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地下
“要么把人带上，你负责保护她；要么把人留下，让她自生自灭。这两个选择，你做决定。就算有办法，现在我们也没时间送她回去。”白歌赶到场，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队长都发话了，易辰无奈。他显然不能把慕晴留在这里。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身边，不要认为会给我拖后腿，我会竭尽所能应对各种状况。”易辰认真的说。上一回在危楼的天台上，梁冰选择自己松手而坠楼的事件，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冲击。
慕晴点点头。她并非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也不想给易辰他们添麻烦，但这一回“头脑发热”实是无奈之举。
她原本想与父亲慕宗兴谈一谈，请他帮忙将易辰由外城调到内城，并送到象牙塔继续读书，不想却意外的在慕宗兴的书桌上看到了这次机密行动的计划文件。
文件第一部分是由白歌领导的这支小队的详尽作战细节安排，而第二部分却是b计划。
未来集团没有把筹码都押在一场赌局上。如果易辰失败了，他们将启用b计划：出动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动用现今最高精尖的强杀伤武器，将目标区域全部轰炸掉！
b计划势必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人员伤亡，但若想根除爬行者这个隐患，保住内城的安全，必要的牺牲是难免的。
在文件的末尾，还有慕宗兴亲笔写的一段意见：易辰是个危险人物，建议在计划结束后采取一定行动，令其永远消失。
永远消失是指逐出南川还是……当场歼灭？慕晴看得心惊胆战。她原来极少过问父亲工作上的事情，只是这一次真的让她意识到必须要做点什么。
当然，慕宗兴的建议需要在未来集团的高层会议上表决通过才可以实施，不过慕晴并不清楚这个流程。思前想后，她决定今天晚上涉险一次，参与到这个计划中！
如果慕宗兴知道她也在，绝对不会同意b计划，或者任何可能会伤及她的行动。这是她现在所能想到的，并且唯一能做到的笨办法。
许浩等人在车库外等了没一会儿，越野车救徐徐开了出来。
除了易辰和白歌，车上还坐着一个来路不明的漂亮小姑娘，这让他们有些惊讶。除了张磊之外，其他人都没见过慕晴，更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
“这是咋回事？计划有变吗？”许浩问。
“她是我以前的同学，因巧合出现在这里。我们不能把她留下。”易辰简单的说，也不管其他人信不信了。
“这小姑娘娇滴滴的，也没有防护服穿，是个丧尸碰碰就要死的主儿，难不成我们要带着她去对付爬行者？”许浩瞪大了眼睛。
“别开玩笑了，我们还要各自保命呢，哪能顾得上她呀？”叶蓁也跳出来表示反对。
“不用你们操心，她跟着我，不会麻烦到你们。”易辰冷冷的说。
“我们执行的不是救人任务！”许浩火冒上来了。易辰这小子有实力归有实力，但是主次应该拎清才对！
“都闭嘴上车，要出发了！”白歌心情不爽。
慕晴没有装备，如果她被丧尸或者任何怪物抓伤一点儿，百分之百会被感染。就算是这样，她也要冒着风险从内城跑出来，要跟着他们行动，她跟易辰之间绝非普通同学关系这么简单。
白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爽。照理说，易辰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才对。
她的不爽直接反映在开车上。
这辆外形粗犷的军用越野性能远超过悍马，属于国产第四代高机动越野车。未来公司给她的报告中提到：它能爬50度以上的陡坡，能轻松上600毫米高的台阶，跨越900毫米的壕沟，适应各种复杂路面。换言之，坦克能去的地方它都能去。
驾驶室车顶有360度摄像头、车内配备有导航仪，加装反跟踪设备。在后排座的后部，还有很大的空间设计成了储物箱，储物箱上盖可以横躺两人，也算是车上的一张床，可供长途跋涉时几人轮换休息。
装配齐全，彪悍无比的车，此时在白歌手上更像是脱缰的野马，疯狂前进。
“你应该没见过凌哲吧？”易辰有点晕车，想想白歌之前开车可不是这个风格啊……怎么感觉像是被凌哲附体了呢？
“这名字听你说过，凌岚姐的弟弟吧。没见过。”白歌头也不回的答复，呼的碾过了几头站在路中间意图拦车的丧尸。
“有机会你们可以交流一下……”易辰感觉很不好了，早知道晕车药应该随身带着。
还好酷刑很快结束，他们到了目标区域。白歌终于将车速降了下来，泊在路边。
未来集团的密探这两天跟踪确认到的爬行者活动范围大致在此。白歌通过头盔内的通讯设备，与集团保持着时时沟通，迄今，爬行者似乎还没什么大动作。
大家下车，打开附近的井盖，沿着简易楼梯一个个走下去。
城市下水道比他们想象的要宽敞，跟好莱坞大片里面看到的样子有些相似。当然，这里空气不怎么好，各种臭味混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鼻孔，就算是戴着头盔也挡不住。
在内城优良环境下生活的慕晴哪里受得了这个，咳嗽不止。
易辰见状，将自己的头盔摘下来戴在她头上，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慕晴看到他现在是一头半长银发，有些吃惊。
其他人不知道易辰过去是什么模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她以前就坐在他前面，对他太熟悉了！
想到那份计划书里提到的“易辰是个高危感染者，将作为利器对付爬行者”，慕晴心里一阵揪痛。
“张磊，你去开路吧。”白歌吩咐。有个熟悉地形的人在也好，能为大家省去研究地图、盲目找路的时间。易辰虽然能隐隐约约感应到爬行者的方位，不过这里路线错综复杂，他也不知道究竟走哪一条通道最近。
张磊应声来到队伍最前面带队，大家跟着他涉水行走，发出哗哗的声响。
墙壁上有凝固的血渍，有的角落还有令人发毛的骸骨和碎肉。慕晴紧紧跟着易辰，不敢多看一眼别处。同样紧张的还有伪娘叶蓁，他也受不了这个环境。
拐角处传来几声尸吼。
这一次不需要易辰提醒，下水道中回音效果显著，就算是普通人也能轻易听到声音而提前做准备。
62.第62章 计数
一波丧尸来袭！
嗅到活人后，丧尸急速奔跑，污水被踩得哗啦作响！
砰砰！枪声连响，白歌和张磊打爆了前面的几头，而剩下的丧尸丝毫未减速，转眼已冲到人群中！
叶蓁失声尖叫，立刻躲到队伍的最后面。
许浩挥舞特质战锤，奋力敲开一头丧尸的天灵盖，黏稠的脑浆好巧不巧喷溅在头盔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几头丧尸立刻扑上来，有的咬有的扯，硬生生将壮硕的许浩拖倒在地！
有战斗服的防护，许浩并不觉得疼痛，但他心里发毛，一时间乱了分寸，难以起身！
剑光一闪，那几头丧尸断成两截，像枯木一样干瘪的倒下。
“快起来。”易辰刚清理完面前一片丧尸，见到许浩有难，前来帮衬。
许浩抹掉护目镜上的污秽，这才发现这一波二十几头丧尸已尽数毙命。刚才是装备保护了他，如果不是有这套战斗服，他怎么也得被咬下块肉来！
“没受伤吧？小心点，尽量避开丧尸的攻击。”白歌提醒道。她注意到许浩的战斗服上留下了几道不怎么明显的痕迹。
丧尸的尖牙利爪一次两次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如果他们的数量多上去呢？这衣服的防护能力也不是没上限的……
“你们动作真快！这才过了几秒钟先就完事了！”许浩盯着满地腐尸，不可置信的咋舌。
“搞个比赛缓解缓解气氛如何？”白歌突然来了兴致，“刚才我杀了4头，张磊6头，易辰12头，你1头，叶蓁是0。我们来计数，到最后看谁杀得多。”
“杀得多又能怎样，让未来集团颁奖吗？”易辰觉得有几分好笑。也就是她，能在这种时候有心思搞比赛了。
他想到了前几天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就那样站在高台上，宣布自己是城市巡逻队的指挥官，并用无所谓的态度，接受所有不服者的挑战。很酷。
“我们的任务这么艰巨，让集团颁奖也没什么过分的。获胜者想要什么，到时候跟我说，我去跟上面沟通。”白歌说。
“好！我就喜欢这样的激励措施！”许浩来了精神。他在畜牧公司当经理，平时也用类似的方式激励下属，以期让他们能超额完成任务。
“好什么好，你才杀了1头，倒数第二名而已。刚才你的动作跟木头人似的，对付这些咸鱼还放不开手脚，我看排名也不会有什么提升了。”白歌咯咯一笑。
许浩是个直爽性子，骨子里又争强好胜，被白歌这么一呛，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奉行服从命令的信条，有了脾气也不好对队长发作，只得将那股气和冲劲压在心里。这让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迫切想要证明自己。
众人继续前进。尸臭味越来越浓烈，通道中丧尸吃剩的腐肉和断肢也越来越多。
易辰感应到又有一波丧尸在朝着他们飞速靠拢，大概三十秒后就会相遇，但是爬行者却仍在先前的位置一动不动。
照理说，它也应该察觉到了他们这些入侵者的存在。可是它为什么还没有行动？
易辰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老对手的实力，了解它的恐怖之处。
上一次他能够伤它，是在疯狂暴走的状态之下，并非平时的水准。
而且，当时还有梁冰帮衬，她的预判在战斗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一回，虽然有几个人类帮手，但说句实话，作用不大。
易辰甚至希望他们能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着，自己照顾好自己，清清小怪就可以了。
丧尸出现！这一波丧尸的数量比刚才多了不少！
张磊率先举起冲锋枪，对着进入射程的丧尸哒哒哒一通扫射。子弹壳叮咚落在污水中，奏出了一首不太美妙的歌曲。
随着丧尸的扑近，许浩骁勇迎上，猛挥大锤，把他们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白歌则掩护着许浩，将企图靠近他的丧尸一一点杀。打到现在，队伍总算有些默契了。
易辰挡在慕晴身前，给她留下一个坚实的后背。
四处血肉横飞，只怕这场面已颠覆了她的三观和认知。只不过投身战斗中，他也没法顾及她现在的心情了。
如果不握着剑，就无法保护她；如果一直握着剑，就无法抱紧她。这是一个悖论。
有可能的话，他倒真希望她永远在象牙塔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远离这些残酷而丑陋的现实。
最后一头丧尸歪歪斜斜的倒下。
白歌又开始计数：“到现在我总共杀了18头，张磊28头，易辰30头，许浩12头，叶蓁依然是0。张磊不错嘛，不声不响居然快追上易辰了。许浩起步晚了一点，不过还是很厉害的，值得表扬。”
“队长你划水了吧？你跟张磊的差距越来越大了。”易辰笑了笑。
“我是队长，又要指挥又要计数，少一点就少一点咯。”白歌不以为然的说。
易辰回头看看慕晴，问：“你还好吗？”
慕晴费了很大的劲才点了点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经历这比恐怖片还恐怖百倍的真实场景时，她觉得自己的勇气点数急剧下降，被迅速清零。还好有个头盔罩着，不然她很有可能会吐出来。
最后面的叶蓁已经吐了。他摘下头盔大口喘气，不过在吸进了浓烈的恶臭味后，胃酸又是一阵翻涌。
