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魔道非恶
鬼面蜘蛛如同一只被逮住后割破喉咙放血的公‘鸡’,拼命挣扎反抗,却无法挣脱束缚,被鬼师一点点的吸收魂力,导致反抗的力量越来越虚弱,而鬼师身上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强盛。(首发)
罗丰的万屠元功、纯阳赤火劲、朱雀天火、紫阳天雷杵全部拥有克制‘阴’邪的效果,纵然鬼面蜘蛛试图在最后时刻豁命反击,依然被有惊无险的化消掉,没能掀起半点‘波’‘浪’。
最终,鬼面蜘蛛在不甘的情绪中灰飞烟灭,而依附在它腹部的诸多人面得到了解脱,涤‘荡’掉痛苦的情绪,恢复宁静安详,一个个向罗丰致谢后,遁入轮回中。
鬼师在吸干榨尽的刹那,气息猛地膨胀,突破九阶界限,魂体脱离僵尸的躯体,在半空猛然凝实,宛如实质一般,身体表面的种种纹路变得清晰起来,双手的指节清晰,连掌纹和指纹都勾勒出来,若非身上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鬼气,只怕会被当成活人。
同时,它的眼神时而‘迷’惘,时而发亮,仿佛得回了许多无形之物。
通天古书道:“它在取回生前的记忆,由人类变成的鬼物,随着等阶的提升,会逐渐恢复记忆,尤其在突破天人的时候,会彻底回忆起生平过往。有些御鬼修士为了保证手下的忠诚,减少被反叛的可能,会特意屏蔽掉记忆,不让它们恢复。
这种行为有利有弊,有灵智的鬼物能自行学习术法,成为能力全面的帮手,不再仅仅依赖天赋鬼术,只是随着实力的提升,会生出不安分的心思;没有灵智的鬼物在灵活‘性’上稍逊一些,但胜在永远不会反抗,如同傀儡般能忠实的完成主人下达的指令,缺点也十分明显,不懂得变通,无法独当一面,行事僵硬没有主见。”
正说间,鬼师双目变幻的神光停了下来,在原地静止了片刻后,终于恢复神智,朝着罗丰躬身感谢后,凝实的魂体涣散开,重新注入僵尸躯体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它恢复了记忆后,身上的猥琐气息似乎淡了许多,难道此鬼生前其实是个正经人呢?”
罗丰琢磨着连自己也不大相信的事情,他更愿意相信,鬼师的猥琐是渗透进灵魂里的,刚才短暂的正经表现只是它一时的失态。
所谓常态是它的变态,变态是它的常态。
晋级九阶后,鬼师又自行领悟了一项神通,至此它的九种鬼道神通已然齐备,分别是雾‘阴’术、召‘阴’诀、吸‘阴’法、‘迷’魂术、重铸尸身、瘟毒尸爆、化尸为僵、裂魂寄生、竭心结界。
九种神通中没有一个是进攻类的,不是逃命就是干扰和辅助,符合它的天‘性’。
裂魂寄生是八阶时领悟的神通,同样是一种保命手段,需要将自身灵魂的一部分分裂出去,寄生在别人的魂体上,一旦本体被灭,就可以占据寄生者的灵魂,重新复活,另外,当这‘门’神通不作为复活手段时,也可以用分裂的魂体折磨对方。
这种分裂不能无限使用,每分裂出一部分,都会让自己的灵魂变得虚弱,修为下降,这种下降是固定的,除非分裂的魂体被消灭,或者回归本魂,才能恢复回来。
新领悟的竭心结界勉强可算得上是能伤害敌人的神通,通过结界的力量,鬼师能够吸收别人的生命力,补给自身或手下的魂力,敌人的数量越多越能发挥效果。
“它所学的神通,不仅旨在保护自己,还要别人也来保护他。”
罗丰评价了一句,随即回转玄冥谷,在去月湖小榭之前,有些事情要先处理掉。
不一会,他降落在悬命峰上,就见住所的‘门’栓上留着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方月仪寄出的,打开后,五行剑丸从中飞出,悬浮在空中。
罗丰将信中内容阅览一遍,根据上面的提示巧结法印,五行剑丸顿起变化,衍化出红、黑、白、黄、青五种颜‘色’的匹练,缠在他的躯体上,层层‘交’织,凝结成五‘色’软甲。
“五行软甲,将剑丸的五行元力全部充实后产生的变化,能够豁免绝大多数的五行术法,以及不亚于上品灵器的防御能力。唔,能让一件法宝变得可攻可守,同时具备两种功效,这名神秘的炼器修士的手段着实不可小觑,当日付出的那些丰厚资酬倒也值了。”
在这件五行剑丸上罗丰可是付出了不少心血,斗法大会上得到的奖励炎魔‘精’魄可是有着相当于一件上品灵器的价值,其中的炎能小半都用在剑丸上,其他的四行元力补充起来也是颇费一番周折。
“另一封信的寄信者是高柱,”罗丰觉得十有**是有所收获了,否则高柱不会这么快回信,他扫了一下信中的内容,看见了一个颇为眼熟的名字,“汤梦媛此‘女’的背后居然还有人道盟的影子,这玩意真是‘阴’魂不散,难得我快都将它忘记了。”
初入玄冥谷的时候,罗丰曾与人道盟有过些许摩擦和不愉快,倘若他只是一名寻常的弟子,恐怕现在已经成为对方用来警告别人“这就是违逆人道盟意志的下场”的经典例子。
但随着罗丰修为的突飞猛进,一日三变,在短短两年内崛起,还将斗法大会的魁首收入囊中,人道盟早就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件冲突,当做从来不曾发生过,甚至还借赵奉先之口,试探过口风,察觉不可能将人拉拢后,果断的装起了瞎子。
罗丰对于人道盟“井水不犯河水”的反应并不觉得奇怪,这个组织的本‘性’就是欺软怕硬,通过压榨底层的弱者来壮大高层的一帮人,底层的弱者若无法撑过压榨,死了也就死了,实力不济怨不得人,如果撑过压榨成长起来,就会成为高层中的一员,变本加厉的欺负与过去的自己相同地位的弟子,如此往复循环。
“说起来,当初我也曾有过念头,要将这棵毒瘤连根拔起,但后来对方销声匿迹,加上我诸事繁忙,却是给遗忘了。嘿,就凭这手缩头隐忍的本领,人道盟能一直延续下去并非没有道理,只招惹自己惹得起的对象,凭借绝大多数修士‘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态度,倒也不会主动去剿灭它,毕竟有着诸多势力纠缠。”
罗丰回忆过往,不由得发出感慨。
通天古书嘿嘿道:“这种牺牲下层利益,只增‘肥’上层的恶道组织,头目的家底必然丰厚,黄豆薅‘花’,等于抄家。若能一网打尽,只怕做梦都会偷笑。”
罗丰好奇的问:“真是奇了,你居然也主张惩恶扬善?还以为这种残酷无情,剥削黔黎的组织,会投你的喜好。”
“惩恶未必扬善,否则黑吃黑哪里来?若你是人道盟的首领,我自然要为你出谋划策,多多榨取底层弟子的利益,但你没有这样心思,那就只有抄家灭口‘肥’腰包了。”
通天古书说完后,意犹未尽,他忽然觉得,罗丰这小子老是抵触他的指导,拒绝他的建议,只怕是在根本上有了错误的认知,产生了抗拒的情绪,这个误会很有解除的必要。
“我是魔道宝典,秉持魔道意志而生,非是恶道意志,你老将我跟邪恶等同起来是没有道理的,魔道中也有许多光明正大、浩然正气的功法,是你的万屠元功无法克制的。”
罗丰果然被引起了兴趣:“哦,那你所谓的魔道是什么?”
“大自在!这是魔道最为正统的追求,什么残忍、凶恶、冷血都不是魔者在意的品‘性’,真正的魔者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善恶,你用恶来形容魔道,本身就是错误的。
佛者说善,但佛之大道绝非善之大道,魔者并不说恶,魔之大道亦非恶字之道,只是修行者不得正法,被内心‘‘欲’’望蛊‘惑’,容易行差踏错,犯下恶事,可将恶罪这些归结到魔道身上,本身就是一种迁怒。
不可否认,魔修中多的是一些为非作歹的败类,但那是因为他们自身心灵的软弱,抵抗不住‘心中贼’的蛊‘惑’,一‘门’绝世宝典的修炼者中途夭折,难道我们就认为这本宝典毫无用处?这岂不是因噎废食?”
第二百七十八章 排斥
“非善非恶,求大自在,魔道非恶道……有点意思。”罗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通天古书一见似乎有戏,便要趁热打铁:“没有亲口品尝味道之前,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价一道菜的好坏,魔道的真谛,唯有亲自尝试过,才能明白与传言的不同之处。”
“你不用诱曱惑我,”罗丰一口道破通天古书的心思,“从一开始,我就对魔道没有偏见,顶多是不赞同你的某些说法。你说这么多,还不如直接拿一本无上魔道经文出来,只要合适,我绝对会加以修炼。你说魔道非善非恶,现在居然想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段来说服我,岂不可笑?”
通天古书愕然,他倒是想啊,无上魔道经文就在他体内,可惜拿不出来,迄今为止,连一页文字都没有回复,想编个口诀出来糊弄人都不行。
可好不容易看到一点苗头,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堂堂魔门镇道宝典的持有者,将来走的却不是魔门大道,传扬出去岂不是要笑死人,证明魔道的无能?
“要说魔道经文倒也不是没有,尽管不是无上级数,但至少也是天级功法,只是凭你现在的修为还不够资格获取,时机也没有到。”通天古书气哼哼的说着。
“哦,你所说的该不会是某位上古魔道大能留下的遗迹吧?有实力的我瞧不上眼,有实力的等我有资格夺取了,也没必要再转修其他的功法。”
罗丰见对方说话间有些犹豫,便用了小小激将法,通天古书一时不察,果断咬饵,不服气道:“谁说是上古魔道大能?不用那么远,就是近在眼前的人物,而且还跟你颇有渊源。”
虽然只透出些许的口风,但只要有线索,罗丰又如何会猜不到:“跟我有渊源,魔道强者,将两者结合起来,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通体古书虚伪道:“我可啥也没说,是你自己猜到的,与我无关哦。”
“看你的态度,怕是下了禁制,或者进行了某项约定,也罢,暂时我也不需要修炼什么魔道功法。”
罗丰琢磨了一阵,先是提笔写了一封信,随后又揉成一团用火焚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凭我现在的能为,尚不足以对付人道盟,但只是迟早的事情,这种事一个人来干风险太大,须得找到合适的盟友。
实力太弱的毫无助益,实力足够的又往往有诸多纠葛,无法狠心与人道盟决裂,除了黄曱泉和方家姐弟外,六道宗里面,真正不在意对方背景又能帮上忙的人,怕是只有端木正了,以此人的脾气,只怕早就瞧人道盟的作风不顺眼,他犯起犟劲可是能大义灭亲的。
不过打蛇打七寸,对付人道盟这种势力盘根错节的庞大组织,要么不下手,一旦下手就得保证连根拔起。唔,此事需得好生筹划,从长计议,用纸鹤联络未免不安全,以后寻得空闲,我亲自上门与端木正商量。”
罗丰与端木正的关系说不上多么友好,但也不是多么仇视,他也不强求改善彼此的关系,认为自己能跟天下人都做知己的那是犯癔病,能在志同道合的时候相互合作,在分歧的时候各走各的路,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没必要再奢求。
用了半刻钟的时间,整理好数量不多的行李,罗丰向着月湖小榭赶去。
等在门口的秋璃见到他后,好生打量了一番,拍着胸口松气道:“还好还好,我真怕这半个月没见面,你就又给突破了。”
罗丰没有谦虚,而是道:“倒是师姐你好像就要突破。”
“咦,我这么低调,都被你看出来了?唉,有才华的女人就像是一堆狗尾巴草里面的百合花,再遮掩都遮掩不住一身的芳华。”
秋璃毫不谦虚的自夸起来,大笑之余瞥了罗丰一眼,心道这一重境界的突破比上一重耗去的时间要短得多,全是被这小子给刺曱激的,最近跟人打屁聊天找乐子的时间都缩短了一半,每天才两个时辰。
“随我走吧,月湖真人的万洋朝舟就要出发了,她可不会等别人。”
秋璃在前方带路,来到一方高大的流水假山前,穿过水帘帷幕,进入假山中的洞曱穴。
罗丰立即感应到,四周的空间产生了扭曲,不过脚下倒是走得十分踏实,没有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明白这里是一处固定的空间通道,而且建造使用的材料必然昂贵,否则达不到如此稳重的效果。
通道并不长,几十步的距离就穿过洞曱穴,另一头的出口同样是假山,连附近的景象装饰都相差不多。
月湖真人并不只在玄冥谷建立月湖小榭,六道宗各处分舵都有她的房产,论法宝她或许不如通宝真人多,但财富却是首屈一指,当然这也跟天人强者大多不追求无意义的外物有关。
秋璃用手指着天上道:“万洋朝舟就在上面。”
罗丰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小山般的庞然大物悬浮在苍穹,即便他只用灵识观察,也感受到一股逼面而来的压迫感,深刻意识到自身的渺小。
这种感觉在秋璃带着他上了船身甲板后,衬托得越加厉害,万洋朝舟是典型的福船造型,船头昂船尾高,船船体结构上设了多道横舱壁,把一整个舱按功能分割成多个小舱。
主甲板中部有两层甲板室形成舯楼,设了舷墙,艉部有三层艉楼,艏部有一层通透性的艏楼,自底舱到甲板上,则是密密麻麻不知几千上万层,全是用空间秘法叠加在一起。
这种布置象征了道家中“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意境,虽然就凡间的船体结构而言,并不稳当,但修士的法宝只是取其样子,哪会在意真正的用途,重视外表多过实际的意义。
船艏正面有威武的饕餮吞口浮雕,两舷侧前部有庄严的飞龙浮雕或彩绘,后部有凤凰彩绘,艉部板上方绘有展翅欲飞的大鹏鸟。
整艘船全由木料制成,更令人震惊的是,通体找不到一颗钉子,各处关节都没有拼合、挂锔、加固的人工痕迹。
罗丰猜测道:“这艘船难道是用一颗巨大的树木建造而成?”
