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黑哥应该叫黑爷!
撞击声将司机吓了一跳,赶紧跳下车四下查看,结果也没见撞到什么东西。听到头顶有叫声,司机抬头看了看那只狸花猫,向地上啐了一口,“呸!猫都是神经病!”猜到大概是撞到猫了,而不是撞到了人,司机放心的上车走了。而刘柯转身后看到的就是司机下车观察,然后开车离去。
“去将那只黑猫带上。”许久不曾发话的黑哥突然说话。
“啊?那只黑猫有什么用?还是黑哥你大发善心要我将它救治一番?”刘柯很疑惑这只猫有什么用,不过还是向着那边走去。
“我有用。十点钟方向,二十一米外,就在那,快点!”黑哥指挥着刘柯赶去黑猫落地的地方。
看了看周围没人,刘柯几步赶过二十米的距离,在灌木丛中找到了那只黑猫。此刻那只黑猫蜷缩在那里,瞳孔涣散,鼻孔有血沫流出,呼吸声极轻,胸膛的起伏几乎不可见,显然是快死了,刚刚那下撞击太快太重了。
“小心!将它带回家,抄近路,用轻功。沿途的监控器我解决。”
“好!”听黑哥说的严肃,刘柯挑偏僻处全速前进,几分钟后就翻过小区栏杆,回到了家里。
“带猫去地下室。”黑哥吩咐道。
在将黑猫放到平地上后,刘柯只感觉眉心处微微一动,而精神力感到一个球形的能量团离开眉心,投向了地上的黑猫,不由喊道“黑哥,还在不在?你在搞什么?”
“喊什么喊!刚刚出去的是我的子程序!”脑海里响起了黑哥的声音,让刘柯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刘柯疑惑道。
突然地上的黑猫开始抽搐,浑身的毛全部刺了起来,本来闭合的双眼突然睁开,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树立的瞳孔却是黑色的。黑猫的瞳孔忽然扩张到极大,然后又缩小到针尖般一小点,然后又扩大,又缩小,不断重复。
“将艾德曼合金注入这只猫的体内。”黑哥忽然下达了这个命令。
“什么!将艾德曼合金浪费在它身上,而且八百度的高温会杀死它的。”
“不是浪费,死不了。”
刘柯无奈的摇摇头,拿着导管将针头注入黑猫体内,这么小的一只猫才能用多少点的艾德曼合金!反正这里这么多!
黑猫的身体不断的颤抖抽搐,毛发开始干枯,突然它的爪子开始探出,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并慢慢延长到十厘米的长度,轻轻一挠就将地板划得细碎!
“足够了!”听到黑哥这么说,刘柯赶紧将导管拔出。接着就见到这只黑猫的爪子慢慢收回,浑身的毛逐渐恢复,还散发着亮丽的光泽。
“将你的真气输入到这只猫体内,五成真气就行。”
刘柯已经彻底不知道黑哥要干什么了!难道要养宠物?还输真气?五成就五成,反正刘柯精修九阴总纲,虽未入先天,但真气恢复极快。
然而,随着真气输入,刘柯竟然拿感觉到真气在这只猫的体内开始运行,你妹的!这是要成妖怪!随着真气输完,这只猫竟然醒过来了,然后艰难的站了起来。可是迈步的时候就像喝醉了一样,歪歪斜斜的,四肢爪子都走不稳,但很快,这只黑猫就能正常行走了。
“黑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发现这只黑猫天赋异凛,于是将它起死回生,点化它,让它成了妖怪?”看着在地上走来走去的黑猫,刘柯向着黑哥问道。
然而,黑哥并没有回答刘柯,“黑哥?黑哥?”刘柯不由多叫了两声。
“…咳…咳……”咳嗽声传来,刘柯闻声看向了那只黑猫,正好那只黑猫也抬头看向刘柯,用一种“你很蠢!”的眼神看着自己。
“…当…当然…不是…”
“卧槽!”刘柯下了一跳,那只黑猫竟然开口说话了!卧了个大槽的!刘柯看得分明,听的分明,这只黑猫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说话声!这猫真成妖怪了!
“是我,黑格尔二世!”黑猫再次发声。
“这是什么情况!”
“这只猫当时快要死了,我探测到它的个体意志已经消失,而灵魂体却留在了体内,这种情况很难碰到,我当然要抓住机会。用了我的一个子程序和它剩下的灵魂融合了,赋予这个灵魂意志,并由这个灵魂给我提供灵魂能量,让我恢复的更快!而且以我和子程序之间的关系,不用担心主次失衡,只要处在同一个宇宙中我就能以这只猫的身体活动,不再局限于你的活动范围。若是处在不同宇宙,则能独立行动,非常方便。而且我还输入了艾德曼合金,吸收了你的一半真气,并且控制真气不断运行增长,生存能力和战斗能力可是非常强大的!”黑猫即是黑哥向刘柯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选一个人类的躯体?”
“我已经说过了,这种意志先于灵魂消失的状况实在是太少见了,平常都是灵魂和意志一起慢慢消散的。能遇到就不错了,还挑拣什么!”黑哥一边在屋中散步一边说道,看样子黑哥很喜欢能自由活动的感觉。
“嗯?”黑哥走到刘柯跟前,抬头看了看刘柯,“好高啊!仰视别人真不舒服!”说着黑哥轻轻一跃,跳上了刘柯的肩头,蹲在了那儿,“嗯,这个高度还差不多。”
就算注入了艾德曼合金,黑哥也不过十六七斤重,这点重量蹲在刘柯肩头根本不是事。
在刘柯走上一楼时,黑哥突然说道:
“刘柯,我饿了!我要吃鱼!”
…………
本以为黑哥不过是被这只黑猫的本能影响了,但刘柯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黑哥到了一楼,自己跑到水族缸上蹲着,静静等待。当水族缸里的鱼离得水面近些时,黑哥突然出手,将鱼捞上来。然后挥动艾德曼合金利爪,将鱼剖好,切成鱼片。这里不得不赞一下黑得爪法了得,将鱼肉切得极薄,几近透明,颇有点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意思!
可是嚼了两下,黑哥就不吃了,“没滋味,刘柯,订外卖。要做好的鱼。”
好吧!刘柯只能打电话订外卖,随意点了一份水煮鱼。刘柯是不吃鱼,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碰到了也吃两口,但对鱼肉没什么爱。
很快,刘柯订的外卖来了,黑哥向着门口跑过去,跑到半途又跑了回来,跳到刘柯肩上催促刘柯走快些。
外卖师傅是个年轻的小哥,看着刘柯肩头上垂涎欲滴的黑哥,笑着对刘柯说道:“先生,这道水煮鱼用料比较重,建议您不要让您的宠物吃,对宠物身体有害。”刘柯感谢了这位好心小哥的提醒。
关上门,刘柯对着黑哥说道:“别人都说了,这样吃对这具猫身体不好吧!”
“这猫体内有我的能量,还有你的真气,别说这些人类吃的菜了,毒药我吃了也一点问题也没有。快点打开!快点!快点!”黑哥对着刘柯翻了翻眼说道。不知道平常的猫会不会翻眼,但黑哥绝对是会的。
当刘柯打开食盒,黑哥迫不及待的伸出爪子叉了一块鱼肉尝了一口之后,黑哥不由一顿,然后抖了抖眉毛胡子。不知怎么的,刘柯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黑哥接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点点将那份水煮鱼吃掉了!吃掉了整整一份!
然而,第二天,刘柯不好的预感应验了。黑哥要求刘柯带着他去外面订餐,要专门订野生鱼做的菜。当刘柯以为这就是结束,只不过每天多买一份菜的时候!
黑哥又要求刘柯自己去买鱼,买野生鱼,然后带回家由刘柯掌勺做菜,而且各种配料,盐、油、酱油、醋、料酒什么的都要精挑细选。在尝过了刘柯的手艺后,黑哥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决定以后就由刘柯做鱼吃!
不吃人工养殖的鱼,不吃饭店做的鱼,不吃海鱼只吃淡水鱼!菜式不能重复,至少十五天之内不能重复!黑哥对于吃鱼这件事以认真的态度提出了一系列条件。
黑哥应该叫黑爷才对!
“那我还练不练功了?!还要不要追寻不朽了?!”刘柯无奈的问道。
“呃……”黑哥舔了舔嘴唇,“可是鱼真的很好吃啊!尤其是你做的鱼!”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学着做!”
“说的也是啊!”
于是,刘柯去市场上购买了一大批青草鲢鳙放到了后院的池塘里,还得安装水泵保持池水流动,不能让鱼死了,因为黑哥只吃新鲜的。
然后,刘柯的房子就会经常发生这样一幕,一只黑猫从屋子里懒洋洋的走出来,到了后院池塘边忽然出爪将鱼捞上来,一巴掌拍死,叼着进了屋子。接着厨房里就会有响动,如果有人进了厨房就会看到诡异的场景,一只黑猫快捷的将一条和它差不多长的鱼去内脏,去鳞,去腥线。切好后用料酒用盐腌好。
熟练的打开火头,热锅,放油,烧热后加料,再放鱼……
这一切要是一个人类去做当然没什么,但是一只黑猫,一只不算尾巴只有三十多厘米左右长的黑猫,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用着比自己还要大的厨具,做好一道菜!那就诡异无比了。
第119章黑爷驾到
黑哥的厨艺进步飞快,用一日千里都不足以形容,厨房中的香味总是汇聚不去。
当然,黑哥只会给自己做鱼,而且是红烧鱼,清蒸鱼,酸菜鱼,糖醋鱼,酸菜鱼,烤鱼,炒鱼片……次次不带重样的!
但对于刘柯的饮食黑哥是一概不管的,想吃啥刘柯自己做!
而且,自从有了这个分身,黑哥就不再跟刘柯精神联系了,都是通过分身说话。每当黑哥吃鱼的时候,还总是问刘柯一句:“刘柯,你吃鱼吗?”
“不吃。”刘柯的答案是不变的。
“鱼那么好吃,你为什么不喜欢吃啊?”黑哥的问话也是不变的,但是刘柯却不能不答,因为不回答,黑哥会一只问下去!
刘柯不禁仰天长叹:“黑哥,你原来是多么神秘!多么高冷!多么有范的超级系统啊!怎么有了这个分身之后,就变得又傲娇又贪吃又神经了呢!”
然而,更让刘柯崩溃的事情发生了,刘柯发现黑哥竟然会喝酒,还是每餐必小酌一杯,顿顿不落。
一只黑猫两条走路,捧着一只比自己还大的的鱼盘从厨房走出来,稳稳地跳到桌子上,而鱼盘里的汤汁却一点也没溅出来。接着,这只黑猫跳到柜子上找出一瓶酒,一只酒盅,回到餐桌上倒上一盅酒。而且刘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白瓷酒瓶,上面的标签上还印着“贵州茅台”四个字。
“黑哥,这酒哪来的?”刘柯本人是不喝酒的,原来的家中就连个酒瓶也找不到,现在更是过着简单的生活,将精力全部用在了修行上,滴酒不沾。
“我从小区里一户人家拿来的,那个老头家里有不少酒,自己却一点也不喝,我就拿回来,省得浪费!”黑哥舔了一口酒,咂咂嘴回味了一下,这才回答刘柯。
“黑哥,你这是偷窃行为!”刘柯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谁说是偷的!我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去的,没有偷偷摸摸,只是我拿酒出来的时候他们没看见而已!再说了那些酒我都尝过了,也就这瓶可以喝,其余的味道忒差。”
“你还都尝过了!”估计那老人家发现这件事情后,没有心脏病、高血压什么的也得气出个毛病来!
“惊讶什么!好像这种事情你没干过似的!你的那些功法哪个来路正了!”
“无量寿福!黑哥你算是将你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毁掉了!愿你能早日恢复原初!”
…………
与一只嗜鱼嗜酒的黑猫作伴,刘柯的清闲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
大明中后之期,精通权术,将朝堂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一代中兴帝王,明世宗嘉靖帝朱厚熜在位四十五年后去世,传位于第三子朱载垕。朱载垕在位六年,死后传位于十岁的太子朱翊钧。
正如顾命大臣高拱所言,“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明穆宗隆庆帝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三位顾命大臣,高拱,张居正,高仪三人辅政。后高拱,高仪两人一被驱赶出京,已被惊吓致死,只余张居正一人。首辅张居正,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李太后三人联手执掌大权。
内有张居正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推行“考成法”、“一条鞭法”,虽不治本,但仍使吏治、经济都得到了提升。外则有戚继光、俞大猷、李成梁、凌云翼、殷正茂等诸多名将,更有猛将如云,军力鼎盛。使这大明朝的江山有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散发着最后的辉煌!给了天下百姓数十年的太平日子!
万历十年,首辅张居正病逝。此时的万历帝朱翊钧年仅二十岁,还未有日后的怠政。朱翊钧枯坐皇位,看他人执掌天下,一言而决天下大事,定万人生死。而他则虚怀若谷的苦学用人治国,如今,那把磨砺了十载的天子之剑出鞘,雄姿英发,英明神武,世人皆称圣明!
正是“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问天下,谁有不平意?”
而故事,就在这个大明朝最后的太平盛世中悄然发生。
故事发生在江湖,江湖远离朝廷与公家,是游侠男儿最为向往的地方。
十步杀一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一怒之下血溅五步!
千里割人头!快意恩仇!闻有不平事!凭胸中意气!远赴千里!割头下酒!
傲王侯!慢公卿!不吃亏!不受辱!随性而为!
渴饮美酒!醉卧美人!胯下骏马!掌中神兵!往来英雄豪杰!
一个,不!是两个异类悄然趟进了江湖,这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地方,泛起一圈圈涟漪。
…………
天刚蒙蒙亮,青石镇的居民们就起来忙生活,镇子里顿时充满了生气。然而,不多久镇上的主道上就传来一片喧闹声,声音越来越大,人也往那里聚了过去。过了一会也不见人回来,反而越聚越多,千人空巷。
众人都汇集到了镇上的张员外家大门前,在那指指点点。原来张员外的门前多了一根木柱,不知是谁将这青石板的路面打了个深洞,把木柱埋下立在了地上,周围的住户昨晚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这根木柱露出地面的部分有五丈长左右,下面足有海碗粗,愈往上愈细。
当然,若只是跟木柱立在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就当张员外突然立了根旗杆,反正张员外在镇上霸道惯了,占了路面阻了行人往来也没人敢吭声。
吸引众人指指点点的,是旗杆上那个人。那是个光溜溜,脑满肠肥的的胖子,正是张员外无疑。也不能说张员外光溜溜的,至少有一条字幅挂在脖子上,垂下来老长。上面白布黑字的写着:“今有张姓富户,横行乡里,为非作歹,但罪不至死,遂略施惩戒。若死不悔改,吾闻之,虽远隔千里亦取尔项上人头!切记切记!好自为之!”
这时,张员外刚刚醒过来,不知怎么的他这个样子还能睡着。春末时分仍有几分料峭春寒,吹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很想大声喝骂那些镇民滚开,让家丁放自己下去,但奈何嘴中堵着布团,只能发出“唔唔……”声。愤怒的张员外微微一晃,却听到身后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转头一看,顿时吓得他不敢再动。
原来这木柱到了顶上也就只有手腕粗细,绑着张员外被压得有些弯曲,这一动顿时像受不住一样“嘎吱嘎吱”响了起来,这可足有五丈高!万一掉下去还不摔死!
下面,张家的一群人围在木柱跟前团团转,却无法将张员外救下来。这木柱不知是哪个混蛋埋得,看样子用的还是刚刚砍伐的新树,而且这家伙还将树干扒了树皮,刨得光滑。这还不算,这混蛋竟然在上面淋了油!滑溜溜的怎么爬的上去!再说了,就顶上那点粗的木头,它也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啊!爬上去还不等救人就压断了!
只能架梯子了,可谁家有五丈长的梯子!现在正到处找梯子用绳子绑了接起来呢!
挤到墙角坐着看热闹的小乞儿有些愣神,心中想道:“这个,不会是昨晚那个,问我镇上谁家最恶的公子哥干的吧!”
“当啷!”身前的破碗里传来一声脆响,小乞儿条件反射般低头感谢,“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啊哟!不得了!碗里竟然是块银角子,平常小乞儿只是远远的见过,根本就没摸过啊!小乞儿赶紧抓起来,藏在身上那件破衣服的衣角里,幸亏是块银角子,再大了就不好藏了,非得让癞头三他们抢去,自己还得挨顿揍!还好大家都在看热闹,没人注意自己。不过是谁赏的呢!
小乞儿抬头四顾,在东边看到了围观人群中唯一走动的人,逆着阳光,看不大清楚。小乞儿只看到了那人的肩头蹲着什么,有东西甩来甩去的!这人手里提着根物事,好像是把剑,莫非这人就是癞头三他们所说的江湖人士!平日不愁银钱,吃香喝辣,不缺戒指婆!好像,癞头三说他们不娶戒指婆,天天去楼里找姑娘!夜里高来高去,不高兴了就杀人!快活的很!
“我也想当江湖人士!”
