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2:沈昏君
不少人曾猜测纪毓来日会如何对待沈砚山,而今日纪毓的动作却直接给了他们答案。
纪毓信沈砚山。
对此,连一直跟随在沈砚山身边的宋潜,都略有些震惊。
他像是傻了眼似的停下脚步,半响后淡淡一笑,“将军,从未看错过人!”
纪毓的确是个帝王之材。
他比其他帝王多了一份容忍和担当,也少了更多的猜忌。
信任忠心的臣子,而不听其他人的怂恿,有自己的见解。
程家军的将领们中,有人甚至十年都未曾再踏入过京城的领地,从前的帝王防范他们,怕他们看见繁华的京城,会生出谋反之心,所以从未让他们回京。
有的人,走的时候孩子还在妻子的腹中,再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已经成了个小大人。孩子们从未见过母亲嘴里的父亲,只是靠着周围的人描述的样子和画像上的人物,来猜测父亲是什么样的存在。
今日的一切,也给了孩子们答案。
他们的父亲,是英雄。
若没有这些千千万万远离故土守卫国家的男人们,又怎么有现在他们太平安稳的生活。
像和纪毓心有灵犀似的,京城里的商人、平民、甚至甚少出门的妇人们,都站在街道两侧,迎接这只凯旋归来的军队。没有人组织他们,也没有人强迫命令他们,他们自发的站了出来……
对于大燕朝而言,这是他们的英雄。
人群人山人海,沈砚山带着的将领们走到宫门外,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
等大臣们退下后,纪毓开口,“朕有意封你为王,但是……”
但是,沈砚山怕是不会接受。
果然,沈砚山闻言,挑眉,“皇上知臣,不会要这些!”
“朕知道!”纪毓叹了一口气,稚嫩的面颊上,流露出几分无奈,“朕知道你不愿意再动弹了,只是,不赏赐你一些东西,朕不安!”
沈砚山想了想,“那就请皇上在凉州,赏臣一座宅子吧!”
纪毓不解,“凉州?”
若是从前,沈砚山要去凉州,他或许还能理解。毕竟,从前的凉州,像是人间仙境,亭台楼阁繁花似锦,若能在哪里居住,是何等的福气!
可惜现在的凉州,早已是一片废墟,农作物都难以生长,看着荒芜的很。
那个地方,哪里能和京城相比?
这样的一个地方,沈砚山为何想去?
沈砚山点头,“回皇上话,是凉州呢!”
纪毓无奈,“要不换个地方?”
凉州,的确不好。
不过这话说完,纪毓更是烦恼了,这京城最好的宅子早已给定国公府,如今沈砚山回来继承了爵位,自然也继承了这座宅子。他想要赏赐沈砚山更好的地方,除非将瑶山的行宫赐给沈家。
他倒是舍得,区区一座行宫而已,只是怕人会议论沈砚山是非。
沈砚山坚决,“臣,往后会在凉州住一些日子!”
沈砚山执着,而纪毓也不好再推辞,便允了这件事情。
之后,纪毓又试探着问沈砚山,是否要他下旨,让沈砚山不再顾及孝期,可以在一年内迎娶晏锦。
毕竟,晏锦年岁不小了,若是三年后,也是二十的姑娘了。
在大燕朝,二十再下嫁的闺阁小姐,屈指可数。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
沈砚山只是摇头,“不用,多谢皇上的美意。臣会让人知道,只要遇见对的人,和年岁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遇见了,那么便是圆满。
纵使年华老去,他待晏锦的心,依旧会如初。
纪毓闻言,错愕。
等沈砚山退下后,他才露出苦涩的笑。
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和年岁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没有沈砚山那般幸运,也没沈砚山那样的勇敢,面对喜欢的人,只能远远的遥望,然后懦弱的隐瞒自己的感情。
纪毓皱眉。
这一日,他没有踏出勤政殿半步。
三个月后,晏四爷归来,虽然身子大不如前,但是只要好好调养,一切都能康复。
晏四爷回来之后,重大夫一直在身边照顾,而晏安之却随沈砚山时不时去凉州修葺宅院。
在众人忙碌的这段日子里,沈苍苍也安稳的诞下了属于她和虞方的孩子——小千金。
这个孩子和虞方长的极相似,连那双眼也像虞方一样好看,惹的沈苍苍得意洋洋的和晏锦说,来日自己的女儿肯定和晏锦一样,是个绝色的小美人。
她夸的起劲,在一边的虞方无奈极了。
也难怪沈苍苍用这样的话来形容自己的女儿,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里,再也找不出来比晏锦更好看的人。
当然,如果虞方是个女儿身,还是能相较一二的。
也正是因为沈苍苍有了孩子,或许沈三爷看到了希望,本来病怏怏的他,居然开始慢慢的恢复。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除非了沈砚山和晏安之总是时不时的消失一两个月。
连沈苍苍都有些纳闷,还私下问晏锦,可知沈砚山在捣鼓什么。
晏锦抬起头,一脸茫然。
她其实也很好奇……
但是沈砚山不说,她也不问。
对于沈砚山,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三年内,纪毓的性子愈发稳健,到了最后所有的事情,沈砚山都不再过问,全部交给了纪毓。
很多人都惊讶沈砚山的举动。
毕竟,手握大权,说放就能放的,这世上还真的找不出几个。
他们在惊讶沈砚山做这样事情的同时,唯有纪毓知道,沈砚山为何会放的这么快!
对于权势,沈砚山从不留恋。
沈砚山之所以会放的这么快,是因为凉州的宅子已经彻底的修葺好。
其实,沈砚山的目的显而易见了。
凉州——
那是大燕朝曾经最美的地方,连纪毓都很遗憾,自己从未见过人们口中春日里像仙境一样的凉州。
只是,没了便是没了。
沈砚山,却不这样想。
他想让晏锦看见昔日的凉州。
不是最好的、最美的——在沈砚山心里,都配不上晏锦。
纪毓揉着眉心,喃喃自语,“还好他不是皇帝,否则,这肯定是个千古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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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3:迎亲
为博红颜一笑,万金修葺凉州宅院。
让凉州再现昔日容貌,这大燕朝怕也只有沈砚山一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而且,很多功夫,都需要很仔细的去做。
培养花木,让土地肥沃——
每一样都是十分棘手的事情,每一样都是海量的银子丢出去。
不过好在沈砚山处事低调,除了纪毓稍微知道一些风声外,怕也只有晏安之和晏二爷、知道这个事情了。
连晏锦,怕也是被瞒在鼓里。
纪毓终于明白,沈砚山那句“遇见对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就算是他,也绝对不可能这样如此宠溺自己的心上人。
三年,就这样缓缓的流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转眼便入了三月。
整个京城里的人谈论最多的,不是当今皇帝如何,也不是现在踏青宜去什么地方,而是晏家嫁女的消息,终于定了下来。
三月初七,定国公府外到晏家的路,已经被士兵们拦了起来。
纵使如此,却依旧有不少闻讯赶来围观的民众。
“你们听说吗?定国公府送的是一百五十抬聘礼,且那些箱子全是用黄檀木打制而成,比旁人的大了不少。而且抬这些聘礼的,都是军中的壮汉,四人一抬。”
“定国公是当今圣上的心腹,不然怎么能有一百五十抬,这可是太子妃的数目……不过,这晏家出手也阔绰,晏家小姐的嫁妆里,前四抬得六个人抬着,据说全是金子!”
众人闻言,发出一阵感叹的声音。
大燕朝有规定,无论是大臣还是皇亲贵族成亲,聘礼和嫁妆都不能超过一百二十八抬。
如今,沈家敢送一百五十抬聘礼迎娶晏家小姐,显然也是当今圣上的恩赐,堪比太子妃。
“我家有个外甥在程家军的军营中做事,时常听他说起,沈家世子是一个像天上神仙似的人。我也只是听他经常念叨,却也没见过。这不,我特意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看看今日热闹的场面!”
“是吗?我倒是听闻晏家小姐长的很好,比昔日的大虞氏还美上三分呢!”
“啊,来了……瞧……”
人群离的议论声瞬间小了起来,远远的便看见不远处一阵不小的骚动,晏家大门外出现了晏季常的影子。
他们顺着晏季常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行车马从官道上走过来,迎亲的人员众多,最夺目的依旧是骑着枣红色的大马的少年,他身形挺拔如松,面若冠玉。
若是会认马的人,此时早已认出这匹马是何等名贵的汗血宝马,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这点,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新郎官的面孔和姿态吸引了过去。
所谓,从容不迫,高贵优雅,约摸就是形容这样的人。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别挤,我的鞋,我的鞋啊……”
然后瞬间又被埋没了下去。
晏家府外,晏季常带着晏家的亲戚们迎了出来。
晏季常抬头只见远处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少年,迅速的翻下马背,朝着他缓缓地走了过来,此时微风卷起他的衣袂,姿意潇洒。
围观的民众里也有不少权贵,他们早已见过无数次的大场面,却依旧被这样的场景吸引,一个个都看的目不转睛。
沈砚山大步的走到晏季常身边,“辛苦岳父了!六王爷就在后面!”
