
然而眼前对手所使用的诅咒,并不只是单纯的毒,似乎还蕴藏了锈之大道的真意,而这一大道是专门克制剑修的,令他无法发挥全部的力量。
事实上,自从战斗开始以来,他从未有过机会痛快淋漓的发挥自身的实力,反而处处受到掣肘,一者是因为化身罗丰的战斗风格,走的是血邪奇诡的类型,而非正面交锋,二者化身罗丰的特殊体质,令他许多的精纯剑招都失去了用武之地,难以发挥作用。
似断神锋这样的剑修,讲究的是直来直去,任你千变万化,我只一剑破去,但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他得具备“破”的能力,可化身罗丰的功体,简直像专门为克制他而存在,不惧剑气砍杀的血灵之躯,污秽剑意的极邪恶念,专克剑道的锈之大道,令他不得自由。
这场战斗,他怎么打怎么觉得别扭,一身本领发挥不出七成,当然,他的气量还没有狭隘到为此大骂不公平,所谓斗法便是如此,让自己痛快,让敌人不痛快。
凭借身经百战的武者经验,断神锋意识到,自己已是切切实实落入了对方的节奏中,继续战斗下去,残存的那点胜算也会荡然无存,等待他的唯有必败之局。
“如今想来,他那些碎嘴的话亦是战术之一,从一开始就营造出自家地盘的气势,强行将我拽入其中,越陷越深。”
断神锋面上依旧冷漠如冰,脑中思绪却是翻腾如炎,心惊之余,却又不由得庆幸,对方犯了骄兵的大忌,没有趁机发动攻势,这给了他逆转的机会,无声无息中已然完成了极招的积蓄。
“取胜之机,唯有当机立断,一招定胜负,如同先前断臂止毒之举,看似自废武功,实则保留了胜算,反之若存侥幸之心,只会落得毒发身亡的下场。此化身的弱点,在于血毒邪术不擅强攻,只能迂回诡行,以弱敌之法积累优势,故而越是僵持,越是对其有利,唯有快刀斩乱麻,才能绝争一线,败中求胜!”
一声沉喝,最为纯粹的剑意勃发,浩荡剑气冲霄而去,断神锋身旁环绕起一圈瑰丽的光环,却是高度凝聚的剑意实体化后,昭显于现世的形态。
下一刻,他整个人化身成了通天贯地的神剑,那些烙印在他身上的咒纹也因为精纯得无暇无隙的剑气而纷纷破碎,整座灵鳌岛开始剧烈的震荡,连充斥在这方天地间的末世灾难气息也被排斥开,被迫挤到外围。
化身罗丰见状,嗤笑道:“哦,终于察觉不妙,所以翻桌子动真格了。气势惊人啊,而且是一剑破万法,这可比我的本体那半吊子的剑诀高明得多,不过,你以为先前积累的颓势会毫无影响吗?又或者,你觉得就算有影响也无所谓,毕竟旁门左道的血邪毒术,也就厉害在一个出其不意,一旦被摸透,有了防备,就再无惧怕之理,而且这种术法最不擅长正面交锋,纵然有极招也是阴谋暗算一类。”
断神锋不予回应,一门心思拔高剑势,他知道论口才,十个自己都非眼前之人的敌手,与其自曝短处,倒不如将胜负都赌注在最后一击上。
化身罗丰仿佛不知道危险正迫在眉睫,全然无视对方的蓄势,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先前说过,论武力,我更胜本体,但你似乎将这话当做毫无根由的自卖自夸,其实若是细究便会明白,单纯擅长血邪毒术的我,怎么可能赢过本体呢?所以,唯一的答案便是我掌握了本体修炼过的所有武学功法!”
断神锋心头一惊,凭借武者的直觉,知晓对方所言非是虚张声势的谎话,不知觉间志气已然挫动,未动手已失两分胜算。
他这才恍然大悟,对方早已布局,故意不动用其他武学功法,只以血术咒术应对,便是引他入局,让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化身的身份上,从而落入思维的窠臼。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如今,剑势积蓄已成,容不得他再撤招,只能豁尽全力,将一切都赌注在这一剑上。
煌煌剑光斩落,阴阳分化,天地开辟,万法破灭,更有沛然剑意封锁空间,不给对手闪躲的余地。
化身罗丰面对这一剑,微微抬手,向前指去,轻声吐字道:“六道轮回,恶鬼尽诛!”
他的背后恍惚间浮现一斗巨大的轮盘,缓缓转动着,散发出生死无常的气息,莫测高深,仔细凝视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摄过去,而轮盘定格的刹那,宛如黄泉开路,无数恶鬼猪突狼奔的狂涌而出,个个凶恶狰狞,暴戾之气四溢,天地顿时陷入幽冥黑暗之中。
隐约间,有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如雪片般迅速飞散,在震耳的怒号中,窜起了密密麻麻轰又尖又厉的呜呜哭嚎声,奔涌而出的恶鬼将断神锋衍化的破法之剑彻底吞没,唯有一只只干枯粗大的鬼爪在黑暗中乱舞着,闪耀着诡异的光亮。
破法之剑将一连串恶鬼斩杀,奈何敌人前仆后继,好似无穷无尽,硬是以鬼海战术将其淹没。
就在此时,漫天乱舞的鬼爪中,传来了一个无比坚定的声音。
“开天剑印!”
神光乍现,断神锋翻开最后的底牌,剑印加持,剑气暴涨,天地灵气竟而分化,清者上升,浊者下沉,宛如盘古开天的巨斧,撕裂幽冥黑暗,生生将恶鬼洪流一分为二,开天之剑势如破竹般斩向后方的化身罗丰。
见到此剑,化身罗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的剑之大道并没有选择升华为先天杀戮大道,而是选择了先天开辟大道。”
先天开辟大道象征前进和开创,代表世界的起源,亦是世间最锋利的存在,辟易千里,无物可挡,因为盘古开天的神话,这条大道又被命名为先天盘古大道。
这一剑斩出,宛若历史江流滚滚向前,除非是蕴含大道之力的天人功法,否则不存在能阻挡它的手段,任何事物试图强行阻挡,就会沦为一分为二的下场,纵然是《六道轮回法》中记载的饿鬼道亦无可奈何。
面对这至极锋利的一剑,化身罗丰举起另一只手,向前指去,但他所指的对象并不是断神锋,而是那座山壁。
刹那间,壁画上描绘的众生图中,代表饿鬼道众生的绘图绽放出幽绿色的光芒,凶邪气息的灵纹浮现,恶语咆哮,竟然又从中涌出另一波恶鬼洪流,从侧旁冲向开天之剑。
既然正面无法阻挡,那便从侧面袭杀!
第二波恶鬼撞在开天之剑上,就像是铁匠的巨锤砸在剑身上,顿时剑身弯折,令其前进之势一滞,尽管依然带有无物不破的意境,却偏移的方向。
趁此机会,第一波的恶鬼们迎面扑了上去,将其埋葬。
……
灵鳌岛外,众弟子耐心等待着。
有人忍不住道:“以断师兄的实力,以及他身为剑修的战斗风格,这么长时间居然都还没出来,看来无论最后胜负如何,罗丰的实力必定在我们预想猜测之上,起码能排进地榜前三十。”
旁人反驳道:“谁知道里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两人还没动手呢?”
双方正要争论,忽然一股通天剑气爆发,笼罩灵鳌岛的雾气全然无法遮掩,被其轻易洞穿,剑气贯入九霄。
“动极招了!这一剑肯定是断师兄动用极招的前兆,马上就要分胜负了!”
“好可怕的剑气,我是绝对挡不住这一剑,罗丰居然能把断师兄逼到这一步,绝非轻易能做到。”
众人诧异间,就见剑气倏然收敛,心知极招已动,接着一波剧烈的震荡从灵鳌岛中传递而出,激得附近海浪频起,漩涡连连,而守护灵鳌岛的阵法亦无法抵消这股冲击,千丈下的海水都被激荡得摇晃起来。
就在各人心惊胆跳之时,一道白光从灵鳌岛的雾气中冲出,划空而过,消逝在天际。
第625章 真假叛局
“方才的那道光,好像是……好像是断师兄啊……”一人犹豫不决的说道。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旁边之人附和道:“嗯,我也觉得看着像断师兄……”
“别说什么像,他就是断神锋,万万没想到啊,连他落败了,估计是觉得太丢脸所以干脆连咱们都不见了,说不定败得很惨,这罗丰是扮猪吃老虎啊!”
众人面面相觑,再度望向迷雾缭绕的灵鳌岛,只觉是一处凶险的龙潭虎穴,好似能吞人的饕餮大口,叫人不禁生出凛然寒意。
“断神锋的修为不弱,纵然是地榜第一人,对上他也不敢说能有十成胜算,想来罗丰纵然能赢,也需付出巨大的代价。”
“没错没错,此刻必然是他最虚弱的时候,纵然有一个时辰的休息,他又能恢复多少,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少人嚷嚷起来,哪怕他们心中压根不相信这套说辞,但若能说动几个鬼迷心窍、脑筋不灵光的家伙进去试探一番,也是极好的。
可惜,同为九重境,别人也不是笨蛋,哪会轻易上当,只在心中冷笑。
君不见连断神锋都被败得羞于见人了,可想而知绝非是略输一筹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压倒性的完败,罗丰只要还保留五成以上的战力,再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息,就绝不是自己一行人能够取胜的。
“诸位,鄙人还有他事,这便先行离开了。”
几人脑筋一转,却是生出了退缩之意,抱拳后告辞离开。
一人见状,忍不住哼声道:“这几个胆小鬼,连挑战的勇气都没了么?又不是生死决战,输了也没甚大不了的,与其白白放弃,倒不如放手一搏,我就不信了,罗丰再强,难道还能挡住咱们这么多人的轮流消耗不成。”
旁者看得通透,道出其中心思:“车轮战也就意味着,前面这么多人的牺牲,尽皆成全了最后一人,你是想做被牺牲的人,还是最后成功的那一个?如果你想成为最后那一个,别人又何尝不想,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来成全你呢?”
“呃,可也不该白白放弃啊,地皇陵的候选资格又不是凭空来的,我师尊亦是向宗门献上了一件中品灵器,这才换来了一个名额,嘿,宗门在这事上做得可不厚道。”
“不想付出代价,你可以去当擂主啊,擂主是无须进奉的,当然代价就是你成为了众矢之的,沦为众弟子的靶子。而且,那些人也不是放弃,而是转移目标,别忘了擂台可不是只有灵鳌岛这一处,其余还有五处,既然这里的罗丰是根难啃的骨头,不如换个目标,岂不闻树挪死,人挪活,我也先告辞了。”
不少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反正另外还有五个名额,没必要在罗丰这棵树上吊死,六个名额皆是相同,一次只能给一个人,可不存在谁高谁低的说法,何况此处的挑战者数量是六岛中最多的,竞争性最大,就算夺了擂主之位,也不利于守住。
于是片刻间,数百人的队伍就少了六成,视线立时变得得宽敞许多。
“愚蠢,罗丰难以对付,其他五处擂台的擂主难道就容易对付了?哪个不是地榜排名前二十的人物,不存在侥幸取胜的可能。”
“嘿,你们看见离开的都是八重境和九重初期的弟子吗?他们连闯过雾气,跟人见面的资格都没有,自然要另寻他处,另外还有那些跟断神锋风格相同的剑修,既然连断神锋都败了,他们也没有胜算,五行相生相克,罗丰摆明了不惧剑修,我们也没必要以己之短,功敌之长。”
……
灵鳌岛内,受斗法余劲波及而破碎的环境,已然被修复,化身罗丰消失不见,坐在十二叶莲花台上的是罗丰本体,他先前一直藏于灵鳌岛的真身,也即那头海龟的身体内部中修炼。
守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寻常修士而言,一个月只是白驹过隙,微不足道,哪怕浪费掉也不值得可惜,可对于拥有造化玉碟的罗丰而言,一个月相当于两年半的时间,地皇陵之争在即,每一个时辰都要充分利用起来,绝不嫌多。
“断神锋落败是一种巨大的威慑,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其他人前来挑战,正好安排化身细细布置,为最后的夺运做准备。”
罗丰思量着,因为这两年半的“延时”修炼,上回在处理人道盟一事中截取来的大量气运,已经消耗得差不多,造化玉碟虽然功用玄妙,却也是只不折不扣的“吞金兽”,像以前那般不去特意夺取,只凭机缘巧合取得,已是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消耗需要。
不过要他跟人挑战,一一夺取气运,这等做法的效率未免过于低下,却是他瞧不上眼的,而且以他今时今地的名气,肉身境弟子败给他实在也算不得丢人的事情,而对手若对此事压根不放心上,心志未有挫动,根本截取不到多少气运。
因此,他决心来个大的,一口气完成未来十年的积累。
守擂之事在他人眼中是件苦差事,甚至变相的惩罚,在月湖真人眼里是霸道的证明,气势的积蓄,而在罗丰眼里,却是一种有着利用价值的绝妙处境。
任何一种境况,若是换个角度去观察,就能看见不同的景致,而罗丰最擅长的恰恰是转变思维角度,不拘泥于固有常识。