…………
青石镇数十里外的县城,一大早,各种店铺开门营业。
一座酒楼门口,跑堂小二有些犯困的倚在门柱上。大清早,客人不多当然要抽空歇会,反正掌柜的看不见。
正在偷懒的小二看到有人向着这边走来,“腾”的一下从柱子上弹起来,脸上堆满了微笑,连声道:“客官,你里面请?”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来人肩膀上蹲着的黑猫,正好对上黑猫那只眼睛,看得小二心里毛毛的,不由想道:“黑猫就是邪乎!”
虽然没见过带着猫进酒楼吃饭的,但上门是客,酒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再加上这人还提着剑,一看就是个江湖人士,做生意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小二也不敢多说,将来人引进了店里。向着掌柜的使了个眼神,掌柜的无奈地回了个“继续招呼”的眼神。
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桌椅,小二问道:“客官,请问您要点什么?”
“來壶茶,再来几盘点心,”说着客人顿了顿,“松鼠鲤鱼,鱼头豆腐,你们这有什么酒?”
这一大清早的又吃鱼又喝酒的,还配上茶和点心,没见这样的啊!虽然心里吐槽,小二还是说道:“小店多是黄酒,有加饭酒,花雕酒,香雪酒,善酿酒……不知您要哪一种?”
“来瓶花雕就行。”
“好嘞!客官您稍等!”
第120章一封信
热茶和点心最先上来。
那位客人吃了块点心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看来对这些还算满意。那只黑猫早就从客人的肩头走下来,蹲在了桌子上。此刻这只黑猫正百无聊赖的蹲在桌子上,不时抬头看看后厨的门帘,还嗅嗅鼻子。
当小二端着松鼠桂鱼和鱼头豆腐上来时,那只黑猫顿时来了精神,站起来眼巴巴的看着盛菜的盘子。小二不由担心,这猫不会跳上来吧!要是把菜打翻了,这帐要记到谁的头上!
还好,这只黑猫只是有些站起来动了动,没有如小二想的那样扑上来。可是小二刚把菜摆到桌子上,就见那只黑猫突然探头在那松鼠鲤鱼上舔了舔,惊得他“啊哟”一声,“客官,这鱼?”
“无妨,就是给他点的。”那客人却见怪不怪的摆摆手,让小二去拿酒。
“嗯,原生态,纯天然,无污染,味道不错。”脑海中,黑哥称赞了一下这两份菜。这是刘柯和黑哥商量好的,在外面还是以精神交流,千万不能用猫身开口说话,不然会被当成妖怪打的。
待得小二端着酒上来时,就见到那只黑猫伸出爪子将那份松鼠鲤鱼切成大小相等的肉块,一块块用爪子钉着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吃个那叫一个优雅,每吃一块还会眯眯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啧啧!真不知道这猫是怎么训出来的!
早上客人少,小二在门口招呼,也没几个人来吃饭喝酒,小二就回头看看那只奇怪的猫。正好见到刘柯将花雕倒满一杯,转手送到了黑猫面前,结果那只黑猫就低头舔了起来。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见过吃老鼠,吃鱼的猫,就没见过喝酒的猫!
酒足饭饱之后,刘柯掏出一条白绫汗巾给黑哥擦干净爪子上的油污。让黑哥自己舔干净?别开玩笑了,黑哥是绝对不会舔自己爪子的!
起身会钞,黑哥则从桌子重新跳回了刘柯的肩头。
小二用怪异的眼光将这一人一猫送走,能不怪吗!就没见过这么养猫的,而且那只猫自个吃了两份菜,喝光了一瓶酒,哪来这么大的肚量!
…………
《吴郡志》:“谚曰:‘天上天堂,地下苏杭。’”可见江南的美丽、繁荣与富庶,尤属苏杭二地最盛。
这苏杭二地中皆为古城,古已有之。其中苏州城乃是公元前五百一十四年,吴王阖闾令伍子胥建阖闾大城,至万历朝已有两千年,城址仍未变化,只是多次毁于战火,而后在原址修复重建,世所罕见。
苏州城毗邻太湖,山水秀丽,风景众多。在苏州城西北郊有一山名为虎丘。
虎丘,为苏州西山之余脉,因周边地形脱离西山主体,成为独立的小山。相传春秋时吴王夫差葬其父阖闾于此,葬后三日有白虎踞其上,故名虎丘。一说“丘如蹲虎,以形名”。山高十丈,古树参天,山小景多,千年虎丘塔矗立山巅。《吴地记》载:“虎丘山绝岩纵壑,茂林深篁,为江左丘壑之表。”向有“吴中第一名胜”之誉。
吴地多水,此处亦然。虎丘左近多有美景,不少豪强富贵在此修建庄园,将景致围于自家院墙内。
这其中就有一处双鱼塘,清雅别致,可惜被长乐山庄围于自家之中,外人难见。要说这长乐山庄,来头可不小,因为这山庄的主人家复姓司马。
所谓:“金南宫,银欧阳,玉司马。”
这句话说的是武林中的三大世家,南宫,欧阳,司马三家。当然江湖上的世家并不是如太史公所记载的世家一样,出身高贵,世代簪缨,连续数代出任高官要位。而是家族中有上乘武学传承,人丁兴旺,好手不绝,且世代皆有人成才撑起门户。交游广阔,财势雄浑,黑白通吃,这才称得上是武林世家!而自古以玉为贵,长乐山庄无疑是其中最富贵的一家。
这一日,长乐山庄庄主“太平剑客”司马紫衣,召集了自己的弟子门人汇聚于眼前。黑压压的人站满了演武场前的大厅,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却是横竖成行,没有一丝喧哗。众人皆是负手挺腰站立,尽显武林世家的风气。
长乐山庄庄主司马紫衣除了家传的武功外,还是昔年\"铁剑先生\"的唯一衣钵弟子,少年英俊,文武双全,再加上显赫的家世,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名满天下。现在他虽已人到中年,两鬓斑白,少年时的意气豪气仍在,英俊也不减当年。这是一个风采无双,很有魅力的男人。
此刻,坐在主位上的司马紫衣双眉紧锁,没有常人所想的统领一个武林世家的意气风发,盼顾自雄。而这一切只因一封信,此刻这封信就捏在他的手中。
每天早上,司马紫衣都会早起练剑,然后洗漱一番,来到这演武场的大厅内,坐在主位上,品一杯茶,观弟子门人演练剑法。
然而今天早上当司马紫衣到了大厅时,却看见茶杯旁多了一封信。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信封,封皮上写着:司马庄主亲启。这封皮上的笔法瘦硬之极,可见写字的这人全无书画素养,甚么间架、远近一点也不懂,可是笔力沉厚遒劲,直透纸背,更隐隐透出一股凌厉锋锐之意。
询问周围的弟子是谁送来的信,竟然一问三不知!上茶的弟子说上茶时没看到桌子上有信。目光从这些弟子的面上缓缓扫过,司马紫衣可以判断出并不是这些弟子使的手段,他们也写不出这样的字。而且这些弟子都是自己多年来一手培养的,是自己的亲信。
自己的弟子总会在自己步入演武场时端上一杯热茶,而后就去厅门前迎接自己,等自己进了大厅,端起茶杯饮用时,茶的温度则恰好是自己习惯的温度。若不是内鬼,那么就是说在这短短的几息之内,在这只打开了大门的大厅内,在自己一群人身边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桌上放了一封信,而自己等人谁也没有察觉!若是这人在茶中下毒呢!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杀死!
看着司马紫衣脸色难看,众弟子中最机灵的胡青快步上前,伸手去拿那封信,“一不小心”将旁边的茶杯碰倒了,茶水一滴不剩,全都洒了出来。
“师父恕罪,弟子太过急躁了。”胡青急忙“请罪”。
“无妨。”司马紫衣风轻云淡的说道,可熟悉自家师父的胡青却从司马紫衣的细微动作上,知道师父对自己的这个举动比较满意。
捏着信封,胡青感觉信封极薄,里面应该只有一张纸,信封的封口处也没有用蜡封住。胡青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见到上面的第一个字,赶紧将新翻转,字迹朝下,然后才完全将信笺取了出来。抖了抖信笺,未见有什么东西落下,双手也未见什么异样,胡青将信笺双手呈给了司马紫衣。
司马紫衣接过信笺一看,只见上面有几行字:
“闻司马庄主四岁始以竹练剑,七岁时手持利剑,十五岁拜入铁剑先生门下,承其衣钵。庄主习剑至今已四十载,家传剑法与铁剑剑法融会贯通,名满江湖,号为‘太平剑客’。余剑法小成,初入江湖,亦闻庄主大名。午时必前来拜庄,望庄主不吝赐教。
无名小卒,刘柯敬上。”
“狂妄小儿!岂有此理!”司马紫衣怒斥一句。
这江湖中永远都不缺那种想一夜成名的人,妄想着通过打败那些成名的高手,扬名天下。这种人司马紫衣见得多了,通常都有弟子门人出手打发,根本见不到自己。
可今天这人不一般啊!先声夺人,在一众人的眼皮底下,将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显示了一身绝妙的轻功,这是逼着自己不得不应战啊!
长乐山庄家大业大,若是这个叫刘柯的人仗着轻功潜入进来,除了自己等几人谁能敌得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所以,必须应战!光明正大!一战而胜!
心中有了定计,司马紫衣遣人去请庄中的几位长辈和同辈兄弟来大厅,让众弟子在厅外守候。
不多时,厅外响起众弟子行礼问候的声音,接着有数人踏进大厅。这些皆是锦衣华服,腰缠玉带,玉带上则挂着一柄柄鲨皮剑鞘,金银吞口的长剑。
为首者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行走之间步履生风,让人一见即有老当益壮之感。只见这老者按剑而来,到了近前问道:“庄主,何事需要将我等全部聚集于此?”
“三叔,你看。”司马紫衣将信笺递给老者。
“庄主,这等事常有,安能让庄主如此慎重,可有其他怪异?”老者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有些疑惑。
“这封信就摆在我的茶碗旁,我的弟子上茶时还未见过此信,摆上茶,出门迎我进来后,桌上就有了这封信。我刚刚看过了,这大厅除了前门,其他门窗都是从里面锁死的。前后不过几息时间,就有人在一众人身旁悄无声息的放下这封信,又悄无声息的离去,却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第121章登门
“嘶!如此说来,这人是个高手!”老者听完司马紫衣的描述,不由皱眉。
“至少说明,他是一个轻功高手,而这就足以让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这等人物说他剑法小成,可谁能轻看于他!”司马紫衣在厅中负手踱步。
“庄主,你是司马家的家主,是司马家的门面,不可轻易出手。庄中还有我等老骨头,还是会几招剑法的,且先由我们领教一下此人的高招。刘柯?这个名字,江湖上还从未听说过!哪能随便来个阿猫阿狗的就能挑战庄主!”老者朗声说道,身后几个年岁差不多的老者也是高声附和。
“三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庄中传承还要靠你们,怎能让你们轻易涉险。这人来历不明,上来就挑衅我长乐山庄百年来的威名,恐有其他算计,届时还有各位叔伯坐镇庄中各处要害。这人就由我应付了!”司马紫衣却是否定了老者的提议。
“庄主,你是司马家的家主!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老者不由着急。
“正因为我是家主,所以才要担起责任,平日我花销甚大,皆是家族供养,是时候有所回报了!外人皆说我们是武林世家,既然是世家就要有世家的样子,重要的是我司马家传承不绝。而且,谁说我一定会输的,他的轻功好,我的剑够快!最多是我追不上他,他不敢近身的结果。”
“庄主……”
“好了,我意已决!”
…………
午时将近,司马紫衣召集了自己的弟子门人,他自己则坐于演武场大厅的主位上,手中拿着那封引起风波的信。庄中的人都做好了准备,只等那人上门。
长乐山庄正门。
已经收到命令的八名门人抖擞精神,挺立在门下。
“午时到了!”一个细长眼睛的门人看了看太阳,他看时辰最准,能和漏刻相差无几。
“那人……”一人动了动耳朵,他的耳朵很灵,没听到脚步声。
“来了!”正在远望的人突然说道。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前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青色人影。远远望去,这人似在悠闲漫步,可是他离长乐山庄的距离却在急剧缩短。这一快一慢的矛盾感觉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使人分外难受,那八名门人又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辈,多看了几下就觉得难受,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再睁眼时远处那人影已经没了。
“在下刘柯,前来拜庄。”
声音响起,骇了八人一跳,低下头去,只见一个身着青布道袍的青年正站在门前台阶之下。八人不禁有些发愣,不仅仅因为这青年鬼魅般的身法,还因为青年肩头蹲着一只猫。
据说,这人是来挑战庄主的,怎么还带着一只猫?虽说黑猫辟邪,就像管事成天念叨的那个“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但都是将黑猫养在朝南开的大门口的,就像自家门房里就有一只黑猫,哪像此人直接带着一只黑猫到处走的!
想着刚刚这人鬼魅般的样子,众人不由想道:“莫非这人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需要黑猫时时镇压!”
“在下刘柯,前来拜庄。”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八人回过神来,看向这个想挑战庄主的青年,正好对上黑猫那双金色的眼睛,顿时心中发毛,不禁打了个机灵。
“我们庄主有过吩咐,阁下请随我去演武场。”八人中神色较为沉稳的一人开口说道。
“好,烦请前面引路。”刘柯客气的说道。
看着刘柯远去的身影,剩下七人不由想到,本以为挑战庄主的江湖人不应该是盛气凌人,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很厉害吗?怎么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不怎么像个江湖人士,倒更像个书生多些!
刘柯随着门人进了长乐山庄,大致向西而行,路上竟没见到几个人,按理说诺大的一个山庄不该如此啊!等走到演武场,人才多了起来,“嗯?这些人还是不够一个大山庄的人数,这山庄的人都去哪了?”
刘柯哪知自己的拜庄,让司马紫衣联想翩翩,恐是仇家的调虎离山计,将不少人手派由他人统领,防范入侵。自己仅带着部分人在此等候。
演武场,司马紫衣的弟子门人分列两边,让出中间。抬眼望去,就能看到大厅主位上那风采甚好的男子,司马紫衣。
门卫将刘柯引到演武场左近就退下看,刘柯无视两边人群的目光,顺着中间的道路向大厅走去。到了大厅中间,刘柯停下脚步,向着司马紫衣行了一礼,“在下刘柯,见过司马庄主。”
司马紫衣打量着刘柯,这是一个年轻人,没有一般初入江湖者的傲气,也没有见到成名高手的惶恐与讨好,只是不卑不亢的与自己见礼。他不着劲装而穿道袍,面上带着笑容,动作舒展而潇洒,没有半点紧张,不像是登门挑战的,而是前来会友的。甚至他的肩头还蹲着一只黑猫,这只黑猫正有些无聊的打量着四周。
“阁下登门挑战,不知师承何门?”至少要知道对方的来头,赢了也好宣扬长乐山庄胜过了某某门派,输了也好日后找回场子。
“非是挑战,在下信中说的明白,是来求教的。至于师承,在下一直于武当山中修行,但闭门造车非是正道,此番剑法小成,下山再求进步。”
“武当?我倒是认得武当石雁真人和长老木道人,其他弟子也是识得,有些交往,怎么没听他们提过你的名字!”司马紫衣问道。
“偌大的武当山可不是武当派一家独有!武当山有山峰七十又二,岂是武当派能全部占下的!”刘柯的确是武当派的,但此武当派非彼武当派,“在下这一脉目前只剩我一人,司马庄主不比挂心,请赐教!”
“好!请!”听得刘柯言语间似有嘲笑自己怕事之意,司马紫衣略有愠怒,也不多言,起身走向演武场。刘柯肩头的黑哥则一下蹿下肩头,几下跃上大厅,蹲在了大厅的屋顶上。
“唰唰唰!”细碎的脚步声响,周围的人群齐齐后退,在演武场中让出一个三丈方圆的空地。
“拔出你的剑!”司马紫衣在场中站定,望着刘柯说道。
司马紫衣让刘柯先拔剑,因为他自信自己已得剑法之中快之三味,可以后发先至,练剑四十年来,就只练这拔剑的动作,他已研究了一百三十多种方法。一剑出手,可以贯穿十二枚就地洒落的铜钱。
“好剑!”刘柯却不为所动,反而望着司马紫衣手中提着的那把剑,一柄黑鱼皮鞘,白金吞口,形式奇古的长剑,鲜红的剑穗上系着个白玉雕成的双鱼。这是长乐山庄祖传的宝剑,世代为家主所持,在江湖中颇有些名气。“如此宝剑断在我手中,岂不可惜,谁能借剑一用?”
“拔出你的剑!”司马紫衣剑眉一扬,再次重复道。
“我的剑锋利无双,无坚不摧。”刘柯平淡的说着,但言语中的傲气谁都感觉的到。
“狂妄!”话声刚起,一道剑光也飞了出去,直奔刘柯的后心。却是刘柯身后的胡青见得师父脸色,知道师父既想将这人败于剑下,又不想落得一个以兵器欺人的名声。当下踏步而出,要替师父将此人的剑逼出来,到时师父呵斥一声自己退下即可。随着话语,胡青的手腕一翻,腰畔的长剑就像毒蛇一样刺了出去。这一剑,说是偷袭,可胡青已经说话提醒了,说不是偷袭,剑却与话音同起。似偷袭非偷袭,可见这胡青虽然锦衣华服仿佛一个公子哥,却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不是花架子。
说话声中,胡青踏前一步,胳膊一展,长剑一递,剑尖已经到了刘柯的后心处。这一剑看得司马紫衣暗自点头,青儿是个好苗子,剑法中已有几分气象。
“叮!”剑尖突然停住,不是胡青不想再前递,而是递不动了。因为有两根手指捏在了剑身上,而这两根手指属于刚刚还背对着胡青的刘柯。
刘柯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搭在了剑身上,就像拈住一朵鲜花,一片树叶一般轻松随意。
电光火石之间,胡青握剑的手臂轻轻一抖,就要将剑身旋转起来。平常胡青这一转之下,一两寸的木板都能钻个洞出来,这人看来是不想再要这只右手了,竟然敢这么做!