晏季常不敢怠慢,赶紧又迎了上去,对不远处跟上来的人双手作揖。
六王爷是个甚少出门的人,他喜诗书不太掺合朝政的事情,这次纪毓登基,唯独他没有什么反驳的态度。甚至,私下还说,纪毓登基的名正言顺,让皇室里的宗亲们,安分一些。
此次,纪毓显然不能帮着沈砚山出来迎亲,他是大燕朝的帝王,也只能在宴席上露面。
所以代表纪毓的出来迎亲的,便是这位和纪毓关系甚好的六王爷。
因为六王爷这辈子过的和顺,所以也是这次礼仪的主婚人。
“小女出嫁,能得皇上和王爷眷顾,实在是晏家的荣幸!”晏季常低着身子,“辛苦王爷了!”
六王爷笑的和善,“晏大人客气了。虽说我这次是奉命行事,不过,我倒是十分愿意来吃晏家的喜酒!”
晏季常下的一手好棋,六王爷早有耳闻。
只是晏季常为人总是带着几分疏远,而他又甚少能和晏季常有机会说话,所以一直没有任何来往。
今日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晏季常很快便将六王爷还有迎亲的人员迎进了屋子里。
按照大燕朝的习俗,男方迎亲需要在屋外坐等小半个时辰,和女方的亲戚熟悉,表示来日为一家人,共一心。这个礼仪,时常被忽视,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而且,男方也甚少愿意放低身份和女方共一心。
当然,也有人直接跳过这个礼仪。
然而这次,沈砚山却没有在这场认亲的礼仪中怠慢,晏家人虽然稀少,但是远房亲戚却有不少他不认识的。
他跟在晏季常的身边,偶尔还会和晏家的亲戚们说上几句话,这让不少人都觉得受宠若惊。
晏锦的堂哥晏泰南更是目瞪口呆,等沈砚山走远后,才问身边的人,“方才,定国公是邀我去沈家吃茶了?”
“是呀!”跟在晏泰南身边的人点了点头,“我听他们说定国公为人冷漠,却不想……”
他说了一半,便将声音隐了下去。
过了许久,晏泰南才笑了笑说,“晏锦她找了个好丈夫!”
若不是吉时已到,沈砚山怕是还要和晏家的人说好一会话。
等沈砚山亲自将玉簪交给迎亲的太太的时候,晏季常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女孩戴上男方送来的簪子,寓意结发。
从此,他看着长大的女儿,便为他人妇。
像是知道晏季常在想什么似的,沈砚山在他身边,十分诚恳地说,“岳父你放心,我一定待素素好!”
晏季常闻言回过神来,笑着点头。
而另一边,晏锦披着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身着大红色的喜服,安安稳稳地坐着。
她身边的香复接过迎亲嬷嬷送来的簪子,笑着说,“小姐,该梳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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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4:出嫁
晏锦对香复笑笑,没有回答。
她只是转头,看着不远处眼眶微红的小虞氏道,“母亲,你帮我盘发吧!”
小虞氏闻言微怔,半响后才含泪点头。
香复将红木梳子递过去,小虞氏接下后,手依旧颤抖的厉害。
此情此景,像极了前世晏锦出嫁的时候。
只是,昔日的小虞氏无非是强颜欢笑,怕晏锦担心自己。
如今的小虞氏,眼里虽有不舍,更多的却是祝福。
小虞氏熟练的替晏锦盘起长发,喃喃地说,“想起来,我还是第一个抱你的人。那会你还小,在我怀里就那么一点大,如今都出落成大姑娘,要嫁人了!”
晏锦下意识抬起头,握住了小虞氏的手。
小虞氏笑笑,又道,“往后,在夫家,一定要好好伺候长辈,你……”
小虞氏转身,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无论她如何安慰自己,依旧舍不得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岁月如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孩子便这般大了。
屋子里的人见状都退了出去,在一边的晏宥也跟着窦嬷嬷走了出门。
晏宥生的白嫩,容貌之间和晏季常十分的相似,他撅着个嘴露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窦妈妈扶着他,笑着说,“小少爷怎么不高兴了?你不是最喜欢沈家哥哥了吗?“
“我不喜欢!”晏宥闷闷不乐,神色里带了几分不甘心,“娘说,沈家哥哥要带走长姐,我不要……不给他!”
窦妈妈闻言,哈哈大笑。
她笑着笑着,也落了泪。
若是从前,他们谁也想不到,晏锦会和小虞氏和好,也绝对想不到有这样和顺的日子,不再担心其他人会在背后迫害,夜夜不得安眠。
晏宥见窦嬷嬷掉了眼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他伸出自己白嫩如藕的小手,抓住窦嬷嬷的胳膊,“嬷嬷你别哭,别难受了!我也不是讨厌沈哥哥,我不讨厌他的,他很好,前些日子还送了好些东西给我!”
窦嬷嬷破涕而笑,“老奴,这是开心的哭!”
晏宥瞪圆了双眼,“开心还会哭吗?”
他虽不解窦嬷嬷话里的意思,但是见她不再落泪,便放心了不少。
而屋内,晏锦同小虞氏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迎亲的嬷嬷在外催促,众人才进了屋里。
香复将镜子举到了晏锦的面前,晏锦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见昔日的稚嫩,和前世的她也不太相似。前世的她,憔悴苍白,现在却面色红润。
然而她还来不及多看几眼,在一边的嬷嬷们便开始往她脸上涂抹白色的粉,一层又一层的。她觉得有些憋气,而耳畔的人却一直在夸她好看。
等晏锦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见自己的面容白白的一层,这哪里还是她刚才的那张脸。
她一口气还没抽完,便觉得头上一重,已是被戴了顶金玉镶珠的发冠,左右垂下的流苏,缀满了珍珠,足足有好几斤,压的晏锦动弹不得。
人群离不知是谁冷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句,“这……是国师手里的夜明珠吧?”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句话望过去,只见发冠上的正中镶嵌着一个鸡蛋大似的珠子,熠熠生辉。
当朝能有这样东西的人,便只有国师。
国师手里有两颗夜明珠,一颗当年还因为薄太后的不慎,出现了一些细碎的裂纹。眼前这颗,约摸是那颗完好无损的。
这样的宝贝,不是用金银便能衡量的。
迎亲的太太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事。
这场婚礼,太隆重,堪比皇后。
“新郎官要进门了,太太……”
屋外穿来小厮的声音后,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赶紧给晏锦整理好衣物。
小虞氏握住晏锦的手,泪流满面,“嫁为人妇,要孝顺长辈,谨遵妇礼。这些,你一定都要记住。”
晏锦听着小虞氏的话,此时也跟着落了泪。
离别的愁绪,将她此时的心迅速的填满,而前世的回忆和今生的事情,也再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她的情绪。
前世,这些话小虞氏从未对她说过,只是希望她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她这么一落泪,进了门的晏季常看见女儿的样子,眼角也有泪光。
连年幼的晏宥都扯着晏锦的袖口大哭了起来……
出嫁本是喜事,这一家人都如此伤感,惹的迎亲的太太哭笑不得,赶紧劝住小虞氏。
炮仗声再次响起时,晏锦的堂哥晏泰南走了进来。
晏泰南因为休过妻,并不算是全福人,然而晏锦却一再要求晏泰南送自己楚门。
晏家,本就是一体的,若不是当年祖父刻薄,怎么会分出两家来?