“一个男的，表现得还不如小姑娘！”许浩看不惯的说。
叶蓁到现在没杀过一头丧尸，而且他一直如同惊弓之鸟，躲着队伍后面瑟瑟发抖。
“算了，他的长项本来就不是对付丧尸。”白歌对叶蓁也很失望，不过人是集团安排的，走都走到这一步了，再说些打击的话刺激他也没用。
前方不再会有什么丧尸了，这条路将会通往爬行者所在之处！
易辰感应完，有些紧张起来。此次他配了上好的武器和装备，也跟白歌学了一些格斗技术，比上一回强了许多，应该信心大增才对……可为什么还是感觉到不安？
爬行者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这几天它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63.第63章 巢穴
再往前走，温度徒然上升，众人只觉得穿着这身装备大汗淋漓，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里不再有污水，地面变得绵软，十分烫脚。
白歌用手电仔细照了一下，脸刷得一下绿了。
他们踩着的不是淤泥和垃圾，而是混合着黏液的烂肉、衣物碎片和腐臭内脏！
这些有点像是……丧尸们集体用餐过后反刍出的食物！
看到这样的场面，谁的心志都未强大到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连易辰也觉得十分恶心。
继叶蓁之后，剩下的人终于撑不住了，纷纷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底朝天。
白歌虚脱地擦了擦嘴，重新戴上头盔，她意外的发现张磊没有像他们这样狼狈。
易辰作为感染者，精神和心理承受能力要远胜过一般人，他没失态还算正常，那张磊看似平凡无奇，怎么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凭直觉，她有点怀疑张磊的来路。
正常普通人看到丧尸的反应跟叶蓁、慕晴差不多，惊慌失措；稍微强一点的，也就是许浩这样当过兵的练家子，以及她这样警校出身的专业人士，他们能在害怕之余采取一些行动。
而张磊究竟是哪一种人？他之前说自己是个小人物，势必是在扯谎了。
“你真够可以的。打怪的时候不声不响，数量就比易辰少一点；现在也还能保持镇静，以前做城建实在是屈才了。”白歌说。
面对白歌的试探，张磊憨厚回答：“我这人动手能力还可以，就是学历低，才初中毕业。以前找工作哪儿都得看学历，酒店刷个盘子还要大专生。城建门槛低，要不然我也不会入这一行。”
听他的话似乎也没什么漏洞，白歌心里揣着疑问，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张磊毕竟是集团选出来的人，不至于会从中捣乱。
他们说话的功夫，易辰走在了最前面。
他注意到四周墙壁上有道道明显的抓痕，有的地方还被捣出了不规则的深坑。
爬行者显然经过这里，而且还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使整个空间更合它意。
难不成它想要像人类那样，在这里扎根筑窝？
易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丧尸到目前为止都是四处游荡，哪里有活物，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他们不会疲倦，更没有吃以外的其他需求。
如果爬行者要带着它的小弟们在南川城市下水道扎根，这在丧尸发展史上绝对算是一次飞跃了。
气温仍在攀升，众人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头盔让他们呼吸困难，视线一片模糊。
“到了！”易辰低声提醒。
白歌忙扬起手电照去，前方是几条通道的交汇处，地势骤然低了一大块，周遭被刨去了不少土石。
借着微弱的光，他们看到一大块直径约为十米不规则的“肉瘤”横在坑中，上接通道顶部，下抵着低洼的地面。
“它在里面？”白歌毛骨悚然。“肉瘤”就像是个活卵，她仿佛感觉到它随着自己的心跳微微起伏。
易辰点点头。爬行者看样子还没准备好。这就是它知道他们入侵，但没采取什么行动的原因吗？
“我们该怎么做？”白歌问了一个傻问题。
“毁灭它。”易辰斩钉截铁的说。
“我先试试。”张磊举枪，砰砰砰朝着肉瘤扫过去！
一片硝烟过后，枪痕部位只流下了一点黑血，“肉瘤”纹丝不动。
“没用的。这‘肉瘤’实际上是好几层死人，就靠这枪的威力，无法击穿。”易辰摇摇头说。
“死人？！”白歌吃惊。她仔细一看，隐隐看出些名堂。
那不规整的“肉瘤”，突出来的部分好像是无数人的手和脚！
她感觉脑袋像是被大锤猛砸了一记，忙与集团取得联系，将他们的发现反馈过去。
南川外围那么多人，都是爬行者吃不尽的食物！
这几天失踪和死亡的人，也许一大部分都在这下水道中！
它已经动手了！
根本不需要它亲自出马，到处都是它的丧尸小弟，他们可以代为效劳！
而未来集团那些悠闲喝茶开会的高层，还想当然的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见到此情此景，慕晴惊吓过度，心理防线崩溃，晕了过去。
易辰忙架住她。这里空气质量极差，危机四伏，人类都不能久待下去。必须尽快行动！
“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我同学。”他将慕晴扶到墙边靠着，深吸一口气，扭头提着胜邪走上前。
“你疯了吗，干什么去？！”许浩想拉住他，奈何自己两腿直打摆子，不敢再向前靠近一步。
当兵这么多年，他对危险有一定的判断，目前的位置不近不远，如果有什么突发变故，还有抽身而退的机会。
逃跑？
他不知道一向鄙视懦夫和临阵脱逃的胆小鬼的自己，为什么会萌生出这样的念头。
有些事情也许不是勇气和责任感能解决的，在已知不能有作为的情况下，避免无谓的牺牲才是明智之举！许浩这么宽慰着自己，心里也算舒坦了一点。
易辰提剑，运力，露出的那只单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既然爬行者自己不出来，他就要把它揪出来！
唰！
胜邪霸气十足的朝着“肉瘤”劈下！
枪打不透的“人墙”，在他的刀下就像是切果冻一样，丝毫没有任何难度。
一道黑血夸张地溅射而出，整个“肉瘤”分崩离析，七零八落，瞬间瓦解！
“不对！”易辰嗅到了一抹变故。
那些原本毫无生气的死人突然被注入了某种邪能一般。他们在落地后纷纷爬起，五官立刻发生了惊人的骇变：眼睛鼓出上翻，嘴巴开裂，呲出了尖牙！
此时的易辰顾不上他们，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刚刚现身的爬行者。
爬行者浑身散发着热气，像是刚沐浴过岩浆。这附近的高温也许正是它引起的。
它身形比以前小了一圈，体态更显流线。它原本赤红色的肌理颜色深了不少，成了棕红色，而在身体的中段，居然又多了一对强健的足！
易辰脑中嗡的一响，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爬行者进化了！
64.第64章 撤退
爬行者脚下蓄力，地面被它踩出道道裂纹。
转眼间，那棕红色的身躯已如离弦之箭，猛然扑向易辰！
轰——双方重重撞在通道墙壁上，硬生生造出一个浅坑！
飞沙走石中，易辰将胜邪挡在胸前，咬牙顶住了此次攻击。
这番冲撞令他气血翻涌，嘴里一片腥甜。双方力量悬殊，他被推出数米，现在被嵌在墙上，难以动弹。
爬行者长舌一刺，咚的在他脑袋边上戳了个洞！若不是他反应快，及时偏侧了几寸，性命恐怕不保！
进化后的爬行者，力量和速度更胜过上一回，但易辰并没有因此被吓倒，他反而镇定了几分。
对方的突然一击没对他造成伤害。他能看穿对方的行动，并能做出适当的应对——这说明，他也进步了很多。
身后就是凹陷的墙壁，无路可退。该轮到自己发力了！
易辰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气力集中在手臂上，很快感应到一股热流在经络中活动。
自天降黑雨成为感染者后，他投身战斗已有很多次了。
随着实战经验的积累，他对这副身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已渐渐熟悉。
这种异变并不稳定。极端时候，它会喧宾夺主，让他处于暴走状态。
在此状态下，他几近无敌，连爬行者也绝非对手。但那程度太危险，不仅会毁灭敌人，也会毁灭同伴，更会毁灭他自己。
他需要掌控住这个度，将力量据为己用的同时，保持心智和意识。
最早接触到的丧尸研究小组、一直帮衬他的凌岚，以及最近才认识的欧阳宏，还没有人对他的身体情况给出确凿的说法。
他们猜测他因病毒持续感染而不断进化提升，目前若想不失控，关键点就在尽可能的避免遭受怪物攻击上。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易辰高喝一声，推着胜邪顶回去！
这一次他没有逃避，这是最简单粗暴的硬碰硬！
集中在他手臂上的热流产生了惊人的能量，他似乎可以听到体内细胞膨胀爆裂的声音。它们很狂躁，无处释放，迫切的需要一个突破口！
唰！胜邪在爬行者前胸狠狠划出个“一”字，泛出一抹鲜红血液。
爬行者被迫倒退，利爪不甘心的在地面上抓出了深痕。双方的距离再度拉开，准备着下一次进攻。
易辰反击得手，精神并未放松。他的武器固然强悍，但对方的防御也更上了一层楼。这就像是要决出谁是最强的矛和谁是最强的盾一样，难分高下。这也许将会是一场持久战！
此时那些变身成丧尸的死人群也加入了战斗，他们一歪一扭上前包抄，围堵了易辰所有的去路。
白歌观察着形势，心中暗暗焦急。
刚才易辰被爬行者攻了个先手，吃了亏，他们这些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挺住了，并有效反击，但双方仍有实力的差距，形势不容乐观。
那些丧尸少说也有百余头，如果去扰乱他的行动……事不宜迟，他们必须做点什么。
“我们消灭丧尸的计数比赛还没结束呢，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看谁最后会是第一。”白歌端起枪说。
“……”其他人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场面太过震撼，以至于让他们完全忘记了队长先前还提出了比赛这么一说。
“我们剩下的弹药不多了。就算在不浪费每一颗子弹的最好情况下，也没法杀尽这些丧尸。”张磊实事求是的说。
“那我们也不能干瞪眼看着，尽力而为。我会向集团请求增援，头盔里有定位装置，他们会找到我们的。”白歌尽量往好的方向想。
如果易辰被干掉了，他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砰砰哒哒哒的枪声响起，几头丧尸应声倒地。这声音成功的吸引了一些丧尸的注意，然而爬行者依旧无动于衷。
它的目标始终是易辰。
爬行者发出一声沙哑尸吼，周围那些丧尸像是得到了冲锋的口令，一个个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抛下易辰，径直朝着角落里鸣枪的人群奔去！
它要跟易辰一对一！
“怎么都引过来了？！”叶蓁惊慌尖叫。看到如此数量的丧尸浩浩荡荡的压过来，他的精神几乎崩溃。
“撤退！叶蓁你架着慕晴先走，我们在后面顶着！”白歌忙下达指令。
引怪是她的目的，不过丧尸一次性全部冲上来，这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此局势下，能应对的人只有她、许浩以及张磊，娘炮叶蓁和昏过去的慕晴不可能发挥什么作用。而且她与张磊子弹有限，不可能无限输出，只能引着他们离开这里，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叶蓁犹豫了一秒，好不容易克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不情愿的拖起慕晴，往来路跑。