然而胡青没看到血肉横飞,不知怎得他只感觉握剑的手臂一麻,不由就松了手。司马紫衣却看得分明,就在胡青要旋转剑身时,刘柯微微一震手腕,然后长剑就微微的震动起来,接着胡青就握不住长剑了。
“退下!”随着司马紫衣的呵斥,胡青涨红了脸,垂头退入人群。
“好快的身法!好巧妙的指法!好高明的运劲手段!想必阁下的剑法也并不如阁下所说的只是小成吧!”司马紫衣虽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
“确是剑法小成,所练剑法皆是前人所创,练习纯熟而已,只能说是拾人牙慧,没有半点是自己的。”刘柯将长剑持在手中,剑尖斜指。
第122章试江南
“请!”刘柯道了一声。
“请出招!”司马紫衣还了一声。
“小心。”话音刚落,刘柯的剑就已经刺了出去,这一剑规规矩矩,任何一个练剑几年的人都能使出来。
众人均想:就这般剑法也赶来挑战庄主?
司马紫衣也是疑惑,因为他也没有从这一招中感受到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若非要说这一招的优点,那是四平八稳,攻守皆可。这人是在搞什么鬼?明明武功高强,怎么剑法如此不堪一击?
心中想着这些却不妨碍司马紫衣拔剑,四十年的练习,使得拔剑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剑很长,司马紫衣却拔得飞快,剑光如电,剑尖已经刺到了刘柯的肩头,握剑的右手所在的右肩头。
“叮!”的一声,司马紫衣的剑一偏,从刘柯肩头划过,只差一点点就能划破刘柯的道袍。却是刘柯中途变招,一剑击在了司马紫衣的剑身上,这一处正是最不能受力的地方,将司马紫衣稳若磐石的长剑击得一偏。
司马紫衣略一收剑,剑刃削下。“叮!”又是一声,刘柯的剑尖抵在了司马紫衣的剑身上,长剑又是一偏。司马紫衣双眉一拧,有古怪!正要回剑再攻,刘柯却身形倏的后退,避开一丈,脸上歉然的笑了笑,心中却是想道:“老是想着料敌先机,乘虚而入,后发先至,手上就不由用了出来,结果让别人连剑法都用不出来,自己还怎么观遍天下武学,取长补短,创出自己的九剑。”
经过这短暂的试探,司马紫衣已经知道刘柯有古怪,根本不能见到他是什么招法,就想当然的以为这人会一直用下去,此人变招极快,别出机杼,往往打断招式。
当然,让司马紫衣就此认输也是不可能的,这才两招而已,自己还有许多剑法还未使出。
司马紫衣长剑一起,踏步进招,剑尖乱颤,抖出朵朵剑花,罩住了刘柯胸腹要害。然而剑花朵朵,虚虚实实,不知其目标是何处,任一要害皆有可能。
“叮叮叮……”刘柯急退,绕场而行,司马紫衣的剑尖却始终差了一尺才能刺刀刘柯。待得窥尽了这招虚实,刘柯这才出剑,繁星点点,一朵朵剑花凋零。
司马紫衣剑招再变,剑光如电,长剑一出,整个人宛若附在在剑上,流星般击向刘柯……
剑招飘逸,司马紫衣人如剑,剑似人,端的好风采……
黄沙万丈,金戈铁马,大开大磕……
在一众弟子看来,司马紫衣占尽上风,所用剑法不光是平时传授的那些,还有一些众人未见过的剑招,让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司马紫衣却不这么想,自己所学的种种妙招绝招用出来,对方看似惊险,却总能在最后关头或抵挡或闪避,不露败像。这就好像是说书人所说的某某高手大战三百回合一样,可自己行走江湖,生死搏杀时却没见过这种情况。除非是同门切磋,或者是真正地旗鼓相当才能过如此多招。
可司马紫衣感觉自己与刘柯并不是旗鼓相当,甚至刘柯更强一些,因为刘柯的剑招、力道、速度,总是刚刚好的与他持平。拼了这么多招,司马紫衣的真气体力略有下降,出剑的力道和速度也是随之而降,可刘柯也是如此,还是与他刚刚持平,这实在是太巧了!由不得他不去怀疑!
家传绝学,铁剑剑法,乃至自己将两者融会贯通创出来作为暗手的绝招,所有的都使出来了,可是仍然奈何对方不得。招招真力之下,自己的真气已经耗去不少,自己的背脊上已有汗水,可对方的神情仍是平平淡淡,他剑上的力道仍是那般有力。
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司马紫衣鼓起真气,一剑直奔刘柯心口而去。这一剑毫不留力,快似流星,对于刘柯直指咽喉的一剑不闪不避,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两败俱伤总比自己输了,损了司马家名望的好。
“当!”的一声巨响,司马紫衣手中长剑巨震,脱手飞上半空。
“噌!噌!”两把长剑从天而降,剑尖向下,刚刚好的插在刘柯和司马紫衣脚下。
“司马庄主剑法一流,果然名副其实,在下佩服!”刘柯拱手说道。
“阁下剑法亦是高明,江湖中足有一席之地。”花花轿子人人抬,司马紫衣负手而立也是说着客气话,当然,若他袖中的右手不是颤抖不已就更好了。
“多谢庄主赐教,在下获益匪浅,这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司马紫衣挥一挥衣袖,众人虽然疑惑庄主怎么变了脾气,但仍然让开了道路。刘柯转身随着一名弟子向外走去,屋顶的黑哥也是一跃而下,刚好落在刘柯的肩头。围观众人不由讶异,因为这一跃足有两三丈远。
“师父,就这么放过这人?”几名平时最受司马紫衣看重的弟子聚集了过来,向司马紫衣请示道。
“由他去,此事就此而止。”司马紫衣皱眉思量着,接着又说道:“你们不是他对手,刚刚此人并未尽全力。”
“那岂不是……”
“当然是比我强!但强又如何?重要的是传承不绝,长盛不衰!”
…………
第二天下午,司马紫衣收到消息,左近的姑苏慕容家收到一封信,发信人为刘柯,没人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出现在慕容老爷子的案头的。接着,刘柯在午时登门请教慕容家绝学,连败四人,后与慕容老爷子平手,刘柯安然离去。
司马紫衣心头放松了许多。若是只有自己倒霉,被扫了面子,自然难受的紧,可若是有人和自己一般倒霉,这人心里反倒会轻松许多。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南宫世家刚刚出任家主的南宫云收到一封信,同样没人知道这封信是如何出现的,似乎他本来就在那,信末写有刘柯拜上。午时,刘柯登门请教,破南宫家三才剑阵,与南宫云交手,最终平手,飞身而去。
群英镖局总镖头司徒刚收到一封信,署名刘柯,午时,刘柯登门请教,与总镖头司徒刚平手,刘柯洒然而去。
长江排帮帮主“水上飞”收到一封信,署名刘柯,午时,刘柯登船请教,与水上飞交手,而后两人进入大江之中,与水下交战,最终两人平手,刘柯踏水而去。
淮南王家王老爷子收到一封挑战信,署名刘柯,午时,刘柯登门请教,以爪对爪,与淮南王家的鹰抓擒拿平手……
赣东铁掌张家收到一封信,署名……
闽南快刀陈家收到一封信,署名……
…………
江南之地,人杰地灵,再加上富庶太平,多有世家,门派,帮会在此立足,广收弟子、门人、帮众,这里商贸兴盛,获得财源也相对容易。然而,这一个多月来却有人将这江南之地搅得乱纷纷的,此人姓刘名柯,四处投信请教武功。别人用什么武功他就用什么类型的武功,好似这人什么都会,却偏偏每次都打个平手。
不少人闻之哂笑,老是平手,也不见他赢过一次。然而,也有人悚然而惊,次次平手,可能吗?不可能!这只能说明此人对每一次动手都有十足的把握,输赢只在他一念之间,而且此人武功之繁杂,简直不可思议!高手!绝对是高手!
行走江湖一般都有名号,这名号一般都是江湖朋友送的,于是有人送刘柯一个名号——玄猫客。因为刘柯不管到哪都会带着一只黑猫,而他本人总是来去匆匆,从不在一地久待,就去下一个地方请教别人武功,宛若一个过客,所以称呼他玄猫客。而那些不喜刘柯的人则叫他黑猫贼,还有人因他总是带着一把剑,笑称其为“平手剑客!”,因为他跟人动手全是平手。
…………
“咔嚓!轰隆隆……”
此时已是入夜,一场雷雨突降,闪电不时耀亮天空,雨水瓢泼而下。
黝黑而潮湿的夜色里,突然有几点亮光在远方亮起,起初这几点亮光宛若黄豆大小,逐渐变大。这时才发现有这亮光有九个。
再近些,就能听到“的的”的蹄声。若有善于追踪之人在此,就能听出是八匹马的蹄声。
再近些,就能看到这亮光乃是灯火,只是什么灯火能在这雨夜中不灭呢?原来,是九盏琉璃灯。
这琉璃灯有七盏是挂在马身上的,灯光下可以看见雨水顺着马上之人的衣物表面流下来,渗不进去,却是这几人穿着油布做的连帽长袍。另外两盏则是挂在一辆马车上的,这辆马车宽大,平稳,由一匹健马拉着,并且设计的极其巧妙,即使是走在泥泞的道路上也没有平常马车的颠簸。
“主人,前面是一座破庙,我们且进去歇息一晚避避雨。”一匹马靠近了马车车窗,马上的人向着里面沉声说道,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可他骑在马上,腰杆笔直,说话中气十足,除了面向,丝毫不显老态。
“老大,让老三先走一步去打扫一下。我们随后赶去。”一个清越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老者点点头,驾马去了前头,与一人并驾,讲了几句。
第123章破庙雨夜
这人便是老三,此人虽然坐在马背上,身形也是挺立如标枪,即使这样很不舒服。
他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按在马鞍旁。听了老大的话他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一夹马腹朝前赶去。
很快,老三就赶到了破庙旁,右手从马鞍旁抽出一根油布包裹的长条,左手提着琉璃灯,大步走进破庙的院子,步子虽大却悄无声息。
忽然,老三的脚步一顿,因为他看到了火光,而墙壁上则有一个人影在动,可他却没听见丝毫动静。老三伸手解开布包,露出一截剑柄,单看这截剑柄,就知道这把剑定是古雅精致,定是一把难得好剑!
脚步轻盈的走进屋内,老三这才看见,坐在火堆旁的是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正在低头烤鱼。忽然,年轻人开口道:“朋友,相逢即是缘分,不如烤烤火,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呛!”回答年轻人的是长剑出鞘声。
…………
马车还在雨中走着。
“主人,老三没发信号。”白发老者再次来到马车旁。
“去看看,能耽搁老三的人和事不多。”
“哒哒哒”另外六骑护着马车来到了破庙旁。马上的人先于马车停下,翻身下马,随行的人还有几个彪形大汉,身形雄壮,行动间矫健有力,一个大汉从马车上取下车凳摆好。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车帘中伸出,撑起了车帘,踩着车凳下来。这是一个穿着素色斗篷的人,这人回身搀住了从马车中出来的另一人,这一位则穿着一件蓝色的斗篷。
有两个大汉从马上取下琉璃灯,在前引路,两个穿斗篷的人在后面,白发苍苍的老大则和另外一个瘦高的人随侍左右。剩下的两个大汉则将马车马匹找地方安置好。
几人看到了破庙中有火光,那是一个火堆,而老三就站在火堆旁,手中持着剑,垂着头看着剑一动不动。老大张了张嘴就要招呼老三,却看见火堆旁还有一人。
踏进屋内,众人闻到一股香味,是烤鱼的香味,只是比他们吃过的烤鱼都要香。
“各位朋友,相逢即是缘分,不如烤烤火,品尝一下我的手艺。”火堆旁的人抬起头笑着说道。
这是一个年轻人,他的笑容很温暖很真诚,让人不自觉的就会亲近他。
“我三弟怎么了?”白发老者问道。
“三弟?你是说这位使剑的仁兄?我们只是小小的比划了一下,平手而已。”年轻人笑着说道。
进来的几人面上一动,能与老三平手的人不多,更何况这么年轻的,怎么没听说过符合这人相貌的人物。
“不!是我输了!”一只沉默看剑的老三突然开口,其余六人俱是色变,一招就败了老三!
“喵!”一声猫叫打破了平静,年轻人赶忙将手中烤好的鱼放在一块油布上,而油布跟前则蹲着一只猫,一只黑猫。
“平手?”白发老者看了看那只黑猫,“黑猫?阁下是玄猫客刘柯?”
“在下便是刘柯,无名小卒想来还是没人去冒充的。不过玄猫客这名号是谁取的,一般而已,不响亮,不上口。”
“江湖传闻,阁下在江南之地四处挑战,都是平手。今日阁下胜了三弟,却还说是平手,想来往常就是这般行事的。看来自出道以来,从长乐山庄司马紫衣开始,到最近挑战金华林家,三十六次挑战,阁下竟未尝一败!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想不到老人家倒是对我清楚的很,而我却对你们不甚了解,这岂不是太不公平!容我想想,”刘柯目光打量着几人,首先看向了那两个举着琉璃灯的大汉,“这两位粗手粗脚,雄壮而无威仪,无论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功夫虽有却也一般。”
刘柯又看那看了看那个对自己拔剑的老三,“这位使剑的仁兄,剑法虽是好剑法,却未完全将威力完全展现出来,想来是师门所传。剑法锋锐凌厉,杀气森寒,好似专为杀人而生,而且这杀气乃是剑法所生,非使剑的人发出。江湖中剑法何其多也,但有这般杀气的剑法可不多,莫不是崆峒杀手剑?”
老三听了此话,手中的剑握得更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也因用力而发白,似乎要一剑刺出,结果了刘柯的性命,不让他再说下去。可是他不敢,因为刚刚刘柯只用一根叉鱼的树枝就胜过了他,赢得干脆利落。
“这位一直沉默的兄台,观其体态颀长,步伐轻盈却稳定,必是轻功好手。观其十指,修长有力,却未带兵刃。油布长袍的袖口却与他人不同,宽阔了些,且还拉开了长袍,双手垂在腿侧,那略有些鼓囊的想必是革套罢?这位兄台,定然用的一手好暗器。”沉默的人双手微微一动,离得双腿上的革套更近了。
“这位老人家眼神充足,脚步沉稳,内家功夫必定不弱,”刘柯看了看白发老者的指甲奇特的中指,“看到老人家的手指,却让我想起一门名满江湖的绝学,华山派的弹指神通。”白发老者面色一变,沉了下去。
然而,三人并未动手,因为,主人还未下令。
“至于这两位,”风帽将剩余两人的面容笼罩大半,在这只有火堆的屋内,仅能看到白皙圆润的下巴,“定是两位大美人,而两位如此美人却敢于夜间出行,胆量大得很。”
“胆量如此之大的美人,还带着一群仆人,其中三个身手很是不错。以价值不菲的琉璃灯照明,且这琉璃灯里的灯油火焰明亮,油烟却很少,应是鲲鱼之油。在这江南之地有这般排场的人可是不多。”刘柯无视因为自己的评价,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三人,看向了那个穿着素色斗篷的美人,“虽然二位是一起进来的,可旁边这位却稍微落后了一点,似乎不敢与你争先,这七人也隐隐是以你为首的。而且虽有斗篷笼罩,但我仍然能从你的步态中看出一丝霸气,你虽是美人,却不是美丽的女人,而是美丽的男人。”
说着,刘柯眼中充满了好奇,“所以,我想问一下,当海盗是不是很痛快!是不是率领着自己的船队,在茫茫大海上航行,扼住海上的航线,当看到白帆时,管他是高丽人、倭人,还是弗朗机人,扯起旗帜,升满船帆,火炮准备,喝令他们降帆,投降,否则就鸡犬不留。或是一场血战,或是对方摄于威名不战而降。船主和水手们战战兢兢,伏地不起,珠宝货物任取,只求留下一条性命。”
“海上的生活可是这般痛快?铁面龙王,贾乐山!”