外面那批弟子,皆是六道宗的精英,他们身上的气运可远胜过同阶修士,尤其是对比那些今生无望突破天人的执事长老,说是以一敌百都不为过。
其实在修炼了月湖真人传授的《大自在截运妙法》后,罗丰无须挫动对方的心志,直接出手亦能强行掠夺气运,但这种手段毕竟歹毒,对付外派弟子也就罢了,对付自家弟子,尤其是背后有靠山的弟子,未免遭人诟病,会惹来许多麻烦。
当然,对于这些弟子,他们的长辈皆有补足原有气运的手段,因此纵然夺了他们的气运,也算不上生死仇恨,但必须要有一个明面上过得去的理由,能让对方认栽。
罗丰现在筹谋之事,就是创造这个过得去的理由。
通天古书忽而问道:“断神锋这小子,是真的背叛通宝真人了吗?看他剑眉星目的,还以为是跟端木正一类的人物,没想到是个白眼狼,真是瞧不出来。”
罗丰赞同道:“我也觉得不像,但我跟断神锋只见过一面,并不熟悉其为人,无法在此断言,虽然发现了几处疑点,但皆非决定性的证据,只是怀疑罢了。”
通天古书提出一点:“刚才的战斗,他分明没有尽全力,或者说,虽然他动用了全部的功力,却没有认真的在战斗,只是一种表面上的全力以赴,非是交战者难以体会其中差异说不定他是在演戏给某人看,须知你的迷雾能阻挡肉身境弟子,可挡不了天人修士的窥探。”
罗丰摇头道:“这一点算不得什么,毕竟此非生死决战,他自然不会拿出与人搏杀的本领,而且为了保留弟子的实力秘密,为地皇陵之争做准备,宗门也是进行了限制,并非所有天人修士都能观看战斗。
假如他的背叛是真,方才之举就是一种表态,假如他的背叛是假,方才之举就是得了通宝真人的授意,而无论真假,皆是天人修士的谋局,非是我等能够插手,还是莫要趟这浑水为妙,当下仍以地皇陵之事为主,切忌节外生枝。”
正所见,一股血水从地下涌出来,凝为人形,化身罗丰邪气森森的笑道:“我倒是觉得,他的背叛是假,但通宝真人只怕也在欺骗他,若真如此,他未来的下场可就令人期待了。”
尽管拥有相同的智慧,但化身罗丰更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性。
第626章 邪名传扬
地皇陵人选之争过去了二十天,罗丰依旧是灵鳌岛的镇守者。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期间不乏挑战者,但他只是专心修炼,一切皆交给化身处理,正如化身说过的那般,单论武力,他犹在本体之上。
论躯体,即便排除血灵之身的特殊性,由道器转化来的肉身也要强于罗丰即便有造化玉碟,对炼体这种需要实际修炼的水磨工夫也没有任何帮助,两年半的苦修只是将精元修为提升到了九重还虚境中期的水准。
论内功,化身虽然不具备万屠元功和先天无极功,可他的秽血真气亦有独道之处,能污秽法宝灵性,亦能诅咒下毒,防不胜防。
论招式,本体会的武学功法,化身基本都会,无论是凰龙剑诀,还是造狱术,甚至新学的六道轮回大仙术,在技巧方面本体和化身是共享的,化身无法使用的,只有一小部分破邪灭秽属性的招式,以及如太数降维术这类铭刻在神魂上的独占术法。
综合以上,化身罗丰的实力能稳稳当当的排进六道宗肉身境弟子的前十,更别说他还占了地利的优势,无论是充斥在海岛上空的死冥煞气,还是铭刻在山壁上的六道众生图,虽非阵法,妙用却不下于阵法。
那些实力较弱的弟子,都被他轻易打发掉,顺带以满带讽刺的言语搅乱心志,狠狠截下一大片气运。
实力较强,能排进前二十的弟子不是没有,但在断神锋后仅碰上两次,由于双方并无过往恩怨,在一番点到为止的斗法后,对方自认取胜无望,及时投降认输。
地皇陵的名额固然珍贵,地气和地皇传承也固然诱人,可并非所有弟子都会因此而动心,越是站在巅峰的那批弟子越不在意。
他们本就晋级天人在望,也早已积累足够的大道,甚至定好了渡道劫的计划,而且冲击的目标多为先天大道,地气对他们用处不大,至少失去了升华大道的意义,而地皇传承确实稀罕,可大道积累并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要量力而为,渡不过道劫,成不了天人,纵然你积累出三千大道,也徒惹人笑话。
因为看见前方地面上有块更漂亮的石头,就把自己手中的石头丢掉,这种人不说心性有问题,至少也是不够坚定。
这批弟子中一部分根本没有参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注在自身的修行上,而另一部分愿意参与争夺名额的,有的是为了名声,有的是奉长辈的命令,真正如罗丰这般,赌上自己的大道希望,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的,则是少之又少。
缺少必胜的信念,他们在斗法时的态度可想而知,免不了有所保留。
似那类年岁过大,基本失去晋级天人的希望的老修士,倒是将地气视为拯救自己的希望,但这类修士通常达不到最顶级的层次,哪怕他们的内功可能已至炉火纯青若他们真有成为六道宗众弟子中佼佼者的能力,要么早突破天人,要么早陨落于道劫下了。
相比之下,反而是那批近些年才晋升,且精进神速,还没有定下道劫的天才弟子们更有欲望和动力。
不管如何,随着比斗时间进入下旬,原先抱持观望态度的弟子也纷纷选择出手,因为再不出手,他们就没机会了,毕竟每接受一次挑战,擂主就有权进行一个时辰的休息,十天时间理论上极限的挑战次数不会超过一百二十次,再算上战斗的时间,一般来说都不会超过一百次,而因为前期的观望态度,如今尚保留挑战资格的弟子的人数在八百以上,这意味着有两百多名弟子会因为轮不到而白白浪费掉挑战的资格。
哪怕战败,也比不战而败更好,反正后面已无退路,这批弟子终于放下了顾虑,不去管彼此间的实力差距,勇敢的向擂主发起挑战,反正有令牌守护,不惧身亡,哪怕赢不了,能跟强者交手亦是一份宝贵的经验。
灵鳌岛旁,一道白光穿越了迷雾,当光芒散去后,现出了一名弟子狼狈的身影,此人身上的道袍被撕成了稀巴烂,面色苍白如纸。
旁人忙围了上去,询问道:“怎么样,你是怎么输的?”
那人沮丧的叹气道:“唉,别提了,才刚见面,就被对方用一只手给捏死了。”
“咦,用手捏死人?难道是五指山一类的手段?这可是新消息,不曾听说过,你详细说说具体的过程。”
“不是这种捏死,他只是做了一个五指紧握的动作,然后我就体内血液逆冲,连真气也失控,无法及时镇压,旋即就爆体而亡,真够憋屈的!”那人愤愤不平的说着,“情报上不是说罗丰擅长剑术吗,为什么他对血咒一类的术法如此精通?我看就算是专修血术的修士都没他那么厉害,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我连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更可气的是那家伙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把我击败了,别说正眼看我了,他连眼睛都没睁!”
“嘿,师弟你算是好的了,好歹得到了回应,我先前入岛挑战的时候,刚见到人,还没说一句话呢,就赌气攻心而亡,连啥时候中的毒都不知道。”
“可不是么,罗丰这厮的手段太阴毒了,也不知道他种的什么毒,连纯阳之气都挡不住,我好歹也是地榜排名四十五位的高手,就没见过他这么小瞧人的,六岛中就属他最没风度,更憋气的是我无能反击,输得一败涂地。”
一如先前几阵,众人在抱怨之余,又一次忍不住掀起了对化身罗丰的声讨大会,遍数他的种种恶迹罪行,但是在骂干口水后,回过头来,仍是想不出破解之法。
按理说,血毒邪术都是拿不上台面的旁门左道,偶尔能出奇制胜,但顶多一两回,只要对手有了防备,便再难起效,所谓诡道便是如此,再厉害也比不得堂堂正正的王道。
可偏偏这个罗丰不合常理,靠着一手血术和毒术,让对手连连暴毙,压得这群天之翘楚们抬不起头,哪怕他们特意准备了辟邪祛毒的术法和法宝,仍是毫无作用,罗丰只要挥挥手,要么毒发身亡,要么逆血爆体。
唯一例外的三人,就是断神锋和两位宗门内早已成名,地榜排位前二十的师兄,但他们三人并没有共同点,非要说的话,就是根基特别深厚,特别精纯,比同辈都要高出一截。
可如果根基就是真正的原因,那众人只能是望洋兴叹了,其他方面都能找到方法弥补,唯独根基不是临阵磨枪能够提高得了的。
一阵商量,仍未能理出头绪,依旧不明所以,众人正打算以抽签的方法,选出下一名挑战者,或者换个更准确的称号收集情报的牺牲者,忽然有人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人越来越多了。”
“不是错觉,人数明显比上回多了不少,至少又多出了五十人。话说这群家伙莫不是傻了,其他五岛的擂主多少知道些底细,哪怕没有必胜的把握,也知道该如何克制,唯独这个罗丰神秘莫测,诡异难料,跟刺猬似的,叫人无处下手,怎么大伙偏偏跑这来送死?”
“原因我倒是知道,现在弟子间正传着一则消息,说罗丰本身实力不强,只是一身邪术难防,只要破了邪术,他便不堪一击,所以大伙都来了,觉得集思广益,总能找到破解之法,可以捡到便宜。”
“这种愚蠢的消息也有人信?罗丰要是只靠一手邪术,无其他本领,断神锋他们又是怎么败的?”
“可不是嘛,这消息分明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偏偏大伙都信了,觉得别人都来了,那我也要来,不能白白放走占便宜的机会,也不知道是谁暗中放出这么不靠谱的消息?”
众人正议论间,那名不幸的牺牲者已经选出,正带着舍生取义的悲壮气势,打算进入迷雾。
忽然间,一道人影从灵鳌岛中冲出,悬浮半空,俯看道:“人数没有预想的那么多,看来有主见的人还是不少的,没那么容易被假消息蒙骗,不过也够了,那便开始吧。万劫屠仙阵,启!”
第627章 万劫屠仙阵
“那是罗丰!他怎么出来了,不是说擂主不准离开灵鳌岛的范围吗?他触犯了规定,赶紧禀报长老,判他失去资格。”
“你傻啊,没看到他人就在灵鳌岛的上空,根本没有踏出灵鳌岛的范围吗?你别弄混了,外面那层雾气是他施展的法术,可不是宗门规定的限制范围,不过,他到底要做什么?”
众人哄闹中,就见灵鳌岛忽而绽放幽暗深邃的黑色光芒,漆黑之中隐带粼粼冥火,如海潮般狂涌出浑浊黑气,仿佛能侵蚀吞噬一切,瞬间向四周扩散,诡秘怪异得让人心头发麻。
众人惊觉不妙,想要撤退,却是晚了一步,化身罗丰将万劫屠仙阵的阵图向上一抛,璀璨光柱坠地而落,勾连下方的灵鳌岛,岛中早已篆刻了相应的阵法,于是两者相互辉映,产生共鸣。
霎时间,以灵鳌岛为中心,一道庞大的阵法迅速扩散开,携带着滚滚黑气,将化身罗丰包裹掩盖其中,又猛然朝众人所在一冲,一层层滚滚的黑云,就像是雪崩一般,带着隐隐的哗啦闷响,急速扩大蔓延的速度实是令人难以想像,才数息时间,就已经笼罩了方圆百里的海域。
黑气轰然下压,四面八方向围聚在灵鳌岛旁的弟子们扑去,哪怕他们在发现异常的时候就转身逃跑,也是来之不及,直罩得附近的空间完全都是那种带着幽幽冥火之光的漆黑云气,让人伸手不见五指,而本来哗啦哗啦的闷响也变成了轰轰隆隆的天雷勾地火,声势骇人的怪鸣,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妖兽,同时在近处发出嘶吼,比万象奔腾的狂烈还要凶悍迫人。
阵法中的温度骤降,变得极其阴冷,这股阴冷并不是单纯物理层面的阴寒,而是直接渗透入灵魂,带着万物腐朽的气息,是一种令人恶心又透骨锥肌的阴寒感觉,使人忍不住牙关格格地打起哆嗦的同时,又直欲将五脏六腑全部呕吐出来的反胃。
陷入黑暗中的众弟子,被夺去了五感,连灵识也被禁锢,再难看清方向,加上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到突袭,如同军队炸营一般,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这是阵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丰他不是被挑战的擂主吗,怎么能向我们发起进攻?这不合常理啊!长老呢,监督这场竞斗的长老呢,赶紧判他失去资格,将罗丰赶出去!”
“糟糕了,是我们疏忽了,规矩上只有擂主不准踏出海岛范围,以及禁止挑战者间相互攻击,但并没有规定擂主不准攻击挑战者!”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还有这么一手,真是出人意料!罗丰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反向袭击挑战者,他的想法天马行空,行事胆大包天,真叫人完全料不到!就算有阵法之助,他难道真以为凭一己之力,能够对付数百名挑战者?”