丧尸很快冲到他们身边，白歌的手枪近距离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她干脆改用匕首猛扎！
血肉飞溅，不辨东西。
周遭是丧尸不断晃动的利爪和流着涎的大嘴，白歌努力保持着攻击的节奏和精准。好在她身形灵活，虽然偶被抓咬，也没被扑倒在地。
“我们这套战斗服能撑得住吗？”许浩已经杀红了眼，完全放弃了防守。他只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攻击，战斗服虽未被撕破，但被抓到的疼痛感无时不刻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白歌答不上来。这套衣服自研制后可没经过那么多丧尸的考验。
她跳上一个丧尸的背，骑在对方肩头，狠狠用匕首插进他的脑袋，抽着这个空隙再度与未来集团取得联系。
“我们这边情况紧急，请求增援！”
“救援十分钟后赶到，你们到指定的地址去，那边会有直升机接应。记住，直升机只等待一分钟。”那边的联络员回答，随即报出了一个坐标。
“……接应？等等，那么多丧尸不除掉？”白歌有点糊涂了。
“集团会另有安排，与你的任务无关。”
“那爬行者怎么办？！”
白歌没得到答复，那边的通信已挂断，再拨不通。
她十分恼火，顺势将匕首扎到一头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丧尸的眼窝中泄愤。
大家现在都在搏命，易辰那边还在跟爬行者战斗，能不能撑到十分钟后还不好说。未来集团一句轻描淡写的“另有安排”就让他们撤退，未免太令人心寒！
等等……集团这是要把他们当作弃子？白歌一颗心沉了下去。
65.第65章 算计
一通怒气冲冲的视频电话，由未来集团总部直接接入了内城某指挥中心。
“是谁让你传达指令让他们撤退的？！”
“我、我……”刚刚与白歌小队沟通的那联络员一看屏幕，直接吓尿了。
对面可是高层办公室，里面坐着的几个人都是集团的首脑，联络员没想到会被直接兴师问罪！
“是我叫人让他这么做的。我判断现在应该启用b计划了。抱歉，没来得及通知各位。”另一个画面切进来，慕宗兴参与了多人视频聊天。
“慕总，这b计划你现在说启用就启用啊，一人独大吗？”一个长相刻薄女人声音尖锐的说。她是未来集团高层中唯一的女性。
“b计划是要轰烂那片区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伤亡，这些还倒是小事……”一个两鬓斑白，最显年长的男子直拍桌子，“关键是，那个感染者很有可能会死在里面。欧阳医生说过他是个特殊体，我们不是已经决定把他作为对抗丧尸的利器，而留下来吗？”
“那他也得先战胜爬行者才行。如今下水道那边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先前的认知，风险加剧。正因为此事的风险性，所以我们才准备了b计划不是吗？”慕宗兴反问。
“……我们提供了那么好的装备和武器，他也不是毫无胜算吧？”又有人问。
“各位，我是希望易辰能战胜爬行者的，这会给我们省去很多麻烦。”慕宗兴表态。
“不过，对方是那么穷凶极恶的怪物，不管谁干掉谁，十分钟内，应该能分出胜负来，留给易辰的时间是合理的。我现在就在这片区域上空，密切监控着整个过程，大家可以放心。”慕宗兴说着，将手机一转，让大家看了一眼直升机外的景色。
高层们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慕宗兴竟然跑到现场去了，他是得有多关心这件事的进展啊？
“这事就交给宗兴处理吧。”坐在办公室正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开了口。
他相貌端正，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几分清秀，只是如今透着更多的是算不尽的精明。
“既然周董发话了，那我们也就不浪费时间讨论了。”那个长相刻薄女人露出不自然的谄媚笑容。
大家跟着附和了几句，视频通话到此结束。
慕宗兴捏着手机若有所思。
他原以为这次连线会引发一场口水大战，却没想到自己竟得到了董事长周世文的支持，这事儿进展得是否太过顺利？
“周世文那老狐狸究竟怎么想的，他是不是知道我的私心？”慕宗兴暗自揣测。
易辰的背景资料每个高层都看过，如果周世文稍加留意，应该会发现慕晴与他是同班同学。
只要扯上关系，总会有所联想。一旦某种想法在脑袋中扎了根，就会不受控制的疯长。
慕宗兴承认自己先斩后奏的做法，明显招致了其他高层的不满。
虽然他们没有明确的职务高低之分，但谁势力更强更有话语权，在其中还是有个不成文的默认排名的。
慕宗兴地位不低，但也不是数一数二，大家显然不会淡定接受他自作主张的行动。
那么，这一次会是周世文的一次拉拢，或者观察试探吗？
慕宗兴看了看时间，接下来就是等结果了。
下方地面区域已布下了炸药，未来集团甚至还调了两辆坦克，一辆装载火焰喷射器的豪华装甲车，另外还安排了数十名荷枪实弹的特别雇佣军埋伏在隐蔽处。
若易辰失败，最后活下来的是爬行者，应对也不会有问题！
若易辰成功了，虽不能借此机会将他除掉，不过他的父母还在内城，只要稍用手段，就可以让他“自愿”离开南川……
慕宗兴正想着，手机响了。电话是管家打来的。
“慕总，慕小姐不见了！”
“什么？！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
“她房间里有一封信，说是去外围找同学了！秘密跟着小姐的那两个保镖，不知道为什么也联系不上了……”
慕宗兴脑袋嗡的一声响，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轰然垮塌！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慕晴从小就聪明懂事，各方面都很优秀，不需要他过多操心，可为什么偏偏今天要出事？！
到外围找同学……难道她要找的是易辰？！
下水道通路中，白歌呼出一口气，压抑住刚才的负面情绪。
未来集团是否把他们当作弃子，毕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她是队长，不能让小队成员因失望而丧失信心。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十分钟内摆脱尸群赶到救援地点，他们只等待一分钟！”
至于易辰——他的头盔戴在慕晴的头上，收不到她传达的指示。
白歌心里放不下他，不过他们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这么多丧尸追缠着，能不能冲出去还是个问题。
叶蓁惊恐地瞪着一双大眼，有几头丧尸越过了白歌和许浩，扑到了他身边。
害怕到极致，他慌忙将昏迷的慕晴推了出去，以期当个肉盾诱饵拖住他们。
“你在干什么？！”白歌及时赶到，将企图抓咬慕晴的丧尸干掉，总算护得她周全。
如果说她以前觉得叶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炮，现在则完全可以断定他没有丝毫担当和责任感。
“这样杀，什么时候才能冲得出去？我不能再跟着你们耗下去了！”叶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歇斯底里炸了毛一般的喊。
他也倒是个行动派掏出飞虎爪，用力一甩，勾住了通道侧边的墙壁。
紧接着他双脚一蹬，像只纸莺般轻松上墙。
白歌看得一愣又一愣。人家这特技不错，起码逃生还是很有用的。
叶蓁关键时候抛下他们不顾，自己一个人跑，这行为让许浩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不过人家根本就不理不睬。
叶蓁毕竟是杂技演员，平衡性极好，很快就爬到了到达尸群密集的地方。
只要越过这一片丧尸，前方应该就不会有危险了！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66.第66章 转机
下方尸群攒动。
不少丧尸仰着丑陋腐烂的脸，嘴巴不断空咀嚼着，伸着手意图抓住他！
这回头一看，叶蓁慌了神。
也不知是心理素质不过关，还是专业技能生疏了，他一个失手，从墙壁上掉下去，落入尸群中间！
一个手足无措没什么威胁的大活人，就像是混进了狼群中的羊，立刻引得一群丧尸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
只听叶蓁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之后就没了动静。
白歌内心震撼，手指微微颤抖。不过他丢弃团队在先，她也没必要为此负责。
现在丧尸的注意力转移，这是个机会！
白歌来不及多想，将慕晴架起，与许浩将仍缠着他们不放的丧尸击毙，杀出一条路，朝着指定方向跑。
混乱之中，不见张磊的身影。
白歌用通讯设备呼叫了他两回，对面都是沙沙的电流音。
这状态不正常，难道他也遇难了？
下水道中不时传来阵阵雷动，剧烈的撞击声从他们逃离的那个方位遥遥传来。
易辰已摔得头破血流，那身防御极高的战斗服前胸后背处也被撕烂了。爬行者身上数处刀伤，情况没好到哪里去。
双方酣战至今，周围的墙体被冲撞得四分五裂，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南川的下水道系统已有一些年头，原本还算坚固，但是经不起这番激烈战斗的折腾。有限的狭小空间支离破碎，上层土石松动，摇摇欲坠。
易辰渐渐体力不支，行动比初始要慢了些许。
先前那么多丧尸追着队友们跑了，他有些分心，随后便被爬行者所伤，吃了几次苦头。
好在他的伤势恢复速度与爬行者相差无几，决胜的关键点还是在于：谁能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没有头盔，他无法与其他人取得联系，不知道他们现在处境如何。只有打倒爬行者才能跟其他人汇合，必须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爬行者巨爪一扫，掀起一大片碎石。
易辰错身闪避，足下发力，腾空跃起，踏着爬行者的臂膀，向它的肩头蹿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尝试接近它。爬行者的致命一击与丧尸相同，仅在头部。
当然，它不会老老实实像木桩那样坐以待毙。
如同先前，它高仰起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易辰来的方向咬去！
若是前几次，易辰会在中途放弃，落脚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下一次进攻的时机。
爬行者牙尖利齿，这角度又刁钻得紧，硬碰硬结果不好说，自己还会受伤。
但这一次，易辰决定铤而走险！
双方迄今缠斗了已有六七分钟。爬行者像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而且它可以在利用地形前后左右上下攀爬移动，占据优势。
捕捉它的行动，要耗费他大量的精力和体力。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体力消耗太多，情况越来越差。同时，队友们被丧尸追逐，时间过得越久，生还的概率也越来越低。
诸多条件不利，他需要尽快命中有效目标，结束战斗！
想要有所得，就必有所失！
易辰心一横，避开爬行者灵活的长舌，朝着它面门而去！