晏泰南见晏锦固执,又知晏锦是为了两家的关系,便应了下来。
喜锣声中,晏泰南将晏锦背出了她的闺房……
上轿的时候,本应晏泰南亲自扶着晏锦,沈砚山却走向前,往抱着玉如意的晏锦手里,放了一个小小的香囊。
他的动作轻柔,惹的周围的人笑的更厉害了。
坐在轿中的晏锦,只能看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和眼前红色的皮靴。
仅仅是看见这些,和怀里香囊里散发淡淡的香味,她的内心便已经很安稳了。
很快,轿子便被抬起。
抬轿子的人都是沈砚山亲自从军中找来的人,所以他们根本不敢颠簸这轿中的夫人,而是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多年以后,大燕朝的人,依旧忘记不了这迎亲的一幕。
骑着红色骏马的男子,唇畔含笑的样子,宛若谪仙。尽管远远看着,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然而他实在生的太好了,以至于人们都忘记了,这种疏离感的存在。
从晏锦出嫁后,谁也不不再嘲笑二十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人甚至还特意将亲事延后。
晏锦二十出阁遇见沈砚山,然而她出嫁的盛行,让多少还未出阁的姑娘们羡慕不已。
门第、权势、还有夫君的容貌和品行,晏锦的的亲事,让人无可挑剔。
连之后纪毓迎娶皇后时,皇后的嫁妆,也不过比晏锦仅仅多出了一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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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5:礼成
晏锦坐在轿中,耳畔传来的是人群乱哄哄的声音。
有人说骏马上的新郎官容貌出众宛若仙人,有人说这场亲事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隆重。
恍恍惚惚间,晏锦想起第一次遇见沈砚山的情形。
他那个人笑起来的动作弧度不大,却温暖至极。
他是她的夫,是要陪她走完一生的人。
手里香囊里传来的阵阵清香,让晏锦的惶恐不安的心,也渐渐的稳定了。
轿子走了许久,将皇城绕了一个大圈,最后终于在定国公府外停下。
晏家送亲的人在地上撒了不少的铜钱,这才让轿子入了府。
晏锦落轿,被全福太太搀扶着跨过火盆,最后停在了大院的正厅内。
晏锦盖着盖头,不辨东西南北,耳边除了喧闹的喜乐声,便是喜娘小声的提醒。大燕朝贵族出嫁的礼仪繁琐,她纵使这段日子被叮嘱多次,却依旧怕做错。
她像是个木偶似的,一会左转,一会又朝着右拜。
直到最后一声“夫妻对拜”落音后,晏锦才被身边的的喜娘牵着又转了方向。
她看不见对面的人,唯一能看见的只是一双红色的皮靴。
此时的她才清楚的意识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沈砚山,是她的夫。
等仪式完毕,晏锦才被送进了洞房内。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有孩子笑着将桂圆和枣子洒在红色的床上,最后有个温柔地声音说,“新郎官掀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夫妻恩爱!”
话音刚落,周围欢笑的声音,立即安静了下来。
晏锦紧张的握着手,忽然眼前一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的喜房,和眼前的沈砚山。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砚山……
她本以为沈砚山穿着月白色的长袍最夺目,却不想这个人穿着红色的喜服,却更是凭空添了一分婉约的美。
像是清心寡欲的仙人,从天上落地饮醉后,眉眼里露出的媚。
“新郎官真是好福气啊!”
“恭喜定国公!”
“新娘子真标志!”
晏锦从人群里的称赞声里收回理智,却想起了自己被粉刷的白皙的面颊,厚厚的一层透不过气。
她这么一想,更是低着头不敢看沈砚山,连周围人的夸赞都听不下去了。
喜娘笑着将装着半生不熟汤圆的碗递给沈砚山,然后退后一些。
沈砚山舀起,喂在晏锦的唇畔,晏锦试着轻咬了一口。
本该由喜娘说的话,却从他的嘴里慢慢地溢出,“生不生?”
晏锦闻言,脸上一阵发热。
纵使她之前做的准备再充分,也没想到沈砚山会这般来问她。
“生。”
晏锦说完后,身边送亲的太太们就笑了起来,“新郎官等的心急了,这天还没黑呢!”
“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
全福的太太们又开始将花生、桂圆、枣子慢慢的丢了过去,沈砚山下意识便挡在晏锦身前,即使知道这些东西砸在身上其实并不疼,他的动作却让晏锦惊的半响没说出话来。
众人见沈砚山这样,便也不再继续为难,退了下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素素……”
沈砚山声音低柔,他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晏锦,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又唤了一声,“素素!”
自幼,父亲和义父便让他明白,一个人的喜怒不该让外人猜测到,所以他很少会将情绪外露。
心事,勿让人知。
然而此时,他却很高兴。
沈砚山吸了一口气,道,“我要出去应客,等会让香复进屋服侍你。若是累了,便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沈砚山俯身贴近晏锦耳边,又低声,“多歇息一会,晚些我会唤醒你的!”
“你……”晏锦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便觉得耳垂一阵温热,身子更是酥麻的厉害。
沈砚山此时居然背着喜娘,轻咬了她的耳垂。
晏锦担心被人瞧见,赶紧退后一些,她的动作却让沈砚山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快,沈砚山便站了起来,露出了平日里的模样,仿佛方才的笑,不过是晏锦的错觉。
等沈砚山一本正经的离开屋子后,香复便带着几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这次出嫁,小虞氏担心她身边的人手不够用,还亲自挑选了几个模样清秀的小丫头。
小虞氏的心思,晏锦是知道的。
沈砚山如今是定国公,位高权重。来日有几个妾室,也是很常见的。
与其等沈砚山自己寻,不如晏锦大度替他找。
晏锦心里虽然有些介意,但是沈家枝叶如今凋谢的厉害,晏锦心里觉得疙瘩,也要皱着眉头应下来。
沈砚山是定国公,他身上不止肩负着她的以后,更有沈家未来的一切,容不得他任性。
好在,这几个小丫头都十分乖巧,见晏锦被头上的头冠压的厉害,赶紧帮她褪了下来。尤其是身上穿戴的金银,一件又一件,晃的人眼睛都有些疼了。
香复伺候晏锦多年,深知晏锦不喜太浓的脂粉,于是用清水和净面的香膏替晏锦洗去厚厚的粉,又抹上一层淡淡的梨花露。等晏锦身上的东西全部褪下后,香复给晏锦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乌黑的发丝被束在脑后,轻便又雅致。
此时还在春日里,晚间比白日里更冷一些,晏锦被折腾了一天,沐浴之后便昏昏欲睡。
伺候她的香复,赶紧吩咐小厨房的人送了一些点心和可口的小菜进来。
晏锦早上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自然也没什么胃口。
她摆了摆手,揉眼,“乏的很!”
“小姐,你还是用一些参汤吧!”香复面露羞涩,“窦嬷嬷说,你得少吃一些东西垫垫肚子,不然,怕是更要累坏!”
晏锦闻言,脸微微一热。
香复和宋潜的亲事也定了下来,等她这边稳定了,香复便要嫁过去。有些事情,香复自然是清楚的。
晏锦轻轻地应了一声,抬起手将放在一边的参汤饮下。
香复见晏锦疲倦的厉害,又道,“小姐若是乏了先歇一会?”
晏锦此时全是倦意,只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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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夜深
香复将晏锦的发髻放下,乌黑的发丝用红色的绸带松垮地捆在脑后。
等做完一切后,香复才从屋内退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地只剩下晏锦一人。
晏锦坐在床榻上,开始打量起布置的十分精致的内室。
她紧张疲惫了一日,此时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晏锦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慢慢的合上了眼。
沈砚山心疼她劳累了一日,嘱咐她早些歇息,不用特意等他回来。
晏锦却认为这样不好,哪有让新郎官劳累,而自己却在屋内安稳地睡大觉的理?
只是,她真的是太累了,昨夜和小虞氏说了很久的话,今儿一早又被晏宥拉着说话,实在没有力气了。越是想着要等人,眼皮却越是打架,很快意识也有些模模糊糊了。
……
这门亲事其实很早便定了下来,因为沈砚山有孝期在身的原因,拖延了三年。之后,因为沈砚山是从龙之臣,自然待遇也比其他人高出了许多。
如今皇帝对他的信任,超过了历代帝王对沈家的相信,所以连一向甚少出门六王爷都被派来迎亲,年幼的帝王也从宫中丢下繁琐的政务来赴宴,可见这场喜宴之隆重。
整个京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亲自特意来吃喜酒。平日里难以接触的沈砚山,这次被一群年少的官员们捉住,轮番灌酒。
这些人里,讨好的居多。
沈砚山不能饮酒,所以一直用白水替代,他们也丝毫不介意,依旧乐呵呵的上前。
一直闹到了二更天,酒席都还未散去。
宋潜急的满头大汗,沈砚山不止不能饮酒,连酒气都不能多闻,此时一直沉默的纪毓派人送来了一壶果酒,结果沈砚山一饮,便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他的动作迅速,又不带丝毫隐藏,让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谁会想到,沈家年纪轻轻的定国公,酒量居然如此浅薄。
他们似乎知道了,为何沈砚山从不喜欢赴宴。
沈砚山昏睡了过去,他们也不会继续闹下去,便开始自行散去。
宋潜扶着昏睡的沈砚山,慢慢的朝着新房走去,等到了廊下,宋潜才说了一句,“将军,没人了!”
方才昏睡的沈砚山,慢慢的睁开眼,神色一片清明。
“还是将军厉害!”宋潜深有感触,“重大夫的药,果然是极好的!”
沈砚山自幼酒量差,所以从不碰酒。而且,饮酒之人,太多,对身体也无益处。
今日,沈砚山露出“昏睡”的一面,来日众人也知他酒量浅薄,自然不会邀他赴什么宴。
这样,他也少了些许麻烦。
沈砚山挑唇,“你也去歇息吧!”
“好!”宋潜退后一些,又转身对沈砚山说,“今夜怕是香复会在外值夜,将军……”
沈砚山低声,“不用值夜!”