身处阵法核心,化身罗丰的视线穿透深邃的黑暗,将众人的慌乱之相纳入掌握,他冷冷一笑,身形一动,化作一头血色巨蟒冲入黑暗,猛地扑向最近的一名弟子,因为意识处在慌乱中,对方全然没有感应,被血色巨蟒一扑,护体罡气全然失效,直接爆体而亡,原地留下一蓬血水,他身上的令牌化出一道白光,将其携裹着送出千里之外。
血色巨蟒将爆体后飞溅出的精血吸收,使自身变得更为粗大,然后马不停蹄的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其躯蜿蜒,且专门寻找修为较弱,陷入慌张中尚未镇定情绪的弟子,竟是无一合之敌,猛撞之下,皆是爆体而亡,只十息的时间,就有十八名弟子化成了白光,被强行送出,而其精血也被巨蟒吸收,成为他的力量的一部分。
按照规矩,守擂者的确不能离开灵鳌岛,但是并没有规定,化身也不能离开,罗丰的本体依然身处灵鳌岛,并且在主持着万劫屠仙阵的运转,而他的化身则冲入阵中进行疯狂的屠戮,在法理上,他并没有触发规矩,谁也不能指责他的不对。
万劫屠仙阵是以罗丰本身的功法为基础,量身定做的,以造狱术夺走陷阵者的五感和灵识,而且营造出直击心灵的幻象,散播恐惧的情绪,乱人心智。
阵中充斥着死冥煞气和末劫火,专门湮灭元气和法力,故而寻常的护体罡气难以发挥,一出现就会被驱散,而且陷阵者待得越久,力量丧失得越多。
以上是困敌和陷敌的手段,杀敌的手段是以《周天末法五劫》和《四柱神煞经》中的功法,营造出天地劫难,驱使一股似乎可以破山沸海,令人摧心断肠、肝胆俱裂的暴戾凶气如火山爆发,再结合六道轮回法,召唤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生道,以三恶道冲天的凄厉怨怒直指众人,带着无比的压迫感滚滚而去,却是污人神魂,秽人法宝。
阵中阴风四起,惨嚎弥漫,连各位弟子的护身法宝也在凶气怨念的冲击下,渐渐失去灵性,变得暗淡无光,犹如铺上了一层黑雪。
与此同时,阵法上空浮现璀璨星图,星光一阵剧烈的明灭变化,悉数化为以太岁为主的凶星煞星厄星,专主尸山血海、血光之灾、诸行不利、克妻克子等大凶之兆。
假如戮阴剑在手,罗丰还可以驱使杀戮剑气,尽情的在阵中展开屠杀,将阵法的杀敌威能提升到顶点,奈何此战被限制了宝器,不得使用,而五行剑丸和易道剑没有终天杀戮之气保护,入阵同样会遭到污秽,因此只能将就。
饶是如此,凭借灾厄术法以及化身罗丰的血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有半数弟子身亡,被令牌中的护命法术送了出去。
凡是在阵中败亡的弟子,他的气运就会被阵法截走一大片,少的有三成,多的有五成,这还是因为他们个个身为天之骄子,气运远比常人多上数倍的缘故,换成寻常的九重境修士,只怕一下子就会被截取得干干净净,滴点不剩。
太岁星盘的那部《大自在截运妙法》,和月湖真人手里的那部宛若天渊之别,是乞丐和宰相的差距。
第一批被消灭的弟子,皆是实力较弱的那部分,他们在遭受突袭后,有的惊慌失措,未能及时做好防御,有的虽然反应及时,奈何修为差了一筹,抵挡不住阵法的攻势,沦为相同的下场。
待收拾了这批弟子后,化身罗丰尽情汲取了精血,力量又比先前提高了一筹,于是他将目标放到了剩余的那部分实力较强的弟子身上。
这些弟子在渡过了最初的慌张后,各施手段,有的开天眼,有的催发第七感,有的以本命法宝替代五感,破去了万劫屠仙阵的迷惑之效,接着他们就将目标转移到了血色巨蟒上,并下意识当做了灵兽或者阵法召唤的灵像,没有联想到这家伙就是罗丰。
即便没有交流,他们仍默契的达成了联盟,联手进攻血色巨蟒,各种术法、武学、法宝,绝学频出。
然而,化身罗丰大势已成,在先前的袭杀中积累了足够的力量,光靠精血凝聚的护罩就能抵挡攻势,而众弟子又遭到炼狱环境、末法灾劫的压制,难以发挥全部的实力,于是化身罗丰再次运用简单粗鲁的冲撞,如入无人之境,任凭对手布置何等严密的防御,都在一撞之下,爆体身亡。
这场混战持续到只剩不到五十名弟子的时候,化身罗丰汲取来的精血护罩终于被攻破,再也没了无敌的依仗,他也不恋战,直接逃回了灵鳌岛。
眼看逆转的契机将现,残余的弟子们正要一鼓作气,打破阵法,忽而一人发出惨嚎,仰面身亡,肉身尽化粉尘,蹿出一道白光脱离了阵法。
有人恍然大悟,惨笑道:“咱们中毒了,剥夺五感和灵觉并不只是为了混淆咱们的方向感,也是为了遮掩中毒的痕迹,咱们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连续催动全身功力,早已毒入膏肓……”
正说间,此人哀嚎一声,也是身化粉尘,毒发身亡。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齐声叹气,放弃了抵抗,纷纷捏碎身上的令牌,化作白光离开。
第628章 邪君
泰煞谅事宗天宫,三十日期限已到,六处擂台皆已决出最后的胜利者,六名弟子受召齐聚。
其余有参与或没有参与的弟子们也来凑个热闹,候在广场上等待六人驾临,虽说这次比斗决出的不是六道宗肉身境最强弟子,而是参加地皇陵的人选,可能在诸多八、九重境弟子中脱颖而出,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即便不能称作最强六人,也必定是佼佼者,值得关注的风云人物,不容忽视。
而且此番地皇陵之争,是与其他三教五宗的天才弟子竞逐高低,不管其他人承认与否,出征的六名弟子实质上已是代表了六道宗的年轻一辈,假若六人能技压群雄,本门弟子亦是与有荣焉,假若输得一败涂地,两手空空,他们也不免颜面扫地。
三教六宗是玉洲最顶尖的修行门派,在诸天万界中也享有不弱的名声,可总是被人放在一起评论,并称“三教六宗”,要说彼此没有分个高下的竞争之心,那便是自欺欺人了。
某种意义上甚至恰好相反,输给别人可以,唯独不能输给其他三教五宗的弟子,六道宗内可不乏好勇斗狠之辈。
一道身影从空中飘渺降下,落在殿堂门口,正是罗丰,他正了一下衣冠,踏进门内。
“这名弟子很陌生啊,不曾见过的面孔,看来是新起之秀,能够占得名额,想来运气不错,说不定是最后时刻,夺下擂主之位,所以根本没接受几次挑战。”
一名八重境弟子想当然的推理着,并解说给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师弟师妹们,结果这番言论引来旁人一阵嗤笑,而且发笑者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好些人,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弄错了什么,于是虚心问其中一人道:“不知这位师兄为何发笑。”
对方强忍着笑意,回答道:“能说出刚才的一番话,证明你根本没关注这场地皇陵的人选争斗,否则只要稍一打听,就不可能得出方才的无知言论。其他五人夺得擂主之位或许有运气成分在,唯独这位是靠着真材实料取得的,无可置疑,就因为他在比斗中的表现,地榜上的排名已经跃进前十了,且无人质疑,反而有不少弟子觉得排名低了。”
“哦,不知此人在比斗中击败了哪些强者,居然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要说强者,断神锋和燕昭蒙都败在此人手上,可这都不算什么,和他最后的一场战斗相比,皆是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不知情者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忙追问道:“他最后一场战斗的对手是谁,能将断神锋都比下去,难道是地榜前三的……”
“当然不是,他要是赢了地榜前三,排名肯定也进前三了,不会引来如此多的争议。不过,照我看来,那一场战斗,比单挑地榜前三还要刺激。”
“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呀,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嘿嘿,在第二十日,此人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他开启阵法,将所有围聚在岛旁的弟子包裹住,悍然展开反击!哈哈哈,在场的四百名弟子,没一个猜到这样的变故,明明他们是挑战者,对方才是守擂者,结果他们反而遭到了挑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一照面就有无数人被这一阵奇袭击倒,剩余的弟子虽然进行了顽强的反击,但直到最后也没能破阵,尽数身亡!”
那些第一次听闻的弟子们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擂主主动攻击挑战者,简直是历史上的一大创举,闻所未闻,真不知他是怎么想到的?”
“比起天马行空的想法,他一个人击败了四百名弟子,这才叫人震惊。虽然有奇袭和阵法的效果,但他面对的可不是山野散修,而是同阶修士,其中有不少都是本门中惊才艳艳的人物,那么多人联手居然也奈何他不得,他的修为到底有多强?”
不少人更是思忖,即便换成地榜前三的弟子,只怕也做不到这一点,毕竟彼此的实力差距还没有大到无法以数量弥补的程度,四百名九重境弟子,论数量已胜过那些二十八派中的任意一派。
“肯定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据说他能取胜利用的都是血术、咒术、毒术等邪门手段,而不是正面交锋,所以才没让他坐上地榜首席,这种手段若是提前有了防备,便没想象中那么可怕,但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又配合阵法的遮掩迷惑,天人修士也要认栽。据说,那些败在他手里的弟子们,已经给他起了个称号,叫‘邪君’,便是承认他的邪术手段,已臻至肉身境的极限。”
“为什么是邪君,不是邪王,邪帝呢?”
“据说是他的口才非常出众,经常说些违背正论的真理,瞎说实话,有邪道君子之风。”
……
罗丰进入宗天宫,就见两旁坐着的是长辈,站在正殿中间的有三名弟子,显然是先自己一步抵达,而这三人中,竟有一位熟人。
“罗公子你的事迹已传扬整个六道宗,人人都在讨论你别出心裁的壮举,身为擂主却主动进攻挑战者,还是以一敌百,简直疯狂,连宗门长辈都在考虑着,要不要增加一条守擂者不准主动攻击挑战者的规定,妾身也听得痴迷了,邪君的称号,果真名副其实。”
说话者正是素媚,她瞧见罗丰后,便笑吟吟的迎上来,双手握拳放在胸口,作小女子崇拜之姿。
外人见状,倒也没放心上,毕竟素媚修炼魅惑之术的传闻人尽皆知,而且她的情感流露向来露骨和夸张,加上和罗丰熟识,有这般热情也是理所当然的,正因为不加掩饰,反倒没人当真。
唯独罗丰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素媚来到他身前的时候,特意用传音入密的方法道:“听闻郎君大发神威,遥想当时万夫莫敌的场景,奴家都忍不住湿了。”
罗丰只觉得无比头疼,因为他发现,当素媚亲近他的时候,提前抵达的两名弟子中,相貌粗犷,虎背熊腰的那位正以充满嫉妒的凶狠目光瞪着他。
通天古书调侃道:“就像是一头为了争夺雌性好感的大猩猩。”
罗丰倒是不太在意,没必要过于理会一个陌生人对他的喜恶,而且这种摆在明面上的赤裸裸的敌意,可比隐匿在暗处,鬼鬼祟祟想着算计人的行为好对付得多。
若因此而远离自己的朋友,未免太愚蠢了当然似素媚这般的热情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人道盟之后便不曾听闻你的消息,只知道你外出历练,寻找机缘,没想到你不仅晋级九重境,而且还夺得了地皇陵的名额,真是不意外的意外。”
素媚能夺得名额,虽然在罗丰的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并非不可能,自从她觉醒九幽素女的记忆后,就有了无尽的魂力储备,受限制的反而是她自身的潜力,可以说她的极限在哪里,魂力修为就能达到哪里,就像是拥有了一个巨大的水库做后盾,她要考虑的不再是从何处取水,而是想办法拓展自身的水缸容量,有多大的容量,就能填充多少的水。
素媚全然不需要考虑积累修为一事,只需专注在境界突破上,而有了一名极道强者的修行经验作为参考,她便有了高屋建瓴的眼光,任何瓶颈任何困难皆是一目了然。
不缺功法,不缺积累,不缺经验,不缺悟性,除非懒得像头猪,否则三年时间足够她修炼到九重巅峰。
诚然,此事有利有弊,但弊端需得等她达到九幽素女昔年的层次后,才会凸显出来,这对现在的素媚而言,未免太遥远了,哪怕晋级天人后,再来思考“自力更生”的事情也不算晚。
第629章 六人集 合
素媚如黑珍珠般的眼眸一转,问道:“为什么觉得是意外?”
罗丰道:“地气于你用处不大,你的师傅想来也用不着,参加地皇陵似乎对你并无多大意义。”
以素媚的条件,即便没有外力帮助,升华混元大道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假如她有心在九重还虚境多停留一些年岁,说不定能挑战一下,在晋级天人前合太初道种。
素媚脸上的笑意更浓:“奴家就不能是为了专门帮助郎君,才特意参加的吗?”
“若是如此,那我在这里说声谢了。”分出化身后,罗丰觉得自己应对这种情况更加游刃有余了。
“真是无趣。”素媚撇了撇嘴,“实话说,倒是奴家该感谢郎君才对,若非郎君一下子击败了那么多弟子,只怕奴家未必能将擂主之位坐到最后,算起来其他五位擂主都承了你的人情。”
两人朝殿中位置走去,那名从一开始就瞪着罗丰的男子粗声道:“你就是罗丰吧,什么邪君,真是可笑,血毒邪术永远是旁门左道,拿不上台面。你可别觉得自己有恩于我,即便没你那出风头的举动,我也一样能守到最后。”
罗丰回应道:“抱歉,在下多此一举,让阁下受害了,还望谅解。”
无论怎么看,罗丰的行为都不能说是让其余擂主受害,可他偏偏这么承认,反倒叫人下不来台。
“你哼!”
男子碰了个软钉子,一拳挥到了空处,别提有多难受,偏偏罗丰接了他的指责,让他有气没处发,继续纠缠下去,反倒显得自己无礼,最后只能气冲冲的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罗丰以眼神询问素媚,希望得到此人的情报,毕竟莫名其妙遭到敌视,绝不是件愉快的事。
素媚借机往罗丰这边移了两步,状似亲昵的靠近道:“此人名叫楚狂,地榜排名前三,他跟你一样,也是从最初就担任了擂主的位置,一直接受别人的挑战,镇守到最后,不曾落败。如今的六人中,只有你与他是从头守到尾,而且他作为积年九重境的前辈,仇敌不少,斗擂中有两名排名前十,一名排名前三的弟子向他挑战,皆败在他手里,如果不是你最后以一敌百,立下前所未有的壮举,最出风头的人肯定是他。”
地榜排名没有准确的一二三四次序,只有并列的前三、前十等说法,毕竟那种给人排实力次序的做法太招仇恨,哪怕做到了绝对公平,被排名者也一样会怀恨于心凭什么我的排名比他低,就算我的实力真不如他,你也不能公开说出来!
虽说排地榜名单的是一名天人修士,不惧肉身境弟子的敌意,可地榜前十的弟子基本上都能晋级天人,若是其中有个心胸狭隘的家伙,对此事耿耿于怀,指不定就在晋级天人后展开报复,暗中使绊子,所以虚指的排名比实指的排名要好得多,哪怕有人生出“凭什么此人能跟我并列”的念头,大多也是将怨气发泄在同修身上,而不是排榜单的人。
作为地榜前三,楚狂早已定好了晋级天人的详细计划,得到地气固然有益,得不到也没什么遗憾,说起来应当是属于没有欲望的那一类人。
然而,楚狂天性好出风头,喜名声,他能有今日的成就,这份好强的性格也有三分功劳,参与地皇陵之争能代表六道宗出站,和其他各派天才弟子交手,实是扬名天下的大好时机,他又岂会错过?故而他对争夺资格一事非常上心,为此出动提出要担任擂主,便是想以全胜无敌之姿,吸引众人目光,谁料全被罗丰给抢了。
现在六道宗内,茶前饭后,人人都在讨论罗丰超乎常人思维的逆袭壮举,探讨邪君之称是否名副其实,罗丰真正的实力究竟该排在地榜第几位,根本没人在意楚狂击败了和他相同排名的巅峰强者在别人看来,楚狂对胜利势在必得,而另一位则是抱持可有可无的想法,双方态度不同,胜败结果自是一目了然。
一心追求的桃子就这么被人摘走,楚狂难免要念头不痛快,觉得罗丰面目可憎,就连先前的退让举动也视作伪君子的以退为进。
想了想,素媚又补上一句:“而且,他对奴家有非分之想,所以瞧见奴家对郎君的态度,难免要生出嫉恨。”
罗丰无奈的瞥了素媚一眼,既然知道这么做会给他惹来麻烦,为什么就不能避嫌一下。
此时,另外一名提前抵达的弟子凑近道:“阁下就是邪君罗丰吧,鄙人茅,幸会幸会。多亏你不可思议的想法,剔除了诸多弟子,让鄙人有了额外的休息时间,能坚持到最后,却是承了阁下的人情。”
这位身材矮小,存在感极弱,相貌平平,瞧不出特异之处,和楚狂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他对罗丰的态度也是颇为客气,和楚狂截然相反。
终究是初次见面,场合也不合适聊天,打了声招呼,茅便退回自己的位置。
素媚再次咬耳朵介绍道:“别小瞧此人,这家伙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的主,至少比楚狂阴毒得多,他有一个外号,叫‘尸鸩’,前一个字是指他擅长炼尸之术,后一个字是指他擅长用毒,估计这位听了你的作风,误以为你跟他是同道中人,所以才格外的客气。”
罗丰点点头,又问:“看你的态度,似乎已经知晓两名还未到的弟子的身份,不知是谁?”
