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圣初交手,猴子遍问道
且说那猴子为求仙道,叫一群野猴做了竹筏,别了花果山众猴往那南瞻部洲而去,这一去,正是那天产仙猴道行隆,离山驾筏趁天风。飘洋过海寻仙道,立志潜心建大功。
有分有缘休俗愿,无忧无虑会元龙。料应必遇知音者,说破源流万法通。
许是天道也有不平来着,异物得道总是要比人来得更难一些,便是求道也要多历些苦难。
那猴子虽然天生聪颖,但却终是不明事物,不识天道变化,不衍天机辩理,蒙蒙昧昧,凭着一颗求仙问道之心,于那茫茫大海之上漂泊,虽有向道之心,但难免却有劫难,凡人尚有三灾九劫的,更何况他生就灵慧,有天命之人更是如此。
那猴子于大海之上行不至一月,便遇飓风掀起大浪,漫天的乌云,电闪雷鸣间,涛天巨浪涌起,这等天空岂是猴子这等未得神通的灵类可比,见那天威难测,却是心中受恐惊颤不已,惊惧而昏,不知所惜。
该当天命之人,眼见那风浪便要将起打入海中,便见自那三十三天外的不同地方同时射出三道光华而来,却见那三道光华分呈三色,三道光华遇之似乎一愣,其中一道乃是清光,眼见如此便向那猴子所在的竹筏打去,另一道却是一金光,见那清光行动之后便跟了上去,与之纠缠,将那清光挡住,随后那道红光却飞向那猴子,将那风浪平息下去,又是一推,便见那竹筏无风自动,向西北方向而去。
清光见得如此,似是停顿一番,便飞回那三十三天外去了,另外两道光华见清光去了,也不停留,自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三十三天外,玉清天中。
元始看着那向西北飘去的竹筏,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又望了望玉清殿外,稍一叹,便闭目神游去了。
太赤天,八景宫中。
老君忽睁开双眼,看了看宫外,心中一叹,道:“师弟却是放不开啊,为兄却也为难,这帐以后再算吧。”说罢又自闭目神游去了。
娲皇宫中。
女娲轻抚手中一玩物,却是将眼光看向那下界正飘着的竹筏,嘴角轻展,似有无限魅力出,顿时整个娲皇宫如同春天一般的感觉,满室生春啊,可惜无人观赏此等妙境妙人。
那西牛贺洲一角,一隐隐立于大地之上的一洞里,一道者打扮的老头正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睁,眼中却是笑意连连。
先前那三道光华却是从此三处出的,看似无甚大碍,却是危险十分。
那猴子关系到佛门东进的大事,佛门东进大兴,身掌阐教的元始自是不甘心,如今阐教几乎遍占人间气运,道门领袖一职,虽在老君之下,但却是整个道门的实际掌控者,元始的手段便是三清之的老子也不如,眼见佛门大兴,将要分走人间气运,他却是如何甘心?
准提与老君达成协议,虽然最终老君被其算计,但终是圣人之诺,不好反悔,老君也不好出手悔约,不能出手,其他的只等以后再算。元始心中不甘,本欲趁此机会将那猴子除去,但那准提却又如何能让元始如愿?
是以原始刚一出手准提便现了,顿时出手将之拦截住,准提也不担心玄门中其他人会出手,老君因有协议,再加上老君平日素不多管闲事,此事老君是不会再做的,通天已经淡出人们视线,加上与人阐二教有隙,而且如今截教还有一块展之地,通天恨不得人阐佛三教争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才好,又如何会出手相助?
唯一一个玄天却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想来前些时间地星道统之事都未出手的他应该不会出手,大概还没有忙完吧,就算玄天出手也不怕,西方还有一个阿弥陀,若是玄天出手,阿弥陀定不会不顾的,以阿弥陀的修为,料想也无大碍。
女娲则是更不可能了,想以女娲的脾气,再加上猴子与女娲的关系,女娲却是不会出手对它不利的。
在原始出手的一瞬间准提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是以才直接将原始拦住,可见准提这人却是算计的厉害。
实际上也确实如他所想,当年不周山倒,天河之水泄漏,众圣联手拯救苍生,那猴子本是女娲炼石补天之物所余,虽然材料不是女娲所出,但却是女娲亲手所炼,造化之道的产物,便如那人族,于女娲便如同孩子一般,况且这中间还有其它的安排,女娲却是不会伤及到它的,而且还会助他才是。
在这一瞬间,三位圣人相互之间打了个照面,原始自是不敌二圣手段,只好退回,眼睁睁的看着猴子飘向南瞻部洲,以后却是不好出手,毕竟圣人身份不同,出手对付一后辈一次不中已是不妥,且如今只他一人手段,却是不比另外两人,无奈只能收手,静待事情展。
那猴子兀自昏睡过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内走了一遭,及至二日一早,方才苏醒过来,或许是有那外力相助,此后倒是一翻风顺,不到月余时间便到了岸,乃是南赡部洲地界。
猴子经此数时日,倒是长了些见识,持篙试水,偶得浅水,弃了筏子便跳上岸来。只见海边有人捕鱼、打雁、诞蛤、淘盐。他走近前,弄个把戏,妆个掞虎,吓得那些人丢筐弃网,四散奔跑。将那跑不动的拿住一个,剥了他的衣裳,也学人穿在身上,摇摇摆摆,穿州过府,在市廛中,学人礼,学人话。朝餐夜宿,一心里访问佛仙神圣之道,觅个长生不老之方。见世人都是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命者,正是那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这猴子自身天赋异禀,又得大福缘,得那圣人相助,玄天的无意成就了他,于那花果山中吸食灵气千余载,得开灵识,但终是猴子心性,跳脱得很,再加上没见过人间之事,初次下山,高兴的很,一时间倒忘了行本来目的,好在天生不凡,初时游走人间倒是有趣,但终是有灵根智慧之人,却是知道此间无趣,便收了玩心,一心求仙访道才是。
猴王参访仙道,无缘得遇,在于南赡部洲,串长城,游小县,不觉**年余。忽行至西洋大海,他想着海外必有神仙,独自个依前作筏,又飘过西海,直至西牛贺洲地界。登岸遍访多时,忽见一座高山秀丽,林麓幽深。他也不怕狼虫,不惧虎豹,登山顶上观看。果是好山千峰排戟,万仞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修竹乔松。修竹乔松,万载常青欺福地;奇花瑞草,四时不谢赛蓬瀛。幽鸟啼声近,源泉响溜清。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蒨崖苔藓生。起伏峦头龙脉好,必有高人隐姓名。
正观看间,忽闻得林深之处有人言语,急忙趋步穿入林中,侧耳而听,原来是歌唱之声,歌曰: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美猴王听得此言,满心欢喜道:“神仙原来藏在这里!”即忙跳入里面,仔细再看,乃是一个樵子,在那里举斧砍柴,但看他打扮非常头上戴箬笠,乃是新笋初脱之箨。身上穿布衣,乃是木绵拈就之纱。腰间系环绦,乃是老蚕口吐之丝。足下踏草履,乃是枯莎槎就之爽。手执青钢斧,担挽火麻绳。扳松劈枯树,争似此樵能!
猴子闻听此人歌声中语言不凡,心道有门,狂喜之下哪儿还顾得自己模样会不会吓人,赶紧近前叫道:“老神仙,弟子起手!”
那樵汉慌忙丢了斧,转身答礼道:“不当人,不当人!我拙汉衣食不全,怎敢当‘神仙’二字?”
猴子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说出神仙的话来?”
樵夫道:“我说什么神仙话?”
猴子道:“我才来至林边,只听的你说:‘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黄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
樵夫笑道:“实不瞒你说,这个词名做《满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那神仙与我舍下相邻。他见我家事劳苦,日常烦恼,教我遇烦恼时,即把这词儿念念,一则散心,二则解困,我才有些不足处思虑,故此念念。不期被你听了。”
猴子道:“你家既与神仙相邻,何不从他修行?学得个不老之方,却不是好?”
樵夫道:“我一生命苦,自幼蒙父母养育至**岁,才知人事,不幸父丧,母亲居孀。再无兄弟姊妹,只我一人,没奈何,早晚侍奉。如今母老,一不敢抛离。却又田园荒芜,衣食不足,只得斫两束柴薪,挑向市廛之间,货几文钱,籴几升米,自炊自造,安排些茶饭,供养老母,所以不能修行。”
猴子道:“据你说起来,乃是一个行孝的君子,向后必有好处。但望你指与我那神仙住处,却好拜访去也。”
樵夫笑道:“不远,不远。此山叫做灵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个神仙,称名须菩提祖师。那祖师出去的徒弟,也不计其数,见今还有三四十人从他修行。你顺那条小路儿,向南行七八里远近,即是他家了。”
猴子用手扯住樵夫道:“老兄,你便同我去去,若还得了好处,决不忘你指引之恩。”
樵夫道:“你这汉子,甚不通变。我方才这般与你说了,你还不省?假若我与你去了,却不误了我的生意?老母何人奉养?我要斫柴,你自去,自去。”
猴子听说,只得相辞,却未见那过后樵夫却是不似一人,待他走后便消失了。
出深林,找上路径,过一山坡,约有七八里远,果然望见一座洞府。挺身观看,真好去处。但见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篁,含烟一壑色苍苍。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凤凰翔起,翎毛五色彩云光。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细观灵福地,真个赛天堂!
又见那洞门紧闭,静悄悄杳无人迹。忽回头,见崖头立一石碑,约有三丈余高,八尺余阔,上有一行十个大字,乃是“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美猴王十分欢喜道:“此间人果是朴实,果有此山此洞。”看勾多时,不敢敲门。且去跳上松枝梢头,摘松子吃了顽耍。
少顷间,只听得呀的一声,洞门开处,里面走出一个仙童,真个丰姿英伟,象貌清奇,比寻常俗子不同。但见他骛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貌和身自别,心与相俱空。
物外长年客,山中永寿童。一尘全不染,甲子任翻腾。
那童子出得门来,高叫道:“什么人在此搔扰?”猴子扑的跳下树来,上前躬身道:“仙童,我是个访道学仙之弟子,更不敢在此搔扰。”仙童笑道:“你是个访道的么?”猴子道:“是。”童子道:“我家师父正才下榻登坛讲道,还未说出原由,就教我出来开门,说:‘外面有个修行的来了,可去接待接待。’想必就是你了?”猴子笑道:“是我,是我。”童子道:“你跟我进来。”
这猴子整衣端肃,随童子径入洞天深处观看:一层层深阁琼楼,一进进珠宫贝阙,说不尽那静室幽居。直至瑶台之下,见那菩提祖师端坐在台上,两边有三十个小仙侍立台下。果然是大觉金仙没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师。
美猴王一见,倒身下拜,磕头不计其数,口中只道:“师父,师父!我弟子志心朝礼,志心朝礼!”
这菩提祖师正是先前那樵夫,乃是准提圣人所化之分身,见猴子游走在山外,便化了他身将猴子引了进来,虽是知道猴子真身,但却不免心中有些心思,知道猴子性性跳脱,便要敲打敲打才是。
祖师道:“你是那方人氏?且说个乡贯姓名明白,再拜。”
猴子道:“弟子乃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人氏。”
祖师喝令:“赶出去!他本是个撒诈捣虚之徒,那里修什么道果!”
猴子慌忙磕头不住道:“弟子是老实之言,决无虚诈。”祖师道:“你既老实,怎么说东胜神洲?那去处到我这里,隔两重大海,一座南赡部洲,如何就得到此?”
猴子叩头道:“弟子飘洋过海,登界游方,有十数个年头,方才访到此处。”
祖师道:“既是逐渐行来的也罢。你姓什么?”
猴子又道:“我无性。人若骂我我也不恼,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个礼儿就罢了,一生无性。”
祖师道:“不是这个性。你父母原来姓什么?”
猴子道:“我也无父母。”
祖师道:“既无父母,想是树上生的?”
猴子道:“我虽不是树上生,却是石里长的。我只记得花果山上有一块仙石,其年石破,我便生也。”
祖师闻言暗喜道:“这等说,却是个天地生成的,你起来走走我看。”猴子纵身跳起,拐呀拐的走了两遍。
祖师笑道:“你身躯虽是鄙陋,却像个食松果的猢狲。我与你就身上取个姓氏,意思教你姓‘猢’。猢字去了个兽旁,乃是个古月。古者老也,月者阴也。老阴不能化育,教你姓‘狲’倒好。狲字去了兽旁,乃是个子系。子者儿男也,系者婴细也,正合婴儿之本论,教你姓‘孙’罢。”猴子听说,满心欢喜,朝上叩头道:“好,好,好!今日方知姓也。万望师父慈悲,既然有姓,再乞赐个名字,却好呼唤。”祖师道:“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十辈之小徒矣。”猴子道:“那十二个字?”祖师道:“乃‘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十二字。排到你,正当‘悟’字。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猴子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
正是: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
第三章 悟空山中学道,玄天妙手解谋
猴王得了姓名,怡然踊跃,对菩提前作礼启谢。那祖师即命大众引孙悟空出二门外,教他洒扫应对,进退周旋之节,众仙奉行而出。悟空到门外,又拜了大众师兄,就于廊庑之间,安排寝处。次早,与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每日如此。闲时即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凡所用之物,无一不备。在洞中不觉倏六七年。
一日,祖师登坛高坐,唤集诸仙,开讲大道。真个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妙演三乘教,精微万法全。慢摇麈尾喷珠玉,响振雷霆动九天。说一会道,讲一会禅,三家配合本如然。开明一字皈诚理,指引无生了性玄。
这菩提祖师乃是准提所化,当年准提便在紫霄宫中听道的人物,虽然在众圣当中实力却不是最高明的,但其胜在所学之广,其师兄接引身化阿弥陀,演大乘佛理,准提与接引同气连枝,集那佛道二法于一身,却终是不合,后化出一身,名曰:菩提道人,将那原习道之身化出,以完此事。
此中却是有原因的,阿弥陀另立沙门,便要玄门断开了联系,准提自是跟着阿弥陀一起,但准提此人却与阿弥陀不同,接引有大智慧,当年紫霄宫听道也是如此,虽师从鸿均,习得那八百旁门之法,但却是有大毅力之人,一心向佛,另悟他法,虽是旁门,脱胎与玄门大道,但终是不同,接引一身修为尽是佛法,便是证道法门也与玄门众人大有不同。
而准提却是不同,准提虽然也是有大智慧之人,但其人却是有些心性不定,倒非是说其心性不够,定力不足,能成圣者,无不心志坚定异常,针缝难找。只是说准提这人心中执念太深罢了,为了西方大兴,佛教兴盛,准提心中牵挂太多,执念太深,一门心思挖空却要兴盛沙门为主,是以与众圣相比,准提修真悟道的时间却是少了些,不比他人沉稳。
不过准提能成圣,也是有大智慧的人,眼看修为与众人落下了一步,准提倒也心慌,最终另想他法,借与玄天论法之机,将佛道两家**融合,两门同修,最终成就圣人之尊,便也看出准提的高明来。
只是这终究是取巧之法,以后接引另立沙门,自称阿弥陀,准提自是跟随接引,同入沙门,只是他佛道两家同修,身份却是不好处理,最终化出两座化身,一乃他那佛家金身,口称“无量寿佛”,便是代表他佛家的身份,二来却是他这“菩提祖师”的化身,如此一来却是为了还道家因果的,另外便是用来教育那孙悟空而准备的,毕竟以后孙悟空要做一些事情,若由佛教中人来教,到时却叫别人拿到把柄,这倒是不美了。
孙悟空在旁闻讲,喜得他抓耳挠腮,眉花眼笑,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忽被祖师看见,叫孙悟空道:“你在班中,怎么颠狂跃舞,不听我讲?”悟空道:“弟子诚心听讲,听到老师父妙音处,喜不自胜,故不觉作此踊跃之状。望师父恕罪!”祖师道:“你既识妙音,我且问你,你到洞中多少时了?”悟空道:“弟子本来懵懂,不知多少时节,只记得灶下无火,常去山后打柴,见一山好桃树,我在那里吃了七次饱桃矣。”祖师道:“那山唤名烂桃山。你既吃七次,想是七年了。你今要从我学些什么道?”悟空道:“但凭尊师教诲,只是有些道气儿,弟子便就学了。”
祖师道:“‘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旁门,旁门皆有正果。不知你学那一门哩?”悟空道:“凭尊师意思,弟子倾心听从。”祖师道:“我教你个‘术’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道:“术门之道怎么说?”祖师道:“术字门中,乃是些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理。”悟空道:“似这般可得长生么?”祖师道:“不能,不能!”悟空道:“不学,不学!”
祖师又道:“教你‘流’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又问:“流字门中是甚义理?”祖师道:“流字门中,乃是儒家、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类。”悟空道:“似这般可得长生么?”祖师道:“若要长生,也似壁里安柱。”悟空道:“师父,我是个老实人,不晓得打市语。怎么谓之‘壁里安柱’?”祖师道:“人家盖房欲图坚固,将墙壁之间立一顶柱,有日大厦将颓,他必朽矣。”悟空道:“据此说,也不长久。不学,不学!”
祖师道:“教你‘静’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道:“静字门中是甚正果?”祖师道:“此是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之类。”悟空道:“这般也能长生么?”祖师道:“也似窑头土坯。”悟空笑道:“师父果有些滴?。一行说我不会打市语。怎么谓之‘窑头土坯’?”祖师道:“就如那窑头上,造成砖瓦之坯,虽已成形,尚未经水火锻炼,一朝大雨滂沱,他必滥矣。”悟空道:“也不长远。不学,不学!”
祖师道:“教你‘动’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道:“动门之道却又怎么?”祖师道:“此是有为有作,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之类。”悟空道:“似这等也得长生么?”祖师道:“此欲长生,亦如水中捞月。”悟空道:“师父又来了。怎么叫做‘水中捞月’?”祖师道:“月在长空,水中有影,虽然看见,只是无捞摸处,到底只成空耳。”悟空道:“也不学,不学!”
祖师闻言,咄的一声,跳下高台,手持戒尺,指定悟空道:“你这猢狲,这般不学,那般不学,却待怎么?”走上前,将悟空头上打了三下,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了,撇下大众而去。唬得那一班听讲的,人人惊惧,皆怨悟空道:“你这泼猴,十分无状!师父传你道法,如何不学,却与师父顶嘴!这番冲撞了他,不知几时才出来呵!”此时俱甚报怨他,又鄙贱嫌恶他。悟空一些儿也不恼,只是满脸陪笑。原来那猴王已打破盘中之谜,暗暗在心。所以不与众人争竞,只是忍耐无言。祖师打他三下者,教他三更时分存心;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上者,教他从后门进步,秘处传他道也。
当日悟空与众等,喜喜欢欢,在三星仙洞之前,盼望天色,急不能到晚。及黄昏时,却与众就寝,假合眼,定息存神。山中又没打更传箭,不知时分,只自家将鼻孔中出入之气调定。约到子时前后,轻轻的起来,穿了衣服,偷开前门,躲离大众,走出外,抬头观看,正是那月明清露冷,八极迥无尘。深树幽禽宿,源头水溜汾。
飞萤光散影,过雁字排云。正直三更候,应该访道真。
你看他从旧路径至后门外,只见那门儿半开半掩,悟空喜道:“老师父果然注意与我传道,故此开着门也。”即曳步近前,侧身进得门里,只走到祖师寝榻之下。见祖师蜷部身躯,朝里睡着了。悟空不敢惊动,即跪在榻前。那祖师不多时觉来,舒开两足,口中自吟道:主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悟空应声叫道:“师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时。”祖师闻得声音是悟空,即起披衣盘坐,喝道:“这猢狲!你不在前边去睡,却来我这后边作甚?”悟空道:“师父昨日坛前对众相允,教弟子三更时候,从后门里传我道理,故此大胆径拜老爷榻下。”祖师听说,十分欢喜,暗自寻思道:“这厮果然是个天地生成的,不然,何就打破我盘中之暗谜也?”悟空道:“此间更无六耳,止只弟子一人,望师父大舍慈悲,传与我长生之道罢,永不忘恩!”祖师道:“你今有缘,我亦喜说。既识得盘中暗谜,你近前来,仔细听之,当传与你长生之妙道也。”悟空叩头谢了,洗耳用心,跪于榻下。祖师云: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此时说破根源,悟空心灵福至。切切记了口诀,对祖师拜谢深恩,即出后门观看。但见东方天色微舒白,西路金光大显明。依旧路转到前门,轻轻的推开进去,坐在原寝之处,故将床铺摇响道:“天光了,天光了!起耶!”那大众还正睡哩,不知悟空已得了好事。当日起来打混,暗暗维持,子前午后,自己调息。
却早过了三年,祖师复登宝座,与众说法。谈的是公案比语,论的是外像包皮。忽问:“悟空何在?”
悟空近前跪下:“弟子有。”
祖师道:“你这一向修些什么道来?”
悟空道:“弟子近来法性颇通,根源亦渐坚固矣。”祖师道:“你既通法性,会得根源,已注神体,却只是防备着三灾利害。”
悟空听说,沉吟良久道:“师父之言谬矣。我尝闻道高德隆,与天同寿,水火既济,百病不生,却怎么有个‘三灾利害’?”
祖师道:“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知解。所以都要躲过。”悟空闻说,毛骨悚然,叩头礼拜道:“万望老爷垂悯,传与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
祖师道:“此亦无难,只是你比他人不同,故传不得。”
悟空道:“我也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一般有九窍四肢,五脏六腑,何以比人不同?”祖师道:“你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原来那猴子孤拐面,凹脸尖嘴。悟空伸手一摸,笑道:“师父没成算。我虽少腮,却比人多这个素袋,亦可准折过也。”祖师说:“也罢,你要学那一般?有一般天罡数,该三十六般变化;有一般地煞数,该七十二般变化。”悟空道:“弟子愿多里捞摸,学一个地煞变化罢。”祖师道:“既如此,上前来,传与你口诀。”遂附耳低言,不知说了些什么妙法。这猴王也是他一窍通时百窍通,当时习了口诀,自修自炼,将七十二般变化都学成了。
忽一日,祖师与众门人在三星洞前戏玩晚景。祖师道:“悟空,事成了未曾?”悟空道:“多蒙师父海恩,弟子功果完备,已能霞举飞升也。”祖师道:“你试飞举我看。”悟空弄本事,将身一耸,打了个连扯跟头,跳离地有五六丈,踏云霞去勾有顿饭之时,返复不上三里远近,落在面前,带手道:“师父,这就是飞举腾云了。”
祖师笑道:“这个算不得腾云,只算得爬云而已。自古道:神仙朝游北海暮苍梧。似你这半日,去不上三里,即爬云也还算不得哩。”悟空道:“怎么为‘朝游北海暮苍梧’?”祖师道:“凡腾云之辈,早辰起自北海,游过东海、西海、南海,复转苍梧。苍梧者,却是北海零陵之语话也。将四海之外,一日都游遍,方算得腾云。”
悟空道:“这个却难,却难!”祖师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悟空闻得此言,叩头礼拜,启道:“师父,为人须为彻,索性舍个大慈悲,将此腾云之法,一传与我罢,决不敢忘恩。”祖师道:“凡诸仙腾云,皆跌足而起,你却不是这般。我才见你去,连扯方才跳上。我今只就你这个势,传你个筋斗云罢。”悟空又礼拜恳求,祖师却又传个口诀道:“这朵云,捻着诀,念动真言,攒紧了拳,将身一抖,跳将起来,一筋斗就有十万八千里路哩!”大众听说,一个个嘻嘻笑道:“悟空造化!若会这个法儿,与人家当铺兵,送文书,递报单,不管那里都寻了饭吃。”师徒们天昏各归洞府。这一夜,悟空即运神炼法,会了筋斗云。逐日家无拘无束,自在逍遥,此亦长生之美。
且不得那孙悟空在山中修习,那蓬莱岛中的玄天却是出关来了。
蓬莱岛,都天殿中。
玄天睁开双目,眼中似有混沌运转,清浊不分,流转不停,良久方休,稍停,玄天自语道:“如此,却是已过数百年了,那猴子也应该下山来了吧,好在还没有错过好戏,只是此事还得再安排安排。”
顿了顿,又冷哼一声道:“幸得我以前机灵,在那地星上安了大阵,不然又回到上世的历史中去了,这佛门果然尽是妖孽,接引,准提,本来看在当年论道的份儿上还想放过你们一马,而今看来,却是饶不得你们了。”
却是玄天现那佛门在地星之上为争道统,竟引那蛮夷乱华之事,幸得有那数十万巫兵相助,这才没有生五胡乱华之事。
只是虽是如此,但玄天却是将佛门恨上了,原本有些棋子安下了本来还不好用的,但现在玄天却是决定了,该用还得用,不用就过期了。
而后几日,玄天召回了在外修行的几个弟子,一番叮嘱之后,才将众弟子放回。
那地星之上,原佛门欲借地星之力传承佛门道统,以作为与东方几圣相争的本钱,却不想最后为玄天早先时候的棋子所破,引来的蛮夷乱华不成,反倒是佛门弟子被驱逐出了华夏大地。
而后原本安静的儒门弟子却一反常态,在佛道两家相斗两败俱伤的情况之下趁势崛起,一举将分裂的华夏国土一统,另立新君,国号为唐,时唐太宗年号,人还是李世民,也不知道是历史的车轮在推动还是某人的力量在推动。
地星之上的事情解决了,佛道两家势力基本上都被儒门给挤出去了,儒门靠着朝廷的占据了地星之上的气运,将佛道两家推回了地仙界之内。
地仙界内,蓬莱岛手中的势力却也未闲着,儒、墨、法与兵家四家弟子却也未闲着,当初玄天与老君结盟联手,四家学说得以传入东胜神洲,而今老君算计玄天,背弃结盟之事,玄天自然也不会甘心,四家弟子联手,尤其是儒家,靠着百年来朝政上掌握的优势大举将展势力,一时间排挤道门在朝廷上的势力,道门弟子受打压的厉害。不过好在玄天还知道老君留手了,而且现在也不好内斗来着,却也并未闹出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打算给老君一个警告便是了。
第四章 灵猴出山,杀魔盗兵
这猴子天资纵横,将那祖师所教之法行得个通透,不花千百载,便有那天下少有的神通,终是心性不定,注定有错事。
一日,春归夏至,大众都在松树下会讲多时。大众道:“悟空,你是那世修来的缘法?前日老师父附耳低言,传与你的躲三灾变化之法,可都会么?”悟空笑道:“不瞒诸兄长说,一则是师父传授,二来也是我昼夜殷勤,那几般儿都会了。”大众道:“趁此良时,你试演演,让我等看看。”悟空闻说,抖擞精神,卖弄手段道:“众师兄请出个题目,要我变化什么?”大众道:“就变颗松树罢。”悟空捻着诀,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就变做一颗松树。真个是郁郁含烟贯四时,凌云直上秀贞姿。全无一点妖猴像,尽是经霜耐雪枝。
大众见了,鼓掌呵呵大笑,都道:“好猴儿,好猴儿!”不觉的嚷闹,惊动了祖师,祖师急拽杖出门来问道:“是何人在此喧哗?”大众闻呼,慌忙检束,整衣向前。悟空也现了本相,杂在丛中道:“启上尊师,我等在此会讲,更无外姓喧哗。”
祖师心念一转,暗道此事正合我意,转面怒喝道:“你等大呼小叫,全不像个修行的体段。修行的人,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如何在此嚷笑?”