他现在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方才虽然碰了一些酒,但是神智还是十分的清晰。他怕自己饮醉,所以提前服下重大夫送来的醒酒药,只是这药被重大夫暗中下了一些对男子身子强健有益的东西,导致沈砚山此时头上像是着了火似的,滚烫的厉害。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才转身朝着挂着大红灯笼的新房走去。
不知是酒劲未退,还是药效发挥的太好,他的脚步居然有些轻飘飘的。
此时,窦嬷嬷和香复还守在门外,见沈砚山缓缓而来,赶紧让人准备热水。
沈砚山点头,推门而入。
屋内的烛火明亮,周围一片温暖之意。
晏锦穿着的中衣有些松垮,她斜着枕靠在榻侧,似乎随时都会摔下来。本来纤细的身子,此时更是蜷缩起来,裙摆微撩起,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小腿和脚掌,在烛火下像是泛着莹莹的光泽。
沈砚山从前便知她生的好,却很少见到这样的晏锦。
娇憨、妩媚、纯善……
她美的,像是不能伸手触碰的溪中莲。
他只是这么看了她片刻,便觉得浑身血脉涌动的厉害,终于沈砚山忍不住,轻轻地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白嫩的脚掌,轻轻揉捏。
晏锦迷迷糊糊中觉得脚掌痒的厉害,慢慢的便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好在屋内温暖,不然她这样肯定会受凉。
她顺着发痒的脚掌看过去,才看见自己的娇小的脚掌早已落入了沈砚山的掌心之中。
沈砚山常年习武,虽然保养的很好,手上却依旧有细小的茧子。
“你……”晏锦笑了笑,抬起头和沈砚山的目光相接。
此时的沈砚山,唇畔挂着平日里从不流露出的笑意,看着她的目光,又陌生又带着深深的爱意。晏锦知沈砚山这眼神的意思,脸像是被火烧似的,轻轻的想收回腿,却被沈砚山固执的握住,怎么也挣扎不开。
下一刻,晏锦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的腰被沈砚山紧紧的搂住。
他像是被丢开了一切束缚的猛兽,此时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床榻上被堆起的喜被也凌乱了起来。
从前的沈砚山和她也有亲吻过,那会的他动作轻柔,温雅。
晏锦本以为他一直是如此,却也不想此时的沈砚山居然也会流露出如此霸道的一面。
他狠狠的吸住她的唇,而她想要说话却被他全部吞咽了下去,只能发出细小的‘呜呜’声,身子更是动弹不得。
沈砚山霸道极了,不允许她为此分心,抱住她的动作又紧了一些。
晏锦呼吸急促,此时的沈砚山像是饿虎扑食,恨不得将她全部吞入腹中,她急的浑身是汗,身子也因为挣扎的厉害,微微泛红。
等晏锦以为自己要闭过气的时候,沈砚山才缓缓地放开她。
他的唇从她的唇畔慢慢的转移到她的耳朵,声音温软又好听,“素素!”
晏锦气喘吁吁,身子在沈砚山的怀里微微颤抖,她在听见沈砚山喊自己的名字后,下意识的便应了一声,“恩?”
沈砚山见娇小的妻子如此,便又抱住晏锦,笑出了声。
他翻身让晏锦压在自己身上,从低看着高处的晏锦,笑意加大,“素素,我现在,快活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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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7:白首
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双手捧着晏锦的面颊,像得到了自己窥视多年的珍宝。
晏锦未料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态,说出这么一句话。
沈砚山不苟言笑,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时的他,唇畔含笑,眉眼弯弯地,真是好看极了。
晏锦的发丝垂落在她眼前,遮住她些许闪躲的目光,“我让香复给你备水!”
忙碌了一日,身上自然有不少汗珠。
沈砚山微笑点头,“等我!”
他将晏锦放下,然后起身去了内室。
很快,窦嬷嬷便走了进来,瞧见晏锦怔怔的模样,便笑着将床上多余的喜被拿走,又转身低声嘱咐晏锦,“姑爷今日饮了不少酒,等下若是小姐你疼的厉害,一定要忍着。等过了今日,往后便好了!”
晏锦前世也曾出嫁,只是她的洞房夜却并未留下什么好的回忆。
她为了小虞氏认命,不愿反抗,却依旧落得那样的结果。新婚夜被关在黑屋里,母亲的死讯……每一样都让她觉得可怕。
她不愿意多回忆。
所以,她自然不晓得窦嬷嬷会疼成什么样,如今又听窦嬷嬷提醒,脸上的羞涩也变成了不安。
出嫁之前,小虞氏拿了不少小册子给她观看。
上面的图案并不简陋,而且小虞氏带来的盒子里,居然还放着用玉石制成的和图中相似的东西。
晏锦有些惊讶,却又不得不羞着看完。
她一直沉默不语,小虞氏多少有些担忧。
正是因为担心晏锦什么都不懂,小虞氏特意让窦嬷嬷过来陪着她。
晏锦怕窦嬷嬷担心,含糊着应了一声。
忍着……忍着……
她坐立不安的同时,便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沈砚山已经沐浴完毕,换去了方才大红色的喜服,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
窦嬷嬷和香复从屋内退了出去,沈砚山便将门闩上后,才转身上了榻。
他跪坐在晏锦的对面,身上散出墨香,混合了一些酒气,淡淡地,却不会让人觉得难闻。
晏锦低着头,不敢去看沈砚山的眼睛。
这个人此时早已褪去了平日里清雅的样子,霸道极了。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觉得掠过一阵微风,自己便落入了沈砚山的怀里。
他炙热的吻,从额头到鼻翼再落入唇畔,每到一处都像是带着火苗似的,将她浑身都给点燃了起来,烧的滚烫。
晏锦有些怕,身子微微颤抖,而最后沈砚山的唇落在她的耳畔,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压制,“素素,我等你很久了!”
话音一落,晏锦身子都红了起来。
他的动作并不轻柔,之后更是带了几分力道,晏锦就像是浮沉的小船,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的沉默在其中。
“疼!”晏锦终究是没有忍住呼了出来。
很快这呼疼的声音,又被沈砚山吞咽了下去。
银烛照更长,罗屏围夜香。
等沈砚山歇了下来的时候,晏锦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像是被碾碎了似的,浑身无力。
她满身汗,喘息不已,沈砚山见妻子累的厉害,便从床头拿了些温水,轻轻地喂给晏锦饮下一些。
晏锦慢慢地缓过气来,想起方才的沈砚山霸道又粗鲁的情形,又羞又恼,“身上腻的很!”
沈砚山笑了笑,将晏锦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又一口,“等会,我伺候你沐浴!”
“等会?”晏锦不解,“不用,我去叫香复进来……”
她话还未说完,又再次被身上的人压住,咬了一口。
晏锦瞪圆了眼,呜咽着说了一句,“你,说话不算数!”
他方才诱她那样做,告诉她只此一次,今夜沐浴后便好好的歇下!晏锦信了他的话,才会不顾羞涩做出那样的动作,结果这个人现在却言而无信,晏锦有些恼了。
沈砚山调笑了一句,“我从前同你说过!”
他顿了顿,咬住晏锦的脖颈,“我不是君子!”
不是君子,自然言而无信。
晏锦恼的厉害,却又很快随着沈砚山的动作沉醉了下去。
这一次,和第一次不一样。
没有任何疼痛,还带着些许快意,她像是枝头的娇嫩的花朵,慢慢地绽开为这个人盛放。
等再次结束,晏锦觉得自己快断气了,那种感觉像是在水中浮沉的木。她浑身汗淋淋地,半响后才委屈地说了一句,“你……你怎么这样?”
“恩?那样?”沈砚山说话的时候,语气像是在哄孩子,“不过无论怎样,你想后悔已经晚了,沈夫人!”
晏锦瞪了沈砚山一眼,再也不理睬。
她本就疲惫,被折腾了两次后,浑身更是酸软无力。
沈砚山见晏锦是真的太乏了,便翻身下床,穿好中衣将帐子放下后吩咐人抬热水进来。
陪嫁的丫鬟要伺候他和晏锦沐浴,却见他摆手说,“不用!”
窦嬷嬷和香复愣了愣,半响后退了出去。
沈砚山转身再撩开帐子,此时晏锦已经昏昏欲睡了,他有些好笑的将妻子抱起,调整了呼吸将让她热水桶里。
舒适温度的热水让晏锦低低的呜咽了一声,她这个动作却让沈砚山再度有些失控。
晏锦额前的发丝散落了下来,她微微睁开眼,看着沈砚山的脸色,吓的花容失色。
“别怕!”沈砚山的动作轻柔,“虽然我很想再要你,不过你的身子怕是经不起了!”
说完,沈砚山还有些不甘,“不饱!”