咔嚓——爬行者大口闭合，紧紧咬住了他的左臂。与此同时，他右手的胜邪砍中了它的脑袋！
血花飞溅，两败俱伤！
易辰疼得眼冒金星，几欲昏过去。
爬行者绞肉机般巨大的牙齿死死嵌在他的肉里，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骨骼咯吱作响的悲惨声音。
好在他的体质经过几番提升，此时穿着防御装，双臂又蓄积了不少异能，爬行者若想折断他的骨头，还欠点火候。
爬行者的头部被他削去了一大块肌肉，露出了里面红红白白的脑部组织。
只不过，刚才他单手操纵胜邪，未发挥出武器强大的力量。虽然重创了对方，但不至于一击毙命。
爬行者直觉危险，长舌回卷，紧紧缠住易辰，丝毫不松牙口。
在剧烈的双重疼痛下，易辰终是撑不住，胜邪脱手，当啷一声落地。
这是最坏的情况！
胜邪是他击败爬行者最大的希望，必须得把它重拾回来！
可是现在，他被爬行者钳制，无法动弹。想摆脱它，谈何容易？
有一双脚悄无声息的停在胜邪跟前。
易辰疑惑抬头，看清来人，吃惊之余有些欣喜。
张磊？
他怎么没跟着小队行动？他什么时候靠近这里的，怎么没有感应到半点气息？
没有气息是个优势！
易辰顾不上细想，张磊的出现是个转机！
“快……打爆它的头！”易辰费力的说。
“我的枪没子弹了。”张磊面露难色。
“刀……砍它！”易辰瞅着地面上的胜邪，他被爬行者的舌头缠得快无法呼吸了，空气不断的从肺部被挤出去。
张磊弯腰捡起刀，这把胜邪对他来说实在太重了，单单光拿着就很吃力。
“别怕，它抓着我……我也抓着它，你照着它头上那个缺口砍，很简单……”易辰见张磊似乎有点犹豫不决，还以为他在担心被怪物攻击。
之前在清理小怪的时候，易辰就注意到张磊有两把刷子——他反应速度不俗，动作也比较利落，跟大块头肌肉男许浩相比并不逊色。
现在他自己牵制着爬行者，如果张磊能正常发挥，一刀砍在爬行者暴露出的脑组织上，一切就能结束了！
张磊是在犹豫，但他并不是害怕爬行者。他在权衡一些东西。
欧阳宏让他在易辰击杀爬行者后，找机会把人除掉，这是他的任务。
但是这个顺序，他觉得不用完全遵守。
这样想着，张磊忽然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泛起了一点涟漪。
“联手……”一些短暂的精神信号迅速成文，传达过来。
张磊吃了一惊。
他收到的是爬行者的精神号召！它在号召他：一起对付易辰！
张磊第一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他既恐惧又兴奋。
恐惧源于未知。他不清楚为什么现在会跟爬行者有了这丝精神联系，而易辰显然是个局外人。
兴奋来自他的跃跃欲试。将人类如蝼蚁般踩在脚下的怪物，正在“请求”他帮忙共同对付敌人，这是何种过瘾的体验！
67.第67章 背叛
很好，就是这样……易辰见张磊用力举起了胜邪，心里还为他鼓劲。
然而当张磊一剑刺来时，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那家伙的目标不是爬行者，而是他！
易辰无法闪躲，冰冷的武器噗嗤贯穿了他的胸膛。
“这把剑确实不错，只不过太沉了，不适合我。还给你吧。”张磊淡淡的说。
“……为什么？”易辰喷出一口血，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们今天才组成一队，先前没有任何交集，不可能有什么私人恩怨！
张磊从腰间摸出几枚飞针，对着易辰扬了扬。
“这东西认识吧？有人让我要你的命，我也只是执行任务。”
易辰瞪大了眼睛，心里一片雪亮。
在大剧院对他们这支小队动手，在星巴克外袭击慕晴的人……原来是他！
张磊是未来集团选进来的人，集团不可能会在行动开始前这么做，究竟谁是他背后的主使？
易辰有一肚子疑问，然而他艰难的吐着血沫，再也无法说话。
“我们毕竟跟丧尸不一样，如果心脏、重要内脏受损，会死。别看我们被人类当成异类，但实际上脆弱得很。”张磊看着他的惨样，有点感同身受的戚戚然。
他也是感染者吗……难不成他的异能是隐匿？这就是感觉不到他气息的原因？
易辰眼前渐渐模糊，他不会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鲜血顺着胜邪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他分不清这血是自己的，还是爬行者的。
他觉得很冷，史无前例的冷。身体的活力像是被什么机器给快速抽空。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死亡的模样，但是当一切真的降临时，他感到十分无力。
“收拾了一个，该收拾第二个了。”张磊自言自语。
现在易辰仍然跟爬行者“捆绑”在一起，那怪物行动也受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得就是现在的状况。
虽然他只是最后补刀的人而已，但胜利将属于他。
张磊掷出飞针，轻松命中目标。他对人尚且没有怜悯之心，更不会对一个怪物手下留情。尽管他们刚才合作过，这一点也不会有所改变。
爬行者整个头嘭地炸开了花，脑液顺着它剩下的小半截头颅流淌下来。
令人惊恐的是：它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更加癫狂！
爬行者狂暴了，它用巨爪在地上刨出了道道深痕，猩红长舌更是把刚才缠卷着的易辰重重甩飞了出去。
易辰撞到墙壁，软软坐倒，胸口还插着自己的那把武器。
他垂着头，没有一点生气，显然是死透了。
张磊溜到一边，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这样？！
爬行者都被爆头了，怎么还这么彪悍？照理说，它的脑就是它的弱点啊！
他紧急拨通了欧阳宏的手机。
“有没有人在你身边？事情都办完了吗？”欧阳宏警惕的问。
“这个怪物有问题！我已经把它爆头了，怎么还能行动，而且动作越来越猛？”
“易辰呢？”
“我把他干掉了！”
“怪物没死，你为什么先动手了？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欧阳宏气打不从一处来。留着易辰正是以防万一，他没想到张磊做事居然这么不靠谱。
“事情都这样了，你说该怎么办吧，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你不能帮我对付爬行者，我就把你的事告诉未来集团！”张磊也豁出去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马上连命都快没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张磊的话提醒了欧阳宏。
如果未来集团知道他在队伍人选上做了手脚，并在击杀爬行者的任务进行中，让人把主力队员干掉了——这个错误和后续带来的巨大损失，他一个医生没法担当得起。
他看了看表，离开始b计划的时间还有不到2分钟。
如果实行b计划，那么那片区域所有的人和事都将随着大规模爆破而被掩埋在废墟中，一切死无对证。
张磊并不知道b计划的存在，白歌小队只接到了撤离的消息，白歌把自己听到的都转述给了队员们，她不了解的东西，张磊肯定也没地方去了解。
欧阳宏刚才虽然不在集团的高层办公室中，不过有人已经把启用b计划的事情告诉了他。
所以，现在他并不害怕张磊失败。只是，他需要稳住他的情绪，拖过这几分钟。张磊可以通过头盔联系他，就有办法联系白歌或者其他人，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个怪物有可能不止一个脑。”欧阳宏迅速回答。
“什么？！”
“一些爬行动物在臀部脊椎上，有一个叫做神经球的东西，这被成为‘后脑’，协助头部位的‘前脑’进行工作。只要你能找到并破坏它的‘后脑’，就可以干掉它了。”
通话结束，张磊感觉尚有一线希望。爬行者正在肆意泄愤，要想接近它，首先要让它认定自己无害。
张磊立刻复制了一头丧尸的模样和气味，他变身了！
他缓步接近爬行者，注意到它的脊椎上确实有个不起眼的突起处，也许这就是欧阳宏所说的“后脑”。
那个部位如今皮肉依然完好，靠着普通的攻击显然无法摧毁它。
张磊想到了易辰那把特别的武器，他调转身，朝着易辰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内里材质的问题，还是浸染了原主人的鲜血，胜邪在昏暗之中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张磊停下了脚步，他感觉不对劲。
易辰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不知为何，他的手脚动了。
他晃晃荡荡的站起来，全身的伤口发出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它们在快速愈合！
他胸口的那把剑，不像是插在上面，而更像是与他的肉身融在了一起！
无头的爬行者显然也注意到了易辰的异变。它一个加速，猛冲过去！
它现在没有嘴，无法撕咬，但是还有连在下颚上的舌头、能切割钢铁的锋利巨爪，它要把那个难缠的对手彻底变成碎肉片！
易辰猛然抬起头。
昏暗中，他一对血红而冷酷的眼眸让人毛骨悚然。
他发出一声震天响的尸吼！
68.第68章 暴走
冗长的下水道中传来笃笃地急促脚步声，沉重的皮靴踩出了细碎的水花。
白歌与许浩架着慕晴艰难前进，快没时间了！
“……那有个活动闸门，冲过去就到指定出口！”白歌气喘吁吁。
希望就在眼前，然而地狱就在身后。
一直追逐的那群丧尸，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了！
终于，最近的一头丧尸扑了上来。
白歌闻声回身，不料一个手滑，匕首没能捅到要害。
她的体能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不可能保持住最初的精准！
许浩及时补了一锤解围，这么一耽搁，他们被冲在前面的几头丧尸缠住了。
慕晴没有装备，若被抓伤咬伤必定感染，两人极其默契的把她夹在中间，用身体当作盾牌，挡住丧尸攻击。
白歌在警校成绩优异，又深受警官老爸的影响，虽然性子淡薄，不按套路出牌，但是正义感远超过一般人。
而许浩当兵出身，重视团队，服从命令，责任感超强。此时此刻，两人都没有放弃慕晴的想法。
他们信任易辰，把他当朋友。现在易辰在与爬行者苦战，他既然将同学托付给他们，理应好好照顾。
“你们在哪里？”未来集团的接线员再度来电。
“我们还在下水道……就快出去了！”白歌匆匆说。
“你们现在只有不到两分钟了。再强调一遍，救援直升机到达后，只等待一分钟。”
“一分钟后会怎样？”白歌心底萌生一丝不安。
“爆炸。”对面回答。
“什么？！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白歌不淡定了。
当初未来集团给她安排这个任务的时候，根本就没说这是个限时任务，更别提会爆炸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附近埋下了炸药，到时间后，将节节引爆。”对面毫无感情的说完，挂断通话。
白歌感觉脑袋放空了。
被她不幸猜中了，他们果然是未来集团的弃子！
还有什么可斗的？看着这些张牙舞爪的丧尸，白歌又想哭又想笑。
她也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儿而已，很多同龄人还在内城的象牙塔里上学，她却在遭受着这样的身心煎熬。
她不怕付出，不怕挑战，不怕涉险，但她接受不了这种辛辛苦苦之后却被无声放弃的感觉。
除了她，还有跟着她的同伴们，她不能把他们带出去，她有罪。
太累了……