秋璃打了个响指道:“猜对了,这是月湖真人从南洋的一口海眼中拔曱出来的定海神木,能承受万丈深海的重压,哪怕不经炼制,其坚固也不亚于寻常的宝器。”
她引着罗丰向船楼的最高层走去,一路上不停的跟相识的人打招呼,基本上碰到的人都会满怀亲切的说两句,态度殷切又热情,可见秋璃大咧咧的性格出乎意料的受人欢迎。
一路走来,罗丰却感受到些许的不适,因这船楼里弥漫着胭脂气,来来往往的尽是莺莺燕燕,反正他还没没碰到过男修士。
“这下怕是有些棘手,以前甚少同月湖真人门下来往,看来是正确的做法。”
罗丰可不会因此沾沾自喜,认为是桃花降临,大享齐人之福,相反他只觉得很麻烦,众花丛中一点绿,不管是在内部还是外部都会招来许多麻烦。
外人的嫉妒暂且不说,月湖真人的门下弟子似乎都有点“女尊”的迹象,尽管罗丰不甚在意,但也能感受到,那些女弟子在同秋璃打招呼的时候,有意无意都会忽略他的存在。
“这样也好,没人关注反而乐得轻松,这种情况下,我跟任何一人关系亲密都会惹来麻烦,倒不如舟中敌国,谁都不接触……秋师姐除外。”
秋璃是女汉子,自然不用考虑在内。
其他人或许会可惜无法利用同门的人脉资源,但罗丰根本不在乎,无欲则刚。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以德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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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楼的顶层,罗丰终于见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月湖真人,自己名义上的师傅。
她的相貌同罗丰猜想中的形象几乎吻合,穿过朦胧的珍珠纱帘,便可见到不加掩饰的雍容华贵,长发挽髻靓如瀑练,插凤钗戴璎珞,一身霓裳如七彩云朵,裙边系着豆绿官绦双鱼比目玫瑰佩。
月湖真人横卧在一张暖玉软榻上,透着一股美人正梳妆的慵懒劲,一对莲足穿着棉袜,小腿上盖着朱雀翎羽毯,胸口处衣襟微微敞开,透露出一抹赛雪动人的春色,正是温泉水滑洗凝脂,雪肤花貌参差是。
罗丰忽而庆幸自己双目残疾,否则此时是看也不对,不看也不对,当然,对于月湖真人而言,怕是根本不在意他有什么想法。
她身上的衣着,躺着的软榻,包括房间里的摆设,无一不是世所罕见之物,这里没有故作文雅的装饰,哪怕是艺术风格的花纹浮雕也只为了衬托出物品的价值,让人感受到一股透不过气来的富丽堂皇,如同一座金山压在肩头,叫人不服不行。
再附庸风雅的文人秀士,见到这一幕,也说不出君子重义,小人重利的言论,因为一开口就会被富贵财气堵住喉咙,让所有的非议都成为吃不到葡萄的酸话。
这等赤裸裸的炫富风格一点也不像是出身皇家贵族的底蕴,倒像是暴发户的作风,然而月湖真人在这里,就将一切都改变了。
无论霓裳散发的灵气多么浓郁,腰间的玉佩多么耀眼,墙壁上的挂画多么高雅,与月湖真人相比都要黯然失色,相形见绌。
在这个房间里,她是唯一的主角,如同世界的中心,吸引了所有目光的关注,叫人不由得忽略掉其他的存在,就好像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月亮,周围的星群再闪耀,也不过是为了衬托她而存在。
罗丰心中不由得感慨:“好强大的气场!我也见过不少天人级数的强者,但哪怕是豢神真人,以存在感而言,怕仍是要稍逊一筹。”
通天古书也附和道:“这跟修为无关,应该是她修炼的大道有些特殊,难怪不怕装饰过多的稀世罕物而被喧宾夺主,因为根本没什么能压住她的光芒。”
罗丰行了拜礼,但对方却没有回应,这种场合下他也不敢出声打扰,心中揣测说不定这是一种下马威或者考验,毕竟民间故事里这种段子可是多得很,做师傅的用尽各种刁钻的方法刁难弟子,于是她只得默默等待。
一炷香过去了,没有回应。
一刻钟过去了,没有回应。
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回应。
罗丰的心绪倒是不起波澜,修炼的时候枯坐半天是基本功,虽然此时不能运气调息有些无聊,但他在脑海中推演阵法变化作为代替,足够打发时间。
不过,他等得起,有人却等不起。
一阵不礼貌的敲门声响起,伴同而来的是秋璃大咧咧的催促声:“怎么还没完,你们在里面也聊得太久了吧,赶紧出发吧,其他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还没有得到许可,秋璃便推门踏入,一见场中情景,眼珠子转了一圈,顿时失笑:“我说是怎么回事呢?你小子被骗了,真人哪有那么多心眼,她有时候比我还呆。”
说完,她便揭开帘子走进去,弯腰伸手去摇肩膀:“该醒醒了,大伙都在等你呢?”
月湖真人肩膀一震,将秋璃抖开,道:“你又企图在本宫不知道的时候,说本宫的坏话,现在可是被抓了正着,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原来你没发呆睡觉啊,”秋璃悻悻将手收回,随后赖账道,“这怎么能算背地里说坏话呢?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在你面前讲,你可是清清楚楚听到了的,等哪次你发现不知道我说过你的坏话了,那才是真正的人赃并获。”
罗丰思忖道:“这逻辑有点绕,摆明了是诡辩。”
月湖真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言之有理,确实,这不能算是在本宫不知道的说坏话,等哪次在本宫不知道的情况下,抓住你说本宫的坏话,才能让你心服口服。”
罗丰震惊:“这都行!哪里来的言之有理?讲的全是歪理吧。”
秋璃也担心被对方察觉逻辑上的不合理,连忙转移话题道:“既然你没睡着,干么跟这小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装哑巴?”
月湖真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因为本宫正打算起床。”
罗丰绞尽脑汁,没想明白这句话到底在暗示什么,其中的逻辑又在哪里。
秋璃经验十足,见怪不怪的问:“嗯,然后呢?”
月湖真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以本宫的身份,怎么能自行起床呢,最起码得要一个人服侍吧?”
“这里不是有个人吗,你直接让他帮忙不就行了?”秋璃指着罗丰,眨了眨眼,又问,“你该不是因为在意他是男人,所以不想让他碰你吧?”
“怎么可能是这等小家子气的理由,你把本宫当成什么人了?性别这种小事,根本无关紧要,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又不是没被太监服侍过。”
秋璃想了想,终于问出一个跟罗丰心中所想相同的问题:“太监跟男人还是有差别的吧。”
“有多大差别,不就是少那几件东西么,不少公公还特意保存起来留做纪念,本宫见得多了,包括大象的、水牛的、獒犬的、老鼠的,人类的相比之下实在没什么特点,叫人想记住都难。说起来太监就是形体有缺,跟那些四肢残缺的并无区别,而本宫对残人没有歧视。”
秋璃点了点头,继续问:“既然不介意,那你干嘛不让这小子帮忙服侍?”
月湖真人不耐烦道:“这种事还需要本宫开口吗?既然是本宫门下弟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应该学会主动来明白本宫的心思,当本宫想起床梳妆的时候,就该主动上前来服侍,而不是等本宫的命令。”
看在收了罗丰不少好处的面子上,秋璃试着维护:“他可能是担心男女之防,加上不经长辈允许,擅自行动说不定会被追究逾礼之罪。”
月湖真人摇起丰腴的身姿,伸展开双臂问:“本宫像是这么蛮横的人吗?以德服人,这是本宫的座右铭,又岂会斤斤计较,身为本宫弟子,怎可连这点都不清楚呢?”
秋璃一边帮忙穿戴衣物,一边琢磨:“以德服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有这样的座右铭,上一回万恶谷说你强夺了他们的镇谷之宝,上门想讨个说法,结果八个人来,只回去了三个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月湖真人哀伤的叹了一口气,望着梳妆镜道:“唉,天地重宝,有德者居之。他们想跟本宫讲道理,可惜讲道理没能讲过本宫,其中五个人明白了自身的错误,羞愧而死。”
“……别人都说我脸皮厚,我怎么觉得你的脸皮比我还厚?我多少还是要找些借口的,你这完全是操着忧国忧民的心,干着逼良为娼的活。”
月湖真人对秋璃的讽刺恍若未闻,她转而对罗丰道:“你很好,虽然本宫不曾对你抱过期望,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本宫长了面子,让本宫很是欢喜。一直以来,本宫都不曾对你有过奖励,有功不赏,是本宫的失职,这上面的东西,你可任选两样。”
她轻弹手指,一张纸穿过纱帘,落入罗丰手里。
纸上写满了各种天材地宝的名字,包括炎魔精魄、天一水母等斗法大会上出现过的物品,更不乏一些上品灵器,甚至还有海龙蛋、麒麟幼仔这等千金难买的宝物。
月湖真人悠悠的问:“据实回答,不准撒谎,你觉得本宫为人如何?”
“以德服人,弟子拜服!”
罗丰心悦诚服。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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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宗古寒峰,地势奇特,下接地火,上接雷云,常年有雷霆降落,因此山上多的是造型奇特的嶙峋怪石,羽化宗内的炼器修士经常借住地盘,以天雷地火为炉,锻造神兵利器。
从远方看去,古寒峰的轮廓犹如一柄锥天利剑,大地便是它的剑鞘,拔剑出鞘,刺向苍穹,远远的都能感受到一股锋锐劲气削面而来。
一辆金色马车踏云而至,车身通体由辛金制成,一对车轮则是由暗金色的黑曜石,两相对比下,炫耀夺目,尤其是四匹背生双翼的天马在前方拖着缰绳,金色光辉洒落在翅膀上,华丽非凡,宛如太阳神的座驾。
一道七彩云霓从金色马车中飞挂而出,数名修士踏着金桥而下,两名负责接待庆典来客的弟子连忙上前迎接,将客人迎入宗内。
“苗师兄,这纯阳派好大的派头,前面的瀛仙宗都没它这样的排场。”一名弟子忍不住感慨。
年长的苗姓修士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排场再大,纯阳派依旧只是位列二十八派,无法与六宗相媲美,其地位不可能因一架马车就有所改变,外物终究是外物,你千万别本末倒置。”
看着年轻师弟似乎有所领悟,却又带着几分迷惘,苗姓修士终究忍不住,直言道:“师弟你的天资非凡,即便比不得凌师妹,也远在我之上,师尊对你寄予厚望,但你出身官宦世家,凡心极重,老于世故,常为外物所惑。
须知我辈修士,修的是性命,非是排场和面子等浮夸之物,若千百年后,寿元步至尽头,皮囊化作黄土一抔,纵然你有千万宝器,又能如何?不过是尽皆嫁与他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这赤条条的身体,方是我辈珍惜之物。”
青年弟子如遭当头棒喝,顿生醒悟,满头大汗,回忆过往种种,不由得心惊胆战:“多谢师兄提点,昔日我沉溺外物之中,犹然未觉,行差踏错,差点酿成大祸,今日之后,必当注重磨炼心性,争取早日斩断凡心。”
苗姓修士露出笑容,对其态度甚是满意:“你能明白就好,不枉师尊一番苦心,她特意安排你来接待客人,正是有借此机会来提点你的意思。”
“原来是师尊的安排!”青年弟子满面感激,朝着东方拜了三拜,“蒙师尊错爱,弟子必虔心修行,日益精进,不负厚望。”
正说间,忽而天地变色,云霞匆忙,虚空动荡,一股莫名的强大气势降临,方圆百里内的飞禽走兽受到惊吓,本能的想要四处窜逃,却被压得无法动弹,一个个像雕塑似停在原地,动也不动,连惊恐的啼鸣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反而诡异的形成了一片寂静。
苍穹中,空间突然裂开,浮现出一条狰狞的裂缝,宛如一头洪荒凶兽张开了大嘴,透过裂缝,隐约可见虚幻扭曲的时空景象,乍一看就叫人头晕眼花,还有阵阵破界罡风呼啸。
“是敌人袭击吗?”一名弟子惊慌的说着。
“笨蛋,这里是羽化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挑衅,肯定是客人上门了?”回答的弟子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不确定。
一艘辉煌宏伟的宝船如同自远古史诗年代而来,穿梭空间裂缝,降临在古寒峰的前方,船身楼阁金光万丈,直将天上的大日都掩盖下去,如剑出天地的古寒峰在这一刻都成了陪衬,如同人物画像里的背景。
宝船的船体上篆刻着栩栩如生的浮雕,每一个都隐隐散发着深沉的气息,令不少识货者大惊失色,这分明是有器灵凝聚其中,最下等的也是上品灵器,也不乏一些宝器级别的藏在里面。
两侧的船舱,九十五名香火愿力凝聚的魁梧神灵摇着桨橹,正是至尊之数,他们集合神力守护宝船向前,并抵挡时空扭曲之力。
船底下方,地火水风四大法阵徐徐运转着,召集八百八十八尊元素精灵,并各自用一件佛门宝器镇压阵眼。
甲板上则是五行法阵守护,在五处方位上各自立有塔楼似的祭坛,并分别以一杆旗形法宝镇压。
五行法阵倒是平凡无奇,可负责镇压阵眼的法宝却是赫赫有名,令不少本就震惊得张大嘴巴的人,直接把下巴掉在了地上。
“我、我没看走眼吧,那五种气息,是先天五方旗吧!中央戊己杏黄旗,东方青莲宝色旗,南方离地焰光旗,西方素色云界旗,北方任葵玄水旗,果然是五方旗,一个不落。”
“胡扯!先天五方旗是太上教的镇教之宝,负责镇压护教大阵的阵眼,哪能轻易拿出来安插在一条宝船上。”
一名老者抚着长须喃喃道:“那是应该仿造先天五方旗炼制的后天五方旗,饶是如此,每一件至少是下品道器,寻常真人耗尽家财,才能勉强凑出一件来,后天五旗集合起来,配合阵法,其威能不下于一件真正的先天五方旗。”
“来的到底是谁,好阔绰的身家,二十八派中家底贫乏的那几家,集合全派的资源也未必能打造出这么一艘船来。”
羽化宗年轻弟子愣愣的看着万洋朝舟,呆呆的问:“师兄,执着于外物真的是错误的道路吗?”
苗姓修士无言以对,在这逼人的财宝气势前,他实在做不出类似先前的高谈阔论,否则就像是一个乞丐指着皇家盛宴说食物只要能吃饱就好,太多只是浪费一般可笑。
哪怕道理是对的,哪怕他真的对财富不屑一顾,仍是不能说,因为没有任何说服力,说出来只会惹人发笑。
而且这还没完,很快万洋朝舟的船体上就闪耀起各种光华,其中南方离地焰光旗和西方素色云界旗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霎时,地脉劫火被勾引而出,一道道穿过古寒峰设下的禁制,如长蛇蹿腾而起,飞上半空后迸发开,化作炫丽的烟花。
苍穹中的乌云汇聚起来,内种似有天龙舞动,翻翻滚滚,降下轰鸣雷电被西方素色云界旗吸收,接着化作一条雷电长桥喷涌而出,连接船身甲板和古寒峰的山门。
凝雷成水,这是天人境专精雷法的术修需要跨过的一道门槛,所谓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见其中的高明。
最后,数十名女修士从富丽堂皇的船楼中鱼贯而出,环肥燕瘦,淡妆浓抹,甚是可人,她们一个个踏着雷电凝聚而成的长桥,排成两排,众星拱月似的等待着正主的出现。
纯阳派的排场与之一比,仿佛乡下土财主的宅子比之皇家陵园,真正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苗姓修士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一名饱读圣贤书的秀才能对乡下财主不屑一顾,却无法小觑皇亲国戚的权势。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师弟,发现这位已然陷入无可自拔的震撼之中,回荡在双目中的情绪,是对眼前之景的深深向往。
得,刚才的一番话,全部做了白用功。
苗姓修士很想劝说,这等高端大气的排场在天人强者中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实现,属于奇葩中的奇葩,其余人都是可望不可及,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可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说出,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说什么话都没用,师弟根本不会听进去,只有等日后吃够了苦头,才能幡然醒悟,明白在证道一途上,别人能走的路,不代表你也能走。
“唉,这下辜负师尊对我的期望了。”
雷水凝聚的长桥上,秋璃像宫中丫鬟般牵着月湖真人的手,莲步轻移,态度恭敬而虔诚,在外人面前,她称职的完成了承诺的事项。
秋璃轻声询问:“这样的出场方式,师傅可满意?”
