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入网
牛妈妈傻了眼,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晏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虞家家道殷实,平日里虞家送来给晏锦的珍品,数不胜数!
连带晏锦身边的小丫鬟,也沾了晏锦的光,这几年来过的比其他院子里的丫鬟们好上几倍。
香复身上穿着的绸缎,虽然不是极好的缎子,但是瞧着却也简洁大方。
尤其是她手上的镯子,通体碧绿,光泽自然,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只是一个小丫鬟,便能穿戴的如此讲究……
牛妈妈在心里感叹,虞家人当真是家财万贯。
“我自然记得你,你是大小姐身边的香复姑娘!”牛妈妈拢了拢发丝,一脸歉意的看着香复,恭谨地说,“方才我不是故意的,不知有没有撞伤香复姑娘你?”
香复笑眯了眼,抬起头看了一眼牛妈妈身后的青石小径,轻声地说,“没有呢!牛妈妈你这是去看望季姨娘了吗?”
“嗯!”牛妈妈不想再和香复继续说下去,此时的她头脑一片混乱,“若香复姑娘没事,那么我先回去了。”
牛妈妈抬起腿想要离开,便听见身边的香复‘哎哟’一声。
这个时候,牛妈妈才看见香复的裙摆已经破了一些,红色的血液将缎子都染红了!方才香复摔在地上,怕是摔狠了……
牛妈妈瞪圆了双眼,手足无措地看着香复,“我。我不是故意的……香复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香复大度地摆了摆手,又抽了几口冷气。无奈地说,“小姐让我送东西给季姨娘。我如今这个样子,怕是去不了!”
香复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牛妈妈,“牛妈妈,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去?”
牛妈妈看着香复手里的小木盒做工精致,花纹上还铺了一层淡淡的金粉,便知道里面的东西价格不菲!
她又想起方才季姨娘恶毒的嘴脸,恨不得杀了她灭口的狠毒。腿脚早已发软,此刻有怎么敢去见季姨娘呢?
牛妈妈看着香复的眼睛,想了许久许久后,才对香复说,“香复姑娘你的腿伤要紧,我先扶你回去吧!今儿是我的不是……你别放在心上!”
“嗯?也好!”香复对牛妈妈的话倒是没有异议,而是微微地弯起嘴角,“那就劳烦牛妈妈了!”
从小径到玉堂馆的路并不遥远,而牛妈妈却觉得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一般。
在路上香复时不时会和她说几句话。她在听见香复说晏锦夸她菜做的好吃的时候,牛妈妈本来紧绷的心,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季姨娘若不仁……
那么她要不要不义?
如今虽然已经是冬季,但是玉堂馆内依旧摆放着不少娇贵的君子兰。瞧着绿油油一片花香四溢,在冬日里凭空增添了几分生机。
牛妈妈在看见院子里的景色后,心绪也慢慢地缓了下来。
此时。迎面走来的几个小丫鬟在看见牛妈妈扶着香复的时候,都有些吃惊地疾步走了上来。“香复姐!你没事吧?”
“无碍的!”香复摆了摆手,然后轻声询问道。“小姐呢?”
小丫鬟慢慢地牛妈妈的手里接过香复,一脸紧张地回答,“在屋内呢!”
香复听了之后微微颔首,然后对牛妈妈说,“我这个样子怕污了小姐的眼,牛妈妈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小姐!多谢了!”
香复说完,也不等牛妈妈回答,便对身边的小丫鬟说,“去通报一下!”
小丫鬟领了命便急匆匆地进了屋内,另一个小丫鬟见香复疲惫不堪,立即便扶着香复离开了。
牛妈妈看着手里的盒子,神色有些茫然!她的眉头皱的如山一般高,最后更是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见见晏锦也好,她想从晏锦的嘴里,探听点口风……
过了一会,去通传的小丫鬟才慢慢地从屋内走了出来,轻声对牛妈妈说,“牛妈妈,小姐说屋外冻,让你进屋里坐坐!”
不知是不是因为季姨娘做了那件事情的关系,牛妈妈在见晏锦的时候,多少胆怯之心!虽然晏锦只是一个孩子,但是,养在深宅里的小姐,又有几个是单纯无辜的呢?
她在犹豫的时候,便见屋内有个大夫提着箱子走了出来。
牛妈妈微微一怔……迎面走来的这个大夫,她是认识的。
之前陈大夫对晏老太太的病情束手无策的时候,是这个大夫替晏老太太治好了顽疾!而且,在陈大夫去世后,她听晏老太爷和晏老太太在谈话的时候,也提起了这个刘大夫。
若是不出意外,来日取代陈大夫成为晏家的大夫的人,约摸便是眼前这位了。
刘大夫平日里总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可今儿的刘大夫见到她,却意外的亲切。他在看到牛妈妈的时候,还主动同牛妈妈笑了笑,甚至还行了礼。
牛妈妈看着眼前刘大夫的动作,惊的张大了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刘大夫在给晏老太太治病的时候,言语直接又伤人,而且一脸冷漠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愿意因为晏老太太是侯夫人,而多给她几分薄面。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刘大夫的医术的确无可挑剔。
今儿的刘大夫像是吃错了药一般……太过于平易近人了。
朱妈妈回过神来后,福身还了一个礼,然后眼珠在眼眶里迅速地打转……
刘大夫会改变,莫非是因为晏锦的原因?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蹊跷,也不知如今该不该去见晏锦。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她的确该和晏锦说说话……没准,她的那一千两银子,会有来源了。
牛妈妈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直接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此时的晏锦正坐在椅子上,在晏锦身边的桌子上,摆放了不少的金银首饰,晏锦正垂着眼眸在里面挑选……
桌上的珍品,看的牛妈妈有些眼花缭乱,她这一生都未曾看过这么多名贵的东西。
虞家,当真是可怕。
“牛妈妈!”晏锦抬起头来,如水般清澈的眼,带着淡淡地笑意,“你得正好,你帮我瞧瞧,季姨娘喜欢什么!”(未完待续。。)
287:谈判
晏锦说的十分随意,似乎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牛妈妈见晏锦眼神清澈,面容无辜又纯善,只好轻声道,“奴婢不知!”
“这样啊……”晏锦颇有些失望地拿起桌上的金条,然后沮丧地说,“看来这些东西,季姨娘都不喜欢了!”
牛妈妈微微一怔,然后有些不解地看着晏锦,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滞住了似的沙哑,“大小姐要将这些东西送给季姨娘?”
“嗯!”晏锦倒是不掩饰,目光有些懒散,“不过姨娘向来不喜欢我,这些东西给她,也没有用了!也罢……过几日给轻寒当嫁妆好了!”
轻寒要成亲了?
牛妈妈自然是知道轻寒的!
轻寒是小虞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容貌出众又气质不凡,站在人群里十分的夺目。
只是,因为小虞氏不舍得轻寒,所以轻寒到了婚配的年纪,也没有成亲。
现在……轻寒居然要成亲了?
不知为何,牛妈妈在这一刻,立即便想起了刚开一脸笑意的刘大夫。
晏锦说完之后,将金条丢回了桌上,慢悠悠地端起放在一边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问,“牛妈妈今儿怎么来了?”
“老奴……”牛妈妈赶紧敛了心思后,才迅速地想起,自己进屋是帮香复拿东西给晏锦的。
她赶紧将盒子递给晏锦,将和香复相遇又不小心撞伤了香复的事情,说了一遍。
晏锦的神色一直淡淡的。没有不悦,也没有露出笑容。
牛妈妈的心绪慢慢地放松。晏锦终究是个小姑娘,脾气再大也不会怎么样的!
而且。晏锦的样子很和善!
“香复跟在我身边也有些日子了!”晏锦说的轻言细语,一双蓝灰色的眼睛,忽然像是变成一把锋利的匕首似的,“我从未责备过她一句,可今儿,牛妈妈你却伤了她?她虽然不介意,可不代表我这个做主子的不介意!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面,牛妈妈你今天做的事情。可不就是……”
晏锦说了一半,便顿了下来了。
但是下来的那句话,不用晏锦说明,牛妈妈也知道是什么。
她本来刚平复下来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牛妈妈的面色变的比墨汁更黑,她跪在地上低声辩解,“小姐,纵使奴婢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些事情啊!小姐。奴婢真的不敢!”
“你的确是不敢!”晏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小拇指抚摸着茶盏的杯沿,“可是姨娘她敢啊,她一向不喜欢我。无论我怎么和她示好,她都不放在眼里!牛妈妈,今儿我也不为难你。我知你也是领了季姨娘的吩咐,所以……明儿一早我会告诉祖母。让你离府!这次,我也是仁至义尽了!”
牛妈妈做梦也没想到。会从晏锦的嘴里听到这番话。
她面目沮丧,几乎要哭了出来。
若是她不能继续在晏家做事,那么她那个儿子的亲事,便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她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孩子,虽然是个痴儿,但是终究是将他抚养长大!而且,她被赶出府的名头,还是如此的冤枉……
季姨娘恨不得杀了她,她又怎么可能帮季姨娘做事?
牛妈妈低着头,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
“大小姐……”牛妈妈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奴婢真的不敢!”
晏锦嘴角噙着一抹嘲笑,然后打量着眼前的牛妈妈,“季姨娘不喜欢我,但是又不敢对我动手,所以她只能找我身边丫鬟的错!牛妈妈若我将这件事情告诉老太太,你说老太太是信你还是信我?”
牛妈妈认命的闭了眼……
晏老太太如今最宠爱的孙女,早已不是晏家的六小姐了!自从明惠郡主和晏锦交好之后,晏老太太便恨不得每一日都和晏锦说说贴己的话!尤其是这些日子,晏锦十分乖巧,每次做的事情都让晏老太太十分的满意,连带晏老太爷,也对晏锦刮目相看。
她从前虽然不在晏家,但是多少知道了一些晏家的事情。
昔日,晏老太爷和晏老太太最不喜欢的,便是东院的人。
无论是晏季常也好,还是小虞氏也罢,甚至是住在西院的晏锦和晏绮宁,他们都不喜欢!只是那会的晏绮宁很会扮乖巧,所以晏老太太才没有露出太厌恶的样子。
但是自从晏绮宁和晏锦发生了争执后,整个人也是性情大变。
现在,晏老太太提起晏绮宁,便会忍不住低吼,孽畜,孽债!
晏锦是晏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晏老太太必定不会让晏锦受一分委屈的!
“不过!”晏锦眯了眯眼,又无奈地笑了笑,“或许祖母会开恩,让牛妈妈你和从前的荀嬷嬷一样,去庄子上呢!”
“小姐!”牛妈妈打断了晏锦的话,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晏锦看,“奴婢真的没有替姨娘做事!”
晏锦的话,彻底的提醒了牛妈妈。
荀嬷嬷伺候了晏老太太多年,最后却病死在了庄子上!而且,前段日子,有个婆子遭了晏老太太的厌恶,最后被赶了出去……据说被赶出去的时候,这个婆子的舌头和手筋都被割了!因为,她知道了晏家内宅的事情……
这几年来,晏家内宅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坏消息传出去,便是因为晏老太太够心狠手辣。
她不允许离开晏家的人说晏家的半句不是,所以她直接让这些人死,或者是割了她们的舌头,挑断了手筋!只有这样,晏老太太才相信,他们真的不会说出去……
本是信佛之人,下手却比谁都狠毒。
牛妈妈明白,自己一旦出了晏家,怕是会和上个婆子一样。甚至,季姨娘还会灭了她的口。
那会,她便真的什么都没了。
牛妈妈想明白后,便皱着眉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姐,老奴当真不是季姨娘的人!天地良心,老奴一直想在小姐你手下做事,只是老奴没有这个机会!”
“哦?是吗?”晏锦将茶盏放在桌上,声音里带了几分疑惑,“那么,你又要怎么证明,你不是姨娘的人呢?牛妈妈,你做的膳食很合我胃口,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若你说谎,我一定会让祖母,让你离开,你明白吗?”
牛妈妈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小姐,奴婢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不过,你得答应奴婢三个条件!”(未完待续。。)
288:吐露
牛妈妈此刻像是认了命似的,语气也不似起初那般战战兢兢,甚至还有了胆量,和晏锦谈起了条件。
她认定,晏锦会对这件事情有兴趣。所以,才会如此的不慌不忙!
结果谁知,晏锦只是眉毛一挑,然后轻声道,“不答应!”
她说的果断,半点没有犹豫。
而且,方才本来和善的晏锦,此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声音有些清冷,“若没别的事情,牛妈妈你便退下吧!”
这下,轮到牛妈妈傻了眼。
她方才从晏锦的话里,早已猜出晏锦和季姨娘不和,那么此时她将季姨娘的把柄告诉晏锦,一定会让晏锦对她刮目相看的!没准,晏锦一高兴,还会赏赐她一些东西……譬如摆放在桌上的东西,随便赏赐一件给她,她之后的日子,便不用再继续发愁了。
却不想晏锦根本没有兴趣知道,她口里的把柄。
牛妈妈看着晏锦,一时有些怔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眼前的人,真的是个小姑娘吗?
若真的是个孩子,为何,处事会如此的沉稳!
晏锦抬起眼,瞧着牛妈妈还不愿意离开,又道,“牛妈妈,你还有什么事?”
“小姐!”牛妈妈忽然一仰脸,言语不再如刚才那般恭谨,“你当真不想知道季姨娘的事情吗?奴婢保证,这个消息对你一定有用,若是你将这件事情告诉大爷,那么……这晏家也就再也没有季姨娘的容身之地了!而且。大爷也会感激你的!”
她说的肯定,似乎只要晏锦答应她的那三个条件。她便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晏锦。
晏锦闷了一下,只是疲惫地摇头。“我对她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而且,你是季姨娘的人,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一起来害我……牛妈妈若你再不离开,我便要唤人来请你离开了!”