这回素媚就没有知无不答,而是吊人胃口道:“后面两位皆是你认识的人,见了面便知道了。”
罗丰闻言,迅速思考起来,他认识的人,素媚基本都认识,但素媚却说“你”认识,而不是“我们”认识,可见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人是他认识而素媚不认识的。
他很快想到了一个人选,并有七八成的把握确认无误,但剩下的那一个,就不知道是谁了。
秋璃具备这样的能力,但她明言对地皇陵毫无兴趣,自从三年前从殷天督身上得到了某件信物,她便一直在寻找中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大能遗迹,相比地皇陵这种一堆人分一口食的竞争,她更喜欢独吞好处的事情。
至于端木正、方月仪、黄泉等人,他们的进步速度虽快,但在过去三年里,仅有端木正一人成功晋级九重境,还是半年前刚刚突破,其余人等尚徘徊在半步还虚的层次,终究是修行时间太短,哪怕资质再高,也无法转换成实际的修为。
论资质悟性,他们和素媚是同一层次,但素媚还多了一份九幽素女的传承,这才稳稳超出一个身子。
饶是如此,他们的修行速度也堪称惊人,远超其他同代的天才弟子,同一届的何不为、梁振等人据闻也晋级了八重境,将前几届的前辈都甩在后面,宗门内隐隐有了一种说法,认为他们这一届的弟子是鼎甲一代,有龙兴之势。
罗丰正琢磨间,第五人已是驾临,素衣青衫,一身质朴,如山野隐士,不着金缕奢华,正是他猜测的单剑通。
和记忆中的形象相比,眼前的单剑通锋芒尽去,不再有咄咄逼人之势,而是返璞归真,一身圆润之意,仿佛阅尽沧桑的渔翁,稳稳坐在溪石上垂钓。
他见了罗丰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往昔恩怨尽付回忆,没有多言其他,便站到了殿中位置,一动不动,好似雕像,整个人与大殿融为一体。
通天古书嘿道:“得到了却不觉得开心,还不如得不到呢!不过这小子的心性已臻圆满,放下执着,不悲不喜,菩萨之境,若有朝一日再从你手里取回易道剑,那便是忘道而得道,圣人无暇,佛陀之境。”
罗丰不置可否。
此时第六人来到宗天宫门口,熟悉的相貌,陌生的气质,竟是多年没见的洪馗!
第630章 歪道真人
洪馗居然也能夺得一个名额,着实出乎罗丰意料,非是他瞧不起对方,只是洪馗的资质天赋等跟端木正等人相差仿佛,照理说就算他进步得再快,也该跟端木正一样初入九重境才对。比·奇·中·文·网·首·发
想来是另有一番奇遇,罗丰没有过分纠结此事,和素媚一起向洪馗打了声招呼,没有上前攀谈,毕竟彼此的交情还没有上升到知己好友的程度,只能算是普通的朋友。
六人已齐,代为传达的天人长老没有废话,告诉了六人一些关于地皇陵之争中需要注意的事情,至于什么为六道宗争光之类冠冕堂皇的话,一句也没有提,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根本无需赘言,就算不是为了宗门,为了自己也要奋力相争,如果无欲无求,又何必去争夺什么擂主之位,安安静静在家修炼不就好了。
采取任由弟子相互竞争的方式,而不是内定人选,就是因为高层考虑到积极性的问题,与其选出实力最强却抱着敷衍态度的六名弟子,倒不如选择实力过得去但有着取胜意志的六人,毕竟地皇陵之争并非是擂台对决,相比武力智力,有行动力的人更能占得优势。
末了,这位长老用暗示的语言,叮嘱六人可以找各自的师傅,利用剩下的两个月时间进行“冲刺训练”,并暗示诸位长辈不要吝啬法宝和丹药,该赐的赐,该借的借,于人于己都大有好处,宗门也会大开方便之门,顺带警告其他人,地皇陵一行攸关宗门声誉,哪怕有再深的恩怨,也必须放下,不得加害出征的弟子,否则严惩不贷。
碎花真人冷眼相觑,几番欲言又止,似乎很想拿罗丰在斗擂中的出格举动做文章,但她不是蠢人,知道反对了也没用,罗丰并没有违反规矩,只是钻了规矩的漏洞,既然宗门承认他的出战资格,便是认定没有问题。
对这种事情,各派态度不一,比如放在戒律森严的禅渡宗,罗丰很可能就会受到惩罚,因为他的行为蝇营鼠窥,挨风缉缝,不走正道,若不予惩戒,会给其他弟子带来不良的歪风影响。
但在六道宗的长辈们看来,能钻规矩的漏洞是你的能耐,证明你眼光不凡,智谋出众,想他人之未想,是值得鼓励和嘉奖的事情。
何况,碎花真人觉得,自己若真的开口反对,月湖真人十有八九会回一句“本宫听到了负犬的哀嚎”“胜利者无须向失败者解释”,如此平白丢人,自讨没趣。
罗丰感受到了碎花真人对他的敌意,因为这位根本没有掩饰,估计是觉得不需要对一名小辈退缩示弱,哪怕他有很大把握渡过道劫,成就天人,可终究不是天人,潜力不等同实力,拥有出众的才华最终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就天人的弟子比比皆是,若因为担心未来就对一名小辈示弱,作为天人修士未免也太没自信了。
询问素媚后,罗丰得知了碎花真人的身份,倒是没有太放心上,杀掉她徒弟的是端木正,又不是他,按顺序他怎么也得排在端木正的后面,而且碎花真人只是天人二重,只要他晋级天人,将雄厚的积累转化为实力,便无需惧怕。
在意起长辈的目光后,罗丰便注意到,左手边的天人长辈中,有一名相貌猥琐的老头正以慈祥友好的态度望着他,同样是不加掩饰,目光中饱含慈爱温暖,如同他是对方的孙子一样。
罗丰再度询问素媚,结果素媚经过一阵迟疑后,才确定道:“那是端木正的师傅,王缸真人这个称呼一定是错误的,但读音应该相差仿佛,因为他合的是歪之道种,将自身的存在都歪曲了,故而没人叫得准他的名字,甚至郎君看到的他的模样以及他坐的位置,都不一定是真实的。”
罗丰疑惑不解的问:“我记得你曾经提过,端木正的师傅不是若愚真人吗?”
素媚失笑道:“哪有,奴家只是说过,若愚真人看中端木正的资质,将他横夺到六道宗,但没说两人成了师徒。或许若愚真人有这样的意思,但他不由分说的出手杀人,霸道嚣狂,以端木正舍生取义的臭脾气,怎么可能愿意做他的徒弟?”
罗丰点了点头,并不难想象到,当端木正被擒回六道宗,又听到对方的蛮横要求时,肯定是选择威武不能屈,宁死不从。
“若愚真人用尽了种种方法,威逼利诱,财色酒气,也没能使端木正屈从,僵持了两年后,他也失了耐心,就将端木正扔给他的师弟。若愚真人和房康真人是师兄弟,不是那种泛指的,而是真正关系亲密的师兄弟,两人在进入六道宗前,一起在本宗的下属分脉修行,也是同时升入六道宗,不过论修为方广真人比若愚真人要差上许多。
若愚真人兴许是觉得,他的师弟言行比他猥琐得多,又胆小怕事,性格懦弱,和端木正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端木正在见识过后,说不定会回心转意,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端木正居然真的拜他师弟为师,把他气得够呛,导致师兄弟关系都恶了不少。
不过,王框真人的确对端木正极好,视如己出,完全是当亲儿子呵护,其他记名弟子、亲传弟子一个没收,门下只端木正一人,处处维护,若非如此,就凭端木正和六道宗门风格格不入的性格,只怕早因为得罪人而被害死了。”素媚无比感慨道。
能有一个真心诚意对待自己的好师傅,足以避开修行上的诸多阻碍,胜过任何奇遇,当然,也容易培养出妄自尊大、怙才骄物、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也亏的是端木正,在拜师前就立好了三观,志向高远,意志坚定,换成其他人,十有八九会成为费元华这样的人。
罗丰明了个中缘由,猜测是爱屋及乌,所以端木正的师傅才会对他示好作为天人修士却对一名肉身境弟子示好,只因为是自家徒弟的朋友,看来“亲儿子”的说法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通天古书猜到罗丰所想,嘿嘿笑道:“以端木正的性格,估计在六道宗里也找不到几个朋友,也就你们一群怪胎能不在意的接纳他,从家长的角度看,自然是担心得很,放下身段讨好孤僻儿子的朋友,也算不得丢脸的事。”
诸事叮嘱完毕,宣告了六人的身份,那位天人长老一如六道宗惯有的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再多言,宣布一切结束,自己先一步化光离开了。
罗丰同素媚告别后,被月湖真人带回了月湖小榭。
“这一回,你做得不错,本宫的弟子便该是最耀眼的极星,这点你没有让本宫失望,”月湖真人口中的不错,就已经是最好的赞赏了,“修行上的事情,你自己把握就好,肉身境的路,差不多都被你走完了,这方面本宫也指导不了什么,你有疑问也是天人之后的事情。关于地皇陵之行,你有什么需要,尽管直言。”
这便是变相的奖励了,显然是罗丰在守擂时的惊人作为,让这位觉得面上有光,大为满意,故而不吝赏赐。
但是罗丰也很清楚,如今的他不需要更多的法宝、功法或者丹药,正如月湖真人所言,九重还虚境的路差不多被他走完了,神元和气元都达到了肉身境的极限,无法再向前一步,精元修为达到了平均水准以上,倒是有成长的余地,可除非他服食丹药揠苗助长,否则短期内也难有进步。
“弟子想知晓一些天人层次的阵法,既然地皇陵之争非是擂台决斗,而是由各派的强者营造出真实幻境,那么即便弟子无法运使阵法,也可以借助幻境中的势力来完成。”
第631章 三幅阵
在造化玉碟的帮助下,罗丰用了超过一甲子的岁月,将各种功法修炼纯熟,融会贯通,剩下的那些无法臻至极点的,要么是受限自身境界,要么是受限资质,要么是缺少灵感机遇,总之不能再向前一步,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
这就是所谓的瓶颈,每一名修士在漫长的修行岁月中,难免要遭遇的情况,抬头发现上方有一块天花板,挡住了他的视线,令他不能看到更广阔的美景,哪怕知道外面就是无垠苍穹,可就是无法打破。
罗丰的情况严格来说并不能算瓶颈,甚至他的一生中还没有碰到真正意义上的瓶颈,真正的瓶颈是无论怎么修炼,修为就是提高不了,总是在原地踏步,用尽各种方法,就是无法突破境界,永远卡在那里,感觉伸出手就能触摸到新的世界,可偏偏有一块透明的玻璃挡着,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但罗丰的晋级速度太快了,仿佛大江东流一般,轰隆隆的滚过去,哪怕有阻挡的堤坝都被他正面冲垮掉,按照道理,就他的平庸资质,晋级天人前,至少得碰到两三次的瓶颈才对,可事实上他一次也没有遭遇,细究起来,里面有两个重要的原因。
一者是他采取了三法同修的方法,这种修行方法看起来耗时耗力,实际上却是给了他多样的选择,碰上瓶颈无法突破境界怎么办?武修不行换器修,器修不行换术修,精气神三元,别人只有一条路,他却有三条路,当其中一条碰到拦路虎的时候,他不需要想尽方法去打败这只拦路虎,而是直接换另一条通畅无阻的路,等借助另一条路突破了境界,就能从中得到值得借鉴的经验,转过身来从背后袭击这只拦路虎,如此难度就会大幅降低当然如果运气坏到三条路同时碰上拦路虎,那只有认栽了。
二者是他修炼了诸多的天级功法,所谓大道至简,越是超凡入圣的功法,越是不在乎修行者的资质,或者至少能保证易懂难精,人人都能修行,至于能否领悟奥义则是另外一码事,反正不是连入门都入不了,天级功法对跨越瓶颈有莫大的帮助,而罗丰并不缺天级功法。
现在罗丰就碰上了假的瓶颈,他很难再往前进一步,精元虽然还能提升,可凭他资质,到了现在的层次差不多逼出了全部的潜力,导致进步极为缓慢,苦修一年甚至比不上常人三个月。
打破困境的方法就是突破境界,而罗丰也掌握了突破境界的方法就是引发道劫。
但他不能这么做,并不仅仅因为参加地皇陵的境界限制,而是因为他有一种直觉,现在的自己引发道劫,十死无生,绝对没有闯过去的希望。
这种直觉三年前就有了,而且随着他的修为日渐深厚,变得越来越清晰。
罗丰的天罡地煞至少是一流层次,加上属性对立,是最佳的组合,令天地人三才完美契合,因此比普通还虚境弟子更能切身感应到三千大道的变化,导致他的直觉比常人更为准确,既然预测到自己无法渡过道劫,很大可能便真是如此了。
真正的瓶颈是被一块透明玻璃挡住了前进的路,无论你怎么挥拳都砸不破这层玻璃,而罗丰则是有砸破这层玻璃的方法,但他真的这么做了,就会被玻璃碎片割破喉咙,所以他不能砸。
为了保证自己不会因为破碎的玻璃而死亡,罗丰必须找到一块趁手的石头,远远投掷过去,既保证能砸破玻璃,又不会让自己受伤,而如今看来,这块趁手的石头很可能就存在于地皇陵中,因此他势在必行。
总而言之,罗丰的修为的确很难再进步了。
常人碰到这种情况,大概也就只有认命了,等找到石头后再想办法前进,但罗丰不会,他从来不会约束自己的视觉角度,不拘泥某个位置。
修为有瓶颈,但知识是没有瓶颈的,只要你肯学,就能一直充实下去。
过于高深的阵法,或许会超出罗丰的修为,难以布置,但不妨碍他学习布阵的方法,透析其中的原理,就算他无法布阵,也可以让别人帮忙布阵。
月湖真人也通晓其中的道理,于是道:“阵法之道,本宫也仅是略知一二,并不精通,但本宫的收藏中,倒是不乏一些上古流传下来的阵图,你可以参考借鉴。”
阵图也属于法宝,有些自身就带有法术神通,并不仅限于布阵之用,故而天人层次的阵图,实际上也不能带入地皇陵,但作为参详却是再好不过,甚至远胜过纸面上的阵法,毕竟阵图是“活”的。
月湖真人掐指占算了一翻,随后凭空一抓,手里就出现了三幅阵图,交给罗丰道:“这三幅阵法皆是适合于你,与你修炼的功法相契合。第一幅是源自佛门的两界十方金刚胎藏曼荼罗大阵,此阵以寂灭大道为核心,本质是一种封印术,既可作为阵法使用,也能单独以术法使出,当然后者比前者难上百倍;
第二幅是九曲黄河阵,此阵以劫难大道为核心,能消人法力,引发冥冥中的劫数,仙人入得阵中,也得沦为肉体凡胎,且需面对自身命劫;
第三幅是绝仙阵,诛仙剑阵的四大分阵之一,此阵可以用截运大道为核心,常言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只要截走最后的一线生机,自然是希望尽绝。”
罗丰没料到居然在这里又能见到一副诛仙剑阵的分阵,而且他也注意到月湖真人用词的不同,前两阵是要求以相应的大道为核心,最后一阵是可以用截运大道为核心,也即是说,就算改用其他大道,只要属性对应,同样能催动绝仙阵。
这一点和戮仙阵相同,除了杀戮大道,毁灭大道也能发挥戮仙阵的威能。
月湖真人察觉罗丰的目光在绝仙阵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一些,以为他被诛仙剑阵的威名吸引,便劝解道:“诛仙剑阵固然是诸天万界第一剑阵不假,但需得全部集齐才行,而且对主阵者的修为以及压阵法宝的要求极高,绝仙阵只是它的四分之一,论威能实际上还比不得前两阵,本宫也是风云际会,恰好合了截运道种,才对此阵特别亲睐……可惜当年与人争夺九幽素女遗物之时,本宫才天人三重,否则也不会只夺得四分之一,哼!”