月湖真人慢条斯理道:“马马虎虎,三十分吧。”
“要求可真够高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讲道与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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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湖真人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叫人想不在意都难,诸位负责接待客人的弟子面面相觑,没一个敢上前,担心见面就得腿软,故作镇定那一套在悬殊的气势差距面前未免有些可笑。{首发}
古寒峰的峰顶飞出一道青光,带着锋利的锐气划破长空,转瞬及至,降落在雷电长桥的前面,现出一名身着素朴青衣的女子,她遍体上下几无坠饰,唯有长发用一块白绢束成马尾。
此女正是古寒峰峰主舒云隽,她跟月湖真人站在一起,几乎是两个相反的极致,一个是简朴到了极点,另一个则是华丽到了极点。
舒云隽不说什么客套话,张嘴便是讽刺:“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样的暴发户品味,什么时候能学会一些格调呢?”
月湖真人理所当然道:“本宫就是格调,所以这世上只有别人学本宫,没有本宫学别人的道理。”
“能将这种傲慢的话说得理所当然,也就只有你了。”
“弱者这么做的是傲慢,本宫这么做的就是仪态得体。”
舒云隽哼声道:“居然直接将自己跟强者等同,真是大言不惭,你离真正的强者还差得远呢?”
“可笑,世上只有两种人,一是弱者,二是像本宫这样的人,没有所谓真正的强者的容身之处。”
“我看你狂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六道宗的那三位居然也能容得下你,真是叫人敬佩。”
“没有点肚量怎么当六道宗的领袖?何况本宫对宗主的位置没兴趣,他们当然不必担忧本宫会取而代之。”
“省省吧,就凭你?再过三百年也敌不过人家的一根手指头,境界的差距就注定你的言论是狂妄自大。”
“用自己认定的常理来局限别人的能为,这是庸人才会干的事。那三位不过是比我多活了几百年而已,赶超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往里面走去。
见到这一幕,旁边的羽化宗弟子惊讶得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我没看错吧,峰主不是向来寡言少语,沉默是金的吗?哪怕对亲传弟子,也少有谈论修炼以外的话题,开口不会超过三句话,今天怎么……”
“这你孤陋寡闻了吧,我听说……反正是不靠谱的消息,你们千万别说是我传出来的,说了我也不承认。据说峰主是前王朝大周帝国的皇家遗族,唐藏帝国正是取代了大周的国祚才建立的,像它的领土大多继承自大周帝国,而这位六道宗的月湖真人恰好是唐藏帝国的公主,所以两人之间就有点小矛盾……据说在尚未踏入修行界的时候,峰主曾经刺杀过唐藏帝国的皇帝,却未能成功,传闻是被某位意想不到的人物阻止了。”
“你这又是据说,又是传闻的,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爱信不信,就是这么一说法,如果这些内容都是真的,我才不敢说哩,除非嫌自己命长。”
罗丰拉了拉头罩,低调走过,他是从万洋朝舟的后方船舱悄悄溜出来的,毕竟以当时的阵容,如果他也跟着月湖真人一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可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实在太过显眼,容易招来麻烦。
他突然有些想念黄泉了,虽然是个假货,可关键是别人不知道啊,一起行动的话多少能分担些压力,现在他只能独自跟做贼似的偷偷溜进去。
好在众人的注意都被月湖真人跟古寒真人神秘的“过往交情”吸引住了,倒是没人关注他。
通天古书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凭两人的关系,你迟早得代表月湖真人的面子出场,在庆典上让弟子出面与客人的弟子切磋,这可是惯例。一般来讲,为了不喧宾夺主,客人都会嘱咐自家弟子在动手时留几分力,漂漂亮亮的输掉。当然,以月湖真人的脾气,你要是输掉可就糟糕了,指不定会给收回奖励。”
“就算躲不过十五,能躲上十四天也算不错。”罗丰敷衍了一句,观察四周的景象,对比不同于六道宗的风景,“羽化宗,嘿,我跟这门派还是挺有渊源的,不仅学了他们的炎术,还有过几番交往。”
通天古书坏笑道:“虽然跟你有交往的弟子死的死,亡的亡,唯一关系不错的苏小妹还被你逼得挥剑弑师,几近绝交,你这回若是碰到她,可就尴尬了。”
罗丰倒不在乎:“有什么可尴尬的,她当我是朋友,我便当她是朋友,她若要为此事报复我,随手碾压掉就是了,以为我会因此而愧疚,那就是脑子想岔气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月湖真人久了,你的语气也变得霸道起来。”
罗丰没有回话,悄悄的蹑在月湖真人一系人的后面,默默的入了席位,接待的弟子虽然对他身为男性有些奇怪,但既然其余门人都没有异议,他们倒也不会越庖代俎的多管闲事,虽然私底下的议论不会少。
古寒峰主跟月湖真人的关系虽然糟糕,但她的气量却不小,没有因此就特意刁难,毕竟臻至她们的高度,必然经历了诸多磨难,除了几个奇葩的存在外,大多数天人强者懂得将私人感情与礼节分开来对待,掌握方寸,所以仍然给留了上等席位。
以罗丰的修为境界,自然是陪坐在末席,因此远离月湖真人一系的弟子,反而更靠近旁边的羽化宗弟子。
听着旁边数名弟子的喳喳议论声,他倒是对接下来的庆典流程有了几分了解。
举办庆典的原因是古寒峰主突破了天人五重界王境,这一重境界并非天人中的大难关,因此没有到广撒请帖,邀请三教六宗各门各派的程度,但天人强者每突破一道关隘,都要用上数十年、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时间,因此小小的庆贺一番无可非议。
受邀参加此回庆典的客人,都是跟古寒峰主有着私交或者孽缘,并没有代表某个门派前来道贺的人,因此月湖真人的身份在来客中已显得十分尊贵。
庆典的最初一步是依照羽化宗的祭祀传统,由古寒峰主带着门下诸弟子祭天,以及祭拜羽化宗的列代先祖。
随后则是由古寒峰主开坛讲道,传授经验,具体是何种内容,高深还是基础,全看她的意向。
最后才是罗丰被命令跟随来此的目的,由诸位客人的弟子跟古寒峰的弟子进行切磋,以示彼此和睦友好,交情源远流长,遗泽后辈。
这样的切磋往往不是很在乎胜负,也没人会将这种切磋的胜负当真,因为正常情况下,客人都会给主人留面子,不会特意去搅场子。
第一步的祭祀礼仪很是繁冗,若依着羽化宗的规矩全套照搬,至少得用掉整个上午的时间,但古寒峰主主张一切从简,将八成的繁文缛节都给省掉,只留下最核心的内容,几番折腾下来,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整个祭祀过程中,月湖真人都是客客气气,谦恭而严肃,并没有因为私怨就捣乱,一举一动都遵守着既定的礼仪准则,给足了主人家面子。
这令许多不了解她的人大吃一惊。
其实以月湖真人的性格,又岂会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即便要挫败对头,也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方式,让对方心服口服,挑不出刺来。
接下来的讲道,让罗丰觉得不虚此行,单凭内容就值得这一趟的辛劳。
古寒峰主讲的内容是涅槃剑道,糅合了羽化宗广为人知的炎术和剑术,以涅槃为剑意,于死中求生,能从冰中生火。
对于其他非羽化宗的弟子而言,因为古寒峰主只讲剑意和功法奥妙,不涉及具体的剑法,因此只能从中借鉴,听个囫囵吞枣,触类旁通。
但罗丰却不一样,他学过剑术,八卦兜率剑法阴阳平衡,又蕴含离卦剑法,最重要的是他还学过《朱雀浴火妙法》,象征涅槃重生的羽化宗功法。
古寒峰主的讲道,入他耳中,就跟直接传授剑法别无二致,而且源自天人强者的教诲,真正是可遇不可求。
“这算是公然偷学他派武学吗?话说,《朱雀浴火妙法》可是师尊赐给我的,她当年这么做的时候,难道就已经料到有今天这么一遭,所以故意布局来算计古寒峰主?”
罗丰一边仔细听着讲道的内容,一边腹诽着朝月湖真人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天人强者果然没一个易于之辈,师尊这种看起来不屑使用谋略的人,居然也这般奸诈,真叫人防不胜防。”--章节内容结束-->
第二百八十二章 涅槃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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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寒峰主只讲剑道奥妙,不涉及具体的招式变化,但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真要把握到了涅槃剑意,剑招反而沦为其次了,就如同一个人的龙骨笔直,他的腰背必然挺拔不屈,何况这套涅槃剑法融合炎术功法,是法武合一的武学,剑招的变化本就不是注重的内容。(首发)
罗丰听得神思飞扬,以《朱雀浴火妙法》为核心根底,学习得飞快,就如同夯实了地基的房子,建造起来纵横特别容易,而且古寒峰主的讲道很符合他的口味,倘若涅槃剑法注重招式变化,以他的半桶水剑法本领,能听懂三成就算是万幸了。
加上还有通天古书从旁指点,这位尽管失了记忆,但不亚于极道强者的见识仍是存在,由他在旁边剖析奥义,化深为浅,层层递进,经常令罗丰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仿佛有一副画着涅槃剑法的画卷在眼前徐徐打开。
随着讲道的进行,常年受山岚吹拂,气温低得能让水结冰的古寒峰顶竟而变得暖和起来,在场的修士无不发现,已然不需要运功抵挡寒意,哪怕是凡人也能正常的行动。
皑皑的峰顶积雪上腾起了一朵朵蓝色的冷焰,光秃秃的青石上长出了顽强的花草,山峰洞穴中冬眠的动物提前苏醒,钻出地面后惊讶的发现远未到活动的季节,但体内躁动的精力令它们无法安静睡觉。
即便是完全不同炎术和剑术的修士,亦获益匪浅,天人强者的讲道,不局限于语言文字的理解,其声音本身就蕴含所讲的大道之意,所谓字字珠玑,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神通法力,足以影响到天人以下的听者。
“咦,二十年被碧眼青蛇咬了一口后,因为迟了三天驱毒,一直残留在体内的碧蛇毒消失不见了!”
“我当年修行炼体功法术时,因为急于求成而在体内留下的痼疾也被治愈了!”
“我也是,长久以来因为与人搏杀而留下的暗伤全给治好了,我现在觉得精元充沛,四肢充满了力量,就算跟人大战三百回合也不嫌累!”