牛妈妈见晏锦想挥手唤院外的小丫鬟进来时,之前牛妈妈其实,多少有些怀疑香复和晏锦一起算计她。
但是,在看见晏锦的动作后,她的怀疑立即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小姐你等等!”牛妈妈抬起手。露出一个小手指,对晏锦急切地说,“奴婢……奴婢要一千两。只要一千两,奴婢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晏锦的忍耐力似乎到了极限,她纤细如柳丝的眉头微微蹙起。尽管是在生气,但是容颜瞧着依旧吸引人……
晏锦轻轻地拍了拍桌面,言语里带了几分愤怒,“牛妈妈你胆子可真大,我已经不计较今日的事情了。可你现在居然还敢诓我的银子!”
“奴婢绝对不敢!”牛妈妈见晏锦真的生了大气,赶紧跪着挪动身子到晏锦身边,“小姐,三少爷和六小姐。其实……其实……”
牛妈妈说到这里了顿了一顿,然后认命似的,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他们不是大爷的孩子!他们是野种啊!”
话音刚落,牛妈妈便认命似的闭上眼睛!
横竖都是死。不如她将秘密说出来,那么晏锦或许还能救她一命。
话音落下许久后。牛妈妈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晏锦的神色。
只是,晏锦的神色不改,似乎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惊讶的事情。
牛妈妈有些怔住,一时傻了眼……
“小姐,奴婢……”牛妈妈还想说几句话,可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晏锦垂下眼眸,打了一个哈欠来,然后轻声地说,“牛妈妈,今儿你说的这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见!”
牛妈妈以为晏锦还在怀疑自己,又继续说,“小姐,你要相信奴婢,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三少爷和六小姐,都不是大爷的孩子啊!大爷当年是被季姨娘算计了,季姨娘为什么会早产,是因为她要掩盖住日子啊……小姐,你相信奴婢吧,三少爷和六小姐他们……”
“够了!”晏锦皱着眉头,低声打断了牛妈妈的话,“你以为全晏府上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吗,他们……”
晏锦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然后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牛妈妈看到这里,便立即明白了。
晏锦,其实知道这件事情。
当年,季姨娘的事情,晏老太太也是知晓的,一直接近晏老太太的晏锦会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自以为是天大的秘密,却不想周围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毕竟是侯门里的丑闻,若是传出去……晏家怕是……名声毁于一旦。
晏锦知道了却不愿意说出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毕竟是晏家的小姐……她得顾及自己的闺誉。
牛妈妈认了命,她想拿来换银子的秘密,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不知为何,牛妈妈悬空的心,在此刻像是碎裂了一般。
“牛妈妈,这件事情你要保密!”晏锦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牛妈妈,然后淡淡地说,“晏家园子里的事情,祖母不喜欢下人多说!所以,你要闭紧你的嘴,知道了吗?”
晏锦给牛妈妈的银票,是一百两银子的面额。
这对于常人来说,是天大的数字。
牛妈妈知道,这些银子对于晏锦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她将银子拿了之后,也叹了一口气,“小姐,奴婢知道了!小姐,你也别恨三爷,毕竟三爷他……奴婢以后不会乱说了!”
晏锦微微颔首,然后又叮嘱了牛妈妈几句话后,才让人将牛妈妈送了出去。
等牛妈妈一离开,晏锦本来捧着茶杯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她差点握不稳手里的茶杯……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她前世曾经恨父亲对不起母亲,恨父亲和季姨娘亲密!可事实的真相,却是如此……难怪,当年晏谷兰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三叔,难怪,晏谷兰一直在接近晏惠卿!真相,原来是这样!
她虽然知道三叔和季姨娘有不对劲的地方,却不想真相,是这样!
可是,这件事情,却也蹊跷。
到底是哪里有些蹊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晏锦揉了揉眉心,想着明儿一早小舅舅便要带着表哥来晏家,一时觉得头更疼了。
牛妈妈今天离开她的园子后,怕是一时也会傻了眼……牛妈妈本来想套她的话,却被她套出了真相。
晏锦看着桌上的东西,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一切,等小舅舅来了,再做定夺。(未完待续。。)
289:舅舅(4000字二合一)
虞非的性子果决,行事从不拘泥,他想要做的事情,便会早早的做好。
晏锦以为小舅舅会在傍晚时分才到晏家,却不想翌日清晨,晨曦微露的时候,她便听到了窦妈妈的声音。
窦妈妈在屋外轻轻地敲门,询问道,“小姐,你醒了吗?小爷已经入府了!”
晏锦睡意朦胧,此时神智还有些不清醒。
她慢慢地睁开眼,一双白皙如玉的皓腕伸出帐子后,因为天气冷又缩了进去。
她向来贪睡,平日里香复得唤几次,她才会起身。
窦妈妈瞧着这个情形,有些哭笑不得,她一边挑起帐子,一边笑着说,“小姐,快起身吧!太太吩咐老奴过来通传,说等会让小姐和小爷一起用早膳!”
“唔!”晏锦被扶起后,打了一个呵欠,看着屋外的天色!
此时,天色尚且不明,廊下的防风灯还未熄灭,一片昏暗。
小舅舅来的,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晏锦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清醒了过来,她微微颔首,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从玉堂馆到东跨院花厅的路并不远,晏锦换好了衣裳后,窦妈妈又给她披了一件绣着木兰花的披风,才扶着晏锦慢慢地朝着东跨院走去。
天气越来越冻,约摸再过几日,便会有漫天的大雪。
晏锦穿的厚实,所以除了偶尔吹来的一阵寒风外,她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晏锦的脚步匆忙,跟在晏锦身边的窦妈妈。瞧着晏锦急匆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地问道,“小姐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小爷了吧!”
“嗯!”晏锦应了一声。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是几年,是五年了……前世到今生,足足快五年时间,她都没有见过小舅舅了。
前世最后一次见小舅舅的时候,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人,瘦的像一具枯骨!她那时想哭,可虞非却笑着说,“素素笑起来最好看了,素素。给舅舅笑一个?”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在逗她开心。
晏锦每次想起那个场景,心都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般。
因为母亲小虞氏的身子不好,所以每次母亲说要回虞家,都是推迟再推迟,日子一直也定不下来。
她担心母亲的身子,也不好独自前往虞家……而且,她还要做祖母眼里的‘乖棋子’,明面上更不敢做出让祖母介怀的事情。
她比谁都想虞家的人。她想外祖父,想外祖母,想小舅舅,更想那位。她前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的表哥。
可是,无论她多想念他们,她都不敢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任何一个人。
这一份想念。她一直放在心底。
晏锦想着,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跟在晏锦身后的窦妈妈看着几乎小跑的晏锦。赶紧匆匆地跟了上去。
窦妈妈觉得,今儿倒是有些出奇了……
晏锦居然会如此急迫的想要见虞非。莫非。当真是老天开眼了?
不过,这样也好。
大虞氏留下的两个孩子,总有一个是愿意亲虞家的!
这样,也好!
等进了东跨院的大门,晏锦远远地便听见了男子爽朗的笑声,他的声音从厚厚地帘子里传了出来说,“可不是,今儿当真是巧了!”
晏锦突然顿下脚步,然后拢了拢发丝,又整理了一下披风,然后才朝着屋内走去。丫鬟们尚未打起帘子,晏锦便伸出手,自己打起了帘子……她的动作迅速,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跌倒在地上。
“锦丫头这是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还打了几分激动,“几年不见,锦丫头长大了!”
晏锦觉得眼角有些酸涩,她站稳了身子看着眼前的中年人,那是一张极其夺目的面容,也是她最熟悉的人。
虞非和大虞氏的眼睛有几分相似,一双眼眸如大海一般湛蓝,黑色的发丝披在脑后,简单的用一条白色的绸缎束起!这样简单的发髻,却没有让虞非显得有些颓废,而是多了几分动人!
晏锦记得虞非曾说,他讨厌束发!
尤其是在沙漠行走的时候,每一刻都是关系到性命,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自己的仪容。
“舅舅!”晏锦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此时她哪里还镇定的下来。她瘦小的身子微微打着颤栗,口里的话也有些模糊,“舅舅……你来了……舅舅!”
虞非常年都会带着笑意,连生气的时候,笑意也不曾减退!可他在瞧见眼前弱小的晏锦后,不知为何,脸上的笑意却在此时僵住了!他曾无数次想过,晏锦会如何待他,是从前的冷漠,还是之后和晏绮宁一样,虽然表面上和他们亲密,实际上却连一声“舅舅”都不愿意唤出口。
虞非想了许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晏锦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赶紧从雕花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晏锦身边,伸出手想要抱起晏锦的时候,却又突然的顿住了。眼前的晏锦,不再是那个幼小还在襁褓里的孩子了,她已经长大了,眉目里也出落得越来越有灵气了。
晏锦的容貌虽然不像大虞氏,倒是像极了他的母亲和他的外祖母。
尤其是这一对眼……当真是和外祖母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锦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虞非收回手,笑着比划了一下,“我记得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这么小!”
坐在虞非身后的小虞氏不禁笑了笑,“在你的眼里,估计素素永远都是襁褓里的孩子!”
“可不是!”虞非接了小虞氏的话,“小时候的素素,她……”
虞非说了半句后。声音便突然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记得。晏锦不喜欢他唤她的小字。
所以,这些年来。他只有在晏锦不在的时候,才会唤晏锦的小名。
晏锦瞧见虞非的神色后,言语里故意带了几分好奇,“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舅舅你可以多在东院住几日,跟我讲讲从前的事情!”
“这……好!”虞非倒是有些惊讶晏锦的话,不过看着晏锦真诚的眼神,之后倒是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晏锦环视了一眼厅内,见这里只有小虞氏和虞非。却不见她的表哥。
她轻声询问,“舅舅,表哥呢?”
虞非听了之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啊,去重大夫哪里了!刚才来的路上,咳了几声!”
虞非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晏锦知道,事实大概不似舅舅说的那般简单!
简单的咳了几声?怎么可能就赶紧送到重大夫哪里去!
她也有些大意了!
她一心想着要治愈表哥的病。却忘记了此时早已入了冬,天气十分的冷冽!表哥的身子单薄,不宜出来行走……
不过,若是表哥这几日不来晏家。等除夕到来的时候,重大夫便已经辞行了!那时,要想再找重大夫。便更困难了。
关于表哥的事情,晏锦私下和重大夫提过几次。
重大夫倒是不介意帮虞方治病。不过他提前告诉晏锦,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治愈怕是会很困难。
晏锦听了虽然有几分沮丧,但是却依旧想要试试。
困难,并不代表不可能治愈。
“今儿天气太冻了!”晏锦跟着虞非一起入座后,又从窦妈妈的手里接过茶盏,轻声问道,“小舅舅你住那个院子?”
虞非挑了挑眉,然后看着小虞氏,笑着说,“这个,得问二姐的意思了!”
小虞氏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她此时瞧着也比从前丰腴了一些,所以虞非本来有些担忧小虞氏的处境,在看到小虞氏的面色后,也稍微放心了一些!从前的小虞氏,虽然表面上一直笑着,可脸色却着差了常人一大截!虞非知道,小虞氏想瞒着他,所以那些年,他也装傻。
很多时候,虞非不愿意来晏家。
其一,是因为他每次来晏家,都恨不得和晏老太爷大吵一架!
其二,他不想让小虞氏为难。
虞家亏欠他那个姐夫太多了!纵使他心里有千百个不满意,也得憋回心里去!
“素素如今住在玉堂馆!”小虞氏见晏锦和虞非感情变好后,便改变了之前想让虞非住在离她院子近的地方,“玉堂馆旁边有个小院子,若是你不介意,便住在哪里吧,倒也雅致!”
虞非捧起茶盏,点了点头,“一切听从二姐安排!”
虞非自小便喜欢跟在小虞氏身边,后来他害的小虞氏落入冰河之中,再也不生育后,便不敢再继续跟着小虞氏了!只是,这件事情小虞氏并未责怪过他半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小虞氏的话,几乎是百依百顺。
“这几年你去西域那边,可否去精绝看过?”小虞氏突然问了一句,“那边的人,过的怎么样?”
虞非从容不迫地接了话,“他们能过的如何,还不是那个样子!我瞧着……精绝怕是保不住了!”
小虞氏的手微微一颤,然后轻声说,“这样也好!”
“嗯!二姐,你放心吧!我会一直看着的!”虞非笑了笑,又转眸看着身边的晏锦道,“你最近长高了不少,等我回去之后,让人再送些料子过来,给你做春衫!”
晏锦眼神和虞非相对,在瞧见虞非眼里的熟悉的关怀的眼神后,晏锦才摇了摇头,“小舅舅送的东西太多了,库房都要堆满了!昨儿我还将东西都拿了出来,因为都快发霉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带了几分小女孩的娇滴滴的声音,听的虞非不禁哈哈大笑。
晏锦这样和他说话,他当真很喜欢。
今儿一早,父亲和母亲还一直叮嘱他说,不管孩子们说什么都要忍住!毕竟,她们还是孩子!
虞非现在恨不得回去告诉父母……二姐捎来的口信都是真的,现在的晏锦不再厌恶他们了,眼里也找不到半分厌恶的神色。
“你若用不完,便赏赐给下人!”虞非心情很好,本来姣好的容颜,此时瞧着更是夺目,“过几日轻寒要出嫁了,你选一些东西,添置给她做嫁妆!”
轻寒和刘大夫的亲事,已经彻底定下来了。
晏锦昨儿傍晚的时候,让窦妈妈转达了这件事情给小虞氏,之后小虞氏一高兴,便将事情定下来了。
而且,小虞氏都想好了。
若是晏老太爷不请刘大夫进府,那么她便做主让刘大夫在东院伺候晏季常!重大夫虽然治愈了晏季常的腿伤,但是之后更要注意休息和养身……小虞氏之前本来想让虞家送人过来!可现在有了刘大夫,她倒是放了一百个心。
“嗯!”晏锦应了下来,然后想了想又问虞非,“舅舅,我想问你件事!”
虞非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有些好奇的看着晏锦,眼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宠溺,“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晏锦轻声地咳嗽了一声,整理了一下心里的话!结果,她刚想要问出口,便听见窦妈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了。
她说:“太太,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小虞氏抬眼,轻声地问,“小少爷来了吗?”