“哈哈哈!”一声朗笑,素色斗篷的美人摘下了风帽,露出了一张皮肤娇嫩,风情万种,足以令男人心跳的容貌。笑声一敛,这张俏脸却变得冷若冰霜,让人忘记了那容貌,只感觉一阵胆战心惊,背上的毫毛都立起来了,似乎周围突然变冷了。其实周围并未变冷,只是人类残存自远古的野兽直觉感觉到了一种危机,神经在向身体发出警告罢了。
这是贾乐山三十年来,称霸四海,号令群豪,杀人如草芥,所养成的杀气!这杀气刘柯也有,而且更加残暴,只是深藏在心中,等待着爆发。
“好!玄猫客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武功高强,见识广博,而且养气的功夫非同凡响!”贾乐山看着不为所动的一人一猫称赞道。自己所遇到的那些所谓好手,每当这时无不变色,更有甚者会直接拔刀相向。而普通的野兽被自己一惊,也会弓背伏爪,浑身炸毛,继而落荒而逃。哪会像这只黑猫,一点反应也没有!不愧是玄猫客名号来源的玄猫,非是凡兽。
“阁下过奖了。”刘柯微微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鱼,“不若一起烤烤火,去去湿气,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贾乐山看了下满是灰尘杂物的地面,皱了皱眉。若是十几年前,他自然是不管不顾,哪怕是血水浸透的泥地里也能坐下,甚至和衣而睡。
可如今贾乐山早已洗白上岸多年,出入有华车,起居有人侍,仆从如云,妻妾成群,往来皆雄豪,暗地里仍然控制着昔日的海盗活动,为他提供着源源不绝的财货。
贾乐山深知自己仇家遍天下,若要存身必须另寻奥援。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贾乐山上岸后大力修桥补路,赡养孤寡,乐善好施,名声甚好!现在乃是名满江天下的江南善士!
名声好,身手硬,贾乐山已经在陆上立身十年,根基稳固,无人可撼。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如今的生活,能享受就一定享受,绝不委屈自己半分。贾乐山的面貌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但他三十年前就开始在海上称雄,如今已经有五六十岁了!此时不享受难道还要等自己死了去阴间享受不成!
“老二。”贾乐山说了一声。
一直沉默的暗器好手闻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走出了破庙,寻到卸下马匹的马车。对着两个看护马匹马车的大汉点点头,老二伸手在马车的隐蔽处按了几下。只听机括声响,马车的车厢上打开了一块隔板,老二伸手进去,拿出一卷事物和一个方盒子。关上隔板,返身回到了破庙。
第124章江南善士
“唰!”老二将那卷事物在火堆旁一展,平铺到了地上。
这是一席地毯,火光下可以看见地毯上布满了花纹,由宝石般的中心葵、棕榈叶、卷曲的树叶、缠绕的藤蔓及花草等形状构成了优美的图案。这些图案多彩而绚烂,颜色鲜艳明亮。
曾经远赴波斯故地的经历,让刘柯从地毯的花纹图案上辨认出,这张充满异域风情的地毯乃是出自波斯。这样一席美丽的地毯明显是高明的匠人编结,不仅仅是波斯的皇室贵族会将其奉为上品,这种地毯还会随着商人流遍世界,东方的华夏及其属国,泰西之地的欧巴罗王室、教廷和贵族阶层。他们或铺在地上或象珍贵的油画一样挂在墙上。甚至有人将它视为是等同于货币的财产,可以像黄金、珠宝和玉石一样流通。
而此刻,这样一张珍贵的波斯地毯却被铺在了地面上,一个破庙中满是灰尘和杂物的地面上,只为发挥它本来的作用,给他的主人制造一个舒适的空间。
“哒、哒……”老二又将手中托着的那个方盒摆在了地毯前面,随着几下摆弄,这个盒子变成了一个精巧的矮几。而矮几上则摆着几样东西,乃是一些精巧的小吃。一份散发着桂花清香的糖糕,一份晶莹小巧的油卷,一份一寸来大的小饺儿,一份玲珑剔透的小面果儿。
老二又在地毯旁边悬起两盏琉璃灯,麻利快捷的收拾好这些后,就退到一旁。贾乐山这才伸手除去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一身很考究的衣衫。这是一身很考究的道袍,奢华暗藏,最重要的是非常舒适。此时的道袍不仅是道士穿,上到皇帝下到平头百姓,家中都会穿这种舒适的服装。
身后的老二上前接过了贾乐山的斗篷,接着贾乐山又伸手帮身旁的那位美人除去了斗篷,交给了老三。刘柯看到老三轻轻吸了吸鼻子,似是在闻斗篷上那股清香。
斗篷下是一个紫衣少女,当这位少女显露在柔和的灯光下,霎时间,满堂生辉。贾乐山虽美,但在这少女面前就不算什么了,无论怎么去形容这少女的美丽,都会觉得匮乏。但不论谁看到她都会感觉自己的心化作了一片湖,这少女就似一阵风吹皱了湖水,泛起了涟漪。她宛若一朵美丽的花儿,是如此的娇柔动人,由不得别人不动心。她与贾乐山坐在一起,男女皆是美貌无双,宛如画中走出的神仙眷侣,美不胜收。
然而,老大三人并两个大汉却一个个低着头,好似没看到这幅画面,没看见这个绝世美人。不!不是没看见,而是不敢看!
有人敢看,不只是人敢看,猫也敢看。
黑哥停下优雅的动作,看了看少女,眼光扫过胸前的起伏,扯扯耳朵,一副嫌弃样!不够大!
没人在乎一只猫,至少现在他们不会在乎,他们在乎的是人。楚楚轻轻抬起目光,看向了刘柯。很少有男人看到她的容貌后还能平静,即使是这种男人,在看到她的目光时无论如何都会动心。那双眼睛宛若一汪清水,让人不由得想陷入其中。深陷其中后,却会发现水中有火,这火由眼睛燃遍了全身,点燃了原始的冲动。
然而,少女看到是一双干净的眼睛,这双眼睛太干净了,清清少女的映出了她自己的身影,这身影美的让她自己也有点沉醉。可是,这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的没有一**望。如此一来,反而让少女感到一种别样的冰冷,因为这种人根本不会被她的容貌吸引。少女不由打了个冷战,往贾乐山身边靠了靠。
“她叫楚楚,是我最爱的侍妾,不论何人见了她都会称赞一声。刘兄弟不爱美人?”贾乐山的眼光扫了扫刘柯身旁的那瓶酒,“莫非爱酒?我这有一瓶佳酿,共饮如何?”
“我是不喝酒的,”刘柯笑了笑,眼中那种让楚楚害怕的冰冷已经消失,“有一位前辈说过,酒会让一个剑客的手不稳,我虽不是专一用剑的,对这句话却极为推崇,剑客的手一定要稳。不过,黑哥却是喝酒的,我这瓶酒就是为黑哥准备的。不过,这瓶酒只是寻常店家所卖的酒,自是比不上阁下的佳酿。”
“黑哥?”贾乐山扬了扬好看的眉毛,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喵!”听到有人叫自己,黑哥略停了停吃鱼这件大事,抬头看了眼贾乐山。
“黑哥就是这只猫?它会喝酒?”贾乐山略有诧异,他也算游遍四海,见过不少奇事异事,还没见过猫喝酒的。
“黑哥爱酒,每餐必饮。”
“这倒是前所未见。”贾乐山伸手取过一只陶瓷酒瓶,这瓶上还有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处挑着酒旗的酒家,店内坐着几个身着圆领窄袖袍衫,头戴幞头的客人正在举杯共饮,画上还有题诗,“红袖织绫夸柿蔕,青旗沽酒趁梨花。”瓶上之画,题诗之字皆非凡笔。
贾乐山又取过一只翡翠杯置于几上,将酒倒入其中,“我生于余杭,年轻时亦是在余杭厮混,最爱这余杭的梨花春,不若,请这位黑兄满饮一杯?”酒入翡翠杯,清香飘散,满室皆幽,绿杯映酒,自是极美。
黑哥抬头嗅了嗅那酒气清香,甩了甩尾巴,眯了眯眼睛,向着刘柯伸出双爪。刘柯早在黑哥嗅着酒气时就掏出了汗巾,黑哥伸出双爪时,刘柯正好给它擦干净。黑哥这才用两条后腿站着,一摇一摆的向着贾乐山走去。
屋内众人皆是惊讶,贾乐山本意是试探刘柯不喝酒是不是推托之词,不成想,这猫还真过来喝酒!
到了矮几前,黑哥再次嗅了嗅酒气,在众人注视下,伸出双爪捧起了翡翠杯。轻轻舔了舔,咂了咂嘴,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下。“嗯,清凉爽口,好酒!”黑哥在刘柯脑海中赞了一声,然后将这一杯酒饮尽。
将翡翠杯放回几上,黑哥往贾乐山身边推了推,意思是再来一杯。贾乐山见状不由一笑,不过倒第一杯酒乃是客气,这世间能让他屈尊斟酒的人可是没有几个,更不用说猫了。那位绝美的少女楚楚见状取过酒瓶,笑吟吟的给黑哥斟满,黑哥自是不客气的将酒喝干,再次将酒杯放了回去。不过,这一次却是将酒杯放在了楚楚的跟前。
一猫一人,就这么你饮酒来我斟酒,将这一瓶梨花春倒空了。“嗝!”黑哥不由打了个酒嗝,刚刚烤鱼吃的差不多饱了,这么一瓶酒下去有点撑。
看着黑哥的憨态可掬的样子,楚楚不由掩嘴一笑,伸手拉了拉贾乐山的衣袖。
楚楚深知贾乐山喜欢的只是她的相貌,身体,而不是她整个人。若有一日她年老色衰,或是贾乐山突然想换换口味,她就会被弃之如敝履。因此她总是想尽办法摆脱这个命运,而她目前只能看到两条路。
要么离贾乐山而去,可贾乐山手下的势力庞大,遍布江南,自己哪能逃得了。若是逃跑后被抓,想想贾乐山对付叛变手下的种种手段,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要么使尽手段,让贾乐山对自己有那么一丝情份。她明了贾乐山的心思,若是一味的顺从并不甚好。因为贾乐山昔年称霸四海,统领群盗,见得最多的就是顺从。偶尔撒撒娇,提点无伤小雅的要求,即增情趣,还能让这个男人更记得自己。
其实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杀死贾乐山。可贾乐山不但是天生神力,而且勇冠万夫,昔年在海上霸权争夺战中,总是一马当先,勇不可当。楚楚见过贾乐山的几次出手,每当她涌起杀死贾乐山的念头,那些画面就会向巨浪一样浮现,将这个念头打入心海最深处,让她想都不敢想。
贾乐山转头看了看楚楚,这个他最爱的侍妾正将眼光投向了那只黑猫,美眸中透露出喜爱。心中明了,正好贾乐山不满家中那只黑猫,每次见到自己都吓得落荒而逃,哪能用来辟邪!我贾乐山的府宅岂能用平常之物辟邪,就该用此等异兽才对!
“且让我将这黑猫讨来,一来可以镇宅,二来可以讨好美人,岂不是一举两得!至于别人肯不肯?在这江南之地,我贾乐山看上的东西,还真没有人敢不给!”
“刘兄弟,楚楚对这位黑兄很是喜爱,不知能否割爱想让。”贾乐山笑容满面的看着刘柯说道。
“不能!”出乎意料,刘柯想都不想,干脆利落的拒绝的贾乐山的提议。
贾乐山脸上的笑容渐敛,“刘兄弟放心,在下自然不会让你空忙一场,你有什么想要的?豪宅、良田、金银、美人,只要你说的出,在下尽数奉上。”
“豪宅?良田?金银?美人?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唾手可得,不过是外物。而黑哥与我亦师亦友,阁下可曾见过将亲友如同货物般交易!还是免开尊口,免得伤了和气!”刘柯眯了眯眼睛,语气也是冷淡。
“嘿!和一只猫亦师亦友!真是古今奇闻!”贾乐山冷笑,“我若偏要这只猫又如何!”
第125章富贵难掩江湖气
随着贾乐山这句话,屋内那白发老者五人齐齐上前一步,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初见阁下,做派排场尽显富贵气,本以为这些年来修身养性了。不料几句话的功夫,骨子里的江湖意气就尽显无遗。真是富贵难掩江湖气。既然都是江湖中人,咱们就按江湖规矩来讲讲道理。”刘柯不为所动,只是看着贾乐山。
“江湖规矩?江湖规矩如何讲道理?”做为积年的海盗,贾乐山不由失笑。我占了上风还讲什么规矩,规矩是在两方实力相当,不想两败俱伤的情况下才会讲的!
“这世间道理最大,而江湖上拳头则是最大的道理,咱们当然是比谁的拳头够大,谁的拳头够硬!”
贾乐山一时哑然,这人竟然比自己还直接。
贾乐山:“看来你很自信。”
刘柯笑:“我的确很自信。”
贾乐山:“你只有一把剑。”
刘柯:“我不单单只会剑法,你们既然消息灵通,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就应该知道我什么都略懂一点,剑法也是略懂而已。”
贾乐山:“看来,我们是做不成朋友了。”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在破庙内划过,老三再次拔剑而出。这一次他不是仓促出招,也不是轻敌冒进。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真气和精神,这一剑必不会像上一次那般败落!
这一剑该如何抵挡?
还是那根树枝,还是轻轻巧巧的一刺,却恰恰避开了这一剑的锋芒,贴着剑身滑了过去。这树枝一缠一崩,“咚!”的一下,老三的长剑被绞得脱手飞出,插进了屋梁上,震颤不休。
刘柯本是坐在火堆旁,此刻却是身形疾闪,后发先至,以枝做剑将老三的长剑绞飞。绞飞之时,刘柯大袖挥舞,已将全身罩定。因为在这一瞬间,三十三点暴射而来,宛若是外面的暴雨一般打向了刘柯。
“噗、噗、噗……”一连串急促闷响传出,刘柯一个旋身,这三十三件暗器从衣袖中飞出,全数还给了老二。老二双手疾挥,又是数十点寒星飞出,“叮叮……”半空中碰撞出一蓬蓬火花。蓦地,老二闷哼一声,肩头有殷红色血迹渗出,终是有漏网之鱼。
旋身之中,刘柯忽地右手食指一指点出,点向了自己的身后。那里,一根三寸三分长的指甲正点向刘柯的脑后玉枕穴,这根指甲晶莹如玉,尖端闪烁着光芒,好似开锋的利刃,让人毫不怀疑这根指甲能够洞石穿木。
“噼啪……”刘柯的指力与这根手指弹出的疾风相撞,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还未相触,白发老者感觉指尖一痛,“咔嚓、咔嚓……”那根精心保养,经常用药材洗练的指甲竟然断成了几节,接着两指相触,老者就失去了对手指的感觉。
顷刻间破去了三人联手,刘柯大喝一声:“还不出手!”人已经扑向了贾乐山。
谁也想不到,这三个在武林中排得上号的好手这么快就输了,而且是联手围攻仍是输给了一个人!面对刘柯疾速扑来的身影,贾乐山显示出了一个老江湖的狠辣。他的手本是搭在楚楚腰间,却一下抓住楚楚的衣衫向着刘柯一掷。楚楚一个大活人竟被他轻松掷出。
楚楚面向着刘柯飞来,看着刘柯探出的双掌,面上的满是绝望,眼中已是水气弥漫。刚刚那一番电光火石的交锋,刘柯已经显露出自己的武功是何等高绝,如此柔弱的少女受他两掌岂有活命之理。
面对着楚楚这样一个被狠心男人抛出,令人怜悯的少女,刘柯双掌去向一变,环住了少女的纤腰。楚楚心中一喜,却陡觉天旋地转,自己又被抛了出去。
“嘭!”楚楚只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怀抱,定睛一看却是剑客老三。人影晃动,白发老者和暗器好手也到了近前,三人六只眼睛着紧的看着她,眼神中尽是关心。楚楚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微微一挣,从剑客老三的怀里脱出,站在了地上,抬手将金钗插回了自己的发髻上。这只金钗在灯光下散发这无数毫光,不!那不是毫光,那是无数根牛毫般的芒刺!这不只是一根金钗,还是一件阴毒的奇门兵器!
在楚楚被剑客老三接下时,贾乐山已经紧跟着楚楚身后扑出,与刘柯交上了手。
贾乐山天生的巨力,再加上内功精深,与敌交手时,多有人被他的掌力震毙!即便不死,也是被震得肺腑重伤。这小子武功虽高,却不见的真气和力量足够雄浑,且让他尝尝厉害。
“嘭!”的一声巨响,四掌相击,贾乐山只感觉一股比自己更大的力道涌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让他站不住脚,向后急退。还不待贾乐山重整旗鼓,就见刘柯没有回退,却大反常理的速度更快几分,赶到了自己面前。刘柯抬手又是两掌,这招式没什么出奇,不很快也不很妙,偏偏贾乐山躲不开,只能硬接!
“不好!竟碰上了个高手,他以剑法击败了杜老三,以暗器手法赢了胡老二,以指法胜了华老大,现在他竟要以真气和力量胜过我!这人是个什么怪物!”
“嘭!嘭……”宛若擂鼓打铁,刘柯也不换其他方法,就是一掌掌击出。这几掌一如前面一般简明快捷,让贾乐山生生的全部受了其掌力。
“咚!”墙壁被一下撞破,贾乐山一下落进了漆黑冰凉的雨夜中,刘柯紧跟而出。雨夜中,疾退的贾乐山倏的扑了上来,双掌齐出。刘柯伸手一接,只觉得贾乐山掌上劲力忽然倍增,且暗含一股粘劲,真气如海潮般一**涌来,竟是与刘柯比拼起了内功修为!
“咔嚓!轰隆隆……”刘柯正疑惑贾乐山这老小子怎么突然间功力倍增,好似吃了大力丸一般。一道闪电耀亮天空,刘柯看到贾乐山红光满面,精神奕奕,却红的极不正常。不由明了,原来是使上拼命的法子了!