许多修士惊喜的发现,体内残留的顽疾和暗伤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精气神三元都处在最巅峰的状态,而得到好处的多少,全看彼此的缘法。
罗丰亦有收获,但他可不是局限在短暂的身体强壮上,在心中总结着涅槃剑道的奥妙。
“涅槃即重生,乃是由死入生的过程,并非畏惧死亡,而是将死亡当做积蓄力量的一个必要的环节,厚积而薄发。涅槃剑法既是杀生的武学,亦是养生的锻体术,象征了太极的阴阳,意味着一体两面。
于己,便是由死入生,将身体受到的伤痛、疾病,以及精神受到的悲痛、绝望所凝聚而成的死气,转化成涅槃的生机。
于敌,则是象征反面的由生入死,将生机断绝,湮灭精气神三元,使敌人陷入永恒的死亡中。”
通天古书提醒道:“这门剑法容易踏入的误区,是认为涅槃可分解成生和死两个部分,然后分开来进行修炼,实际上,涅槃并非永恒不变的静态,而是一个不停变化的动态。
涅槃大道不是生之大道,也不是死之大道,它就是独立的涅槃大道,在三千大道中,与之对立的是寂灭大道,而非死之大道。
这门剑法虽然称不上旷世绝学,但也有其独到之处,利用涅槃大道的特性,能够越挫越勇,越伤越强,自身受伤得越重,反而能发挥出越强的力量,正是一门奇妙的绝境搏杀之术。”
罗丰也是由衷的钦佩:“古寒峰主的气魄和心胸果非凡人能及,除去涉及羽化宗独门功法的核心内容,就涅槃剑道本身而言,她是全面阐述清楚,对一些细节处亦是讲解清楚,没有小家气的遮遮掩掩。唔,难怪月湖真人会将此人视作冤家对头,换成寻常人,以她的眼光之高,哪会放在心上。”
通天古书倒是意犹未尽:“若是猜得没错,这门剑法中必然有一招置于死地而后生的绝招,将自己逼入绝境再爆发,真正符合涅槃之意。可惜这位只讲‘大道’,不讲‘小术’,咱们靠反推是决计推测不出来了,除非等你以上品金丹成就天人,把握到大道的痕迹。”
“足够了,能得到一位天人大能亲自传颂功法,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凡事都要追求完美,反而容易月盈则缺。而且掌握涅槃剑道不仅仅是让我多出一门剑法,还可以作为《朱雀浴火妙法》的参考,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就有把握能将这门功法修炼大成。”
罗丰倒是看得开,拿得起放得下,不是很在意缺少剑招。
通天古书坏笑道:“得了人家这么多的好处,等一下可有放水的打算。”
“我倒是想,可惜那位不允许啊,为了以后不被穿小鞋以及继续被以德服人,还是不留余地吧,大不了我不用羽化宗的功法就是了。”
“你可真够厚颜的,就算羽化宗的功法让你用,你敢用吗?私底下偷学,羽化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是一名未成就天人的小辈,不足挂齿。可不追究不代表许可,你在公开场合使用,就成了赤裸裸的挑衅,我不认为羽化宗还能忍气吞声。”
罗丰哼哼两声,不再回应。
讲道过后,就是结尾的酒宴,许多羽化宗的门徒如蝴蝶穿出,将一盘盘灵果灵酿呈上来,这些食物味道淡雅,却又蕴含丰富的灵力,能提升些许修为,不少家底丰厚的世家会天天给培养的年轻人服食类似的果物,从而在同阶中脱颖而出,除此以外,对于像月湖真人这样的贵客还会有一些千年奇珍,如龙血果、人面参王等有价无市的宝物。
至于弟子间的切磋比斗,其实只能算是一种烘托气氛的彩头,除了参加比斗的弟子外,没人会当真。
当然,这一常理是对正常人而言,在月湖真人的眼里,显然是要将彩头当成正题来对待。
切磋比斗的方式非常简单,类似擂台决斗,在酒宴的中央腾出一方空地,并在附近设下阻挡斗法余劲的结界,也不需要转移小千世界等手段,上台就直接开打。
一般时候,都是由客人挑战主人,此时就先由古寒峰的弟子上台,然后宾客中会派出一名境界相同,实力相仿的弟子进行挑战。
毕竟这是庆典而不是斗法大会,不可能特地设置排名赛,加上庆典方是古寒峰,真要出现决赛时的两名弟子都是客人,岂不是会让东道主尴尬,下不来台。
这种情况下,客人大多识趣,不会特地派出能恰好克制古寒峰武学的弟子,相反的,他们会特意避开,并派上一些实力恰好低于主人家的弟子,从而让主人家取胜。
“羽化宗古寒峰弟子龚静,擅长剑法与雷术,欲抛砖引玉,不知哪位道友上前赐教。”
“纯阳派金乌谷弟子陈觉晓,对剑法略知一二,正欲与道友切磋一番,还请不吝赐教。”
上面的大人物对斗法切磋不在意,下面的弟子却将此事视作难得的经验,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除去天人以上的修士不参加比斗,肉身境弟子从第三重到第九重,各有专场。
罗丰并不急着上场,旁观战斗收集情报,发现一通交手下来,羽化宗胜多败少,这是正常之理倒也无须在意,然而令他略感惊讶的是,月湖真人门下的弟子竟然全数败北,无一胜出,而且绝非是有意放水,而是真的技不如人。
哪怕以同阶的实力进行比较,这些便宜师姐们的修为也算不得出众,勉强够得上一流水准,却只是一流的末尾,比不得各门各派的精英。
“奇怪了,以月湖真人高绝的眼光,为何会收这些修为泛泛的弟子入门下呢?”--章节内容结束-->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样的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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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羽化宗弟子手捏剑诀,操控一柄赤红色的巨剑强攻猛打,但对手驱使一方绘有鱼龙戏水的画卷,将各种剑气和炎术滴水不漏的接下。
眼见攻势无法成效,羽化宗弟子再变法印,背后剑匣中飞出一柄碧绿色的短剑,而这柄飞剑并不直接加入进攻中,而是嵌入到原来的赤色巨剑中。
双剑合一,却是一对子母剑,母剑为火属,子剑为木属,正是以火生木。
绿光和红光交杂在一起,两种颜色相互混合,绿光很快给吸收掉,而红光变得更加耀眼夺目。
只见赤红巨剑的剑身上火光冲天而起,伴随一声厚重的啼鸣,隐约可见凶鸟毕方的虚影蒸腾而起,得到元力补充的巨剑猛然斩下,一剑劈开鱼龙画卷,暴露出藏身在后方的女修士。
红色剑光降落到女修士的鼻尖时稳稳停住,显示出驱使者炉火纯青的操控之术。
“承让了。”
羽化宗弟子一副胜利者的谦和态度,既不露沾沾自喜的狂妄,又没有过分谦虚的虚伪,令一众旁观者无不点头赞许慨古寒峰主又收了一名好徒弟。
在东道主的坐席上,古寒峰主手捏酒樽,嘴里念叨着:“全军覆没啊……”
羽化宗弟子胜多败少,这句全军覆自然不是指他们,而古寒峰主在说出这句话后故意转头看向月湖真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尽管她脸上并未露出笑意,但熟悉她的都能发现,此刻她的心情格外愉悦。
一些宾客虽不愿因此得罪六道宗,却很愿意看月湖真人的笑话,加上有东道主领头,他们仗着法不责众,便暗自戏谑不已,隐秘的灵识交流间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毕竟月湖真人登门时浩大的排场历历在目,不仅夺了主人家的风光,还将其他客人的风头也盖了下去,似瀛仙宗这般低调上门的客人倒还罢了,反正不同的风格无法比较,可如纯阳派这种有意要显摆风头的,丢掉的面子最是严重,时不时被人拿出来进行比较,不亚于在面子的伤口上撒盐,自惭形秽。
月湖真人放下玉箸,环顾了一圈,被目光扫及的众人立即停止了交流,尽管清楚这位不可能做出窥探灵识交流的行为,但背地里看人笑话本就不对,站不住理,自然气虚。
但别人怕她,古寒峰主可不怵她,当即暗讽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看来这样的结果是众望所归啊。”
“嚯嚯嚯……”月湖真人用毫无起伏的平淡语调进行嗤笑,“猴子总是很乐意看见老虎落难,但老虎却对猴子的苦难毫无兴趣。”
宾客们一听这位将他们比作猴子,顿时脸面黑沉下来,无奈形势比人强,有气也不敢当面呛声,不说六道宗的背景,月湖真人手底下硬朗得很,而且她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无法以常理推测,曾干出许多出人意料的荒唐事,用无法无天来形容都不算过分。
在场前来恭贺的客人中,拥有三教六宗背景的只有六道宗、瀛仙宗和太上教,而太上教从来一副隐世之人不理俗事、无为不争的态度,至于瀛仙宗更靠不住,它对内的“软”是修行界公认的,哪里肯为此事出头。
见两者都是闷声吃菜,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其他人可不敢做出头鸟,便也只好掩耳盗铃,故作不知。
作为东道主,古寒峰主可不能坐视不理:“别将失败的怨气撒到我的客人身上,自己技不如人,就该好生检讨,想来是你没有用心教弟子之过。”
“用心教弟子?你是指制造出一个模具,然后将所有人挨个塞进去,烧化出一模一样的陶瓷?本宫的确没有做过这种事。
本宫门下的弟子各有长处,慕春最擅作画,能以假乱真,夏梦精于书法,笔力直追文道先贤,冬瑶精通园艺,小榭的庭院摆设皆出自她手,她们个个不擅长斗法,失败乃是意料之中,我又怎么会为一个早就预料到的结果而生气呢?
不像有些人的弟子,这个擅长剑法,那个也擅长剑法,再来的还是只会剑法,统一得无趣,毫无亮点可言,叫人记不住特征,干脆取名叫剑人甲、剑人乙、剑人丙好了,方便记忆和对号入座。”
一旁作侍女状的秋璃很想大声喊“还有我呢”,可想了想,自己好像除了跟人打架外,就没什么像样的长处了,而现在因为刚突破境界,尚未来得及稳固,与同境界的顶级修士相比占不到便宜,跳出来也只会灰头土脸,便只好沉默不语。
古寒峰主嘴角微扬:“原来你也会为失败找借口,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哦,这酸气浓郁得都快溢出来了。”
“哼,就知道你这等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宫虽然不在乎庸人的非议,可整天有一群像苍蝇一样的东西在耳边嗡嗡叫,亦是心烦得很,故而此趟特意带来了擅长斗法的弟子,此子虽是泛泛,却足以叫庸人闭嘴。”
正说间,罗丰登上了宴席中央的比武台,邀战道:“六道宗玄冥谷弟子罗丰,欲领教羽化宗妙法,还请不吝赐教。”
古寒峰主瞥了一眼,评价道:“五重境修为,看来是你刚收不久的徒弟,而且居然是男人,能叫你破格收入门下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唔,我方对应五重境的弟子首席是谁?”
旁边的侍女回答道:“是凌家的凌青未,此子剑法出众,冠绝同辈,两个月前,她曾独自斩杀过一头八阶的蛟龙。只是一直以来,被其兄长凌云绝掩盖了光芒,论天赋论悟性并不逊色,欠缺的只是时间。”
“哦,凌云绝的妹妹,我记得她是先天通灵剑体,曾领悟无字剑壁中的秘密,入道四年便晋级五重巅峰,这样的成绩实属难得。”古寒峰主望向月湖真人,“不知让你如此有信心的弟子,又有何特殊之处。”
拥有先天通灵剑体者,天生就能跟器灵交流,因此比常人更容易领悟到剑意,修炼起剑法也是事半功倍。
月湖真人没有为罗丰吹嘘,而是道:“弱者总是寻找种种理由来证明自己的强大,而强者从不需要。”
一如既往的狂妄,哪怕不是对自己。
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大人物们目光焦点的罗丰,等到了邀战的对手,是一名英姿勃发的女修士,在先前的切磋中,这名女修士曾使出剑气雷音的手段,干净利落的击败了瀛仙宗的弟子,整个过程中并没有被放水,是真正的靠实力取胜。
罗丰心中思忖:“此女的剑意凝实,不下于未去天庭的司镜柊,而且上一回战斗她明明占得上风,却还要在最后使出剑气雷音,可见剑气雷音并非她真正的底牌。若要靠正规的手段战斗,怕是得斗上许久才能分出胜负,如此一来,未必符合师尊的心意……看来,只能对她说声对不起了。”
“羽化宗古寒峰弟子凌青未,专长剑术。”
说完,一道青光从她长发上的珠钗里飞出,由剑丸形状衍生开,化作一柄三尺三寸的青色宝剑:“此乃本人的本命飞剑,名为惊鲵,请小心了。”
罗丰却是无动于衷,不采取任何动作,跟上台时相同的姿势,说器修他却没提前祭出法宝,说术修又没有提起元气,说武修却浑身上下俱是破绽,
他开口道:“要小心的是你,接下来我会使用封禁之术,请道友务必全力以赴,否则说不定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不少人下意识的撇头看了一眼月湖真人,心想果然是师徒,这脾气如出一辙。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瞬间的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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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修士斗法,事前提醒一句自己的特长便算是尽到礼节,某种意义上也可称作自信,但将自己下一步行动告诉对方,更坦言对方接不住,这就不是礼貌,而是挑衅,不是自信,而是傲慢。
本来,用封禁之术对付御剑术可说是极佳的办法,也是修行界公认的克制之法,但有法就有破,有破就有补,剑修神通早就建立成熟的体系,不乏一些专门对付封禁之术的手段。
凌青未眉角一扬,杀意凛然而发,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仿佛变成了一名杀手刺客,皮笑肉不笑道:“本人出道至今,还从未听别人对我说过这种话,呵呵,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食指轻弹,惊鲵剑破空贯出,快如闪电,旁人根本没观察到任何变化,就见呈一条直线的劲风拂过,令罗丰的一缕鬓发微微扬起,却是飞剑划空时带动的气流变化。
因为飞剑速度太快,导致所有人只看到无端的一排起风。
一名羽化宗弟子惊叹道:“差之毫厘,好精妙的剑术控制!只要偏差一点,就会伤到对手,凌师妹的御剑术愈发厉害了。”
“这就是剑气雷音,御剑术中的一道门槛,正常情况下需得臻至八重境才有资格修炼,而且也不是想修炼就能修炼成功,除了天赋,还有自身的勤奋,日日刻苦修行,八、九重境的剑修中没有领悟剑气雷音的占了九成九,凌师妹能在五重境时就领悟,三成是先天通灵剑体的功劳,三成是她手中惊鲵剑的功劳,还有四成源自她自身的努力。”
“光论元神剑术,我也不是凌师妹的对手,哪怕使出子母剑术,在她手里仍走不到十合。”刚刚用子母剑击败了六道宗弟子的修士见到这幕,赞许的颔首,“同阶修士中,不存在剑术水准能超过凌师妹的人,哪怕是同一水准的,寻遍整个修行界也不会超出十指之数。”
旁边一名弟子瞧罗丰的狂妄姿态甚是不满,发出嗤笑的鼻音:“这名六道宗的小子该不是被剑气雷音吓呆了吧,连反应都来不及,杵在那里跟个木头人似的,这下看他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人家是个瞎子,指不定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呢?”
……
擂台上,凌青未将惊鲵剑收回身前,瞪着罗丰,反击道:“这样,你还以为我来不及出招吗?”
罗丰淡淡道:“飞剑的速度很快,但你出剑的速度不快,我无需比你的飞剑快,只需比你御剑的速度更快。若是偷袭刺杀,我势必难以阻挡,可换成擂台对决……”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很是可惜道:“如果你只有这样的本领,此战胜负已无悬念。”
到这田地居然还能嘴硬,凌青未气极反笑:“也许你只是想用激将法,逼我露出底牌,但我要告诉你,你太小瞧剑修了!
何为剑修?披荆斩棘者为剑修,激流勇进者为剑修,百折不屈者为剑修。
哪怕我将自身手段全盘托出,你依旧抵挡不住——既然你想瞧瞧我的底牌,这便满足你!”
凌青未的背后,突然浮现出一只金属颜色的大鸟虚影,这头猛禽全身由钢铁构成,一对鳞次栉比的巨大翅膀更是由许多剑刃排列而成。
她伸指在身前一点,惊鲵剑绽放光芒,微微摇晃,一道青影散离而出,居然又是一柄一模一样的惊鲵剑。
这门手段浮现,顿时又是全场哗然,
“我没看错吧,剑光分化!这是剑光没错吧?难道我现在看的不是两名五重境弟子的切磋,而是两名天人强者的比斗?”
“羽化宗的这名女修士要逆天啊,区区肉身五重境居然就领悟了天人境才能掌握的剑光分化,剑气雷音之后的剑修大门槛,我记得自太古时代起,迄今为止的诸多剑修中,最早掌握剑光分化的境界是六重境,还是昔年一代剑神所创下的记录,今朝难不成给破了?”
“强中更有强中手,果然做人不能高调,一高调就会被人打脸,真有本事的人往往藏得最深,而半桶水才是晃荡得最响亮,这下子六道宗要丢尽颜面了。”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真是太精彩了!这一波三折的变化太有戏剧性了,六道宗的小子要遭殃了,偏偏先前将话说得太满,现在想认输都没用。”
剑光分化太有名,是成就天人以后,剑修布置剑阵所必须掌握的手段。
宾客中的天人强者们也忍不住探长脖子,难道羽化宗要出来一个像剑神那样的逆天人物?这种强者一个都受不了,出来两个还不得将玉洲闹翻过来。
天人强者的眼光非是寻常弟子能够媲美,仔细探查下,却是发现了细微处的差别,确认不是剑光分化,只是一种近似的手段,于是将悬起的心安定下来。
旁边有弟子询问,他们都是摇头不语,毕竟这是羽化宗的地盘,而且去戳穿一位小辈的绝技,未免太掉身份,何况能用出这等以假乱真的手段,证明凌青未本身实力就不低,指不定真让她在六重境的时候学会剑光分化,走上昔年剑神一剑败天下的道路。
众人的惊叹声助长了凌青未的气势,她单手掐诀,一柄飞剑环身旋转守护,另一柄飞剑则是遥遥指着罗丰。
“三招之内,必败你!”
罗丰不作回应,看起来似乎真的被对方的手段吓住,生出畏惧。
主持比赛的九重境弟子回过神来,确认比斗双方都已准备妥当,便宣布比斗开始。
就在话音落下的刹那,凌青未眼神凌厉如鹰,心念一动,惊鲵剑爆发雷音,化作不可见的极光飞射而出,直取对手要害,剑路中更暗藏十三种变化,招招皆能根据对手的防御而调整。
在同一时刻,罗丰举起了鬼臂,一只惨白的鬼眼浮现掌心,深沉可怕的魔气汹涌翻滚,无形禁锢之力扩散而出。
霎时,距离胸口咫尺之遥的飞剑被定住,空气被定住,空间被定住,凌青未整个人被定住,连环绕在身旁守护的飞剑也被定住。
凌青未连念头都变得无比缓慢,想要催动身上的某样专门破除封印的法宝,却发现连这件法宝都被定住,根本无法运转。
罗丰身形一闪,出现在凌青未的面前,平凡无奇的一掌推去,因为本该主动御敌的护体真气同样被定住,于是这一掌竟而就这么轻易的落在凌青未身上。
掌劲迸发的刹那,禁锢之力消散,凌青未只感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雄力涌来。她拼命想要催动飞剑来个垂死反击,拼个两败俱伤,却觉胸口一闷,周身真气溃散,整个人就被这么击飞出去,遥遥坠出十丈外,才被人接住。
“你——”
凌青未难以置信的瞪着罗丰,似乎要质问什么,但喉咙一甜,张口就喷出淤血。
“我提醒过了,你很可能连出招都来不及,可惜你没有当真。”
罗丰双手负于背后,一副高人风轻云淡的表情,
热闹的酒宴在这一刻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他们想到许多种结果,就是没想到会是这种。
原先罗丰口出狂言,众人以为他必然有所依仗,实力不凡,而在凌青未展现剑气雷音和剑光分化的手段后,众人又纷纷转移立场,选择看好凌青未压倒性胜出,哪料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压倒性的胜败没错,错误的是人。
等大家回过神来,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彼此惊叹的讨论。
“刚才发生了什么,羽化宗的剑修居然就这么败了?剑气雷音呢,剑光分化呢?”