虞方去重大夫哪里已经有一些时间了,按理此时也应该回来了。
窦妈妈的声音很快便从屋外传了进来,“到了,已经在屋外候着了!”
虞方约摸是怕打扰小虞氏和虞非的谈话,他从重大夫的院子里回来后,便一直在屋外站着,未曾让下人进屋通传。
但是,此时的屋外天气寒冷,虞方这么一直站着,怕是会很伤身。
小虞氏皱眉,言语里带了几分急切,“还不让他进来,若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坐在不远处的虞非,眼里飞快的闪过几分尴尬,样子也有些窘迫。
他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这一幕还是落入了晏锦的眼里。
晏锦方才本来想问舅舅,关于十三先生的事情!却不想被窦妈妈打扰了……
只是,为何小舅舅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当真奇怪。
帘子很快便从屋外被打开,少年从屋外缓缓地走了进来,当他抬起头的身后,晏锦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张隽秀的容颜,她早已铭刻在心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
沈砚山……他怎么会在这里!(未完待续。。)
ps: 感谢宝贝们的粉红票和打赏,今天我就将两章合并成一章了,字数都是一样的!
晚点,还会有加更。
290:表哥
晏锦眼里带了几分错愕,手里捧着茶盏的动作,微滞。
此时,周围的一切像是静止了一般,晏锦只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跳动的声音。
本以为和沈砚山见面的次数多了,她不会再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了,然而事实却是……她不得不承认,沈砚山的确生了一张好脸。
“世子!”一阵低柔的男音从沈砚山的身后传来,下一刻便见一个隽秀的少年,从屋外走了进来后,一脸歉意地看着沈砚山,“真是抱歉!”
少年如墨的发丝,被整齐梳起,用一枚青玉簪子固定住,露出他洁白如羊脂玉般白皙的额头。
浓而卷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浅蓝色的双眼,宛如一汪春水泛着圈圈涟漪。
若不注意看,少年的眼眸,倒是和晏锦的眼睛有几分相似。
他穿着一袭白衣,露出的指尖修长宛如青竹。
阳光下,少年没有丝毫血色,隽秀的容貌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
尽管这样,少年却依旧生的夺目,尤其是那一双薄薄的唇……
晏锦曾以为绝色和倾城,这种词语只能用来形容女子,却不想原来男子,也可以美成这样,让她完全挪不开目光!在她的记忆里,她的表哥虞方总是低着头,很少会抬起头来和她对视,所以虞方的容颜,她根本早已记不清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短短的几年,虞方便出落的如此夺目。宛如水中绽放的莲花,妖媚却又脱俗。
沈砚山的隽秀。宛如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虞方的妖媚,更像是修炼多年的妖一般。绝色又不俗。
两个人只是这么一站着,门外的风景,便成了世上最吸引人的地方。
这个时候,沈砚山将身上的披风取下,丢给身边的小丫鬟,又对身后的少年说,“无碍的!”
少年立即低下头,露出尴尬的神色,“对不住!”
沈砚山挑眉。目光在晏锦的身上微顿一会,收回视线后,表情淡漠,“只是站了一会,和你说会话,挺好!”
方才,本来和沈砚山一路谈笑的虞方,在进了花厅的前庭后,便顿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动了。虞方脸上绝美的笑容。也慢慢地收敛了起来,他露在袖口外的指尖,微微颤抖!
虞方的确长的很好,他连犹豫皱着眉头的时候。露出的神色都十分的吸引人。
这样的人,若不是个男儿身,绝对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虞方犹豫的时候。沈砚山也不问话,只是陪虞方挨冻。在屋外站着。
过了许久,虞方才无奈地笑了笑。宛如莲花初绽,他说,“我啊,想见他们,又害怕!”
沈砚山依旧是面无表情,“为何?”
“我倒是很羡慕世子你!”虞方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瞧着,很俊朗!”
沈砚山瞥了一眼虞方,过了好半响才说,“你也不差!”
这句话,倒是发自他的内心。
虞方的确不差,准确地说,虞方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是被女孩子们注意的焦点。他那张容颜,不比当年那位名动京城的长瑞公子差,应该说比那位更动人。而且,虞方学识渊博,方才一路上和沈砚山谈论的见闻,都让沈砚山有些刮目相看。
若一定要说虞方的缺憾,大概就是他的身体了。
虞方的身子不好,幼年的时候还误食了一段日子的毒药……重大夫替虞方扶脉的时候,直接地说了一句,小公子你还能活到现在,当真是个意外。
可不是意外么?
虞方是早产儿,身子一直不好!幼年又用了不该用的东西,居然还能撑到现在!
重大夫最后甚至叹了几口气,说会尽量替虞方治病,但是……也只是多延迟他几年的寿命而已。
沈砚山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若是英年早逝,倒是个遗憾。
虞方看着远处晨曦透过云层,最后淡淡地说,“我啊,太像女孩子了!”
这一次,沈砚山倒是没接话。
他这个人,不擅长说谎话。
沈砚山想到这里,慢慢地收敛好心神后,便看见小虞氏和虞非站了起来,眼里带了几分歉意,“今天真的是劳烦世子了!”
“见过世子!”晏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来有些凌乱的心绪,也在此时彻底的理清了。
沈砚山微微颔首,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早膳可准备好了?”
晏锦:“……”
晏锦被沈砚山的话给惊到了,不过因为和沈砚山说话的次数已经太多次了,所以晏锦倒也琢磨清楚了沈砚山的脾气。这个人,总是不懂的观察周围人的神色,更不懂人情世故,有时说话直接又伤人。
尽管沈砚山说的话,都是真的。
可不知为何,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后,就像变了一个味似的。
譬如现在,沈砚山明明是想缓和气氛,却用了这样一句话。
小虞氏听了沈砚山的话后,倒是没有晏锦那般惊讶,她赶紧让人将膳食送了进来。
晏锦是未出阁的姑娘,理应不应该坐在这里。因为,沈砚山不介意的关系,所以他们几个便坐在了一个桌子上。
丫鬟们很快便提着食盒鱼贯而入,因为昨儿夜里小虞氏特意吩咐了小厨房要多准备一些早膳,所以今儿的膳食看起来,比往日的丰盛了不少。
等菜肴摆放好了之后,沈砚山旁若无人地拿起勺子,姿态从容地给盛了一碗汤,然后慢慢地用了起来。
他的动作优雅又迅速,倒像是和他们一起用过很多次早膳一般熟悉!本来一直情绪紧绷的小虞氏和虞非,因为沈砚山的动作,也渐渐地放松了起来!
偶尔虞非和沈砚山说几句话,沈砚山也会应虞非几句。
尤其是吃到一道小虞氏特意为虞非准备的羊肉的时候,虞非和沈砚山的评论居然都是一致的。
他们说:太腥了。
这一顿早膳,小虞氏和虞非用的很尽兴。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坐在一起用早膳了,唯一可惜的便是最近这几日,晏季常一直忙于工部明年开春治水的事情,归家的日子少之又少,所以不能陪虞非一起用早膳。
虞非倒也不介意,只是说有空一定要约姐夫一起喝一杯。
等用了早膳,丫鬟们将水果送上来的时候,屋外便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她说,“太太,老太太吩咐奴婢送东西给你和舅老爷了!”(未完待续。。)
291:来人
屋外婆子的话音刚落,虞非脸上的笑容便立即的僵住了。
晏锦瞧着小舅舅的神色,一时无言。
小舅舅不喜欢祖父和祖母,在小舅舅的眼里,他们都是一群贪婪又薄情的老东西。
前世,祖父和祖母因为要避嫌,不愿意替父亲收尸的时候,小舅舅曾气的跳脚,说晏家的老东西真该下地狱。
那时,平日里总是喜欢笑着又坚强的小舅舅,眼里噙着泪水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
也是在那会,晏锦才知道。
原来每一年,虞家都会送十万两银子到晏家。
这些,她从前从未知晓。
祖父和祖母收下了这十万两银子,却从未善待过她和小虞氏。
在祖父和祖母的眼里,她和母亲不过是用来换取金钱的物品,至于亲情……
在晏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小虞氏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虞非,半响后才轻声道,“进来吧!”
很快,帘子便从屋外被打起。
朱妈妈带着抱着托盘的几个小丫头从屋外走了进来,出乎意料的是,晏家六小姐晏谷兰还有晏家三小姐、五小姐都跟在这一群人当中。
她们今儿都画了一副精致的妆容,头上的饰品不是金簪子,便是值钱的宝石!瞧着,倒是显得十分的富贵。
相比之下,因为急匆匆想要来见虞非的晏锦,妆容便素雅多了。
晏锦很快,便明白了朱妈妈的来意。
她这个祖母那里是送什么东西给母亲和小舅舅。分明是让晏家的小姐过来,在沈砚山面前溜达一圈。
她虽然不知沈砚山为何今儿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沈砚山在东跨院的事情,想必她的祖父和祖母早已知晓。
只是沈砚山这个人性子不好。向来说一不二,他说要在哪里,那么晏老太爷与和晏老太太也无能为力。
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小虞氏也是过来人,她自然也明白了朱妈妈的来意,于是轻声说,“东西放桌上吧!”
“长姐!”小虞氏话音刚落,晏谷兰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眼神在虞方身上转了一圈后。眼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浓了,“我本想昨儿就来找你的,但是又怕打扰你歇息!今儿一早,我去玉堂馆的时候,他们说你在这里!我便来找你了!”
晏谷兰说完之后,还主动的挽起晏锦的手臂,样子瞧着倒真的有几分姐妹情深。
反而是三小姐和五小姐,两个人像个木头似的站在朱妈妈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最后朱妈妈丢了几个凌厉的眼神后。她们才走上前,跌跌撞撞差点摔倒,给虞非和小虞氏行了礼。
朱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几乎要将牙咬碎了。
此时。在一边的虞方突然咳嗽了几声,本来苍白的脸颊,瞧着更是多了几分青色!晏谷兰抬起头。看着虞方哪一张俊美的容颜,微微一怔。过了一会才端起放在一边的茶盏递给虞方,脸上挂着淡淡地笑。
虞方自然也没想到。晏锦身边的少女会突然将茶盏递给他。本来很少和外人交流的他,有些愣住了。
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他和这位少女非亲非故,又怎么能轻易接受别人的好?
虞方薄唇微抿,垂下眼眸并未去接晏谷兰的茶盏,只是轻声道,“多谢!”
晏谷兰端着茶盏,模样尴尬极了!
她今儿从老太太哪里得知,沈家的世子到了晏家,一时连装病都忘记了!因为父亲不在府中,所以晏老太太做了主,让她出来见见这位世子……
祖母心里想什么,晏谷兰自然知道。
不过一路上,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她从别人的嘴里听过,说沈砚山虽然是沈家的世子,但是相貌粗鄙,性子更是野蛮又粗鲁,尤其是沈砚山养的那两只海东青,据说是食了人肉长大的怪物!晏谷兰只要一想到这些,身子便颤抖的厉害。
她害怕见到沈砚山,却又不得不见到沈砚山。
若是能成功的吸引沈砚山的注意,那么她来后的日子,才能彻底的将晏锦和晏惠卿踏在脚下。
结果,晏谷兰怎么也没想到,屋子里的少年,会生的如此夺目,宛如书里描写的俊美才子一般。
他长的很好,只是脸上带了几分病态的白,瞧着倒是着实让人心疼。
晏谷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心里多了几分暗喜。
朱妈妈站在远处,看着坐在虞非身边的两位少年,一时也猜不出哪一位是沈砚山!她从前倒是见过虞方,但是那也是虞方年幼的时候……
长的俊美的那位,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眼眸的颜色,而另一位虽然气质不错,但是瞧着却有着淡淡的疏离感,让人觉得有些寒冷。
朱妈妈一时也有些为难了。
她想了想,才对小虞氏说,“老太太一心记挂太太你和舅老爷,所以让老奴送了这些点心过来!而且……”
朱妈妈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对着不远处的两位少年说,“老爷和老太太准备了一些茶水,还望世子能过去一起吃个茶!”
晏谷兰听了之后,目光又放在了虞方身上。
虞方一直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眼睛,不过晏谷兰想,虞方那双眼睛肯定会生的很好。
这个时候,坐在虞方身边的沈砚山,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不吃!”
他说的直接,言语里的烟雾,也丝毫不带掩饰。
虞方在听了沈砚山的话后,也抬起了眼,有些错愕的看着沈砚山。
在一边的晏谷兰,此时才彻彻底底的看清楚了眼前的虞方!
他那双眼睛,和晏锦倒是有几分相似!而且,虞方生的太绝色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吸引了晏谷兰的视线。
明明知道他并非世子,也知道他是晏锦的表哥,是她应该厌恶的人。这一切,她都知道……
但是,晏谷兰却怎么也没办法将目光从虞方的身上挪开。
尤其是在听到沈砚山说出那句话后,她才觉得,沈砚山的性子果然是和传言里的一般,古怪又恶劣。
“世子……这……”朱妈妈有些尴尬的看着沈砚山,“老爷只是想和你下下棋,说会话!”
沈砚山依旧面无表情,嗓音清冷,“晏老太爷的棋艺?唔,太差了,我不和棋艺太差的人对弈、谈话。”
朱妈妈:“……”(未完待续。。)
292:为何(4000字大章二合一)
朱妈妈一时哑口无言。
她在来东院之前,便特意从身边那几个婆子哪里打听了沈砚山的事情。
那些所谓的传言,半真半假。
假的是,传言里的沈砚山容貌粗鄙,所以很少出来见人。
可是,眼前的少年,姿态宁静,目若星辰,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既高贵又清冷。
而坐在沈砚山身边的虞方,虽然微微垂低了头,露出来的额头和指尖,却比女人还要生的漂亮。
沈砚山的容貌是清雅如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淡逸,而虞方的容貌却带了一些西域的气息,瞧着让人觉得精致宛如人偶。
一个仿若天外的谪仙,一个仿若人间妖娆的牡丹……
尽管朱妈妈早已经过了春心萌动的年岁,可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年,眉眼却忍不住抽了又抽。
色不迷人,人自迷。
朱妈妈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沈砚山虽然容颜隽秀,但是脾气却如传言中的一样,恶劣极了。
她想起方才晏老太太的嘱咐,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虞非,开始采用迂回战术,“老太爷方才听说舅老爷你来了,说好久未曾同舅老爷一起吃茶说话了!若是舅老爷今儿有空,不如去松鹤堂坐坐!”