大众道:“不敢瞒师父,适才孙悟空演变化耍子。教他变颗松树,果然是颗松树,弟子们俱称扬喝采,故高声惊冒尊师,望乞恕罪。”
祖师道:“你等起去。”叫:“悟空过来!我问你弄什么精神,变什么松树?这个工夫,可好在人前卖弄?假如你见别人有,不要求他?别人见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祸却要传他,若不传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
悟空叩头道:“只望师父恕罪!”
祖师道:“我也不罪你,但只是你去罢。”
悟空闻此言,满眼堕泪道:“师父,教我往那里去?”
祖师道:“你从那里来,便从那里去就是了。”
悟空顿然醒悟道:“我自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来的。”
祖师道:“你快回去,全你性命;若在此间断然不可!”
悟空领罪,“上告尊师我也离家有二十年矣,虽是回顾旧日儿孙,但念师父厚恩未报,不敢去。”
祖师道:“那里什么恩义?你只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悟空见没奈何,只得拜辞,与众相别。祖师道:“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悟空道:“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只说是我自家会的便罢。”
悟空谢了,即抽身,捻着诀,丢个连扯,纵起筋斗云,径回东胜。
此番却是时候到了,祖师借此机将他退入门外,好歹以后悟空还得作些事情,关系甚大,若与他相联,他倒承担不起这因果才是。
悟空身修那祖师所创的筋斗云之法,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原未修行之前,这回家的路程只怕少得不要个十数载之久,而今习了仙法,那里消一个时辰,早看见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自知快乐,暗暗的自称道:去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举世无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
当时过海波难进,今日回来甚易行。别语叮咛还在耳,何期顷刻见东溟。
悟空按下云头,直至花果山,找路而走,忽听得鹤唳猿啼,鹤唳声冲霄汉外,猿啼悲切甚伤情。即开口叫道:“孩儿们,我来了也!”
那崖下石坎边,花草中,树木里,若大若小之猴,跳出千千万万,把个美猴王围在当中,叩头叫道:“大王,你好宽心!怎么一去许久?把我们俱闪在这里,望你诚如饥渴!近来被一妖魔在此欺虐,强要占我们水帘洞府,是我等舍死忘生,与他争斗。这些时,被那厮抢了我们家火,捉了许多子侄,教我们昼夜无眠,看守家业。幸得大王来了。大王若再年载不来,我等连山洞尽属他人矣。”
悟空闻说,心中大怒道:“是什么妖魔,辄敢无状!你且细细说来,待我寻他报仇。”众猴叩头:“告上大王,那厮自称混世魔王,住居在直北下。”悟空道:“此间到他那里,有多少路程?”众猴道:“他来时云,去时雾,或风或雨,或电或雷,我等不知有多少路。”悟空道:“既如此,你们休怕,且自顽耍,等我寻他去来。”
好猴王,将身一纵,跳起去,一路筋斗,直至北下观看,见一座高山,真是十分险峻。好山笔峰挺立,曲涧深沉。笔峰挺立透空霄,曲涧深沉通地户。两崖花木争奇,几处松篁斗翠。左边龙,熟熟驯驯;右边虎,平平伏伏。每见铁牛耕,常有金钱种。幽禽斯朔声,丹凤朝阳立。石磷磷,波净净,古怪跷蹊真恶狞。世上名山无数多,花开花谢蘩还众。争如此景永长存,八节四时浑不动。诚为三界坎源山,滋养五行水脏洞!
美猴王正默观看景致,只听得有人言语,径自下山寻觅。原来那陡崖之前,乃是那水脏洞。洞门外有几个小妖跳舞,见了悟空就走,悟空道:“休走!借你口中言,传我心内事。我乃正南方花果山水帘洞洞主。你家什么混世鸟魔,屡次欺我儿孙,我特寻来,要与他见个上下!”
那小妖听说,疾忙跑入洞里报道:“大王,祸事了!”魔王道:“有甚祸事?”小妖道:“洞外有猴头称为花果山水帘洞洞主,他说你屡次欺他儿孙,特来寻你,见个上下哩!”魔王笑道:“我常闻得那些猴精说他有个大王,出家修行去,想是今番来了。你们见他怎生打扮,有甚器械?”小妖道:“他也没甚么器械,光着个头,穿一领红色衣,勒一条黄丝绦,足下踏一对乌靴,不僧不俗,又不像道士神仙,赤手空拳,在门外叫哩。”魔王闻说:“取我披挂兵器来!”那小妖即时取出。那魔王穿了甲胄,绰刀在手,与众妖出得门来,即高声叫道:“那个是水帘洞洞主?”悟空急睁睛观看,只见那魔王头戴乌金盔,映日光明;身挂皂罗袍,迎风飘荡。下穿着黑铁甲,紧勒皮条;足踏着花褶靴,雄如上将。腰广十围,身高三丈。手执一口刀,锋刃多明亮。称为混世魔,磊落凶模样。
猴王喝道:“这泼魔这般眼大,看不见老孙!”魔王见了,笑道:“你身不满四尺,年不过三旬,手内又无兵器,怎么大胆猖狂,要寻我见什么上下?”悟空骂道:“你这泼魔,原来没眼!你量我小,要大却也不难。你量我无兵器,我两只手彀着天边月哩!你不要怕,只吃老孙一拳!”纵一纵跳上去,劈脸就打。那魔王伸手架住道:“你这般矬矮,我这般高长,你要使拳,我要使刀,使刀就杀了你,也吃人笑,待我放下刀,与你使路拳看。”悟空道:“说得是。好汉子,走来!”那魔王丢开架子便打,这悟空钻进去相撞相迎。他两个拳捶脚踢,一冲一撞。原来长拳空大,短簇坚牢,那魔王被悟空掏短胁,撞丫裆,几下筋节,把他打重了。他闪过,拿起那板大的钢刀,望悟空劈头就砍。悟空急撤身,他砍了一个空。悟空见他凶猛,即使身外身法,拔一把毫毛,丢在口中嚼碎,望空喷去,叫一声:“变!”即变做三二百个小猴,周围攒簇。
原来人得仙体,出神变化无方。不知这猴王自从了道之后,身上有八万四千毛羽,根根能变,应物随心。那些小猴,眼乖会跳,刀来砍不着,枪去不能伤。你看他前踊后跃,钻上去把个魔王围绕,抱的抱,扯的扯,钻裆的钻裆,扳脚的扳脚,踢打挦毛,抠眼睛,捻鼻子,抬鼓弄,直打做一个攒盘。这悟空才去夺得他的刀来,分开小猴,照顶门一下,砍为两段,领众杀进洞中,将那大小妖精,尽皆剿灭。却把毫毛一抖,收上身来,又见那收不上身者,却是那魔王在水帘洞擒去的小猴。
悟空道:“汝等何为到此?”约有三五十个,都含泪道:“我等因大王修仙去后,这两年被他争吵,把我们都摄将来,那不是我们洞中的家火?石盆石碗都被这厮拿来也。”悟空道:“既是我们的家火,你们都搬出外去。”随即洞里放起火来,把那水脏洞烧得枯干,尽归了一体。对众道:“汝等跟我回去。”众猴道:“大王,我们来时,只听得耳边风响,虚飘飘到于此地,更不识路径,今怎得回乡?”悟空道:“这是他弄的个术法儿,有何难也!我如今一窍通,百窍通,我也会弄。你们都合了眼,休怕!”
好猴王,念声咒语,驾阵狂风,云头落下,叫:“孩儿们,睁眼。”众猴脚髹实地,认得是家乡,个个欢喜,都奔洞门旧路。那在洞众猴,都一齐簇拥同入。分班序齿,礼拜猴王。安排酒果,接风贺喜。启问降魔救子之事,悟空备细言了一遍,众猴称扬不尽道:“大王去到那方,不意学得这般手段。”悟空又道:“我当年别汝等,随波逐流,飘过东洋大海,径至南赡部洲,学像。着此衣,穿此履,摆摆摇摇,云游了**年余,更不曾有道。又渡西洋大海,到西牛贺洲地界,访问多时,幸遇一老祖,传了我与天同寿的真功果,不死长生的**门。”众猴称贺,都道:“万劫难逢也!”悟空又笑道:“小的们,又喜我这一门皆有姓氏。”众猴道:“大王姓甚?”悟空道:“我今姓孙,法名悟空。”众猴闻说,鼓掌忻然道:“大王是老孙,我们都是二孙三孙细孙小孙,一家孙,一国孙,一窝孙矣!”都来奉承老孙,大盆小碗的椰子酒、葡萄酒、仙花仙果,真个是合家欢乐!咦!贯通一姓身归本,只待荣迁仙箓名。
美猴王荣归故里,自剿了混世魔王,夺了一口大刀,逐日操演武艺,教小猴砍竹为标,削木为刀,治旗幡,打哨子,一进一退,安营下寨,顽耍多时。忽然静坐处思想道:“我等在此恐作耍成真,或惊动人王,或有禽王、兽王认此犯头,说我们操兵造反,兴师来相杀,汝等都是竹竿木刀,如何对敌?须得锋利剑戟方可。如今奈何?”众猴闻说,个个惊恐道:“大王所见甚长,只是无处可取。”
正说间,转上四个老猴,两个是赤尻马猴,两个是通背猿猴,走在面前道:“大王,若要治锋利器械,甚是容易。”悟空道:“怎见容易?”四猴道:“我们这山,向东去有二百里水面,那厢乃傲来国界。那国界中有一王位,满城中军民无数,必有金银铜铁等匠作。大王若去那里,或买或造些兵器,教演我等,守护山场,诚所谓保泰长久之机也。”悟空闻说,满心欢喜道:“汝等在此顽耍,待我去来。”
好猴王,即纵筋斗云,霎时间过了二百里水面。果然那厢有座城池,六街三市,万户千门,来来往往,人都在光天化日之下。悟空心中想道:“这里定有现成的兵器,我待下去买他几件,还不如使个神通觅他几件倒好。”他就捻起诀来,念动咒语,向巽地上吸一口气,呼的吹将去,便是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好惊人也炮云起处荡乾坤,黑雾阴霾大地昏。江海波翻鱼蟹怕,山林树折虎狼奔。
诸般买卖无商旅,各样生涯不见人。殿上君王归内院,阶前文武转衙门。
千秋宝座都吹倒,五凤高楼幌动根。
风起处,惊散了那傲来国君王,三市六街,都慌得关门闭户,无人敢走。悟空才按下云头,径闯入朝门里,直寻到兵器馆武库中,打开门扇看时,那里面无数器械,刀枪剑戟,斧钺毛镰,鞭钯挝简,弓弩叉矛,件件俱备。一见甚喜道:“我一人能拿几何?还使个分身法搬将去罢。”好猴王,即拔一把毫毛,入口嚼烂,喷将出去,念动咒语,叫声:“变!”变做千百个小猴,都乱搬乱抢,有力的拿五七件,力小的拿三二件,尽数搬个罄净。径踏云头,弄个摄法,唤转狂风,带领小猴,俱回本处。
第五章 悟空消猴命,东海取神兵
却说悟空回了花果山内,见手群猴无甚兵器御使,便使了个神通,将那傲来国内兵器给搬了个空,带回花果山内。
那花果山大小猴儿,正在那洞门外顽耍,忽听得风声响处,见半空中,丫丫叉叉无边无岸的猴精,唬得都乱跑乱躲。少时,美猴王按落云头,收了云雾,将身一抖,收了毫毛,将兵器都乱堆在山前,叫道:“小的们,都来领兵器!”
众猴看时,只见悟空独立在平阳之地,俱跑来叩头问故。悟空将前使狂风、搬兵器一应事说了一遍。众猴称谢毕,都去抢刀夺剑,挝斧争枪,扯弓扳弩,吆吆喝喝,耍了一日。
次日,依旧排营。悟空会聚群猴,计有四万七千余口。早惊动满山怪兽,都是些狼虫虎豹、騃麂獐犭巴、狐狸獾狢、狮象狻猊、猩猩熊鹿、野豕山牛、羚羊青兕、狡儿神獒各样妖王,共有七十二洞,都来参拜猴王为尊。每年献贡,四时点卯。也有随班操演的,也有随节征粮的。齐齐整整,把一座花果山造得似铁桶金城。各路妖王,又有进金鼓,进彩旗,进盔甲的,纷纷攘攘,日逐家习舞兴师。
美猴王正喜间,忽对众说道:“汝等弓弩熟谙,兵器精通,奈我这口刀着实榔槺,不遂我意,奈何?”
四老猴上前启奏道:“大王乃是仙圣,凡兵是不堪用,但不知大王水里可能去得?”
悟空道:“我自闻道之后,有七十二般地煞变化之功,筋斗云有莫大的神通,善能隐身遁身,起法摄法,上天有路,入地有门,步日月无影,入金石无碍,水不能溺,火不能焚。那些儿去不得?”
四猴道:“大王既有此神通,我们这铁板桥下,水通东海龙宫。大王若肯下去,寻着老龙王,问他要件什么兵器,却不趁心?”
悟空闻言甚喜道:“等我去来。”
好猴王,跳至桥头,使一个闭水法,捻着诀,扑的钻入波中,分开水路,径入东洋海底。
正行间,忽见一个巡海的夜叉,挡住问道:“那推水来的,是何神圣?说个明白,好通报迎接。”
悟空心思单纯,只道:“吾乃花果山天生圣人孙悟空,是你老龙王的紧邻,为何不识?”
那夜叉听说,急转水晶宫传报道:“大王,外面有个花果山天生圣人孙悟空,口称是大王紧邻,将到宫也。”
东海龙王敖广即忙起身,心道果是此主,原是那玄天圣人已遣人指点过龙王,教他依着玄天给的台词所做,四海依附蓬莱岛之下,俱不敢悔言,只道此正主来了,按命所为便是了。
赶紧与龙子龙孙、虾兵蟹将出宫迎道:“上仙请进,请进!”直至宫里相见,上坐献茶毕,问道:“上仙几时得道,授何仙术?”
悟空道:“我自生身之后,出家修行,得一个无生无灭之体。近因教演儿孙,守护山洞,奈何没件兵器。久闻贤邻享乐瑶宫贝阙,必有多余神器,特来告求一件。”
龙王见说,只道不好推辞,即着鳜都司取出一把大捍刀奉上。悟空道:“老孙不会使刀,乞另赐一件。”龙王又着鲌太尉,领鳝力士,抬出一捍九股叉来。悟空跳下来,接在手中,使了一路,放下道:“轻,轻,轻!又不趁手!再乞另赐一件。”龙王笑道:“上仙,你不曾看这叉,有三千六百斤重哩!”悟空道:“不趁手,不趁手!”龙王心中恐惧,又着鯾提督、鲤总兵抬出一柄画杆方天戟。那戟有七千二百斤重。悟空见了,跑近前接在手中,丢几个架子,撒两个解数,插在中间道:“也还轻,轻,轻!”老龙王一害怕道:“上仙,我宫中只有这根戟重,再没什么兵器了。”悟空笑道:“古人云,愁海龙王没宝哩!你再去寻寻看。若有可意的,一一奉价。”龙王道:“委的再无。”
正说处,后面闪过龙婆、龙女道:“大王,观看此圣,决非小可。我们这海藏中那一块天河定底的神珍铁,这几日霞光艳艳,瑞气腾腾,敢莫是该出现遇此圣也?”龙王道:“那是大禹治水之时,定江海浅深的一个定子,是一块神铁,能中何用?”龙婆道:“莫管他用不用,且送与他,凭他怎么改造,送出宫门便了。”老龙王依言,尽向悟空说了。悟空道:“拿出来我看。”龙王摇手道:“扛不动,抬不动!须上仙亲。”悟空道:“在何处?你引我去。”龙王果引导至海藏中间,忽见金光万道。龙王指定道:“那放光的便是。”悟空撩衣上前,摸了一把,乃是一根铁柱子,约有斗来粗,二丈有余长。他尽力两手挝过道:“忒粗忒长些,再短细些方可用。”说毕,那宝贝就短了几尺,细了一围。悟空又颠一颠道:“再细些更好。”那宝贝真个又细了几分。悟空十分欢喜,拿出海藏看时,原来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乃一段乌铁,紧挨箍有镌成的一行字,唤做“如意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心中暗喜道:“想必这宝贝如人意!”一边走,一边心思口念,手颠着道:“再短细些更妙!”拿出外面,只有丈二长短,碗口粗细。
你看他弄神通,丢开解数,打转水晶宫里,唬得老龙王胆战心惊,小龙子魂飞魄散,龟鳖鼋鼍皆缩颈,鱼虾鳌蟹尽藏头。悟空将宝贝执在手中,坐在水晶宫殿上,对龙王笑道:“多谢贤邻厚意。”龙王道:“不敢,不敢!”悟空道:“这块铁虽然好用,还有一说。”龙王道:“上仙还有甚说?”悟空道:“当时若无此铁,倒也罢了,如今手中既拿着他,身上更无衣服相趁,奈何?你这里若有披挂,索性送我一副,一总奉谢。”龙王道:“这个却是没有。”悟空道:“一客不犯二主,若没有,我也定不出此门。”龙王道:“烦上仙再转一海,或者有之。”悟空又道:“走三家不如坐一家,千万告求一副。”龙王道:“委的没有,如有即当奉承。”悟空道:“真个没有,就和你试试此铁!”龙王慌了道:“上仙,切莫动手,切莫动手!待我看舍弟处可有,当送一副。”悟空道:“令弟何在?”龙王道:“舍弟乃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西海龙王敖闰是也。”悟空道:“我老孙不去,不去!俗语谓赊三不敌见二,只望你随高就低的送一副便了。”老龙道:“不须上仙去。我这里有一面铁鼓,一口金钟,凡有紧急事,擂得鼓响,撞得钟鸣,舍弟们就顷刻而至。”悟空道:“既是如此,快些去擂鼓撞钟!”真个那鼍将便去撞钟,鳖帅即来擂鼓。
少时,钟鼓响处,果然惊动那三海龙王。须臾来到,一齐在外面会着。敖钦道:“大哥,有甚紧事,擂鼓撞钟?”老龙道:“贤弟,不好说!有一个花果山什么天生圣人,早间来认我做邻居,后要求一件兵器,献钢叉嫌小,奉画戟嫌轻,将一块天河定底神珍铁,自己拿出手,丢了些解数。如今坐在宫中,又要索什么披挂。我处无有,故响钟鸣鼓,请贤弟来。你们可有什么披挂,送他一副,打出门去罢了。”敖钦闻言,大怒道:“我兄弟们点起兵,拿他不是!”老龙道:“莫说拿,莫说拿!那块铁,挽着些儿就死,磕着些儿就亡,挨挨儿皮破,擦擦儿筋伤!”西海龙王敖闰说:“二哥不可与他动手,且只凑副披挂与他,打他出了门,启表奏上上天,天自诛也。”北海龙王敖顺道:“说的是。我这里有一双藕丝步云履哩。”西海龙王敖闰道:“我带了一副锁子黄金甲哩。”南海龙王敖钦道:“我有一顶凤翅紫金冠哩。”老龙大喜,引入水晶宫相见了,以此奉上。悟空将金冠、金甲、云履都穿戴停当,使动如意棒,一路打出去,对众龙道:“聒噪,聒噪!”
四海龙王甚是不平,南海龙王愤道:“此等泼猴哪儿的天生圣人可言,直是顽劣。”此话倒叫其他两龙王赞同。
却听此,东海龙王笑道:“此乃老爷安排,吾等只需按此做了便是。”说罢向那三海龙王细细将玄天圣人的安排说出,众龙不知所意,只道圣人神通非凡,非是他等凡人可辩,随后便细细商议进表上奏不题。
你看这猴王,分开水道,径回铁板桥头,撺将上来,只见四个老猴,领着众猴,都在桥边等候。忽然见悟空跳出波外,身上更无一点水湿,金灿灿的,走上桥来。唬得众猴一齐跪下道:“大王,好华彩耶,好华彩耶!”悟空满面春风,高登宝座,将铁棒竖在当中。这些猴不知好歹,都来拿那宝贝,却便似蜻蜓撼铁树,分毫也不能禁动,一个个咬指伸舌道:“爷爷呀!这般重,亏你怎的拿来也!”悟空近前,舒开手一把挝起,对众笑道:“物各有主。这宝贝镇于海藏中,也不知几千百年,可可的今岁放光。龙王只认做是块黑铁,又唤做天河镇底神珍。那厮每都扛抬不动,请我亲去拿之。那时此宝有二丈多长,斗来粗细;被我挝他一把,意思嫌大,他就小了许多;再教小些,他又小了许多;再教小些,他又小了许多。急对天光看处,上有一行字,乃‘如意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你都站开,等我再叫他变一变着。”他将那宝贝颠在手中,叫:“小,小,小!”即时就小做一个绣花针儿相似,可以缮在耳朵里面藏下。众猴骇然叫道:“大王!还拿出来耍耍!”猴王真个去耳朵里拿出,托放掌上叫:“大,大,大!”即又大做斗来粗细,二丈长短。他弄到欢喜处,跳上桥,走出洞外,将宝贝擅在手中,使一个法天象地的神通,把腰一躬,叫声:“长!”他就长的高万丈,头如泰山,腰如峻岭,眼如闪电,口似血盆,牙如剑戟。手中那棒,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层地狱,把些虎豹狼虫,满山群怪,七十二洞妖王,都唬得磕头礼拜,战兢兢魄散魂飞,霎时收了法象,将宝贝还变做个绣花针儿,藏在耳内,复归洞府,慌得那各洞妖王,都来参贺。
此时遂大开旗鼓,响振铜锣,广设珍馐百味,满斟椰液萄浆,与众饮宴多时。却又依前教演。猴王将那四个老猴封为健将,将两个赤尻马猴唤做马、流二元帅,两个通背猿猴唤做崩、芭二将军。将那安营下寨,赏罚诸事,都付与四健将维持。他放下心,日逐腾云驾雾,遨游四海,行乐千山。施武艺,遍访英豪;弄神通,广交贤友。此时又会了个七弟兄,乃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驼王、猕猴王、犭禺狨王,连自家美猴王七个。日逐讲文论武,走摐传觞,弦歌吹舞,朝去暮回,无般儿不乐。把那万里之遥,只当庭闱之路,所谓点头径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
一日,在本洞分付四健将安排筵宴,请六王赴饮,杀牛宰马,祭天享地,着众怪跳舞欢歌,俱吃得酩酊大醉。送六王出去,却又赏牜劳大小头目,尚在铁板桥边松阴之下,霎时间睡着。四健将领众围护,不敢高声。只见那美猴王睡里见两人拿一张批文,上有“孙悟空”三字,走近身,不容分说,套上绳就把美猴王的魂灵儿索了去,踉踉跄跄,直带到一座城边。猴王渐觉酒醒,忽抬头观看,那城上有一铁牌,牌上有三个大字,乃“幽冥界”。美猴王顿然醒悟道:“幽冥界乃阎王所居,何为到此?”那两人道:“你今阳寿该终,我两人领批,勾你来也。”猴王听说,道:“我老孙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已不伏他管辖,怎么朦胧,又敢来勾我?”那两个勾死人只管扯扯拉拉,定要拖他进去。那猴王恼起性来,耳朵中掣出宝贝,幌一幌,碗来粗细,略举手,把两个勾死人打为肉酱。自解其索,丢开手,轮着棒,打入城中。唬得那牛头鬼东躲西藏,马面鬼南奔北跑,众鬼卒奔上森罗殿,报着:“大王,祸事,祸事!外面一个毛脸雷公,打将来了!”