“这差距太大了!六道宗的修士根本不比拼剑术,完全是拿根基压人,直接将凌青未禁锢住,令其种种手段都无法施展,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比拼根基。刚才他掌心的白眼到底是何物,居然有如此霸道的禁锢之力!”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机缘
罗丰爽快利落的取胜,实现最初的“狂言”,令一半人吓掉了下巴,不过震惊过后,他们仔细分析了一下,却认为这非是侥幸,哪怕再来一百次,凌青未也决计赢不了,哪怕她是号称武力最强的剑修,哪怕她会剑气雷音和形似剑光分化的手段。{首发}
只要罗丰祭出那颗可怖的邪眼,催使禁锢之力,一切都会重蹈覆辙,摆脱不了禁锢,就是失败的下场,没有例外。
正如罗丰先前说过的,如果是刺杀,凌青未靠着剑气雷音还能占得便宜,可换成擂台对决,双方齐整整的站在擂台上,在同一时间动手,那么她便绝无胜算。
无关其他,也不是凌青未剑术不够高明,纯粹是根基的差距,达到了一种无法弥补的悬殊程度。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意义。
这固然是一个伪命题,在限定条件下却能短暂的成立。
轻易取胜之后,罗丰从容的回到了自己的坐席,重新享用起佳肴,他的表现就像是刚刚散步归来一样。
如此姿态,除了继续在外人眼里维持神秘莫测的形象外,事实上他是真的觉得轻松,毕竟只是参加了一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能够获胜的对决。
邪眼的威能他早有体会,不提对付千眼魔君时,自己和羽化宗等人吃过的苦头,近的就说参加天庭秘境那一遭,他曾经用邪眼禁锢了根基超出天人的混沌怪物,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凌青未剑术确实高明,罗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剑术连对方的一根脚趾头都够不上,可单论根基仅仅是上游水准,与寻常五重境弟子比较自然是鹤立鸡群,但放到“鹤群”之中,就显得毫不起眼。
凭这等程度的根基想摆脱邪眼的禁锢,简直是痴人说梦,任她挣扎半天,也别想恢复自由。
这一场斗法虽然是在电光火石间结束,可赛前的趋势预测跌宕起伏,实在叫人印象深刻,哪怕结束后众人亦在讨论,对接下来弟子的比斗反倒不再关心。
贵宾席上,月湖真人环顾一圈,虽然不带任何意味,却让先前不看好罗丰的质疑者们坐立难安。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落井下石,嘲弄奚落一番时,她却只是二度发出冷淡的笑声:“嚯嚯……嚯嚯……”
干瘪的笑声落入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作为当事人的古寒峰主反倒怎么不在意,一点也没有主人家被削了面子的尴尬,反而琢磨道:“那名弟子掌中的怪眼很是特殊,可以确定非是法宝,应该是某种魔物,他的手臂似乎也因此而异化,让高等魔物寄生肉身,可是有被夺舍的危险。”
月湖真人平淡道:“不劳你操心。”
肉身境的弟子可能会怀疑罗丰使用了长辈赐下的法宝,所以才能碾压凌青未,但那些天人强者又岂会看不出是怎么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以月湖真人的性格,根本不屑于使用这等便宜手段。
何况,无论罗丰使用的东西是什么,若他本身没有足够的根基压住,即便不会被反噬,也无法发挥全部的威能,他能够驱动魔物,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
好在,只是个五重境小辈。
众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心照不宣的将此事揭过。
接下来的庆典则是一路风平浪静,没有再发生幺蛾子,月湖真人似乎很满意罗丰给她挣得的面子,没有再给古寒峰主难堪,她看起来虽然好似无法无天,行事无所顾忌,实则内有方寸。
罗丰亦是一个人安静的用膳,无视诸多好奇以及蕴含敌意的目光,而且也不再发表任何高调的言论,跟比斗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等到庆典收尾时,他便默默的跟着诸位师姐登上了万洋朝舟,正欲像来时一样,待在房间里练功,却察觉到气氛似乎有所变化。
“罗师弟,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一名貌美成熟的女子开口搭话,罗丰记得她名叫慕春,乃是月湖真人门下,天人以下的弟子中的“大师姐”,记得最初上船那刻,她可不曾给过罗丰好脸色,虽然没有特意刁难,但也近乎无视,而此时却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
“先前宴会上,你干得不错,虽说我们姐妹本来就不擅长斗法,可真人未必会就此谅解,全靠你挽回颜面,这次却是承你人情了。”
“哪里,我也是为了自己,毕竟从师尊那里拿了奖励,卖力亦是讨好。”
慕春笑了起来:“你倒是个实诚人,先前姐妹们的态度有失礼数,请你勿放在心上,将来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必客气。真人门下缺少擅长斗法的人才,与其他真人门下弟子相争之时少不得要吃亏,你跟黄泉便是为了弥补这点缺陷而被破格选中,也希望你能日益精进,尽快提高境界,将来说不定我会有麻烦到你的地方,到时候希望你能不吝帮忙。”
“既属同门,便是份内之事,算不上麻烦不麻烦。”
对方既然释出善意,罗丰自然不会总惦记着先前的小过节,端起架子不放未免显得肚量狭小。
慕春见他客气,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对了,真人传话,要你过去一趟,呵呵,估计是要给你奖励了,真人对待弟子向来阔绰。”
罗丰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抱着期待的心情来到船楼最高层,敲门后进入。
月湖真人依旧一副躺在寒玉床的慵懒模样,只是相比之前,没了珠帘遮挡,将婀娜曲线的身姿彻底展现出来,如同熟透了的火龙果。
“你做得很好,没有让本宫失望。按照道理,有功就赏,此时该赐你奖励才对,但出发前本宫已给过你两件奖励,如今再赐,却是不妥。非是本宫小气,我辈修士,当一心证求大道,各种宝物不过是在证道途中偶尔获得的帮手,乃是水到渠成而得,这是过程非是目的,我等应当看重的是在获取宝物过程中遭遇的种种磨炼,若特意抛开磨炼,只求宝物,却是本末倒置了。”
难道这次的奖励要泡汤,罗丰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但口中仍道:“谢师尊指点迷津。”
“话虽如此,有功不赏,非是本宫行事准则,因此,本宫为你准备了一件特殊的奖励。从此往东南方二十里,找到最高大的一棵树,捎上此物静等天时到来,会有属于你的一番机缘。”
月湖真人弹出一枚令牌,落入罗丰手里,入手时触感温热,还带着一股奶香气,也不知先前被放在哪里。
“弟子遵命。”
虽然指示有些没头没脑,但罗丰知晓以月湖真人的修为,稍稍推断一下天机并非难事,从万千种未来分歧道路中找到最有利的那一条,或许真是自己的机缘也说不定。
罗丰领着令牌,催动风行双翼离开甲板,看着万洋朝舟撕裂空间,穿梭虚空而去。
“为什么我有种被抛弃的错觉?以后该怎么回去呢,羽化宗的地盘距离六道宗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幽幽叹了一口气,罗丰不再多想,依着指示向东南方向飞去,估摸着距离到了二十里,四下俯看张望,找到了极为显眼的最高大的一棵树,树身近百丈,枝繁叶茂,无数藤条缠绕其上,俨然成了一片小树林。
罗丰落到树冠,将那枚纹有翅膀图案的令牌翻来覆去的观察,没能发现蹊跷之处,虽然能感受到里面酝酿着奇特的力量,可就是无法引导。
这般等了一个多时辰,罗丰倏地睁开眼睛,催动风行双翼急速往后退,就在同一时刻,一道粗大的雷霆炸落,直直劈在高大树冠上,轰鸣阵阵,电火飞闪。
“高个子容易遭雷劈,树妖如此之少,原因便是在于此处了。”
罗丰揶揄了一句,便发现在被雷劈中的树冠位置,出现了扭曲的时空裂缝,而他手中携带的令牌突然发出了光芒,散出气罩将他整个人裹住。
“看来,所谓的机缘便是应在这里了,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难道是未被人发现的秘境?”
罗丰提起真气,小心翼翼的冲进空间裂缝中,片刻后脚踏实地。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方苍茫的天地,天空中万里无云,飘扬着铁锈的气息,而无边无际的平原上,插满了各种损坏掉的剑器。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到处是剑招
“好浓郁的金行元力,这里简直是剑修以及金行术修的天堂,你知道这处秘境是哪里吗?”罗丰询问通天古书。(首发)
“俺沉睡的时间太长,印象中没有类似景象的秘境,要知道俺被佛‘门’秃驴封印前的时候,只有三教,六宗尚未出现,或者六宗已经存在,但远没有现在的响亮名头,若是这期间被人发现的新秘境,俺是不可能知道的。”
只能自己寻找答案,罗丰从地上拔出一柄大半被铁锈腐蚀了的虎纹长剑,仔细端详了一阵,心灵忽然一动,将在表面观察的灵识注入剑身中。
一道持剑的人影浮现在他的识海中,剑者看不清长相,体型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手中拿着一柄虎纹长剑,跟罗丰拔出来的一模一样,只是并未被腐蚀,仍是崭新透亮,随着舞动闪烁着寒光。
人影开始舞剑,左脚向左后方退一步,右脚提膝抬起置于左膝内侧,带车轮形像呈独立步束身,同时,右手持刺回裹于左腮处,左手护于右手腕,上身动作微停,右脚向前踩出呈虎步,右手持剑从右侧由上到下呈圆形摆拨。
这一招剑式劲走沉雄,勇猛刚正,重势轻技,隐约间可听见虎啸之声。
罗丰本以为是一套剑法,但很快发现自己猜错了,在演练完七种变化后,人影又从头开始舞剑,分寸跟先前丝毫不差,四肢动作齐整,若以一套剑法而言,未免太短了,再怎么无招胜有招,也不该是翻来覆去的一招“乌龙翻江”,七种变化都是建立在主心骨不变的情况下。
末了,罗丰将灵识退出虎纹长剑,在离开前得到了一点讯息。
“……罗汉伏虎剑第十三式。”
罗丰若有所思,将被铁锈腐蚀的长剑‘插’回地面,接着拔起旁边的一柄青‘色’宝剑,以腐蚀程度而言,这柄宝剑的症状要轻一些。
他再度注入灵识,很快又见到了一道人影,这次从体型上看,乃是一名‘女’子,同样舞动着剑招,并在演练完一定的剑招变化后,又开始重复。
“……凌‘波’剑法第六、七式。”
罗丰将青‘色’宝剑‘插’回去,又对其他的剑器尝试了几遍,每次都得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剑法招式,偶尔也能碰到属于同一套剑法的招式,但不会超过三次,因此连小半套的剑法都没有凑成过。
这些剑法都不算高明,多为黄级和凡级,玄级尚未碰见过,废剑中蕴含的剑招有多又少,数量跟剑的完好程度相关,腐朽得越厉害,残留的剑招越少。
“看来又要占羽化宗的便宜了。”罗丰摇头感叹。
通天古书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是羽化宗的秘境?”
“证据太多了。第一,我们进入空间裂缝的地点距离羽化宗很近,本来在万洋朝舟上我就没待多久,根本没离开多远;第二,纹有羽‘毛’图案的令牌,联想不到羽化宗只能证明你脑子僵化;第三,羽化宗闻名于世的就是炎术和剑法,这里简直是天然的剑法宝库,只要动用足够的人力,完全能整理出千万种剑法;第四,朱雀浴火妙法和涅槃剑道,依照月湖真人的用意推测,不难发现她有意让我去学习羽化宗的功法。
其他线索还有一堆,但这四种已经足够证明了,如果综合这些我都得不出结论,不需要怀疑,肯定是我被人夺舍了。”
罗丰一边说着,一边向令牌中注入灵力,因为他发现令牌中似乎有一道外力加持的术法。
果然,在一阵闪烁后,虚幻的光华覆盖了罗丰的躯体,变幻出陌生人的相貌,个头上也有些微的差别。
“这是月湖真人布置的幻术吗?其目的必然是为了防止我被人记住相貌,由此推断,此处秘境中肯定有羽化宗的弟子。”
罗丰将令牌收好,决定往深处探索,因为这处地方是真正的秘境,跟天庭挂羊头卖狗‘肉’的那回截然不同,各处奇异的环境无不彰显着,此方世界与‘玉’洲大世界有着在本质上的不同。
蓦地,一股劲风响动,莫名物体急刺而来,锋利的劲气如同弩箭贯空,罗丰翻掌一挥,催动雄厚掌劲将其震退,摔进石头堆里,震起漫天的石砾。
虽然是随意的一掌,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哪怕是一头大象,也照样会被震死。
然而,这偷袭的家伙摇摇晃晃的从石堆中站起来,甩了甩身子,将沾上的沙尘全部甩掉。
罗丰这才发现,对方是一种类似刺猬的奇异生物,只是背上长着的不是一根根尖刺,而是如同剑刃的利器,而且周身上下都是这种刃器结构,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令其仿佛批上了一层剑甲。
“出‘色’的承受力,明明没有灵力,只是寻常生物,居然能挨上我一掌,这里的生物果然跟外界不同,这种身体构造在外界是无法存活的。”
剑器刺猬发现碰到了硬茬,非是自己能够抗衡,果然选择了逃跑,身形供成一团,如利箭‘射’出,然而背后一股强大的吸啜之力涌来,将它吸拽过去,哪怕趴在地上也是无济于事。
“若是生存在外界,哪怕只这一身皮,就能制成一副短小的鳞甲,且防御能力不逊‘色’军中制造的明王铠。”
罗丰以正逆劲流困住这头怪异的动物,想了想,左手催动神魂之力,甩手抓了过去,正是炼魄爪,鬼爪虚影穿过剑器刺猬,轻易勾出了弱小的灵魂。
“灵‘肉’间的粘合度居然如此之低,远逊‘色’外界的普通生物,虽说炼魄爪只针对神魂,能豁免‘肉’身防御,可未免过于简单了,这里的生灵难道都是强于‘肉’体,弱于神魂吗?”
罗丰将失去灵魂的动物尸体翻来覆去的观察了一遍,亲自测试了一番那些剑刺的强度,发现其坚固和韧‘性’不亚于百炼钢,是天然的好材料。
“没有灵力的生物都能有这番价值,要是碰上此秘境中妖兽般的存在,岂不是可直接剥下皮来当法宝?”