沈砚山既然同虞非一起到晏家,那么必定和虞非来往密切。
从前晏老太爷不将虞家的人放在眼里,是因为虞家再富有,也不过是一群西域蛮子。不值得他去留意。晏老太爷觉得和这样的人,说话都会有失他的身份。私下和虞家的来往也只有金银,并无其他亲家之间的联系。
久而久之。虞家和晏家的联系,也就逐渐地变少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虞非居然和沈家交好了……
晏老太爷虽然对虞家找上了沈家这个苍天大树嗤之以鼻,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和虞家继续交好。
晏家的地位,从来就没安稳过。
若不能找上一个可以依附的大权贵家族,那么迟早侯位会被当今圣上收回去。
晏老太爷示了好,虞非也不好意思婉拒,毕竟他希望他的嫡亲姐姐,来日在晏家的生活能安安稳稳。于是。虞非点了点头道,“那就打扰老太爷了!”
“怎么会是打扰呢,舅老爷你太客气了!”朱妈妈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对虞方说,“小少爷也要过去坐坐吗?”
虞方极少出门,和外人打交道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他不擅长隐藏脸上的情绪,所以虞方一脸苍白的看着朱妈妈,有些犹豫。“我可以不去吗?”
他用着试探的语气问,自然会遭到朱妈妈的阻扰。
果然,朱妈妈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小少爷既然来了。也该去老太爷哪里坐坐。毕竟,这里是晏府,若是小少爷不去。外人会说老太爷照顾不周,这名声……会不太好!”
朱妈妈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来。让虞方有些措手不及。
“外人如果会知道这件事情,也是晏老大人没用!”在一边的沈砚山在虞方回答之前。先开了口,声音淡淡地,“虞方一会要陪我对弈!”
朱妈妈这下,听的是目瞪口呆。
沈砚山总是能将话,说的如此直接又伤人。
宅子里的事情如果被外面的人知晓,的确是当家人没用,连府里下人们的嘴都管不好。尽管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很少会有人将这个事实说破,毕竟太损别人颜面了。
可是沈砚山倒好,他好像从不顾及这些,说的直接且又不给人面子。
这些话落在朱妈妈的耳里很刺耳,可落在虞非和虞方的耳里,却显得十分悦耳动听。
尤其是虞非,他对晏老太爷和晏老太太从没有半分好感,若不是顾及姐姐和姐夫还在晏家,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去和晏老太爷一起说话吃茶。而且,晏老太爷每次见他都没有什么好事情,无非就是找一些借口,想要从他们的手里拿银子。这几年,晏老太爷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有的时候,虞家一年的收入,大半都要送到晏家来。
虞非虽然不介意这些金银被用出去,可丢出去的金银却换不回任何一丝回报,着实让人有些生气。
今天沈砚山的话,倒是把虞非心里的话说了出去,他觉得顿时神清气爽。
而且,去见晏老太爷那个老东西,他一个人去便好,带虞方去做什么?
难不成那个老东西给他气受的时候,还要给他唯一的儿子受气么?
做梦。
朱妈妈只是晏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婆子,晏老太太都不敢得罪沈家的人,又何况是她?
她见沈砚山不好应付,只好匆匆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小虞氏道,“若太太没别的吩咐,那么老奴先告退了!老太太今儿要礼佛,这边便让三姑娘、五姑娘还有六姑娘帮衬着您,这样您也不会太累!”
晏家的小姐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虞氏看了一眼一直垂着眼眸的晏锦,微微颔首道,“嗯,知道了,这边有我呢,朱妈妈你让老太太放心!”
晏谷兰见朱妈妈要走,目光终于从虞方身上挪到沈砚山身上,她笑着对晏锦说,“长姐,今儿你也陪陪我好不好?”
晏锦不动声色地将晏谷兰推开一些,她不太喜欢晏谷兰身上的这股香味。
总觉得这股香味会和前世那些不好的记忆掺合在一起……让她有些头疼。
尤其是在知道,晏谷兰的身世后。
晏锦对晏谷兰,再也没丝毫的好感。
“长姐,你怎么不说话?”晏谷兰见手里空荡荡地。微微蹙眉后,又黏了上去。“昨儿是我和姨娘的不是,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姨娘说。多谢长姐你的好意呢,而且,姨娘还将这件事情告诉祖母了,祖母还夸长姐你大度!”
晏谷兰说完之后,又低下头,“长姐,你看我都亲自来和你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可好?”
晏谷兰轻轻地抽泣了一下。眼角似泛有泪光。
晏锦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早就习惯了晏谷兰的小动作。
她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这下,晏谷兰委屈的要哭,却全部都是她的错了。
晏锦不在乎,可不代表虞非和虞方不在乎……
晏谷兰颠倒黑白的事情,看的他们有些生气。
此时,一直捧着茶盏的沈砚山又开口了,他说。“吵!”
本来安静的屋子,因为沈砚山的一句话,尴尬的气氛再次被打破。
晏谷兰抬起头来,双眼通红的看着沈砚山。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砚山会说这么一句话。
尽管沈砚山不是温润如君子一般的人,也不该如此不给人颜面!其次。这是晏家内宅的事情,沈砚山又用什么样的身份在插手这件事情?
晏谷兰眼里闪过几分惊讶的神色。目光却依旧可怜的看着沈砚山,“世子。我……”
“很吵!”沈砚山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依旧很冷淡。
晏谷兰本来堆积在心里想要说出来的话,也戛然而止。
沈砚山显然没有兴趣知道她那些可怜的故事,她也没有办法将自己凄惨的处境讲给沈砚山听。晏谷兰的脸色带了几分惨白,嘴角微微翕动,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了。
本来像木桩一般站在小虞氏身边的三小姐和五小姐,在听到沈砚山极其冰冷的话语后,更是不敢说话了。
连晏谷兰都被这样说,她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砚山再好,但是他的脾气,却也太坏了。
坏到,她们根本不能和他正经地对上一句话。
朱妈妈本来要离开的,结果却因为晏谷兰的事情,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看着晏谷兰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愤怒。
晏谷兰不会处事,也是晏谷兰的事情。
现在,若是她带着三位小姐离开,那么被责怪的肯定会是她。
朱妈妈只要一想起晏老太太生气的眼神,心里便有些害怕。
晏老太太虽然信佛,可性子却不是什么和善的人。
朱妈妈此时进退都不是,而小虞氏终于开了口,“这里有我就好,兰姐儿身子不适,大夫说要多养养,让她们先回去吧!”
小虞氏虽然没有说三小姐和五小姐的名字,但是她那句‘她们’也将两人带了进去。
朱妈妈只好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那么就辛苦太太了。”
说完朱妈妈便福身行礼,转身准备离去。
晏谷兰纵使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沈砚山那个人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晏谷兰跟在朱妈妈的身后走了几步,然后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看着晏锦说,“长姐,你记得要来蕙兰斋坐坐,一定要来!”
她这句话表面上虽然是在对晏锦说,实际上却是说给坐在不远处的沈砚山听的。
结果,沈砚山根本没有听见,而是和一边的虞方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本来紧张的虞方,一张俊美的容颜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他微微颔首,对沈砚山说,“也好!”
晏谷兰气的直哆嗦,然后跺了跺脚,跟在朱妈妈的身后走了出去。
等晏谷兰离开了之后,虞方才看着小虞氏道,“姑母今儿打扰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太见外了!”小虞氏缓缓地松一口气,她不喜欢晏谷兰,却又碍于沈砚山在场的关系,不好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等晏谷兰离去之后,她心情才稍微缓和一些,“今儿你也累坏了,我让轻寒带你去歇下吧!”
虞方笑着点了点头,一双月牙眸十分好看,“嗯,不过姑母,我听你说起我和父亲住的院子,离素素住的地方不远!我可以同素素一起走吗?”
“这……”小虞氏抬起眼看了一眼晏锦,有些犹豫不决。
有丫鬟和婆子跟着,虽然不用避嫌,但是她却要顾及晏锦的想法。
毕竟,这会她虽然派人去了宫中让人给晏季常送信,但是晏季常也没有那么快回来。她是一介妇人,也不知要如何接待沈砚山,而且她的身子还未彻底的痊愈,也不益在屋外呆的太久……
小虞氏想到这里,便听见晏锦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好!”
小虞氏意外的看了晏锦一眼,然后吩咐了下去。
她本想安排沈砚山去东院的书房里小坐一会,结果沈砚山说想陪虞方一起走走,小虞氏见沈砚山和虞方聊的津津有味,也不好冒昧打扰。
不过,这样也好。
她倒是不用安排沈砚山的去处了。
等小虞氏和虞非都离开后,晏锦才领着虞方和沈砚山朝着玉堂馆走去。
虞方幼年的时候曾来过晏家,记忆中晏家和他现在看到的,完全像是两个不同的宅子。虞方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周围,一张小脸上挂着几分好奇,过了一会,他才对沈砚山说,“晏府很大!”
“嗯!”沈砚山点了点头,又道,“若不仔细瞧瞧,估计还得迷路!”
虞方听了之后,立即又提高神智,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在前面走着的晏锦,心里却在暗暗地腹议。
沈砚山怎么会迷路?
沈砚山前几日还来了她的闺房,甚至没有让晏家任何一个下人发现他的行踪。
只有表哥这样的老实人,才会相信沈砚山的话。
而且,今儿表哥会遇见沈砚山,也不是什么巧合,更不是从前沈砚山和表哥就有来往了。
今天一早,表哥和小舅舅起身的很早,结果不知怎么了,表哥在路上突然病发了,急的小舅舅团团转。
当小舅舅要打道回府的时候,驾着马车的车夫,因为心急想要赶回去,却差点撞了沈砚山的马车。
意外的是,沈砚山挑起车帘来询问虞方的情况,最后还拿了药丸,暂时压制住了虞方的病情。
后来在得知虞非要到晏家后,沈砚山表示也要一起同行。
他要来接重大夫……
于是,沈砚山便跟着虞非一起到了晏家,然后还同小虞氏、晏锦一起用了早膳。
晏锦在听了这件事情后,唯一觉得奇怪的,便是表哥突然发病……
太奇怪了。
晏锦一边想着,一边领路。最后,她走到玉堂馆外的时候,顿下脚步,对虞方轻声道,“表哥,我住在这里!”
“嗯!”虞方点了点头,认真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像是害怕自己会忘记这里的景色一般。
此时,一直未曾说话的沈砚山,又突然开口了。
他说,“虞少爷,不如我们进去吃杯茶吧?”(未完待续。。)
ps: 家里电脑今天崩溃了,qaq,笔记本在公司也没带。
用了5年的电脑坏了,心酸酸的!
293:你不会
沈砚山说的泰然,似乎只是那么随意一问,并无其他的意思。
虞方闻言倒是微微一怔,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弱弱地窥了晏锦一眼。
尽管,晏锦对他的态度比从前好了许多,但是……
他们毕竟多年没有见面了,兄妹之间的感情,还未好到可以私下坐在一起吃茶、谈话。
晏锦拢了拢袖口,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也好,表哥你进来坐坐吧,吃杯茶再走。若是世子你不介意……”
“不介意!”沈砚山知道晏锦接下来会说什么,所以他根本没有给晏锦婉拒的机会,便对身边的虞方说,“我记得你棋艺不错,我倒想和你对弈一局!”
虞方一双纤细的凤眼微微上挑,衬的容颜十分艳丽,“好!”
晏锦暗自看了看一眼天色,然后才领路将沈砚山和虞方领进了玉堂馆。
从她第一次见到沈砚山开始,他们两个人之间,便从未有什么避嫌的举动。
久而久之,她似乎也习惯了。
这个人对她而言,是不同的。
晏锦不知沈砚山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每一次,这个人总是能找到理由,让她不能婉拒。
她性子本就淡漠,因为前世的事情,对陌生人多少有些防范之心!然而,如今能让她彻底敞开心扉说真心话的人,唯有沈砚山一人而已。
此时,玉堂馆里的玉兰树早已过了花季,瞧着倒有几分颓废!
玉堂馆并不大。但是假山和院内小溪都布置的十分精致,尤其是香复来了之后。相信风水的香复,费了不少力气将玉堂馆内又修葺了一番。晏锦倒是不相信这些。可当香复嘀咕多了,她也便随了香复的意。
结果,香复出手整理出来的院子,倒是有些出乎晏锦的意料。
连她的父亲来院子里瞧见景色的时候,都暗自的抽了一口气。
玉堂馆的风水布局,堪比晏季常见过的皇室。
此时,虞方也渐渐地顿下脚步,最后妩媚的眉眼里,全是震惊。“素素,你还研究风水这些东西?”
“唔……偶尔看看!”晏锦倒是没有隐瞒,香复随身带的那些书籍,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倒是瞧过一些。奈何,学习风水和历算、卜筮都需要天赋,然而,她在这些方面上,却没有什么天赋,所以只是粗略的知道一些。“院子里的东西,不是我布置的!”
虞方眼光幽幽地,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原来。你竟认识这样的高人!”
晏锦瞧着虞方的样子,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虞方。似乎很敬佩布置这座院落的人。
晏锦顾及到香复的身份,便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再继续接虞方的话。
香复是郭家后人的事情,不止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而且。据说那位洛大人已经进京了,最近父亲和这位大人之间,多少还有些矛盾。若这位洛大人知道香复还活着,甚至还在晏家的话,接下来父亲怕是会更麻烦。
晏锦微微垂眸,继续往前走。
香复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会将亲手布置院子里和屋内的东西,在香复的眼中,有些东西不能放在屋内,而又有一些东西,是应该放在什么方位的!