慌得那十代冥王急整衣来看,见他相貌凶恶,即排下班次,应声高叫道:“上仙留名,上仙留名!”猴王道:“你既认不得我,怎么差人来勾我?”十王道:“不敢,不敢!想是差人差了。”猴王道:“我本是花果山水帘洞天生圣人孙悟空。你等是什么官位?”十王躬身道:“我等是阴间天子十代冥王。”悟空道:“快报名来,免打!”十王道:“我等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悟空道:“汝等既登王位,乃灵显感应之类,为何不知好歹?我老孙修仙了道,与天齐寿,升三界之外,跳出五行之中,为何着人拘我?”十王道:“上仙息怒。普天下同名同姓者多,敢是那勾死人错走了也?”悟空道:“胡说,胡说!常言道,官差吏差,来人不差。你快取生死簿子来我看!”十王闻言,即请上殿查看。
悟空执着如意棒,径登森罗殿上,正中间南面坐下。十王即命掌案的判官取出文簿来查。那判官不敢怠慢,便到司房里,捧出五六簿文书并十类簿子,逐一查看。皞虫、毛虫、羽虫、昆虫、鳞介之属,俱无他名。又看到猴属之类,原来这猴似人相,不入人名;似甗虫,不居国界;似走兽,不伏麒麟管;似飞禽,不受凤凰辖。另有个簿子,悟空亲自检阅,直到那魂字一千三百五十号上,方注着孙悟空名字,乃天产石猴,该寿三百四十二岁,善终。悟空道:“我也不记寿数几何,且只消了名字便罢,取笔过来!”那判官慌忙捧笔,饱掭浓墨。悟空拿过簿子,把猴属之类,但有名者一概勾之。螟下簿子道:“了帐,了帐!今番不伏你管了!”一路棒打出幽冥界。那十王不敢相近,都去翠云宫,同拜地藏王菩萨,商量启表,奏闻上天,不在话下。
这猴王打出城中,忽然绊着一个草纥繨,跌了个蝤踵,猛的醒来,乃是南柯一梦。才觉伸腰,只闻得四健将与众猴高叫道:“大王,吃了多少酒,睡这一夜还不醒来?”悟空道:“醒还小可,我梦见两个人来此勾我,把我带到幽冥界城门之外,却才醒悟。是我显神通,直嚷到森罗殿,与那十王争吵,将我们的生死簿子看了,但有我等名号,俱是我勾了,都不伏那厮所辖也。”众猴磕头礼谢。自此,山猴多有不老者,以阴司无名故也。美猴王言毕前事,四健将报知各洞妖王,都来贺喜。不几日,六个义兄弟,又来拜贺,一闻销名之故,又个个欢喜,每日聚乐不题。
第六章 猴子上天宫
却说那猴子被人勾入地府,惹下祸事,却借机消了猴类的寿属,又打了地府神兵,恼了地府中人,想那地府中人无非便是那巫族余脉与那蓬莱岛中人,都是有些**力在的,若非先前早有人暗中打过了招呼,只怕以那猴子那点儿修为还真难从地府中走出去。
蓬莱岛中,都天殿内。
玄天一如既往的坐在那蒲团之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成圣以前倒还经常外出走走,看看天地间的东西,赏风景之类的事倒也做过不少,但成圣之后却是有些变了性情,也不觉得外出走走有什么好了,平日里除了为岛中众生灵讲道之外倒也很少出去了,多半则是坐在蒲团之上,元神寄托虚空,神游太虚,参悟天道至理。
或许真是圣人了,眼中万物如蝼蚁,不值一看。
下面跪拜着两人,一人身着龙袍,金光灿灿,腰间一根金带相束,头顶金冠,龙须缠绕,面红齿白,生的倒是一幅好卖相;另一人身着玄黑色长袍,虽无金色威仪,却又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头顶一黑色束生冠,面色也是黑乎乎的,二人都安静的跪拜在玄天面前,不敢稍有异动。
玄天道:“都起来吧。”
二人闻声先是拜了一拜,再缓缓起身而来,这一看,若是有要在旁,却是要让人吃了一惊。
此二人不正是那东海龙宫内的龙王与那地府秦广王么?
二人相貌皆未变幻,一身偶尔的灵力波动也显示出二人的身份,只是从气势上却分毫不见那龙宫与地府中的窝囊样儿,虽然在玄天面前不敢摆出什么气势来,但倒底是久经年月的上位者,多年的修养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玄天道:“那猴子的事情你们可办好了?”
二人对视一眼,道:“回禀老爷,那孙悟空的事情已是妥当,完全按老爷所指示的来办,属下不敢有半点不妥。”
玄天点点头,道:“以你二人的能力,此事定然无甚不妥之处。”顿了顿,又道:“此番倒是有些委屈你们了。”
二人一听大惊,连忙拜倒,口中称道:“属下不敢,老爷于我等有大恩,老爷交代之事,属下自然尽心办好就是,岂敢有甚委屈之说?”
玄天挥手扶起二人,道:“此话却是不消说了,以你二人的地位,做此等弱事自然有些委屈。虽然,以那猴子的出身来说,却与你二人这番倒也无什么不同,只是此番却是要看一场好戏,尔等还需将这戏继续唱下去才行,不然,这戏可就不好看了。”
二人一听,心中自是有些莫名其妙,但老爷所说,二人自不敢违命,照做便是,稍候向玄天辞退而去。
却说那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便是那昊天上帝是也,一日,驾坐金阙云宫灵霄宝殿,聚集文武仙卿早朝之际,忽有丘弘济真人启奏道:“万岁,通明殿外有东海龙王敖广进表,听天尊宣诏。”玉皇传旨,着宣来。敖广宣至灵霄殿下,礼拜毕。旁有引奏仙童,接上表文。玉皇从头看过,表曰:水元下界东胜神洲东海小龙臣敖广启奏大天圣主玄穹高上帝君:近因花果山生、水帘洞住妖仙孙悟空者,欺虐小龙,强坐水宅,索兵器,施法施威;要披挂,骋凶骋势。惊伤水族,唬走龟鼍。南海龙战战兢兢,西海龙凄凄惨惨,北海龙缩归降。臣敖广舒身下拜,献神珍之铁棒,凤翅之金冠,与那锁子甲、步云履,以礼送出。他仍弄武艺,显神通,但云:‘聒噪,聒噪!’果然无敌,甚为难制。臣今启奏,伏望圣裁。恳乞天兵,收此妖孽,庶使海岳清宁,下元安泰。奉奏。
圣帝览毕,传旨:“着龙神回海,朕即遣将擒拿。”老龙王顿谢去。下面又有葛仙翁天师启奏道:“万岁,有冥司秦广王赍奉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表文进上。”旁有传言玉女,接上表文,玉皇亦从头看过。表曰:幽冥境界,乃地之阴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轮转;禽有生而兽有死,反复雌雄。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数,不能易也。今有花果山水帘洞天产妖猴孙悟空,逞恶行凶,不服拘唤。弄神通,打绝九幽鬼使;恃势力,惊伤十代慈王。大闹森罗,强销名号。致使猴属之类无拘,猕猴之畜多寿,寂灭轮回,各无生死。贫僧具表,冒渎天威。伏乞调遣神兵,收降此妖,整理阴阳,永安地府。谨奏。
玉皇览毕,心道:果是此猴。心思一转,传旨道:“着冥君回归地府,朕即遣将擒拿。”秦广王亦顿谢去。
大天尊宣众文武仙卿,问曰:“这妖猴是几年产育,何代出身,却就这般有道?”
一言未已,班中闪出千里眼、顺风耳道:“这猴乃三百年前天产石猴。当时不以为然,不知这几年在何方修炼成仙,降龙伏虎,强销死籍也。”
玉帝听罢,看了看下面众臣子,问道:“那路神将下界收伏?”
言未已,班中闪出太白长庚星俯伏启奏道:“上圣三界中,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奈此猴乃天地育成之体,日月孕就之身,他也顶天履地,服露餐霞,今既修成仙道,有降龙伏虎之能,与人何以异哉?臣启陛下,可念生化之慈恩,降一道招安圣旨,把他宣来上界,授他一个大小官职,与他籍名在箓,拘束此间。若受天命,后再升赏;若违天命,就此擒拿。一则不动众劳师,二则收仙有道也。”
玉帝闻言甚喜,道:“依卿所奏。”即着文曲星官修诏,着太白金星招安。
金星领了旨,出南天门外,按下祥云,直至花果山水帘洞,对众小猴道:“我乃天差天使,有圣旨在此,请你大王上界。快快报知!”
洞外小猴,一层层传至洞天深处,道:“大王,外面有一老人,背着一角文书,言是上天差来的天使,有圣旨请你也。”
美猴王一听,心道:吾那老师虽然不许我布他名讳,也不许我称他弟子,但终是老师恩高义重,这地界虽然来得自在,但却无甚名声,吾有那老师所授神通,乃是天下少有的大神通,必要创出一番名声才是,好教老师亦知我未曾落他面皮。思罢,喜道:“我这两日正思量要上天走走,却就有天使来请。”叫:“快请进来!”
猴王急整衣冠,门外迎接。金星径入当中,面南立定道:“我是西方太白金星,奉玉帝招安圣旨下界,请你上天,拜受仙箓。”
悟空笑道:“多谢老星降临。”教:“小的们!安排筵宴款待。”
太白金星道:“圣旨在身,不敢久留,就请大王同往,待荣迁之后,再从容叙也。”
悟空道:“承光顾,空退,空退!”即唤四健将,分付:“谨慎教演儿孙,待我上天路,却好带你们上去同居住也。”四健将领诺。这猴王与金星纵起云头,升在空霄之上。却正是那:高迁上品天仙位,名列云班宝箓中。
那太白金星与美猴王,同出了洞天深处,一齐驾云而起。
原来悟空筋斗云比众不同,十分快疾,把个金星撇在脑后,先至南天门外。
正欲收云前进,被增长天王领着庞刘苟毕、邓辛张陶,一路大力天丁,枪刀剑戟,挡住天门,不肯放进。
猴王心中一恼,怒道:“这个金星老儿乃奸诈之徒!既请老孙,如何教人动刀动枪,阻塞门路?”正嚷间,金星倏到,悟空就觌面狠道:“你这老儿,怎么哄我?被你说奉玉帝招安旨意来请,却怎么教这些人阻住天门,不放老孙进去?”
金星笑道:“大王息怒。你自来未曾到此天堂,却又无名,众天丁又与你素不相识,他怎肯放你擅入?等如今见了天尊,授了仙箓,注了官名,向后随你出入,谁复挡也?”
悟空摆摆手,脾气犯了,气道:“这等说,也罢,我不进去了。”
原是为招安猴子而来,又岂肯他离去?连又用手扯住道:“你还同我进去。”将近天门,金星高叫道:“那天门天将、大小吏兵放开路者。此乃下界仙人,我奉玉帝圣旨,宣他来也。”
那增长天王与众天丁俱才敛兵退避。猴王始信其言。同金星缓步入里观看。真个是初登上界,乍入天堂。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只见那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两边摆数十员镇天元帅,一员员顶梁靠柱,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外厢犹可,入内惊人: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这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乃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化乐宫……一宫宫脊吞金稳兽;又有七十二重宝殿,乃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寿星台上,有千千年不卸的名花;炼药炉边,有万万载常青的瑞草。又至那朝圣楼前,绛纱衣星辰灿烂,芙蓉冠金璧辉煌。玉簪珠履,紫绶金章。金钟撞动,三曹神表进丹墀;天鼓鸣时,万圣朝王参玉帝。又至那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上面有个紫巍巍,明幌幌,圆丢丢,亮灼灼,大金葫芦顶;下面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恶狠狠掌朝的天将,气昂昂护驾的仙卿。正中间,琉璃盘内,放许多重重迭迭太乙丹;玛瑙瓶中,插几枝弯弯曲曲珊瑚树。正是天宫异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无。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暨琼葩。朝王玉兔坛边过,参圣金乌着底飞。猴王有分来天境,不堕人间点污泥。
太白金星领着美猴王,到于灵霄殿外。不等宣诏,直至御前,朝上礼拜。
悟空身性跳脱,且出身地位不低,又仗那神通自傲,兼不识那天界礼数,见金星礼拜,也不自知,挺身在旁,且不朝礼,但侧耳以听金星启奏。金星奏道:“臣领圣旨,已宣妖仙到了。”
玉帝垂帘问曰:“那个是妖仙?”
悟空却才躬身答应道:“老孙便是。”
仙卿们都大惊失色,怒道:“这个野猴!怎么不拜伏参见,辄敢这等答应道‘老孙便是’却该死了,该死了!”
玉帝帘内暗笑一声,却传旨道:“那孙悟空乃下界妖仙,初得人身,不知朝礼,且姑恕罪。”
众仙卿叫声:“谢恩!”
猴王见众仙家吼声,心中不爽,便要泼,却有一旁金星轻声道:“快快谢恩,玉帝乃三界之,不可怠慢了。”猴王心念金星与他有礼,却是不好回驳,适才朝上唱个大喏。
玉帝宣文选武选仙卿,看那处少甚官职,着孙悟空去除授。旁边转过武曲星君启奏道:“天宫里各宫各殿,各方各处,都不少官,只是御马监缺个正堂管事。”玉帝传旨道:“就除他做个弼马温罢。”众臣叫谢恩,他也只朝上唱个大喏。玉帝又差木德星官送他去御马监到任。
当时猴王欢欢喜喜,与木德星官径去到任。事毕,木德回宫。他在监里,会聚了监丞、监副、典簿、力士、大小官员人等,查明本监事务,止有天马千匹,乃是:骅骝骐骥,辏駬纤离;龙媒紫燕,挟翼骕骦;駚騠银忑,祢珝飞黄;辚骒翻羽,赤兔光;逾辉弥景,腾雾胜黄;追风绝地,飞皞奔霄;逸飘赤电,铜爵浮云;骢珑虎?剌,绝尘紫鳞;四极大宛,八骏九逸,千里绝群。此等良马,一个个嘶风逐电精神壮,踏雾登云气力长。
猴子终是猴子,不知别人算计,只道这天官好做,高兴不已。
第七章 猴子称大圣
这孙悟空倒底是猴子心性,不知这天庭内中猫腻,得了这弼马温的职位倒是高兴不已,查看了文簿,点明了马数。本监中典簿管征备草料;力士官管刷洗马匹、扎草、饮水、煮料;监丞、监副辅佐催办。弼马昼夜不睡,滋养马匹。日间舞弄犹可,夜间看管殷勤,但是马睡的,赶起来吃草,走的捉将来靠槽。那些天马见了他,泯耳攒蹄,都养得肉肥膘满。不觉的半月有余。
一朝闲暇,众监官都安排酒席,一则与他接风,一则与他贺喜。正在欢饮之间,猴王心中忽转,停杯问曰:“我这弼马温是个什么官衔?”
众曰:“官名就是此了。”
悟空又问:“此官是个几品?”
众人心中好笑,只道:“没有品从。”
猴王一听却不知众人为何而笑,只道:“没品,想是大之极也。”
众人心中更是好笑道:“不大不大,只唤做未入流。”
猴王奇道:“怎么叫做‘未入流’?”
众人道:“末等。这样官儿,最低最小,只可与他看马。似堂尊到任之后,这等殷勤,喂得马肥,只落得道声‘好’字;如稍有些尫羸,还要见责;再十分伤损,还要罚赎问罪。”
猴王闻此,不觉心头火起,原以为自己的官有多大,却不想是一马夫之职,咬牙大怒道:“这般藐视老孙!老孙在那花果山,称王称祖,怎么哄我来替他养马?养马者,乃后生小辈下贱之役,岂是待我的?不做他,不做他!我将去也!”忽喇的一声,把公案推倒,耳中取出宝贝,幌一幌,碗来粗细,一路解数,直打出御马监,径至南天门。众天丁知他受了仙箓,乃是个弼马温,不敢阻当,让他打出天门去了。
须臾,按落云头,回至花果山上,只见那四健将与各洞妖王,在那里操演兵卒,这猴王厉声高叫道“小的们,老孙来了!”一群猴都来叩头,迎接进洞天深处,请猴王高登宝位,一壁厢办酒接风,都道:“恭喜大王,上界去十数年,想必得意荣归也?”猴王道:“我才半月有余,那里有十数年?”众猴道:“大王,你在天上不觉时辰。天上一日,就是下界一年哩。请问大王,官居何职?”
猴王一想起那事儿,心中顿时又怒,摇手道:“不好说,不好说!活活的羞杀人!那玉帝不会用人,他见老孙这般模样,封我做个什么弼马温,原来是与他养马,未入流品之类。我初到任时不知,只在御马监中顽耍。及今日问我同寮,始知是这等卑贱。老孙心中大恼,推倒席面,不受官衔,因此走下来了。”众猴道:“来得好,来得好!大王在这福地洞天之处为王,多少尊重快乐,怎么肯去与他做马夫?”教:“小的们!快办酒来,与大王释闷。”
正饮酒欢会间,有人来报道:“大王,门外有两个独角鬼王,要见大王。”猴王道:“教他进来。”那鬼王整衣跑入洞中,倒身下拜。美猴王问他:“你见我何干?”鬼王道:“久闻大王招贤,无由得见,今见大王授了天箓,得意荣归,特献赭黄袍一件,与大王称庆。肯不弃鄙贱,收纳小人,亦得效犬马之劳。”猴王大喜,将赭黄袍穿起,众等欣然排班朝拜,即将鬼王封为前部总督先锋。鬼王谢恩毕,复启道:“大王在天许久,所授何职?”猴王道:“玉帝轻贤,封我做个什么弼马温!”鬼王听言,又奏道:“大王有此神通,如何与他养马?就做个齐天大圣,有何不可?”猴王闻说,欢喜不胜,连道几个“好,好,好!”教四健将:“就替我快置个旌旗,旗上写‘齐天大圣’四大字,立竿张挂。自此以后,只称我为齐天大圣,不许再称大王。亦可传与各洞妖王,一体知悉。”此不在话下。
却说那玉帝次日设朝,只见张天师引御马监监丞、监副在丹墀下拜奏道:“万岁,新任弼马温孙悟空,因嫌官小,昨日反下天宫去了。”正说间,又见南天门外增长天王领众天丁,亦奏道:“弼马温不知何故,走出天门去了。”玉帝闻言,即传旨:“着两路神元,各归本职,朕遣天兵,擒拿此怪。”班部中闪上托塔李天王与哪吒三太子,越班奏上道:“万岁,微臣不才,请旨降此妖怪。”玉帝大喜,即封托塔天王李靖为降魔大元帅,哪吒三太子为三坛海会大神,即刻兴师下界。李天王与哪吒叩头谢辞,径至本宫,点起三军,帅众头目,着巨灵神为先锋,鱼肚将掠后,药叉将催兵。一霎时出南天门外,径来到花果山。选平阳处安了营寨,传令教巨灵神挑战。巨灵神得令,结束整齐,轮着宣花斧,到了水帘洞外。只见那洞门外,许多妖魔,都是些狼虫虎豹之类,丫丫叉叉,轮枪舞剑,在那里跳斗咆哮。这巨灵神喝道:“那业畜!快早去报与弼马温知道,吾乃上天大将,奉玉帝旨意,到此收伏。教他早早出来受降,免致汝等皆伤残也。”那些怪奔奔,传报洞中道:“祸事了,祸事了!”猴王问:“有甚祸事?”众妖道:“门外有一员天将,口称大圣官衔,道:奉玉帝圣旨,来此收伏。教早早出去受降,免伤我等性命。”猴王听说,教:“取我披挂来!”就戴上紫金冠,贯上黄金甲,登上步云鞋,手执如意金箍棒,领众出门,摆开阵势。这巨灵神睁睛观看,真好猴王身穿金甲亮堂堂,头戴金冠光映映。手举金箍棒一根,足踏云鞋皆相称。
一双怪眼似明星,两耳过肩眉又硬。挺挺身才变化多,声音响亮如钟磬。
尖嘴咨牙弼马温,心高要做齐天圣。
巨灵神厉声高叫道:“那泼猴!你认得我么?”大圣听言,急问道:“你是那路毛神?老孙不曾会你,你快报名来。”巨灵神道:“我把你那欺心的猢狲!你是认不得我!我乃高上神霄托塔李天王部下先锋,巨灵天将!今奉玉帝圣旨,到此收降你。你快卸了装束,归顺天恩,免得这满山诸畜遭诛。若道半个不字,教你顷刻化为鳷粉!”猴王听说,心中大怒道:“泼毛神,休夸大口,少弄长舌!我本待一棒打死你,恐无人去报信,且留你性命,快早回天,对玉皇说:他甚不用贤!老孙有无穷的本事,为何教我替他养马?你看我这旌旗上字号,若依此字号升官,我就不动刀兵,自然的天地清泰;如若不依,时间就打上灵霄宝殿,教他龙床定坐不成!”这巨灵神闻此言,急睁睛迎风观看,果见门外竖一高竿,竿上有旌旗一面,上写着“齐天大圣”四大字。巨灵神冷笑三声道:“这泼猴,这等不知人事,辄敢无状,你就要做齐天大圣!好好的吃吾一斧!”劈头就砍将去。那猴王正是会家不忙,将金箍棒应手相迎。这一场好杀棒名如意,斧号宣花。他两个乍相逢,不知深浅。斧和棒,左右交加。一个暗藏神妙,一个大口称夸。使动法喷云嗳雾;展开手播土扬沙。天将神通就有道,猴王变化实无涯。棒举却如龙戏水,斧来犹似凤穿花。巨灵名望传天下,原来本事不如他。大圣轻轻轮铁棒,着头一下满身麻。
巨灵神抵敌他不住,被猴王劈头一棒,慌忙将斧架隔,傣带的一声,把个斧柄打做两截,急撤身败阵逃生。猴王笑道:“脓包,脓包!我已饶了你,你快去报信,快去报信!”巨灵神回至营门,径见托塔天王,忙哈哈跪下道:“弼马温果是神通广大!末将战他不过,败阵回来请罪。”李天王怒道:“这厮锉吾锐气,推出斩之!”旁边闪出哪吒太子,拜告:“父王息怒,且恕巨灵之罪,待孩儿出师一遭,便知深浅。”天王听谏,且教回营待罪管事。
这哪吒太子,甲胄齐整,跳出营盘,撞至水帘洞外。那悟空正来收兵,见哪吒来的勇猛。好太子总角才遮囟,披毛未苫肩。神奇多敏悟,骨秀更清妍。
诚为天上麒麟子,果是烟霞彩凤仙。龙种自然非俗相,妙龄端不类尘凡。
身带六般神器械,飞腾变化广无边。今受玉皇金口诏,敕封海会号三坛。