贾乐山感觉到刘柯双掌中亦是传过来道道海潮般的真气,绵绵不绝,“这潮汐真气乃是自己所独有,怎么这人也会!”然而,比拼内功修为凶险万分,乃是无可容让,不死不休时才会使出的手段,贾乐山不敢松懈,只能强自支撑。
“但凡是拼命手段,催发潜力的法门持续时间都不会太长,贾乐山不趁着功力倍增逃跑,在这里苦撑,莫不是在打那个主意!”雨幕中,刘柯耳朵忽然一动,听到了一些动静。恰好又有闪电划过天空,刘柯看到对面贾乐山的笑脸,以及他眼中放射出的凶光。
“嗒、嗒、嗒……”有踏在泥水中的脚步声响起。
“轰……”闪电密集起来,光亮中,贾乐山看向了刘柯,他想看看这个逼得自己狼狈不堪的小子现在是什么表情。
四个人影在雨幕中将两人围定,沉滞了一瞬,猛地出手!
在贾乐山的眼中,刘柯的忽然嘴角一勾,笑了一下,接着双掌上的劲力猛增,宛如海潮后面跟着的是滔天巨浪,猛地一下将贾乐山的真气全部拍散。
“他竟然没出全力?不!他根本没出力,刚刚就是我的潮汐真气!不知道被他用什么诡异法门引左攻右,引右攻左,让我与自己的真气比拼!最后这才是他自己的真气,竟比我四十载苦修的真气还要深厚!”电光火石间,贾乐山这个念头还在转动,就见到刘柯身形鬼魅般闪动,人已经从围攻中脱身。
贾乐山忽然感觉喉间和脑后有针刺般的感觉,这是数十年的拼杀养成的直觉在警告他,有人向着这两个地方进攻。刘柯虽然化作一道青影从合围中闪出,可胡老二仍然洒出一十三点寒星!杜老三长剑仍旧前刺!
霎那间,贾乐山明白了过来,一声怒吼,“呔!”
攻向贾乐山的楚楚四人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胸口一闷,动作慢了一瞬。这是贾乐山的一门声打功夫,因着他“铁面龙王”的名号,这门功夫就叫做龙吟功。昔年他做海盗时,跳帮作战中一马当先,勇不可挡,亦有这门功夫的功劳。今天,若不是他被刘柯打得骨软筋麻,真气大耗,这一声怒吼就已经将四人收拾的差不多。
虽然威力大减,但让楚楚四人慢了一瞬已是足够了。贾乐山猛一侧身,面对暗器的那一侧,左臂护住要害。对华老大点向了自己肩井穴的剑指不闪不避,右臂猛地一掌击出。“嘭”的一下,虽然被华老大点中穴道,可他却一掌打碎了华老大近半的肋骨,将华老大一掌击飞。
不顾刺入身体的暗器,贾乐山左手一把抓住了杜老三刺来的长剑。这是把百年难得一见的利器,此刻贾乐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把利器的锋利,深刻的入骨,因为长剑的锋刃已经没入了他的手骨。剧烈的疼痛让他更加愤怒,愤怒让他更加有力,他一把拗弯了剑身,同时脚下飞起一脚。
剑客是不会放弃自己掌中剑的。因为这一点,杜老三挨了贾乐山一记重脚,凌空飞起三尺高。
看到贾乐山看向了自己,胡老二打出了更多的暗器。然而,贾乐山这个极美的男子却用出了和他相貌极不相符的蛮横打法,他低头猛冲,暗器打得他身上“噗噗……”作响。
第126章狐狸或蛇蝎
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令人牙瘆的骨骼断裂声,胡老二被撞的飞了出去,半空中已是七窍流血。
贾乐山猛地转身,左手一扬,那把百年难得一见的利剑带着一蓬鲜血飞出,直奔远处见势不妙转身而逃的楚楚。
“不!”一声大吼,原本跪伏在地上的杜老三,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下扑出,挡在了楚楚和那把长剑之间。
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啊!是他日夜思念的女人!每每看到她在贾乐山怀中强颜欢笑他就心痛无比,他是多么想救她脱离苦海!可是贾乐山实在是太恐怖了,他根本无法战胜他,就算悄悄逃离贾乐山的身边又如何,他们也逃不掉贾乐山的追杀!
直到有一天,楚楚告诉他,她已经暗中联络了华少坤和胡辛,约好四人寻找机会联手杀掉贾乐山。他知道楚楚为此付出了什么,他看到过华少坤和胡辛看着楚楚的目光。可是楚楚告诉他,她爱的一直是他!是杜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可如今,幸福在望,怎么可以让楚楚死去!她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她!既然要死,就让他杜白去死吧!
“嗤!”旋转的利剑从杜白的肩头劈入,几近胸口。
听到声音的楚楚回头一看,雷光下,她看见了替她受了这一剑的杜白,也看见了跪倒在地上的贾乐山,以及贾乐山身上不断流出的血,黑血!
暗器上有毒,剧毒。贾乐山中剧毒时只感到微微的疼痛,接着便是麻木,于是他知道自己中了剧毒。所以他才会用出以伤换伤的拼命打法,因为他要在自己死之前将这群背叛自己的人全部杀死,可惜还是没杀光。可惜……
楚楚奔到了杜白的身边,将他抱在怀中。
华少坤也艰难的走了过来,他刚刚也想救楚楚,可他毕竟老了,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动作比杜白慢了很多。
贾乐山努力抬起头,他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嘶声问道:“这是……为什么?”
楚楚冷笑:“你心中清楚我们是为了什么!”
“我不…清…楚……”声音渐小,贾乐山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因为你用暴力占有了我,强迫我做你的玩物,又捏住了他们三个的把柄,强迫他们做奴才。”楚楚看着怀里的杜白说道,也不知她是在说给杜白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亦或是说给别人听。
杜白的伤太重了,已经无法救治,可他仍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希冀的看着楚楚,楚楚也看着他,眼泪不断流出,柔声说道:“杜郎,我会永生记得你的。”杜白努力的笑着,眼中的光芒消失了,楚楚轻轻的合上了他的眼睛,然后,她的眼泪也止住了,好像她没有哭过,又好像她的眼泪有一个机关,可以随意关停。
华少坤蹒跚的走到楚楚身后,哑声说道:“跟我走吧!”楚楚不答,起身拔出杜白身上的长剑,走到贾乐山跟前一剑刺进他的心口,搅了一搅,见他毫无反应。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在忽明忽暗的雨夜里,宛若厉鬼,
蓦地,楚楚停下了笑声,转头看向了华少坤,好似看着一个路遇自己,搭讪的浪荡子,不!比浪荡子更糟糕,因为华少坤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哪个少女爱白首?
“滚。”
虽然一生之中经历了无数风浪,但这个冰冷的字眼,让华少坤浑身颤抖起来,他的双拳时而握紧时而松开,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终他还是慢慢的转身,慢慢的走了。他的背影再也没有那种英挺,很是佝偻。
看着远去的华少坤,楚楚忽然扬手将那把利剑掷出。
“当!”半空中突然有东西将长剑击落。
听得这一声大响,华少坤的声音更显佝偻,似乎不再是一个武林高手,而是一个**十岁,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的精气神没了。
远远的,屋中的刘柯能听到华少坤在说着,“我要回华山了,将我这一脉的功夫传下去,然后自裁与祖师墓前。我要葬在华山,我……”人与声音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感到有两道目光在看着自己,刘柯转头看去,是楚楚。
楚楚感觉刘柯和他肩头的那只猫一样,一样的冷漠,在俯视着自己,不由嘶喊道:“你的武功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打死贾乐山!为什么将他留给我们!你要是直接……”
“我若是直接杀死贾乐山,他的死就算到了我的头上,你们就能回去分贾乐山的遗产,很多很多的遗产,几辈子挥霍不完的财富。若是你再巧妙的玩弄这三个人的感情,操纵他们,说不定所有的遗产都是你的!然后你在挑选一个武功高的,年轻的嫁给他,或者说让他保护你一辈子!”刘柯直接打断了楚楚的话语。
一种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别人知晓的羞辱感让楚楚恼羞成怒,“你冷血!你铁石心肠!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这样的弱女子被恶人欺凌!你……”
“你玩弄了他们三个,不会以为我会做第四个蠢货吧!我又不爱你!你想让我做什么?你以为我会做什么?难道这一次不是我给你们造成了出手的机会?难道不感激我让你逃出了牢笼?”
刘柯转身走进破庙,重新坐到了火堆旁。屋内的两个大汉早已死去多时,为暗器所杀,屋外的两个大汉同样如此。
好一会儿,楚楚才从外面走进来,她穿了一件油布长袍,当她褪下长袍时,里面竟然换了一身干燥的衣物,一套藕色的衣衫。看着一人一猫皆看向自己。楚楚解释道:“外面的马车是贾乐山找老板朱停制造的,有许多暗格,放置着许多物品。”
楚楚又以那种柔柔弱弱,楚楚动人的姿态靠了过来。当她靠近刘柯三尺时,“嗤!”的一下,她脚边的尘土中出现了一个浅坑。楚楚眼睛亮了亮,却不再靠近刘柯,四下看了看,从矮几上拿起那份一寸来大的小饺儿向着黑哥走去,这是份蟹肉小饺儿,想来那只黑猫是爱吃。在这江湖上,自己这种美丽的女子需要人保护,不然的话,不要说分遗产了,说不定自己都会被人吃干抹净。这个玄猫客刘柯不仅武功高强,还很年轻,是个极好的人选。能够有个顺从的绝色佳人随时服侍,有无尽的财富供其挥霍,他应该会好好考虑吧!
坐在刘柯对面的黑哥抬头看了看楚楚,甩了甩尾巴,没别的反应。楚楚笑容满面的蹲下,纤纤玉手捏着小饺儿去喂黑哥。楚楚的姿势极美,将自己美好的曲线完好的展现在了刘柯眼前,想要引起刘柯哪怕一丝兴趣。
刘柯看着这幅场景,忽地一笑,尽是促狭,“楚楚姑娘,其实,”楚楚闻声望过来,“其实我修炼的是童子功,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不近女色…
楚楚知道向刘柯这种高手是不屑说谎的,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实力能解决一切。那么……浪费老娘一番表情!楚楚将手中蟹肉小饺儿一摔,却没听得瓷盘摔碎的声音,低头一看,只见那只瓷盘被黑哥稳稳地托在爪上,里面的蟹肉小饺儿竟是一只不少。看着黑哥看着自己的那双金色眼睛,只觉得里面满是嫌弃的意思,楚楚被看得不由心中发毛。
楚楚吓得赶紧离开了火堆,过了一会又感觉有些冷,却不敢靠近火堆,只得捡起地上的斗篷披上,找了一个风吹不到的角落缩着。不知怎的,楚楚竟然感到一种另类的安心,沉沉睡去。
…………
雨过天晴,朝阳升起,不知名的雀儿在枝头鸣唱,楚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眼睛霍的圆睁,紧张的摸了摸身上的衣衫,见得衣衫完整,身上也没感到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昨晚怎么就睡着了!那奇怪的一人一猫……
对了,那一人一猫呢!怎么这么安静!
楚楚抬头四顾,只见破庙内的火堆旁早就没了那两个身影,火早就灭了。她连忙起身四处找了找,见到真的没有什么踪迹,这才满脸喜色的跑到了马车上。
进了车厢,楚楚伸手按了几下,就见车厢内有隔板打开,里面是一套衣衫。楚楚手忙脚乱的撕下身上的女装,将这身衣服换上,却是一身利索的劲装。接着楚楚又打开了一个小一些的暗格,拿出了一摞纸张,仔细看去,那不是普通的纸,是厚而洁白的上等桑皮纸。那不仅是普通的上等桑皮纸,那是一张张银票。楚楚翻动间,可以见到这摞银票最小的面额也是一千两,而且一千两的银票只有寥寥几张,剩下的都是五千两甚至面额更大的。这么一摞银票少说也要也有十万两,足够楚楚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了。
谁能想到贾乐山出行时会带着这么多钱财出来,可楚楚作为他的贴身侍妾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狡猾的少女昨晚不肯离去的原因可不仅仅是因为想找个人庇护自己,她看得出刘柯身上的傲气,这种人不求名利美色,只是在追求某种虚无飘渺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神志清明的疯子。只要自己不挑衅,这个男人是不屑于理会自己的。而若是刘柯不收容她,她就要好好休息一晚上,然后带着这笔财富远走高飞。
将一部分银票塞进肚兜里贴身放好,一部分塞进靴子的夹层里,一部分放进袖子中的口袋里,一部分放进打包好的包袱里。然后从车厢内设计巧妙的观察孔查看了周围,楚楚这才跳下马车,骑上一匹马,一夹马腹,急驰而去。
或许,将来会有一个江湖名侠钟情与她,庇护她;或许,将来会有一个老实憨厚的男子专一的爱着她,宠着她;或许,将来会有一个绝世妖姬游走与一个个英雄豪杰之间,似亲近非亲近,似远离未远离;或许,将来……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少女,她还很年轻,年轻就是她最好的本钱。
总之,这样一个狡猾的女人总会活得很好的,不是吗?
第127章江湖中的花仙
昨夜雷雨突至,翌日便是雨过天晴。
一夜的雨就好像将天地冲刷了一遍,一切都似乎更美。
芳草皆碧,鸟兽清鸣,这个时候的江南分外惹人爱。
稻田,鱼塘,桑林……
一道青影从中一晃而过,人们定睛看去,只见一个宽袍广袖飞扬,极潇洒的身影闪过,心中惊叹,再看时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远方。
…………
“去哪?”
“昨夜,一头雄风犹在的老虎,三头恶狼,一只狡猾的狐狸,这几人给我们上演了一场经典的江湖恩怨。既然见过了这些江湖中的黑暗,我们自然也要去见见这江湖中的美好。”
…………
一座安宁的江南小城,一群平静生活的人,一座安静的小楼。
小楼之所以安静,不是因为楼中没有人。相反,楼中有人,因为这个人的心很安静,所以这座小楼也很安静。
这日晌午过后,小城中来了一人一猫,这一人一猫来到了小楼下,看到了小楼的窗台上正在照料花草的身影。
小楼上鲜花满楼,这人自然便是花满楼。
是那个热爱生命,宽容善良,温文儒雅,乐天知命的花满楼;是那个让陆小凤可以托付生死,绝对相信的花满楼;是那个击败黑暗,心中满是光明的花满楼;是那个令人倾心喜爱,不完美的完美之人——花满楼。
刘柯很喜欢花满楼,若是与这样的人为友岂不是人生一得!
这个时间,要找到花满楼不难,只要找到他的小楼;要找到这座小楼不难,只要找到江南花家;要找到江南花家也不难,只要找到江南。因为天下间地产最多的家族便是江南花家,在江南就算骑着快马奔驰一天,也还在他们家的产业之内。这么一大块产业自然非常容易找到。
顺着这些线索,自然能找到那座万花满楼的小楼,因为这座小楼的门永远是开着的,这座小楼永远是鲜花满楼,花香满楼。
花满楼转过身,面对着楼梯,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声沉稳,平静,不沉重不轻盈,与发出脚步声的人心态一样的平静。只不过,在花满楼非凡的听力下,可以听出此人步伐之间的间隔时长俱是常人五分之一息,便是机关术制作的机械,行动间也没这般精准。
然而,听其呼吸声,绵长悠远,行动间并非刻意做作,乃是自然而然的行为,不知是哪来的高手?
咦?非是一人!还有一个呼吸声,这个呼吸声绵长而怪异,怎么没有脚步声?不知两个如此高手来找我有何事?
来人走到了楼上,花满楼可以感觉到有四道目光正在看着自己。他以一贯的温和态度问道:“两位到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在下刘柯,此来是为见一下花公子。”
“刘柯?莫不是是那位三十六次挑战,三十六次平手的玄猫客刘柯?”花满楼有些讶异,他听到的消息是,刘柯还在百里之外的浙东之地,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非是挑战,乃是切磋。”
“三十六战,若是有胜有败还好说。可三十六战皆是平手,那就说明,阁下是稳操胜券了。再加上今日一见,听得阁下身居精纯深厚的道家真气,更是印证了我的想法。”花满楼一边说着一边用汗巾子擦拭着双手。
“学成出山,验证武学罢了。”刘柯也不否认,委婉的肯定了花满楼的想法。
花满楼伸手一引,请刘柯到里面的桌边坐下,“还有一位朋友在这里,我怎么没听到他的脚步声?”花满楼提起茶壶,将刘柯这边的两个茶碗斟满,茶水注入的方位和量恰到好处,丝毫看不出他双眼已盲。
“喵!”黑哥叫了一声,跳到桌上,抬头看着花满楼。
“猫?莫非就是阁下名号由来的那只玄猫?想不到,这只玄猫竟是高手?”常人见惯了猫狗,根本不会去注意他们,而花满楼不同,他自幼失明,已经习惯了去用视觉之外的其他感觉去分辨事物,所以他才察觉了黑哥的异常。
“不愧是花家七公子,这是黑格尔,我称他黑哥,是我亦师亦友的伙伴。”刘柯不由赞了一声花满楼感知的敏锐。
“原来如此,见过黑兄。”花满楼笑容满面,对着黑哥作了一揖。
“喵!”黑哥点了点头,又轻叫了一声。
“我这里没有鱼、肉等荤食,倒是无法招待黑兄了,且换一杯清水罢。”
“无妨,黑哥的一应饮食与人无异。”刘柯出言阻了花满楼再次起身。
“这?我家中亦有人养猫,据我所知,猫的饮食有诸多忌讳,该当小心才是。”
“自我与黑哥相见之日起,他就是这般,对他没有半点伤害。”刘柯没说假话,黑哥这具猫分身打醒过来就开始吃人类的饭菜。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谈起来,花满楼武功卓绝,琴棋书画皆是精通,乃是文武全才。刘柯则是来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且还走南闯北,去过许多人迹难至的地方,称得上见识广博。两人谈天说地,交换自己对同一样事物的看法,聊得很是投机。
半晌。
“花兄,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行踪?”