许浩还不知情，他仍在卖力的挥舞战锤，将企图靠近他们的丧尸击退。这样的行动落在白歌的眼里，像一根针一样刺眼。
如果是易辰的话，他会怎么做？白歌突然想。
他应该不会停下来认命吧。
作为一个感染者，他在夹缝中生存，比她想象得还要辛苦。
他都那么努力的活着，不断的证明自己，她一个正常人，还有什么好踟蹰沮丧的？
还有时间！
未到最后关头，就算希望渺茫，也有希望！
“走！我们继续！不要停下来！”白歌给自己精神上打了一针强心剂。
活动闸门就在眼前，她刚刚穿过去，只觉得身上一沉，原来是许浩将慕晴推了过来。
她还没发问，只见许浩鼓气发力，拉住那个铁闸门，缓缓将其降下！
借此可以暂时拦住丧尸，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但他竟然试图将自己隔离在另一边！
“许浩，你……？！”白歌不解。
“我留下来！”许浩咬着牙说，那闸门必须持续用力才可以运作，他面朝着白歌，始终未停手。
“别管了，快走！”
“队长，我受伤了。也许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一点事。”许浩一脸平静的说，这份平静与他一贯狮子般火爆的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多么坚强的内心才能在生死关头将一切归于平静？白歌不知道，她已泪流满面。
“不知道易辰那小子能不能活着出来，此路是不通了，我只能顾得上眼前。你快带着人走吧！”许浩高声道。
轰——闸门落下，丧尸聚集而来，黑压压的影子很快将他吞没。
无数枯树枝般的利爪随后从闸门网格中伸出来，他们贪婪的索求着一切血肉，永不停歇。
白歌不再耽搁时间，架着慕晴继续跑。那扇门能挡住他们，运气好也许能拖延到最后。
她不再担心易辰，她决不回头，她现在要做的一切就是：向前看！
此时，下水道的更深处，传来一声震天响的尸吼。
砰！
庞大的爬行者犹如纸糊，轻飘飘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它的攻击像是小鬼撞上了恶神般，不自量力！
易辰喉管震动，发出嗬嗬的兴奋之声。
他骤然跃起，手上握住了那把胜邪。
唰！
一道血线从爬行者身体正中出现，随着易辰双脚落地，它已被一分为二！
秒杀！
黑血如同高压水枪，夸张的四处喷溅！
周围的环境被这发强大的剑压波及，跟着遭了秧，原本已分崩离析的墙体地面轰隆隆碎得彻底，这个地方快要塌了！
张磊翻倒在地，惊恐不已。
他身上的战斗服已开裂，胸前有一道明显血线。如果不是爬行者在前面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势，如果不是这身超强防御的装备，他现在也得裂成两半了！
“到底什么情况？”张磊刚才什么都没有看清。意识到自己捡了一条命，他迅速隐匿了气息。
现在不论是伪装成丧尸，还是恢复人类的身份，都不安全！他不知道易辰现在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一招似乎有点用处。
易辰击杀了爬行者后，不再有什么动作。他浑身冒着热气，矗立在动荡的废墟中，眼泛红光，宛若地狱修罗！
张磊注意到他手上那把剑与先前有所不同。倒不是外形上有多大的差别，一团黑红物质像是活物一样笼罩着它，这把武器在他的手上，似乎被赋予了生命！
他胸口原来的那个骇人剑伤已经复原，这恢复速度就算是爬行者也望犹不及。
而刚才那一剑，已经足够说明他现在的实力：如果有测量仪器，那一定是爆表的！
张磊还没琢磨完，只听轰隆隆一声闷响，地面剧烈震荡！
这是第一发爆破声，b计划开始了！
69.第69章 引爆
直升机的气浪掀起一片尘埃。还剩三十秒，指定出口处还没见到任何人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改观。
“1区可以准备了。”慕宗兴盯着腕表心不在焉的说。
炸药一共埋在三个地点，1区是最前端，2区是中间，3区是最靠近出口的地方。
慕宗兴想尽快结束这次围剿怪物的行动，好去寻找失踪的女儿。至于易辰是死是活，已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中。
就在刚才，他紧急抽调人手，安排他们在外围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但这远远不够。
现在是晚上，慕晴又没有留下更多的信息，外围那么大，该如何下手去找？
这里的环境和安全系数比内城差太多，到处都是丧尸，危机四伏。
一个没什么防身手段、娇滴滴的女孩儿，在遇到各种突发状况和危险时，怎么能应付得了？
他很后悔没有在女儿身上装一个跟踪定位器。时间拖越久，她越危险！
想到就连他安排暗中跟踪她的那两个探子，也都失去了联系，估计凶多吉少！
慕宗兴一阵胸闷气短，觉得心脏像是被块大石头压着，极不舒服。
他艰难的松开衣领，并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倒了两粒吞进嘴里。
他促成了b计划的启动，并在未来集团其他高层面前承诺留在现场监控大局，他现在无法离开。无论如何，也得熬过这几分钟。
时间到！
直升机不再等待，徐徐升空。
轰——
1区安置好的炸药被引爆了！b计划开始！
较远处升起一团狰狞的蘑菇云，热浪卷着火星无情的吞噬了一大块地面！
浓烟与火光中，早已埋伏好的各单位均进入了作战准备。特别小队用夜视望远镜紧密的注视着爆破现场，以防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
间隔了十几秒，2区跟着被引爆！
这一次震感明显，强大的气流让慕宗兴所乘坐的直升机也晃了一晃！
“慕总，出口好像有人……”一条紧急消息被接了进来。
“还有活着的？”慕宗兴没回答，他的贴身助理小李随即问。
“对，是两个人，请指示！”
小李眼睛用余光瞄了一眼，见领导无动于衷，好像没有要停止爆破而救人的意思。
作为跟随慕宗兴多年的心腹，小李明白领导的意思，自然不用等到他吩咐。他知道有些会损害形象的事情，他代为出面充当坏人会更好一些。
他很快回答道：“继续执行计划。现在已经爆破了两个区域，总不能说停就停。而且气浪这么大，直升机也靠近不了呀。”
“……麻烦请您那边再确认一下。”前场有些犹豫。
毕竟人命关天，若是可以避免的伤亡，为什么不选择等一等？他们谁也不想成为刽子手。
小李嘴里嘟囔一句“真麻烦”，拿起夜视望远镜朝着下水道出口处望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小李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那两个幸存者不是别人，正是白歌和慕晴！
白歌架着慕晴艰难前进，第一波爆破对她们还没有很大的影响，而第二波爆破产生的强大气浪，直接把二女冲翻了！
白歌死死抱着慕晴，在地面上滚出好几米，无数碎石噼啪砸下，打在身上生疼。好在她们都戴着头盔，护住了脑袋这样的关键部位。
一番苦痛和天旋地转之后，白歌挣扎着动了动。
出来了！这是下水道外面！
眼看此处已算是安全区域，她立刻除下头盔，咳嗽不已，企图将刚才爆破灌进口鼻的浓烟和尘灰都从肺里清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劲，她把慕晴的头盔也摘下来，让她跟着透透气。
小李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磕磕巴巴的说：“慕、慕总，有一个人好像是慕小姐……”
“在哪？”慕宗兴吃了一惊，忙夺过望远镜。
可不是吗！只见慕晴衣服焦黑，浑身是伤，昏死在地，白歌似乎在对她进行施救！
慕宗兴感觉天塌了下来。
慕晴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个问题不重要。难道说刚才那两次爆破，害了他自己的女儿？！
他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慕宗兴又悔又恨，胸口绞痛加剧，整个人登时出溜到了地板上。
“慕总，慕总！”小李慌了神。领导关键时候心脏病发作了，这不是要命吗？！
他立刻要求直升机降落。场上有医疗后勤，甭管计划要怎么推行，这过程中怎么也得先给穆宗兴进行紧急救治！
“……您现在是否确认引爆3区？”前场再度连线进来。
“千万别爆！快去救人！”小李忙回答。
那边可是他领导的宝贝疙瘩，这不是开玩笑吗！还好前场负责，反复确认了一下，要不然他替领导下了指令，岂不是罪魁祸首了？
70.第70章 全局
白歌瘫坐在地，远处有探照灯晃来晃去，照得她睁不开眼。
刚刚崩塌爆炸过的地段离她不远，火舌仍在肆意燃烧，浓烟呛鼻，然而她一点多余的气力都没有了。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谈不上完全安全，但起码能喘一口气，调整一下状态。
慕晴卧在她旁边，此时眉头一皱，悠悠转醒。
“……咳咳，这是哪儿？”她吃力的撑起身子。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灾后残景和冲天的火光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们从下水道里逃出来了。”白歌疲倦的说。
慕晴懵懵懂懂去回溯记忆。
由他们先前的经历，联系到现在的状况，她猛然想起曾在父亲慕宗兴桌上的方案里看到过这么一条：指定区域爆炸。
他实行b计划了！慕晴不自觉的抱住了双臂，瑟瑟发抖。跑出来一趟，她终究还是没能阻止父亲！
方案中提及，实行b计划的前提是：未来集团判断易辰对付爬行者没有胜算。现在他们选择了b计划，只能说明一点——易辰失败了。
虽然答案呼之欲出，慕晴仍然抱了一线希望问：“易辰呢？”
“他之前在下水道里，跟爬行者战斗，现在还没消息。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白歌不想往坏的地方考虑，她宽慰慕晴的同时，也在宽慰自己。
“其他人呢？”慕晴目光流转，这才意识到只有她们俩。
白歌摇摇头，含蓄的说：“他们走了。”
聪明如慕晴，怎能不知道“走了”的含义？况且白歌沮丧的面容和破烂的战斗服，也说明了一些情况：在她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
“前面的人，你们还好吗？”远远有人通过扩音喇叭冲她们谨慎喊话。
“我们没被感染，不过有一点烧伤擦伤，请尽快安排医护人员诊疗！”白歌无奈的大声回应。
她们在那么多丧尸的追捕下逃出生天，对方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
那边没了声音。
白歌等了半天，觉得纳闷。难不成对方没听见？她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内容。
还是没动静。白歌意识到不太对劲。
她注意到刺眼的灯光从她们身上移开了，投射在后面更远的地方。
废墟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被火光映衬，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颇有孤胆英雄的意味。他一步一步走出来，身上似乎还冒着热气。
“是易辰！”慕晴对那身影熟悉无比，喜上眉梢。
他还活着！
她正要迎上去，却被白歌拦住了。
“你确定真的是他吗？他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吗？”白歌相对比较理智，也更谨慎。
她知道易辰会有暴走的状态，届时他会行为失控，变得疯狂无比，贸然接近风险极大！