晏锦闻言,羞的转过头不再看沈砚山的眼神。
很快,沈砚山便替晏锦收拾完,开门叫人将水抬了出去。香复进屋换了被榻后,晏锦和沈砚便再次歇下了。
晏锦累的不能动弹,很快便睡了过去。
此时,晏锦埋首在他的脖颈处,他能听见晏锦安稳的呼吸声,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笑了笑。
过了许久,屋内的龙凤花烛终于燃到了尽头,周围暗了下来。
沈砚山慢慢地用手支起身子,在晏锦的额前吻了吻。
晏锦下意识动了动身子,靠着他更近了一些。
新婚之夜,新人亲自等着龙凤花烛燃到尽头,便能白首偕老永不分离。
然,这样的礼仪,却早已被人遗忘。
他,没有。
688:新婚
晏锦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有些昏暗。
晨曦透过薄薄的云层,让周围有了一丝黯淡的光线。
帐子朦胧一片,周围浮沉着淡淡的暗香。
晏锦睁开眼暗暗地抽了一口气,她的双腿像是奔跑了长路似的酸疼。
现在,她埋首在他的脖颈处,听着他安稳的呼吸声,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这个人,是世上和她最亲密无间的人。
他会陪着她走完这短暂的一生。
晏锦想着,慢慢的支起手,看着身边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他生的好,只是不想这样近距离看着,更觉得这个人姿容隽秀,清冷的宛若山中玉石。
晏锦没有说话,只是将垂落在自己脖颈的发丝抓在手里,他的发髻不知何时已经散开,和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融成一色。
“沈夫人!”沈砚山没有睁开眼,声音还有些沙哑,“你唤醒我,可是还要再来一回?”
晏锦闻言,连连摇头。
她身子往后一缩,而他却揽住了在退缩的女子,手掌在她光滑的后背上来回的抚摸,像是在安慰她,不带任何****,“疼的厉害?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晏锦继续摇头,“不用,不用!”
他的指尖像是带了火似的,她此时哪能和他再有接触。
晏锦想着,便将锦被扯过来,遮住自己。
沈砚山松开她,却贴过来吻了吻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又缓慢。
他没有任何****的样子,让晏锦终于放下心来,她伸出手又抓住了他的发,“晚些,我们去给三叔敬茶!”
沈砚山的父母已经不在,在世的长辈如今也只有沈三爷这个叔叔,其他的远方亲戚,因为来往少的关系,自然不用她们去敬茶。等敬茶完毕,还要去祠堂里拜祭已故的父母。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轻飘飘的,像是下一刻又会睡着。
沈砚山想了想说,“三叔身子不适,不用过去了,等你身子舒缓些,我们再去拜祭,不急!”
他曾人说过,女子第一次和丈夫同房后会浑身酸软,而且昨夜他那样霸道,晏锦自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他的妻子身子娇软,不比他强健,能随意的折腾。
沈砚山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昏了头了。
晏锦依在他的怀里,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他却苦笑了一下,这对他而言的确是一场较难的定力考验。
世上的男子,无不喜欢权和金银。
他也不例外,只是比起喜欢,他更怕麻烦。
一个人站的位子高了,拥有的权利太多,那么身边络绎不绝的美人来往,自然会有需求。然而,他的眼光颇高,他想要不止是容貌倾城的妻子,更想要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因为要顾及她的身子,要忍耐再忍耐。
这,的确是个揪心的事情。
晏锦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沈砚山依旧微微合着眼,在她睁开眼的时候,问道,“醒了?”
“恩!”晏锦点了点头,觉得身子比刚才好一些,缓缓地准备起身。
结果,她还未坐稳就又被沈砚山抱住,“等会!”
晏锦伸出手轻轻的捶打沈砚山的胸口,“都什么时辰了,该起身了!”
沈砚山笑着应了一句,“再陪我一会!”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脚步声。
他身边的人懂规矩不会来打扰,但是晏锦身边的嬷嬷们,却是准守礼仪的。沈砚山无奈,只好在她的额上吻了吻,起身开门。
窦嬷嬷和香复早早就在门外候着,等了许久见屋内没有动静,也不好打扰!只是天色渐明,怕新人误了拜祭的时辰,想要敲门的时候,屋内已经从内打开了。
窦嬷嬷松了一口气,领着丫鬟们鱼贯而入。
香复看了一眼进了内室的沈砚山,又转眼看了一眼帐子里的自家小姐,顿时羞的低下了头。
无论是沈砚山还是晏锦,此时一双眼眸都像含着水似的温柔。
这是香复第一次见沈砚山露出这样的神态……
窦嬷嬷对这样的场景视若无物,她熟练的伺候晏锦起身穿衣,又将晏锦的长发盘起,梳了一个妇人头。晏锦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若桃李,眼角含笑,顿时觉得陌生又熟悉。
等晏锦梳妆完毕,沈砚山也从内室走了出来。
新婚的翌日,新人依旧是穿着喜装。
沈砚山穿着玄色的长袍,腰上系着玄纹的玉带,身姿宛若松柏,玉树临风,看好极了。
沈砚山见晏锦看了过来,不禁抬头和她四目相对。
晏锦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又想起昨夜这个人的霸道,立即转移了目光。
“恩?”沈砚山语气轻柔,“好了吗?”
窦嬷嬷点头,“回姑爷话,好了!”
沈砚山握住晏锦的手,“走吧!”
按照大燕朝的礼仪,新婚的第二日,是要给公婆敬茶,再同长辈们说会话。因为沈砚山父母都不在了,而沈三爷又不想被人打扰,所以两个人只是去了祠堂外,拜祭了沈家祖先。
等一切忙完,才开始用早膳。
晏锦用的并不多,沈砚山又将火腿炖冬笋舀了一碗递给晏锦。
对他而言,妻子应该多补补。
不然,他以后得多委屈自己!
晏锦不知道沈砚山心中的想法,只是乖巧的接过装着汤的碗用了起来。
在一边的窦嬷嬷看两个人用膳都如此的浓情蜜意,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等晏锦回门的时候,她便不会再同晏锦回沈家。而在继续晏锦身边伺候的,便是其他的妈妈和丫鬟了。
不过,这样她也算是放心了。
晏锦从前虽然来过几次沈家,却对沈家的人不太熟,沈家的兄妹之中,她也只和沈苍苍来往密切。所以,其他人来拜访的时候,她只好退到书房里去等沈砚山。
她刚坐下不久,书房的门便从外被推开了。
“素素!”沈苍苍从门外探出半个身子,笑着说,“沈砚山让我来陪你说会话,怕你一个闷着!啧啧,他从前可从未这样和颜悦色和我说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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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9:两生两世
晏锦笑笑,“今儿你怎么来了?”
沈苍苍从屋外走了进来,动作随意。
她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应道,“沈砚山前些日子托我拿些东西来,我忙着照顾明月,给忘了!今儿一早才想起来。”
沈苍苍说完后走到晏锦身边,从袖口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纸。
上面的字迹有些已经有些模糊了,若不注意看,怕是还瞧不出什么来。
她看了看周围,又压低了声音,“这是之前宫里的嬷嬷给我的方子,说是我成亲后用的着,我自己用着也不错。素素,你也试试?”
晏锦闻言,呆滞。
很快,晏锦便明白这些东西是什么。
沈苍苍出嫁后,很快便得女,名曰虞明月。
女子生产完孩子后,身子自然不如从前,臃肿又会变形。但是,若是好好的养着,再用一些药,其实也不难恢复。皇家这样的药材和秘方不少,沈苍苍经常来往宫中,这些药和药方沈苍苍自然也有。
而且,沈苍苍有的不止是这些,还有各种求子、避孕、等等的方子。
晏锦看着手里一叠东西,面露羞涩。
沈砚山怎么开口问沈苍苍要这些?
他怎么开的了口。
沈苍苍瞧着晏锦羞涩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等再过些日子,如果你有了孩子,就许给我家明月吧!”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女大三抱金砖啊!”
晏锦忍不住打断,“尽说这些,呸!”
“咦,你这是嫌弃我家明月了吗?”沈苍苍面露惊讶,神色里带了几分沮丧,“前些日子,公公还惆怅,说明月越来越像哥哥了,来日可如何是好!”
晏锦听了这话,笑出了声。
外祖父一直喜欢像沈苍苍这样的孩子,说看着特别有朝气。或许是因为虞方的病,让他们这些年来担惊受怕久了,所以他们希望来日沈苍苍和虞方的孩子,和沈苍苍一样习武,身子强健。然而明月出生后,性子却开始随了虞方,不止安静懂事不哭不闹,连模样也像极了虞方小时候。至于习武,明月却没太大的兴趣。
明月还小,性子便如此,虞老太爷担心坏了。
说来日明月若是像虞方一样懒得动弹,可如何是好?
也只有虞家人会觉得,女子身子强健,比学女红好太多。
晏锦听外祖父念叨了多次,想着便觉得有趣。
如今,虞家的家业从舅舅的手里慢慢的交给了表哥,很多事情也因为沈苍苍的关系,也变得简单了起来。
晏锦想到这些,说,“其实明月像表哥,也挺好的!”
沈苍苍撇了撇嘴,“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我家明月来日可是个小美人。所以,素素你真的不考虑下,我方才的话吗?”