“刘兄,但说无妨,我若知道,定然相告。”
“我想找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他?”花满楼笑了起来,似乎想到陆小凤总是会让人很高兴,“听说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浪子,总是无法安定下来,四下里游荡。我也无法确定他的行踪。怎么?你要找他切磋一下?”
“对于指法,我也是略懂的,自然想找他切磋一下,试一下他的灵犀一指。不过,我听说,他的身边总有故事发生,总会碰见高手,这很令人向往。”
“见那么多高手做什么?难道你要跟这些高手都切磋一遍?”
“人都是有追求的,我的追求便是让自己的武功更上层楼,而与高手切磋,便是一个提升武功的好方法。目前,我想创的那门剑法,已是有了雏形,会遍天下高手后,这门剑法估计就成了!”
“什么剑法?”花满楼也有些好奇,一门剑法竟然要会遍天下高手才能成形,接着花满楼便知自己失言了,“是我冒昧了,不该问的,窥探他人武学乃是江湖大忌。”
“哪里话!正是因为武学有了这般门户之分,无法互相借鉴,才难以推陈出新。像是少林、武当等大派,正是因为有诸多绝学,门派之内互通有无,才能不断创出绝学,填补失传的武功,使门派传承不绝。我这等独行侠就难了,除了天赋异凛之辈,谁能创出绝学。我自认不是什么聪明人,所以才要借鉴天下武功,以此完善自己的武学。若是能登门求得一观,哪还用得如此费力。”
“刘兄说的有些道理,但是若是别派武学如此易得,那些天赋异凛却心性不正之人,岂不是能在武林中掀起无数腥风血雨。”花满楼委婉的辩驳了刘柯的看法。
“我这一身武学又多又杂,但皆是前人所创,我自己未曾创出任何一门武功,自觉这是一大遗憾,所以才有这般想法。不说这些,且说说我这门剑法,这门剑法说起来不算我的原创,乃是我听了一位前辈的绝学剑理,由此推衍出来的,这门剑法破尽天下兵器招法……”刘柯对自身武学没有那么看重,不会敝帚自珍,死都不告诉别人。当下,将这九剑之理以及自己的剑法雏形告诉了花满楼。而花满楼分辨出刘柯这番话说的真诚,乃是真的不介意他人知晓自己的武学,当下与刘柯讨论起来。
花满楼的武功不凡,因为眼睛的缘故,观点独特,尤其在听风辨位这方面给了刘柯极大启发。刘柯相信自己完善的剑法,不会再有令狐冲在华山思过崖山洞,险些被左冷禅和林平之等人在黑暗中围杀的破绽。而花满楼也因与刘柯的交流,有了许多新的想法,日后经过演练,剑法必有增进。
“登!登!登……”楼梯上响起了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刘柯与花满楼的交谈,刘柯抬头看了看天色,竟已到了黄昏时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匆匆的奔上了楼。看到楼上的两人一猫,惊慌失色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是只有一个人在楼里吗?
这一丝惊讶在小姑娘的脸上一闪而过,接着她便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楼下,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和恐惧。
“姑娘莫非出了什么事情?”花满楼温和的问道。
楼下的门本就是开着的,不论是谁都能进到这间小楼里。刘柯可以,这个小姑娘自然也可以。
“后面有人在追我,我能不能在你这里躲一躲?”小姑娘的呼吸很乱,她很惊慌。
“能。”花满楼的回答很快,没有任何顾虑。无论是谁,只要进了这座小楼,都会得到庇护。这座小楼中不会有人杀人,也不会有人被杀,只要有他在。
小姑娘的眼睛打量着四周,似乎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已用不着再躲了……”
坐在旁边的刘柯忽然笑了笑,花满楼听到笑声,也笑了起来,“你可知我身边这位是谁?他便是最近名满江南的玄猫客刘柯,不论来的是什么高手,最不济,他还是能与对方打个平手。”
面对花满楼的调侃,刘柯摇了摇头,“我是不会出手的,刚刚你说陆小凤将灵犀一指教给了你,我倒想看看灵犀一指的风采。”
“我……”
一阵快捷的脚步声传来,显然追着小姑娘的人已经上楼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刀,他的眼神比刀还要凶恶。看到小姑娘,这个大汉的眼睛就瞪圆了,恶声喝道:“这下子我……”
“唰!”一个黑影直奔大汉投去,大汉下意识的一刀劈出。
“当!咚!咕噜噜……”这大汉用着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从楼梯滚了下去。
小姑娘的嘴不由的张成“哦”形,因为那个停在楼梯口的黑影是一只黑猫,这只黑猫正在向着楼下张望。楼下,刚刚从地上爬起的大汉正要破口大骂,抬头看见了那只站在楼梯口的黑猫,四目相对,忽然怪叫一声,转身就跑。而他的刀却躺在地上无人去管。
第128章且行且战
“喵!”黑哥转身抬头看了看小姑娘,忽然一蹦。
小姑娘呆呆的还有些出神,“刚刚是这只黑猫将那个人打飞了吗?一只猫怎么能这么厉害?”
见到一只猫跳了过来,小姑娘下意识的一抱,已经将黑哥抱住。接着想到黑哥刚刚出手的威力,动作就是一僵。而黑哥却若无其事的在小姑娘怀里调整了下姿势,蹭了蹭胸口,安稳的趴在了她的怀中。
刘柯的表情有些僵,刚想着见识一下灵犀一指,黑哥就来了这么一出。而且还在脑海里对刘柯说:“这个地方比肩膀舒服多了。”
好吧!刘柯承认小姑娘年龄虽小,那里却不小。
花满楼也有些惊讶,虽然已经听出黑哥不同于凡猫,可他仍然没有料到黑哥的身手如此厉害。
“姑娘请坐。”
花满楼的声音让小姑娘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里,对于怀里那只黑猫既好奇又畏惧,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只要抱着他就好,想来黑哥是有些累了。”
花满楼和小姑娘却是不信,能将一个大汉击飞的猫会累,而且这真的是一只猫吗?会不会是一头缩小的豹子或者老虎。
小姑娘试着走了一步,见黑哥只是窝在她的怀里不动,这才放心的走到了桌旁坐下。
花满楼为小姑娘斟了一碗茶,小姑娘正好有些口渴,刚想去拿,看了下怀中的黑猫,这才伸手取过茶碗,小口的喝了起来。
花满楼为她又斟了一碗。“姑娘很渴吗?”
“我可是被那个恶人追了好久,他虽然那追不上我,却紧跟着不放,累的我没了力气,正好看见这里的门开着,我就跑进来了。”小姑娘喘了一口气道。
“他为什么要追你?”刘柯在一旁问道。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说道:“我偷了他的东西。”
花满楼没有吃惊,反而笑了起来。刘柯也没有吃惊,笑得意味深长。
小姑娘急切的说道:“我虽然是个小偷,那人却是个强盗!我又不偷好人的东西,我专偷强盗。”小姑娘在两人的笑声中羞得垂下了头,却又悄悄打量着两人,“我只希望你们不要看不起我,不要讨厌我。”
花满楼微笑着,“我喜欢你,我喜欢说实话的人。”刘柯说道:“这个我可以证明。”小姑娘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说实话的人可不可以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花满楼道:“当然可以。”
“那么说实话的人,是不是应该通报一下自己的姓名。”刘柯轻抿了一口茶水。
“我是上官飞燕,江南的上官飞燕。”
…………
天色暗了下来,一个身影从小楼中跃出,在空中一个转折,已是落在了街对面的房屋上,一点屋脊,身形不停,转眼间已是消失在暮色中。
小楼中,花满楼站在窗旁“望着”刘柯离去的方向,赞道:“好厉害的轻功,刚刚那一跃与武当梯云纵倒是极为相似,却略有不同,果如这位刘兄所说,他这一身功夫又多又杂,偏偏皆是绝学,还给他练得威力非凡,实在是高深莫测。”
“听你之意,你们是刚刚认识?”上官飞燕在一旁揉着手臂问道,那只黑猫竟比同样大小的猫重了许多,抱了这么一会,上官飞燕已经感觉手臂酸麻了。
“我今天刚刚认识,是刘兄来寻我的,说是特意来认识我一下。”花满楼笑着说道。
“这么厉害的人都特地跑来见你,你肯定也很厉害,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上官飞燕想了想,“对了,我刚来时那位玄猫客不是说过要看你的灵犀一指吗?你的这门武功肯定非常厉害。”
“灵犀一指的确很厉害,不过这门武功是我朋友传授给我的,在他手中威力才是最大。”
“你的朋友是谁?”上官飞燕好奇的问着。
“他姓陆,叫陆小凤。”花满楼开心的笑了起来,“你千万不要以为他是女人,他名字虽然叫小凤,但却是条不折不如的男子汉。”
上官飞燕道:“陆小凤?”
…………
夜色中,一缕青烟往西而去。
且让花满楼与上官飞燕相处吧!毕竟是花满楼心中最甜美的初恋。初恋,最是纯洁、真挚的感情,它不含有任何杂念。这种爱是不自觉的,是真诚,自然而单纯的感情。
感情是个复杂的东西,刘柯一直无法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这种事情,外人还是不要过多的干预的好。
而且,大多数初恋总会分离的,不是吗?
…………
武当山。
此时的武当山,已经不复刘柯记忆中的幽静。行于整齐的山间石阶上,抬头望去,只见连绵成片的宫殿群群落于山上,其中飞檐翘角随处可见。
明朝历代皇帝都把武当山作为皇室家庙来修建。永乐年间,“北建故宫,南修武当”。成祖朱棣大建武当山,耗资数以百万计,日役使军民工匠三十万人,历时十二年,建成九宫、八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三十九桥、十二亭等三十三座建筑群,嘉靖年间又增修扩建。
整个建筑群严格按照真武修仙的故事统一布局,并采用皇家建筑规制,形成了“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楼台隐映金银气,林岫回环画镜中”的“仙山琼阁”意境,绵延一百四十里,规模庞大。
皇家修建,自是汇集了天下名匠,整个建筑群的整体布局,细枝末节都是精美无比,却又与山势地形融合在一起。一眼望去,有玄妙超然、浑然天成之感,充分体现了道教“天人合一”的思想,足称洞天福地。
如此门派,想来木道人非要做武当掌门,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一座客厅中,武当掌门石雁接见了刘柯。作为一个大派掌门,石雁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他很清楚刘柯的每一场战斗。此时,刘柯已经挑战了武林中四十三位成名人物。虽然每次都声称是切磋,每次都声称是平手,但每一次挑战,悄无声息的投递信件,挑战后全身而退,都显示了刘柯武功之高深、繁多。要知道,有些人可不会在比武后那么友好的让刘柯离开。
如今,这个高深莫测的玄猫客就站在石雁面前,询问着木道人的下落。不过,刘柯对武当还算尊敬,没有将书信悄悄投递在木道人的书案上。
“阁下来的不巧,师叔前些日子与好友古松居士出去云游了。师叔回山后,我会转交阁下的信件。”石雁坐在主位上,手中握着一柄剑,一柄象征着尊荣和权力的七星宝剑。另一只手中则捏着一封信,一封写着“武当木长老亲启”的信。
“既然如此,在下只能改日再来领教木道人的剑法了。告辞。”既然木道人不在,刘柯干脆利落的提出了告辞。
虽然石雁笑着,可刘柯仍能看出他的脸上有着一丝憔悴。此时,石雁的病恐怕已经很重了,刘柯就算与他交手也无法体会这个世界中武当剑法的精髓。而除了石雁这个掌门和武当第一高手木道人,武当派中虽然还有一些其他好手,却难以说是绝顶高手,不被刘柯看在眼中。
“长庚,替我送客。”
看着刘柯远去的身影,石雁松了口气,也松了松握着七星剑的手。若是玄猫客向自己挑战,为了武当自己可无法避战,可若是应战,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无法将实力全部发挥出来。与这玄猫客对战,自己恐怕还是输面为多。
…………
山间雾气朦胧,烟云苍茫。
石径曲折,向上蜿蜒不知去往何处。
云雾是因为黎明前下了一场雨,这是夜雨,这里经常有夜雨,只因这里是巴山。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李商隐的这首诗说的便是巴山夜雨。
此处之巴山非是大巴山,乃是重庆府渝水温塘峡畔的巴山,亦是后世之缙云山。山间白云缭绕,似雾非雾,似烟非烟,磅礴郁积,气象万千。早晚霞云,姹紫嫣红,五彩缤纷。只是此时天色刚亮,未有阳光普照,无法见到那些壮观景象。
雾气云烟间,在石径的尽头处,有一座道观,虽不及武当这皇室家庙,但亦有一番规模。
这里曾经被醉心于剑的年轻人们奉为圣地,只因昔年顾道人曾以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纵横天下,后来隐居巴山顾家道观。只可惜顾道人最后飘然隐去,不知仙踪。
名动天下的巴山剑客顾道人走后,他的子弟们也已四散,顾家道观亦有其一脉留存。顾道人是巴山剑客中最厉害也是最著名一位,后世顾家族内剑法第一人在江湖行走皆以“巴山剑客顾道人”之名自居。
到得此时的顾姓已经和巴山剑客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顾家道观也颇有规模。这一代,顾家道观之主便是小顾道人,以家传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闻名天下。
“笃!笃!笃!”有人叩响了道观大门的门环。
守门的道人虽然奇怪谁在这黎明之时,踩着夜雨之后湿滑的石径登门,可还是打开了大门。
门外,一个青年带着一只黑猫站在那儿。
第129章剑下不败(上)
当小顾道人得到弟子禀报时,他正在照镜子。
小顾道人很爱照镜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因为他很爱美,当然也有些其他原因。武当掌门石雁就曾腹诽:巴山小顾实在应该去开妓院的,为什么偏偏要出家当道士?
“刘柯?玄猫客刘柯?他来挑战了!”巴山小顾来了兴趣,放下了镜子。他有点手痒,因为这个玄猫客是个高手,用剑的高手。作为一个剑客,虽然追寻着举世无敌,但若是没有对手岂不是难过的很。而且,小顾道人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手了。
…………
云海浮动,两个身影自云中由远及近,袍袖挥舞间宛若仙人临尘。
“远来是客,请,请拔剑。”两人中白面微须年纪较长的那一位说道。
“好,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名震天下,在下一直颇为神往,今天自然要仔细体会其中滋味。”年轻的那人口中说着,却将手中长剑向后一抛。
长剑落向在年轻人身后五丈处,那里有一块岩石,岩石上有一只猫,黑猫。
黑猫一抬爪接住长剑,将其压在爪下。
云海中,远远观战的众人很是奇怪,说是拔剑,怎得将剑扔了?
“噌!”刘柯在腰间一抹,一道剑光落入掌中,“我的剑无坚不摧,比试剑法若是依仗剑器之利岂不是乏味的很,幸好我有两把剑。”
“此剑名为蜻蛉,乃是百炼精钢由名匠巧手而成的软剑,剑锋三尺一寸,净重四斤八两。”那剑光本是颤颤悠悠的不住晃动,刘柯一振手腕,“叮”的一声,这把软剑已经挺得笔直,与一般长剑无异。
“呛!”小顾道人亦是拔剑在手,这把剑一出鞘,冷森森的剑气立刻逼人眉睫而来,闪动的剑光竟是碧绿色的,“此剑名为绿柳,乃是昔年祖师佩剑,剑锋三尺三寸,净重六斤十二两。”
见得小顾道人没有先出手的意思,刘柯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将要出剑,然后便是一剑刺出。
这一剑,宛若是剑带着人在飞,人却没有半点重量的负在剑上。在这云海中使出,便好似传说中的剑仙御剑而飞。
“好剑法!”小顾道人赞了一声,抖手一剑,剑化长虹,亦是一剑刺出。
“叮叮……”剑身交击,剑鸣清越,其声似琴似筝又似琵琶,缓时如流水,疾时如骤雨。不像是争斗,反像是两人联袂奏乐。
两人的身形带动云雾翻滚,霎那间,这平静的云雾便似化成了汪洋大海,汪洋之中有两头神龙相争相斗,使得平静的海面巨浪滔天。
偶尔,两道人影在云雾中现身,宽袍广袖,长剑交击,宛若是两只仙鹤振翅高飞,于云霄之间游斗。
朝阳渐升,阳光落入云雾中,将这白茫茫的云雾映得亮了起来,其中的事物皆能看出轮廓。只见云雾中有两道身影往来交击,如此一来,旁观的一众巴山弟子却将两人交手的过程完整的收入眼中。
“这是‘春风动柳第一枝’!”