说到最后,她颇有不满,似乎很瞧不起当年的自己。
九幽素女拥有诛仙剑阵的阵图一事,罗丰从素媚口中便已得知,但未曾想到,月湖真人手中的绝仙阵也跟其有关。
罗丰小心翼翼的将三幅阵图收好,正要告退离开,就见一只青鸾幼雏从门外飞进来,喙间咬着一封信,落在月湖真人榻前,将信放入掌中。
月湖真人也不避讳罗丰,手一抖,将信打开,迅速阅览上面的内容后,冷笑一声:“百蛊晋级天人三重,邀本宫参加庆宴……看来你给他的《阴符七术本经》,让他获益匪浅啊,不仅恢复了伤势,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阴符七术本经》一事罗丰并没有隐瞒月湖真人,正如当初他对百蛊真人所说的,只给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就将经文上缴给宗门。
月湖真人将信搁置在一边,从信封中取出一只琥珀,内中冰封着一只金色的蚕,随手扔给罗丰道:“此物是他要本宫转交给你的,有吊命之效的柳暗蛊,看来他是有心想化解同你之间的恩怨,真是个明哲保身的胆小鬼。”语气中颇有不屑,想来换成她,是决计不会向人低头。
罗丰倒是希望,和自己有仇隙的人全是明哲保身的胆小鬼。
最后,月湖真人赠言道:“你行事自有一套原则,无须本宫多言,但有一句话你且细细体会。别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本宫不屑于去做,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本宫却很乐意去做,其中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算起来失败的次数比成功的要多,听起来这种行为很傻,可正因为本宫做到了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才有今日的成就。”
第632章 意料外的人
云舟梭空,舟内纳须弥入芥子,牌楼林立,罗丰透窗向下望去,只见云峰缥缈隐秋水,岚锁松壑,几重明霞晦,飞鸿杳杳,落落冷涧滨。复制本地址浏览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
此趟出行,依旧由豢神天君带队,只是不再乘坐八翼冥龙,而是换了一艘云舟,省去了风尘之苦。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地势也渐渐增高,罗丰便瞧见山脉顶部有一潭数百里广大的天池之水,如天妆镜,玉皱寒碧,鱼跃鸟翔之际,水露洒散,银珠飞溅,变幻起层层浮光游影,耀出道道七彩飞虹,当临近崖壁,又化作清瀑流淌冲刷而下,撞入下方湖中,发出哗哗大响,一条条金鲤在底部不停跃动,似要逆流而上。
“怎么了,在体验天人合一之境吗?”
耳边响起甜腻的问声,转头就见素媚做小女子害羞之状,拉着衣摆,偷偷的靠过来。
罗丰没有特意拉开距离,在炼制万秽污血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性越来越接近道家的清静无为,心灵虚寂,外物和环境的变化已经很难影响他的情绪。
“非也,该说是不安还是期待,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作为入局的棋子,越来越接近,天道感应就越来越强烈,好似前面有某种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在等待我。”
素媚掩嘴轻笑道:“郎君难不成是地皇转世?否则怎么会同地皇陵生出感应?”
“地皇生死成谜,很难说有没有转世。我所说的前面,并非指空间,而是指时间,天道感应暗示我,在不远的未来,将发生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占算的结果也是如此至少肯定一件事,这场地皇陵将是我此生的巨大转变,要么涅成凤,要么堕落成雉。”
罗丰的声音虽轻,面容却格外严肃,素媚收起嘻嘻笑笑的表情,没有再打趣什么,默默的站在旁边,静静陪伴着。
过了不知多久,云舟着陆,反馈来的冲击被篆刻在底部阵法灵纹消去,使得舟内的人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都下船吧。”
豢神真人的神念回荡在舟内的每一个角落,众人依次从船舱内步出,方接触外界,就闻得一股清芬涤魂的空气,环身四顾,只见山虚水深,烟波浩淼,灵禽奇鱼,乃是一处钟灵毓秀,菁藻毕集的洞天福地,世间罕见。
“这里有一种很难形容的灵性,就像传说中不可探测的造化之气,在这里修行,碰上灵感爆发、无由顿悟的几率要高上许多,想来是地皇陵即将开启,异宝出世,渐渐对外界产生影响。”
罗丰心中思忖着,沉默的跟在豢神真人的后面,行至一处环形山脉,这里的地形颇为奇特,就像是一颗巨大陨石从天而降,生生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这巨坑一圈圈向下收缩,仿佛无形的钻头,以罗丰九重境武修的视力,竟而望不到底。
豢神真人忽而抬脚一跺,地面上顿时凹陷出“六道”两个大字,表明了这块区域归六道宗所有,其余门派也是相同的做法,三教六宗的人沿着环形山脉各自分割区域。
罗丰抬眼望去,已有五派提前抵达,其中身份最明显的是禅渡宗,一堆光头发射着阳光,想认不出身份都难。
禅渡宗的功法讲究循序渐进,前期不显山露水,但是后劲绵长,所以禅渡宗极少出现那类短短十几年就从无到有,连升九境的天才弟子,然而他们并不缺高手,甚至八、九重境的弟子数量在三教六宗内是最多的。
一名拥有上乘天赋的弟子修炼禅渡宗的功法,也许要五年的时间才能从一介凡人晋级三重境,但他从八重境晋级九重境,往往也只需要五六年。简而言之,修炼禅渡宗的功法,前期会延缓你的进步,后期却会加速你的进步。
即便是一名天资愚钝的修士,只要肯勤勉吃苦,修炼禅渡宗的功法也能有所成就,故而禅渡宗不缺高手,虽然他们的高手的年龄都会偏大一些。
比如眼下代表禅渡宗出战的六名弟子,一个个气息悠长,修为深厚,没有明显的强弱区别,但放在六道宗,皆是能排进地榜前十的人物。
“如此看来,岳鼎倒是一名异类了,《过去燃灯经》本来也不能算是禅渡宗的功法,而且从着装来看,这六名禅渡宗弟子皆是受戒剃度的出家人,而非俗家弟子。”
罗丰心中比较着,觉得岳鼎数年前晋级天人真不是件坏事,否则就要头疼如何对付无穷真气了。
倏然,他感受到一股明显的战意集中在自己身上,却是来自羽化宗的方向,顺着视线望去,竟而瞧见了三名熟人。
其中一人是苏白鹭,比起上回在万剑神域中见到的她,外表看起来沉稳了不少,修为亦是判若两人,尽管距离九重巅峰仍差了少许,不过羽化宗的剑修之利天下闻名,他们也从来不是靠根基压人的,何况如今在苏白鹭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剑意,分明是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将剑意收藏入鞘,也不知是得了何种奇遇。
不过同样是返璞归真,苏白鹭的状况和单剑通存在着差异,单剑通是真的将剑意都舍弃了,别说剑,他连剑鞘都扔了,在他的身上看不见半点剑修的痕迹,而苏白鹭则是剑意入鞘,看到她就能联想到一柄被剑鞘遮住了光芒的神剑,不禁让人期待,当她拔剑之时,将会爆发出何等璀璨夺目的光芒。
凭借青龙剑意,罗丰能感受到,苏白鹭在凰龙剑诀上的造诣已经远远超过他了,而且当他将目光移到对方身上时,苏白鹭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压根不认识他一样。
羽化宗的第二名熟人是凌云绝,这位一身剑气遮掩不住,霸气张狂,好似煌煌天道,睥睨众生,其修为比起断神锋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当初在万剑神域之败,令他刻骨铭心,奋发向上。
罗丰跟凌云绝之间存在仇隙,然而先前感受到的战意并非来自这位,因为对凌云绝来说,他要复仇的对象是不存在的夏观楼,而不是六道宗弟子。
战意的源头是站在凌云绝旁边的女子,凌青未,当初在古寒峰的庆典上,罗丰利用邪眼的封禁之术,一招将她击败,让她连得意的剑光分化的本领都没机会用出,在众目睽睽下丢了颜面,而且当时观战的可不只是羽化宗的弟子,还有外派的客人。
对于拥有先天通灵剑体,入道四年便晋级五重境,在无字剑壁上悟得上乘剑意,更有诸多奇遇的凌青未而言,这场大败简直是奇耻大辱,令一直以来,在修行道途上顺风顺水的她首次尝到了挫折的滋味,记住了天外有天的教训。
虽然在那之后,她便知耻后勇,奋发图强,削去傲气,潜心修行,某种意义上倒是从中获益,对她的人生来说,这更是一场比胜利更有价值的失败。
但凌青未绝对不会感谢罗丰,倒不如说,正因为时时刻刻念挂着复仇,想要一雪前耻,化悲愤为力量,她才有今日的成就,否则地皇陵的名额绝对轮不到她。
击败罗丰,消去心魔,坚定剑心,在凌青未看来,这远比龙脉地气、地皇传承更有价值,看到罗丰的那一刻,那股止不住的战意就蹭蹭的冒出来,恨不得现在就拔剑交锋。
不过,罗丰没将她放在心上,因为凌青未的修为只是初入九重境,距离还虚中期都有一线差距,虽说剑修最有威胁的是剑术和剑意,修为只是提供使出剑招的元气,并不重要,但差距过大,小兵也能吃掉将军,两人已不是同一层面的对手。
目光微移,转到了天庭一方,罗丰的瞳孔微微一涨,因为他瞧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自从上回分别后,就一直杳无音讯的人。
“公孙龙!他居然是天庭的弟子!”