悟空迎近前来问曰:“你是谁家小哥?闯近吾门,有何事干?”哪吒喝道:“泼妖猴!岂不认得我?我乃托塔天王三太子哪吒是也。今奉玉帝钦差,至此捉你。”悟空笑道:“小太子,你的奶牙尚未退,胎毛尚未干,怎敢说这般大话?我且留你的性命,不打你。你只看我旌旗上是什么字号,拜上玉帝,是这般官衔,再也不须动众,我自皈依;若是不遂我心,定要打上灵霄宝殿。”哪吒抬头看处,乃“齐天大圣”四字。哪吒道:“这妖猴能有多大神通,就敢称此名号!不要怕,吃吾一剑!”悟空道:“我只站下不动,任你砍几剑罢。”那哪吒奋怒,大喝一声,叫:“变!”即变做三头六臂,恶狠狠手持着六般兵器,乃是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儿、火轮儿,丫丫叉叉,扑面来打。悟空见了心惊道:“这小哥倒也会弄些手段!莫无礼,看我神通!”好大圣,喝声:“变!”也变做三头六臂,把金箍棒幌一幌,也变作三条,六只手拿着三条棒架住。这场斗,真个是地动山摇,好杀也六臂哪吒太子,天生美石猴王,相逢真对手,正遇本源流。那一个蒙差来下界,这一个欺心闹斗牛。斩妖宝剑锋芒快,砍妖刀狠鬼神愁;缚妖索子如飞蟒,降妖大杵似狼头;火轮掣电烘烘艳,往往来来滚绣球。大圣三条如意棒,前遮后挡运机谋。苦争数合无高下,太子心中不肯休。把那六件兵器多教变,百千万亿照头丢。猴王不惧呵呵笑,铁棒翻腾自运筹。以一化千千化万,满空乱舞赛飞虬。唬得各洞妖王都闭户,遍山鬼怪尽藏头。神兵怒气云惨惨,金箍铁棒响飕飕。那壁厢,天丁呐喊人人怕;这壁厢,猴怪摇旗个个忧。狠两家齐斗勇,不知那个刚强那个柔。
三太子与悟空各骋神威,斗了个三十回合。那太子六般兵,变做千千万万;孙悟空金箍棒,变作万万千千。半空中似雨点流星,不分胜负。原来悟空手疾眼快,正在那混乱之时,他拔下一根毫毛,叫声:“变!”就变做他的本相,手挺着棒,演着哪吒。他的真身却一纵,赶至哪吒脑后,着左膊上一棒打来。哪吒正使法间,听得棒头风响,急躲闪时,不能措手,被他着了一下,负痛逃走,收了法,把六件兵器,依旧归身,败阵而回。
那阵上李天王早已看见,急欲提兵助战,不觉太子倏至面前,战兢兢报道:“父王,弼马温真个有本事!孩儿这般法力,也战他不过,已被他打伤膊也。”天王大惊失色道:“这厮恁的神通,如何取胜?”太子道:“他洞门外竖一竿旗,上写‘齐天大圣’四字,亲口夸称,教玉帝就封他做齐天大圣,万事俱休;若还不是此号,定要打上灵霄宝殿哩!”天王道:“既然如此,且不要与他相持,且去上界,将此言回奏,再多遣天兵,围捉这厮,未为迟也。”太子负痛,不能复战,故同天王回天启奏不题。
你看那猴王得胜归山,那七十二洞妖王与那六弟兄,俱来贺喜。在洞天福地,饮乐无比。他却对六弟兄说:“小弟既称齐天大圣,你们亦可以大圣称之。”内有牛魔王忽然高叫道:“贤弟言之有理,我即称做个平天大圣。”蛟魔王道:“我称做复海大圣。”鹏魔王道:“我称混天大圣。”狮犭它王道:“我称移山大圣。”猕猴王道:“我称通风大圣。”犭禺狨王道:“我称驱神大圣。”此时七大圣自作自为,自称自号,耍乐一日,各散讫。
却说那李天王与三太子领着众将,直至灵霄宝殿,启奏道:“臣等奉旨出师下界,收伏妖仙孙悟空,不期他神通广大,不能取胜,仍望万岁添兵剿除。”玉帝道:“谅一妖猴有多少本事,还要添兵?”太子又近前奏道:“望万岁赦臣死罪!那妖猴使一条铁棒,先败了巨灵神,又打伤臣臂膊。洞门外立一竿旗,上书‘齐天大圣’四字,道是封他这官职,即便休兵来投;若不是此官,还要打上灵霄宝殿也。”玉帝闻言,惊讶道:“这妖猴何敢这般狂妄!着众将即刻诛之。”正说间,班部中又闪出太白金星,奏道:“那妖猴只知出言,不知大小。欲加兵与他争斗,想一时不能收伏,反又劳师。不若万岁大舍恩慈,还降招安旨意,就教他做个齐天大圣。只是加他个空衔,有官无禄便了。”玉帝道:“怎么唤做‘有官无禄’?”金星道:“名是齐天大圣,只不与他事管,不与他俸禄,且养在天壤之间,收他的邪心,使不生狂妄,庶乾坤安靖,海宇得清宁也。”玉帝闻言道:“依卿所奏。”即命降了诏书,仍着金星领去。
金星复出南天门,直至花果山水帘洞外观看。这番比前不同,威风凛凛,杀气森森,各样妖精,无般不有。一个个都执剑拈枪,拿刀弄杖的,在那里咆哮跳跃。一见金星,皆上前动手。金星道:“那众头目来!累你去报你大圣知之。吾乃上帝遣来天使,有圣旨在此请他。”众妖即跑入报道:“外面有一老者,他说是上界天使,有旨意请你。”悟空道:“来得好,来得好!想是前番来的那太白金星。那次请我上界,虽是官爵不堪,却也天上走了一次,认得那天门内外之路。今番又来,定有好意。”教众头目大开旗鼓,摆队迎接。大圣即带引群猴,顶冠贯甲,甲上罩了赭黄袍,足踏云履,急出洞门,躬身施礼。高叫道:“老星请进,恕我失迎之罪。”金星趋步向前,径入洞内,面南立着道:“今告大圣,前者因大圣嫌恶官小,躲离御马监,当有本监中大小官员奏了玉帝。玉帝传旨道:‘凡授官职,皆由卑而尊,为何嫌小?’即有李天王领哪吒下界取战。不知大圣神通,故遭败北,回天奏道:‘大圣立一竿旗,要做齐天大圣。众武将还要支吾,是老汉力为大圣冒罪奏闻,免兴师旅,请大王授箓。玉帝准奏,因此来请。”悟空笑道:“前番动劳,今又蒙爱,多谢,多谢!但不知上天可有此齐天大圣之官衔也?”金星道:“老汉以此衔奏准,方敢领旨而来。如有不遂,只坐罪老汉便是。”
悟空大喜,恳留饮宴不肯,遂与金星纵着祥云,到南天门外。那些天丁天将,都拱手相迎,径入灵霄殿下。金星拜奏道:“臣奉诏宣弼马温孙悟空已到。”玉帝道:“那孙悟空过来,今宣你做个齐天大圣,官品极矣,但切不可胡为。”这猴亦止朝上唱个喏,道声谢恩。玉帝即命工干官张、鲁二班,在蟠桃园右起一座齐天大圣府,府内设个二司:一名安静司,一名宁神司。司俱有仙吏,左右扶持。又差五斗星君送悟空去到任,外赐御酒二瓶,金花十朵,着他安心定志,再勿胡为。那猴王信受奉行,即日与五斗星君到府,打开酒瓶,同众尽饮。送星官回转本宫,他才遂心满意,喜地欢天,在于天宫快乐,无挂无碍。正是:仙名永注长生箓,不堕轮回万古传。
第八章 猴子大闹天宫,反下天庭下界
齐天大圣到底是个妖猴,更不知官衔品从,也不较俸禄高低,但只注名便了。那齐天府下二司仙吏,早晚伏侍,只知日食三餐,夜眠一榻,无事牵萦,自由自在。闲时节会友游宫,交朋结义。见三清称个“老”字,逢四帝道个“陛下”。与那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汉群神,俱只以弟兄相待,彼此称呼。今日东游,明日西荡,云去云来,行踪不定。
一日,玉帝早朝,班部中闪出许旌阳真人俯囟启奏道:“今有齐天大圣日日无事闲游,结交天上众星宿,不论高低,俱称朋友。恐后闲中生事。不若与他一件事管,庶免别生事端。”玉帝闻言,即时宣诏。那猴王欣欣然而至,道:“陛下,诏老孙有何升赏?”玉帝道:“朕见你身闲无事,与你件执事。你且权管那蟠桃园,早晚好生在意。”大圣欢喜谢恩,朝上唱喏而退。
他等不得穷忙,即入蟠桃园内查勘。本园中有个土地,拦住问道:“大圣何往?”大圣道:“吾奉玉帝点差,代管蟠桃园,今来查勘也。”那土地连忙施礼,即呼那一班锄树力士、运水力士、修桃力士、打扫力士都来见大圣磕头,引他进去。但见那夭夭灼灼,颗颗株株。夭夭灼灼花盈树,颗颗株株果压枝。果压枝头垂锦弹,花盈树上簇胭脂。时开时结千年熟,无夏无冬万载迟。先熟的酡颜醉脸,还生的带蒂青皮。凝烟肌带绿,映日显丹姿。树下奇葩并异卉,四时不谢色齐齐。左右楼台并馆舍,盈空常见罩云霓。不是玄都凡俗种,瑶池王母自栽培。
大圣看玩多时,问土地道:“此树有多少株数?”土地道:“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大圣闻言,欢喜无任,当日查明了株树,点看了亭阁回府。自此后,三五日一次赏玩,也不交友,也不他游。
一日,见那老树枝头,桃熟大半,他心里要吃个尝新。奈何本园土地、力士并齐天府仙吏紧随不便。忽设一计道:“汝等且出门外伺候,让我在这亭上少憩片时。”那众仙果退。只见那猴王脱冠服,爬上大树,拣那熟透的大桃,摘了许多,就在树枝上自在受用,吃了一饱,却才跳下树来,簪冠着服,唤众等仪从回府。迟三二日,又去设法偷桃,尽他享用。
一朝,王母娘娘设宴,大开宝阁,瑶池中做蟠桃胜会,即着那红衣仙女、青衣仙女、素衣仙女、皂衣仙女、紫衣仙女、黄衣仙女、绿衣仙女,各顶花篮,去蟠桃园摘桃建会。七衣仙女直至园门,只见蟠桃园土地、力士同齐天府二司仙吏,都在那里把门。仙女近前道:“我等奉王母懿旨,到此摘桃设宴。”土地道:“仙娥且住。今岁不比往年了,玉帝点差齐天大圣在此督理,须是报大圣得知,方敢开园。”
仙女闻言,叫道:“大圣何在?”土地道:“大圣在园内,因困倦,自家在亭上睡哩。”仙女道:“既如此,寻他去来,不可迟误。”土地即与同进,寻至花亭不见,只有衣冠在亭,不知何往,四下里都没寻处。原来大圣耍了一会,吃了几个桃子,变做二寸长的个人儿,在那大树梢头浓叶之下睡着了。七衣仙女道:“我等奉旨前来,寻不见大圣,怎敢空回?”旁有仙使道:“仙娥既奉旨来,不必迟疑。我大圣闲游惯了,想是出园会友去了。汝等且去摘桃,我们替你回话便是。”那仙女依言,入树林之下摘桃。先在前树摘了二篮,又在中树摘了三篮,到后树上摘取,只见那树上花果稀疏,止有几个毛蒂青皮的。原来熟的都是猴王吃了。
七仙女张望东西,只见向南枝上止有一个半红半白的桃子。青衣女用手扯下枝来,红衣女摘了,却将枝子望上一放。原来那大圣变化了,正睡在此枝,被他惊醒。大圣即现本相,耳朵里掣出金箍棒,幌一幌,碗来粗细,咄的一声道:“你是那方怪物,敢大胆偷摘我桃!”慌得那七仙女一齐跪下道:“大圣息怒。我等不是妖怪,乃王母娘娘差来的七衣仙女,摘取仙桃,大开宝阁,做蟠桃胜会。适至此间,先见了本园土地等神,寻大圣不见。我等恐迟了王母懿旨,是以等不得大圣,故先在此摘桃。万望恕罪。”
大圣闻言,回嗔作喜道:“仙娥请起。王母开阁设宴,都请的是谁?”
仙女道:“上会自有旧规,请的是西天佛老、菩萨、圣僧、罗汉,南方南极观音,东方崇恩圣帝、十洲三岛仙翁,北方北极玄灵,中央黄极黄角大仙,这个是五方五老。还有五斗星君,上八洞三清、四帝,太乙天仙等众,中八洞玉皇、九垒,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注世地仙。各宫各殿大小尊神,俱一齐赴蟠桃嘉会。”大圣笑道:“可请我么?”仙女道:“不曾听得说。”大圣道:“我乃齐天大圣,就请我老孙做个席尊,有何不可?”仙女道:“此是上会旧规,今会不知如何。”大圣道:“此言也是,难怪汝等。你且立下,待老孙先去打听个消息,看可请老孙不请。”
好大圣,捻着诀,念声咒语,对众仙女道:“住,住,住”这原来是个定身法,把那七衣仙女,一个个曌曌睁睁,白着眼,都站在桃树之下。大圣纵朵祥云,跳出园内,竟奔瑶池路上而去。正行时,只见那壁厢一天瑞霭光摇曳,五色祥云飞不绝。白鹤声鸣振九皋,紫芝色秀分千叶。
中间现出一尊仙,相貌昂然丰采别。神舞虹霓幌汉霄,腰悬宝箓无生灭。
名称赤脚大罗仙,特赴蟠桃添寿节。
那赤脚大仙觌面撞见大圣,大圣低头定计,赚哄真仙,他要暗去赴会,却问:“老道何往?”大仙道:“蒙王母见招,去赴蟠桃嘉会。”大圣道:“老道不知。玉帝因老孙筋斗云疾,着老孙五路邀请列位,先至通明殿下演礼,后方去赴宴。”大仙是个光明正大之人,就以他的诳语作真,道:“常年就在瑶池演礼谢恩,如何先去通明殿演礼,方去瑶池赴会?”无奈,只得拨转祥云,径往通明殿去了。
大圣驾着云,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就变做赤脚大仙模样,前奔瑶池。不多时,直至宝阁,按住云头,轻轻移步,走入里面,只见那里琼香缭绕,瑞霭缤纷。瑶台铺彩结,宝阁散氤氲。凤翥鸾翔形缥缈,金花玉萼影浮沉。上排着九凤丹霞絜,八宝紫霓墩。五彩描金桌,千花碧玉盆。桌上有龙肝和凤髓,熊掌与猩唇。珍馐百味般般美,异果嘉肴色色新。
那里铺设得齐齐整整,却还未有仙来。这大圣点看不尽,忽闻得一阵酒香扑鼻,急转头见右壁厢长廊之下,有几个造酒的仙官,盘糟的力士,领几个运水的道人,烧火的童子,在那里洗缸刷瓮,已造成了玉液琼浆,香醪佳酿。大圣止不住口角流涎,就要去吃,奈何那些人都在这里,他就弄个神通,把毫毛拔下几根,丢入口中嚼碎,喷将出去,念声咒语,叫“变!”即变做几个瞌睡虫,奔在众人脸上。
你看那伙人,手软头低,闭眉合眼,丢了执事,都去盹睡。大圣却拿了些百味八珍,佳肴异品,走入长廊里面,就着缸,挨着瓮,放开量,痛饮一番。吃勾了多时,酕菘醉了,自揣道:“不好,不好!再过会,请的客来,却不怪我?一时拿住,怎生是好?不如早回府中睡去也。”
好大圣,摇摇摆摆,仗着酒,任情乱撞,一会把路差了,不是齐天府,却是兜率天宫。一见了,顿然醒悟道:“兜率宫是三十三天之上,乃离恨天太上老君之处,如何错到此间?也罢,也罢!一向要来望此老,不曾得来,今趁此残步,就望他一望也好。”
即整衣撞进去。那里不见老君,四无人迹。原来那老君与燃灯古佛在三层高阁朱陵丹台上讲道,众仙童、仙将、仙官、仙吏都侍立左右听讲。这大圣直至丹房里面,寻访不遇,但见丹灶之旁,炉中有火。炉左右安放着五个葫芦,葫芦里都是炼就的金丹。大圣喜道:“此物乃仙家之至宝。老孙自了道以来,识破了内外相同之理,也要炼些金丹济人,不期到家无暇。今日有缘,却又撞着此物,趁老子不在,等我吃他几丸尝新。”他就把那葫芦都倾出来,就都吃了,如吃炒豆相似。
却正此时,那朱陵丹台之上,太清圣人分身的太上老君正与燃灯上古佛一同讲道,遍望下,仙童、仙将、仙官等莫不听的如痴如醉,那太清道人原是老君分身,因众圣议立天庭之时老君为表天庭威仪所施,后被那玄天道君所破,老君化了数年才将其补齐。
今日燃灯本在受那天庭瑶池王母之邀前往,要赴那蟠桃盛会,不想半途之上遇上了兜率天宫的金角童子前来相邀,说是太清道人要邀他**,燃灯知那太清道人的来历,自不敢怠慢,虽然心中疑惑,却也跟着童子前去了。
二人相见,燃灯与那太清道人行了礼,礼罢,双方便开始讲道。
太清道人原是人教太上圣人分身,与老君心意相通,道行不可谓不高,虽然由太清圣人讲出来的道法不比太上圣人亲自所讲,但其中包含了太上圣人道法的精义,自然是不同凡响。而燃灯本就是那紫霄宫中听道祖讲道之人,虽然座位靠后,不比那前面那些大神,但却也不凡了,原就是天地间少有的大神通者,后因被那众人成圣所刺激到了,加上自身道法不足,便才拜入阐教门下。
虽然燃灯在阐教中一直不怎么受待见,但却也不能说其修为不高,道法不深,原就是斩一尸的高手,拜入阐教后更精通了玉清圣人**,便是当初在那赵公明手中吃憋也是因为赵公明的法宝太过厉害来的,修士之间的争斗也并非全是靠修为来比,有时一件法宝的好坏直接决定了修士战斗力的强弱。
而后封神一战中,燃灯施计夺去了赵公明的法宝,后又投身佛教,习那佛法,身兼三家圣人**,更有那紫霄宫中听道的经历,又以那阴阳珠化成二世界,道行一路高升,便是那身兼五圣法门的如来也不敢对燃灯有所不敬。
二人相比起来倒也差不了多少,半晌,燃灯也沉迷在了太清道人所讲大道当中,回味无穷。
突然,燃灯心神一动,运起元神默算一番,顿时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正欲起身而出,却听对面太清道人喊住。
只听太清道人道:“道友怎的要走?此番论道,道友却是只字未讲,如何能走才是?”下面众仙家一听燃灯要走,正听太清道人**高兴时却也希望听听这位佛祖的**,纷纷叫燃灯留下。
燃灯无法,看了一眼对面含笑的太清道人,心中暗叹一声,却也未再说什么,安心下来讲道,那猴子虽然于佛门有大用,但太清道人明着算计却是不能不顾,只作那猴子倒霉吧。心中虽是如此想,但具体的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的了。
一时间丹满酒醒,又自己揣度道:“不好,不好!这场祸,比天还大,若惊动玉帝,性命难存。走,走,走!不如下界为王去也!”他就跑出兜率宫,不行旧路,从西天门,使个隐身法逃去,即按云头,回至花果山界。但见那旌旗闪灼,戈戟光辉,原来是四健将与七十二洞妖王,在那里演习武艺。大圣高叫道:“小的们!我来也!”
众怪丢了器械,跪倒道:“大圣好宽心!丢下我等许久,不来相顾!”大圣道:“没多时,没多时!”且说且行,径入洞天深处。四健将打扫安歇,叩头礼拜毕,俱道:“大圣在天这百十年,实受何职?”大圣笑道:“我记得才半年光景,怎么就说百十年话?”健将道:“在天一日,即在下方一年也。”大圣道:“且喜这番玉帝相爱,果封做齐天大圣,起一座齐天府,又设安静、宁神二司,司设仙吏侍卫。向后见我无事,着我代管蟠桃园。近因王母娘娘设蟠桃大会,未曾请我,是我不待他请,先赴瑶池,把他那仙品仙酒,都是我偷吃了。走出瑶池,踉踉槁槁误入老君宫阙,又把他五个葫芦金丹也偷吃了。但恐玉帝见罪,方才走出天门来也。”
众怪闻言大喜,即安排酒果接风,将椰酒满斟一石碗奉上。大圣喝了一口,即咨牙俫嘴道:“不好吃,不好吃!”崩、芭二将道:“大圣在天宫,吃了仙酒仙肴,是以椰酒不甚美口。常言道,美不美,乡中水。”
大圣道:“你们就是亲不亲,故乡人。我今早在瑶池中受用时,见那长廊之下,有许多瓶罐,都是那玉液琼浆,你们都不曾尝着。待我再去偷他几瓶回来,你们各饮半杯,一个个也长生不老。”众猴欢喜不胜。大圣即出洞门,又翻一筋斗,使个隐身法,径至蟠桃会上。进瑶池宫阙,只见那几个造酒、盘糟、运水、烧火的,还鼾睡未醒。他将大的从左右胁下挟了两个,两手提了两个,即拨转云头回来,会众猴在于洞中,就做个仙酒会,各饮了几杯,快乐不题。
却说那七衣仙女自受了大圣的定身法术,一周天方能解脱,各提花篮,回奏王母说道:“齐天大圣使术法困住我等,故此来迟。”王母问道:“汝等摘了多少蟠桃?”
仙女心中惶恐,跪道:“只有两篮小桃,三篮中桃。至后面,大桃半个也无,想都是大圣偷吃了。及正寻间,不期大圣走将出来,行凶拷打,又问设宴请谁。我等把上会事说了一遍,他就定住我等,不知去向。直到如今,才得醒解回来。”
王母闻言大怒,即去见玉帝,备陈前事。说不了,又见那造酒的一班人,同仙官等来奏:“不知什么人,搅乱了蟠桃大会,偷吃了玉液琼浆,其八珍百味,亦俱偷吃了。”又有四个大天师来奏上:“太上道祖来了。”
玉帝即同王母出迎。老君朝礼毕,道:“老道宫中,炼了些九转金丹,伺候陛下做丹元大会,不期被贼偷去,特启陛下知之。”玉帝见奏悚惧。少时,又有齐天府仙吏叩头道:“孙大圣不守执事,自昨日出游,至今未转,更不知去向。”玉帝又添疑思,只见那赤脚大仙又τ囟上奏道:“臣蒙王母诏昨日赴会,偶遇齐天大圣,对臣言万岁有旨,着他邀臣等先赴通明殿演礼,方去赴会。臣依他言语,即返至通明殿外,不见万岁龙车凤辇,又急来此俟候。”玉帝越大惊道:“这厮假传旨意,赚哄贤卿,快着纠察灵官缉访这厮踪迹!”
第九章 众神下界拿猴,大战不休
且说那猴子在天庭闯了祸事,玉帝震怒,让人下界拿他,灵官领旨,即出殿遍访,尽得其详细,回奏道:“搅乱天宫者,乃齐天大圣也。”又将前事尽诉一番。玉帝大恼,即差四大天王,协同李天王并哪吒太子,点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十万天兵,布一十八架天罗地网,下界去花果山围困,定捉获那厮处治。众神即时兴师,离了天宫。这一去,但见那黄风滚滚遮天暗,紫雾腾腾罩地昏。只为妖猴欺上帝,致令众圣降凡尘。四大天王,五方揭谛:四大天王权总制,五方揭谛调多兵。李托塔中军掌号,恶哪吒前部先锋。罗睺星为头检点,计都星随后峥嵘。太阴星精神抖擞,太阳星照耀分明。五行星偏能豪杰,九曜星最喜相争。元辰星子午卯酉,一个个都是大力天丁。五瘟五岳东西摆,六丁六甲左右行。四渎龙神分上下,二十八宿密层层。角亢氐房为总领,奎娄胃昴惯翻腾。斗牛女虚危室壁,心尾箕星个个能。井鬼柳星张翼轸,轮枪舞剑显威灵。停云降雾临凡世,花果山前扎下营。
诗曰:天产猴王变化多,偷丹偷酒乐山窝。只因搅乱蟠桃会,十万天兵布网罗。
当时李天王传了令,着众天兵扎了营,把那花果山围得水泄不通。上下布了十八架天罗地网,先差九曜恶星出战。九曜即提兵径至洞外,只见那洞外大小群猴跳跃顽耍。星官厉声高叫道:“那小妖!你那大圣在那里?我等乃上界差调的天神,到此降你这造反的大圣。教他快快来归降;若道半个‘不’字,教汝等一概遭诛!”那小妖慌忙传入道:“大圣,祸事了,祸事了!外面有九个凶神,口称上界差来的天神,收降大圣。”
那大圣正与七十二洞妖王,并四健将分饮仙酒,一闻此报,公然不理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门前是与非。”说不了,一起小妖又跳来道:“那九个凶神,恶言泼语,在门前骂战哩!”大圣笑道:“莫采他。诗酒且图今日乐,功名休问几时成。”说犹未了,又一起小妖来报:“爷爷!那九个凶神已把门打破,杀进来也!”大圣怒道:“这泼毛神,老大无礼!本待不与他计较,如何上门来欺我?”即命独角鬼王,领帅七十二洞妖王出阵,老孙领四健将随后。那鬼王疾帅妖兵,出门迎敌,却被九曜恶星一齐掩杀,抵住在铁板桥头,莫能得出。
正嚷间,大圣到了。叫一声:“开路!”掣开铁棒,幌一幌,碗来粗细,丈二长短,丢开架子,打将出来。九曜星那个敢抵,一时打退。那九曜星立住阵势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弼马温!你犯了十恶之罪,先偷桃,后偷酒,搅乱了蟠桃大会,又窃了老君仙丹,又将御酒偷来此处享乐,你罪上加罪,岂不知之?”