“这是‘柳枝弹风’!”
“这是‘杨柳漫天絮’!”
“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这一招‘杨柳弱袅袅’竟然还能如此用法!”
…………
“这个刘柯也是非同凡响,这么多招竟然与师父有往有来,不落败象!”
“不会?”
“不会怎么?”
“不会又是一个平手吧!”
一众巴山弟子面面相觑,“这……有这个可能吧?”
…………
晌午之时,官道之上人烟稀少。
虽是稀少,却仍然有人。
远远的就有一个人影走来,这个人影一边走着,一边挥手,不时转身,好似边走边舞一般,让人不禁发笑。到了近前,就能看出此人绝不是在跳舞,而是右手并指如剑,不时刺出。
若有武林高手在此,见到这人使出的剑法,定会惊为天人。只因这剑法实在精妙,时而似春风一缕,时而似垂柳纷飞。
这剑法当然是回风舞柳剑,这人当然是刘柯。刘柯习有乾坤大挪移,此时已是到了第四层末,即将突破第五层。对于人身之劲力运使可谓了如指掌。再加上强行开了识海,方圆一丈即是刘柯的世界。小顾道人与刘柯交手一场,不亚于手把手将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教给了刘柯,而且还展现其招法的细微变化之处。
刘柯稍加推衍,这套剑法绝学就被刘柯学到了手。再加上刘柯的九阴真气,精纯醇厚且不去说,真气变化之精微亦是非凡,完全能催发出这门剑法的威力。
若是知道自己只是与刘柯交手一番,就将祖传的绝学拱手送出,小顾道人肯定不会再认为刘柯是个难得的好对手,能尽施所学,打得酣畅淋漓,恐怕会持着绿柳剑将刘柯追杀到天涯海角!
…………
玄猫客刘柯前往巴山挑战巴山小顾道人!此战平手!
这个消息宛若插着翅膀一般,短短几日内就飞遍了天下。引起一片哗然,人们似乎看到了一个名剑客的崛起。
此前,刘柯只是转战江南,名声流传不广。那数十场挑战中,刘柯的对手虽是高手,在武林中却算不上绝顶。因刘柯老是与人平手罢斗,大多数人称呼他“平手剑客”的更多,但这一次,他竟然战平了天下有数的剑客巴山小顾,顿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听说他此前还去过武当山,意图挑战武当明宿木道人,可惜木道人外出云游,两人未能一战。
有人收集了玄猫客刘柯所有的消息,却没发现这个人的过去,似乎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了江南。首战苏州长乐山庄“太平剑客”司马紫衣,而后路线大致是向西而行,至武当,再至巴山。莫非下一个目标便是那里?
…………
玄真观的山门前,一群人拦住了刘柯。
这群人一共有七个人,三男四女。男子皆是猿臂蜂腰,姿态英武,女子则是纤腰长腿,风姿秀美。
俊男美女本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但若是被这几个俊男美女恶狠狠的瞪着,恐怕就不会这么感觉了。
这七个人的眼睛全都盯在了刘柯身上,刘柯则微笑以对,对于七人锥子般的眼光恍若未觉。
“听说刘柯号为玄猫客,为何我看不出这人哪点像猫了?”说话的是个女子,四个女子中身材最高的那个,她有着细细长长的一双凤眼,虽然在笑的时候,仿佛也带着种逼人的杀气,无论谁都看得出她绝对杀过人的。
“说不准,这人衣服下面是一身黑毛。”另一个女子说道。
“说不准,这人如唐时‘人猫’李义府,口蜜腹剑,肚子里藏着几把暗剑!”又一个女子说道。
“唰!”最后一个女子很是文静,她并不说话,但是她拔剑,一双一尺多长,精光四射的短剑。
剑光闪动,人与剑有若太古大羿射日之箭,又像是一条神龙从天际扑下。
这女子用的是盛唐时名剑客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其剑法自然契合杜子美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叮!”
女子手中的双剑互击,倒退几步,双手发麻,若不是平日里千百次的习练,双剑差点把持不住飞了出去。女子呆在了原地,她的脸红了,不是害羞,而是生气,她虽然看起来最温柔文静,其实火气比谁都大,脾气比谁都坏。
刘柯慢悠悠的收回右手,仿佛刚刚不过是弹飞了衣衫上的尘土,亦或是一片落于肩头的树叶。
但这种漫不经心才是最气人的,双剑女子咬咬牙正要跟刘柯拼命,却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小师妹,回来。”
这位小师妹跺跺脚,恨恨的瞪了刘柯一眼,退了回去。因为发话的是她的大师兄,三英四秀中的大师兄,峨嵋派掌门独孤一鹤的大弟子张英凤。三英四秀中的另外六人都很尊敬他,长兄如父,独孤一鹤不在场时,师兄妹六人便听张英凤的。
而刚刚动手的则是四秀中最小的石秀雪,说话的则是马秀真、孙秀青和叶秀珠。另外两个在刘柯一指打败石秀雪时,握上剑柄的两人则是苏少英和严人英。
“玄猫客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能与小顾道人平手之人,家师已在后山等你。”张英凤对着刘柯施了一礼。
七人本想给刘柯一点颜色瞧瞧,试试他的斤两。毕竟在七人想来,刘柯与小顾道人的比试是在巴山云雾之中,最终结果如何没人清楚。只是小顾道人对弟子盛赞刘柯剑法之精妙,平手之说只是众口所言而已,小顾道人和刘柯都没有提及。
而刚刚石秀雪那一试探,却让他们明白自己等人非是刘柯之敌。连刘柯最为人称道的剑法都未逼出,只是一指,便轻描淡写的击败了小师妹石秀雪,剩下的六人自问无人能做到,或许师父能做到。不!师父一定能做到。
三英四秀七人对独孤一鹤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在他们心目中,独孤一鹤才是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第一剑客,其他的小顾道人,西门吹雪,白云城主等等都不能与之比肩,刘柯这个最近才窜起的玄猫客,这个世人所谓的“平手剑客”当然也不能。
“师父肯定能让这个家伙跪地求饶!日后江湖上就要把他的名号改为‘求饶剑客’了!”
第130章剑下不败(中)
玄真观后山,幽篁深深,行于其中,几不见天日。偶尔有清风拂过,竹叶轻击,发出沙沙之声,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幽雅致。
林中有小径蜿蜒,而这小径乃是以绿竹铺就,人行其上,不染尘埃。
竹林深处,有小舍三五间,均以粗竹子架成。很符合“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意境。
七人中,张英凤前面引路,其余六人却将刘柯围在了中间。待得到了竹舍跟前,张英凤朗声道:“师父,玄猫客刘柯前来拜访。”
小舍的门也是竹子做的,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张英凤七人低头行礼,唯有刘柯抬着头看着走出来的人。
这是个很严肃的人,他的颧骨高耸,腰杆挺直,一双三角眼威严四射,脸上则是钢针般的胡须。这人不仅很严肃,还很严苛。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脸上有着很多,很深的皱纹,并没有第一眼看上去那么年轻,他已经是个老人。
这个人便是独孤一鹤,峨嵋派掌门。当今七大剑派的掌门人中,武功最可怕的一个。峨嵋派如今的威名几乎便是独孤一鹤一人撑起来的。
“你便是刘柯?”独孤一鹤走到近前,他虽和刘柯一般高,却好像在俯视着刘柯。这人不但性格很刚烈,而且很高傲。
“刘柯便是在下,见过独孤掌门。”刘柯微微点了点头便算是行礼了。
独孤一鹤名满江湖,又是七大派掌门,刘柯竟然如此无礼。三英四秀皆是心中怒斥一声“狂徒”,双手按在了剑柄上,只等师父一声令下,七人便合力将刘柯拿下。
独孤一鹤面色一肃,“你是来挑战我的?”
“非是挑战,乃是切磋。”
“嘿!切磋便是挑战,挑战我可是要会死人的。”独孤一鹤不由冷笑一声。
“切磋也有失手的时候,不过,这世上还没人能杀死我。”这话虽然说的淡然,但其中有一种谁都能感受到的傲气。
“好!!!”独孤一鹤厉喝一声,“便让我来领教一些阁下的高招!拔出你的剑!”
独孤一鹤很高傲,在他眼中,刘柯只不过江湖中初出茅庐之辈,能允许他挑战自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自己若是先行出剑,岂不是抬举他!
刘柯知道独孤一鹤心中所想,也不多言,一扬手将黑哥和摧锋剑送上小舍屋顶。
“噌!”蜻蛉剑已在手。
“出招。”独孤一鹤仍不拔剑,他手中的剑比平常的剑要厚些,剑身也特别长、特别宽,黄铜的剑锷,擦得很亮,但鞘却已很陈旧,上面嵌着个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门人佩剑的标志。
刘柯无奈地摇摇头,长剑一起,使了一招“百鸟朝凤”,但见剑尖乱颤,霎时间便如化为数十个剑尖,罩住独孤一鹤中盘。这一招虽然厉害,但仍是彬彬有礼的剑法。虽是先出招,却不以此争夺先手。
“剑法不错。”独孤一鹤口中品评,手中长剑这才出鞘,一剑封出。这一剑招法大开大阖,乃是以沉猛刚烈来克制蜻蛉剑的轻灵犀利。
哪知刘柯剑招不变,蜻蛉剑径直撞向独孤一鹤的长剑。
“这小子耍得什么计谋?”独孤一鹤心中纳闷,虽然他只说刘柯剑法不错,其实这一剑便可见刘柯剑法高明,不至于犯如此错误,软剑哪有如此用法。一时间,独孤一鹤想好的种种后手尽数落空。
“当!”的一声巨响,两剑交击,独孤一鹤感觉自己不是在与一柄轻飘飘的软剑交锋,而是与数十斤重的狼牙棒、八楞大锤交锋,震得他手心微麻。
“举轻若重!”独孤一鹤脱口而出,同时手中长剑剑法一变,轻灵而多变。他已经感觉到刘柯膂力惊人,不再与刘柯以硬碰硬。
“嗡、嗡……”刘柯手中蜻蛉剑一颤,剑身瞬间模糊,剑光霎那间爆发,有若夜空中的繁星,笼罩独孤一鹤全身。“你想比拼变化多端,咱们就比变化多端。”
独孤一鹤长剑挥舞更急,舞成一团青光,迎上了那一团星光。同时,独孤一鹤感觉一阵烦闷,“这剑音!”眼光一掠,就见到自己的弟子皆是面色难看,显是受了剑音影响。“静心运气!”独孤一鹤大喝一声,而后身形一动,引着刘柯向着竹林深处而去。
“叮、叮、叮……”剑光霎那间交击数十上百……
“当……”双剑不时重重一撞,不像江湖技击,倒像是沙场猛将挥舞重兵器拼杀……
“嗡、嗡……”伤人于无形的剑音不时响起……
…………
小舍前,七人盘膝而坐,真气运转,这才消除了那种烦闷之感。
“这个卑鄙小人,只会些歪门邪道!”石秀雪先前在刘柯手上吃了亏,刚刚又是一次,不由怒火重重。一抬头,正好看见那只黑猫蹲在屋顶上,爪下压着一柄长剑。“神神秘秘的,一把剑带在身旁却不见他用,看我给他扔到山崖下面去,让他自己去找!”
说着,石秀雪跃上屋顶,伸手去抓那柄长剑。“啊哟!”眼前突然黑影一闪,以石秀雪的武功竟没有闪避开,只感觉手上一疼,不由叫了出来,惊得她又翻下了屋顶。
“嘶!”石秀雪看着手背上那三条血痕,不由气恼,女子爱美,这黑猫挠这一爪若是留下伤疤怎么办?难道这只手以后天天带着手套不示人!石秀雪恨恨的说道:“人我打不过!猫我还打不过吗!”说罢袖中双剑落进手心,重新跃上屋顶。看得其他六人不由摇头,小师妹这暴脾气也不知改一改。
石秀雪双剑一展,向着黑哥身上招呼,“你这小猫还没我双剑长,刚刚是我不小心,现在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唰!”黑哥忽然向后一蹦,这一蹦毫无征兆,却恰恰躲开了双剑。
“咦!”石秀雪惊咦出声,这小小黑猫竟是出乎意料的敏捷,而且行动间全无普通猫儿移动时甩尾弓背的征兆,莫非平日里经常与那小贼练剑?这倒是好玩了!想到这里,石秀雪不由起了玩心,在屋顶上到处追着黑哥。
一阵狂风聚雨般急攻,黑哥依旧好整以暇的蹲在屋顶,石秀雪却呼吸急促。
见这只小黑猫悠闲的甩着尾巴,脚下还是压着那把长剑,石秀雪这才发现追了这一会儿,竟然又绕回了原地。“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快来!这小黑猫身法厉害的很,我抓不住它,快来帮忙!”
四秀本是少女心性,听得见师父与刘柯交手的声音,却看不见交手的场景,而且因为刚刚吃了一个暗亏,不敢靠近,正无聊得很。此刻听到四妹招呼,顿时来了兴致,身形一展,纷纷跃上小舍的屋顶。
“师妹,你们快下来,这竹舍乃是历代掌门清修的地方,莫要损坏了。”张英凤看到四个师妹这般玩法,皱了皱眉,轻斥了一句。
“大师兄,无妨的,若是损坏了,到时我们再给师父建个新的竹舍。”四秀中的大师姐马秀真不在意的大包大揽。
“大家小心,这小黑猫爪子锋利的很,用兵器!”石秀雪一边说着,一边向姐妹们展示着自己右手背上的伤痕。见到那几道血痕,其余三女点点头,将双剑握在手里。
四秀分站四方慢慢走向那只小黑猫,却见小黑猫一点也不慌张,反而转头打量着四秀。只是,四秀发现小黑猫的眼神并没有与她们相触,反而是落在她们身上,落在了她们胸前。女孩子总是对这种眼光很敏感,不由呸了一声,“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猫!坏小子养坏猫!”
清叱一声,四女展动双剑,向着黑哥围过去。剑器的招式本就以轻灵变化为主,只见剑光闪动,如花雨缤纷,刹那间四人联手编织出一片剑网将黑哥围了起来。
剑网一起,黑哥就消失在了原地,四女只看见一道黑影在其中乱窜,几乎连成一条线。心中讶异这黑猫速度之快,手上却一点没停。可是剑身明明划过黑影,手上却没有半点着力感。
倏的一下,黑影一敛,四秀只见那只小黑猫上唇拉开,露出牙齿,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在笑?猫会笑吗?好诡异!“唰!”黑影再现,四秀双手的掌后锐骨之端一痛一麻,已是握不住双剑。“当当当……”八把短剑皆是掉落在脚下,接着便是胸前各受了一掌,只是这一掌虽没什么力道,位置却有些羞人。四秀惊呼一声,逃下了屋顶,躲到了三英身后。
正是黑哥用出了“神门十三爪”和“咸猫爪”的功夫。
“喵!”黑哥蹲在屋顶叫了一声,眼光在四秀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了叶秀珠身上。黑哥这么看叶秀珠,是因为她的身材最好,那里的爪感最好。**冷冰冰的竹子上呆久了,黑哥就想换个地方,软绵绵,暖乎乎的地方。
“呛……”三柄长剑出鞘,三英拔剑在手,就要和这个怪的邪乎的黑猫交手!
“当!”一声巨响从竹林深处传出,震得三英四秀双耳嗡鸣。
“当!当!当………”这洪钟大吕的巨响连响了十三记,并且越来越响,有如一道道霹雳在头顶炸响。
一到青影从竹林深处飞出,掠上小舍屋顶,三英四秀看去时,那只黑猫和长剑已经消失。竹林中只留有一阵笑声传来,“哈哈哈!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果然非凡!今日刘某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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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剑下不败(下)
“是那个黑猫小贼!师父呢!”
三英四秀听出了刘柯的声音,却不见独孤一鹤出来,七人赶忙奔入竹林深处。
“沙沙沙……”此时乃是春末夏初,竹叶青翠,正是茂盛之时,但竹林深处的青竹却开始落叶。
叶落如雪,落叶中有人一步步走了出来,正是独孤一鹤。
七人奔到独孤一鹤身旁,却见他的脸色有些白,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眼尖的张英凤还在师父的嘴角看到了一丝未抹净的殷红。
“师父……”张英凤有些担忧。
“传令下去,就说我要闭关一段时日,”独孤一鹤摆了摆手,打断了张英凤的话,“以后见到那刘柯,莫要招惹,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他竟然如此厉害?”石秀雪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
“为师的刀剑双杀沉着雄浑,攻势凌厉,防守更严密,本以为无人能出吾剑法之右。不想这人的剑法也是多变,攻时或轻灵飘逸,或凌厉狠辣,守时却稳若磐石,且绵延不绝。”独孤一鹤沉声说道。三英四秀了解自家师父的为人,平常的武功招式能得一句称赞就很不错了,哪能得到如此盛赞!
“那他的剑法岂不是……”话中有未尽之意,难道那黑猫小贼的剑法难道超过了师父!
“他的剑法与我相当,也有破绽,只是他深知自己的破绽在何处,我一出招,他便将这几处破绽补上了。他如此,我亦如此。”
“这?难道又是平手?”
“平手?对手的剑法中没有破绽,自然要制造出破绽来。而这人的办法就是不管不顾,以力破之!”