第634章 地皇陵开启
关于地皇陵的名额,三教六宗并不统一,其中三教各有八个名额,六道宗、禅渡宗为六个,羽化宗和万兽宗是五个,瀛仙宗和龙傲宗是四个,总共五十四人。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其实论底蕴,龙傲宗应该是五人名额,但当初商议地皇陵一事时,他们没有派人参加,大伙就默认的将其名额削减了一个,没有将他们排除在外,已是气度的表现。
龙傲宗并未就此事提出异议,可能是他们觉得就算只派出四名弟子也是胜券在握,又或者考虑到自家弟子人数太少,想凑出四名顶尖的肉身境弟子已是棘手,再多一人也无意义,所以很痛快的默认了这一分配,倒是令其余三教五宗颇为讶异。
聚集在场的弟子,并非全是九重巅峰的修为,除了禅渡宗的六僧一看就知深不可测外,身怀不凡根基外,其余各派的弟子皆是有强有弱,参差不齐,各有特点。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有利益就有纷争,地皇陵中藏着许多宝物,还有可补天数人力的龙脉地气,人人都想据为己有,哪怕知晓自家弟子并非九重巅峰,也要争上一争,无论是直接由长辈推荐内定,还是像六道宗这样公开竞争,都有私心作祟的黑暗角落。
唯有戒律森严的禅渡宗,才能够较为公平的做出判断,推选出门下最强的六名肉身境弟子,而不是任由诸位天人长老从中作梗,谋取私利。
随着天庭一方的发言,其余各派的极道强者都没有异议,于是各自朝着巨坑的上空打出一道掌力,彼此各异,有的霸道,有的刚猛,有的绵柔,有的炫丽……最终糅合成一团不停变幻色彩的混沌。
那团混沌好似活物般不停涨缩着,喷吐着元气,周围的空间随着它的呼吸一胀一缩,扭曲得毫无规律可言,上下左右各种方位进行对调挪移,无法以正常的三维观进行判断,看似为左,实则为由,看似在前,实则在下。
不仅如此,混沌所在位置的时间流速也变得忽快忽慢,当一粒沙尘飘近其控制的区域时,会突然加速,快如电蛇扭动,也会倏尔静止,不动如山,甚至还会顺着原有轨迹倒退回去。
正常的时空观,在这团混沌上彻底失去了意义。
诸位弟子举目望去,立时分出修为的高低,根基浅的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难以自持,不得不转移视线,否则会产生一种连大脑都被搅成一团浆糊的错觉,根基深厚的则能凝视得更长久一些。
罗丰并没有坚持到自己的极限,差不多在六成左右就闭上了眼睛,此时有半数以上的弟子都选择了放弃。
“比斗现在就已经开始了,相互的试探和惑敌……根基强的装作不支,示敌以弱,根基弱的强行支撑,虚张声势。唔,禅渡宗的六僧是不可能故意掩饰了,他们若是示弱,提前不支,傻子都看得出来。”
而且,也有像司空玄这样,从一开始就没去看混沌气团。
长辈们没有去管弟子之间的无形争斗,不阻止也不鼓励,以他们的修为和地位,这么做太自降身份。
在打出一掌后,六宗的极道强者皆已停手,而三教的极道强者则各自拿出一粒宝珠,掷向当空的混沌气团。
当宝珠融进去后,混沌气团就开始下沉,坠进无底巨坑中,每当气团掠过后,同一水平面的坑壁就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绚烂得好似霓虹幻境。
混沌气团继续下沉,直到再也瞧不见踪影,众人耐心等待着,过了好一阵后,一道光柱反馈回来,冲天而去,照亮所有人的视界。
等光柱消散后,再往坑洞里瞧去,只见一片朦胧光晕,似彩虹又似银河,苍苍莽莽,神秘莫测,若以灵识扫去,则是空空荡荡,不着一物。
太上教的极道强者开口道:“地皇陵已启,诸子谨记,期限为三个月,时间一至,便会强制脱离,无论届时尔等所行为何。”
各派的弟子们在得到长辈的许可后,各施手段,冲入光晕中,有的御剑,有的遁形,有的什么也不做,直接跳到中央的位置,向下坠落。
罗丰决心将邪君的身份饰演到底,便催动血遁之法,身形化作一条血蟒,俯冲而下。
在降落的过程中,坑壁的光晕一层层变幻,并渐渐沁入他的意识,不知不觉中,身躯好似被某种绵柔之物托住,又失去了控制,而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也在逐渐消散,遁入虚幻的国度。
耳边有一种充满无尽沧桑意境的声音吟道:
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
燧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阴阳前,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礼乐婚姻联。
少昊五帝民物阜,禹王治水洪波蠲,承平享国至四百,桀王无道乾坤颠。
……
罗丰蓦地睁开双目,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检查了一遍身体状况,确认一切完好如初,各种法宝也都携带在身上,随后他再环顾四周环境,只见烟霞袅袅,松柏森森,鸟衔红蕊来云壑,鹿践芳丛上石苔,却是一处茂密的山林。
他伸出手摘下身旁一颗大树上的叶子,放进嘴里咀嚼了几遍,直接咽下肚,确认道:“太虚幻境,名不虚传,或许这些都是幻象,但连我也变成了幻象的一份子,那便无所谓真假了,正如对于画在一张纸上的笑人来说,他是真实的,纸上的世界也是真实的。”
“我才不管劳什子的真假幻境,凭什么连我也给拉进来了,这是在小看我吗?小看堂堂的魔门镇道经文!”通天古书颇为悲愤的大吼着。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排斥在外的,就如同戮阴剑、六道轮回塔一样,按照规矩,宝器是无法进入三教六宗的强者们塑造出来的太虚幻境。
然而他偏偏进来了,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的力量凌驾于九位极道强者之上,唯一的理由,就是现在的他连宝器的品阶都达不到。
“别大吵大闹,暴露镇道宝典的身份,我可保不住你,虽说可能性极小,但诸位强者仍是监督着太虚幻境,运气不好就可能听到你说的话。”
其实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九位极道强者的确是在监督,但监督的对象是“太虚幻境”这个术法的存在,而不是细致到内中的具体情况,毕竟参赛的弟子皆是三教六宗的精英,不说个个身怀绝世宝典,至少本门的镇教神功没少修炼,或多或少都会一两招,若是被他人窥去,实在是难以弥补的损失。
而且,只要太虚幻境正常运行,内中的弟子就不会出问题,这点自信,九位极道强者都是有的,故而不需要特意去保护谁,只要保护好太虚幻境即可。
通天古书也害怕发生这种情况,落进归墟教的强者手中倒也罢了,万一落进禅渡宗的那些秃驴手里,再被封个几万年,他可忍耐不住,于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首先,确认这方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哪些势力,意识昏迷前听到的那几句应该是背景介绍,大致的情况不难推敲,接下来就看具体怎么去做了。唔,先联系素媚为妙。”
罗丰拿出一根珊瑚枝般的东西,此物名为“连理枝”,本为一对,只要是处在同一世界中,两根连理枝就能相互产生感应,指出彼此所在位置的方向,这是他与素媚事先约定好的联络手段。
面对三教六宗最顶尖的那一批弟子,自然是联手更安全一些,虽说某种意义上,同门之间也是竞争者,必须提防对方在关键时刻利欲熏心,暗下毒手,但以他和素媚的交情,无需担心这些。
“必须早点找到她,刚进入太虚幻境的阶段,正是厮杀最激烈的时刻。”罗丰略有担心的思忖道。
第635章 各方遭遇(一)
叶知秋恢复了意识,他没有同一般人那样,立即去检查身上的状况,因为没有必要,在他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全部的事情了。
他先是取来一堆树枝,点燃后,从袖口中拿出巴掌大的龟甲,放在火上炙烤,等龟甲被烤得皲裂,才拿过来端详上面的图案。
就占卜仪式而言,这么做很不正规,甚至对他来说,根本是多此一举,他有着更有效率,更能准确预言未来的手段,但有的时候,他宁愿做一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一切由他的心情决定。
“原来是这样,夏朝将亡,商朝将兴,天运流转,大势所趋。那么第一步,先去见见那位方国部落的首领汤吧。”
叶知秋正要动身离开,忽而灵机降临,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哪怕不特意去预知,也能看到未来,就算太虚幻境也无法遮蔽,这世道越来越无趣了。”
说话间,他拿出一张弓和一支箭,弓身上篆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荧荧烁烁,浩瀚无垠,而那支箭通体银白,比寻常的箭矢更粗更长,仅比重弩发射的贯城弩小一号。
叶知秋跨步扎马步,拉弦搭箭开弓,弦身拉得如同满月,随着庞大真气灌入,弓身上日月星辰的图案剧烈闪耀起来,幻化出各种星象图案,并尽数汇入箭矢之中。
叶知秋所瞄准的不是东南西北任何一个方向,而是自己的正上方!
弦响,箭动,带着一股螺旋之力,破空穿霄而去,将天上的云朵射出一个笔直的孔洞,哪怕飞到了百里高度,箭矢的速度依旧没有半点减缓,观其气势,仿佛要将域外星辰击落,很快连黑点都再也瞧不见。
“呼这样就行了,先送一人离开吧。”
叶知秋长出一口气,射出刚才那一箭对他来说也不是件轻易的事情,但他很快平复好激荡的真气,催术向南方飞去。
……
“刚进入太虚幻境之时,其实是最为凶险的时刻,因为此时所有人都借不到外力,能够依仗的只有自身的力量,如此便能排除冗余的变数,将一切都限制在武力的比斗上,故而当强者找到弱者时,必定会尽全力将其除去,否则若拖延至中期,弱者与太虚幻境中的土著搭上线,就能借势而起,平添许多变数。”
慕长生耐心地对同门弟子袁通阐述着自己的推论,他的运气非常好,进入太虚幻境后不久便找到了自己的同门,对于尚未臻至九重巅峰的他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安全保障。
作为一名智者,他很清楚“同伴”在争斗前期的重要性,这是巨大的优势,甚至能让他从一名猎物升级成猎人。
袁通是一名虎头虎脑的少年,看起来还带着些许稚嫩之气,尚未发育开,实则为一名顶尖的力道武修,他是一名被父母遗弃在山林中的孤儿,结果被妖兽通臂猿猴捡去,当做孩子抚养长大,后来机缘巧合下被一名万兽宗的天人长老撞见,见其天赋异禀,神力惊人,便收为徒弟,细心教授武学。
万兽宗有一套独有的修炼法门,器修可将灵宠转化成类似本命法宝的存在,术修则能融合一头灵宠的魂魄,获得对方的天赋异能,武修则可以吸收灵宠的生命本源,根据其特性壮大自身。
袁通便是融合了一头龙牙白象的生命本源,令其本就远超常人的力量再上一层楼,达到粉碎微尘之境,哪怕是天人境的武修,也不敢正面接他一拳。
但慕长生很清楚,袁通也就在力量上一骑绝尘,达到了天人境的水准,可在其他方面却有所欠缺,尤其不擅远攻,因此真要论起来,总体实力只能排中上游,对上那些根基雄厚的巅峰强者,仍是缺乏胜算,故而他有意拉拢。
事实上,当慕长生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提前知晓地皇陵的名单后,就已经筹谋许久,特意讨好过其中两位能够被他利用的人,袁通正是其中之一。
“策略之事俺不如长生哥,就听你的。”袁通憨憨道。
慕长生知晓这位不是真的憨,也早已猜到对方的真实想法,但联盟的本质就是相互利用,既然能够从中得到好处,他并不介意装作一名被憨相欺骗的人。
“既然明了方才之事,那我们接下来就该……”
慕长生忽而生出感应,朝着北边望去,同时心知肚明,对方肯定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怎么了,长生哥,那边有谁吗?”袁通朝着相同的方向看去,可惜他的灵识太弱,能够探查的范围内一无所获。
“是禅渡宗的弟子,若没有猜错,应该是无忧禅师。”慕长生凝重道。
袁通惊道:“这和尚厉害,俺可打不赢他,除非他肯老老实实跟俺近身切磋。按照长生哥的说法,现在最为凶险,俺们应该赶紧逃,不能让他有杀俺们的机会。”
慕长生伸手阻止道:“不,恰恰相反,我们要攻过去。如果是你我中任意一个对上他,他自然就是强者,但现在是你我两人对上他,于是他就成了弱者,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排除一名强大的竞争对手。袁通你先想办法缠住他,让他无暇分心,而我则让他尝一尝逆果神箭的滋味。”
紧跟着,他取出了一把镶嵌着无数颗眼珠的苍古大弓。
……
“跟了我那么久,干脆现身怎么样?反正你们人也集齐了,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稍微想想,三名九重境对付一名八重境,难道不该是手到擒来吗?”
司空玄来到一处四方宽阔的平原上,方圆十里内不存在任何阻挡物,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但他却信誓旦旦的大声说道。
下一刻,附近的气流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三道身影凭空出现,就像之前只是将空气当做了墙壁一般。
“司空玄,天庭的叛徒,乖乖伏诛吧!”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别以为区区一个瀛仙宗就庇护你一世!”
司空玄长叹一口气:“你们不仅在进入太虚幻境后就迅速集合,还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看来天庭早就对地皇陵做了手脚。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虽非兄弟,却也有着相同悲剧的出身,何必苦苦相逼,难道非要做人奴才才开心,亦或者,你们是在嫉妒我拥有自由的权利?”
“收起你那一套搬弄是否的口舌功夫,学究真人对我们有再造之恩,等同父母,若非他的细心栽培,你能有今日的成就?但你不念半点恩情,反而恩将仇报,昔年出逃,不惜炸毁半数仓房,间接害死了不知多少个兄弟姐妹,你还有脸说什么苦苦相逼,你没这个资格!”
司空玄低语道:“看来是吸取了教训,学究真人不仅仅着手歪曲人的性格,连记忆等都能随意编造,从而保证实验品的忠诚。”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司空玄如实道:“我说你们都被骗了,被学究真人篡改了记忆,你们信吗?”
“信口雌黄,妖言惑众,被邪魔改变记忆的人分明是你,还想诓骗我们?死心吧,今日无论你说什么,都注定死在这里!”
司空玄奇道:“此处是太虚幻境,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死,顶多是被迫离开地皇陵。”
“哼,这点就无需你来操心,我们自然有在太虚幻境中杀死你的方法。”
三人迅速散开,各自站好位置,将司空玄堵在中间,防止他逃跑。
“唉,我说学究真人篡改了你们的记忆,并非要离间你们,而是在好意提醒,因为你们似乎忘了,我的编号是天号零零一天号实验体是最优秀的那一批,气运、天赋、资质、悟性等等皆不是其他型号能媲美,至于后续的数字则是指代排名,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司空玄双手插入后背衣襟中,缓缓抽出了一刀一剑,他的气息陡然改变,不再是谈笑风生的智者,而是悍不畏死的武者,面上不见丝毫笑意,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要对付我,这点人数未免少了点。”
第636章 各方遭遇(二)
苍莽山脉中,两道凌厉剑光激烈交锋,如龙虎相争,碰撞之时迸发出震天金鸣,回荡在山脉之间,久久不散。比·奇·小·说·网·首·发
青色剑光不欲纠缠,使一玄妙剑招将对方击退,随后剑光衍化成一头凤凰,振动双翼,破空穿梭而去。
“想逃?做梦,罗网印!”
金色剑光中传来一声暴喝,一道剑印升空而起,随即就见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化为天罗地网,向内收缩,若是擦到山峰,就将其整齐的割断,留下光滑如镜的残壁。
青色凤凰撞上罗网,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金属的摩擦声,虽是割断一片,却又有一大片纠集而来,结果越裹越密,越缠越紧,眼看就要被缠裹成一只蚕茧。
呼闻一声娇喝,青色剑光爆发,宛若浴火重生之势,凤凰振翅冲破罗网,并和紧跟而来想要捡便宜的金色剑光来了一次正面交锋。
只见剑气余劲爆射,如蜂群乱窜,将附近的两座山岳毁成一堆乱石。
两道剑光各自倒退,散去后现出身影,竟是同为羽化宗的苏白鹭和凌云绝。
苏白鹭面带失望之色,皱着眉头,凝视着凌云绝道:“我本以为,就算你我之间有再大的恩怨,终归是同门矛盾,有道是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到了地皇陵,你也能以大局为重,先对付了他派弟子,再来了断彼此的恩怨,可没想到你的心胸居然狭窄至此,实在是……”
下面的话她说不出来,只是闭目叹了一口气。
凌云绝大笑道:“宗门的利益关我屁事!我在意的只有手中的剑,那日在万剑神域中你给我的耻辱,一定要百倍奉化!在宗门内,我处处受到规矩束缚,无法尽兴,一展手脚,而你又总是拒绝我的挑战,胆小畏缩,此时此刻,就是了断恩怨的最佳时机,你再也不能拒绝我的挑战,我也不必受门规拘束,彼此都能毫无保留的使出全力,一决生死!”
苏白鹭仍不愿在此跟同门内斗,自相残杀,白白便宜了其他的三教五宗,于是提议道:“我可以答应你,地皇陵结束之后,与你进行公平一战,再不逃避,现在还是应当将宗门放在首位,尽忠尽义,否则你我自相残杀,若传扬出去,不仅长辈面上无光,也会沦为他人的笑柄。”
她本以为开出这个条件,对方就会罢手,谁料凌云绝却是一口回绝:“我拒绝!自从万剑神域一别后,我****苦修,历尽千辛,只为一朝雪耻,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数年,再也等不下去了!”