久了,晏锦倒也习惯了。
神佛之论,她从前不信,现在也是一样。
“这盆君子兰!”沈砚山瞧了一会,指着眼前的摆放的君子兰道,“入冬之后应该放在东北角!”
本来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香复,在听了沈砚山的话后,立即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的景色。
香复瞧了一会,便当真是听了沈砚山的吩咐,抱起花盆,最后将君子兰放在了东北角,然后眼里带了几分淡淡地敬佩。
晏锦面露几分诧异之色……
沈砚山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个人懂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她还清楚的记得沈砚山屋子里的那些难懂的兵书……
晏锦暗暗咂舌!
晏锦在心里想了一会,便了他们去一边的耳房稍微休息片刻,等小丫鬟们将茶盏和棋盘拿来之后,晏锦才慢慢地坐了下来。
此时,刚落座地虞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迅速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尴尬的看着晏锦,睫毛扑闪,“我记性真差,我都快忘了,今儿特意给素素带来的东西!”
“表哥带了什么东西?”晏锦捧着茶盏,轻声地询问道,“我让香复过去取便好!”
虞方固执地摇了摇头,一张艳丽的脸上,全是坚决,“素素,你等我一下,我很快便回来。”
虞方说完,拔腿便朝着门外走去。
他的动作过于迅速,晏锦还未来得及再说几句话,虞方便消失在晏锦的眼前了。
这次小舅舅和表哥来晏家,是要暂时在晏家小住几日的!
所以,小舅舅和表哥带的随身行李,也是被下人们放在了他们暂住的小院中。晏锦担心虞方会找不到院子的位子,起身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想要跟上前的时候,便听见沈砚山幽幽地说,“有人陪着他,不会迷路的!”
晏锦被沈砚山那一句“素素”给震慑了,一时就这么怔怔地站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叫的若无其事,神色间没有任何尴尬,像是和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一般。
晏锦瞧着沈砚山的样子,便也没有再让自己继续多想下去。
沈砚山将棋盘边上放着的棋盒打开,然后抓住一把黑色的棋子,问晏锦,“素素,可要对弈一局?”
“不了!”晏锦知道自己的棋艺,差的不能入外人的眼!虽然她喜欢对弈,但是也是私下和父亲对弈几局,至于和外人……她却是很少露出自己的棋艺的。
沈砚山抬起眼眸望了她一眼,继续淡淡地说,“素素,你害怕和我对弈?”
晏锦看着沈砚山的眼,然后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自然不怕,只是我的棋艺,怕是会污了世子的眼!”
“唔,我已经习惯了!”沈砚山说的若无其事,然后打开另一个棋盒,“外人同我对弈,若棋艺不如我,倒是会污我的眼。至于你……永远不会。”(未完待续。。)
ps: 电脑坏了,昨天又停电了,所以更新不及时!
其实我真的很想多更新一点,但是最近事情都堆积到一起了。
明天亲戚出殡,还要忙!
最近卡文也卡的厉害,因为大家说剧情进展太慢,我也反省了一下,删减了一些剧情,然后修改了一下大纲!
因为改的太多,所以,卡的不知道该怎么写这个故事了!
亲们,谢谢你们还在给我丢粉红票和打赏!再给我几日,等大纲修改好了,我会恢复三更的。
294:情愫
沈砚山说的风轻云淡,但是语气却又十分的认真。
这句话落在晏锦的耳里,像是被小虫子爬过耳垂一般,既酥又麻。
这种感觉,她从未体验过。
两世为人,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晏锦垂下眼眸,不动声色。
她知道沈砚山这个人一般想做什么,一定会用不同的办法达到他的目的。而且,若沈砚山若不介意她的棋艺差,她倒是很愿意和沈砚山对弈。
她的缺点,他几乎都知晓!
如今的她也不在乎,被他再多知道一些。
她从来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在沈砚山的面前,她平日里的那些伪装,似乎都彻底的卸了下来!因为,晏锦知道她骗不了眼前这个人,既然骗不了,她便不用继续伪装。
晏锦坐下之后,从沈砚山的手里接过黑子,然后迅速地落入棋盘之后,又瞧着屋外看了一眼,轻声地询问了一句,“世子会遇见我小舅舅和表哥,绝对不是意外吧?”
“不是!”沈砚山倒也没有隐瞒,隽秀的容颜上,依旧是淡淡地神色,“我在查一件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同你外祖父有些牵扯。今儿会遇见虞小爷,只是因为想知道虞小爷最近的行踪!”
晏锦听了之后,神色微顿,手里握住棋子的力气,也变大了一些。
她的手本就生的小巧,如今握住棋子后,修长如葱尖的手指。也渐渐地泛白。
“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坏事情。不会伤到虞家的人。”沈砚山坐着的时候,姿态优雅而又悦目。他的语气平和,“他们是你的亲人,我不会伤到他们的!而且,这件事情,对于你外祖父而言,或许还是一件好事情!”
晏锦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带着几分迷茫,“好事情?”
“恩!”沈砚山将棋子回握在掌心里,抬起眼对上了晏锦的视线。“素素,你该试着相信我!”
晏锦微微一怔,然后纤眉微蹙,“我并没有不相信世子你!”
“是吗?”沈砚山淡淡地说了一句,“素素,我一直很相信你!”
晏锦这下直接沉默了。
沈砚山的确从未怀疑过她的话!
连她将两世为人这样荒唐的事情告诉他,他也很快便接受了,从未怀疑过什么。
从前,她以为是因为她从不在沈砚山面前说假话的原因。可晏锦也记得,她起初和沈砚山对话的时候,也并非全部都是真话。
将心比心,若换做是她的话。或许做不到沈砚山这样大度。
晏锦皱着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我信你!”
沈砚山微微勾起唇角。“那样最好!”
晏锦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她将棋子落入棋盘后。又看了一眼屋外,开始转移话题。“世子,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
沈砚山想了想,才道,“你表哥很有才学!”
晏锦和虞方交谈并不多,不过沈砚山既然这样说了,她便相信了。晏锦想起虞方的脸,又从心里感叹了一句,“我表哥长的也很好。”
“恩!”沈砚山沉静下来的时候,清傲的模样,华贵得脱俗。他附和了一句后,又添了一句,“不过没你好看!”
晏锦:“……”
沈砚山这句话说的认真,像是发自肺腑之言一般,他很肯定晏锦的容貌!
晏锦动了动唇,却没有任何声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迟缓了一下,才将棋子落入棋盘,“世子你也不差!”
“唔!”沈砚山视若无睹的看着棋盘,然后顿了一顿,“这一句的确是真话!”
晏锦:“……”
晏锦知道,沈砚山不差,他的容貌和才学,都是拔尖的!而且,沈砚山年纪轻轻,便手握重兵,又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臣子,更是程老将军的义子!他这样人,会被外人误传的粗俗不堪,也是因为他太过有优秀,外人认为太夸张了。
沈砚山为人低调,又从不出现在各种宴会上,所以这些谣言才会越传越离谱。
沈砚山倒是很想的开,他从来都不会在乎外人怎么看他……外人的那些恶毒的言语,一句也伤不了他。
晏锦想起今儿沈砚山来晏家的目的,便又带着几分商议的口气问,“世子,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沈砚山看着晏锦,唇畔上浮现一丝笑,“恩,你讲!”
“我表哥自小身子差,若是可以的话,我想恳请你让重大夫在晏家再多留几日!”晏锦微微蹙眉,“抱歉,我似乎有些……”
沈砚山微微颔首,安慰道,“素素,你总是喜欢和我见外!”
晏锦哑然。
她同沈砚山,起初的关系,的确是她一直站在劣势。
她有求于他……
可沈砚山似乎并不这样想,也从未因为她有求于他,便让她为他做些什么事情。
这个人很聪明,他似乎早已经设好了局,只等她慢慢地走进去。
可是沈砚山想要什么?晏锦到现在都不知晓。
“我只是……”晏锦想了想,微微敛目,“只是……”
沈砚山嘴角轻舒,眼中似笑非笑,“你并不用急着回答我,等你想明白了再说也不迟。重大夫恐怕还要在晏家多留几日,我今儿来,其实还有别的事情要同晏大人商议,在朝廷上他人的耳目众多,不太方便!之后,我会让重大夫帮忙传信!”
“恩,多……”晏锦本想说多谢,但是她想起沈砚山方才的话,这一句多谢便又收了回去。
沈砚山抬起头,修长的手指握住手里的白子,眼里眸光流动,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晏锦垂下眼眸,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一边将棋子落入棋盘之中,一边在琢磨沈砚山的棋艺。
沈砚山每一步都从容不迫,随心所欲!她在棋盘上似乎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棋盘上,胜负一直未曾有结果。
晏锦微微蹙眉,半响后顿下手里的棋子,看着棋盘上的局势,然后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抬起头,以为是虞方归来了,却不想下一刻香复的声音便响起了,“小姐,大爷来了!”(未完待续。。)
295:相处之道
香复话音刚落,晏锦手中握住的棋子,便从指缝间滑落,最后掉在了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突然间,有些心慌。
虞方不喜同陌生人来往,所以茶水摆放好了之后,晏锦便让小丫鬟们候在了屋外。
虞方一走,便只留下了晏锦和沈砚山。
她同沈砚山之间从未有过避嫌,晏锦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只是父亲那边……
晏锦在心里暗暗地呼了一声不好,表面上却依旧装作镇定。
下一刻厚厚地帘子从屋外被打起,晏季常走了进来。
这段日子工部的公务太过于繁忙,晏季常很少回到府中。当然,他不愿意回来,也有其他的原因。
晏季常怎么也没想到,今儿一早居然收到小虞氏派人传来的口信,说沈家世子到了晏府之中,有事要和他商议。
当时,陆存无意听见之后,眼里的神色带了几分凝重,陆存叹了一口气,轻声地说,“他又想做什么,不是说要回边疆去了吗?”
晏季常听了,只好沉默。
他的恩师陆存是个十分和善的人,但是对于沈砚山,陆存却很少提起这个孩子!
陆家和沈家多年来交好,到了定国公沈承修这一辈,甚至两家还结了姻亲关系。陆存是沈砚山的外祖父,但是在沈砚山在边疆的这些年来,陆存却从未主动去联系过这个孩子。像是不知道他的存在一般。
陆家和沈家的关系,看似牢靠,但是实际上却也不似表面上那么完美。
沈承修同陆夫人,据说早已形同陌路。
他们之间依旧在维持夫妻的关系,也是有别的原因。
晏季常虽然明白,却在很多时候都装糊涂!他的恩师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他也不好过问。
“罢了,你先回府看看吧!”陆存眉头皱成了一团,然后摇头,“早去早回!”
工部事务繁忙。陆存同几位大人。也好久没有归家了。
尤其是陆存,入冬之后陆存便生了一场大病,结果大病初愈,便急匆匆地回了工部。开始批阅一批又一批的公文。
晏季常心疼恩师。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帮衬着陆存。
他点了点头。转身披了一件狐裘大氅便朝着家里赶。
只是,晏季常怎么也没想到,沈砚山居然不在父亲的书房中。而是在自己女儿的院子内。
晏季常皱着眉头,一路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沈砚山的时候,那个孩子还很小,稚嫩的脸上,全是冷漠。
沈砚山总是躲在黑暗的角落,像是一个狩猎的豹子一般,默默地潜伏!他那个时候看到那个孩子,便知道来日这个少年,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结果,没过多久,沈砚山便被定国公送到了边疆去。
再次见到沈砚山,是他们一起从外地归来。
大雪封了路,他的行程因为大雪的关系,延迟了几日!恰好,沈砚山从边疆归来,便送了他一段路程……
那会的沈砚山,面容同从前一样,清冷又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他的话直接不带丝毫掩饰……
晏季常在官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不过晏季常不得不承认,同沈砚山说话,不会觉得太累。
那个人太不懂人情世故,说话直来直往,不带半分回转的余地。
晏季常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晏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笑着的坦然,“爹爹,你回来了!”
“恩!”晏季常见女儿神色没有窘迫,便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屋子,对沈砚山轻声道,“今儿没有好好款待世子,是在下的不是!”
沈砚山将手里的棋子放回了棋盒之中,神色淡淡地,“晏大人见外了!是我冒昧造访,打扰你才是!”
“怎么会!”晏季常看着棋盘上的棋局,然后神色微怔。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棋艺不差,而且这些年来,他从未在谁的手里败过一次!只是,晏季常颇为遗憾他的两个女儿,并未遗传他的这些天赋,在棋艺上糟糕的一塌糊涂。
只是,今儿的棋局,倒是有些奇怪。
晏锦的棋艺是什么样子,晏季常比谁都清楚……
但是,眼前的棋局,却是不分伯仲。
倒像……是一局指导棋。
晏季常暗暗咂舌,他同晏锦对弈的时候,若要下指导棋,他都会觉得十分的吃力。可看着沈砚山的样子,倒是像是轻而易举的样子。
晏季常钻研棋艺多年,顿时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晏季常笑着道,“让世子见笑了,小女的棋艺不精!多谢世子,愿意指导她!”
“晏大人客气了!”沈砚山看着棋盘上的棋,依旧面无表情,“若是晏大人不介意的话,可否赐教一局!”
沈砚山将晏季常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晏季常自然立即点头,然后坐下后开始和沈砚山对弈。
最会,沈砚山执了黑子,而晏季常执白子。
晏锦看着眼前的一幕,多少有些惊讶。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了进来,屋子内一片明亮。
沈砚山专心地将棋子落入棋盘之中,姿态优雅又从容。
她的父亲虽然温和,但是性子却有些古怪,尤其是那股与生俱来的疏离感,总是将周围的人撇的远远的。
所以,这些年来,父亲身边并未有多少朋友。
但是,今儿沈砚山只是随意说了几句话,父亲便坐下和沈砚山在一起对弈,偶尔还说几句她听不懂的棋局上的话语,瞧上去倒也是一片和睦。
父亲虽然喜欢对弈,但是却也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这个场面,让她一时认为,是不是在梦中。
祥和,又一片安宁。
晏锦微微敛目,又忍不住窥了父亲一眼。
只见,平日里甚少露出微笑的父亲,嘴角居然微微挑起,然后轻声道,“世子这一步,的确是妙!”