大圣笑道:“这几桩事,实有,实有!但如今你怎么?”
九曜星道:“吾奉玉帝金旨,帅众到此收降你,快早皈依,免教这些生灵纳命。不然,就髹平了此山,掀翻了此洞也!”
大圣大怒道:“量你这些毛神,有何法力,敢出浪言。不要走,请吃老孙一棒!”这九曜星一齐踊跃。那美猴王不惧分毫,轮起金箍棒,左遮右挡,把那九曜星战得筋疲力软,一个个倒拖器械,败阵而走,急入中军帐下,对托塔天王道:“那猴王果十分骁勇!我等战他不过,败阵来了。”李天王即调四大天王与二十八宿,一路出师来斗。大圣也公然不惧,调出独脚鬼王、七十二洞妖王与四个健将,就于洞门外列成阵势。你看这场混战好惊人也寒风飒飒,怪雾阴阴。那壁厢旌旗飞彩,这壁厢戈戟生辉。滚滚盔明,层层甲亮。滚滚盔明映太阳,如撞天的银磬;层层甲亮砌岩崖,似压地的冰山。大捍刀,飞云掣电;楮白枪,度雾穿云。方天戟,虎眼鞭,麻林摆列;青铜剑,四明铲,密树排阵。弯弓硬弩雕翎箭,短棍蛇矛挟了魂。大圣一条如意棒,翻来覆去战天神。杀得那空中无鸟过,山内虎狼奔。扬砂走石乾坤黑,播土飞尘宇宙昏。只听兵兵扑扑惊天地,煞煞威威振鬼神。
这一场自辰时布阵,混杀到日落西山。那独角鬼王与七十二洞妖怪,尽被众天神捉拿去了,止走了四健将与那群猴,深藏在水帘洞底,这大圣一条棒,抵住了四大天神与李托塔、哪吒太子,俱在半空中,杀彀多时。大圣见天色将晚,即拔毫毛一把,丢在口中,嚼碎了喷将出去,叫声:“变!”就变了千百个大圣,都使的是金箍棒,打退了哪吒太子,战败了五个天王。
大圣得胜,收了毫毛,急转身回洞,早又见铁板桥头,四个健将,领众叩迎那大圣,哽哽咽咽大哭三声,又唏唏哈哈大笑三声。大圣道:“汝等见了我,又哭又笑,何也?”
四健将道:“今早帅众将与天王交战,把七十二洞妖王与独角鬼王,尽被众神捉了,我等逃生,故此该哭。这见大圣得胜回来,未曾伤损,故此该笑。”
大圣道:“胜负乃兵家之常。古人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况捉了去的头目乃是虎豹狼虫、獾獐狐狢之类,我同类者未伤一个,何须烦恼?他虽被我使个分身法杀退,他还要安营在我山脚下。我等且紧紧防守,饱食一顿,安心睡觉,养养精神。天明看我使个大神通,拿这些天将,与众报仇。”四将与众猴将椰酒吃了几碗,安心睡觉不题。
那四大天王收兵罢战,众各报功:有拿住虎豹的,有拿住狮象的,有拿住狼虫狐狢的,更不曾捉着一个猴精。当时果又安辕营,下大寨,赏牜劳了得功之将,吩咐了天罗地网之兵,各各提铃喝号,围困了花果山,专待明早大战。各人得令,一处处谨守。
且不说天神围绕,大圣安歇。
那南海普陀落伽山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自王母娘娘请赴蟠桃大会,与大徒弟惠岸行者,同登宝阁瑶池,见那里荒荒凉凉,席面残乱;虽有几位天仙,俱不就座,都在那里乱纷纷讲论。菩萨与众仙相见毕,众仙备言前事。菩萨道:“既无盛会,又不传杯,汝等可跟贫僧去见玉帝。”众仙怡然随往。至通明殿前,早有四大天师、赤脚大仙等众,俱在此迎着菩萨,即道玉帝烦恼,调遣天兵,擒怪未回等因。菩萨道:“我要见见玉帝,烦为转奏。”天师邱弘济即入灵霄宝殿,启知宣入。时有太上老君在上,王母娘娘在后。
菩萨引众同入里面,与玉帝礼毕,又与老君、王母相见,各坐下,便问:“蟠桃盛会如何?”
玉帝苦笑道:“每年请会,喜喜欢欢,今年被妖猴作乱,甚是虚邀也。”
菩萨道:“妖猴是何出处?”
玉帝道:“妖猴乃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石卵化生的。当时生出,即目运金光,射冲斗府。始不介意,继而成精,降龙伏虎,自削死籍。当有龙王、阎王启奏。朕欲擒拿,是长庚星启奏道:‘三界之间,凡有九窍者,可以成仙。’朕即施教育贤,宣他上界,封为御马监弼马温官。那厮嫌恶官小,反了天宫。即差李天王与哪吒太子收降,又降诏抚安,宣至上界,就封他做个‘齐天大圣’,只是有官无禄。他因没事干管理,东游西荡。朕又恐别生事端,着他代管蟠桃园。他又不遵法律,将老树大桃,尽行偷吃。及至设会,他乃无禄人员,不曾请他,他就设计赚哄赤脚大仙,却自变他相貌入会,将仙肴仙酒尽偷吃了,又偷老君仙丹,又偷御酒若干,去与本山众猴享乐。朕心为此烦恼,故调十万天兵,天罗地网收伏。这一日不见回报,不知胜负如何。”
菩萨闻言,即命惠岸行者道:“你可快下天宫,到花果山打探军情如何。如遇相敌,可就相助一功,务必的实回话。”惠岸行者整整衣裙,执一条铁棍,驾云离阙,径至山前。见那天罗地网,密密层层,各营门提铃喝号,将那山围绕的水泄不通。
惠岸立住,叫:“把营门的天丁,烦你传报:我乃李天王二太子木叉,南海观音大徒弟惠岸,特来打探军情。”那营里五岳神兵,即传入辕门之内。早有虚日鼠、昴日鸡、星日马、房日兔将言传到中军帐下。李天王下令旗,教开天罗地网,放他进来。此时东方才亮,惠岸随旗进入,见四大天王与李天王下拜。
拜讫,李天王道:“孩儿,你自那厢来者?”惠岸道:“愚男随菩萨赴蟠桃会,菩萨见胜会荒凉,瑶池寂寞,引众仙并愚男去见玉帝。玉帝备言父王等下界收伏妖猴,一日不见回报,胜负未知,菩萨因命愚男到此打听虚实。”李天王道:“昨日到此安营下寨,着九曜星挑战,被这厮大弄神通,九曜星俱败走而回。后我等亲自提兵,那厮也排开阵势。我等十万天兵,与他混战至晚,他使个分身法战退。及收兵查勘时,止捉得些狼虫虎豹之类,不曾捉得他半个妖猴。今日还未出战。”说不了,只见辕门外有人来报道:“那大圣引一群猴精,在外面叫战。”四大天王与李天王并太子正议出兵。木叉道:“父王,愚男蒙菩萨吩咐,下来打探消息,就说若遇战时,可助一功。今不才愿往,看他怎么个大圣!”天王道:“孩儿,你随菩萨修行这几年,想必也有些神通,切须在意。”
好太子,双手轮着铁棍,束一束绣衣,跳出辕门,高叫:“那个是齐天大圣?”大圣挺如意棒,应声道:“老孙便是。你是甚人,辄敢问我?”木叉道:“吾乃李天王第二太子木叉,今在观音菩萨宝座前为徒弟护教,法名惠岸是也。”大圣道:“你不在南海修行,却来此见我做甚?”木叉道:“我蒙师父差来打探军情,见你这般猖獗,特来擒你!”大圣道:“你敢说那等大话!且休走!吃老孙这一棒!”木叉全然不惧,使铁棒劈手相迎。他两个立那半山中,辕门外,这场好斗棍虽对棍铁各异,兵纵交兵人不同。一个是太乙散仙呼大圣,一个是观音徒弟正元龙。浑铁棍乃千锤打,六丁六甲运神功。如意棒是天河定,镇海神珍法力洪。两个相逢真对手,往来解数实无穷。这个的阴手棍,万千凶,绕腰贯索疾如风;那个的夹枪棒,不放空,左遮右挡怎相容?那阵上旌旗闪闪,这阵上鼍鼓冬冬。万员天将团团绕,一洞妖猴簇簇丛。怪雾愁云漫地府,狼烟煞气射天宫。昨朝混战还犹可,今日争持更又凶。堪羡猴王真本事,木叉复败又逃生。
这大圣与惠岸战经五六十合,惠岸臂膊酸麻,不能迎敌,虚幌一幌,败阵而走。大圣也收了猴兵,安扎在洞门之外。只见天王营门外,大小天兵,接住了太子,让开大路,径入辕门,对四天王、李托塔、哪吒,气哈哈的喘息未定:“好大圣,好大圣!着实神通广大!孩儿战不过,又败阵而来也!“李天王见了心惊,即命写表求助,便差大力鬼王与木叉太子上天启奏不提。
那东海之上,茫茫大海无有宽广,自盘古开天辟地,划破混沌以成洪荒天地,清浊始成,天地清明,又有五行生出,以衍天地万物。
盘古大神法力高深无比,洪荒为其所开,大无边际,更有那6地之外,可称得上天之边,大海广大无比。洪荒仙人以天地四方为名,东西南北之分,东海之上有一岛,本是盘古开天地之时,混沌碎片掉落其上所化,天生混沌,天机不明,非圣人不可知其所在,玄天穿越而来,得大道指引找到此岛,作为自己的洞府,真个福缘深厚。
都天殿内,一月青色道袍之人坐于蒲团之上,周身气息不存,若有漂乎,几若不存,丝丝玄妙透体而出,却叫人看不分明。忽得双目睁开,内中混混沌沌不可明见,半晌才恢复清明,细细一看,却又如凡人无疑,此人正是那盘古玄天圣人也。
玄天睁开双眼,呆了呆,唤来童子竹灵道:“你且去叫那杨戬过来。”竹灵领命而去,少时,便有一身着银甲,面目英俊的少年郎随之而来。
见得玄天,那少年郎拜道:“弟子杨戬拜见祖师。”却正是杨戬,名号二郎真君。
玄天点点头,道:“那东胜神洲有一天生石猴,拜得高人为师,习得**,近日奉天庭招安,却是猴子心性,闯了祸事,奈何其本领高强,天庭内却少有人是其对手,因那猴子与我还有些缘分,故着你前去相助一番。”
杨戬本来在岛中修炼,因那《都天玄元功》功参造化,非同一般,每一转所需法力甚多,杨戬虽然有些机缘,但却也不能与那上古时期的仙人相比,法力需要一步步苦熬,而今却也有那大罗真仙境了,却也算是一高手了。
听到玄天所说,杨戬却有些疑惑,那天生石猴便是再了得,也出生没多久嘛,天地间真正算起来有几个高人?不过七人也,但就算这七个圣人的道法再厉害,却也不能短时间内调教出一个高手来啊?
却是无怪乎杨戬如此想像,毕竟那孙悟空出生之时场面挺大的,但凡有点儿神通的人都知道一些,只是这猴子才出生没多久,满打满算不过百年,便是再厉害天庭也不可能会没人收的了他的,这百来年不可能有什么太高深的修为,当然,那仓颉的情况不算,原因比较特殊。
在杨戬所知,天庭内虽然不比几个圣人大教,虽然经封神一战之后天庭威名渐起,高手也多了起来,但却不为昊天所用,大多各结一派,但就算如此,天庭也有好些人修为不弱啊,便比如那哪吒,相比之下比杨戬还要厉害一些的哪吒不可能拿不下那只修炼了百多年的猴子,更何况还有那看不清摸不透的昊天玉帝,别忘了,这昊天瑶池二人可是紫霄宫的童子,但凡紫霄宫出来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属精品啊。
玄天也看出来杨戬的疑惑了,笑道:“吾知你心中疑惑,此事关系重大,内中牵连众多,涉及到佛道两家的气运,这你且不用管,不久那天庭会遣人来请你相助,到时你将那猴子拿住了便是。”说罢,玄天又自袍袖中取出一物,却是一玉符。
玄天将玉符抛给杨戬,道:“此物乃我所炼,有大威能,待你将那猴子擒住以后便将此物打入猴子体内,切记,此事要做的隐秘,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杨戬虽不知何意,但却也明白,郑重的将玉符收起,告罪退了下去。
第十章 小圣战大圣
却说那惠岸尊者奉观音菩萨之命下界前去探察敌情,所遇孙悟空,二人大战一场,惠岸尊者不是对手,败退之下,李天王写书上表天庭请援去了。
二人当时不敢停留,闯出天罗地网,驾起瑞霭祥云。须臾,径至通明殿下,见了四大天师,引至灵霄宝殿,呈上表章。
惠岸先向菩萨施礼。观音菩萨道:“你打探的如何?”
惠岸道:“始领命到花果山,叫开天罗地网门,见了父亲,道师父差命之意。父王道:‘昨日与那猴王战了一场,止捉得他虎豹狼虫之类,更未捉他一个猴精。’正讲间。他又索战,是弟子使铁棍与他战经五六十合,不能取胜,败走回营。父亲因此差大力鬼王同弟子上界求助。”菩萨低头思忖。
却说玉帝拆开表章,见有求助之言,笑道:“叵耐这个猴精,能有多大手段,就敢敌过十万天兵!李天王又来求助,却将那路神兵助之?”
言未毕,观音合掌启奏:“陛下宽心,贫僧举一神,可擒这猴。”
玉帝问道:“所举者何神?”
观音笑了一声,道:“乃陛下令甥显圣二郎真君,见居灌洲灌江口,享受下方香火。他昔日曾力敌六怪,又有梅山兄弟与帐前一千二百草头神,神通广大。”刚说至此,观音却见玉帝面色有些尴尬,心中恍然已知何故,原是那杨戬之母曾受玉帝镇压,父兄与那大哥也被斩杀,故尔杨戬与玉帝的关系不怎么好。
观音轻笑道:“奈何他只是听调不听宣,陛下可降一道调兵旨意,着他助力,便可擒也。”
玉帝闻言也点点头,即传调兵的旨意,就差大力鬼王赍调。那鬼王领了旨,即驾起云,径至灌江口,不消半个时辰,直至真君之庙。早有把门的鬼判,传报至里道:“外有天使,捧旨而至。”二郎即与众弟兄,出门迎接旨意,焚香开读。旨意上云:花果山妖猴齐天大圣作乱。因在宫偷桃、偷酒、偷丹,搅乱蟠桃大会,见着十万天兵,一十八架天罗地网,围山收伏,未曾得胜。今特调贤甥同义兄弟即赴花果山助力剿除。成功之后,高升重赏。”
真君心道:祖师所言果然不差。遂道:“天使请回,吾当就去拔刀相助也。”鬼王回奏不题。
这真君即唤梅山六兄弟,乃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聚集殿前道:“适才玉帝调遣我等往花果山收降妖猴,同去去来。”
众兄弟俱忻然愿往。即点本部神兵,驾鹰牵犬,搭弩张弓,纵狂风,霎时过了东洋大海,径至花果山。见那天罗地网,密密层层,不能前进,因叫道:“把天罗地网的神将听着:吾乃二郎显圣真君,蒙玉帝调来擒拿妖猴者,快开营门放行。”
一时,各神一层层传入,四大天王与李天王俱出辕门迎接。相见毕,问及胜败之事,天王将上项事备陈一遍,真君笑道:“小圣来此,必须与他斗个变化。列公将天罗地网,不要幔了顶上,只四围紧密,让我赌斗。若我输与他,不必列公相助,我自有兄弟扶持;若赢了他,也不必列公绑缚,我自有兄弟动手。只请托塔天王与我使个照妖镜,住立空中。恐他一时败阵,逃窜他方,切须与我照耀明白,勿走了他。”天王各居四维,众天兵各挨排列阵去讫。
这真君领着四太尉、二将军,连本身七兄弟,出营挑战,分付众将,紧守营盘,收全了鹰犬,众草头神得令。真君只到那水帘洞外,见那一群猴,齐齐整整,排作个蟠龙阵势;中军里,立一竿旗,上书“齐天大圣”四字。
杨戬看罢轻摇摇头,暗道:这猴子果然当不得人子,无知得很。当下喊道:“那泼妖,怎么称得起齐天之职?”
梅山六弟道:“且休赞叹,叫战去来。”那营口小猴见了真君,急走去报知。那猴王即掣金箍棒,整黄金甲,登步云履,按一按紫金冠,腾出营门,急睁睛观看那真君的相貌,果是清奇,打扮得又秀气。真个是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黄。
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腰挎弹弓新月样,手执三尖两刃枪。
斧劈桃山曾救母,弹打鋋罗双凤凰。力诛八怪声名远,义结梅山七圣行。
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赤城昭惠英灵圣,显化无边号二郎。
杨戬见那悟空一身打扮却是不俗,修为也不错,勉强有那太乙金仙之境,摇摇头,笑道:“你这猴子倒也不耐,却是胆大妄为之徒。”
大圣原本见了那杨戬还笑嘻嘻的,一听这话,顿时不喜,将金箍棒掣起,高叫道:“你是何方小将,辄敢大胆到此挑战?”
旁有梅山六弟喝道:“你这厮有眼无珠,认不得我家大人么!吾家大人乃是玉帝外甥,敕封昭惠灵显王二郎是也。今蒙上命,到此擒你这反天宫的弼马温猢狲,你还不知死活!”
大圣冷笑道:“我记得当年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杨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桃山的,是你么?我行要骂你几声,曾奈无甚冤仇;待要打你一棒,可惜了你的性命。你这郎君小辈,可急急回去,唤你四大天王出来。”
杨戬闻言,便是先前还想着饶他一饶,现在却是怒了,定要让这猴子吃吃苦头才行,心中大怒,喝道:“泼猴!休得无礼!吃吾一刃!”大圣侧身躲过,疾举金箍棒,劈手相还。他两个这场好杀斋、昭惠二郎神,齐天孙大圣,这个心高欺敌美猴王,那个面生压伏真梁栋。两个乍相逢,各人皆赌兴。从来未识浅和深,今日方知轻与重。铁棒赛飞龙,神锋如舞凤。左挡右攻,前迎后映。这阵上梅山六弟助威风,那阵上马流四将传军令。摇旗擂鼓各齐心,呐喊筛锣都助兴。两个钢刀有见机,一来一往无丝缝。金箍棒是海中珍,变化飞腾能取胜。若还身慢命该休,但要差池为蹭蹬。
真君与大圣斗经三百余合,虽不见胜负。却也能见那猴子有些不是对手,杨戬心恨猴子说话不礼,杨戬也是一敢做敢为之人,若非师祖有命,只怕还要杀他才是,不过虽然不能教大圣怎么的,却也要打一打这猴子,让他吃些苦头。
那真君抖擞神威,摇身一变,变得身高万丈,两只手,举着三尖两刃神锋,好便似华山顶上之峰,青脸獠牙,朱红头,恶狠狠,望大圣着头就砍,这大圣也使神通,变得与二郎身躯一样,嘴脸一般,举一条如意金箍棒,却就如昆仑顶上的擎天之柱,抵住二郎神。真君修炼几千年,虽然不比猴子天生石猴这般资质,但也是三界少有的奇才,又有那《都天玄元功》在手,比那《**玄功》还要厉害的功法,法力高强,手中三尖两刃刀也是不凡,乃与那轩辕剑同一材质,又加入了太古星辰精金等上好材料,由玄天亲自所炼,更得了不少那大禹治水的功德,乃是少有的神兵。
猴子也自是不凡,天生石猴,根脚更是不凡,三清所炼,补天遗材,又得玄天相助,吸那祖洲龙脉灵气而成,得名师指导,功法不凡,又有那老君灵丹相助,更是了得,手中兵器也是大禹治水神针之物,真个遇上了敌手一般。
倒底是杨戬更厉害一些,天生体质特异,又有那玄天所赐的盘古精血炼体,修得更是天地间少有的近战功法,真个越战越勇,刚开始还想教训一番猴子,到后来却是起来爱才之心,天地间修士繁多,但这类修炼近战的却是少之又少,自巫妖陨落之后,而近战功法能修到大罗境的人更少,杨戬平时却也只有哪吒相陪较量,却是有些寂莫,今番又见一经得打的猴子,心中却是高兴的很。修习近战功法之人多好战斗,其功法更是造就战斗狂的,只是这年头,找个对手真的不容易。
却见那三尖两刃刀长达千百丈,寒光凛利,锋刃所过之间天地似要被劈开一般;那定海神针也是不凡,有那数千丈之长,百十丈之粗,真如撑天巨柱一般,金光灿灿中,风雷之声响起,兵器交集中,如电闪雷鸣一般。
二人交战的场面直唬得那马、流元帅,战兢兢摇不得旌旗;崩、芭二将,虚怯怯使不得刀剑。这阵上,康、张、姚、李、郭申、直健,传号令,撒放草头神,向他那水帘洞外,纵着鹰犬,搭弩张弓,一齐掩杀。可怜冲散妖猴四健将,捉拿灵怪二三千!那些猴,抛戈弃甲,撇剑丢枪;跑的跑,喊的喊;上山的上山,归洞的归洞。好似夜猫惊宿鸟,飞洒满天星。众兄弟得胜不题。
第十一章 捉拿猴子上天庭
却说那二郎显圣真君杨戬与大圣变做法天象地的规模,正斗时,大圣忽见本营中妖猴惊散,心中不免有些慌乱,收了法象,掣棒抽身就走。
杨戬见他败走,大步赶上道:“那里走?趁早归降,饶你性命!”大圣不恋战,只情跑起。
将近洞口,正撞着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一齐帅众挡住道:“泼猴,那里走!”
大圣慌了手脚,就把金箍棒捏做绣花针,藏在耳内,摇身一变,变作个麻雀儿,飞在树梢头钉住。那六兄弟,慌慌张张,前后寻觅不见,一齐吆喝道:“走了这猴精也,走了这猴精也!”