他甩手将动物尸体扔掉,决心仔细调查一下这方秘境的情报,也试着去碰下运气,看看能否撞到月湖真人说的机缘。
……
一处隐蔽的山‘洞’,苏白鹭踉跄着脚步,摇摇晃晃的躲入其中,并随手向后扔出一方圆盘,‘激’发‘洞’口处布下的禁制,挡住银鳞蛇群的进攻。
她的情况非常不妙,脸‘色’异常难看不说,半边身体也给挂上了青灰‘色’的铁锈,就跟平原上那些被腐蚀的剑器一样。
“到此为止了吗?锈气已经向五脏六腑蔓延,即便没人催命,我也只能再支撑三个时辰,在这个时间里不找到能够解除锈毒的磨刀果,我便要化成一尊铁像了。”
这层铁锈向着她的头部蔓延,将半张脸都侵蚀了,看上去如同雕塑一般,而苏白鹭能感受到自身的视觉、嗅觉和味觉皆已丧失,只留下极弱的一小部分。
磨刀果在万剑神域中并非稀罕物,只是生长的地方,往往会有强大的妖兽守护,这一回她便是惹上了银鳞蛇王,反过来被堵住了‘洞’口,难以脱生。
上百条银鳞蛇盘缠在‘洞’口处,被禁制挡住难以入内,只好虎视眈眈的盯着‘洞’口。
这种蛇类的体型是一截一截的,看起来类似类似九节鞭,而吐出的蛇信上闪烁着‘逼’人的寒光,如同隐匿起来的暗器。
“对不起,师傅,看来我要辜负你的期待了,很快就会下去向你道歉。”
不知道是否因为死期将临的原因,苏白鹭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回忆中的画面,整个人生如同走马灯。
她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带有一丝遗憾,只差一点,她便能脱胎换骨,可惜万剑神域的凶险非是虚构,每年都有许多人折损在里面,只对六重境弟子开放并非没有道理。
就在此时,远远的传来一声凤鸣,随即就是一头火炎朱雀凶猛的砸在了银鳞蛇群上,一下子烧掉大半。
“唔?是《朱雀浴火妙法》上的招数,难道是新进来的羽化宗弟子?”
苏白鹭心中重新腾起了生存的希望,面上浮现坚毅之‘色’,决不愿就此放弃,刚才的认命表情仿佛只是虚幻的假象。
她高声喊道:“在下苏白鹭,不知是宗内哪位师兄到来,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第二百八十七章 重逢
苏白鹭并未全然放弃求生的希望,先前的认命态度,不过是这数月来经历的种种磨难,以及心灵积累的沉重疲倦所产生的负面影响,暂时行的气馁,只要给她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重新振作起来。(首发)
对师傅蓝勤丹的承诺,以及那日自己所下的决心,都逼使她绝不会让自己在中途倒下。
再大的困难,难道比得过亲手弑师的痛苦?
只要回想起当日的觉悟,苏白鹭就能一次又一次的振作起来,用近乎折磨自身的方式,压榨着身体中蕴藏的每一丝潜力,逼出新的力量。
若非有这股信念支撑着,她早已倒下,万剑神域的可怕犹在设想之上,处处存在危险,里面甚至有达到天人之境的强大存在。
不过有同门来援救,却是令她提前振作起来,单手一划,青霞剑飞舞在身前,剑尖处寒光点点,虽然很微弱,但的的确确透着一股披荆斩棘,无所畏惧的凛然剑意。
苏白鹭做好准备,配合那名救援的同门,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全力冲出去。
至于来者不是羽化宗弟子的可能,她是从没有怀疑过,不说之前的朱雀火焰,单说这万剑神域就是羽化宗私有秘境,设下了重重禁制,没有门派赐予的特殊令牌,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银鳞蛇群被突如其来的火焰打了个措手不及,显得很是慌张,聚集的阵势被彻底搅乱,其中的蛇王身子一抖,昂扬而起,周身蛇鳞怒张,喷发出阵阵白雾,将残留的火劲湮灭。
所有的银鳞蛇在蛇王的指挥下重新聚合成阵,一节节的身段连接起来,好像长枪般立在地面上,并小心的观望着四周,探寻着偷袭的敌人。
然而,它们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银鳞蛇王四只眼睛转动,显得很是迷惑,蓦地,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住蛇群,本能的警觉令它们感受到生命的危险,一个个慌乱的舞动身子。
蛇王还没来得及镇压手下的恐慌,一个身躯如巨象般的大鸟从头而降,狠狠砸落在蛇群中,这只怪鸟全身由钢铁铸成,翅膀上的羽毛是一条条剑刃,锋利异常,顿时被压中的银鳞蛇死伤大半,银鳞蛇王更是直接被砸成肉酱,没能展现出自身的神通。
群蛇无首,幸存的银鳞蛇哪里还敢留下,四下窜逃,见缝就钻。
苏白鹭虽然做好了突围的准备,可见到这一幕意料之外的变化,仍是愣住了,尤其是洞口已经被这头怪鸟彻底堵住,她便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怪鸟舞动翅膀,想要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但一股沉雄的掌劲从天而降,仿佛大山一般死死将它按住,任凭它如何挣扎,就是无法摆脱。
掌劲尚未消散,又是一只火炎大手接踵而来,砸落在怪鸟身上,好似天网般紧紧罩住,凶猛的炎能不断炙烤着怪鸟,令其金属色的体表发红发亮,甚至渐渐开始融化。
“以火克金,方法没错,但这可是剑盔鹫,到底是谁……”
苏白鹭面露震惊之色,当日她初入万剑神域时,碰到的第一头生灵就是剑盔鹫,这是一头嗜杀好斗的猛禽,却对她不屑一顾,后来推断是刚刚捕食完,所以让她侥幸逃得一命。
剑盔鹫是七阶的存在,但因自身体质的特殊,放到外界,碰上八阶巅峰的妖兽都能斗上一斗,它的强大给苏白鹭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尤其是那对睥睨俯瞰的眼神。
纵然现在苏白鹭的实力相比初入时可谓判若两人,仍没有信心能战胜对方。
但此时此刻,这头她曾经仰望过的剑盔鹫正摔落在泥地里,狼狈的翻滚挣扎,被火焰炙烤的模样就像是一只插在篝火上的烤鸡,从头降落的掌劲一波波催发增强,压得剑盔鹫陷入地面下,熊熊火焰在五指形的坑洞中不断燃烧。
也亏得剑盔鹫铜皮铁骨,扛得住巨压,换成一般的生灵,早给雄劲压得内脏破裂,化为一团肉酱。
此刻攻势虽然猛烈,但凭借特殊的体质,剑盔鹫尚能撑住半柱香的时间。
“到底是宗门内的哪位弟子,居然有这等修为?进入万剑神域的令牌不是臻至六重境就会赐下?难道是谁在六重境的时候禁受住诱惑,等到修为提升后再决定进入?”
苏白鹭下意识的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更推测道:“看来,对方并不是特意来救我,只是误打误撞帮到了我的忙……不管有意无意,终究帮到了我,人情且记下,现在必须提醒他,剑盔鹫背上有一根最为坚硬的翎羽,类似妖族内丹的存在,在陷入绝境时就会激发,威能更甚飞剑,不得不提防。”
就在她打算运功发音提醒之时,洞口处忽然聚集起种种晦暗气息,阴森恐怖,悲伤绝望,这些负面情绪凝聚成各种相貌凶狞的刑具,朝着坑洞中挣扎的剑盔鹫围剿而下。
钢铁的身躯能够承受雄劲打击,也能抵挡住高温火焰的炙烤,可对这种针对神魂的精神攻势毫无阻挡,轻易被穿透。
剑盔鹫身体一僵,发出一声嘹亮刺耳的尖鸣,如同两块钢板在摩擦,尖鸣在达到最高点时戛然而止,生命已然断绝,连最后的搏命一击都没能释放。
见到这一幕,苏白鹭不免犹豫起来,不知是否该与来人攀谈,羽化宗可不是六道宗,对魔功邪术接受有限,宗门内就有不少性格耿直的弟子斥责修炼邪功者为魔头,不管有没有做过坏事,都会有意的排挤,他们甚至还成立了专门的组织,宣称要净化一切邪秽的存在。
如果是一年前的苏白鹭,同样会视修炼邪功者为洪水猛兽,不认同“工具论”的说法,而是赞同邪功会影响修炼者的性格,扭曲善恶感的观点。
现在的她经历了种种,自然不会再此极端,可心中难免有些疙瘩,尤其是在万剑神域中,无论发生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很容易令人滋生恶念。
这非是杞人忧天,在过去的数月里,苏白鹭曾经见到过本宗弟子的尸骨,而尸骨上留下的伤痕,同样是羽化宗的剑法。
这其中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足以令她提高警惕。
但不管苏白鹭心中如何犹豫,来者却不会给她足够多的时间思考,那人从空中降落在剑盔鹫的尸体上,自报名号道:“在下是谪仙峰的弟子夏观楼,一路追杀此怪鸟,不想机缘巧合,遇见苏师妹,不知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罗丰心中颇为无奈,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他就认出对方的身份了,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见熟人,明明羽化宗的人他就认识那么一两个,此处又是一方秘境,而且这方秘境又是如此广阔宽大,想找个活人都难。
如此种种原因,综合起来,几率可谓无限接近零,这样都给他碰上了,难道师尊口中的机缘就要落在此女身上?
现在的他有幻术遮掩,而源自月湖真人的加持自然无需担心被看破,可被识破真身未必就因为幻术,倘若对方认识自己假扮的这名羽化宗弟子,就能从行动的差异上发现破绽,如果对方同时认识假扮的弟子和他的真身,那被看破根脚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不过,如果听到同门弟子的求助声,转头就跑,也实在是惹人怀疑,他只能硬着头皮强上,祈祷对方并不认识这位名叫夏观楼的羽化宗弟子。
苏白鹭迟疑了片刻,仍是开口道:“我中了此界常见的锈毒,半身难以行动,连体内真气都无法搬运,不知夏师兄身上可有磨刀果?”
她其实仍有一战之力,只是仅能保证二十息的时间,故意将自身状态描述得更加严重,目的在于试探对方,倘若真是邪门歪道之辈,此刻必然会生出歹心。
罗丰对打劫熟人没什么兴趣,开口道:“我身上没有磨刀果,但只是锈毒的话,不需要磨刀果也能祛除。”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毒,就没有万屠元功对付不了的,唯一可能会觉得棘手的,是那种跟中毒者的命脉深深融合在一起的异毒,一旦万屠元功扫荡毒素,就会令中毒者一并丧命。
锈毒虽然奇特,在外界闻所未闻,可罗丰已有过亲身体验,这种毒并不具备如此难缠的特性。
第二百八十八章 慷他人之慨
为了掩饰万屠元功的作用,罗丰先是拿出一颗寻常的祛毒丹给苏白鹭服下,然后以催化‘药’力为名,将万屠诛邪真气导入她的体内,携裹着‘药’力在经脉中冲刷一遍。
近身下,罗丰得以观察到,除去被锈毒腐蚀的部分,苏白鹭另外的半边躯体可谓伤痕累累,几乎找不到完好的部位,有些伤口开始结疤,有些正在愈合,还有一些正带着些微的血丝。
以修士旺盛的生命力,似这等小伤只要一两天的工夫就能痊愈,且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由此不难看出,苏白鹭在这处秘境中遭受了何等艰辛的磨练,受伤的频繁达到了连身体都来不及恢复的程度。
但与此相对的,就是苏白鹭的境界已经稳稳当当突破到了五重无漏境,且根基十分扎实,而距离上回分手尚不到半年时间,这种进步速度相对普通弟子而言,是难以望其项背的,以她中上游的资质而言,更是难以想象的。
“看来,她是找到自己的道路了,果真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覆盖在苏白鹭半边身体表面的青‘色’铁锈迅速剥落,‘露’出底下的娇嫩肌肤,宛如剥开的鲜荔枝,对比另一边的伤躯,尤其醒目,恢复的过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直到蔓延至头部时,才变得慎重而缓慢。
罗丰小心翼翼的催动万屠诛邪真气吞噬锈毒,很快只剩下残留在双目位置的一点余毒,蓦地心念微动,却是选择中止。
“‘药’力已尽,残留的余毒微乎其微,只是盘旋在脑部,不可强行拔除,以免留下隐患,日后你可用利用真气的周天循环,一点一点的将其消去。”
他心中却是想,虽然有幻术遮掩,但行动时的一些细节很容易‘露’出马脚,若是无法用‘肉’眼观察,就能很大程度上保证安全,灵识固然能帮助战斗,可在一些微妙的地方终究有着差异,并不能全然取代。
苏白鹭不明其中用意,又不知道万屠元功的存在,并未怀疑,由衷道:“多谢夏师兄相助,否则我只怕有‘性’命之危。”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罗丰回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什么般问道,“对了,不知现下外界是何岁月?”
苏白鹭一愣,问道:“夏师兄何出此问?”
罗丰故作苦笑:“我在此界中曾遭逢大难,被一妖重创,伤至神魂,此界中又遍寻不到医治的‘药’材,导致记忆缺失小半,连自己是何年何月进入此界都给忘记了。”
这时他想好的说辞,为了避免在以后的‘交’谈中,被苏白鹭发现他对羽化宗的许多状况不清楚而产生怀疑。
有些事情早一点说和晚一点说,情况是截然不同的,现在罗丰提前说出,固然会引起疑‘惑’,但跟暴‘露’后再找借口相比,无疑要好上许多,而且在整个过程中,苏白鹭偶尔发现几处疑点,也会下意识的用失忆的理由进行解释,不会深入探究。
果然,苏白鹭在微微惊诧后,没有过多的询问,解释了一下当前的年月,又忍不住问:“不知夏师兄进入万剑神域多久了?”