“这是在一本棋谱的残局上看过的一步……”沈砚山也不隐瞒,“改日,我派人给晏大人送过来!”
晏季常一听,略微有些惊讶。
棋谱这种东西,若是孤本的话,价格不是可以用金银可以衡量的。而且,他和沈砚山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却也没有来往到那般密切。
晏季常抬起头,刚要婉拒,便听到屋外传来吉祥的声音。
吉祥在屋外说,“大爷不好了,蕙兰斋那边,闹起来了!”(未完待续。。)
296:陪着你
吉祥的声音带了些许慌张,似乎蕙兰斋那边的事情,已经闹的不可开交了。
晏季常皱了皱眉,然后起身对沈砚山道,“抱歉,世子,今儿不能陪你对弈了!我去去就回!”
晏季常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他走了几步后又顿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只见他的女儿晏锦一脸无辜的站着,而沈砚山坐在凳子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两个人神色间都露出泰然的神色,并无其他。
晏季常眉头舒展开一些,又对晏锦道,“等会,你领世子去我的书房!”
“恩!”晏锦点了点头,“爹爹我知道了!”
晏季常放心地回头,披上了厚厚的大氅后,才挑起帘子走了出去。
等晏季常一走,沈砚山才缓缓地开口,“蕙兰斋?”
“是姨娘住的地方!”晏锦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她虽然棋艺不精,但是却依旧看的出来,父亲的白子落了下风。只要沈砚山愿意,不出十步,这一局棋父亲便彻底的输了。
难怪,方才父亲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的父亲的棋艺,在京城之中都是拔尖的!连右相私下都会找父亲对弈几局,切磋一下棋艺。
沈砚山看着晏锦目不转睛的看着棋盘,一脸平静地说,“蕙兰斋那边,是你办的事吧?”
沈砚山话音刚落,晏锦便抬起头来看着沈砚山。目光里落出几分错愕。
他,是怎么知道的?
蕙兰斋最近会出事,的确在她的算计之中。
不过,晏锦没想到,会是今日。
她更没想到,沈砚山会出现在晏家。
季姨娘的孩子并非是父亲亲生,那么她又怎么能容忍季姨娘和这两个孩子,继续在晏家住下去?季姨娘是三叔的人,而三叔不止想要夺取父亲是世子之位,更是想要拿走父亲的性命!
这些事情。对于父亲而言。都是暗中的毒刺。
她要拔掉这些毒刺,就必须将事情的真相,用别的方式告诉父亲。
就如同,父亲相信她一般。她也该相信父亲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所以。她将季姨娘手里有金子的消息。特意派人传给了季姨娘的那几个哥哥知道。
季姨娘的三个哥哥喜欢赌博,这些年来欠了不少的银子!晏锦暗中托三姑父帮她留意季家的事情,然后又让三姑父安排。让季姨娘的哥哥们,负债累累。
三姑夫听了之后,并未问她为何要这样做,而是点头说好。
旋家长房一脉已经败落,现在唯一能支撑旋家的人,便是她的三姑夫旋二爷。
自从旋二爷喜的一子后,私下更是派人送了不少东西给晏锦。
她的三姑母回门的时候,也在她的小院里住了一夜。
三姑母晏闻惠看着绣着玉兰花的帐子,轻声对晏锦道,“素素,这一切,都要谢谢你!”
她说的声音很小,晏锦却听的清清楚楚。
三姑父和三姑母一直都想偿还她的人情,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所以,这次晏锦干脆让三姑父来帮她办这件事情。
毕竟,三姑父为人心细,别人想要查也无从下手。
谁会想到,旋家居然会插手这件事情呢?
晏锦想到这里,轻轻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她对沈砚山,倒是从不隐瞒。
“世子!”晏锦想了想,有些不解的看着沈砚山,“你为何知道?”
三姑父为人处事,她是十分信得过的!而且,三姑父做事,也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沈砚山捧起茶盏,青花瓷茶盏衬的他手指骨结分明,“晏三爷最近,似乎有不少的烦恼!我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晏锦这下,彻底的傻了眼。
“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件事情,来给晏三爷难堪!”沈砚山眼里露出几分欣赏之色,“你很聪明!”
这一句话,是发自沈砚山肺腑之言。
晏三爷在外人的眼里,是一位正人君子,而他温润的模样,早已被周围的人习惯!
多年来,无论舒家是否败落,晏三爷都对舒氏都是不离不弃。他从未纳妾,连通房都没有一个。这一段良缘,不知让多少闺阁里的少女羡慕!她们希望,自己来日也能找到这么一位夫君。
舒氏被很多女子羡慕。
毕竟,这个世上,最容易被改变的,便是感情。
晏三爷为人处事很好,根本挑不出一处错误的地方。
晏锦这次一次,倒是直接抓住了晏三爷的弱点,直接揭开了晏三爷的面目。
事情若是闹大了,那么晏三爷多年来经营的一切,便彻底的毁了。
晏锦垂下眼眸,轻声地说,“世子,你是怎么知道的?三叔他……”
沈砚山怎么会知道她三叔和季姨娘之间的事情?
“庄家!”沈砚山将茶盏放下后,嗓音淡漠,“我派人去了平阳!”
自从沈苍苍出事时候,沈砚山便认为,庄家留不得的了。
只是,要除去庄家,他就必须连根拔起。
他派人去了平阳,然后开始查庄家的事情。
结果,查到的消息,却一件件都让人咂舌。
沈砚山见晏锦不言,又道,“这些事情,本想等太后寿宴后再告诉你!却不想,你已经知道了!”
晏锦看着沈砚山眼里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然后苦笑道,“其实,迟早要知道的不是吗?今儿晏家的事情,的确是……”
的确是,太肮眼了。
她的庶弟和庶妹,跟她的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其实很容易接受。最难接受的人,应该是她的父亲……
父亲被欺骗了那么多年,心里也愧疚了母亲和她们多年!甚至,前世的父亲,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他活在如此大的谎言之中。
晏锦突然想起了苏行容的话,他说,他是棋子。
可是,她的父亲何尝不是?
她的父亲,也是一枚棋子。
当年,那场案子,父亲是被冤枉的。
父亲死了,案子也就结了。
什么皇恩浩荡?她的父亲死的如此冤枉……却换来皇恩浩荡四个字。
当真是无比的讽刺。
这一世,她不想让父亲被隐瞒。尽管,真相对父亲而言,或许有些残忍。
可残忍的真相,也比虚假的谎言强很多。
“你方才说,不会同我见外!”沈砚山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收拾好了,轻描淡写地说,“既然不同我见外,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见不能听的呢?素素,无论今天会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未完待续。。)
297:唯独一人
有的人,总是能在不经意之间,将话说的如此动听。
短短一句话,便能震慑人的心神。
晏锦抬起头,恰好和沈砚山的视线相接。
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
沈砚山微微挑眉……
眼前那双蓝灰色的眼,不再像往日那般黯淡,而是流光溢彩,闪烁着诱人的光彩。
她的那双眼眸中,倒影着他的影子。
唯独,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眼里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晏锦觉得有些怔住……
前一刻他们还在说正经的事情,为何突然会转移话题说上这件事情!
不过,沈砚山方才的话,倒是让她有些莫名的感动。
那种感动,像是触碰到了她心底紧闭已久的地方。
晏锦努力的撇开视线,然后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其实,这件事情,我父亲会处理好的!”
“是吗?”沈砚山闲适的开口,“不过我……”
沈砚山话还未说话,屋外的帘子便从外面被打起,然后帘子后脸露出一张妖媚的容颜。
虞方面色有些苍白,呼吸更是急促!
他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怀里的东西,似乎怀里的东西,像是他最贵重的宝贝一般。
虞方站了一会,才走了进来,将手里的木匣放在晏锦的桌上,“素素。你瞧瞧!”
木匣是用松木制成的,不过这种松木却不是普通的松木,而是百年的老松木!木匣的上面,雕刻着一些零碎的玉兰花,惟妙惟肖。
似乎他们只用闭上眼轻轻呼吸,便能闻见玉兰花的香味。
晏锦赶紧收敛了方才的情绪,然后笑着道,“好!”
虞方笑了笑,然后退后了一些。
晏锦打开了木匣后,只见木匣里是一尾古琴……
这张古琴。她曾在书籍上看过。
书上说。这是前精绝皇室的国师的古琴,不过后来因为战乱,前精绝皇室覆灭之后,这张古琴便被烧毁了!当年。前精绝皇室的子衿公主。曾用这张琴弹奏了一曲。从此名动天下!
前精绝皇室覆灭后,许多人提起这张琴的时候,也会提起这位公主。
可惜。完美的东西,总是破碎的很快,最后消失在那些所谓的传说之中。
无论是子衿公主也好,还是这张琴也罢……
晏锦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虞方的手里看到这张琴。
“我听小姑母讲,你很喜欢弹琴,所以……”虞方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问,“这次来见你,不知带什么东西给你好!我想了很久,才想送你这张琴,你……你别嫌弃!”
晏锦有些哭笑不得,她伸出手,抚摸着木匣里的琴的琴弦。
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这张琴却一点没有损坏,声色依旧动听。
“我怎么会嫌弃,只是表哥,这张琴太贵重了!”晏锦将手从古琴上抽开,然后婉拒道,“我不能收!”
的确是太贵重了……
当年,曾有人出万两黄金只为找到这张琴,结果却没有音讯。
连晏锦自己都没料想到,这张琴居然会在虞家。
她的外祖父年轻的时候虽然经常奔波在西域,却也很少有机会能接近精绝皇室的人……
恐怕当年战乱的时候,有人趁战乱将宫中的东西偷了出来,恰好让她的外祖父,捡了天大的便宜。
虞方眼里闪过一抹慌张,他薄唇微微翕动,一张病态白的脸上,此时更是不见一点血色。
他低着头,半响后才说,“这……是我第一次送你东西,你就收下吧,不贵重的!”
“怎么会不贵重?”晏锦看着木匣,又叹了一口气,“它可是无价之宝啊!”
虞方沉默了一会,又轻声地解释,“这是当年我学琴的时候,大姑母送给我的!只是,这些年来我未能好好的用它,放着也是浪费!素素,这张琴放在你身边,比放在我身边,有用的多!”
虞方说到这里,脸上全是愧疚的神色。
晏锦看着琴的目光,微顿。
她的生母大虞氏是个十分擅长琴艺的人,离世之后也留了无数张名贵的琴给她。
每一张琴,对于她而言,都是念想。
不过,无论她多想念生母,那个人都已经去世了。
她活着,就得往前看。
“既然是母亲当年送给你的,那么它便是表哥你的东西!”晏锦笑了笑,又轻声地解释,“我的库房里还有许多张琴……其实我的琴艺也并不好,我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才动动手!表哥,如果你真的想送我东西,我倒是很喜欢西城那座金晖楼的首饰!”
虞方看着眼前的木匣,然后微微垂下眼眸。
这张琴,是他第一次到虞家的时候,大虞氏送给他的。
那个时候的他,尚且年幼,听不懂大虞氏弹的曲子是什么,但是却觉得十分的好听。
他坐在大虞氏的跟前,轻声地问,“这曲子是什么?很好听!”
那会的他,因为错服了毒药,所以暂时的失明了。
他看不见大虞氏的模样,却听到那个女子声音有些沙哑,她低声地说,“这首曲子叫战东风,你若喜欢,来日你也可以弹奏!”
“是吗?”虞方听了后,摇了摇头,“我不行的,他们说我活不长!”
大虞氏停了手上的动作,言语里带了几分肯定,“不会的,小方这么懂事,一定会好起来!”
“大姑母你不用骗我!”虞方那会尚且稚嫩,对死亡从未有过什么恐惧,“我不怕死的,只是我死了,爹爹就一个人了!他很可怜……我乳娘说,他是个可怜的人,要我陪着他。我若是走了,大姑母你一定要让我爹爹重新再有一个孩子。他很好,以后一定会有比我更乖巧的孩子的!”
大虞氏沉默了许久……
半响后,她声音有些哽咽说,“小方一定会没事的,相信姑母,一定会没事的!你不是喜欢姑母弹的曲子吗?我把这张琴,留给你……以后,等你眼睛能看见了,再好好的学琴,弹给姑母听!”
大虞氏那时候的声音太过于温柔,所以虞方才会相信……
虞方垂下眼眸,“我……”
“她手里已经有一张绿绮了!”一直未曾开口的沈砚山,打断了虞方的话,“有一张,便足已!”(未完待续。。)
298:闹翻
沈砚山的声音有些冷然,听的虞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虞方察觉到了异样,便忍不住窥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少年。
只见沈砚山用手肘撑着桌面,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拖着下颚,眼里露出几分淡漠的神色。
这种淡漠,带着一些疏离感。
虞方是个敏感人,他觉得此刻的沈砚山……似乎有些生气了。
只是这个人长年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稍微粗心的人,怕是一点也瞧不出来。
虞方定了定心神,又瞧着晏锦坚决的模样,才知道多说下去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无奈地改口,“那我,改日去金晖楼瞧瞧,选些首饰送你!”
晏锦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那么,我便先谢过表哥了!”
虞方显然还有别的话想同晏锦讲,而且他似乎真的很想将手里的古琴送给晏锦。但是,碍于沈砚山在这里的关系,虞方只好就此作罢,选择了沉默。
等虞方将古琴收好后,屋外传来了一阵哭闹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哭泣的人像是遇见了什么惨烈的事情一般。
晏锦想了想,才对虞方说,“表哥你先回屋歇息,我出去看看!”
晏锦说完,觉得自己一直被人盯着,然后她嘱咐完虞方后,只好无奈的看着身后的人,轻声地询问,“世子,你要去看看吗?”
晏家宅子里的事情,晏锦从未打算让沈砚山知晓。
只是。她怎么也没预料到,沈砚山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想要瞒住沈砚山,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恩!”沈砚山姿态优雅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晏锦身侧,低声道,“走吧,我陪你出去瞧瞧!”