“他就是他呀，我能认得出来。”慕晴眨眨眼说。她对易辰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显然不清楚他恐怖的一面。
“前面的人，快闪开！”一直没吭声的扩音喇叭突然响了。
嗅到一丝危险的白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拉住慕晴朝一侧横向奔去。
慕晴脚步虽然跟着动了，但视线却还停留在那身影上。
适逢他转过脸，一双骇人的猩红眼眸一晃即逝！
怪物！慕晴心脏怦怦狂跳。
“一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她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荒诞想法。
然而只一眨眼功夫，那身影竟然像烟一样消失不见了！
两女身上有伤，体力也几乎消耗得干干净净，跑也跑不了多远。
她们诧异无比，停下来喘息，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找到了，在那儿！”探照灯迅速照到了一个方位。
远处有夜视望远镜的特别小队掌控着全局，比身在局中的白歌和慕晴看得更加清楚。
刚才他们在与白歌远远对话的过程中，发现了异样。
废墟中走出来的人影，就是这次任务的特别核心人物——易辰。
他的出现，意味着爬行者失败了。不过，他的模样似乎不太对。
特别小队的联络员迅速将情况反馈给慕宗兴的助理小李，请他判断应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b计划是由慕宗兴在现场监控，全权负责的。而如今他心脏病突发，尚在接受紧急治疗中，现场连个说话顶用的人都没有了。
小李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这时候他似乎说什么都有问题，不在其位不好谋其职。他只是个助理，不想当炮灰。
未来集团高层内部的关系实则暗潮涌动，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缓。今日的事情，他若指挥不当，就算是紧急情况下的代理，也会让领导被人揪出把柄。
思来想去，他拨通了一个号码。这事情比较重要，还是得要个有一定话语权的人来商议一下该怎么做为好。
71.第71章 宣战
小李找的人是欧阳宏。他毕竟是慕宗兴的助理，叨扰其他高层不妥，欧阳宏是最佳人选。
作为天才医生，欧阳宏直接负责研究丧尸病毒和与感染者相关的机密项目，他在未来集团说话有一定的分量。
“慕总突发心脏病？我这就出发前往现场，如果选用最快的交通工具，估计十分钟之内可以赶到。至于易辰……”欧阳宏顿了顿说，“很简单，要是有异样，你们就当场除掉他。”
“成。”小李稍稍安了心，欧阳宏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武器和人手早都安排妥当，大家各就各位，只差一声号令而已。如果真的发生了最坏的情况，事后也有人能帮他在高层那边说上两句话。
欧阳宏挂断通话，迅速联系了一架直升机。
去照顾慕宗兴并非主要目的，他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易辰此时的状态。
两分钟前，张磊联系过他说已经把易辰干掉了，那口气不像是撒谎。
张磊是个专业杀手，又清楚感染者的要害部位，理应不会失手。
那么，突然出现在大家视野中的易辰，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击败了爬行者吗？
欧阳宏随即利用在张磊身上做过的手脚，定位跟踪搜索了一下他的位置，发现他仍在先前那个坐标位置停留着，没有移动的迹象。
张磊到底搞什么鬼？难道爆破的时候，他没能躲过去而被困在里面了？
欧阳宏纳闷不已，试着拨了张磊的号，对面无人接通。他们还有交易，对方不太可能会故意不理睬他，看样子，很有可能是张磊无法接通了。
欧阳宏一阵后怕，他不知道张磊有没有跟其他人透露过什么，易辰知不知情。
如果未来集团知道他自己在计划外搞了一出自以为是的越权行为，必定不会轻饶。
无论如何，先得去现场看一看情况！
此时的废墟中，几束探照灯牢牢地锁定着易辰。
他像是舞台上的主角，手持巨剑，垂首静立在光源中。
他的战斗服已十分破烂，露着半个胸膛。从他暴露出的皮肤上，可以看到诡异的赤色肌肉纹理，这倒是与爬行者有些相似。
他开始行动，一步一步向前走，样子有些僵直，但还算平稳。
“你站住，不要动了！”有人用扩音喇叭冲他喊话。
易辰仿佛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
“再靠近，我们就开枪了！”那人声音有点发颤。
易辰无动于衷，继续向前。
他经过慕晴和白歌身边，那银色的头发像是聚拢了夜空中的星光，一闪一闪十分耀眼。
意识到那些人要对他不利，慕晴猛地反应过来，叫喊他的名字，希望他停下，然而他仍然固执向前。
“你们不要开枪！”慕晴急了，转向埋伏好的一方喊。见大声叫嚷没用，她索性试图冲上去，被白歌拦住。
“刀枪无眼，硬冲他们真的会把我们当靶子打！依我看，现在要做的就是——趁他们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快速潜到那些人当中去，控制他们的最高指挥，阻止后续的行动！”白歌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温婉的女孩儿居然变得这么激动，她只能低声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慕晴也没想到白歌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大胆。
擒贼先擒王，道理她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中，就算她是慕宗兴的女儿，表明身份也不一定有人认出她。就算认出了她，也不一定会听从她的话，搞不好，还真的会被乱枪打死。
“如果他们真的向他开枪……”慕晴还有一点犹豫。
“放心吧，普通子弹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爬行者都不吃这套，他能战胜爬行者出现在这儿，只会更强更耐打。更何况，他身上好歹也还有防护服。”白歌理性分析。
至此，二女意见终于达成一致，悄然躬身前进。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易辰身上，还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行动。
见易辰始终没停下，小李咬牙下令攻击。
哒哒哒枪声响成一片！
无数子弹擦着易辰而过，他丝毫不受影响，稳步前进。
“你们怎么打的，居然没一发中的！能不能瞄准点？”小李急了，对方跟他们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中！
这还是特别小队呢，都是废物吗？！
小李没亲眼见识过爬行者和易辰的厉害，也不清楚枪的威力对他们实际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另一个恐怖的事实。
并非那些人心中害怕准头差，而是易辰在他们不知不觉中，避开了子弹！常人根本无法捕捉他的动作！
“启用火焰喷射器！”小李连忙道。
很快，豪华装甲车上装备的火焰喷射器瞄准了目标，易辰一进入射程，呼哧一道炙热烈焰拖着长尾就喷了出去。
火焰喷射器威力相当猛，白歌在外围隔离区指挥守卫对付丧尸群的时候，用过这个武器，当时引燃了一片丧尸，少说也有几十头。
只不过火焰喷射器燃料有限，而且限制活动，对操作者有很大的危险性，如果运气不好，容易引火烧身，有明显的缺陷。
而且，由于高温，它在使用过一次后，需要进行冷却，短时间内无法连续使用。
小李毕竟不是专业人士，缺乏实战经验，对武器的了解程度和指挥一环扣一环的衔接上有一定的问题。
慕宗兴先前为了促成b计划实施，以防节外生枝，自己充当了总指挥，如今的一切倒像是因果循环，给了他们一个不小的惩戒。
出乎预料的是，火焰喷射命中目标！
易辰并没有躲，一团大火将他瞬间吞噬，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
“成功了？！”胜利来得太突然，人群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数十秒后，火势渐渐转小，惊悚的一幕让所有人希望破碎。
易辰将胜邪挡在身前，浑身上下只散发着热气，毫发无伤！
他这个无声的举动，不像是防守，而更像是高调的宣战——你奈我何？
72.第72章 抗衡
易辰缓缓抬头，双目泛着骇人的红光。他手中的武器周遭萦绕着一团黑红的雾状物质，更添了几分邪性。
现在的他，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盛气凌人！
前场的队员端着枪，不敢出声，手心全都是汗。
吃下高伤害的烈焰，易辰都若无其事，子弹又有何用？他们硬着头皮等待着下一个指令，只不过新的指令迟迟没有到来。
易辰嘴角一咧，上扬，像是在嘲讽他们做的无用功。
下一秒，他突然行动了。
人群只觉得眼前一花，待定睛一看，惨白的灯光下空无一物！
他究竟在哪里？
全场人心惶惶，紧张不已。
夜晚正是可视度最低的时候。易辰动作快，绝大多数人都没捕捉到他的行动，还以为他是凭空消失了。一少部分眼力好的，有看到一道残影闪过，但他们的反应无法跟上那个速度。
易辰出现在豪华装甲车前。
他单手撑在车盖上，借力跃起，一剑刺向装甲车顶的那火焰喷射器！
高温遇到强冲击，燃料爆炸！
嘭的一声巨响，气浪将周围的人冲飞出去，装甲车霎时变成了残破的架子，附近迅速烧成了一片火场！
惨叫和喊嚷声四起，中后场立刻投身战斗，用装置参与灭火，拯救同伴。
小李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躲进直升机让驾驶员升空。他现在也顾不上领导慕宗兴了，自个儿保命要紧！
刚才易辰还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怎么突然像是瞬移般跟前场脸贴脸了？实在是太惊人！他们到底是在跟什么作对？！
易辰已经后退数步，居身事外，冷眼看着人群骚乱。
“坦克！快，攻击他！”小李彻底失去了理智，他要把手上能打的牌全部打出去！
起先，他还有点担心除掉易辰会被未来集团的高层们责备，现在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子弹无用，连火焰喷射器也被秒毁……易辰速度那么快，只要他想，逃走绝对不是问题。但看样子，他并不想走，他想跟他们来硬的！
装甲车的爆炸让正在试图接近人群的白歌和慕晴也吓了一跳。白歌没想到易辰居然真的就这样跟人类正面卯上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起先她的初衷是帮助易辰，但现在看到满地打滚烧得焦黑的人，听到伤者的阵阵哀号，白歌犹豫了。
谁是强者谁是弱势，还不一定。
她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只见两辆待命的坦克开上前来。
“不是吧？”白歌一脸黑线。她现在确信指挥是个外行。
坦克有“陆战之王”的美称，它是一种具有强大的直射火力、高度越野机动性和强大的装甲防护力的履带式装甲战斗车辆，是战争中威力极大的武器。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不适用在这个场合。
如果是略地侵城，压制、消灭反坦克武器、摧毁工事等等，坦克绝对能发挥出一等一的优势，就算是远距离炮轰尸群，效果也是极佳的。但他们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易辰。