原来这处秘境叫做万剑神域,罗丰偷偷记住名字,道:“记不清了,独自一人待得太久,完全忘了时间的流逝,至少也有一两年吧。”
他站起身来到‘洞’口,将剑盔鹫的尸体收入乾坤袋,这种奇异的生物在外界可没有,全身上下都是优秀的炼器素材,光是一对剑刃翅膀,拔下来都能炼制成护身鳞甲。
苏白鹭提醒道:“剑盔鹫的背上脊椎处七寸,有一根刺出来的翎羽,其重要‘性’类似于龙族的逆鳞,是极佳的剑骨材料。”
“多谢苏师妹提醒。”
罗丰从剑盔鹫的背上拔出一根宽约一寸,长约两尺的剑翎,稍稍灌注真气,就‘激’发出一道锋利的剑气,弹指试探材质的坚韧‘性’,发现足以用来炼制下品灵器,配合其他的素材,炼制出中品灵器也并非难事。
原地琢磨了一阵,在可能的机缘和身份暴‘露’中的危险中,罗丰本着小心为上,仍然选择后者:“不知苏师妹是否还有其他事,若没有的话,我便先告辞了。”
苏白鹭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愿师兄能施以援手,万剑神域中处处凶险,我又有伤在身,一身本领发挥不出三成,还望师兄能为我护持三天。”
她本来有心提防,不愿重伤期间与人相处,哪怕对方于她有恩,可罗丰主动要求离开,反倒让她改变了主意。
这下换成罗丰觉得为难了,他此时若一走了之,未免有心虚之嫌,倘若他假扮的形象是不愿助人的冷僻‘性’格,从一开始就不该帮苏白鹭祛毒,而既然这么做了,现在再将人置之不理,就显得不合理。
而且,他有些回过味来,苏白鹭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话语中暴‘露’出自身的虚弱,分明有着试探之意。
这个耿直的丫头居然也开始玩心眼了。
罗丰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遗憾,但由此观之,她怕是真的有发现某种秘密,一阵犹豫后,点头答应:“好吧,苏师妹且安心休息,我保证不会让其他生灵靠近此处‘洞’‘穴’三丈范围。”
“那就有劳师兄了。”
苏白鹭回到山‘洞’中,却没有开启禁制,不知是信任还是干脆忘掉了。
罗丰见状,心中忖道:“过犹不及,虽然学会了心机,终究太浅薄,一下子就将用意表‘露’出来。唔,她若能学会‘欲’擒故纵、无中生有之计,倒是能让人落入圈套。”
但他没有教导对方的想法,便在‘洞’口处坐了下来,并开始处理这数日来的收获,其中大多是奇怪生物的尸体,万剑神域中的生物多有着金属的皮肤,体质接近钢铁,坚韧无比,是炼制武器类型法宝的良好素材,如果五行剑丸没有圆满,倒是能在此处将金行元力吸收到饱。
除此以外,就剩下一些稀有的矿石。
罗丰在秘境中搜索了五天,铜矿、铁光、银矿等凡人眼中的宝矿暂且不提,万剑神域中可谓到处都是,连金行属‘性’的晶石矿都叫他发现了一处,好生掘取了一番,只恨乾坤袋空间容量有限,比不得身上其他的法宝。
金行晶石对现在的他而言,几乎毫无用处,虽然有人直接以晶石来修炼相应属‘性’的功法,但这种手段过于粗糙,利用率极其低下,又容易掺入杂质,即便功法修炼成功也会留下种种隐患,相比之下,丹‘药’虽然也有副作用,可终究要胜过许多,罗丰才不会捡芝麻丢西瓜。
虽然晶石不能用来修炼,但‘交’给别人炼制法宝,仍是不错的“燃料”。
至于随处可见的剑招,反而一套也没有凑齐,品阶太低的剑招他瞧不上眼,高深的剑招又极其稀少,想要靠运气恰好凑成一套上乘剑法根本是白日做梦,也就只有占据秘境的羽化宗能动用大量的人力来完成。
“从师尊那里得到了幽冥焰心草和向日雪莲,这两种分别是‘阴’火和阳水的天材地宝,拥有融合‘阴’阳水火的力量,配合天地根,足够我炼制出糅合纯阳赤火劲和玄‘阴’黑水功的丹‘药’,只是仍欠缺一些预防失误的手段,若能储蓄足够多的锐金之力,就能在炼制过程中遭遇‘阴’阳失衡,陷入‘混’‘乱’动‘荡’时,及时斩断。
不过这对金行元力的要求极高,寻常的金属晶石根本不具备这样的能力,除非是‘精’金一类的矿石,此处万剑神域里金行元力旺盛,应该能够找到一块‘精’金……”
思索间,不知不觉一夜过去,很快到了翌日清晨。
罗丰见到苏白鹭从‘洞’中出来,脸‘色’相比昨日虽然好上许多,但依然看得出虚弱,按照这样的回复速度,三天时间能不能恢复六成修为都很难说。
仿佛看出罗丰的顾虑,苏白鹭道:“夏师兄不必担忧,无论两日后我的状况如何,都不会再麻烦你……另外,在万剑神域中我曾发现一处神秘的地方,怀疑是宗‘门’内某位前辈留下的遗府,可惜限于自身修为不足,不敢冒险,这处位置我会在两日后告知师兄,以偿还这累累恩情。”
罗丰沉默了片刻,叹气道:“要说我不对你口中的秘密起贪念,必然是谎言,这样吧,我先助你恢复伤势,之后你我两人共同联手探索秘密,至于最后如何分配宝物,还是等宝物到手了再说吧。”
苏白鹭斟酌着这番话的可信度,因为罗丰坦言有贪念,反而令她消去不少顾虑,可最终仍是摇头拒绝。
“不敢劳烦师兄,师兄若不相信,我愿意在两日后亲自带路。”
“我并非不相信……也罢,你我萍水相逢,谈不上信任,这样吧,我口述一‘门’剑法,你若愿意承我人情,便就此学去,若不愿意,就封住听觉吧。”
罗丰心中想着,慷他人之慨,真是轻松愉快。..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互授剑法
罗丰要口述的内容自然是涅槃剑道,这‘门’由古寒峰主创造的剑道,以由死转生为剑意,并不仅仅局限于剑法,而是融合了术法、内功、拳技等各方武学,尤其对于治疗伤势有奇效。{首发}
这么做除了帮助苏白鹭外,也是为了减轻自身被怀疑的可能,毕竟一个掌握了羽化宗绝学的弟子,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他派弟子上面。
“六道宗弟子教导羽化宗弟子学习羽化宗剑法,还有比这更‘乱’来的吗?”通天古书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忍不住提醒道,“你这做法是自掘坟墓,别忘了,古寒峰主讲道的时间就在数日前,一旦苏妹子离开秘境,从别人那里得知此事,两相结合,就会发现时间线上的冲突,从而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她要怀疑也是先怀疑我撒谎,而不会跳跃‘性’的联想到我是别人伪装。另外正如你所说,她要发现真相必须得离开秘境,等到那时候我都回六道宗了,就算她将此事上报给宗‘门’又能怎样,羽化宗难道要为此事来‘逼’杀我?我若是抵死不承认,他们又能怎样,难道要对我搜魂不成?”
罗丰摆出了无赖的姿态,以他如今的地位,羽化宗若是真派人来擒拿他搜魂,月湖真人第一个不答应。
六道宗的高层也不会平白坐视‘门’下弟子受辱,这可是关乎‘门’派颜面的大事,而罗丰亦不再是平凡无奇的弟子之一,真要给人搜魂,指不定将‘门’派的秘法神功泄‘露’出去,于情于理他们都要维护。
只要罗丰咬死不承认,羽化宗也拿他没办法,哪怕苏白鹭当面指证也没有意义,一句“伪证”就能驳斥掉,这种事只要不是被当场抓住,来个人赃并获,就没办法定罪。
罗丰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料定羽化宗不可能为了他而不惜代价的追杀报复,因为涅槃剑道本来就是公开的内容,再多让一人知道也无关紧要,更别说被传授者是羽化宗弟子。
天人强者由浅入深的内容,自然非比寻常,苏白鹭身为羽化宗嫡传,只听完一遍就有所领悟。
“这‘门’剑道当真博大‘精’深,而且以涅槃为重点……这真是谪仙峰的武学吗?”
苏白鹭略有怀疑,谪仙峰擅长的不是术剑合一,千里之外取敌项上人头的飞杀之术吗?
罗丰没有隐瞒,用半真半假的话来掩饰自身根脚:“这是古寒峰的武学,是我偷学而来,这下师妹你也成了共犯,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切勿泄‘露’出去。”
通天古书失笑道:“你小子真是‘奸’猾,还说不在乎暴‘露’身份,现在又加了一道保护锁。苏妹子一旦相信了你的话,就不再去打听,甚至做贼心虚下,会有意的避开关于涅槃剑道的话题。”
“麻烦虽然不害怕,终究还是麻烦,能免则免。”
苏白鹭听到罗丰的“坦诚‘交’代”,一时哑然,本来英气的脸显得有些傻乎,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苦笑不得道:“既然是偷学的东西,就该好生隐藏起来,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呢?”
“堵不如疏,瞒不如诓,只要拉你下水,我便无需遮遮掩掩,而且有人与我共同承担,这肩膀上的压力都轻松多了。”
苏白鹭忍不住笑出声:“我入派时间短,尚不曾知道,原来夏观楼师兄是这么一个风趣、坏心眼的人。”
无意间,心中的提防减少许多,毕竟彼此都是“同流合污”的罪党。
“现在认识也不算晚啊。”
罗丰暗忖,难道自己扮演的这个人物的‘性’格就这么定下了?坏心眼倒是他擅长的事,但风趣就有些挑战‘性’了。
苏白鹭得了涅槃剑道的要诀,尽管不可能一下子领悟通透,可只要掌握部分的内容,就能加快伤势的恢复,何况她的底子与涅槃剑道相通,学起来全无阻碍,如行云流水般轻易上手。
次日,罗丰再见到苏白鹭的时候,明显看出她的脸‘色’好了许多,隐约能感受到一股蓬勃生机在涌动着。
“她恢复的速度比我设想的还要快,难道是这‘门’剑道恰好合了她的心‘性’?是了,若以当初弑师之事为契机,她的确是处在重新塑造人生目标的阶段,恐怕是涅槃之意和她的人生经历产生了共鸣。”
不过这也只是一种猜测,罗丰并不敢肯定,万一是苏白鹭体内的剑道天赋被‘激’发了也说不准。
到了第三日,苏白鹭从山‘洞’中出来的时候,伤势几近痊愈,‘精’神抖擞,全身肌肤在光芒照耀下辉耀着光彩,伤痕累累的半边躯体早已见不到一丝疤痕。
罗丰暗中试探道:“师妹的剑道天赋着实叫人惊叹,不过短短两日,就将涅槃剑道领悟到这种程度,实在叫人汗颜。”
苏白鹭谦虚道:“非是我的剑道天赋出众,其实是数日前我恰巧在‘摸’索着剑意,处在将悟未悟的状态,而听闻了师兄讲解的涅槃剑道,吸收了其中一部分的奥妙,终于顿时了这道剑意。”
为了证实自己所说的话,她伸指往下一点,一道剑气‘射’入地面,很快一颗嫩绿的芽苗从泥土中钻了出来。
“我所悟的剑意乃是‘枯木逢‘春’’,最终的尽头正是涅槃,因此才能从中受益良多。我的灵根是植灵根和羽灵根,而体质偏向木属,五行术法中偏爱木行,以往使用术法都是先引动木气,再通过‘木生火’来催发火焰。”
罗丰闻言,念头一动,他虽有《朱雀浴火妙法》做根底,领悟起涅槃剑道仍是十分苦涩,倘若能通过学习较浅层次的剑意,再循序渐进,无疑会更顺利一些。
接下来,他试着询问关于剑意的内容,而苏白鹭不再是以前的‘毛’糙‘性’子,问弦知雅意,很痛快的表示,为了偿还涅槃剑道的恩情,愿意倾囊相授。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各自学习,途中偶有遇到危险的生灵,都被两人拿来当做磨炼剑法的试验品,一旦碰上实力强劲的生物,难以抵挡,罗丰就会果断转用其他手段,例如鬼邪印、人邪印等专‘门’避开‘肉’身,直击灵魂的武学。
万剑神域中的生物大多‘肉’身强大,却流于外表,对‘精’神类的攻势没太强的抵挡能力,容易被重创击杀。
苏白鹭并没有因为这几招邪印就怀疑罗丰的身份,因为她对罗丰战斗能力的印象仍停留在派遗迹的时候,在对付千眼魔君时,她为了不拖众人后‘腿’而选择躲藏起来,未曾了解过战斗,何况罗丰现在凝结了五邪契印,对五大邪印的运用更上一层楼,很难看出以前的影子。
除非是曾修炼过五邪印的六道宗弟子,否则很难判断出罗丰所用的招式到底是什么。
两人且行且练,苏白鹭的“枯木逢‘春’”剑意确实粗浅,罗丰学起来并无困难,而且身处万剑神域中,不知道是否受环境影响,他的剑道天赋似乎也有所提升,很快就掌握了大概,能模仿出六成水准,进而令涅槃剑道也从中获益,可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七天之后,两人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山丘前,苏白鹭拿出一件类似指南针的法器,仔细对照了几次后,确定道:“就是这里,夏师兄请小心,再往前数步,就可能陷入无名的剑阵之中,也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布下,这剑阵明显带有考验的味道,并不旨在取人‘性’命,只要后退就能脱出剑阵范围,我尝试过几次,都无法通过考验。”
“剑阵……”
剑阵跟寻常的阵法有许多不同,尽管并未脱离阵法的范畴,但罗丰不曾学过相关的内容,他的剑术本就泛泛,自然不会特意去研究剑阵。
他仔细观察附近的景物环境,并未发现哪里有阵法的痕迹,若非苏白鹭笃定就在前方,他是决计瞧不出来。
小心做好准备,罗丰徐徐向前踏了几步,就在跨过某个位置时,他忽而有所感应。
“剑阵启动了!”
尽管四周的景‘色’依旧是原来的景‘色’,但罗丰知晓,自己已经陷入剑阵的范围。
大地忽而摇晃,山石崩裂,前方的小山丘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变形凝聚成一柄巨剑,当空挥斩而来。..
第二百九十章 最佳肉盾
眼看着山丘巨剑从空中斩落,尚未接触,罗丰就感受到一股空前强大的气压从头顶降落,身子无端一沉,体内气血剧烈翻腾,几乎要将整个人压趴在地上。(首发)
好在《转圆法猛兽》的炼体效果在此刻体现出来,罗丰硬生生顶住压力,单掌向上托去,打出一道天邪印。
掌力在上升过程中吸纳元气,迅速扩张,转眼就变成比山丘巨剑更大的体积,仿佛托天之掌。
两股庞然大物撞在一起,天空中‘荡’起一声闷响,山丘巨剑以无可抵御的霸道姿态,一剑斩破掌印,微微一缓后继续下落。
但只这片刻的迟缓,就令罗丰抓住机会,迅速‘抽’身后撤。
在踏出剑阵范围的刹那,那股徘徊在头顶的恐怖压力消失不见,连带着山丘巨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他身前的,是原样不变的风景,那座山丘依然沉稳的坐落在大地上,并没有拔起,也没有变成剑的形态。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幻觉吗?不对,若是幻象,我打出的天邪印不该被击溃,看来一切源自这道剑阵的特殊效果。要对付纯粹的力道之剑,最好的方法就是用速度避开,但眼下的目标是破阵,而不是跟人对战,就算避开一剑,也会有下一剑,躲避毫无意义,而且布阵者的目的只是考验人,那便必须将石剑毁掉,才算是通过考验……”
罗丰正暗自琢磨,旁边的苏白鹭见他安然退出,忍不住惊讶道:“师兄居然能全身而退,果真修为不凡,当初我不小心踏入时,可是被一剑砸去半条命,差点没能活着逃出剑阵。”
“你这话中,我怎么感觉到了满溢的恶意呢?”