晏锦微微挑眉,她觉得沈砚山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但是具体哪里怪怪的,她一时也想不明白。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走了出去。留下虞方一人。
虞方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两个人的步子几乎是一个步调,一时有些怔住。
沈砚山是将军,他自小在军营里长大,行走的步伐绝对不会如此的迟缓。但是。他为了配合晏锦。却放慢了步调……若他只是稍微的放慢步调。虞方也不会愣住!
虞方惊讶的是,沈砚山的步调和晏锦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若不是早已知晓他们的年纪。虞方看着背影,一定会以为他们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像是生活了许多年一样,才会如此的了解对方的一切。
虞方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木匣。
有些事情,不知是他看的太浅,还是知道的太少。
彼时,晏锦同沈砚山刚走出玉堂馆的大门,晏锦才想起方才自己心里一直琢磨的事情。
她手里有绿绮古琴的事情,沈砚山是如何知道的?
她的生母是一个极其低调的人,在宴会上很少会弹奏曲子。而且,生母虽然性子单纯,从不会将古琴外露给别人看……
连她父亲,都是在生母嫁到晏家之后,才知道母亲有如此多的古琴。
晏锦想了想,脚步微顿,“世子,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尾绿绮?”
“恩?”沈砚山微微偏头,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听你弹过曲子,我听音色,应该是绿绮!”
晏锦微微蹙眉,一时有些不明白沈砚山话语里的意思。
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弹奏过绿绮。
只有她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将绿绮放在她闺房里,弹奏一曲!
那时,却也是夜深人静……
晏锦瞪圆了双眼,一脸错愕的看着沈砚山。
他,若是从她的琴音里听出来,她用的琴是绿绮的话,那么沈砚山一定是在她的院子外听见的。
而且,还是深夜。
沈砚山见晏锦一脸惊讶,然后又低声解释,“那天,我饮了一些果酒,路过而已!”
晏锦:“……”
她曾听沈苍苍谈起,沈砚山不参加任何宴会的原因,便是因为沈砚山酒量极差,几乎是一杯就倒!她起初觉得,沈苍苍说的太夸张了,可如今从沈砚山的嘴里知道这件事情后,晏锦多少有些傻了眼。
京城里的果酒,是没有任何酒的味道的。
尤其是在宫中的果酒,只是和浓烈的白酒放了几日,带了一些酒的气息后,便被送了出来,放在宴会上供嫔妃饮用,防止嫔妃饮醉。
这些只是带了一些酒气息的东西,居然让沈砚山有了醉意。
他的酒量,到底是有多浅?
沈砚山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他抬起眼眸看着晏锦道,“我平日里,也不饮酒的!”
晏锦听了之后,倒是忍不住取笑了一句,“也是,世子的酒量,一杯就倒!若是饮酒,那么宋侍卫可就惨了!”
天天得扶着主子归家,可不是惨了?
晏锦笑眯了眼,却也看的沈砚山一时微怔。
纵使他阅读过不少的书籍,却也无法从任何一本书籍里,找出一句话来形容她此刻的美丽!她如羊脂玉一般白嫩肌肤,在阴沉的天色中闪着点点的光泽,尤其是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宛如阳光下的大海般,灵气动人。
沈砚山此时唯一想做的,便是抬起手,遮住她那双眼。
晏锦笑音落下之后,远处哭泣的声音便更大了。
女子哭泣的厉害,她大喊道,“爹爹,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姨娘……爹爹啊!”
晏锦的笑慢慢地收敛起来,然后目光朝着哭泣的地方望去。
那个声音,她记得很清楚。
那是,晏谷兰的声音。
晏锦抬步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走去,而沈砚山跟在她的身后。
玉堂馆离蕙兰斋一段路程,此时晏谷兰的声音传来的地方,却不是蕙兰斋,而是小虞氏的住的院子。
晏锦脚步轻缓,她想,这件事情的确是该解决了。
不知,父亲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的真相。
晏锦同沈砚山走进小虞氏住的院子后,便瞧见晏谷兰和季姨娘发髻凌乱,模样可怜极了!尤其是季姨娘,她身上的衣衫,还被人扯破了。
站在季姨娘身边的三个男子,身子臃肿。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人,对着季姨娘大吼道,“你这个东西当年做的事情,你自己不敢承认,还怕我们将事情的真相彻底的说出来么?季月,你不是托付我给你买了东西吗?今儿我给你送过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狡辩什么!你不仁,休要怪我们无义!”(未完待续。。)
299:怨恨(4000字二合一)
中年男子的话音刚落,晏谷兰便冲着男子大吼,“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这些年姨娘给了你们那么多银子,养活你们那么久!如今,你们竟然要恩将仇报,如此污蔑姨娘,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晏谷兰说完之后,颤抖着身子,将凌乱的发丝挽会耳朵后面,怒目看着眼前的人。
在晏谷兰身边的季姨娘此时眼里的泪水簌簌落下,哭的梨花带雨。
平日里容颜并不出众的季姨娘,如今瞧着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
站在廊下的小虞氏揉着眉心,显然也是被今日的事情坏了。
她握着的拳头,修的圆润的指甲,几乎要划破了她的掌心,“给我闭嘴!”
小虞氏低沉地吼了一声,然后看着晏谷兰又道,“你若再不闭嘴,我就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晏锦微微蹙眉,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
狰狞却又胆怯。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性子和善,与世无争!自小,外祖父便将母亲照顾的太好,所以母亲根本不知道后宅的险恶!
后来母亲嫁入了晏家,也在慢慢的改变性子。
前世,父亲离世的时候,母亲连质问祖父祖母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
“母亲!”晏谷兰看着小虞氏,眼睛红肿,“姨娘当真是被冤枉的!”
小虞氏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指着不远处的点心说。“冤枉你们?这些东西不是你们让何氏送到玉堂馆的吗?若不是季大和你们吵起来,这些点心就入了素素的口中了,你们这群东西,怎么会如此心脏、恶毒!”
小虞氏话音刚落,晏锦便露出错愕的神色。
她抬起头看着放在小虞氏身边的食盒,一时怔住。
她从前挑食,对任何东西都很挑剔。
但是,自从重活一世后,她便改了昔日的恶习。
私下,无论是酸的点心。还是甜的发腻的点心……她都毫不犹豫地用了下去。
不过在用点心之前。香复会亲自检查这些的东西,是否有毒。
防人之心,永远不可无。
只是,晏锦怎么也没想到。季姨娘会用如此卑劣又愚蠢的方式来害她。这倒是不像是季姨娘的小动作?
晏锦想到这里。目光便放在了一边晏谷兰身上。
此时的晏谷兰脸上全是慌张的神色,她不敢去看小虞氏的神色,手更是紧紧地撰住衣袂……
晏锦顿悟了。
原来。这是晏谷兰做的事情。
若是晏谷兰做的,破绽必定会百出。
晏谷兰会延厌恶她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从晏谷兰出生开始,她们两个人便像是八字不合,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见面,晏谷兰便会带着恨意看着她。从前,晏谷兰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晏锦倒是不在意。
毕竟,她是晏家的嫡女,而晏谷兰不过是个庶出。
一个小小的庶出,她没有必要放在眼里,也不屑和晏谷兰去争什么东西。
只是,昔日的晏绮宁和晏谷兰总是喜欢发生争执,晏绮宁每次被晏谷兰欺负,晏锦都会帮晏绮宁出头!她心疼自己唯一的妹妹,生母不在了,她想担起生母的职责,好好的保护妹妹。
所以,无论是和晏谷兰争吵,甚至是后面还动了手,她都从未后悔过。
只要晏绮宁好,一切都好。
其实,连晏锦自己都未曾想到,她一直当做明珠一样呵护的妹妹,竟然会有那样的心思。
因为厌恶父亲面目狰狞,所以最后陷害死了父亲。
晏锦低声地叹了一口气,惹的她身边的沈砚山,不禁侧目瞧了一眼。
小虞氏此时也注意到晏锦和沈砚山站在前庭,她微微一怔,然后有些不安地说,“世子、素素,你们怎么来了?”
“娘!”晏锦抬步绕过跪在地上的季姨娘和晏谷兰,走到小虞氏身边,“你先坐会,别生气!”
小虞氏反握住晏锦的手,眼里全是疲惫,“我怎么能安心,我怎么能……素素,我……”
小虞氏今日,当真是害怕了。
她当初嫁入晏家的时候,便知道晏季常和她,永远不可能有夫妻之间的感情。晏季常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尽管小虞氏知道,但是她依旧想要嫁入晏家。
晏季常来日必定会续弦,那么她不敢保证,来日这位新太太,会对自己长姐留下的两个孩子好,不会让她们挨饿受冻。
与其让陌生人来抚养自己姐姐留下的两个孩子,不如让她来。
她没有生育的可能性了……她也想看着这两个孩子,安安稳稳地长大。
小虞氏嫁入晏家的这些年来,每一件事情都是琢磨无数次,才会去做!尽管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但是依旧惹的晏老太太厌恶。
她从不在乎那些打理后宅的权利,晏老太太让她退让的东西,她每一件都如晏老太太的意。
可到了今日,小虞氏才明白,昔日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有些权利,是必须握在手中的。
若不将这些权利握在手中,她根本没有办法保护这两个孩子。
思及此,小虞氏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晏锦看了在一边沉默寡言的父亲,又转头对母亲说,“娘,我没事,我很好!你看,我还在,很好的!”
小虞氏紧绷绷的心,也因为晏锦安慰的言语,稍微放松了一些。
晏季常在听到妻子的叹息声后,心里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剑似的。疼入骨髓。
他有许多的挫败感……
他一直想护住的东西,一个个都离他而去。
无论是从前身边的书童,还是大虞氏……甚至现在小虞氏和晏锦,每一个人,他都护不住。
晏季常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言语冰冷,“月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老爷,一切都是妾身的错,一切听凭老爷做主!”季姨娘像是认了命似的。“只是。六小姐是无辜的,请你饶了六小姐吧!”
晏谷兰“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她跪着挪到季姨娘身边,“姨娘。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季家的人他们冤枉你了。姨娘……”
“既然你认了错,白绫和毒酒,你选一样吧!”晏季常面无声色。似乎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你的心如此歹毒,我留不得你了!”
季姨娘听了之后,身子打了一个战栗。
她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晏季常。
季姨娘怎么也没想到,会从晏季常的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想要让她死。
晏季常话,让晏谷兰彻底的慌乱了起来,她紧紧地抱住像木桩似的季姨娘,对着晏季常大吼,“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姨娘?你宁愿去相信陌生人,都不愿意去相信姨娘!爹,你当真是狠心!”
晏季常见季姨娘不说话,便对身边的侍从道,“吉祥,将盒子里的果酒,拿给季姨娘!”
吉祥听了之后,点了点头,“是!”
吉祥走到小虞氏身边,打开放在小虞氏身边的食盒。
用檀木制成的食盒里,放的每一道点心都是晏锦最喜欢用的!它们不止外观精致,连香味都是扑鼻而来。
这样诱人的点心,谁又会想到,每一道都是剧毒无比的东西呢?
在食盒里还放了一壶果酒,因为这种酒根本没有酒的味道,所以晏锦私下也会饮一些。
用少量的果酒,倒是养身。
吉祥将酒壶拿了起来后,走到季姨娘身边,低声地说,“姨娘,请……”
季姨娘瞪圆了双眼,根本不愿意去接吉祥手里的酒壶。
酒壶里放了什么东西,季姨娘自然知道一些。
一直抱着季姨娘的晏谷兰,对着吉祥咆哮,“滚开,滚开,你这个狗东西,滚开!”
“姨娘!”吉祥依旧面无表情,“若你不用,那么……”
“不用!”晏谷兰那挥手将吉祥手里的酒壶打倒在地,然后一脸怒气的看着吉祥,“你这个狗东西,找死!”
她吼的用力,声音几乎要让吉祥的耳朵聋了。
但是,无论晏谷兰用多大的力气吼出这些话,吉祥依旧没有什么神色。
他看了一眼晏季常的脸色,然后起身退后一些。
晏谷兰此时彻底的慌乱了起来,她看的出来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她从前看不起这个丑陋又优柔寡断的父亲,可此刻,她却是真的害怕了……
她今儿会在送给晏锦的点心里下毒,是有原因的。
昨日,晏锦居然敢用金银来羞辱姨娘,虽然姨娘都婉拒了晏锦的东西,但是依旧气的不轻。
尤其是牛妈妈,居然还来姨娘的院子里和姨娘大吵了一架,气的姨娘头疼欲裂。
晏谷兰知道,这一切都是晏锦的错。
虞家家财万贯,所以才会如此的羞辱人。
晏谷兰私下也羡慕晏锦大手大脚,晏锦普通的一个镯子,都能换她几件首饰!
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的母亲也是虞家出来的人,虞家的人却不愿意给她娘东西……
晏谷兰恨自己那几个没用的伯父,只知道赌博却不知道心疼姨娘。
每一次到晏家,都是问姨娘要银子,从不知道姨娘的难处。
前几日,她私下和晏三爷见了面。
那是晏三爷第一次让人来找她。
晏谷兰受宠若惊……
她像个傻子一般站在晏三爷的面前,看着晏三爷俊朗的面容,动了动唇角,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晏三爷淡淡地笑了笑,隽秀的容颜上,全是和蔼,“兰姐儿,过来,来我这里!”
晏谷兰像个木偶一般,慢慢地挪动到晏三爷的身边。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情,晏谷兰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低声的抽泣,然后喃喃地说,“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只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我?”
“我啊,怕你和你娘有危险!”晏三爷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摸她的发丝,“不过,再过一些日子,我就能光明正大的来见你了!”