沈苍苍说完还故意将手放在晏锦的小腹上,“我的未来女婿是不是在这里?”
晏锦打掉沈苍苍的手,“越说越离谱了!”
她和沈砚山才成亲一日,孩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才有。这种事情,不是她急就能有的。
沈砚山倒是很喜欢孩子,无论是对晏宥还是明月,甚至是对堂姐的孩子天怀,都十分的有耐心。那样怕麻烦的一个人,在孩子们面前,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温柔又文雅。
他,也是很喜欢孩子的吧?
沈苍苍陪着晏锦又说了会话,才起身要离去看了沈三爷。
沈三爷气色依旧如故,白的瘆人。
他只是安慰沈苍苍,说自己没事,过些日子就好了。
沈三爷自己也没想到,沈家众多兄弟里,最早离世的人,不是他这个自幼病体缠身的,而是他那些为国捐躯的兄弟们。
他觉得很累,也有些乏了,和沈苍苍随意说了几句,便睡下了。
从沈三爷的院子里出来后,沈苍苍愁眉不展,“三伯父这样,怕是不好!”
“三叔是心病!”晏锦安慰,“你往后多带明月来看看他!”
沈三爷喜欢明月,小孩子欢腾的劲,总是让他笑眯了眼。
沈苍苍点头。
两个人刚走出前庭,便看见迎面走来的沈砚山。
沈苍苍开始停下脚步打量眼前的人,方才她走的匆忙,根本没有多注意沈砚山。不过一夜而已,沈砚山就像是个变了个人似的,身形和气质依旧是从前的清冷风华,只是抿的死死的唇,却意外的勾起小小的弧度,不会让人觉得可怕,想要逃跑。
沈砚山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沈苍苍意外极了。
在她的眼里,沈砚山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像是冬日里极难融化的雪。
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沈砚山熟悉对晏锦问话,而晏锦回答完毕,才发现身边的她不见了,转身唤她。
眼前的景色,极致秀佳。
沈苍苍有些呆住,完全被不远处两个人的光华所震慑。
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何从前沈砚山总是无欲无求。
大概是没等到自己想等的人吧。
沈苍苍哑然失笑。
三日后晏锦回门,沈苍苍又见到了另一面的沈砚山,那日天空落了小雨,沈砚山撑着伞,扶着晏锦从马车上下来,又将伞挪多一些给晏锦,自己肩上湿了也丝毫不在意。似乎,晏锦才是他最重要的一切。
以至于沈砚山最后提出,要带晏锦去凉州的时候,沈苍苍都丝毫不惊讶了!
凉州。
纵使那个地方荒凉,有沈砚山在一边陪伴的晏锦,也不会觉得清苦吧。
倒是小虞氏和晏季常略有些担心,不过很快便选择了妥协。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晏锦已经有自己的家了,而他们太多的好意,会变成这对小夫妻的束缚。
晏锦和沈砚山新婚一个月后,便启程去了凉州小住。
晏锦坐在马车内,看着身边的沈砚山,笑眯了眼,“怎么想起来要去凉州?连天怀都不肯带上!”
陆家这段日子一直很安分,堂姐留下的天怀也很乖巧懂事,不过这次沈砚山却没有带上这个孩子,一起出来散心。
“带上孩子,就不能这样自在了!”沈砚山说,“趁着现在还有清闲日子,带你出去走走!”
晏锦只是淡淡笑,又问,“所以,伺候的人也不肯多带?”
沈砚山挑眉,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样子,“若不是需要人伺候,我想准备这次只有你和我两人同去。”
他说的漫不经心,嘴角含笑。
她却沉迷,再也不可自拔,两生两世。
(PS:正文全部完结了!没错完结了!没婚后!番外的话会略微补充一些。)
番外:故梦沈砚山(一)
时入六月,凉州沈府的小花苑里,荷花开的正盛。
波光粼粼的池水倒映着翠柳,偶尔有一尾鲤鱼游过荷下甩尾,搅动一池平静的池水。
不远处的水榭里,摆放着一张藤椅,晏锦正躺在上面小酣,面色安宁。高高隆起的腹部,随着她的呼吸,微小的起伏。
站在她身边的丫鬟皆是小心翼翼的打扇,不敢打扰好不容易才入睡的她。
日子,悠闲,宁静。
当年,所有人都不明白,手握大权的沈砚山为何在成亲短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便带着刚过门的妻子到了凉州,将所有的政务悉数丢给了尚且年幼的帝王。连一向疼爱女儿的晏季常都未曾多言语,对沈砚山的举止没有半分异议。
权利这个东西,总是让人欲罢不能,沈砚山怎么能放的开手?而且,凉州也太过荒芜,住着又怎么可能有京城里舒适。
有人认为,或许沈砚山是威胁到帝王的位子,所以才会在私下被驱赶去了凉州。
然而,很快这些谣言,便不攻自破。
凉州不知是在何时,早已不是那个萧条的凉州。
如今的凉州,繁花似锦,虽不如往日那般如同人间仙境,却也是堪称美景,每一处景色都犹如一幅画卷。
凉州的沈府内,更是种着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棠树。每逢海棠花开,这里便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粉色,让人置身其中如同在画卷里游玩。
此时他们也明白了,为何沈砚山会带晏锦到凉州居住。
沈砚山和晏锦的成亲那一日,本就有许多闺阁里的女子羡慕不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她们更是嫉妒晏锦的存在。
世上女子谁不希望自己能觅得一好夫君,能将自己放在心尖上疼惜?
这种嫉妒,对某些胆子颇大的人而言,便成为了动力。
晏锦有了身孕的消息一传开后,想给沈砚山送小妾、通房的人比比皆是。
只是很快,便有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刚有人提起,沈砚山便淡淡地回了一句,“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她有我夫人那般的容貌吗?”
那人:“……”
沈砚山:“且不说容貌,我喜欢书法,她的字有我夫人写的好?”
那人:“……”
沈砚山:“所以,你们哪来的自信?会认为我眼睛被糊住了?”
晏锦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美人,书法更是堪称一绝,他们去哪里找这样两全其美的女子来。而且看沈砚山的神情,哪怕他们找到了,沈砚山也肯定不会要。
他们是小看了沈砚山对晏锦的心意。
沈砚山嘴毒,一下将所有慕名而来不求位份的女子,踩了个彻底。那些没有行动的人,自然觉得自己没有付诸于行动,堪称万幸。
随着晏锦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越大,沈砚山更是懒得再回京,干脆就在凉州小住了下来。
这一住,便是三个月。
很快,这短暂的宁静,伴随着孩童的嬉笑声,被迅速的打破。
晏锦慢慢地醒来,微微蹙眉睁开眼。
一个穿着粉色衣裙梳着双丫髻地小姑娘,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她的视线之内。晏锦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月,过来!”
“姑姑,姑姑!”她蹒跚着挪到了晏锦的藤椅边,浅蓝色的眼仁里带着笑意,像是要吸引晏锦的注意似的,一直手脚并用地抓着藤椅想要爬到晏锦身边。她努力的爬了几次,却因为实在年幼,并没有如愿以偿。
晏锦无奈的摇头,吩咐了在一旁站着的丫鬟,将虞明月给抱了上来。
只是一瞬,虞明月便坐进了柔软的丝褥之中,闻着淡淡的梨花香,笑的双眼弯弯,宛若天上的月。
此时,她那双胖胖宛若馒头似的小手也不空闲,放在晏锦高隆的腹部上,嘟嚷着喊,“弟弟……弟弟……”
在一边站着的丫鬟倒抽了一口气,想要阻止却不敢动弹。
唯有晏锦任着孩子胡闹,目光却看向不远处的那挺拔隽秀的身影,无奈地说,“我还以为是苍苍来了,才让她来了这里。却不想是你带来了!”
沈砚山走近,坐在晏锦身边,将依旧在妻子小腹上乱摸的小姑娘抱了过来,“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
小姑娘眨了眨眼,她虽年幼却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眸。虞明月越是长大就越像是虞方,只要虞方带着孩子出去走走,从外貌上一看便知是父女。反而是沈苍苍带着孩子出去,却经常被人认错。
虞明月小手扯着沈砚山的衣襟,眉眼里全是笑。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晏锦的小腹吸引,便开始试着挣脱沈砚山的怀抱,用尽了力气想要回到晏锦身边。她身子比较娇小,此时更是软若无骨,像是一团棉花。
晏锦看的笑了起来,说,“也不知明月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看见我她便嚷着要弟弟。若是生个妹妹,她怕是会不像现在这般热情了!”
沈砚山挑眉,隽秀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我倒希望是个女儿!”