易辰的速度很快，而且距离已经很近了。
现在出动坦克，无非只能发挥它的一个作用：近身的冲撞和碾压。虽然这已经让常人觉得胜券在握，但对手是易辰，这些会对他起作用吗？
易辰横剑立在原地不闪不避，他似乎也想迎上坦克，试一试水。
此时，欧阳宏搭乘直升机赶到，刚才从空中俯视，满目疮痍让他震惊不已。除了1区和2区的爆破残骸，其他的难道都是易辰一人所为？
“欧阳医生，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小李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别着急，慕总没什么大碍了，我们这边的医护人员处理的很妥当，已经做过了心脏复苏，他很快就就醒来。”欧阳宏匆匆看了一眼慕宗兴的情况。
“那个感染者易辰，太可怕了！”小李用最快的语速捡着刚才发生的重点，给欧阳宏说了一遍。
欧阳宏诧异不已，接过小李手中的夜视望远镜看去。
易辰的模样与先前有所不同，这一点他不难理解。
他和凌岚早先就认为：易辰与其他感染者不一样。在病毒持续感染的情况下，他会通过暴走释放压力，并转而身体进化。他现在的状态，像是又获得了爬行者的一些能力。
不过，真正让他担心的一个问题是：易辰现在究竟有没有智力。
优先摧毁火焰喷射器，是他下意识的作为，还是他有计划有思考的行动？
如果是后者，那才真是可怕。
丧尸似乎没有智力，而感染者没有不死之身。
如果出现了又有智力，又难以被杀死的集合体，那人类真的没法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欧阳宏攥紧望远镜，他仔细的观察着目标的一举一动。
易辰跃跃欲试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老话。是了，现在的他，好像是在测试，看自己究竟有几两重。
现场那么多活人，如果是丧尸，肯定会第一时间冲入人群大快朵颐，然而易辰不顾人群，选择对付这些战争机器，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
铿！易辰挥剑迎上了坦克，剑刃激起一片火星！
这是一辆中型坦克，重达三十多吨。它的车体和炮塔前部是金属与非金属复合装甲，两侧挂装屏蔽装甲，厚度有几十至几百毫米，一般枪弹无法穿透，抗弹能力超强！
易辰被迫后退了几步，不过他很快脚上发力，顶住了坦克，双方陷入了焦灼状态。
人群今天涨了不少见识，现在看到易辰与坦克相互陷住，居然也没有感到特别吃惊。
倒是坦克内的几个操纵者，瞅准了时机，利用机枪哒哒哒一顿猛射。
易辰全心全力与坦克抗衡，此时没有办法躲避攻击，尽数用身体承受。
遭受如此近距离的高强度密集攻击，他身上显出一道道弹痕，有点地方也擦破了皮见了血。
他似乎也快到到达极限了！
易辰胸口起伏，他突然撤去了力气。
坦克没了阻碍，再度前进，而疯狂射击的机枪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子弹空打在地面上。
73.第73章 临界
坦克的主武器是高压滑膛炮，辅助武器有并列机枪、高射机枪。对付易辰，虽然距离过近，主武器用不上，但是辅助武器也比刚才那些普通冲锋枪的威力要强得多。
一边与坦克力量抗衡，一边挨枪子儿，易辰多少受到一点影响，动作稍有减缓，但是问题不大。
他再度玩了一把突然消失。不过这一次，他并未走远。
他夸张的高高跳起，挥舞胜邪，背后是浓稠的化不开的黑暗。
唰！凌厉的剑气劈下，只听生涩刺耳的切割之声，坦克一侧的钢甲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坦克的钢甲铁衣厚薄不均。有的地方特厚，有的地方又特薄。这样的设计主要从两个方面考虑：一是要保证坦克受弹概率高的部位具有足够的防弹性能；二是要尽可能减轻坦克的战斗全重，否则会影响机动性能。
易辰这一剑斩在了薄的地方，势如破竹，刺啦削出一大块缺口。他紧接着用力推进，火星四射，咣的一声掀起钢板，露出内里的部件来！
另外一辆坦克全速逼近，赶来救急，意图侧面碾压，只是易辰的动作比它快，一个闪身躲到了旁边。
两辆坦克撞在一起，相互难以进退。
“怎么可能会这样？！”小李又找到一个望远镜，看到整个过程，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没心脏病也要犯心脏病了。
那可是坦克啊！易辰单枪匹马对抗坦克，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点，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而驾驶坦克的人，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雇佣军，虽然不是末世以前的正规军队出身，也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现在他们被易辰耍得团团转，似乎毫无办法。
“他有惊人的判断力，而且智力比我们想象的要高得多。”欧阳宏由此下断定。
普通人在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会有这样快的反应，而易辰做到了。看来，他本人的智力没有受到影响。
至于他能够辨别出坦克钢铁外衣下哪里厚、哪里薄，欧阳宏猜测他应该是通过超强的感应力。
易辰本人只是个高中生，应该没有相应的军事知识，不会熟悉坦克的构造。但他的听觉和嗅觉远超过普通人，也许正是跟坦克正面接触和抗衡，他通过武器细微的震动发现了应该攻取的地方。
那他现在的行为，是他自己的意愿吗？难不成这一次他真心要与普通人划清界限了？
欧阳宏已经不想纠结于易辰究竟是丧尸还是人的问题，开始思考下一步。
这关系到易辰的站队问题。如果他成为人类的敌人，无论花什么的代价，必须要在这里彻底除掉他。
现在他已经这么厉害了，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此时，经过一番急救的慕宗兴醒了。他立刻就要面对一个烂摊子。
声音嘈杂，周围人员跑来跑去，神色焦急慌张，不远处还有明火在跃动。慕宗兴吃力起身，低头看表，发现他昏迷过去的时间并不长。
这么短时间内，发生了那么？摆在眼前的景象可以说明一些问题，不过他实在难以置信。
小李如释重负，忙上前搀扶。领导醒了，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只不过领导暂时气色不好，看到乱哄哄的场面，脸色又青了几分。
“慕晴呢？”慕宗兴别的不管，先问自家女儿。
“她没事，刚才跟白歌还在那个地方。”小李忙指了个方向。
他本来是安排了人去接应的，没想到易辰突然冒出来，跟他们直接卯上了。现在那两个女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过他可以确信她们没有遇险。
慕宗兴头疼不已，麻烦事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当务之急是收拾这个烂摊子！
两辆坦克顶牛，易辰觉得无趣了，抛下它们，直奔人群而来。
这一次，他的举动引起了全范围的恐慌！
有人绝望鸣枪，有人丢盔卸甲试图跑路。大家都清楚，在场的人，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他！
易辰对这些战斗力低下的喽啰没什么兴趣，甚至懒得去击杀他们。他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在了最后方的那两辆直升机上。
他先前已经对付过了几样不同的战争机器，新鲜感已过。直升机将是他下一个待体验的目标。
另外，他还意识到，那直升机上有结束这场战斗的关键人物，如果将其击毙，其他喽啰也将作鸟兽散。
“擒贼先擒王？”他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易辰突然感觉有些诧异。
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好像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这些重要的事情，被他脑内一种近似无情的冷酷压制着，而他的身体又被莫名的亢奋所主导，对充沛的力量跃跃欲试。
易辰开始费劲思考，他的动作因此减缓，头也有点痛了。
混乱中，白歌夺取了扩音器，用清脆而铿锵的声音喊话：“所有人撤退！不要与他硬碰硬！”
场上的这一切，她认为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小李先前的不当指挥而造成。
小李和慕宗兴都不具备一个合格指挥官应该有的素质，比如冷静、全局意识以及对武器、装备、人员和对手的了解程度。
如今，白白搭上一台豪华装甲车和火焰喷射器，两辆坦克搁浅，还浪费了那么多子弹，伤亡了一批雇佣军……损失的关键，主因出在指挥上。
“不能撤退，我们要把他拿下！现在是契机！”欧阳宏大声反驳。
欧阳宏一直在密切关注着易辰的行动。他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体能可能已达临界。
易辰的进化没有那么逆天。毕竟，他的整体外形仍然是人类模样。
在保持高速的情况下，经过刚才那么惊人的力量爆发之后，他不可能行动如初。
要么，就该像丧尸那样，通过进食补充能量，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欧阳宏不清楚他没这么做的原因，但是通过观察，易辰目前的种种回避的状态，似乎也说明了自己的猜想正确。
虽然欧阳宏觉得不能应该尝试，但他的建议无人响应。谁会愿意用生命来证实这个没把握的猜想？
74.第74章 归鞘
白歌在这短短时间内，快速掌控了场上的指挥权。她忙于梳理混乱的局面，忘记了原本还有个女孩儿应该跟在她身边。
慕晴不见了。当她发现这一点时，四周都是慌乱撤离的人群，再远点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哪里还能看到那个小姑娘？
白歌心里咯噔一响，暗自祈祷，希望她平安，不要冲动又去做傻事。
“快起飞！”小李已扶着慕宗兴登上直升机，催促驾驶员。
陆上太不安全，必须要升到空中！
易辰就算跳得再高，也不可能飞上天吧！
他们在最后面，前头还有几层人墙和车辆，就算易辰要突破，起码也能拖延一会儿时间。
旋翼开始旋转，直升机缓缓离地，就在他们认为该松一口气的时候，只听易辰远远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他盯上的猎物，想逃？！
他鼓足劲，奋力将手中的胜邪掷了出去！
慕宗兴和小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直升机轰隆一声重新坠地，向后滑行数米侧翻！
巨剑贯穿了直升机机头，驾驶员当场毙命！
“慕总！”欧阳宏就在旁边，忙叫着几个医护人员冲上去解救。
慕宗兴和小李身上被机体碎片和玻璃划伤数处，若不是腰间系有安全带，只怕要扑出去撞个头破血流了！
慕宗兴嘴唇发紫，他发现那把从驾驶室透过一半来的武器，与他的脑袋只差半米，这一回真的是自己命大！
见慕宗兴和小李神智尚清，只是受了皮外伤，欧阳宏立刻朝着易辰所在方位望去。剩下的事不用他操心，由那些医护人员就可以搞定。
易辰刚刚掠过一辆运输车。他已经过了中场，即将到达后场。
他的速度虽然还是很快，但远不及以前，行动可以被清晰捕捉到。
他刚才把武器掷出，这不是明智的举动。有几个人见他现在赤手空拳，看起来威胁小了一些，有了一点底气，试图冲上来拦截。