正嚷处,杨戬到了问:“兄弟们,赶到那厢不见了?”众神道:“才在这里围住,就不见了。”
杨戬心知猴子有那变化法术,却也不担心。却是因为杨戬身就不凡,天生便有三眼。但凡所知,天生三眼者俱是不凡,如那闻仲第三眼,便能遍观三界,上探三十三天,下探九幽轮回,闻仲身受天庭雷部之尊却也是因为那三眼神通所致,三眼更能打出雷法,寻常仙人难挡。杨戬这等神眼却又不同,那遍观三界的本事是自有的,更能识破万千法术变幻,轮回之力交灼,生老病死,世事变适无不在内。
真君有此神通,自是不惧猴子逃走,当下站住,左空手并二指,于那第三眼上一抹,顿见凤目圆睁,一道金光射出,游走三界六道观看,见大圣变了麻雀儿,钉在树上,就收了法象,撇了神锋,卸下弹弓,摇身一变,变作个饿鹰儿,抖开翅,飞将去扑打。大圣见了,搜的一翅飞起去,变作一只大鹚老,冲天而去。二郎见了,急抖翎毛,摇身一变,变作一只大海鹤,钻上云霄来旺。
大圣又将身按下,入涧中,变作一个鱼儿,淬入水内。二郎赶至涧边,不见踪迹,心中暗想道:“这猢狲必然下水去也,定变作鱼虾之类。等我再变变拿他。”果一变变作个鱼鹰儿,飘荡在下溜头波面上。等待片时,那大圣变鱼儿,顺水正游,忽见一只飞禽,似青鹞,毛片不青;似鹭鸶,顶上无缨;似老鹳,腿又不红:“想是二郎变化了等我哩!”急转头,打个花就走。二郎看见道:“打花的鱼儿,似鲤鱼,尾巴不红;似鳜鱼,花鳞不见;似黑鱼,头上无星;似鲂鱼,鳃上无针。他怎么见了我就回去了,必然是那猴变的。”赶上来,刷的啄一嘴。那大圣就撺出水中,一变,变作一条水蛇,游近岸,钻入草中。二郎因旺他不着,他见水响中,见一条蛇撺出去,认得是大圣,急转身,又变了一只朱绣顶的灰鹤,伸着一个长嘴,与一把尖头铁钳子相似,径来吃这水蛇。水蛇跳一跳,又变做一只花鸨,木木樗樗的,立在蓼汀之上。
二郎见他变得低贱花鸨乃鸟中至贱至淫之物,不拘鸾、凤、鹰、鸦都与交群,故此不去拢傍,即现原身,走将去,取过弹弓拽满,一弹子把他打个蝤踵。那大圣趁着机会,滚下山崖,伏在那里又变,变了一座土地庙儿,大张着口,似个庙门,牙齿变做门扇,舌头变做菩萨,眼睛变做窗棂。只有尾巴不好收,竖在后面,变做一根旗竿。真君赶到崖下,不见打倒的鸨鸟,只有一间小庙,急睁凤眼,仔细看之,见旗竿立在后面,笑道:是这猢狲了!他今又在那里哄我。我也曾见庙宇,更不曾见一个旗竿竖在后面的。断是这畜生弄喧!他若哄我进去,他便一口咬住。我怎肯进去?等我掣拳先捣窗棂,后踢门扇!”大圣听得,心惊道:“好狠,好狠!门扇是我牙齿,窗棂是我眼睛。若打了牙,捣了眼,却怎么是好?’扑的一个虎跳,又冒在空中不见。
真君前前后后乱赶,只见四太尉、二将军、一齐拥至道:“兄长,拿住大圣了么?”真君笑道:“那猴儿才自变座土地庙哄我,我正要捣他窗棂,踢他门扇,他就纵一纵,又渺无踪迹。可怪,可怪!”众皆愕然,四望更无形影。真君道:“兄弟们在此看守巡逻,等我上去寻他。”急纵身驾云起在半空,见那李天王高擎照妖镜,与哪吒住立云端,真君道:“天王,曾见那猴王么?”天王道:“不曾上来。我这里照着他哩。”真君把那赌变化、弄神通、拿群猴一事说毕,却道:“他变庙宇,正打处,就走了。”李天王闻言,又把照妖镜四方一照,呵呵的笑道:“真君,快去,快去!那猴使了个隐身法,走去营围,往你那灌江口去也。”二郎听说,即取神锋,回灌江口来赶。
却说那大圣已至灌江口,摇身一变,变作二郎爷爷的模样,按下云头,径入庙里,鬼判不能相认,一个个磕头迎接。他坐中间,点查香火,见李虎拜还的三牲,张龙许下的保福,赵甲求子的文书,钱丙告病的良愿。正看处,有人报:“又一个爷爷来了。”众鬼判急急观看,无不惊心。真君却道:“有个什么齐天大圣,才来这里否?”众鬼判道:“不曾见什么大圣,只有一个爷爷在里面查点哩。”真君撞进门,大圣见了,现出本相道:“郎君不消嚷,庙宇已姓孙了。”这真君即举三尖两刃神锋,劈脸就砍。那猴王使个身法,让过神锋,掣出那绣花针儿,幌一幌,碗来粗细,赶到前,对面相还。两个嚷嚷闹闹,打出庙门,半雾半云,且行且战,复打到花果山,慌得那四大天王等众提防愈紧。这康、张太尉等迎着真君,合心努力,把那美猴王围绕不题。
话表大力鬼王既调了真君与六兄弟提兵擒魔去后,却上界回奏。玉帝与观音菩萨、王母并众仙卿,正在灵霄殿讲话,道:“既是二郎已去赴战,这一日还不见回报。”观音合掌道:“贫僧请陛下同道祖出南天门外,亲虚实如何?”玉帝道:“言之有理。”即摆驾,同道祖、观音、王母与众仙卿至南天门。
早有些天主、丁、力士接着。开门遥观,只见众天丁布罗网,围住四面;李天王与哪吒,擎照妖镜,立在空中;真君把大圣围绕中间,纷纷赌斗哩。菩萨开口对老君说:“贫僧所举二郎神如何?果有神通,已把那大圣围困,只是未得擒拿。我如今助他一功,决拿住他也。”
老君道:“菩萨将甚兵器?怎么助他?”
菩萨面色恭敬道:“我将那净瓶杨柳抛下去,打那猴头;即不能打死,也打个一跌,教二郎小圣好去拿他。”
老君道:“你这瓶是个磁器,准打着他便好,如打不着他的头,或撞着他的铁棒,却不打碎了?你且莫动手,等我老君助他一功。”
菩萨面色有些奇怪道:“你有什么兵器?”
老君笑道:“有,有,有。”捋起衣袖,左膊上取下一个圈子,说道:“这件兵器,乃锟钢抟炼的,被我将还丹点成,养就一身灵气,善能变化,水火不侵,又能套诸物;一名金钢琢,又名金钢套。当年过函关,化胡为佛,甚是亏他,早晚最可防身。等我丢下去打他一下。”话毕,自天门上往下一掼,滴流流,径落花果山营盘里,可可的着猴王头上一下。猴王只顾苦战七圣,却不知天上坠下这兵器,打中了天灵,立不稳脚,跌了一跤,爬将起来就跑。
杨戬见老君相助,知道众人都来了,猴子跑不掉,却是想起祖师的交代,当下却又记起猴子的仇来,心念一转,唤来了跟随他的啸天犬,这犬跟随他多年,心意相通,见猴子要跑,赶紧赶上,照腿肚子上一口,又扯了一跌。猴子睡倒在地,骂道:“这个亡人!你不去妨家长,却来咬老孙!”急翻身爬不起来,被七圣一拥按住,即将绳索捆绑,使勾刀穿了琵琶骨,再不能变化,却不知其间杨戬悄悄在他身上按了一下,一枚玉符悄悄打入他体内。
那老君收了金钢琢,请玉帝同观音、王母、众仙等,俱回灵霄殿。这下面四大天王与李天王诸神,俱收兵拔寨,近前向小圣贺喜,都道:“此小圣之功也!”小圣道:“此乃天尊洪福,众神威权,我何功之有?”
康、张、姚、李道:“兄长不必多叙,且押这厮去上界见玉帝,请旨落去也。”
真君道:“贤弟,汝等未受天箓,不得面见玉帝。教天甲神兵押着,我同天王等上界回旨。你们帅众在此搜山,搜净之后,仍回灌口。待我请了赏,讨了功,回来同乐。”
四太尉、二将军依言领诺。这真君与众即驾云头,唱凯歌,得胜朝天。不多时,到通明殿外。天师启奏道:“四大天王等众已捉了妖猴齐天大圣了,来此听宣。”玉帝传旨,即命大力鬼王与天丁等众,押至斩妖台,将这厮碎剁其尸。咦!正是:欺诳今遭刑宪苦,英雄气概等时休。
第十二章 老君设计炼金猴
富贵功名,前缘分定,为人切莫欺心。正大光明,忠良善果弥深。些些狂妄天加谴,眼前不遇待时临。问东君因甚,如今祸害相侵。只为心高图罔极,不分上下乱规箴。
却说齐天大圣被众天兵押去斩妖台下,绑在降妖柱上,刀砍斧剁,枪刺剑刳,莫想伤及其身。南斗星奋令火部众神,放火煨烧,亦不能烧着。又着雷部众神,以雷屑钉打,越不能伤损一毫。
那大力鬼王与众启奏道:“万岁,这大圣不知是何处学得这护身之法,臣等用刀砍斧剁,雷打火烧,一毫不能伤损,却如之何?”
玉帝闻言道:“这厮这等,这等,如何处治?”
观音正想上前,却见太上老君先行出,奏道:“那猴吃了蟠桃,饮了御酒,又盗了仙丹。我那五壶丹,有生有熟,被他都吃在肚里,运用三昧火,锻成一块,所以浑做金钢之躯,急不能伤。不若与老道领去,放在八卦炉中,以文武火锻炼。炼出我的丹来,他身自为灰烬矣。”
玉帝闻言,看了看一旁想要说话的观音,却见老君在一旁冷眼相看,顿时心念一转,即教六丁、六甲将猴子解下,付与老君。老君领旨去讫,一壁厢宣二郎显圣,赏赐金花百朵,御酒百瓶,还丹百粒,异宝明珠,锦绣等件,教与义兄弟分享。真君谢恩,回蓬莱岛复命不题。
那老君到兜率宫,将大圣解去绳索,放了穿琵琶骨之器,推入八卦炉中,命看炉的道人,架火的童子,将火扇起锻炼。原来那炉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他即将身钻在巽宫位下。巽乃风也,有风则无火,只是风搅得烟来,把一双眼刍红了,弄做个老害病眼,故唤作“火眼金睛”。
这八卦炉乃是老君炼制的一后天法宝,其间又有老君收集的那两仪净火于内,此火乃是三界中少有的真火,排名尤在那太阳真焰之上,仅仅次于那混沌本源之火,与那南明离火,九幽黎火,太阳真火等齐名。有此火相助,老君炼丹炼宝无往不利。
猴子身在那八卦炉中烧灼,被那净火焚烧,浑身热的要命,丝丝火力浸入他那身体当中。这猴子可谓是根脚深厚,原是那三清本源清气所炼,女娲圣人以乾坤鼎所炼,乾坤鼎乃是先天十大灵宝之一,内中自有乾坤,更有那紫炫极火在内,可化后天为先天,更是了得非凡。
三清本就是盘古元神结合开天时所剩的清气本源所化,这清气本源自是不凡,又有乾坤鼎反转后天,将其化为先天之物,故而这猴子的根脚可谓是真个不凡了,自开天地以来,天地不断衍化,先天之物少之又少,更惶论根脚先天的修士。
这先天与后天也是有极大的差别的,先天者,无因果,无业力,但凡修士俱是要将自身返转成先天,直至与遇沌相合,元神寄托虚空,成就混元。太古时期,先天大神众多,不说三清等人,就连那紫霄宫主鸿均道人也是先天大神,先天者妙用无穷,非是后天所比,便如那原始曾有偏见者,鲲鹏当年也十分了得,却也因是后天所生,为那原始不喜,与那准提一同排斥他也是这般原因。
如今这天地间众多修士多是后天所生,根本不能与太古时期相比,少有个先天之物产生灵智的也被人寻着给炼成法宝了,这猴子有此机缘,却是因那补天功德所在,是以才没招来他人抹杀了。
这猴子天生不凡,吸收了数万年的灵气,成就灵识之后,又得那《**玄功》这类炼体**,身躯坚硬无比,而后不仅吞食了许多蟠桃,更有那老君所炼的许多金丹,相那蟠桃与金丹,一个是先天灵根,一个是圣人所炼,法力雄浑无比,若非孙猴子天生石猴,**坚硬,只怕吃了如此多后就得给涨得爆体而亡了。
现在这八卦炉中,那两仪净火不断焚烧,却将那沉浸于悟空体内的药力纷纷激出来,被净火焚烧,炼化入悟空的体内,不断增强悟空的肉身的同时,又有部分药力炼入他的元神之内,资养悟空元神的强度。
若是按原本西游记的记录,这猴子经过这一炼之后,身体坚硬如金刚,法力也大涨,按说猴子偷吃了他这么多金丹,老君与那猴子应该有仇啊,可为什么老君还要帮助他来着。
却不想,这老君非是想要帮助猴子,根本是要害他来着。
当年共工撞断不周山,天河泄露,大水漫筵洪荒,几大圣人一起相商补天,最后三清各自取出一团本源清气,道祖赐下乾坤鼎炼成五色神石,女娲将以补天,成就大功德,女娲圣人补天之时,得四教六圣相助,此石自要替女娲圣人偿还此番因果。而佛门二圣占得了其中先机,乃最先动手之人,如今佛教合该大兴。此石便应运化形而生成孙悟空。
当年接引与准提立下大宏愿成圣,虽然也是一般**,但却有与其他几个立教圣人不同。当时众人成圣,三清皆以立教功德结合开天功德成圣,立教时也下宏愿,引来功德,借之与开天功德相结命而成圣。
而接引与准提受三清影响,也下宏愿立教成圣,但二人却没三清那般好命,先天便有开天功德在内,立教功德也只是三清借以引出开天功德成圣的引子,接引准提没有这等功德,立教不能成圣,无奈之下下宏愿这才筹齐功德成圣。
但双方立教宏愿却是不同的,三清立教宏愿按现在来说就等同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便是立教之后做不做都可以,就如那老君那般,反正只要人教还剩下一人,他道统不断,便是天下生再大的事儿他也可以不管,也没因果,不过这等买卖的主动权却是在老君的手中。
而接引准提二人则不一样,他们有点儿像现在搞风险投资一般,嗯,搞房贷的,通过某种手段从银行里面借贷一部分过来买房,以后分期付款,这中间,天道便是银行,贷款是功德,圣人境界便是房子了,这方面主动权却在那天道手中,也就是银行手里,不同于现在的某些方式,要是接引准提还不上贷款不仅要收回房子,还要加以惩罚的。
接引与准提二人自身性命与地位就寄托在那教派手中了,为西方佛教大兴,自然不能懈怠,而纵观天下,七名圣人中有五个是立教圣人,三清不管如何,占了正统地位,又有至宝镇压气运,自是比佛教要好的多,佛教要大兴,不光是靠天数就能解决的,还得靠一定的外力才行。
而这猴子的诞生正应了天数,也是佛教大兴的途径,女娲不立教,佛教气运不足,唯有通过这猴子与女娲拉上关系,借来部分气运大兴佛教,可以说这猴子关系到佛教大兴的根源。
这中间老君受准提所迫,答应了东土传道的事儿,但老君却也不会善罢甘心的,以猴子的资质,若是交在佛教,可想不过多久以后便能再出一高手,大道可望,故而老君才下此死手,要断了猴子的根基。
这猴子乃是先天庚金之体,与那先天五行灵根也算同等地位了,而今若是让老君在这八卦炉里面一炼,断了他的道基,返转先天成后天,到时便是这猴子再了得也不过是一大罗金仙,永无大道可期,便如原本的哪吒一般,弄了个莲藕之体,虽然初时能力强大,但以后的大道便永远与之拜拜了。
老君身为道门领袖,为了道门以后的展,可谓是心狠手辣,按说这猴子与他的关系其实还相当近来着。
好在,这个世界不一样了,有人对这猴子还算不错,帮他算计着来着。
真个光阴迅,不觉七七四十九日,老君的火候俱全。忽一日,开炉取丹。那大圣双手侮着眼,正自揉搓流涕,只听得炉头声响,猛睁睛看见光明,他就忍不住将身一纵,跳出丹炉,唿喇一声,蹬倒八卦炉,往外就走。慌得那架火看炉与丁甲一班人来扯,被他一个个都放倒,好似癫痫的白额虎,风狂的独角龙。老君赶上抓一把,被他一扌卒,扌卒了个倒栽葱,脱身走了。即去耳中掣出如意棒,迎风幌一幌,碗来粗细,依然拿在手中,不分好歹,却又大乱天宫,打得那九曜星闭门闭户,四天王无影无形。好猴精!有诗为证。诗曰:混元体正合先天,万劫千番只自然。渺渺无为浑太乙,如如不动号初玄。
炉中久炼非铅汞,物外长生是本仙。变化无穷还变化,三皈五戒总休言。
又诗:一点灵光彻太虚,那条拄杖亦如之。或长或短随人用,横竖横排任卷舒。
又诗:猿猴道体配人心,心即猿猴意思深。大圣齐天非假论,官封弼马是知音。
马猿合作心和意,紧缚牢拴莫外寻。万相归真从一理,如来同契住双林。
这一番,那猴王不分上下,使铁棒东打西敌,更无一神可挡。只打到通明殿里,灵霄殿外。幸有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执殿。他看大圣纵横,掣金鞭近前挡住道:“泼猴何往!有吾在此,切莫猖狂!”这大圣不由分说,举棒就打,那灵官鞭起相迎。两个在灵霄殿前厮浑一处。
第十三章 如来挑逗孙猴子,忍怒受压五百年
话说那猴子受老君算计,吃了老君的金丹,换来那八卦炉中走一遭,而后幸得玄天的安排,免了那的苦头,出得八卦炉中,猴性大,与那王灵官打了起来,好杀赤胆忠良名誉大,欺天诳上声名坏。一低一好幸相持,豪杰英雄同赌赛。铁棒凶,金鞭快,正直无私怎忍耐?这个是太乙雷声应化尊,那个是齐天大圣猿猴怪。金鞭铁棒两家能,都是神宫仙器械。今日在灵霄宝殿弄威风,各展雄才真可爱。一个欺心要夺斗牛宫,一个竭力匡扶玄圣界。苦争不让显神通,鞭棒往来无胜败。
他两个斗在一处,胜败未分,早有佑圣真君,又差将佐文到雷府,调三十六员雷将齐来,把大圣围在垓心,各骋凶恶鏖战。那大圣全无一毫惧色,使一条如意棒,左遮右挡,后架前迎。一时,见那众雷将的刀枪剑戟、鞭简挝锤、钺斧金瓜、旄镰月铲,来的甚紧。他即摇身一变,变做三头六臂;把如意棒幌一幌,变作三条;六只手使开三条棒,好便似纺车儿一般,滴流流,在那垓心里飞舞,众雷神莫能相近。真个是圆陀陀,光灼灼,亘古常存人怎学?入火不能焚,入水何曾溺?光明一颗摩尼珠,剑戟刀枪伤不着。也能善,也能恶,眼前善恶凭他作。善时成佛与成仙,恶处披毛并带角。无穷变化闹天宫,雷将神兵不可捉。
当时众神把大圣攒在一处,却不能近身,乱嚷乱斗,早惊动玉帝。遂传旨着游奕灵官同翊圣真君上西方请佛老降伏。
那二圣得了旨,径到灵山胜境,雷音宝刹之前,对四金刚、八菩萨礼毕,即烦转达。众神随至宝莲台下启知,如来召请。二圣礼佛三匝,侍立台下。
如来顶着满头大包,问:“玉帝何事烦二圣下临?”
二圣即启道:“向时花果山产一猴,在那里弄神通,聚众猴搅乱世界。玉帝降招安旨,封为弼马温,他嫌官小反去。当遣李天王、哪吒太子擒拿未获,复招安他,封做齐天大圣,先有官无禄。着他代管蟠桃园,他即偷桃;又走至瑶池,偷肴、偷酒,搅乱大会;仗酒又暗入兜率宫,偷老君仙丹,反出天宫。玉帝复遣十万天兵,亦不能收伏。后观世音举二郎真君同他义兄弟追杀,他变化多端,亏老君抛金钢琢打重,二郎方得拿住。解赴御前,即命斩之。刀砍斧剁,火烧雷打,俱不能伤,老君奏准领去,以火锻炼。四十九日开鼎,他却又跳出八卦炉,打退天丁,径入通明殿里,灵霄殿外;被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挡住苦战,又调三十六员雷将,把他困在垓心,终不能相近。事在紧急,因此玉帝特请如来救驾。”如来闻诏,即对众菩萨道:“汝等在此稳坐法堂,休得乱了禅位,待我炼魔救驾去来。”
如来即唤阿傩、迦叶二尊者相随,离了雷音,径至灵霄门外。忽听得喊声振耳,乃三十六员雷将围困着大圣哩。佛祖传法旨:“教雷将停息干戈,放开营所,叫那大圣出来,等我问他有何法力。”
众将果退,大圣也收了法象,现出原身近前,怒气昂昂,厉声高叫道:“哪儿来的蛤蟆,满头大包,敢来止住刀兵问我?”
此言一出,众天仙天将都为之一愣,随即就想爆笑出声,却又碍于如来在一旁,不敢笑出来,一个个尴尬无比。
如来却也不恼,笑道:“我是西方极乐世界释迦牟尼尊者,南无阿弥陀佛。今闻你猖狂村野,屡反天宫,不知是何方生长,何年得道,为何这等暴横?”
大圣道:我本天地生成灵混仙,花果山中一老猿。水帘洞里为家业,拜友寻师悟太玄。
炼就长生多少法,学来变化广无边。因在凡间嫌地窄,立心端要住瑶天。
灵霄宝殿非他久,历代人王有分传。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
佛祖听言,呵呵冷笑道:“你那厮乃是个猴子成精,焉敢欺心,要夺玉皇上帝尊位?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你算,他该多少年数,方能享受此无极大道?你那个初世为人的畜生,如何出此大言!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折了你的寿算!趁早皈依,切莫胡说!但恐遭了毒手,性命顷刻而休,可惜了你的本来面目!”
大圣叫道:“他虽年劫修长,也不应久占在此。常言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只教他搬出去,将天宫让与我,便罢了;若还不让,定要搅攘,永不清平!”
佛祖道:“你除了长生变化之法,再有何能,敢占天宫胜境?”
大圣道:“我的手段多哩!我有七十二般变化,万劫不老长生。会驾筋斗云,一纵十万八千里。如何坐不得天位?”
佛祖道:“我与你打个赌赛:你若有本事,一筋斗打出我这右手掌中,算你赢,再不用动刀兵苦争战,就请玉帝到西方居住,把天宫让你;若不能打出手掌,你还下界为妖,再修几劫,却来争吵。”
那大圣闻言,暗笑道:“这如来十分好呆!我老孙一筋斗去十万八千里。他那手掌,方圆不满一尺,如何跳不出去?”急声道:“既如此说,你可做得主张?”
佛祖冷笑道:“做得,做得!”
说罢,伸开右手,却似个荷叶大小。那大圣收了如意棒,抖擞神威,将身一纵,站在佛祖手心里,却道声:“我出去也!”你看他一路云光,无影无形去了。netbsp; 佛祖慧眼观看,见那猴王风车子一般相似不住,只管前进。大圣行时,忽见有五根肉红柱子,撑着一股青气。他道:“此间乃尽头路了。这番回去,如来作证,灵霄宫定是我坐也。”又思量说:“且住!等我留下些记号,方好与如来说话。”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一管浓墨双毫笔,在那中间柱子上写一行大字云:“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写毕,收了毫毛。又不庄尊,却在根柱子根下撒了一泡猴尿。翻转筋斗云,径回本处,站在如来掌内道:“我已去,今来了。你教玉帝让天宫与我。”
如来骂道:“我把你这个尿精猴子!你正好不曾离了我掌哩!”
大圣笑道:“你是不知。我去到天尽头,见五根肉红柱,撑着一股青气,我留个记在那里,你敢和我同去看么!”
如来笑道:“不消去,你只自低头看看。”那大圣睁圆火眼金睛,低头看时,原来佛祖右手中指写着“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大指丫里,还有些猴尿臊气,大圣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有这等事!我将此字写在撑天柱子上,如何却在他手指上?莫非有个未卜先知的法术。我决不信,不信!等我再去来!”
好大圣,急纵身又要跳出,被佛祖翻掌一扑,把这猴王推出西天门外,将五指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唤名“五行山”,轻轻的把他压住。众雷神与阿傩、迦叶一个个合掌称扬道:善哉,善哉!
当年卵化学为人,立志修行果道真。万劫无移居胜境,一朝有变散精神。
欺天罔上思高位,凌圣偷丹乱大伦。恶贯满盈今有报,不知何日得翻身。
他哪里知道这如来修有“掌中佛国”这一大神通,手掌中化成一佛国,也就是他的世界,这一神通便是佛门中的“一沙一世界”衍化而来的,平素里要将人收进去却也不容易,别人也不是傻瓜,知道抵抗,知道躲避,如来以猴子修道日短,不知天下事算计他,将他骗进掌中佛国之内,这才将猴子给镇压了,否则以猴子的修为来看,即使如来也能镇压住猴子,但起码他要逃还是逃得了得。毕竟如来也不是圣人,单凭猴子那“筋斗云”一去十万八千里,如来便也追不上。
如来佛祖殄灭了妖猴,即唤阿傩、迦叶同转西方极乐世界。时有天蓬、天佑急出灵霄宝殿道:“请如来少待,我主大驾来也。”
佛祖闻言,回瞻仰。须臾,果见八景鸾舆,九光宝盖;声奏玄歌妙乐,咏哦无量神章;散宝花,喷真香,直至佛前谢曰:“多蒙**收殄妖邪,望如来少停一日,请诸仙做一会筵奉谢。”
如来不敢违悖,即合掌谢道:“老僧承大天尊宣命来此,有何法力?还是天尊与众神洪福。敢劳致谢?”玉帝传旨,即着雷部众神,分头请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千真万圣,来此赴会,同谢佛恩。又命四大天师、九天仙女,大开玉京金阙、太玄宝宫、洞阳玉馆,请如来高座七宝灵台,调设各班坐位,安排龙肝凤髓,玉液蟠桃。
不一时,那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五跂真君、五斗星君、三官四圣、九曜真君、左辅、右弼、天王、哪吒,玄虚一应灵通,对对旌旗,双双幡盖,都捧着明珠异宝,寿果奇花,向佛前拜献曰:“感如来无量法力,收伏妖猴。蒙大天尊设宴呼唤,我等皆来陈谢。请如来将此会立一名,如何?”