沈苍苍整日嚷嚷着要给明月定亲,希望晏锦生个儿子,两家结成姻亲关系。只是,沈砚山却不是很乐意。
倒不是沈砚山瞧不上明月,而是沈苍苍那个性子,太过折腾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好脾气的虞方能容忍了。
而且,是个女儿多好,像晏锦一样好看,瞧着十分赏心悦目。若是一定是个儿子的话,性子像他最好,长大后便互不打扰。
晏锦闻眼,怔了怔。
她知道,沈砚山并非在说笑。
这个人,很认真。
其实晏锦的压力也颇大,沈家现在枝叶并不繁茂,她为沈砚山繁衍子嗣,是她做妻子应当做的事情。然而沈砚山并没有这样想,起初沈砚山并不愿意让她太早有身孕,晏锦当时还有些纳闷,不明白沈砚山此举是为何。等日子久了,她才恍然大悟,沈砚山是怕有朝一日有了孩子,会打扰两个人之间的夫妻生活。
沈砚山的性子晏锦是知晓的,他决定的事情并不好轻易的更改。
于是她用尽了办法,甚至还用了一些药物,才好不容易有了身孕。
沈砚山当时的脸色,她到现在都记得,很是惊讶……
想必,沈砚山也是第一次如此被算计,而算计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妻子。
晏锦想着那段日子她的行为,忍不住双颊微红,连忙转移了视线。
沈砚山只是看了看晏锦,嘴角噙着笑,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脸都红了!”
晏锦赶紧转移了话题,“苍苍呢?”
“唔……”沈砚山将怀里的虞明月放下,又靠近晏锦一些,在她耳边低声说,“我问过宫里的嬷嬷了,她们说三个月后胎象渐稳,便可……”
晏锦往后一缩,瞪圆了眼,低声道,“沈砚山!”
番外:故梦苏行容(二)
在一侧的婢女们,纷纷的退了出去,留下晏锦和抱着孩子的沈砚山。
沈砚山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探手轻轻地抚摸她隆起的腹部。
他从前便知女子有孕会很艰辛,所以并不愿她早早的有了身孕。
对他而言,孩子远远没有妻子重要。至于家族枝叶,在他心里从不是人多,家族便强大的。
这个小东西,来的真不是时候。
晏锦见他一直沉默,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似的,敛了方才的情绪,低声说,“你放心,孩子一直很乖!”
然而,她的话语也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
连重大夫都说晏锦这胎颇为奇怪,不过五月,腹部便如寻常女子快要临盆时一般大。好在她的胃口并没有因为有了孩子而减弱,只是睡眠比从前差了一些,容易惊醒且多梦。
明明是夏日,夜里的手脚也时常冰凉。
沈砚山夜里起身,总要先探探身边的人,才会放心的继续合上眼。
晏锦的睡姿并不好,他时常会发现枕边的人,不知何时缩成一团,藏在了锦被之中。他怕她呼吸困难,只好等她侧着睡时,将她搂在怀里,避免她又缩在墙角。
晏锦有了身孕,过的辛苦。
他亦是。
终于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却不能碰。太辛苦了!
提起孩子,沈砚山不禁摇头。
晏锦忍不住笑了笑,“你相信我!”
她说到这里,握住沈砚山的手,柔声道,“也相信孩子!”
岂料,沈砚山的担心的事情,居然会真的发生。
晏锦这是第一胎,居然是双生子。
重大夫和宫中的御医得到答案时,晏锦的已有了七个月身孕。
双生子在出生的时候十分消耗母亲的体力,而且稍有不慎,便会出事。晏锦的母亲大虞氏当年便是难产血崩,最后在生下孩子后便去了。
沈砚山一想到这件事情,夜里便更不能安心的闭上眼了。
有孩子,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一日夜里,沈砚山在晏锦睡下后,突然听见院内鹰鸣之声。或许是因为夜晚,所以声音并不明显。
沈砚山皱眉,看了看已经熟睡的晏锦,替她掖了掖被子,才披了件斗篷走了出去。
凉州沈府的的宅院是他亲自布置,所以他十分清楚方才鹰鸣之声是从那个院子发出来的。
他提着灯笼在廊下疾步行走,夜风掠过他的面容,将斗篷吹起。
等到了后院时,他屏退了守在后院的侍卫后,才推开后院的门,低声说,“进来吧!”
片刻,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进来。
夜色下,只能朦胧的看见他挺拔的身姿。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男子声音低沉,沙哑。
沈砚山说,“我在军中数年,十里外的动静我都知晓,又何况是在这宅院里!”
沈砚山话音刚落,站在他对面的男子,便见从天而降的鹰落在沈砚山的肩头。
夜里,这鹰的动作敏捷,目露凶光,似乎只要沈砚山的一句话,它便会扑上去。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笑出了声,“是啊,我都快忘了,你这个人生性便是如此!”
沈砚山语气不改,“苏家现在是不是太舒适了?苏行容。”
新帝登基虽没有追究太多人的过错,但是苏家的地位却不似从前那般稳固。苏行容的职位没有变动,但其他苏家其他几位却被贬斥了。
男子闻言将斗篷取下,露出那张俊朗的面容,“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苏行容看着眼前的沈砚山,眉目里全是疲惫。
其实苏行容知道,这凉州有任何风吹草动沈砚山都一清二楚。沈砚山不动手,是因为沈砚山不将他放在眼里,他的存在对沈砚山而言,并不会带来任何的烦恼和威胁。
今夜,若不是他一直在沈府外,沈砚山怕是也不会见他。
苏行容此次来,并没有见到晏锦。
虽然没有见到,他却依旧记得晏锦的容颜。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做噩梦,总是梦见自己其实比沈砚山更早遇见晏锦……
梦中的晏锦站在莲花灯下,昏暗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眉目之间皆是风情。她皱着眉头,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如今的晏锦,比从前更好看,像极了他年幼在画像上看到的女子。
他想了想,才走上前去,和晏锦说了话。
他说:“素素,你的棋艺可有进步?”
晏锦似乎很惊讶,她脸上的神色有些迷茫,也有些不悦。
或许正是这一份不悦,让他恼怒了。
他继续问,“怎么,不记得了?”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晏锦的慌忙的逃离。
苏行容那时站在花灯下,看着晏锦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些难过。
她,是真的不记得他的存在了。
她不记得,那他就偏偏要她记住。
他记得那时的晏锦性子张扬,笑起来的时候,不似现在这样总是带着哀伤的神色。他们总说晏锦性子薄凉,处事狠辣,连庶妹也不放过,是个十足的没良心的人。
苏行容那会觉得,晏锦的性格倒是和他很相配。
他喜欢这样果断的人。
等后来,他和晏锦真正的接触了,他才知道,晏锦所有的嚣张,都不过是表面的假象。
她像是个傻子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装作自己是个小老虎似的,对谁都露出锋利的爪牙,当真是可怜极了。
尤其是让他惊讶的是,晏锦的嫡亲妹妹,居然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姐姐。
明明是一奶同胞的姐妹。
多可怜啊……
晏锦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心疼。越是心疼,便越是在乎。
直到后来,他的姑母问他,可有中意的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晏锦。
自然,他也没想到他无意的一句话,居然让自己往后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景泰十五年,黄河大水,连累了不少官员入狱,文安伯也没能幸免,作为文安伯门生的晏季常自然也不能牵连了进去。然而苏行容很清楚,这件事情跟晏季常没有任何关系,晏季常是个在治水方面很有天赋的人才,若不是他的面容被毁,他一定能站在更高的位子。
晏季常被牵连进去时,晏家上下所有人都开始排斥他的存在。
苏行容开始担心晏锦的处境……
很快,薄太后便找到了他。
苏家和薄家的利益关系他一直都清楚,只是没想到那次薄太后说的那么直接。
薄太后说,“哀家想让皇帝将这件事情交给你调查!当然,你接手后事情不必继续查下去,做做样子即可。放心,哀家不会让你白做这件事情。哀家听贤妃说你喜欢晏家的大小姐?若你为哀家做这件事情,哀家便让她给你做妾室,如何?”
苏行容怔住,“妾室?”
他从未想过要晏锦做妾室,他想让她做自己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苍苍是郡主,又是沈家最疼爱的孩子,难道你希望苍苍为妾?”薄太后露出一丝冷笑,“你应该庆幸,你姓苏,哀家也愿意提拔你!”
苏行容不傻,他若是帮薄太后做了这件事情,往后他便真正是薄太后的棋子了。
或许,不止是他,连苏家也会彻底的被牵扯进去,再也没办法脱身。
他还在犹豫的时候,薄太后又说,“听闻晏家大小姐长的很特别,眼睛和常人不一样,哀家身边有个人也很喜欢这样的美人,他啊,总是和哀家念叨!”
薄太后身边喜欢异族美人的,除了京公公,又还有谁?
苏行容吓的怔住了。
薄太后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从不会食言。
苏行容垂下眼眸,回答,“臣一定办好这件事情!”