“师兄多虑了。”
“算了,其实要接这一剑并不困难,就怕这只是个下马威,作为剑阵,如果只这一招而没有其他变化,未免有些简陋了。”
罗丰环顾四周景致,并未发现阵法的痕迹,天宽地阔,风轻云淡,所有的一切跟其他地方的景象并无差别,连灵气浓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哪怕他已经亲自尝试过剑阵的威能,也不禁怀疑,到底这‘门’剑阵是如何布置的,居然能如此完美的跟环境契合,没有存在一丝不协调的地方。
罗丰不禁想到:“相比起里面隐藏的宝物,我对此处布阵的手法更感兴趣。”
阵法的利弊所有人都清楚,它的强大毋庸置疑,是弱者逆袭强者的最常见的手段,它的缺陷也十分明显,敌人若不进入阵法范围,就毫无用武之地。
一个不会显‘露’出踪迹的布阵手法,无疑是所有阵法修士渴望获得的秘术,比任何法宝都要珍贵。
但这个愿望显然极难实现,要是看别人布置的阵法就能悟出布阵手段,世上也就没有什么独家功法,不传禁术的存在了。
做好心理准备,罗丰再度向前迈步,霎时乾坤变幻,剑阵于不知觉中开启,前方的山丘再度拔地而起,化作巨剑当空斩下。
“五邪印,地邪吞海!”
剑阵的第一‘波’攻势是石剑,力大无穷,罗丰不想着如何接剑,转而将目标放在“石”上面,单掌朝下催动地邪印,使得四周地面高高隆起一根根石柱,向着苍穹顶去。
山丘巨剑砸在数十根贯冲而来的石柱上,势如破竹,以不可思议的巨力一一崩解,下落的速度虽然有所延缓,但依旧无可抵挡。
罗丰并不气馁,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用石柱来挡住山丘巨剑,因为这把石剑中蕴含的力道极其雄厚,非武修的天人强者也未必接得住,他的目的在于用石柱接触后,将地邪印的力量转移上去。
除去纯粹的力量,山丘巨剑上并没有其他的手段,无法抵御地邪印的入侵,这点上相比经由修士催动的功法要差上许多。
凭借地邪印的影响,罗丰迅速化消掉山丘巨剑上附着的地力,令其体积飞快缩小,外围轮廓的泥土化作一蓬蓬的沙石随风逝去,而巨剑的力量也随着体积的缩小而削减。
等剑身降落在罗丰头顶的时候,重量只剩下原来的四分之一。
这时邪印再催,大地再度隆起,形成一个异常坚固的罩子,将罗丰包裹在里面。
巨剑劈中土罩,雄浑劲力爆发,罩子覆盖的地面向下凹陷,剑罩双双崩溃,化作漫天的尘土飘散开。
身处土罩保护中的罗丰只觉双耳轰鸣阵阵,除了噪音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响,大脑也有些微的晕眩,全身筋骨更是酸痛不已,宛如散架一般,差点站不住脚。
“怎么感觉力道比上一回还要强上两分,让我的估算出现了差错?光是余劲就有这般威能,还是在化消掉大半力量的情况下,当初苏白鹭误入剑阵时,居然能活着退出,实在有够幸运的。“
通天古书道:“你的感觉没错,这一剑的力道的确比上一剑强了少许,估计是剑阵的效果,当同一人重复进入时,发动的剑威会随之增强。而且就我看来,这‘门’剑阵还会根据破阵者的修为进行调整,你的修为越强,遭遇的考验就越难,除非你的修为超出了布阵者的实力。”
“照你这么说,看来这的确是考验用的剑阵,里面果然藏着宝物,而且十有**是某种传承,而不是法宝或灵物,布阵者如此大费周章,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合适的传承者。”
罗丰突然觉得失去了干劲,就阵法的情况来看,布阵者十有**是一名剑修,而放在里面的传承很可能就是某种剑法或剑道,但他对所谓的剑修兴趣泛泛,只将剑术视为一种手段,并非立道之基。
但不论他怎么想,剑阵并不会就此停住,持续运转中发动了第二‘波’攻势。
天空猛地一暗,白昼化为黑夜,无尽夜穹中,千万星光点点,一片优雅的星空华景美轮美奂,而绽放的辰光越来越耀眼,仿佛流星陨落,拉近彼此的距离。
罗丰头皮突然一紧,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因危机降临而起了‘鸡’皮疙瘩。
绽放出无数光芒的并非星辰,而是剑气!
“这可真是要命啊——”
通天古书紧张道:“快退吧,这数量至少有十万,凭你的根基,能接住五千道剑气就是极限了。”
罗丰立在原地不动,绞尽脑汁思考着破解之法。
“还犹豫什么呢,我可不想被贯穿成马蜂窝!剑气不是术法灵能,神邪印对它无效,你所会的武学术法,以及身上的法宝加在一块,撑死也只能挡下十分之一的剑气,赶紧出去准备好阵法来抵挡吧,现在不退难道要找死吗?”
“阵法的话,倒也不是没有现成的。”
罗丰托掌上举,万鬼镇仙塔旋转而出,转眼变得巨大无比,数万‘精’锐鬼将在塔中怒喝着,散发出凛凛杀气。
通天古书心痛道:“你疯了,为了不知道有没有存在的宝物,就打算牺牲这些鬼将吗?这么做徒劳无功,就算将它们全部牺牲干净,也顶多挡下一半的剑气,除非你打算连鬼蛇和鬼师都一并牺牲掉。”
“我的确打算做出牺牲,但牺牲的却是某个不听话的家伙。”
塔顶处,鬼郎将挥舞无天魔罗令旗,黑‘色’的雾气从旗面中喷涌出来,‘交’织成无天魔罗鬼煞大阵,降落在地面上,而鬼塔中的诸多鬼将则在指挥下,纷纷占据阵法的节点,开启阵法。
“你想以阵对阵?可就算如此,时间上也来不及……剑气来了!”
如流星雨般降落的剑气雨浩瀚磅礴,动人心魄的美丽中蕴含着冰冷的杀意,光是看着,就足以将人吓得魂飞魄散。
剑气纯粹且锋锐,哪怕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罗丰仍生出一种芒刺在背的错觉,就好像有人用一千根针点在他的皮肤上,将刺未刺一样。
眼看无天魔罗鬼煞大阵只完成一半,尚未来得及运转就要被剑气雨破坏,鬼郎将无天魔罗令旗往半空一抛,一股强大黑暗、充满暴虐的气息从令旗深处爆发出来,紧跟着就是猖狂的笑声。
“臭小子,你终于又放我出来了!哈哈哈哈,上回我便说过,等我再次出来,就会拧断你的脖子,你做好受死的准……啊——这是什么?”
狂笑声戛然而止。..
第二百九十一章 四波攻势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魔罗王在上次挣脱法宝束缚失败,负伤后重新被关进无天魔罗令旗,反而借此机会彻底摆脱了器灵的身份,成为了被困在法宝禁制中的魂灵,只待有朝一日被放出法宝,就能立即反噬器主,不必再顾虑法宝的种种限制。{首发}
在此期间,它一直很担心被器主发现问题,到时候若是重新进行炼制,禁锢在法宝中的它无从抵挡,只能再度乖乖成为器灵。
幸运的是,器主不仅没有发现,连这件无天魔罗令旗都极少使用,令它等得都快要抓狂了。
终于,今天让它给等到机会了!
魔罗王无法遏制心中的狂喜,狞笑着从令旗的禁制中逃脱,满脑子想着如何折磨器主,然而,迎接它的是一盆冷水,还是透心凉的。
漫天剑气如狂暴风雨迎面打来,星罗棋布,魔罗王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急忙饱提魔气,凝聚成盾,全力抵挡剑气的袭击。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魔罗王的修为着实不凡,尤其现在的它处在完好状态,功体更是比上回被召唤时强大不知多少倍,凭借一己之力,生生挡住了剑气雨,尽管看它的样子一点也不轻松,一副摇摇‘欲’坠的险状。可终究是挡住了。
鬼郎将指挥鬼奴加快速度布阵,罗丰也以正逆滔天掌在身旁布置对冲劲流,尽可能的增强防御力度。
在勉力支撑了二十息的时间后,魔盾再也维持不住,被源源不断的剑气雨撕裂成碎片,藏身其后的魔罗王不得不用身躯强行硬接。
魔气滚滚翻涌,宛如被暴风雨打击的烈火,魔罗王怒喝连连,各种魔功武学,手段迭出,以它的根基轻易就能粉碎剑气,奈何剑气的数量实在太多,仿佛无穷无尽,完全看不见截止的尽头。
魔罗王硬是被剑气的数量压倒,拿出浑身解数,再度支撑了十息时间后,终于也是溃败下来,身形被剑气雨吞没。
一道负伤的黑影从剑雨中飘出,重新回归无天魔罗令旗,尽管万分不愿,可除了此处外,魔罗王根本没有其他的去处,除非拼个生死道消,但它怎可能下得了这样的决心。
罗丰见到这一幕,感慨道:“都说魔族没脑子,比起思考更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其凶悍‘性’格的本质是记忆力差,因为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真希望这位能将魔族的传统发扬光大。”
他并不知道魔罗王已经解除器灵的身份,挣脱束缚,但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过能慑服根基比自己还要强大的魔族,只要能在关键的时刻出来挡一下攻击就成,无论多么恶劣的法宝,只要持有者使用得当,就能物尽其所用。
趁着魔罗王争取到的时间,鬼郎将已经完成了布阵,将倒卷回来的令旗收住,下令开启无天魔罗鬼煞大阵,顿时丝丝鬼煞之气从地底下冒出来,形成椭圆形的漆黑护罩。
万千剑雨打在护罩上,‘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宛如雨点降在湖面,看起来倒是颇具美感。
上万鬼奴的真气在急剧消耗,其中修为弱小者的身影已然出现淡化的迹象,纵然是以数量凑起来的无天魔罗鬼煞大阵,依旧拼不过剑气雨的冲击。
“至少效果还是十分明显的,支撑了这么久,剑气下落的频率开始减少,叫人看到了希望。”
不多时,鬼煞大阵也补上魔罗王的后尘,护罩如琉璃轰然破碎,众鬼身形摇晃,在连绵的鬼嚎中被收回了鬼塔。
地邪印再度催发,地面隆起成山,形成一堵厚实的墙壁,但很快在剑气的攒‘射’下支离破碎,支撑的时间完全不能跟魔罗王和鬼煞大阵相提并论。
才穿过种种阻挡后,剑气雨终于得以直袭罗丰,只是在目标身旁环绕的正逆暗流再卸开下一部分的剑气。
正逆暗流很快遭破,紧跟在后面的是如意转圆劲,如磨盘般转动的劲流将攒‘射’的剑气偏斜开,转动的速度在持续不断的打击下越来越快,最终崩溃。
可罗丰的防御措施还没完,由纯阳赤火真气和玄‘阴’黑水真气‘交’杂而成的护体真气顶替上去,绞杀着来袭的剑气,同时由五行剑丸演变成的软甲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依靠着种种手段,层层消耗,罗丰最终在护体真气崩溃前,撑到了剑气雨后继无力的时候。
通天古书啧啧道:“真没想到,居然真的叫你小子给挡下来了,还真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就是可怜了那头魔罗王,高兴的心情还不够喘口气就给掐灭了,呵呵,不知道第三‘波’攻势会是怎样的形式?”
“从前面的规律来看,布阵者应该是考验剑道的几种特‘性’,并不讲究具体的剑法技巧。比如第一‘波’是注重力量的重剑,第二‘波’是注重数量的剑气,第三‘波’的话,极可能会是……”
念及此处,罗丰的脸‘色’微变,急忙抬起鬼臂,催动掌心的邪眼,散发出阵阵禁锢之力,将附近的空间都给定住。
刹那之间,一道剑气浮现在他身前,距离心脏不到一丈,而且哪怕处在被禁锢的空间范围力,依然在缓而有力的前进着,而且这种缓慢只是相对的慢,论实际速度不下于寻常的飞剑。
罗丰来不及阻挡,只能勉强侧开身子,就觉肩膀一痛,已然被剑气贯穿了。
这道剑气的威能说不上强劲,但胜在锋利无比,无论护体真气还是五行软甲都抵挡不住,瞬间就被穿透。
被伤到的只是普通的部位,罗丰绷紧肌‘肉’将血止住,暂时稳住伤口,略微有些后怕,如果被伤到的是心脏或者大脑一类的部位,处境就十分凶险了。
“第三‘波’考验的果然是注重速度的快剑,真是防不胜防,除非提前知道,否则根本来不及抵挡——但若是能提前知道,就证明此人已经闯过了剑阵,知道不知道又没什么意义……罢了,接下来第四‘波’,按照规律应该是注重气势的意剑。”
话音刚落,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辉煌剑影,其势浩‘荡’如大江滚滚,又似长虹贯日,庄严巍然,仿佛三才杀机齐发,千军辟易。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
罗丰只感‘精’神被摄,心旌动摇,一股莫名沉重的压力笼罩灵台,如同被五指山镇压,令他的念头几乎转不过来,整个人呆立着,一时间竟而忘记了呼吸,眼睁睁看着剑影从空中徐徐降落,斩向头颅。
这时,鬼师浮现在罗丰的身后,将大量的魂力输送过去。
神魂力量得到增强,剧烈的变化搅动了死水般的沉寂,罗丰微微摆脱了剑势的威慑,恢复些许的行动自由,急忙取出太岁星盘,将残留的气运一股脑的全部导出,同时祭出鸦九剑,并运转刚刚上手的剑道。
“枯木逢‘春’,涅槃重生!”
一部分气运往上抵住庞大的剑势,另一部分则缠绕在鸦九剑上,并令罗丰的心灵遁入明镜止水的状态,使得剑身上蕴含的剑意膨胀到极点。
霎时,罗丰身上的气息回缩聚敛,消失不见,陷入死寂之中,整个人仿佛变成了没有生机的石头。
盘旋在半空中的剑影出现了一丝迟滞,就像是一个人产生了犹豫,因为按照剑阵布置时定下的规矩,闯阵者若是死亡,它的攻势就到此为止。
由此可见,阵法不管布置得如何‘精’妙,终究是死物,若换成活人在此,不管罗丰是死是活,先一剑劈过去再说。
一阵犹豫后,剑影似乎判定闯阵者已经死亡,于是散发的气势开始收拢,光芒消散,身形渐渐淡去。
就在剑势即将消失的一瞬,罗丰突然睁开了眼睛,体内的生机就像被压缩到顶点的弹簧被松开了压制一样,猛烈反弹,磅礴气势呼啸而出。
由死转生,凤凰涅槃!
半空的剑影感应到变化,连忙转头扩张气势,可惜散的容易聚的难,只来得及恢复三成,就遭到罗丰的‘精’神冲击,终究是力有未逮,剑影在半空破碎开。
“成功了!”
罗丰长出一口气,刚才那一下可是真正的赌命,如果不是借助气运的帮助,临阵顿悟剑意,只怕‘蒙’骗不了对方。
在短短的一瞬间,他想过种种应对方法,但大多只能保证后撤脱身,并不能破阵,最终他采取了唯一能成功的冒险手段。
狭路相逢勇者胜,想着逃命的,往往会没命,想着拼命的,反而能保住‘性’命。
“这四‘波’攻势应该就是全部了吧,力量、数量、速度、气势,好像没有其他变化了。”
正说间,天空中又起了变化,密密麻麻的剑影凝聚起来,将苍穹彻底覆盖,每一剑都散发着重如山岳的力量,以及宛如神威的气势,并从遥远的天际急速驰来。
看这番变化,分明是前四种攻势的特点合在一起。
罗丰心惊:“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