如来领众神之托曰:“今欲立名,可作个安天大会。”各仙老异口同声,俱道:“好个‘安天大会’!好个‘安天大会’!”言讫,各坐座位,走枿传觞,簪花鼓瑟,果好会也。有诗为证,诗曰:宴设蟠桃猴搅乱,安天大会胜蟠桃。龙旗鸾辂祥光蔼,宝节幢幡瑞气飘。
仙乐玄歌音韵美,凤箫玉管响声高。琼香缭绕群仙集,宇宙清平贺圣朝。
众皆畅然喜会,只见王母娘娘引一班仙子、仙娥、美姬、毛女,飘飘荡荡舞向佛前,施礼曰:“前被妖猴搅乱蟠桃嘉会,请众仙众佛,俱未成功。今蒙如来**链锁顽猴,喜庆安天大会,无物可谢,今是我净手亲摘大株蟠桃数颗奉献。”真个是半红半绿喷甘香,艳丽仙根万载长。堪笑武陵源上种,争如天府更奇强。
紫纹娇嫩寰中少,缃核清甜世莫双。延寿延年能易体,有缘食者自非常。
佛祖合掌向王母谢讫。王母又着仙姬、仙子唱的唱,舞的舞。满会群仙,又皆赏赞。正是缥缈天香满座,缤纷仙蕊仙花。玉京金阙大荣华,异品奇珍无价。
对对与天齐寿,双双万劫增加。桑田沧海任更差,他自无惊无讶。
王母正着仙姬仙子歌舞,觥筹交错,不多时,忽又闻得一阵异香来鼻噢,惊动满堂星与宿。天仙佛祖把杯停,各各抬头迎目候。
霄汉中间现老人,手捧灵芝飞蔼绣。葫芦藏蓄万年丹,宝箓名书千纪寿。
洞里乾坤任自由,壶中日月随成就。遨游四海乐清闲,散淡十洲容辐辏。
曾赴蟠桃醉几遭,醒时明月还依旧。长头大耳短身躯,南极之方称老寿。
寿星又到。见玉帝礼毕,又见如来,申谢曰:“始闻那妖猴被老君引至兜率宫锻炼,以为必致平安,不期他又反出。幸如来善伏此怪,设宴奉谢,故此闻风而来。更无他物可献,特具紫芝瑶草,碧藕金丹奉上。”诗曰:碧藕金丹奉释迦,如来万寿若恒沙。清平永乐三乘锦,康泰长生九品花。
无相门中真法主,色空天上是仙家。乾坤大地皆称祖,丈六金身福寿赊。
如来欣然领谢。寿星得座,依然走棨传觞。只见赤脚大仙又至。向玉帝前囟礼毕,又对佛祖谢道:“深感法力,降伏妖猴。无物可以表敬,特具交梨二颗,火枣数枚奉献。”诗曰:大仙赤脚枣梨香,敬献弥陀寿算长。七宝莲台山样稳,千金花座锦般妆。
寿同天地言非谬,福比洪波话岂狂。福寿如期真个是,清闲极乐那西方。
众仙家一阵高兴,却不知其中又惹出一番祸事来。
第十四章 嫦娥舞步
如来又称谢了,叫阿傩、迦叶,将各所献之物,一一收起,方向玉帝前谢宴。洒过半巡,三清便起身告别而去,毕竟他们身为圣人,能来已经是很给如来的面子了,有他们在,怕是在场众人都要尴尬无比,待此时,玉帝与王母一起将三清送走,返身又回往殿中与众人饮酒作乐。
却在此时,如来忽看了一眼玉帝,玉帝似心领神会状,提议道:“今有如来佛祖**降伏妖猴,乃天大功德之事,此宴又名‘安天大会’,实乃天地幸会也,只是好宴终要有歌舞来拌,这才是真的好宴。”
虽然先前众人受惊不小,但此时大会当中杯筹酒展,倒也快乐,众人一听玉帝提议,顿时高兴不已,纷纷附合。
有那太白金星道:“久闻月宫嫦娥仙子能歌善舞,为天下之最,何不请来献上一曲,也叫大家开开眼界?”
玉帝点点头,暗赞太白金星机灵,便有仙娥下去请来。少时,仙娥入内,后跟有一白衣女子,素装淡颜,却更显清纯靓丽之极(唉,嫦娥姐姐,描写不来,实在对于人物描写这方面太过贫缺了,各位心里面想想就行了,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竹竿,有人喜欢球形的,更有人喜欢芙蓉姐姐那一类型的,说不准)。
嫦娥入内,瞟了眼在场众人,将目光看了看正上方的昊天玉帝,双望了望玉帝身边的瑶池王母,眼光似有些诧异。
此时玉帝早被嫦娥那清纯美丽的模样给吸引住了,丝毫不顾瑶池王母在他身边,瑶池一见嫦娥的目光望来,看了看昊天的模样,也是愤怒不已,却碍于场面不好开口。
嫦娥虽然对昊天这模样看来心中有些鄙视不已,但却也未有看轻他,毕竟她也知道这昊天玉帝的来头,自是不敢真将他当成好色的白痴,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这玉帝貌似与他师门一脉也有些小过结来着。
此时忽听一旁如来叫道:“嫦娥仙子,贫僧有理了。”只见如来竟站起身来作了个揖,倒叫在场其他人有些奇怪。
不过如来这一举动在场中知晓事情的人看来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并非如同某些人所想,如来也是看上了嫦娥这才对嫦娥这么礼貌的,而是因为嫦娥的身份。
活得久的人都知道嫦娥是谁,当年巫妖盛行时,后羿的老婆,后羿是谁?祖巫之下人,能跟手持混沌钟的东皇太一硬拼,最后还能将太一打伤,当真了不得的修为。
知道更清楚的,便晓得嫦娥乃是那东海蓬莱岛盘古玄天圣人的弟子,蓬莱岛二代弟子全是准圣,而且都是些有大功德在身的人,嫦娥排名第五,化身便是“月姥”,结天下人姻缘之事,功德无量,以蓬莱岛的实力,当真是强悍无比。
如来原也是截教中人,与蓬莱岛倒也有些交情,虽然叛教以后与蓬莱岛有过几次不和,但却也无碍这场面上的尊敬,再说,如来向嫦娥作礼也不怎么冤他,不说嫦娥的功德之大,天下大部分人行礼她都受得起,就说嫦娥的根脚便也受得起如来这一礼,嫦娥乃是太阴星中所化,与那太阳星中的帝俊太一地位同等,帝俊他们乃是与三清接引等人同辈之人,所以说嫦娥受如来这一礼也没什么。
不过嫦娥平时不怎么出面,便是那做功德之事也是“月姥”出面,除了上古时期知道的人多些,这后来几次大战下来,倒也没几个人知道嫦娥的来头,而此时天庭大部分仙官要么是封神时期才上来的,要么是封神以后人族飞升上来的,知道个屁。场下有些人还在暗自想像如来与玉帝成为情敌,为求爱而打架的场景。netbsp; (嗯,这个问题确实可以想像一下,化身万丈的如来,周身金光灿灿,头上大包耸起,跟个小山没什么两样,一边是玉帝,提着把剑跟如来死磕,还有王母在一帝疯似的爆打玉帝,嗯嗯,争风吃醋这中场面我没见过,各位自己想像。)
闲话少提,且说如来向嫦娥作了一揖,却见嫦娥也回礼道:“小女子见过佛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有些冷场。
如来见此,也不再答话,又自坐下。下面某些人则是在想:这如来吃憋了,唉,早说嘛,头上长癩子滴人怎么会招仙子喜欢不是,人家玉帝虽然已是有妇之夫,但好歹也算得上英俊潇洒吧?你如来长得跟个猪没啥两样的,要是仙子能看上你,那才是奇迹。(暗自恶搞下如来,谁叫他不保佑我来着。)
一旁太白金星道:“前番有那妖猴作乱,扰乱天庭,今日幸得如来佛祖无量**力将之擒拿,玉帝为报佛祖大德,在此举办‘安天大会’,所谓‘宴舞’(不是艳舞),适才请来仙子作歌舞一场以助兴。”
这话一出,倒叫嫦娥心中顿时恼怒起来,心道:“你玉帝凭的无礼之极,居然叫我抛头露面而来是为了作舞助心?”正要拒绝,却转念一想,毕竟玉帝乃是道祖所立,名义上乃是三界之主,她一则是圣人弟子,二则却也是月宫之主,名义上也受玉帝管辖,而今场面上却也不好驳他面子,让众人不堪,心道:“好个玉帝,今番定要让你吃个苦头才是。”
心中定计,嫦娥却作领旨状,就在金殿当中作起舞来,好看,真个好看,嫦娥果然不愧是后世“美女”,环环舞步,柳带飘飘,丝丝风情透露其间,引得在场众人面目痴呆,口水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
一旁如来皱了皱眉,他倒底是修为高深,又有佛法护持,心神运转之间,现嫦娥这舞步却非同一般有些奇妙,一蘋一笑中却透露出丝丝媚惑之意来,若非他修为比嫦娥高些,倒也不自觉的中了招,饶是如此,如来也觉得有些吃不消,当真是那一句“如来佛祖也要还俗了”。
嫦娥舞这舞却不同于一般舞步,乃是源自《蓬莱宝典》之上的一偏门**,本是玄天总结后世的一些魔教法门,加上对那幽冥血莲大道的理解,创下的这门《天媚舞》。不同于那魔教的“天魔媚舞”,总是有那淫邪的气息在内,这《天媚舞》一经施展,却是直接以施术者元神之力为本,通过舞步沟通大道之力,引动其他人心神上的震动,所舞之人在他人看来却是圣洁无比,稍有一点想法便觉得是亵渎之罪,中招者直如心灵上的崇拜一般,心神受其所引,如同入魔,一切行动都不受自己控制,让他生则生,让他死则死,当真是门美丽的杀人艺术。
原本玄天创出此法却是无意间的,本着通过旁通触内的想法理会大道,却不想研究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法门出来,这《天媚舞》也自是那时研究出来的,本也没打算教自己弟子,一来他原本手下就没几个弟子,女弟子也不多,而且以他混混的性格,也觉得这舞虽然威力大,也好看,但终究于战斗没什么帮助,总不能在战场上跳起舞来吧?不过既然研究出来了,也就随他,总有一段缘法,却让嫦娥无意间给学了去,威力大的惊人,便是以此时嫦娥斩一尸的修为却也让如来陷入了一瞬间的思维停顿,高手争斗,瞬息之间面无全非,这一小段时间的停顿能让如来死个千百会,可想而知威力有多大了,更何况如来还修的是佛家那太监**。
场中众人的思维都停顿了,只知道那舞池中那仙子,不,是圣女一般的纯洁,不可侵犯一般。
如来瞟了眼昊天玉帝,却现玉帝的情况让他有些震惊,只见玉帝表面上虽然也如那场下中人一般呆滞的看着嫦娥,但眼瞳深处的那一丝清明却并不能逃过如来的法眼,当下如来才真正体会到这个玉帝深深的城府,心中暗自将他排上了黑名单,以示警惕。
确实如那如来所想的一般,玉帝根本就好好的,没被嫦娥的舞步所吸引住,诚然,他确实喜欢这嫦娥来着,但有些东西却在他心里面更重要,那便是权力,自当上这玉帝以来,他一直暗自潜伏着,从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多番算计,才有这般成就,对于嫦娥的爱幕,部分是真,部分却是用了掩盖自己面目的伪装。
自一开始他便清醒过来,比如来还早,不是他修为比如来高,而是玉帝身有那紫微帝气所护,此乃天地间最正气浩然之气,一且邪秽之力皆不可侵之,《天媚舞》虽然比那“天魔媚舞”的淫邪来得圣洁的多,但终究是从中脱胎而出,道理是一样的,根本上不可改变的。
此时,昊天心中却是算计着另外一件事情,眼中暗自瞟了眼下方众人,神光一闪,却现场中还有一个人眼神清明得很。
却是那天蓬元帅!
第十五章 猪八戒与沙僧下界的真正原因
其实说起来,这天蓬元帅还是有些来历的,貌似听说此人本是一颗仙草,受灵气激出灵智,又幸得机缘,老君成圣之后开辟大赤天时被移值到了那儿,当时老君也没注意,不过以老君的身份想来也不会怎么在意这等事情的。
后来老君平日里就待在大赤天中炼炼丹啊什么的,无事时还会讲讲道,那仙草本就生有灵智了,又生存在这圣人道场当中,灵气那是叫一个丰厚啊,没过多久倒也化形而出,老君一见如此也道是份缘法,就让他在那八景宫中当个童子罢了,平日里也看管炉火。
或是天道注定吧,后来昊天重立天庭时,一群圣人瓜分天庭的势力,老君作为三清之,玄门中执掌传道的大事,人教教主,奈何门下就只有个玄都,唯一一个他能掌握的帝位也给了南极仙翁,返过来却是有些亏待了天蓬,最后又在六职司的划分里又加上了天蓬在里面。
这天蓬元帅虽然平日里就是八景宫中的一个小童,但也好歹听老君讲过些道法的,老君为了弥补他还教他天罡三十六种变化之术,虽然版权是玄天的。
老君奉行无为之法,太清一脉道法清静自然无为,对心性的历练自然是少不了的,嫦娥这《天媚舞》虽然厉害,或许对其他人还会有影响,修为不过份的人都会吃一亏,但偏偏天蓬元帅这人不在此列,先不说他得了多少老君的真传,就说他的本体便是一株仙草,草本科的妖类都比较亲近自然一些,这也是多数仙人都喜欢以草木类妖精看管洞府的原因,主要就是因为好管来着。
这两厢加起来却是堪堪抵住了《天媚舞》的诱惑。
本来按天蓬元帅的想法倒也没什么,他修为其实不高,能在这“安天大会”之上出席一来是因为他也是天庭这个机关的公务员,二来也是因为他本后多多少少也是太清一脉的,好歹也有些影响。
别看他没有受《天媚舞》的影响,但以他的修为却看不出来嫦娥所施的伎俩,最多也就只觉得好看罢了。
但偏偏这还叫昊天这厮给看到了,此僚野心大得很,以他的修为来看,这席中比他高的就只有一个如来,或许如来也不一定就能说稳胜过他,毕竟如来虽然近些年风头甚劲,堪堪排行在洪荒十大优秀青年之,但无奈啊,出家了……,当然,昊天也不是小角色,紫霄出品啊,必属精品滴!紫霄宫在混沌中孤立了这些年头也没人敢惹,当然,是实力够强的原因。当年无论是从紫霄宫听道出来的或是紫霄宫内出品的天地灵宝,哪件很差来着?
只不过多数人都算是生不逢时啊,主要是那时人多了,天地又挺乱的,虽然那一批人都不错,随便拿一个放在今天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关键那个时代太诡异了,不说圣人多如狗了,就是准圣也是满地走啊,更别说再早一个时期的三族称霸之时,那个时候才是洪荒大6的巅峰时期,就连鸿均不也得夹着尾巴作人不是。
昊天虽然是童子,但好歹也是从那儿出来的,跟在鸿均身边也最久,谁知道这厮倒底学到了些什么来着。
在场能保持清醒的不过五人,一个是嫦娥,作为施术者自然清醒的很,一个是如来,这厮叛教之后实力进步很快,一个是瑶池,正吃着嫦娥的醋来着,一个是昊天,一个既有实力又有野心的人,最后一个就是这天蓬元帅了。
偏偏将这四人摆在一起来看问题就出来了,如来,佛教教主,现在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都在三界中说的上话的几个人之一(圣人不出的年代),瑶池和昊天则是名义上的三界之主,代表了国家机关的正统领导地位的,然而这天蓬元帅就有些过份了。
这天蓬元帅掌天河十万大军,貌似听起来还有点儿嚼头,但实际上和前三人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人家如来随便一吼就是数十万佛兵,佛教信徒更不用说,而瑶池与昊天好歹在大义上占着名份来着,即使实际所掌的兵不多,但只要他一吼,基本上天庭这些上了榜的神仙们大部分还是要应一声儿的。
所以说,这十万天河水军跟人家没得比,而且还受昊天约束来着,而天蓬元帅的修为更不用说,而今还是个太乙散仙地儿混着,炮灰中的骨灰级别之人,摆在这儿怎么不叫人觉得不舒服来着?
人嘛,都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通常人所说的什么“上位者与下位者”,某些人混出头了,哪怕原本再怎么差的,但要让他们看见某些现在还很差的人跟他们受一个级别的待遇,这就叫他们受不了的,好像是一种侮辱似的。全然没有想到他们自己当初也是这么差的,或许比人家还差,更或许,他们自以为现在混出头时,实际上根本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
就比如某棒子国家,半路出家,靠华夏先民的才勉强温保、缓步渡过了原始社会的一群人,没有文化基础,一切都是靠模仿别人而来,没有精神信仰,在没有文化背景的同时也缺乏自身民族关念,唯一的什么“某某民族是高贵血统”这一坚持的概念都是从另外一个岛国模仿而来的,实际上就是一群生活在浮萍上的昆虫,自以为比水下的单细胞生物高上一等却又不肯向那些生活在6地上的人类低头。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民族是非常可悲的。
说到这儿,我倒是觉得“走狗”这一词也该是褒义词来了,毕竟再怎么样,也比它们好的多。
话说远了,就说现在的天蓬元帅吧,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就是被那一群自以为高贵的人给盯上了,结局想来也不会太好吧。
且不说这些,在嫦娥的《天媚舞》的影响下,在场众人如同痴呆一般,一边端着酒杯大喝,一边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嫦娥,生怕漏过一个细节,却不知道这酒也不是好东西,个个喝的酩酊大醉。
唯有场中几个清醒的人还不受其影响,倒还没什么。
昊天心中寻思道:“此人如此修为却不受影响,却是怪异的很。”又把眼看了看如来,却见如来仿若不知,心中暗自计较。
“如今天地间非有大劫则圣人不出,几大势力受佛教大兴的影响都有些萎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再怎么着,却也比我手中的实力强上许多。”
“这天庭中,阐截二教分成两派,不好惹,也不怎么受我管束,好在我平日里小心谨慎,私下里也培养了些仙人,但却也不能和这些大教派相比,就说那佛教,灵山上下佛子无数,三千佛陀,罗汉、菩萨更是多的是,这等实力才是我所想要的,但却不是我最终目的,要想真正让那些圣人服我,还得加强手中实力才行。”
想到这儿,昊天又看了眼那不知将要大难临头的天蓬元帅,心中暗自冷笑,“这厮只怕也是那太上圣人所派下来的,老君最是奸滑,平日里只说无为,但真个计较起来却是一彻头彻尾的小人,难怪他弟子都说圣人大盗,果是如此,这天蓬元帅能有此表现只怕也是老君教的些手段,平日里不怎么管事儿,却偏偏在关键地方给我安个钉子,如此我却也不能偏宜他,这厮手中有十万天河水军,虽然相比之下没什么大用,但却也了胜于无,何况这天庭当中真受我控制的军队却也不多。”
想到这儿,昊天心中更恨那几个圣人,封神后阐教把持天庭上层政务,截教把持周天星斗,几乎大部分的神仙都在截教控制下,原本那李靖也是昊天想要作为心腹来培养的,但偏偏又与佛门关系甚深,不得不叫昊天忌惮,如此一算下来,昊天真正能掌控的军队真的不多。
偏偏此时这平时不起眼的天蓬元帅冒出头来,真叫瞌睡来了遇上枕头了。
昊天眼中神光一闪,脸上继续保持着呆滞的表情,手中握着酒杯,一根手指却是稍稍一伸,一道极其微弱的气流划向天蓬元帅,在场众人都不知道,连如来也不清楚。
只见原本清醒的天蓬元帅一时间却如同中了魔障一般,忽然站起身来,带倒了酒桌,往嫦娥身上扑去。
嫦娥的修为自然不会让天蓬元帅碰到,稍稍一避便将飞扑而来的天蓬元帅让开了,但原本保持的《天媚舞》却也被打断了,在场众人登时清醒过来,但也只是迷糊的,但见天蓬元帅那一脸**,再看嫦娥一脸的愤怒,众人本来脑中便迷糊的,又受那舞步的刺激,只将嫦娥当作圣女一般,怎叫天蓬元帅能染指的?
顿时众人愤怒大喝,要将天蓬元帅拿下问罪。台上的那原本痴呆的玉帝更是愤怒无比,大喝一声,唤来灵官将天蓬元帅压下,捉去斩仙台斩。
那天蓬元帅却也清醒过来,心中暗道遭了算计,懊恼不已的他却也不担心,他背后有圣人,这点儿事情自然昊天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不过面上却也作了些面子,当下痛哭流涕道:“玉帝恕罪啊,微臣一时酒后失德,还请玉帝宽恕啊。”虽然是如此,但神色却也轻松。
座上玉帝似乎是铁了心要治他的罪,不顾他所说的,大呼道:“灵官何在,快将此贼拿下,污我天庭清誉。”netbsp; 在场众人都是愤怒无比,没一个要给天蓬元帅求情的。
如来看了眼下面的天蓬元帅,心中也暗自算计着:“这天蓬元帅乃是老君一脉的,虽然这太上老君不怎么管事,但好歹是圣人,最重面皮,昊天此举却是有些奇怪,难道真是为了嫦娥?”想罢如来奇怪的看了眼昊天。
见昊天作戏全套,如来也猜不准他要干什么,暗道:“老君与我有传道之恩,今番我若救了这人,一来还了因果,二来这天蓬元帅掌管十万天河水军,却可为我佛门所用,如此两全齐美,却是好事。”
当下如来出声道:“大天尊何须动怒,这天蓬元帅也是酒后难以自治,再者,人有七情六欲,酒后又见月宫仙子美貌所引也是难免之事,元帅在天庭不说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玉帝宽恕则个。”
如来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却又有了些看法,自是不知道如来打算什么,但却也看出来如来想要保天蓬元帅,想想如来的地位,众人却也打算贴金一番,一些仙官都出为天蓬元帅求情。
昊天心头冷笑,对如来道:“我天庭受道祖所赐,代天道职司,清正严明,这天蓬元帅犯了天条,我若不罚,却是失了威严才是,依佛祖之见,此事当作何处置才是?”