番外:故梦终(三)
只是苏行容怎么也没想到,薄太后的‘赐婚’居然是迫婚。
在他接受彻查黄河赈灾的事件后,薄太后便吩咐刑部的人带走了晏老太爷。
苏行容反应过来的时候,晏老太爷已经在刑部的大牢里了。
那时,垂暮的老人几乎是抱着他的大腿喊,“大人,我是冤枉的,这件事情和我无关,都是季常的错,和晏家其他人无关啊!你们要抓,就抓他啊!”
苏行容从起初的震惊到最后的愤怒。
这是什么东西……
他还未说出一句关于水灾的事情,晏老太爷便将所有的过错推给了晏季常。
苏行容闭上眼,狠狠地踹了一脚晏老太爷,“滚!”
晏老太爷对待晏季常都如此,那么晏锦的处境,该是多么的可悲?
妾室便妾室吧!
他要早早的将她接到自己身边。
他此生不会娶沈苍苍,也只会有晏锦一个妾室,更不会有正房。他会将她娶进门来,好好的疼爱,再也不会让这些恶人的人,在她的面前转悠。
她那么好,浑身上下包括那不好的性子,他都喜欢。
至此,苏行容才明白。
他喜欢的便是晏锦,从不是虞家祠堂上的画像。
或许一开始他注意晏锦的确是因为画像上的人,可现在,他也明白,画像上的女子再美,也没有一个灵动的晏锦吸引他的目光。
他想明白了,便也接受了薄太后的提议,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晏家将晏锦嫁过来。往后,他便是她的世界,是她的一切。
苏行容亲自去了晏家,而晏老太太那个没有主见的妇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提议,她像是要送瘟神似的,想要把晏锦送走。苏行容看着晏老太太的神色,只是觉得恶心,晏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过没有关系,这些恶心的东西,晏锦再也不会看见了。
然而,他高高兴兴地离开,回了苏家后,还亲自在院子里移植了许多的玉兰树。
他听闻晏锦的生母大虞氏喜欢白玉兰,他想,晏锦也会喜欢吧。
晏锦喜欢写字,他便陪着她。
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他那会是真的开心的几夜都没睡着,接连几天皇帝的训斥对他而言,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在。
她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只属于他一个人。
只是,苏行容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一个棋子,而晏季常亦是。
这场洪灾的导火线是薄家的阴谋,薄家窥视帝位已久。他从前虽然有察觉,但是却没有多管这些事情。皇帝是谁并不要紧,他只要苏家安稳便好。
薄家人自然不会让人发现他们的阴谋,而晏季常就成了这个替罪羔羊。
因为薄家缺银子。
更让苏行容没想到的是向来安分的谢相,也在里面掺合。
晏季常死了……
他在带着晏锦逃离京城的时候,在路途中被所谓的‘土匪’杀死了。
晏季常一死,薄太后的人便宣布结案,闹的轰轰烈烈的事情,却因为晏季常的死而结案。皇上或许有感觉到异常,但是他向来是个愚孝的帝王,自幼都听从薄太后的话语,自然也没有反驳薄太后的提议。
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
这不是晏季常的错。
晏季常没有认错。
向来安稳的京城外,怎么可能有劫匪?他们这些人都忘了,晏季常是无辜的。
苏行容坐在地上,想明白一切事情后,眼眶都红了。
晏锦不想嫁给他才会逃走,晏季常带着晏锦逃走,结果就落了难……这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要娶晏锦而起。
那么,晏锦该多恨他?
苏行容不顾一切的跑到薄太后身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薄太后神色平淡,“哀家只是允诺将晏家大小姐嫁给你,其他的事情,你又何必多问?”
“苏大人!”薄太后语气温和,“三年孝期过了,你依旧可以娶晏家大小姐!哀家说到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苏行容眼里全是戾气。
在薄太后身边站着的京公公将他带了出去,对他说,“苏大人好好想想,晏大人如今不在了,那么晏大小姐作为害死晏大人的凶手,她在府里的日子,处境该是如何?”
“她没有害死自己的父亲!”苏行容反驳,几乎咬牙切齿,“她怎么可能!”
晏锦性子性子刁蛮古怪,但心却十分善良。根本不会做出这一切的事情……
这里面必定有古怪。
不过京公公的话的确是转移了他的视线。
他匆匆地赶到晏府,在晏老太太的院子外见到了她。
晏锦瘦了很多,一身衣裙空空荡荡的,她白皙的面容上全是疲惫,昔日那双宛若琉璃般的眼眸,此时装满了悲伤。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此狼狈!
苏行容哽咽着,过了许久才问了一句,“素素,你恨我?”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那个瘦弱的女子,从头上拔下簪子朝他刺了过来。她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若不是恨之入骨,一向善良的她,怎么会想着要杀了他。
只是,她的动作再快,也不过是个女子。
苏行容很快便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心却像是被这枚簪子刺中了一样,疼的站不稳身子。
她恨毒了自己。
可不知为何,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他那会还在想,一定要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她太瘦了,神色也不好,要多养养才会好起来。
只要他好好的对待她,那么,她一定会原谅自己。
而且苏行容知道,自己一定会帮晏锦报仇……谁害了晏季常,他便去杀了谁。
想到这些,他又笑了起来。
他对晏锦说,等晏锦孝期过了,一定会来娶她。
来娶她的时候,他会带上害了晏季常的人的首级。
只是苏行容没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见晏锦……
他在查探这件事情的过程里,发现了晏三爷的事情,更是发现了薄家窥视虞家的家产。
他知道了,便开始动手了。
那段日子,他杀了不少晏三爷身边的人,从小厮到同僚,一个个的都被他尸首分离。而他准备对晏三爷动手的时候,却等到了父亲的一杯毒酒。
他那个一直沉默的父亲说,“你疯了,你和你姑母一样,都是疯子!”
苏行容浑浑噩噩,看着沉默的父亲,居然没有觉得有恨意。
他不甘心的看着窗外,似乎又闻见了白玉兰的香味。
晏三爷没死,虞家人还未安全的离开,晏锦身边没有人照顾……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走了,还走的如此可笑。
往后,她该怎么办?
梦里的他,总是那么不甘心,不甘心到第二日起身,他会发现枕边湿了一大块。
苏行容叹了一口气。
那梦,太真了。
苏行容沉默了许久,才问沈砚山,“你信,人有前世吗?”
沈砚山神色平淡,“不信!”
苏行容愣了愣,“是啊,人哪有什么前世!”
他笑了笑,却又像是哭着。
苏行容从怀里拿出一个檀木小盒,放在身边的石桌上,“这是我去蓬莱求来的药,说是对有身孕的女子有益。你收下吧!”
他翕了翕唇角,本想开口和沈砚山说,他想见见晏锦。
可到了嘴边的话,他又吞了下去。
再见又如何?
晏锦的目光里,永远倒映的人是沈砚山,而不是他。
即使知道如此,他依旧放不下。
苏行容认了命,对沈砚山说,“告辞!”
沈砚山唤住苏行容,“苏大人等等,这东西你带走,往后也不要再来了。”
苏行容怔住,他转身看着沈砚山,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过多的纠缠,给人带来的是无止境的麻烦!”沈砚山说的波澜无惊,言语里却又带着警告,“她,是我的妻子,我会护她一世安稳,不会让她有任何失望!”
苏行容闻言,差点站不稳身子。
一世安稳。
不会有任何失望。
梦里的他,从未给过晏锦安稳的生活,也总是让晏锦失望。
可是,他不想的。
他想晏锦好好的。
苏行容笑的苦涩,将檀木盒子拿起,再也不回头的离开。
等苏行容离开后,沈砚山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的神色,很快便消失。
他抚摸了肩上鹰的头后,才唤人回来继续守着,吩咐以后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沈府。
等他再次回到屋内时,晏锦并未醒来,只是皱着眉头,将手放在小腹上,神色里带了几分警惕。似乎,只要有微小的动静,她会迅速的护住孩子。
沈砚山坐在床榻上,将手从晏锦的额头移到了眉间,在空中描绘出她的轮廓。
晏锦也同他讲过前世……
尽管很多事情,她并没有说的太清晰,但是他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和晏锦前世擦肩而过,最后更是眼睁睁看着晏锦死在自己的面前。至于为什么会将晏锦葬入鹘岭,或许是因为那会的他,想着鹘岭那个地方真的能有起死回生的神力的话,那么晏锦还会继续活着。
他的举动,让他再次遇见了晏锦。
此时,睡的不安的晏锦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怎么还没歇下,是我吵着你了吗?”
她有了身孕,沈砚山也执意不肯分房睡。
只是有了身孕的她,动静总是比从前大一些。
沈砚山浅眠,怕是被她吵醒了。
沈砚山闻言,摇头,“想多看看你!”
晏锦听了这句话,吓的眼睛都瞪圆了。
沈砚山甚少会讲出这样动人的情话。
她缓缓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然后抱住沈砚山,言语里带着笑意,“睡吧,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很长!”
“恩!”沈砚山附和,“会有很长的日子!”
其实,我一直知道。
无论是什么时候看见你,我都会对你,一见钟情,永远沉沦。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