殊不料易辰没有武器，可有不输于刀剑的利爪。他撕烂那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的防护服，一脚踢开。
只要他想，能瞬间要了他们的命，但他没有这么做。他不想。
他现在的行动变得犹豫了。他搞不清楚哪里不妥，好像身体里有两种矛盾的思维在互相唱着反调，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一边是让他杀光场上所有活人，另一边则告诉他不得那样。他制造了这混乱的场面，而自己也在混乱着。
答案究竟在哪里？易辰不知道，他头疼欲裂。也许攻克对方的关键，他就能找到答案，平息一切。
怀着这样的执念，易辰继续朝着那两架直升机而去。
“停下来，求求你！”一个女孩儿张开双臂，挡在他前方不远处。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单薄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我女儿！”慕宗兴在后面看得真切，惊得魂飞魄散。慕晴她从哪儿跑出来的？她这时候出来拦什么路，这不是找死吗？！
慕宗兴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推开旁边的医护人员，拿出不输给年轻人的百米冲刺速度奋力朝前跑。
来不及了！
那是他的命！他必须得保护她！
易辰嗅到了一丝清香。
这丝清香让他原本混沌的意识抓住了一条线索。
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个令他心动的姑娘。她有柔顺的长发，笑起来弯弯的眼睛，以及一双修长好看的手。
易辰眼前骤然一亮，他看到那姑娘满脸泪痕，双臂伸开，像是在等待一个怀抱。
被压抑的记忆和情感忽如开闸洪水，纷纷涌上心头！
他抱住了她，褪去了一身戾气。先前的狂风暴雨仿佛在一瞬间静止。
“……慕晴。”易辰艰难的吐出了她的名字。
这种语言对他来说似乎有点生疏了，但是他依然会说。
“易辰！”慕晴也用力回抱住他，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她的思想很单纯，她不想让他受伤，也不想让他伤害别人。为什么一切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呢？
夹在易辰和父亲中间做抉择时，这滋味实在是太过难受。她为了保他，不顾安全，参与了这次行动，但他若要伤害慕宗兴，她也无法袖手旁观。
慕宗兴气喘吁吁停下来，女儿没有了生命危险，支撑着他的那股神奇力量骤然消失，他整个人像烂泥一样瘫倒。
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虽然易辰没有伤害慕晴，但是当爹的慕宗兴看到两人紧紧相拥这样的一幕，心里的打击也没少多少。
欧阳宏内心震惊。
刚才他也很害怕。若是易辰攻过来，他只是一个医生而已，手上连枪都没有，无法自保。
没想到，这么危险的人物，居然被慕晴神奇的拦下来了！
他们俩的关系不用多说，单单看这个拥抱，欧阳宏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一点说明，易辰是有人性的。而他现在右眼的红光褪去，恢复了正常，身上那些古怪而狰狞的花纹也逐渐消失……他可以在丧尸化的情况下转变回人？！这个发现太惊人了！
欧阳宏迅速梳理了一下他获得的信息：不断进化、不死之身、丧尸化后拥有智力……易辰是个极其有价值的研究个体！
有些东西现在他还不好下定论，需要样本进行研究后才能有结果。不过，留下易辰实在太危险，欧阳宏到现在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
慕宗兴手机响了。他艰难的掏出来一看，是未来集团董事长周世文打来的。他有点纳闷，这边情况刚扭转，他还没来得及跟集团汇报，怎么这么巧对方就拨号过来了？
“慕总今天辛苦了，既然身体不好，就不要硬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休养，多陪陪女儿和太太吧。”周世文十分关切的说。
“你……谢谢关心。”慕宗兴话到嘴边改了口。他突然明白过来，周世文对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那家伙在什么地方监视着！
慕宗兴环顾一番，没看到可疑的东西。不过他能理解，周世文是未来集团最大的头儿，他的眼线和密探遍布南川，城内城外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很精彩。我对易辰很感兴趣，他可以为我们所用。”
“周董，他太危险了……”慕宗兴亲身经历过这么一回，后怕不已，更何况这事还扯上了他的女儿。
“没关系。再锋利的剑，只要有剑鞘能收得住就可以。回头我让欧阳医生把易辰现在的详细情况整理一稿，上会过目。”周世文说。
75.第75章 新生
易辰被人五花大绑，抬上了直升机。他现在很虚弱，任由摆布而无动作。
先前丧尸化的状态消耗了他太多体能，产生了一定副作用。如今动一动手指都会让他疼痛难忍，眉头紧皱。
“还记得我是谁吗？”欧阳宏靠近他问。
“……记得。”易辰说话还有点生涩，吐字不是很清晰。
“那之前发生的事都还记得吗？”
“有印象……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如果要追究责任，我不会逃避。”
“那些等回去了再说。”欧阳宏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易辰会选择性遗忘一些东西。
很多感染者在初期都有这样的精神困扰，他们无法接受现实，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往后，若发生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件和灾难，这种精神压力会更大，足以将他们逼疯。
像易辰这样个体特殊、极具破坏，而又能坦然接受现实愿意承担一切的，他还真没碰到过一个。
易辰此时心里装着一份劫后余生的复杂情感。
为了他自己，为了慕晴。
如果不是慕晴，他也许不会这么快清醒，会有更多的人遭殃，他在迷途越走越远。
如果他没能及时清醒过来，那么他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她，甚至杀了她。
只是想想，这就能让他后怕一辈子。
“你在跟爬行者战斗时有发生什么吗，为什么后来要攻击我们？”欧阳宏试探着问。
易辰沉默了片刻。他的思路还有点乱，有些因果关系一时间难以梳理。
他脑海中闪过张磊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孔。
是了，他与爬行者陷入僵局的时候，张磊出现了。不过那并没有带来任何转机，反而让他彻底坠入深渊。
在爬行者和他之间，张磊选择了刺杀他！
若当时没发生那样的事，他俩联手对付爬行者，应该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张磊是个感染者，这事你知道吗？”易辰盯着欧阳宏。
“我知道。”欧阳宏目光闪烁，他选择坦白部分真相。
见易辰冷眼看着自己，他又带了几分抱歉的口气说：“这是集团内部机密，除了高层和我，没有任何人知道。瞒着你，也不是我的初衷。”
欧阳宏也不过是未来集团的一枚棋子，跟他就这个问题上纠结没什么用。易辰这么一想，便继续向下说：“他攻击了我，说有人让他要我的命。”
“有这事？他说出对方是谁了吗？他人呢？”欧阳宏故作吃惊，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易辰微微摇头，这一动牵涉肌肉，又引发了噬骨之痛。
“……他受了重伤，你们接连爆破，估计已死在某个地方了吧。”
听易辰这么说，欧阳宏放下心来。张磊毕竟杀手出身，有职业素养，不会轻易吐露买凶的人。
“可惜了，不然我们一定要好好追问，找出那个幕后主使。这事儿我会追查下去的。”欧阳宏承诺道。
易辰嗯了一声，疲倦的合上双眼。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他很累。
至于为什么会攻击人类，他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大程度上是丧尸化后的一种本能。
身体内涌动着奇异力量的感觉，让人痴迷上瘾。当时的“自己”，连着摧毁他们的战争机器，正是想要测试那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欧阳宏不再问话。他想要借张磊之手除掉易辰的计划泡了汤，所幸易辰不知道幕后主使就是他。周世文董事长对易辰起了很大的兴趣，这让他今后若想有所行动变得更加困难。
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慕宗兴。他现在陪在慕晴身边，叫医护人员仔细的检查她身上的擦伤和烧伤部位。
他虽然刚刚答应了慕晴，以后不再针对易辰，不过只是为了让她现在安心罢了。
他决不能让易辰那颗不定时炸弹跟他的宝贝女儿混在一起！
只不过，暂时也由不得他做主张了。刚才周世文在电话里的意思，是要让他这段时间调养休假，潜台词便是：少过问公司的事情。
这是变相的削权！
慕宗兴觉得这还不是最难接受的。关键是——周世文还说了“剑鞘”之类的比喻。
他担心慕晴有一天会因此被卷进集团的计划，他们利用她来遏制易辰。
只要他还在位，他就一定要阻止那样的事件发生。当然，最根本的办法，就是让主角易辰消失。
“慕总，下水道里应该还有不少丧尸，我建议把他们除掉！”白歌用扩音喇叭喊道。
之前慕晴拦下易辰的那一幕，让她也十分震撼。
说实话，她很佩服慕晴。那女孩儿比她想象得要坚韧，要勇敢。
同时，她还有点羡慕慕晴。
当时若换成她，大抵做不出那样的举动。她的心里装着大局，不会那么纯粹。
现在大家要撤离了，她想到许浩用生命拉下的那扇闸门，觉得应该彻底清场，不能让那些丧尸从废墟中爬出来！
白歌的话提醒了慕宗兴。他想起b计划原定是要引爆三个区域，彻底炸毁下水道的。只不过中间易辰出现，第三个区域的爆破一直没进行。
“各单位注意，准备引爆3区！”慕宗兴下令。全面爆破会彻底抹去这一片地区的战斗痕迹，一举两得。
轰——惊天爆破响彻天际，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地面完全塌陷，浓烟卷带着碎屑如雪花般飘飘扬扬。所有人回头看着这一幕，认为事情全部了结，任务到此结束。
在下水道的极深处，有一个被遗忘的人。
张磊还在挣扎。
他在易辰丧尸化后与爬行者的战斗中受了伤，身上有一大道刀口。他的恢复能力可没有易辰那么逆天，之前只能靠着墙壁静静躺着，积蓄体力。
易辰冲出去后，他没敢跟上去逃走。
然而接下来的爆破，让原本就不牢固的墙体崩塌，张磊被石块砸中了侧边身，吊着一口气，被困在那儿无法动弹。
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张磊不甘心，他的愿望没有达成，他恨未来集团，他恨易辰！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爬行者的尸体突然动了动，一个不规则的丑陋肉瘤脱离了那堆腐肉，向着他匍匐而来。
靠，爬行者这是还没死？！张磊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一起，报仇……”那肉瘤越来越近，他听到了它的精神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