晏谷兰停止了抽泣,然后有些傻傻地看着晏三爷。
晏三爷的手的很温暖,像是春日里的暖风……
她从未感受过这个人的体温,也从未和这个人站的如此近说话。
眼前的男子,在她的心里,就像是画卷上景色,只能远观而不能触碰。
他,是她的神。
她最敬佩最喜欢的人,如今就站在她的面前,和她说话。
晏三爷瞧见晏谷兰迷茫的样子,又道,“兰姐儿怎么不说话了?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晏谷兰扑到了晏三爷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味,一脸惊喜,“我高兴,我真的好开心!”
她此生,从未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
清醒又舒适。
晏谷兰本想唤晏三爷一声‘爹爹’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是试着和母亲一样,轻声地说,“三爷,我很开心!”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全是忐忑。
她喜欢这个人,那种喜欢,不像是女儿对父亲的喜欢,倒像是其他的感情。
此刻,她却不敢告诉这个人。
“恩,开心就好!”晏三爷回抱着晏谷兰,眼里虽然全是厌恶,嗓音却依旧温柔,“只要你开心,那么我做什么,都值得!”
他说的动听,她便信了。
晏谷兰想到这些,又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的。
只见,院子前庭的廊下,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面目隽秀,姿态优雅从容!他神色淡淡地,看着不远处的她们……
这个人,她是认识的。
沈家的世子,沈砚山。
晏谷兰嘴角扯起一丝笑,转过头讽刺的看了一眼,站在小虞氏身边的晏锦。
有些人,生来便如沈砚山和晏锦一样,容貌出众又出生高贵。反而是她,不止是长像平凡,甚至身子还肥胖,如同一只怪物!连出生,都是如此的卑微。
她恨……
为何,这些人总是高高在上。
他们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为何还要和她争东西。
尤其是晏锦,她已经长的那么好看了,是晏家尚未出阁的小姐里,最夺目的一位……
这样优秀的晏锦,却依旧想要抢她未来夫君的人选。
沈砚山……
沈家的世子来晏家之后,目光便一直落在晏锦身上,无论她说什么,他的目光从未放在她的身上一刻。
她恨……
她恨透了晏锦。
所有的事情,全部加在一起,足够让她的行动疯狂。
所以,她才会没有思考过后果,在晏锦的膳食里放毒药。
只要晏锦死了,来日晏家再有别的少年来做客,他们的目光,便再也不会放在晏锦身上了。
因为,晏锦已经不在了。
“不是姨娘下的毒!”晏谷兰声音沙哑,却冷冷地笑了笑,“其实是……”
她话还未说话,便听到屋外的丫鬟小跑进来,紧张地说,“大爷,太太……老太太和老爷过来了!”(未完待续。。)
300:逼供
小丫鬟脚步匆忙,人还未走到院子中,声音便传了进来。
等她小跑进院子后,众人才发现,她的脸上全是慌张的神色……
晏谷兰在听到小丫鬟的话后,到了嘴边的话,也迅速地换成,“其实,给长姐下毒的,是季家的人,是他们!”
“你,你这个小蹄子,竟然诬陷我!”晏谷兰的话音刚落,家的长子季大顿时目瞪口呆。
此时,季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却依旧忍不住跳脚吼道,“这些药是你娘托我在京郊买的,你竟然还敢狡辩!”
季大说完之后,一脸惶恐地看着晏季常,“妹夫,这件事情,的确和我无关!”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晏谷兰眼里带着怒气看着季大,而季大也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小东西。
从前的季姨娘温顺又听话,自从有了这两个孽种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
他只是想要拿几百两银子花花,结果季姨娘却推三阻四,甚至偶尔还不愿意搭理他们……
这个小东西,更是暗中插手他们的事情!
他想要银子,也越来越艰难了。
季大看着季姨娘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暗暗地啐了一口。
“放肆!”晏老太爷和晏老太太从屋外走了进来,然后扫视了一眼前庭站着的人,才皱着眉头对季家站着的三位低吼了一句,“这里是你们可以胡言乱语的地方吗?”
晏老太爷养尊处优很多年。此时的他身上带着的威严,也不是常人能相提并论的。
季家站着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都有些腿软了,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
晏老太爷将藏在袖口里的手拿了出来,对着不远处的沈砚山行了一礼,“今儿,让世子见笑了!”
晏老太爷是清平侯,年岁也比沈砚山大了许多!他低声下气对沈砚山行礼,十分的谦虚和卑微!
若是被外人瞧见他这个样子。免不了会被讽刺一顿狗腿子。
沈砚山虽然官位比晏老太爷高。但是毕竟年纪摆放在哪里……
他客气的对待沈砚山,若是常人,必定也会回一礼,言语里带着几分客气。
可惜……
沈砚山只是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地看着晏老太爷。言语淡漠。“的确,是个天大的笑话!区区一个姨娘便能毒害嫡小姐,来日。只怕若有人想要老太爷你的侯位,也是一杯毒酒便能搞定了!”
“你……”晏老太爷没想到沈砚山出言,竟然是如此的放肆和不客气。他方才已经给足了沈砚山面子,可沈砚山似乎并不领情,还如此的讽刺他。
虞非从晏老太爷的身后走了出来,他俊俏的脸上全是震惊,“世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在素素的膳食里下毒?”
虞非的话音十分的冷淡,眼里像是淬了寒冰似的。
“月季!”虞非看着季姨娘,冷然地说,“当年,长姐留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就是错误的!她心善救了你,你却做了什么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季姨娘不敢去看虞非的眼,只是缩了缩身子。
晏谷兰挡在季姨娘的面前,抬起头来和虞非的目光相接,“我姨娘这些年来……”
“闭嘴!”虞非直接打断了晏谷兰的话,一张俊俏的容颜上,全是戾气,“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你……”晏谷兰还想说话,却被季姨娘抬起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
晏谷兰挣扎了起来,嘴里‘呜咽’作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季姨娘是害怕虞非的……
虞家最可怕的人,不是虞老太爷,而是虞非。
她比谁都清楚这点。
只是,大虞氏和小虞氏太天真,从不知道周围的黑暗,而虞非也愿意将他光明磊落的一面,展现在她们的眼前。
但是,虞非作为虞家来日的家主,他的手段又怎么会不残忍。
季姨娘咬紧了下唇,半响只说了一句,“我是被冤枉的,老爷、老太太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冤枉?”虞非若有若无的笑了一声,“你是什么东西,值得世子冤枉你?”
季姨娘听了脸色煞白。
她抬起头,看着门前身姿挺拔的少年。
今儿的天气并不好,一直阴沉不见阳光!少年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眼眸里却没有任何神色……尽管这样,他那张容颜依旧隽秀的不真实!
虞非的容貌便已经很出众了,沈砚山站在虞非的身边,却丝毫没有被比下去。
她想起,曾有人形容晏三爷,是宛如松柏般的男子。
若一定要这样形容一个人的话,那么沈砚山便好似青竹般秀逸……姿态宁静而又优雅。
季姨娘突然明白,为何女儿方才会那么冲动了!
眼前的少年,当真是太夺目了,也值得无知的少女为他冲动。
地位,权利,容颜……每一样,他都拥有。
女儿从她的抽屉里将她买了想要毒杀朱妈妈的毒药拿走,然后放在了送给晏锦的点心之中!
只有晏锦不在了……
女儿才会少个对手。
只是,女儿太冲动了,手法也拙劣。
所以,何氏刚提着食盒没走多远,便被人发现了食盒里的东西有问题……
季姨娘紧紧地捂住晏谷兰的嘴,依旧神色不改地说,“舅老爷,这件事情,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季姨娘咬定了这句话,便再也不开口了。
在一边的晏老太太瞧见这个情形,赶紧轻声对着晏老太爷劝道。“老爷,进屋说话吧,屋外冷,会冻坏你的身子的!”
她说这句话,也是在化解沈砚山和晏老太爷之间的尴尬。
沈家宅子里的事情,从不会外传出去!这些年,她将晏府的消息,撰的是滴水不漏。
可是,晏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居然会闹成这样……
她心里多少有些恐惧。她害怕季姨娘的秘密会在此刻被揭发出来。
她的大儿子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但是实际上……晏季常一旦生气,那么后果便不可收拾。
当年大虞氏离世的时候,晏季常便和晏老太爷发生了争执。
若不是后来小虞氏嫁入了晏家……事情绝对不会那样了无声息的结束。
那个时候的晏季常,怕是早已不想要这个世子之位。而彻底去查大虞氏的死因了!
晏老太太扶着晏老太爷。又轻轻地唤了一声。“老爷!”
晏老太爷看了一眼晏老太太,然后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朝着屋内走去。
晏锦跟在小虞氏的身后。准备陪着母亲一起进屋,突然,她顿下脚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少年。
他们的视线,不经意地对上了。
沈砚山的眼神清湛而又专注。
他的目光执着,似乎给了晏锦一种错觉,他——在等她开口。
晏锦暗暗地咬唇,半响后才轻声开口,“屋外天寒,世子若是不忙的话,进屋吃杯茶吧?”
“好!”沈砚山清冷地声音响起,如墨的眼眸里竟带了一点浅浅地笑意。
沈砚山话音刚落,站在沈砚山身边的虞非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沈砚山,然后又垂下眼眸。
他低声地询问沈砚山,“世子,这件事情,其实你……你不用插手!今日,犬子多谢你相救。”
“小爷你客气了!”沈砚山抬起手腕,将衣袖挽起一些,“这件事情对我而言,并不是插手!”
沈砚山说完之后,又靠近虞非说了一句,“小爷若相信我,一会经过何氏身边的时候,便问她一句,她父亲尸骨是否安然无恙!”
“这……”虞非瞪圆了双眼,有些惊讶的看着沈砚山,一时无言。
但是,沈砚山完全没有同虞非多做解释,而是在晏锦转身后,便跟了上去。
虞非像个木头似的站了一会,才扫视了一眼院子里的人。
只见,跪在东北角角落里的女子,虽然发髻凌乱,面目肿起,看不出她本来的样子!但是,直觉告诉虞非,那个人便是沈砚山嘴里的何氏。
何氏做了什么,虞非也猜不出来。
他皱了皱眉头,又想起想起晏锦方才看着沈砚山犹豫的神色,才缓缓地松开撰的紧紧的拳头。
虞非朝着东北角走去,然后在女子的面前停下脚步。
他压低了嗓音,轻声对女子说,“何氏,你可知,你父亲的尸骨,是否安然无恙?”
“你!”本来沉默的像是丢了魂的女子,立即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你做了什么?”
虞非笑了笑,言语冷冰,“你们对素素做了什么,我便对你家里的人,做了什么!你是个聪明人,所以,应该懂我的意思!”
他的话,点到即止。
毕竟,虞非根本猜不到接下来的任何事情。
他方才同晏老太爷一起吃茶的时候,晏老太爷提起东城,说那边有一片庄子,一直都荒芜着!若是在这边荒芜的庄子上,建一座房子,等闲来无事的时候,倒是可以让小虞氏和晏锦去避暑。
虞非当时听的,咬牙切齿。
东城的土地肥沃,怎么可能有荒芜的地方?
而且,若是要修建一座房子,又谈何容易?晏老太爷虽然官位不高,但是多少也是个侯爷,他住的地方极其讲究,然而这每一样都是需要银子的。
晏家的几位爷都是当官的,官位不高且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又怎么可能有闲钱来修建这座宅子。
虞非明白,晏老太爷说这些,无非是想要问他要银子,借口还说的如此光明磊落。
虞非虽然不甘心,却依旧妥协了。
他想让姐姐过的安稳,也想让晏锦和晏绮宁平平安安的长大!银子这种东西,没了,他可以再赚,可若亲人没了……便是真的没了。
只是虞非怎么也没想到,晏老太爷开口便是二十万两银子。
他当时被晏老太爷的话,吓的茶盏都差点握不住。
二十万两银子……
晏老太爷这是要修建什么样的奢靡的宅子!
虞非被气的头疼的时候,外面便跑进来一个小厮。
小厮的身高和晏老太爷差不多,连说话的声音,也十分的相似!若是不注意看,还会以为这个小厮是晏老太爷穿上下人衣服。
小厮一脸慌张,他说,“侯爷不好了,大爷要处死季姨娘和六小姐,你快过去瞧瞧吧!”
晏老太爷一听,便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赶紧走了出去。
晏老太太似乎比晏老太爷更早知道消息,她站在院外,等晏老太爷走出来后,两个人一起朝着东院走去。
虞非跟在晏老太爷的身后,脑海里却是一片迷茫。
在他的记忆里,他这个姐夫是个十分温和的人。虽然,姐夫从来不喜欢笑,但是他的心,比谁都善良……
因为善良,这些年在晏家,受了不少的委屈。
也是因为善良,当年才会让虞家欠了他那么多东西。
虞非虽然当初埋怨过姐夫,在续弦娶了二姐后又有了姨娘,但是后来他知晓真相后,也原谅了姐夫。
准确地说,他是没什么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
虞家欠晏季常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连父亲都曾私下和他提起,父亲说,“你两个姐姐都是我掌上明珠,她们哪一个过的不好,我都会难受很久!可是小非,我没有办法,她们的选择都是那么坚决,我没有办法去阻止她们!我们虞家啊,欠你姐夫太多的东西了……来日,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护住你姐夫的性命!”
虞非瞧着一脸沧桑的父亲,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
父亲的话,犹在耳边。
虞非看着眼前的晏老太爷,一双手握的紧紧的。
他将心里的疑惑和怒气压制了下去后,却在刚进院子的时候,听到了沈砚山的那些话。
沈砚山是个说话直接,且又不喜欢虚伪的人。
所以沈砚山的话,绝对不会有假。
沈砚山说,季姨娘给晏锦下毒,想要毒死晏锦。
虞非刚平复下去的心情,顷刻间又爆发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季姨娘竟然如此毒蝎心肠,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这些年来,小虞氏总是说她过的很好……她说的真切,虞非也不好去反驳她的话,让她伤心。
只是虞非怎么也没想到,小虞氏和晏锦的处境……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送到晏家那么多银子,他用性命换来的银子……竟然都护不住姐姐和外甥女……
虞非敛了心神,看着眼前的何氏,又添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要知道,世上惩罚人的办法,不止是让她死掉!有一种惩罚,叫做——生不如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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