如来道:“天蓬元帅犯此天条却也是因为道心不稳之固,我佛门有无量**,可修人心功德,而今南瞻部洲一地人心思乱,却不利用造化,我佛有大慈悲,欲将此地传道,着一取经人由东土西进灵山求取大乘真经,以扬我佛慈悲之名,乃是无量功德,只是这等功德莫大,取经之人也是一凡人,路途遥远,却是不稳,这天蓬元帅也有些造化之辈,不若让他保那取经之人入灵山,一来也算做场功德,二来也可煅炼其道心,两全齐美之事。”
如来此言一出,昊天顿时明白过来,这如来也看上了那十万水军了,心中暗笑,原本还担心事情不好在圣人面前交代,却不想你自个冒出头来,不叫你叫个闷亏我又怎能甘心。
当下昊天也道:“佛祖慈悲,非我辈能比,这天蓬元帅却也如佛祖所言,有些功劳,虽犯天条,却不免其功果,不若将其将下凡尘,待保取经人之后再回天庭,也算维护天庭威严,不失公正。”
如来一想,却也道是这般,便同意了,当下灵官将犹自迷糊的天蓬元帅带了下去,却被昊天暗施小计,将其肉身打碎,元神投入下界,投胎到那一窝家猪身上,此先不提。
那瑶池王母自是不知道昊天与如来各自的打算,见昊天惩治了天蓬元帅,却道昊天在打击情敌,心中暗恨,原是昊天为求谨慎,那一手法术施的太过隐匿,没叫他人知道,瑶池也被瞒过了,却是不巧。
当下瑶池暗怒,这女人啊,心中愤怒一起,自是有些无理,把眼一撇,却见一旁小心站着的卷帘大将,这卷帘大将乃是玉帝的亲信,从人间飞升而来的,原是三皇时期得道,当时天庭无人,很受玉帝重视,当成心腹来养。
只是后来随着天庭人越来越多,而且这卷帘大将也不怎么争气,老实巴交一个人不说,而且飞升这么久了,修为也不怎么见涨,还在天仙境界徘徊,久而久之,玉帝也没把他放在心里,但用习惯了,还是安排的比较近的。
瑶池心恨玉帝移情别恋,吃醋的女人就是这样,总是要找些人来泄心中的怒火,一见这卷帘大将,却是有计,那天蓬元帅刚刚被拉下去了,场中众仙官多少有些胆寒,心神有些模糊。
忽然瑶池袍袖一抖,手段却与昊天惊人的相似,一道法术打在卷帘大将身上,顿时卷帘大将有些失神,手不知怎么的一抖,把那瑶池酒桌上盛放水果的果盘给碰到了地上,嘣,碎了。
这点儿小事本来也没什么,在场众人也没不把它当会事儿,却不想,瑶池王母一声大喝,道:“呔,汝这仙将怎么的如此不晓事,竟将我天庭宝物琉璃盏给打碎了,犯我天条,哀家若不拿你问罪且非有失我天庭威严?来人啊,将此人拿下打下天界。”
这卷帘大将平时为人太过木讷了一些,也没什么朋友,而且瑶池王母掌管天下女仙,地位仅次于昊天,但手中势力却比昊天更大,在场众仙人都不想为一小人物得罪瑶池王母,没再出言相劝。
那卷帘大将忽听王母这话,当下被吓的魂飞魄散,刚才还在叹惜天蓬元帅来着,哪儿知下一个就是自己,当下惊慌的看向玉帝,希望昊天能保住他。
玉帝也是奇怪不已,这水果盘咋就成宝物了?一看卷帘大将的苦相,心中不忍,转头便想向瑶池求情,却不想,一入眼帘的却是瑶池愤怒的目光,且带有丝丝醋味,当下昊天便明白过来,这哪儿跟哪儿啊,瑶池分明是在吃醋嘛。
只是玉帝虽然明白,但却不能说,心中暗自对那卷帘大将表示遗憾,瑶池的脾气他是清楚的,这事儿得先将就她,没办法,玉帝只能打算先牺牲他人,待会儿再向瑶池解释了,再说,这卷帘大将也没什么用了,随她吧。
当下便有仙兵前来将卷帘大将捉了下去,也打入凡尘,可笑,王母这乱飞的醋把一老实人给祸害了。
待仙兵回来复命了,众人却也明白了一些,都是在这混水中打滚的人,哪儿会不明白这些事情,先是天蓬元帅酒后失德,玉帝的“情人”被调戏,天蓬元帅被打下凡尘,这乃是玉帝“公报私仇”。
这卷帘大将则更冤了,不就一水果盘儿么?却成了天庭宝物了,丫的,根本就是瑶池王母吃醋了,众仙人不禁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为那卷帘大将求情,若不然,将这母老虎给牵连了,只怕要吃罪不起。
一边嫦娥自刚才便已经明白了,她作为施术者,自然注意和到哪些人没有受迷惑,这天蓬元帅她还是对其很惊讶的,以他那点儿修为居然没事儿,这叫她怎的不注意他,但天蓬元帅后来所生的事情却叫嫦娥有些糊涂。
只不过嫦娥平时多在蓬莱岛或是月宫呆着,少与人接触,也不知道天庭的龌龊,只当那天蓬元帅是个意外,或是她的法术没有炼到家,却也不怪,只是原本想要算计昊天玉帝却没成,心中恼怒,算计不成,反倒让人家看了场舞蹈,当真不值,当下也不再顾念其他的,愤然离去,倒也是符合了她现在该有的心态。
眼看这酒会也办不下去了,此时却有个巡视灵官来报道:“那齐天大圣孙悟空从那五指山下把头都伸出来了。”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一阵惊慌,齐天大圣经过几次战斗下来威名大得很,直叫在场众人都受其所镇。
此时如来佛祖笑道:“不妨,不妨。”说完从袖中只取出一张帖子,上有六个金字:“奄嘛呢叭嵒牜”,将之递与阿傩,叫他贴在那山顶上。
这尊者即领帖子,拿出天门,到那五行山顶上,紧紧的贴在一块四方石上。那座山即生根合缝。可运用呼吸之气,手儿爬出,可以摇挣摇挣。阿傩回报道:“已将帖子贴了。”
如来即辞了玉帝众神,与二尊者出天门之外,又一个慈悲心,念动真言咒语,将五行山召一尊土地神祗,会同五方揭谛,居住此山监押。但他饥时,与他铁丸子吃;渴时,与他溶化的铜汁饮。待他灾愆满日,自有人救他。正是妖猴大胆反天宫,却被如来伏手降。渴饮溶铜捱岁月,饥餐铁弹度时光。
天灾苦困遭磨折,人事凄凉喜命长。若得英雄重展挣,他年奉佛上西方。
又诗曰:伏逞豪强大势兴,降龙伏虎弄乖能。偷桃偷酒游天府,受箓承恩在玉京。
恶贯满盈身受困,善根不绝气还升。果然脱得如来手,且待唐朝出圣僧。
这场闹剧最大的受害者却不是那天蓬元帅和卷帘大将,不明真相的如来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心有算计的他哪里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帮昊天玉帝白白背了一黑锅,昊天算计天蓬元帅固然是想要得那十万天河水军,但天蓬元帅背后却有一个太上老君,昊天原本也得小心的擦**的,却不想另一个不知真相却又想吞独食的如来插了上来,白白接过这黑锅,天蓬元帅是老君的人,你如来想要把他接过去,岂非失老君的面子?还因果不成反倒得罪圣人,这亏,吃大了。
ps:(不算钱的,闲来吹一下)
今天我大伯生日,本来不想去的,但老爸非逼着去,离家也挺近的,无奈之下也就去了,但到后来才觉得后悔,一堆亲戚,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虚伪的不行,来的只有七八个,还有好些没到,这些来的就聚一块儿说那些没有来的人的坏话,那叫一个恶心啊,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这样,说的难听极了,还是兄妹来着,看着这些人,我才明白什么叫“伪人”,真虚伪,唉,我就不明白,都是一家人,且还是亲兄妹的关系,有必要如此么?真的让人想吐啊,好不容易才熬回来了,赶紧码字,今晚大概就这么多了,没办法,又要找工作,今天还抽空去那儿,真后悔,我宁肯在家码字也不愿意再去了
第十六章 西游开始,先找打手
历史的车轮总能将一切痕迹给抹杀了,曾经穿越而来的玄天还有心思将这西游的事情给毁了,但却不想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却将历史再度给搬了回来,天道大势不可改,果然如此,不说某些小细节,或许原本存在的东西只是被忽略过去了,后人并不知道罢了。
且说如来将孙悟空再次压入五指山下,这次倒是安生了,如来便也辞了玉帝,返身回往灵山。
入了雷音宝刹,有三千佛陀、五百阿罗、八大金刚、无边菩萨,一个个都执着幢幡宝盖,异宝仙花,摆列在灵山仙境,娑罗双林之下接迎。
如来一见,驾住祥云,对众道:“我以甚深般若,遍观三界。根本性原,毕竟寂灭。同虚空相,一无所有。殄伏乖猴,是事莫识,名生死始,法相如是。”
说罢,放舍利之光,满空有白虹四十二道,南北通连。大众见了,皈身礼拜。少顷间,聚庆云彩雾,登上品莲台,端然坐下。那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金刚、四菩萨,合掌近前礼毕,问曰:“闹天宫搅乱蟠桃者,何也?”
如来道:“那厮乃花果山产的一妖猴,罪恶滔天,不可名状,概天神将,俱莫能降伏;虽二郎捉获,老君用火锻炼,亦莫能伤损。我去时,正在雷将中间,扬威耀武,卖弄精神,被我止住兵戈,问他来历,他言有神通,会变化,又驾筋斗云,一去十万八千里。我与他打了个赌赛,他出不得我手,却将他一把抓住,指化五行山,封压他在那里。玉帝大开金阙瑶宫,请我坐了席,立安天大会谢我,却方辞驾而回。”大众听言喜悦,极口称扬。谢罢,各分班而退,各执乃事,共乐天真。
瑞霭漫天竺,虹光拥世尊。西方称,无相法王门。常见玄猿献果,麋鹿衔花;青鸾舞,彩凤鸣;灵龟捧寿,仙鹤噙芝。安享净土祗园,受用龙宫法界。日日花开,时时果熟。习静归真,参禅果正。不灭不生,不增不减。烟霞缥缈随来往,寒暑无侵不记年。
忽一日,如来传旨,唤来诸佛、阿罗、揭谛、菩萨、金刚、比丘僧、尼等众曰:“自伏乖猿安天之后,我处不知年月,料凡间有半千年矣。今值孟秋望日,我有一宝盆,盆中具设百样奇花,千般异果等物,与汝等享此盂兰盆会,如何?”概众一个个合掌,礼佛三匝领会。如来却将宝盆中花果品物,着阿傩捧定,着迦叶布散。大众感激,各献诗伸谢。
福诗曰:福星光耀世尊前,福纳弥深远更绵。福德无疆同地久,福缘有庆与天连。
福田广种年年盛,福海洪深岁岁坚。福满乾坤多福荫,福增无量永周全。
禄诗曰:禄重如山彩凤鸣,禄随时泰祝长庚。禄添万斛身康健,禄享千钟世太平。
禄俸齐天还永固,禄名似海更澄清。禄恩远继多瞻仰,禄爵无边万国荣。
寿诗曰:寿星献彩对如来,寿域光华自此开。寿果满盘生瑞霭,寿花新采插莲台。
寿诗清雅多奇妙,寿曲调音按美才。寿命延长同日月,寿如山海更悠哉。
众菩萨献毕。因请如来明示根本,指解源流。那如来微开善口,敷演**,宣扬正果,讲的是三乘妙典,五蕴楞严。但见那天龙围绕,花雨缤纷。正是:禅心朗照千江月,真性清涵万里天。
如来讲罢,对众言曰:“我观四大部洲,众生善恶,各方不一。东胜神洲者,敬天礼地,心爽气平;北巨芦洲者,虽好杀生,只因糊口,性拙情疏,无多作践;我西牛贺洲者,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但那南赡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我今有三藏真经,可以劝人为善。”
诸菩萨闻言,合掌皈依,向佛前问曰:“如来有哪三藏真经?”
如来曰:“我有《法》一藏,谈天;《论》一藏,说地;经一藏,度鬼。三藏共计三十五部,该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乃是修真之经,正善之门。我待要送上东土,叵耐那方众生愚蠢,毁谤真言,不识我法门之旨要,怠慢了瑜迦之正宗。怎么得一个有法力的,去东土寻一个善信,教他苦历千山,远经万水,到我处求取真经,永传东土,劝化众生,却乃是个山大的福缘,海深的善庆。谁肯去走一遭来?”当有观音菩萨,行近莲台,礼佛三匝道:“弟子不才,愿上东土寻一个取经人来也。”诸众抬头观看,那菩萨理圆四德,智满金身。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乌云巧迭盘龙髻,绣带轻飘彩凤翎。碧玉纽,素罗袍,祥光笼罩;锦绒裙,金落索,瑞气遮迎。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杨岁岁青。解八难,度群生,大慈悯。故镇太山,居南海,救苦寻声,万称万应,千圣千灵。兰心欣紫竹,蕙香藤。他是落伽山上慈悲主,潮音洞里活观音。
如来见了,心中大喜道:“别个是也去不得,须是观音尊者,神通广大,方可去得。”菩萨道:“弟子此去东土,有甚言语吩咐?”如来道:“这一去,要踏看路道,不许在霄汉中行,须是要半云半雾:目过山水,谨记程途远近之数,叮咛那取经人。但恐善信难行,我与你五件宝贝。”
即命阿傩、迦叶,取出锦蝠袈裟一领,九环锡杖一根,对菩萨言曰:“这袈裟、锡杖,可与那取经人亲用。若肯坚心来此,穿我的袈裟,免堕轮回;持我的锡杖,不遭毒害。”这菩萨皈依拜领。如来又取出三个箍儿,递与菩萨道:“此宝唤做紧箍儿。虽是一样三个,但只是用各不同,我有金紧禁的咒语三篇。假若路上撞见神通广大的妖魔,你须是劝他学好,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他若不伏使唤,可将此箍儿与他戴在头上,自然见肉生根。各依所用的咒语念一念,眼胀头痛,脑门皆裂,管教他入我门来。”
那菩萨闻言,踊跃作礼而退。即唤惠岸行者随行。那惠岸使一条浑铁棍,重有千斤,只在菩萨左右,作一个降魔的大力士。菩萨遂将锦蝠袈裟,作一个包裹,令他背了。菩萨将金箍藏了,执了锡杖,径下灵山。这一去,有分教:佛子还来归本愿,金蝉长老裹啃檀。
那菩萨到山脚下,有玉真观金顶大仙在观门接住,请菩萨献茶。菩萨不敢久停,曰:“今领如来法旨,上东土寻取经人去。”大仙道:“取经人几时方到?”菩萨道:“未定,约摸二三年间,或可至此。”遂辞了大仙,半云半雾,约记程途。有诗为证。诗曰:万里相寻自不言,却云谁得意难全?求人忽若浑如此,是我平生岂偶然?
传道有方成妄语,说明无信也虚传。愿倾肝胆寻相识,料想前头必有缘。
师徒二人正走间,忽然见弱水三千,乃是流沙河界。菩萨道:“徒弟呀,此处却是难行。取经人浊骨凡胎,如何得渡?”惠岸道:“师父,你看河有多远?”那菩萨停立云步看时,只见东连沙碛,西抵诸番,南达乌戈,北通鞑靼。径过有八百里遥,上下有千万里远。水流一似地翻身,浪滚却如山耸背。洋洋浩浩,漠漠茫茫,十里遥闻万丈洪。仙槎难到此,莲叶莫能浮。衰草斜阳流曲浦,黄云影日暗长堤。那里得客商来往?何曾有渔叟依栖?平沙无雁落,远岸有猿啼。只是红蓼花蘩知景色,白灊香细任依依。
菩萨正然点看,只见那河中,泼剌一声响喨,水波里跳出一个妖魔来,十分丑恶。他生得青不青,黑不黑,晦气色脸;长不长,短不短,赤脚筋躯。眼光闪烁,好似灶底双灯;口角丫叉,就如屠家火钵。獠牙撑剑刃,红乱蓬松。一声叱咤如雷吼,两脚奔波似滚风。netbsp; 可巧的很,这厮便是那被瑶池王母下令打入下界的卷帘大将,却是该当有缘之人,这番下界之后,本来清静无为的仙人却是沾上了人间五欲,性格却是暴烈了些,又因被瑶池误会昊天,暗中吃醋,给他下了个绊子,打落凡尘,化身为妖,幸好不比昊天狠劲,那天蓬元帅跟这卷帘大将同一批人,同样的遭遇,却没有那天蓬元帅凄惨,倒底修为还在,那天蓬元帅可是元神都受了大创的,更加的是元神还被投进了家猪体内,肉身不行,根角更差,资质自不必说,倒霉到家了。
那化生成怪物的卷帘大将手执一根宝杖,走上岸就捉菩萨,却被惠岸掣浑铁棒挡住,喝声“休走!”那怪物就持宝杖来迎。两个在流沙河边,这一场恶杀,真个惊人木叉浑铁棒,护法显神通;怪物降妖杖,努力逞英雄。双条银蟒河边舞,一对神僧岸上冲。那一个威镇流沙施本事,这一个力保观音建大功。那一个翻波跃浪,这一个吐雾喷风。翻波跃浪乾坤暗,吐雾喷风日月昏。那个降妖杖,好便似出山的白虎;这个浑铁棒,却就如卧道的黄龙。那个使将来,寻蛇拨草;这个丢开去,扑鹞分松。只杀得昏漠漠,星辰灿烂;雾腾腾,天地朦胧。那个久住弱水惟他狠,这个初出灵山功。
他两个来来往往,战上数十合,不分胜负。那怪物架住了铁棒道:“你是那里和尚,敢来与我抵敌?”木叉道:“我是托塔天王二太子木叉惠岸行者。今保我师父往东土寻取经人去。你是何怪,敢大胆阻路?”那怪方才醒悟道:“我记得你跟南海观音在紫竹林中修行,你为何来此?”木叉道:“那岸上不是我师父?”
怪物闻言,连声喏喏,收了宝杖,让木叉揪了去,见观音纳头下拜,告道:“菩萨,恕我之罪,待我诉告。我不是妖邪,我是灵霄殿下侍銮舆的卷帘大将。只因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玻璃盏,玉帝把我打了八百,贬下界来,变得这般模样。又教七日一次,将飞剑来穿我胸胁百余下方回,故此这般苦恼。没奈何,饥寒难忍,三二日间,出波涛寻一个行人食用。不期今日无知,冲撞了大慈菩萨。”菩萨道:“你在天有罪,既贬下来,今又这等伤生,正所谓罪上加罪。我今领了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你何不入我门来,皈依善果,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上西天拜佛求经?我教飞剑不来穿你。那时节功成免罪,复你本职,心下如何?”那怪道:“我愿皈正果。”又向前道:“菩萨,我在此间吃人无数,向来有几次取经人来,都被我吃了。凡吃的人头,抛落流沙,竟沉水底。这个水,鹅毛也不能浮。惟有九个取经人的骷髅,浮在水面,再不能沉。我以为异物,将索儿穿在一处,闲时拿来顽耍。这去,但恐取经人不得到此,却不是反误了我的前程也?”菩萨曰:“岂有不到之理?你可将骷髅儿挂在头项下,等候取经人,自有用处。”怪物道:“既然如此,愿领教诲。”菩萨方与他摩顶受戒,指沙为姓,就姓了沙,起个法名,叫做个沙悟净。当时入了沙门,送菩萨过了河,他洗心涤虑,再不伤生,专等取经人。
菩萨与他别了,同木叉径奔东土。行了多时,又见一座高山,山上有恶气遮漫,不能步上。正欲驾云过山,不觉狂风起处,又闪上一个妖魔。他生得又甚凶险,但见他卷脏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
金盔紧系腮边带,勒甲丝绦蟒退鳞。手执钉钯龙探爪,腰挎弯弓月半轮。
纠纠威风欺太岁,昂昂志气压天神。
他撞上来,不分好歹,望菩萨举钉钯就筑。被木叉行者挡住,大喝一声道:“那泼怪,休得无礼!看棒!”妖魔道:“这和尚不知死活!看钯!”两个在山底下,一冲一撞,赌斗输赢。真个好杀妖魔凶猛,惠岸威能。铁棒分心捣,钉钯劈面迎。播土扬尘天地暗,飞砂走石鬼神惊。九齿钯,光耀耀,双环响喨;一条棒,黑悠悠,两手飞腾。这个是天王太子,那个是元帅精灵。一个在普陀为护法,一个在山洞作妖精。这场相遇争高下,不知那个亏输那个赢。
他两个正杀到好处,观世音在半空中,抛下莲花,隔开钯杖。怪物见了心惊,便问:“你是那里和尚,敢弄什么眼前花儿哄我?”木叉道:“我把你个肉眼凡胎的泼物!我是南海菩萨的徒弟。这是我师父抛来的莲花,你也不认得哩!”那怪道:“南海菩萨,可是扫三灾救八难的观世音么?”木叉道:“不是他是谁?”怪物撇了钉钯,纳头下礼道:“老兄,菩萨在那里?累烦你引见一引见。”木叉仰面指道:“那不是?”怪物朝上磕头,厉声高叫道:“菩萨,恕罪,恕罪!”
观音按下云头,前来问道:“你是那里成精的野豕,何方作怪的老彘,敢在此间挡我?”那怪道:“我不是野豕,亦不是老彘,我本是天河里天蓬元帅。只因带酒戏弄嫦娥,玉帝把我打了二千锤,贬下尘凡。一灵真性,竟来夺舍投胎,不期错了道路,投在个母猪胎里,变得这般模样。是我咬杀母猪,可死群彘,在此处占了山场,吃人度日。不期撞着菩萨,万望拔救拔救。”菩萨道:“此山叫做什么山?”
怪物道:“叫做福陵山。山中有一洞,叫做云栈洞。洞里原有个卵二姐,他见我有些武艺,招我做了家长,又唤做倒猃门。
不上一年,他死了,将一洞的家当,尽归我受用。在此日久年深,没有个赡身的勾当,只是依本等吃人度日。万望菩萨恕罪。”
菩萨道:“古人云,若要有前程,莫做没前程。你既上界违法,今又不改凶心,伤生造孽,却不是二罪俱罚?”
那怪道:“前程前程,若依你,教我嗑风!常言道,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去也,去也!还不如捉个行人,肥腻腻的吃他家娘!管什么二罪三罪,千罪万罪!”菩萨道:“人有善愿,天必从之。汝若肯归依正果,自有养身之处。世有五谷,尽能济饥,为何吃人度日?”怪物闻言,似梦方觉,向菩萨施礼道:“我欲从正,奈何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菩萨道:“我领了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你可跟他做个徒弟,往西天走一遭来,将功折罪,管教你脱离灾瘴。”那怪满口道:“愿随,愿随!”菩萨才与他摩顶受戒,指身为姓,就姓了猪,替他起了法名,就叫做猪悟能。遂此领命归真,持斋把素,断绝了五荤三厌,专候那取经人。
菩萨却与木叉,辞了悟能,半兴云雾前来。正走处,只见空中有一条玉龙叫唤,菩萨近前问曰:“你是何龙,在此受罪?”那龙道:“我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我父王表奏天庭,告了忤逆。玉帝把我吊在空中,打了三百,不日遭诛。望菩萨搭救搭救。”观音闻言,即与木叉撞上南天门里,早有邱、张二天师接着,问道:“何往?”菩萨道:“贫僧要见玉帝一面。”二天师即忙上奏,玉帝遂下殿迎接。菩萨上前礼毕道:“贫僧领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路遇孽龙悬吊,特来启奏,饶他性命,赐与贫僧,教他与取经人做个脚力。”玉帝闻言,即传旨赦宥,差天将解放,送与菩萨,菩萨谢恩而出。这小龙叩头谢活命之恩,听从菩萨使唤。菩萨把他送在深涧之中,只等取经人来,变做白马,上西方立功。小龙领命潜身不题。
菩萨带引木叉行者过了此山,又奔东土。行不多时,忽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木叉道:“师父,那放光之处,乃是五行山了,见有如来的压帖在那里。”菩萨道:“此却是那搅乱蟠桃会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今乃压在此也。”木叉道:“正是,正是。”师徒俱上山来,观看帖子,乃是“络嘛呢叭迷底”六字真言。
菩萨看罢,心中却莫名的叹惜不已,作诗一,诗曰:堪叹妖猴不奉公,当年狂妄逞英雄。欺心搅乱蟠桃会,大胆私行兜率宫。
十万军中无敌手,九重天上有威风。自遭我佛如来困,何日舒伸再显功!
观音这诗作的,面上乃是感叹齐天大圣的威风和际遇,但字里行间的一些感触又何尝不是在舒自己郁郁的心情?
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行事,顺天而为不过是为了逃大的,跟而今的那些逃税的资本家一样,趋利避害,打着顺天行事的名义逃避自己逆天的手段,除开那些已经神经质的狂信徒以外,大多数“有道真修”之人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原本身为天地间几大顶尖势力中人的观音又如何会不明白,他这是在羡慕孙悟空呢,好歹当初还曾闹的一闹,也有威名显赫之时。这些他原本也有,当然,“她”现在也是名声鹊起,不过却不如原先在阐教中时。
当年道门大兴,阐截二教共领天下道门之,虽然阐教在人手上面差些,但却是个个名声在外的人,阐教十二金仙,哪个在外不受人尊崇,虽然偶有些不快,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顺之人。
而今却是不同,观音哪怕现在比当初的威名还来的大些,修为也高了些,但却是背了一个叛教之人的骂名,而且背后还有人讥笑来着,人妖,虽然修道之人不在乎性别,但总免不了受人嘲笑。
如此现状又何尝不是现在孙悟空的情况,真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翻身的一天。
师徒们正说话处,早惊动了那大圣。大圣在山根下高叫道:“是那个在山上吟诗,揭我的短哩?”
菩萨闻言,径下山来寻看,只见那石崖之下,有土地、山神、监押大圣的天将,都来拜接了菩萨,引至那大圣面前。看时,他原来压于石匣之中,口能言,身不能动。
菩萨笑道:“姓孙的,你认得我么?”
大圣睁开火眼金睛,点着头儿高叫道:“我怎么不认得你,你好的是那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承看顾,承看顾!我在此度日如年,更无一个相知的来看我一看。你从那里来也?”
菩萨道:“我奉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去,从此经过,特留残步看你。”
大圣道:“如来哄了我,把我压在此山,五百余年了,不能展挣。万望菩萨方便一二,救我老孙一救!”菩萨道:“你这厮罪业弥深,救你出来,恐你又生祸害,反为不美。”
大圣道:“我已知悔了,但愿大慈悲指条门路,情愿修行。”这才是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那菩萨闻得此言,心中自知中间的些道道,也不在意这大圣倒底是悔还是不悔,只对大圣道:“圣经云:‘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你既有此心,待我到了东土大唐国寻一个取经的人来,教他救你。你可跟他做个徒弟,秉教伽持,入我佛门,再修正果,如何?”
大圣声声道:“愿去,愿去!”菩萨道:“既有善果,我与你起个法名。”大圣道:“我已有名了,叫做孙悟空。”
菩萨又喜道:“我前面也有二人归降,正是“悟”字排行。你今也是“悟”字,却与他相合,甚好,甚好。这等也不消叮嘱,我去也。”那大圣见性明心归佛教,这菩萨留情在意访神僧。
且不说观音找好了三个打手,主力当然是悟空了,齐天大圣的威名却也有些道理的,那天蓬元帅乃是如来手中的棋子,当然,这只是佛门中人的想法,谁知道如来早被昊天给黑了,卷帘大将嘛,附带品,谁看也知道这厮不行,到现在还是个天仙境界的妖怪,不过也适合打杂,人老实,就一优点了。
当下观音又与木叉离了此处,一直东来,不一日就到了长安大唐国。敛雾收云,师徒们变作两个疥癞游僧,入长安城里,早不觉天晚。行至大市街旁,见一座土地神祠,二人径入,唬得那土地心慌,鬼兵胆战,知是菩萨,叩头接入。那土地又急跑报与城隍、社令,及满长安各庙神祗,都知是菩萨,参见告道:“菩萨,恕众神接迟之罪。”菩萨道:“汝等切不可走漏一毫消息,我奉佛旨,特来此处寻访取经人。借你庙宇,权住几日,待访着真僧即回。”众神各归本处,把个土地赶在城隍庙里暂住,他师徒们隐遁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