“以力破之?”
“明明是一柄轻飘飘的软剑,却被他使出了千钧之重的剑势!最后那十三记硬拼……”
…………
远望山势险峻,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待得上得峰来,却见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奇险与秀美相映相衍。
“唰、唰、唰……”山门旁,有一白发老翁正持着扫帚,低头扫地,一下一下,重复而单调。
附近有一众弟子值守,眼光不时落在老翁身上,而后交换一个眼色。这个老翁是十天前来到华山派的,当时竟然被掌门召见了。可接着,这老翁竟然拿换了一身仆役的装束,拿了把扫帚在排中清扫地面。年轻弟子们本以为是掌门的穷亲戚之类的人物,不想派中其他上了年纪的长辈遇到这老翁时,竟会停下来攀谈几句,很是亲切。
这样一来就让人猜不出老翁的身份了,若是师门前辈,怎么在门中去执贱役;若说他不是,怎么与门中这么多长辈相识。这件事情,成了一众弟子最近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事。
“嗒、嗒、嗒……”脚步声从台阶下传来,一个青衣道袍的年轻人走了上来,微笑道“在下刘柯,前来拜山。”
“华山派前,闲……”守山门的弟子当即手握剑柄,呵斥一声,华山派那是当世大派,岂是能任由别人前来拜山的!
“原来是玄猫客来访,多日不见,阁下风采更胜往昔。”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值守弟子的话语。值守弟子们转头看去,却见到是那个扫地的老翁。只见他此时头不低垂,腰不弯驼,声音洪亮,原本一双浑浊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果然回了华山。”刘柯看着华少坤点了点头。此刻的华少坤显然已经从上一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毕竟这一辈子见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了。
“去禀报掌门,就说玄猫客刘柯来访。”华少坤转头向值守弟子吩咐一句,伸手虚引,“由山门往上,沿途有不少景致,我华山以奇险闻名,容我为阁下一一道来。”
值守弟子们隐约想起江湖上关于玄猫客的传闻,看了一眼对方肩头的黑猫,心下更是确定。而平日里师门长辈都与华少坤闲谈,乃是自己人,应该不会害了华山派。当下有一人上山禀报,两人跟在华少坤和刘柯身后,一同上山,其余人等继续把守山门。
华山掌门居所,这名值守弟子匆匆赶来,在门前停下脚步,缓了缓呼吸,整了整衣衫,这才走入门中。
“弟子冯文岳,今日值守山门,有号称玄猫客刘柯之人拜山。现有派内清扫老翁引领,正往此而来。还望方师姐通禀掌门。”
守在门口的一位女弟子闻言点点头,“师弟辛苦,且下去歇息。”言罢,女子转身向院内走去。
“笃!笃!”这位方姓女弟子轻轻敲响一扇房门,躬身站在门前等待回应。
“何事?”一个女声在门内响起,声音虽然悦耳,但让人感受最深的却是其中的冷冽。
“值守弟子禀报,山下有人拜山。拜山者玄猫客刘柯。此时已由华师叔引领上山。”
“演武场。”屋内,一个盘膝而坐的冷面女子听了弟子禀报,凤目生寒,站了起来。打开屋门,提着长剑大步而去,几名女弟子紧随其后。
“这个玄猫客,据华师兄所说,武功深不可测,完胜铁面龙王贾乐山,前些时日传来消息听说他战平了巴山小顾道人,往峨嵋山而去,不知他是不是去挑战了独孤一鹤?可惜消息还未传来。这等往昔深藏不漏,今朝一飞冲天的人在武林中可是不多见了!”
…………
白雪皑皑,寒风呼啸。
一道青影在雪林中闪烁,眨眼间就已远去。
…………
玄猫客前往峨嵋派玄真观,峨嵋派掌门宣布闭关。
玄猫客前往华山派,华山派掌门聚集门中二十三位长老,与门派大殿中密谈三日,守卫的弟子不时听见其中传来兵器破空声,争论声。三日后,大门洞开,一众长老从中而出,神色虽然憔悴,却面露喜色。
昆仑派封山。有人称曾看到有人冲入昆仑派驻地,半晌,一声龙吟般的长啸传出,引发昆仑派驻地所在的雪山发生大雪崩,昆仑派损失惨重。可熟知昆仑派的人都知道,昆仑派在雪山南坡,南坡坡度极缓。且年年派人去清楚驻地上方的冰雪,只在那里留下不知几千几万年前积攒下的玄冰厚雪,坚固无比,无法清除,但也没有雪崩之忧。否则要灭亡昆仑派岂不是容易的很,引发一场雪崩即可。
可偏偏昆仑派便发生了一场大雪崩,驻地房屋被毁,人员损伤。不得不对外宣布封山。
…………
客栈大堂中,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一个地方,看着那里的一张桌子。
桌子旁坐了一个人,这个人正在吃面——龙须面。他的桌子上满满的摆满了盘碗,除了这人端着的那碗龙须面,桌子还有一碗刀削面,一碗龙须面,一碗拔鱼儿,一碗桢面条,一盘羊杂割,一盘过油肉,一盘酱肉。
大肚汉虽然少见,可这太原城乃是大明朝九边重镇之首,边军里的军爷能打能拼,不缺一顿顶别人好几顿的好汉。周围的人看得不是人,而是猫。
桌子上蹲着一只黑猫,这黑猫面前也放着些盘碗,一份糖醋鲤鱼,一份清蒸鱼,一份荷包鱼,一份熏鱼。大肚汉,大家见过,大肚猫!没见过!这些菜都比这猫重了!
而且,桌子上还有一碗酒,旁边放着酒瓶。到了山西,喝酒当然要喝汾酒,可这酒却不是给人喝的,而是给猫喝的!大肚猫没见过,这喝酒的猫更没见过!
一人一猫吃的飞快,尤其那人,喝起面条来,“吸溜吸溜……”直响!
看着满满一桌子饭菜进了一人一猫的肚子,有人不禁打了个嗝,看都看饱了!
一人一猫吃饱喝足,那黑猫懒洋洋的抬起爪子,让那人给擦干净了油污,这才跳上了那人肩头。
“掌柜的,会钞!”掌柜的麻利的算好账,收了银钱找回零头。
“掌柜的,有件事情要请教您一下?”
“请教不敢当,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掌柜的满脸堆笑。
“听说城郊有个珠光宝气阁,不知道怎么走?”
“那地方,是个阎姓大财主的庄园,据说修得修得美轮美奂,不比晋王府的宅子差。出东门,往东北走十里见到长亭,再走约摸有九里就到了。”
“掌柜的,多谢。”
眼见得刘柯走远,掌柜的匆忙唤过小二,嘱咐了几句,进了后院。四处打量,眼见得无人,一展身,竟飞上了墙头,纵跃而去。
莫看这掌柜的一把年纪,穿着碍手碍脚的长袍,见人便先笑三分,竟然有功夫在身!只见他一路飞驰,不时发出一声声长啸,显得真气充沛。这掌柜的不仅有功夫在身,还是一个高手。
不多时,城中其他地方有啸声回应。掌柜的听到之后,调转方向往城东而去,一路仍是不时长啸,其他各方亦是有长啸回应。这啸声忽长忽短,极有规律,乃是一种密语,这样一来,不懂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即便别人听到也无法明白话中内容意思。
看见城门就在不远之处,掌柜的翻身下了屋顶,进了一条小巷。当他从小巷里出来时,一扫街面,与数人换了个眼色,率先往城门走去。
…………
“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
秦汉时期在乡村大约每十里设一亭,亭有亭长。之后历朝在驿站路上大约每十里设一亭,负责给驿传信使提供馆舍、给养等服务。经过千年演变,这长亭逐渐成为人们郊游驻足和分别相送之地。
“送君十里长亭,折支灞桥垂柳”便成了人们送别的经典场面。
第132章长亭之阻
“弱翁兄,今上英明神武,此次入京,兄定能青云直上,一展胸中所学。”
“哈哈哈!多谢休琏吉言,此次进京若是站稳脚跟,必力荐贤弟。”
“多谢弱翁兄,且饮一杯薄酒……”
长亭之中,两个身着长衫之人坐于桌旁,桌上有几样小菜,有一壶酒,正在道别。
亭外则有彪形大汉守卫,将一干人等全部赶离了这里,无法打扰两位老爷的雅兴。这长亭乃是来往行人的歇息之所,有所需必有所供,有不少小贩再次摆摊,将些小吃物品卖与来往行人,赚些辛苦钱。这两位老爷的雅兴却是扰了小贩们的生意,小贩们看看那一众彪形大汉,骏马,以及马车上的官牌,却是敢怒不敢言。
“咴咴……”长亭之外,绑在的木桩上的马匹忽然长嘶一声,纷纷人立而起,不知何时这些马匹的缰绳竟然都断了。
没了束缚,又受到惊吓,几十匹马“轰隆隆”的狂奔起来,而且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向着太原城奔去。幸得此时官道上没什么人,这些马才没撞到什么人。
路上没人,但桥上有人。离长亭十丈处有一条河,河上建有一座石桥。一个人正走在桥上,就在他要走到桥尽头时,马群惊了,轰隆隆向他跑去。
桥比路窄些,而且桥上并没有栏杆,马群中有马被挤下了桥,落进了河水里。剩下的马脚步不停,冲上桥去。周围的人群惊呼一声,有些胆小的人已经闭上眼睛,不去敢去看将要出现的惨景。
然而这些闭上眼睛的人却听见周围的人再次发出一声惊呼,睁眼看去,只见一道人影跳到了空中,下落之时,在马背上一踏,就再次飞了起来。有惊无险的越过马群,落在了地面。
“好!”看到这手绝活,所有人都轰然叫好。那人向着四周唱个肥喏,人群又是一片叫好。这人不是刘柯是谁!
叫好声中,有人走了出去。这是一个小贩,他挑着一个担子走到刘柯跟前,“郎君好身手,小人好生佩服。我就是个卖包子的小贩,没什么好孝敬的,不若您拿几个肉包子吃?”说着,他真从箱笼里抓出几个包子,热气腾腾香味诱人的肉包子。
“我不吃包子,刚刚吃了几大碗面,饱得很!”
“您留着给这猫当零食吃也行。”小贩看了看刘柯肩头的黑猫。
“也对。”刘柯忽然对着小贩一笑,忽然接过一个肉包子,转手喂给了肩头的黑哥。黑哥几口吞下,瞪着眼睛看着小贩。
“怎么?很奇怪这猫为什么没死?说不定,毒的死狗的肉包子却毒不死猫呢!”
卖包子的小贩脸色一变,身形疾退,后退之中抖手将剩下的肉包子砸向了刘柯。黑哥闪身跳下肩头,找了根高高的树枝蹲着。
刘柯一偏身就将肉包子闪过,脚下不停,距离小贩始终三尺远。卖包子小贩心中暗赞“盛名之下无虚士”,以他的轻功,竟然甩不掉刘柯。
蓦地,卖包子的小贩停住了脚步,他不逃了,因为他的同伴来了。
刘柯也停了下来,环顾围上来的几人,只见其中有小贩,有货郎,有叫花子,有游方郎中,有身上满是面粉的胖子,还有刚刚刘柯吃饭的客栈掌柜,再加上卖包子的小贩,正好七个人。“哦,原来是市井七侠当面。只不过,咱们无冤无仇的,你们拦我做什么?”
“你是玄猫客刘柯?”客栈的掌柜的问道。
刘柯道:“正是在下。”至于这个玄猫客的外号,刘柯已经懒得纠正了,都快被叫习惯了,都怪自己当初没想个响亮的名号亮出来!若是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刘柯早就打出什么“紫霄真人”、“万象散人”、“剑魔”、“森罗剑尊”等等名号了!
“你要去珠光宝气阁?”身上有面粉的胖子发问。
“是。”
“你要去挑战?”游方郎中问道。
“不是挑战,是切磋。”虽然知道解释无用,刘柯还是说了一句。
“你要挑战珠光宝气阁总管霍天青?”又瘦又小的叫花子出声道。
“我是去找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阎铁珊。”
“放屁!你只会找武功最高的挑战。”身上带着脂粉香气的小贩怒骂一声。
“为什么你们觉得霍天青武功会比阎铁珊高?据我所知阎铁珊内功精湛,轻功,掌法,暗器,在武林中也是数得着的。”
“因为他老了,而且怕死,所以霍天青才是珠光宝气阁中武功最高的。”货郎曼声说着,语气中似乎有些自傲,似乎比阎铁珊厉害的不是霍天青,而是他。
“所以,你们要挡我的路?”
“不是挡路,而是称量一下你的本事,若是连我们这一关你都过不了,你就不用去打扰霍大总管了!”卖包子的小贩在衣衫上抹了抹手。
“你们?你们七个一起上也挡不了我的路!”刘柯不再看市井七侠,反而看向了周围的人群。
市井七侠哪曾被人如此小瞧过,不由对刘柯怒目而视,就要出手。却刘柯朗声说道:“三位,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了,一起出来吧!”
没有人走出来,远远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不由一阵窃窃私语,这青年被人围了还不跑,还说有三个人没出来。“双拳难敌四手,”还嫌对手不够多!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再说了,这么多人他是怎么找到三个人的!
刘柯向着人群中的三个人各自望了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负手而立,好似身陷重围的不是他一般。
人群中果然走出三人,一个秃顶老头,这老头一张黄惨惨的脸,穿着件灰不溜丢的粗布衣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盖着膝盖,脚上白布袜、灰布鞋,看着恰巧也像是个从乡下来赶集的土老头。但他一双眼睛却是发亮的,目光炯炯,威光四射。
第二个人也是一个老头,一个穿着长袍,戴着小帽,抽着旱烟袋,不时用手指按按烟锅,吞云吐雾的老头。
第三个人是读书人,穿着一身儒杉,是名秀才。普通小民见了秀才要恭称“秀才老爷”的,然而这个秀才走出来,大家却有些忍俊不禁。因为他的儒杉已经洗得发白,还有几个补丁,可他还是背负着双手,迈着官步,施施然的走了出去。这是个满身穷酸气的穷秀才,一个穷措大。
“关中大侠,山西雁;‘西北双秀,樊简齐名’,樊大先生,简二先生。在下久仰三位大名!”刘柯客气的说道。
“既然久仰我们的大名,为什么不来挑战我们!看来阁下是看不上我们的微末功夫了!”秃头老头山西雁却是半点也不客气,“既然如此,我们只有自己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刘柯无奈的摇摇头,“你们做人还真累,什么事都得有正当理由!要我说,看人不顺眼也可以打一架的!”
“那好,我们十个人就是看你不顺眼,想跟你打一架!”樊大先生抽着旱烟,在烟雾中眯着眼睛说道。
“各位侠义无双,我倒是看各位有些顺眼,不过,我还是想揍你们一顿!”刘柯笑眯眯的说着,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要进行的不是江湖厮杀,而是朋友打闹。
“哈!揍我们一顿!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简二先生怒极而笑。
“简二先生认为我在吹牛?”刘柯摇摇头,“是不是吹牛,你们一起上就知道了!”说着刘柯不由笑了起来,“我要打十个!”
见得刘柯发笑,众人皆是愤怒,卖包子的小贩最性急,当先喊道:“我包乌鸦来领教阁下的高招!”话音刚落,人已扑出。
其他九人见状暗恼自己出手慢了,却也不再向前,反而向后退了退,让出更大的范围。“一之为甚,其可再乎?”他们不是街头小混混,也不是邪魔外道,他们是侠客,真正的侠客!以多欺少,使车轮战,已经违背了侠义之道,难道还要一错再错,一拥而上不成!
包乌鸦手一翻,一柄解腕尖刀已经落入手中,刺向了刘柯咽喉。包乌鸦的轻功很好,连带着这一刺也很快,非常快。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眼看着还有一寸刀尖就能刺入刘柯的喉咙,包乌鸦却忽然停住了。他不得不停,因为有两根手指捻在了刀身上。这两根手指动作优美的捻在了刀身上,包乌鸦却感觉这把刀是长在了上面,无论他怎么使劲也是纹丝不动。
“唰!”包乌鸦一膝撞向刘柯小腹,他的轻功很好,所以的他的腿也很有力,这一下撞在人身上就能撞得肠穿肚烂。而且人的丹田就在那里,没有人敢让别人攻击那里。
“噗!”的一声,明明已经撞中,包乌鸦却毫无喜色,因为他感觉自己撞的不是人的肚子,而是一团棉花,毫不着力。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的膝盖被吸住了,竟然拔不下来!
“叮!”刘柯手指运劲,折断了解腕尖刀。一鼓腹,包乌鸦就被送了出去。
“嗒、嗒、嗒……”包乌鸦连退三步,待要站定,岂知对方这一送力大无比,仍是立足不定,上身直往后仰,急忙右足在地下一点,纵身后跃,借势纵开。落下地来时,这股力道仍未消解,不由又是后退。
后背一紧,有人伸掌在包乌鸦后背一撑,但包乌鸦仍是后退了半步,这才完全停下来。
“好指法!早就听闻玄猫客所会的武功包罗万象,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惊人的内家功力。”伸手助包乌鸦一臂之力的是山西雁。
刘柯笑了笑,道:“过奖了,只不过是些道家呼吸吐纳,导引之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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