苏白鹭沉默了片刻,又道:“那我在此认输,向凌师兄赔礼道歉,自承凌师兄手下败将,这样凌师兄能否满意?”
“闭嘴!我才不要这种施舍来的胜利!唯有与你堂堂正正一战,正面击败你,如此方能抚平我心中焦躁之念,”凌云绝大吼着,剑意勃发,牢牢锁定苏白鹭,“别想着逃跑,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将门派利益放在第一位,以大局为重,所以你如果有意要避开我,那我就会用尽一切手段阻挠你,追杀你,直到你我两人中倒下一个。若不想发生这种事,现在就和我一决生死!”
“……你真是无药可救。”见对方冥顽不灵,苏白鹭也决心不再妥协,“若是你有钧天神剑在手,我或许要输你三分,但眼下你手中之剑仅是凡品,这一局你必败无疑。”
剑丸一绕,落入苏白鹭掌心,化为一柄青色长剑,此剑是她以前的师傅蓝勤丹的配剑,随着她境界的提升,此剑渐渐跟不上她的修为,便重新进行打造,以上等的矿石材料进行精炼,如今已是上品灵器,名为青光万霞剑。
不过,和钧天神剑相比,青光万霞剑仍是输了不止一筹,若正面交锋,不到百下就有可能被斩断,可惜由于地皇陵的限制,凌云霄不能将钧天神剑带入太虚幻境中,此时握在他手里的只是从族里借来的一柄上品灵器,论材质不输给青光万霞剑,可终究不够趁手,无法像钧天神剑般倍化剑招的威能。
“很好,就是这种斗志,来吧!正因为没有钧天神剑,击败你才更有价值!”
凌云绝饱提真气,剑招一开,浩浩剑气如洪水,朝着苏白鹭席卷而去。
……
“云烟千峰阵,能聚云为山,兼具困敌杀敌之效,为了对付我,居然逼得太上、归墟两教的弟子联手,光是此事就足以让人自傲。”
仇神妒身处茫茫烟霞之中,举目远眺,不见人影,但他心知那四人已是藏于暗中,就等他露出破绽,便发动雷霆一击。
那云霞轻飘飘的吹拂而来,但触及之时,却有千钧之重,直接引发仇神妒的护体罡气,两者冲撞,迸发出如百丈瀑布冲刷湖面的涛涛声势。
仇神妒手结驱魔印,沉喝一声,如天龙怒吼,音波中饱含狂烈阳气,四散而出,此招能破灭幻境,驱散灵气,无往不利。
举重若轻的云霞受到纯阳龙吼的冲击,立时散如烟絮,荡然无存。
然而下一刻,木火方隅高积土,东西崖畔耸危巅,仇神妒发现自己并未破阵,反而陷入一片异磷怪石、峭壁奇峰之中,举目望去,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滚滚檑石迎面打来,转瞬间就将他掩埋。
太上教的一名弟子见状,激动难耐,就要上去落井下石,但被旁边的同门拦住,告诫道:“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云烟千峰阵只能压制住仇神妒,不可能真正给他带来伤害,别忘了,他可是长辈口中,唯一能给叶知秋带来威胁的弟子。”
“叶师弟神算鬼谋,料尽千秋,洞察未来先机,又岂是像他一样仅凭武力嚣张跋扈,”那名弟子不服气道,“咱们能算计仇神妒,却绝对算计不了叶师弟,倒不如说,真要试图以阵法来算计叶师弟,结果很可能是人没害到,咱们反过来被将计就计的消灭了。”
“正因如此,才证明了此人的可怕,他的智谋远不如叶师弟,亦没有占算未来的本领,只是单凭武力就能和叶师弟相提并论,其中之意,细思恐极,不可不慎。如今好不容易将他陷在阵里,千万不能因此而得意失行,平白给了他脱身的机会,我们宁可稳妥一些,利用阵法耗去他的元气,不要贪功冒进。无论仇神妒有何等深厚的根基,我方四人联手,再加上阵法辅助,绝不可能输给他,哪怕他已达天人。”
“师兄教训得是,不管如何,还是以除去仇神妒为要,只要他败了,叶师弟就再无敌手,地皇陵的宝藏将是他囊中之物。”
两人的议论声,传入旁边两名归墟教弟子耳中,令两人分外不悦,哼了一声,却也没有急着驳斥。
叶知秋和仇神妒的大名他们都有耳闻,的确是目前修行界中,最强的肉身境修士之一,在出行前,归墟教的长辈就对他们再三提醒,要提防这两人,若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正面碰上了,要立即想办法逃跑,而不是抱着侥幸的念头分个高低。
目前来看,仇神妒展现出来的实力果真值得这般评价,受到云霞千峰阵足足半个时辰的连续冲击,居然仍是呼吸平稳,真气运转自如,没有半点变得虚弱的迹象,他们自忖若换成自己,两刻钟就要耗去大半的真气,三刻钟便是极限,绝不可能撑上半个时辰。
故而尽管他们不满太上教目中无人的评价,但此时仍觉得当以消灭仇神妒为要,继续灌注真气在阵法中。
“差不多也玩够了,该跟诸位告别了。”
层层檑石之中,传来了仇神妒不急不缓的声音。
众人心头一惊,忽闻一声龙吼,金光爆射,重重山峦被荡成齑粉,一条金龙飞腾而起,威风凛凛的向着太上教弟子扑来。
那弟子惊而不慌,掷出一块黄色泥块,须臾间化为黄色云雾遮挡在身前。
此物名为混元泥壤,乃是一件下品宝器,因为是他的本命法宝才得以带入。
混元泥壤一经法力催动,能化千重金砂,轻胜鸿毛,重逾山岳,坚不可摧,那条金龙撞在黄色云雾上,迸发撼天巨响,果然被止住了去势。
那名弟子庆幸之余,就要催动阵法威能,将仇神妒重新镇压回去,忽闻一声轻喝。
“晴雷一动蛰龙起!”
剑意暴涨,金龙摆尾,一击拍散黄色云雾,将混元泥壤粉碎。
剑气趁隙穿梭,龙影飘渺,一掠而过,那名太上教弟子顿时爆体,真身被送出了太虚幻境。
仇神妒立身在龙口中,转身望着其余仍处在震惊中的三人,傲声道:“下一个,该是谁呢?”
第637章 各方遭遇(三)
万兽宗弟子狄沪在密林中疾驰,他在找寻强大的部落,通过和当地百姓接触,他已是知晓,在这个被极道强者们营造出来的太虚幻境中,同样存在修行者,而且实力并不弱,其中甚至还有达到天人修士的强者。(首发)
只是他们的情况有些类似记忆中上古时代初期,那时候修行者们并没有和凡人脱离,各自聚集在一起开宗立业,建立修行门派,甚至立下规矩尽量去接触凡人,他们依旧将将自己视为部落的一份子,守护着自己的族民。
因为这个时代的妖族虽然已经步入衰亡期,无可挽回,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些山林湖泊中依旧存在着强大的妖兽,它们甚至以人为食,肆虐一方,故而强大的修行者必须担负起守护人类的责任,不能一心追求仙道。
知晓这些情况后,狄沪就有了自己的打算,若能攀附某个强大的部落,或者跟夏朝的统治者搭上关系,这对于将来的行动,无疑有着极大的帮助。
正赶路间,狄沪忽而鼻尖一耸,闻到了一股略显熟悉的味道。
“这个气味是……太上教的叶知秋,他被送入太虚幻境后,便是降落在此地,所以附近的花草以及地面还残留着他的气味,推断时间,已经离开半个时辰了。”
先前三教六宗全员集合在大坑边缘的时候,狄沪就将所有弟子的气味都记住了,此地残留的气息虽然微弱,但他还分辨得出来。
“叶知秋的修为高深莫测,非是易与之辈,对上他我的胜算不足三成,还是尽量避开为妙。”
狄沪预测叶知秋的实力为九重巅峰,而他离这个层次还差了半步,自觉还是别独自对上为妙,最好先找到同伴,再寻思解决的方法。
莫名的,一股空间危机降临,狄沪只觉头皮发麻,灵识覆盖而出,百里内却是找不到任意一个三教六宗的弟子,而且他鼻子也没有闻到生人的气味。
可是,那股危机感却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他连忙祭出护身法宝五行烟罗,将周身裹得严严实实,此宝能应对各种攻势,无论术法、武学还是诅咒等,在不知道敌情的状况下,是最佳的选择。
“危险的源头,来自……上方!”
确定的刹那,狄沪猛然抬头,就见苍蓝的天空中突然浮现一个黑点,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垂直坠落,竟是转瞬即至!
当狄沪确认此物是一支箭的时候,已是射至面门!
“好快的速度!”
箭矢本身附着的灵纹,能够让它无视空气的阻碍,甚至能吸收空气,化为自身助力,形成罡气罩,抵挡摩擦的消耗,故而在从天穹坠落的过程中,这支箭一直处在不断加速的状态,到最后已是积蓄成极为恐怖的动能,便是从域外坠落的陨石,也远不及它的强大。
五行烟罗作为护身法宝,却连防御都来不及,箭矢积累的速度已然超过法宝的反应,带着螺旋的冲势直接将五行烟罗搅散。
狄沪本能的双手向上一托,真气凝成巨大龟壳,如雨伞般将他保护在内,这是源自沧澜魔纹龟的天赋异能,防御之强,冠绝群妖,甚至面对天人绝招都有一挡之力。
坠落的箭矢撞在龟壳上,未能将其击穿,然而其附带的恐怖动能,却压着狄沪陷入地底,螺旋之能更是拼命钻着龟壳,试图将其击穿。
“射箭者是谁,他到底在哪里开的弓?为何我找不到到他的气息?他又是怎么确认我的位置?”
诸多疑问在狄沪脑中一闪而过,但他想不到答案,也来不及想,面对突来的偷袭,一身真气尚未催动六成,就被强行压制住,到如今只能凭借灵宠异能抵挡,而且也不知道是否能支撑住,强烈的冲击震动他全身骨骼,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就差一点,马上我就能催动挪移神符,此箭不能力敌,只能闪避。”
然而,狄沪刚冒出希望的念头,就听咔嚓一声,螺旋的箭矢倏然崩解。
一支小箭从大箭中钻出,似乎能豁免灵术,竟是无视龟甲异能,轻易穿透,并顺带击穿狄沪的天灵,留下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居然是……子母箭……射箭者……到底是谁……”
带着满腔的不甘,狄沪身形化作白光散去,被送出了太虚幻境。
……
无忧禅师看着插在胸口的箭矢,满脸的难以置信,不明白为何他的护体罡气没有挡住这一箭,也不明白为何他的迦叶指没有点中这一箭。
本来应该点中,但就在他的指尖与箭矢碰撞的刹那,这支箭就像幻影般凭空消失,然后就扎了他的胸膛,而且箭矢上附着可怕的咒毒,在入体的刹那,就彻底破坏了他的心脉,断绝了生机。
无忧禅师终究是得道高僧,拿得起,放得下,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慕施主神箭,贫僧心服口服。”
接着,他的身体化作点点白芒,消散天地间。
袁通摸着脑袋,也是不明所以,方才交手之时,他被无忧禅师的睡梦罗汉拳压在下风,难以觅得反击的机会,本以为慕长生射出的这一箭顶多是为他争取喘息的机会,创造破绽,谁料这一箭就给定了胜负,不仅无忧禅师想不到,他作为同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不应该啊,观箭矢的轨迹和速度,无忧禅师的那一指肯定能点中才对,更别说那一指真正强大的不是指力,而是蕴藏的禅意,凭借这股禅意不说封锁天地,封锁附近的空间不成问题,怎么就给一箭射死了?”袁通转头问道,“长生哥,这一箭有什么名堂吗?”
慕长生微微一笑,没有隐藏自身秘密,开口道:“我说过,这是逆果神弓,逆果即逆转因果之意,先有果,再有因。开弓之时,已经注定了命中的结果,所以不论无忧禅师做什么,都挡不住这一箭。就像一个作家写小说,还没有落笔,他就已经想好了结局,于是之前的种种剧情,都是为了达成最后的结局而构想出来。比如无忧禅师瞬间逃出千里之外,此箭就可能会穿梭空间将他射杀,反正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唯一。”
袁通震惊道:“倒果为因,这至少也是宝器级别的法宝才能做到!可规矩里宝器是不能带入的,难道这把弓是长生哥你的本命法宝?”
慕长生摇头道:“逆果神弓不是宝器,顶多算是血脉法宝,只有流淌着我族血脉的人才能发挥此弓真正的威能,否则落在别人手里,只是一件寻常的弓类灵器。”
他举起了手中的弓,之间上面镶嵌着的眼珠中,有一颗已经闭合。
“太可怕了,必中的箭,那岂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袁通感慨道。
“哪有这么容易,若是一对一,对方根本不给我开弓的机会,纵然能逆转因果,可射不出箭也没有意义。好了,休息一下,接下来我们要探索此方世界的势力了。”
……
“你怎么会……我的黄天杀道……”
天庭的三名弟子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身上的伤势皆源自自己所掌握的武学和术法。
司空玄冷漠的拔出插在对方胸口的刀,道:“那种程度的刀法,看两眼也就会了,而且你方才催动之时,出现了两处破绽,真是学艺不精。”
那人涨红了脸,愤愤道:“可恨我就差半步……没能将此刀法晋级圆满……否则岂能容你嚣张……”
“你说的圆满,是指这种境界吗?”
司空玄身上气势一变,刀意衍化成苍莽黄天之相,蕴含无尽杀意,似是在憎恶人类的存在百害无一益。
“你”
对方瞪大了眼睛,接着就化作白光消失。
“又是一场无聊的战斗,唉,没玄影在身边真不习惯,打打杀杀实在非我所长。”
司空玄将刀剑收回,平复真气,忽而身形一晃,往地面上吐出一口黑血,而血液中还夹带着内脏的碎末。
“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才行。”
第638章 有施氏
罗丰纵飞如流星,也不知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途中愣是没有碰见一名三教六宗的弟子。比·奇·中·文·网·首·发
虽说不必跟人交手,省却许多麻烦,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要不是碰上最强的那几位,要逃跑的肯定不是他,算起来反而是别人的运气了。
借着连理枝的感应,罗丰飞行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捕捉到了素媚的气息。
“唔,灵气激荡,她在跟谁斗法?”
忙催发真气,加速赶去,只见素媚身浮半空,衣袂飘飘,彩绫飞扬,操运五行神雷,和两头气息雄浑的妖怪战成一团,这两头妖怪一个状似树精,本体是三四丈高的青藤老树,根须茂密,绵延出十里,另一头形似蜗牛,背着巨大的蜗壳,却有前后两个脑袋,喷吐着寒潮,冰封大地。
此外,还有二十几名身穿皮甲和兽皮的战士正协同素媚战斗,他们的根基不弱,以玉洲修行界的眼光看,至少也是七八重境的修为,奈何招式和兵器太差,刀剑上虽有灵力流转,却没有半点灵性,皆是法器之流,而且他们也不会八极剑诀之类术武合一的武学,仅仅是粗糙的挥斩出一道道刀罡剑气对敌。
若是对付飞禽走兽一类,锋利的刀罡剑气倒也够用,一剑劈中将对方斩杀便是,然而树精藤根茂密,无限生长,被斩断了又能重新长出来,即便被砍中本体,也能在须臾间弥合伤势,另外一头类似蜗牛的妖怪更是依仗蜗壳的坚硬,无惧刀罡剑气,碰到危险时将脑袋一缩,躲进壳里,避开后又立即钻出来。
两怪皆是九重巅峰的妖族,泼洒法力,气势浩荡,树精的藤根能吸人精血,而且长着倒刺,一旦被拍中裸露的部位,立时留下血淋淋的伤痕,而蜗牛精的寒气则凝聚成冰刀冰枪,似冰雹般铺天盖地的打来。
若非在这群战士的后方,有一位身穿巫女服饰的眉毛女子,以祈舞之术为众人治疗伤势,关键时刻又能召来神风救人,只怕所有人都要把性命陷在里面。
若只是一头妖怪,素媚只需以相克属性的神雷对敌,顷刻就能将对方拿下,然而两怪联手,却非是轻易能够对付。
每当她以庚金神雷砸向树精时,旁边的蜗牛精就会吐出一道寒气,凝成水衣,挡住神雷,而当她用戊土神雷攻击蜗牛精的时候,树精又会刷出乙木神光抵挡,双方互为犄角,使得素媚在不出底牌的情况下,难以取胜。
鏖战许久,祈舞少女渐感法力不支,她一旦倒下,部落战士必定伤亡惨重,于是喊道:“那位姐姐,我们先退吧,别被他们缠住。”
素媚闻言,思忖着是不是该动用绝招,忽而她感应到罗丰的气息,面上立即绽放灿烂如花的笑靥,回道:“再坚持一会,胜负就在下一回合!”
她单手结印,召唤混元地煞,一组组怪石突起,好似迷宫般将蜗牛精包裹在内,阻断寒潮。
树精见状,藤条窜动,密密麻麻仿佛群蛇乱舞,就要赶去救自己的盟友,谁料天际忽来一道身影,对着它遥遥一指,枯荣劫光席卷而来。
枯荣大道,专门克制草木类的生灵,劫光一照,万物尽枯,那些绵延十里的树根藤条顿时像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个月般,水分尽失,瘫瘪下去,只剩下一张干巴巴的枯皮,烈风一吹,散为灰烬。
那树精遭枯荣劫光当面罩来,满身翠绿变成一片灰黄,表面的树皮在硬化后脱落,生命之能迅速流失,其粗大的树干上现出一张人类的面孔,接着就发出一声尖厉的哀嚎,声音刺耳,那些战士们如遭大锤重击,脑袋变得晕眩眩。
树精连催法术神通,奈何先天被克,无论它动用何种手段,都抵挡不住枯荣劫光,只要光芒一照,立即枯死,生命尽失,没有例外,被它召唤出来的乙木桩都变成一堆脆弱的朽木。
蜗牛察觉不妙,想要援助,但腾出手来的素媚不紧不慢的刷着混元地煞,一层层叠上去,以土克水,压得它连自保都很困难,更别说救人。
树精心知性命危在旦夕,不再保留,树干上突然浮现出一颗怪异的竖眼,对着罗丰射出一道甲木神光,其中又夹带雷霆轰鸣之声,分明是暗藏了乙木神雷的手段。
“小心!”
那名巫女服的女子大声提醒,她心知此招的厉害,部族中最强的勇士受到光芒一罩,身上护甲尽皆粉碎,就被打得血肉模糊,修养了半个月都没能恢复。
“困兽之斗。”
罗丰又岂会将此招放在眼里,剑诀一起,易道剑出窍,旋动间使一招震剑雷动,霎时霹雳炸响,地动山摇,快如电火的飞剑在虚空中留下一道伤痕,印在众人眼帘中,就见甲木神光轰然爆碎,老树精惊愕的脸上出现一条裂痕,穿透了竖眼,缓缓向两边倒下,竟是被一劈为二,连魂魄都来不及逃出。
罗丰收剑入鞘,来到素媚旁边,问道:“可要我帮忙?”
“郎君此话,是在小觑奴家吗?”素媚微微撅嘴。
她右手一抬,地上泥土喷涌而出,凝成一只玄黄大手,朝着蜗牛精抓去。
在老树精身亡的那一刻,蜗牛精就知道要糟,碰上了真正的高人,它想要逃跑,但素媚精通混元五行八卦,封死了所有的退路,凝固空气,凝固水分,凝固土壤,处处都似金刚般坚硬,让蜗牛想使出遁术都无物可以依凭,只能乖乖被混元地煞镇压。
玄黄大手连带那些怪石一起将蜗牛精抓住,接着五指缓缓向内收拢,内中发出了吱呀呀的声响,又有冰屑飞溅,显然是蜗牛精不甘就戮,拼命反抗。
可惜,终究差距悬殊,最终玄黄大手以巨力压碎了蜗壳,握成拳头,将躲在里面的蜗牛精捏成了肉酱。
素媚邀功道:“看吧,奴家想做,轻易就能做到。”
罗丰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问:“怎么回事,你为何选择帮助这批陌生人?”
就凭这两头妖怪的实力,素媚想逃,随时都能逃掉,所以不可能是她被妖怪缠住,而那群陌生人见义勇为,出手帮忙,因此真正的情况只能是恰好倒过来。
素媚却没有回答,而是卖关子道:“你到了他们的居住地就明白了。”
两人从空中落下,来到那批战士中,罗丰见巫女服的少女有乏力之态,于是运转涅大道,甩出一片清光,化死为生,转瞬间就让狰狞的伤口愈合如初。
“多谢这位姐姐和这位哥哥出手相助,不知两位来自哪一方国?”
那名少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带着感激的问道。
罗丰此时才瞧见正面,只见此女有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眉如新月,眼若秋水,白腻俏丽的脸蛋上未施粉黛,却有种清水出芙蓉的自然魅力,一张樱桃小嘴如怒放的玫瑰,娇艳欲滴,让人见了,不免有种一亲芳泽的冲动,而她身上穿着的巫女祭祀服,又别有一种圣洁的意境。
论姿色,素媚已是倾国倾城,非寻常女子能媲美,而这位少女却是毫不逊色,两人站在一起,各有优点,非要比个高低,端看他人的审美观。
罗丰想了想,回答道:“我二人是海外云游散人,途中曾与人结仇,因不愿给家人带来麻烦,故而不能透露方国之名,还请谅解。”
少女慌忙回礼道:“不敢不敢,是我该感谢两位救命之恩才对,哪来谅解的资格。既然两位是从海外而来,想必没有落脚的地方,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到我族之地歇息。”
刚说完,她忽然想起一事,忙补充道:“差点忘了介绍,我叫喜,有施部落的巫女。”
第639章 夏军征讨
罗丰和素媚跟着喜前往有施部落,本以为凭这个时代落后的生产能力,以及“部落”二字带给人的古老印象,罗丰下意识认定有施部落的住所是个村庄,哪怕人口再多,也顶多是个大村庄。
谁料到了目的地一看,竟然是一座城池,尽管城墙颇为简陋,算不得宏伟,可终究是一座拥有中等规模的城池。
罗丰回想其那二十几名战士的实力,便也释然,拥有七八重境的修为,哪怕工具再简陋,凭借外放真气就能替代绝大多数的手段,至于搬运重物之类更是力气大就行,三四重的武修就能扛着千斤大石健步如飞。
有施部落的居民按照罗丰估算至少有二十万,以这个时代的背景来说,算得上是相当庞大,不过一切也只是罗丰的推算,他并没有见过其他的部落,无法进行确切的比较,只是按照常理进行推断。
“太虚幻境只是一处供我等斗法的环境,里面纵然有高手,也不会太强,预计最强者不可能超过天人二重境,止步于天人一重境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数量必定稀少,不会超出十指之数,否则我等斗法就失去了意义,从主角沦为配角,大家只要想办法讨好太虚幻境中的强大势力即可,不必亲自去与人斗法,那么这场比斗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依据这样的标准来看,有施部落必定是夏王朝顶尖的部落之一,至少也是一流水准,所以才能拥有如此众多的七八重境的战士。”
罗丰向素媚解释着自己的推想,但素媚只是微微一笑,道:“有施部落必定是最强的部落之一,这点只要看过他们的督府就能明白。”
罗丰按下心中疑惑,跟着喜穿过城中闹市,他发现喜和那群战士的地位在部落中很高,城中百姓在见到她的时候,无不停止买卖谈话,大多是沉默的微微躬身,以示尊敬,也有年少者忍不住窃窃私语,但从反应来看,多为尊敬而不是畏惧。
不只是敬畏强者,看来跟她身上穿的巫女服有关。罗丰思忖着。
当来到督府时,罗丰终于明白素媚那番话的意义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充沛的灵动之气,就跟上一回天庭安排的八派弟子试炼时,遭遇的外泄的龙脉地气相同。
“这座城池的下面就是一条龙脉,督府中必然有着某种宝物,将龙脉之气压住,不使其泄露。”
地皇陵中共有九条龙脉,有施部落既然镇压着一条,证明它的势力至少也能排到王朝前九。
素媚观察罗丰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发现了真相,便传音道:“我从天空中掠过此城时,就感受到了这股泄露的龙脉地气,当时非常惊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一条,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本想直接出手抢夺,可我随手用后天神卦占算,却得出了大凶之兆,之后反复占算,皆是相同卦象,还以为是这城中有天人强者坐镇,但细细观察,却没有找到强者的踪迹,接着我便想到了一件事。”
罗丰接话道:“你是指,当初参加天庭试炼时,隐藏在龙脉中的怪物?”
估计是回想起了那头怪物的模样,由各种生物拼凑在一起的“混乱”存在,既恶心又恐怖,素媚忍不住皱起眉头:“没错,既然那条龙脉中镇压着凶物,谁又敢保证其他龙脉中没有凶物呢?倒不如说,十之八九都有凶物镇守,所以才轻易让我发现龙脉的踪迹,因为找到了不等于就能拿到。”
罗丰点了点头,基本同意观点,但没有再说什么,当初碰上那头怪物,纵然集合众人的力量,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甚至一不小心,连逃跑都跑不掉,唯有付出重伤才能侥幸逃得性命,但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再度对上那头怪物,他有取胜的信心,不过也非百分百的把握,仍存在一定的风险,故而需要好生筹谋。
素媚出手帮助喜等人,便是存了这样的念头,试图借助地头蛇的力量,尽可能的了解相关的情报,再做好充分准备。
喜引着罗丰和素媚进入督府,并让两人在客厅稍歇,片刻后,她带着一名面相慈祥的白须长者过来。
“多谢两位英雄鼎力相助,不仅除了、桑两大祸害,还救了小女的性命,老夫代表有施全族,向两位致谢!”
白须长者就要鞠躬感谢,罗丰忙将他拦住,道:“斩妖除魔,平害卫道,实属我辈分内之事,更别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性情使然而已,当不得长者谢。”
罗丰见状,如何猜不到这位就是有施部落的首领,而喜则是他的女儿。
“当得当得,本来小女此行只为了对付妖,特意集合了族内勇士,不料此妖居然和桑妖勾结,暗算小女,差点让这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长者心有余悸的说着。
喜则安慰道:“爹爹,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您就别瞎操心了。”
长者收拾好心情,恭请道:“城中已备好酒宴,原本是打算用以庆祝除掉妖之害,两位英雄若不介意,就将此当做接风宴。”
罗丰和素媚有心要与有施部落拉近关系,自然没有拒绝,应了下来。
酒宴的食物虽然丰盛,但味道只是寻常,算不得佳肴,以眼下的时代背景来说,已是难得,好在罗丰本就不是冲着这顿饭来,倒也没有介意,有意逢迎下,觥筹交错,气氛醉人。
喜的父亲喜挈向族中的几位头领介绍了罗丰和素媚,这里的民风朴实,少有勾心斗角,加上救命除害之恩,众人根本没有怀疑,全部信了罗丰那套经不起推敲的说辞。
酒过三巡,气氛正浓,忽而一名小卒仓皇进入,附在喜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顿时引得这位首领当场色变。
喜细心的问:“爹爹,发生何事?”
喜挈皱眉思考了一会,环顾了一圈,见族内头领都在,又知道此事紧要,容不得拖延,就坦诚道:“夏王履癸因我族不奉朝贡,便纠集了大军,联合各个方国,要来征讨我族,其中昆吾方国的军队已在路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顿时炸开了窝,议论纷纷。
“夏王贪得无厌,横征暴敛,索要无度,原本年年纳贡,岁岁来朝也就罢了,可他还嫌不够,非要改成每季一贡,我族的粮食又不是平白捡来的,哪里贡得起!”
“更可恨的,是征讨的供奉从来不用于国事,而是用于享乐,夏王乱孽无道,一代不如一代,王室衰败,朝廷腐化,威信早已大不如前,被逼得不奉贡又不仅仅只是有施氏,他干嘛非得跟我们过不去?”
“还不是想杀鸡儆猴,咱们有施氏是不朝贡的方国中最大的一个,所以先拿咱们下手,其他方国见了就会心生畏惧,乖乖朝贡。”
“我听说,夏王此人荒淫无道,贪婪好色,说不定瞧上了咱们族里最美的女子,喜姑娘,所以才率先对咱们动手。”
“这下怎么办?单独朝廷一军倒也罢了,虽然势大,咱们集合全族,未必没有一搏之力,可他居然还召集了其他的方国,俗话说的好,好汉架不住孬儿多,双拳难敌四手,咱们怎么打得赢?要不要,议和?”
“还没开打,你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议和你去议和,我丢不起这人,万一夏王真如你所说,要咱们献上公主怎么办?”
罗丰和素媚对视一眼,皆已了然,这就是讨好有施氏的最佳机会,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