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壶空酒尽江都定
酒只有两壶,甚至不够杜伏威一个人喝,但是当他们将正事商讨完,发现竟连一壶酒都没有喝完。
王雄诞和阚陵依旧如石头般站在杜伏威的身后,梁啸等人见李玄霸和杜伏威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现在只是口头商议,并没有朝廷的文书,几人交谈起来也比较随意,有时会聊些以前的事,有时会说些有趣的话题,总之,交谈甚欢。
“周国公大人,还请朝廷善待历阳的百姓。”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王雄诞轻声提醒一句,杜伏威才反应过来,起身拜道:“江淮军能够衣食无忧,全是他们的功劳,如今伏威要舍他们而去,心中有愧。”
“不用杜总管交代,玄霸也不会让历阳百姓受委屈的,毕竟他们也是大隋的子民。”李玄霸也站起身来,扶起杜伏威,笑着说道:“毗陵郡也要劳烦杜总管了。”
“周国公但请放心。”杜伏威拱了拱手,准备告辞,最终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如今伏威已经答应替朝廷镇守毗陵,不知周国公可否告诉伏威,朝廷为何不担心我会威胁到江都?”
“因为你不会。”李玄霸没有过多的解释,很有信心的答道。
杜伏威笑了笑,也不追问,转身离去。
“义父。”李林从远处跑了过来,在杜伏威身后拜道。
“你做的很好。”杜伏威怔了怔,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以后好好为周国公效力,别丢了义父的脸。”
“公子对林儿有救命之恩,林儿不敢忘记公子的恩情。”李林强忍泪水:“但义父对的孩儿照顾。孩儿没齿难忘,若有来世,必当衔草接环相报。”
杜伏威长叹一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林,眼中的宠溺之色甚是明显。
“难道魏先生就是这么教导你的?”李玄霸踢了一脚李林,笑骂道:“既然杜总管有恩于你,何须来世再报?现在就跟他去吧。”
李林抬起头来。面露喜色,目光在李玄霸和杜伏威之间游走,杜伏威迟疑片刻。见李玄霸的目光清澈,自嘲的笑了笑,再次朝李玄霸拱了拱手,然后对李林说道:“林儿。可愿随义父回去?”
“孩儿愿意。”李林喜极而泣。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躬身拜了拜李玄霸,朝着杜伏威跑了过去。
巨船缓缓驶离,李玄霸和长孙无忌站在江边,心中舒畅许多。
“他应该不会为难李林吧?”当巨船变成一个黑点,李玄霸轻声说了一句,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长孙无忌。
“防备总会有一些的。”长孙无忌目光深邃,背手而立。平静的答道:“不过,我们的本意不是让李林监视他,他应该明白这一点。”
“上次见到辅公袥时,便觉得此人善于隐忍,又贪得无厌,让李林注意下他的动静,我们也能放心许多。”李玄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希望他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反对杜伏威迁居毗陵,不然我的脸面可真的丢尽了。”
李玄霸打算将毗陵郡送给杜伏威,引来朝堂上无数的反对声,虽然那些文武百官最终答应了,但心中必然不快,若是杜伏威最终不肯接受毗陵郡,那些官员一定会将心中的不快化为嘲笑声。
“杜伏威看似随和,其实极有主见,为人又重诺守信,他既然答应了公子,即便辅公袥阻拦,也不会改变他的心意的。”长孙无忌笑着说道:“公子,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晚霞倒映江水,水面伴着涟漪,微风阵阵,吹动衣摆。
落日的余晖照在李玄霸的脸上,让长孙无忌一阵恍惚,在不知不觉中,李玄霸消瘦的身影已经渐渐淡去,如今的他,脸颊饱满,笑容和蔼,隐有上位者的气势。
李玄霸作了个请的手势,与长孙无忌回到桌边坐下。
壶中还有酒,当饮之。
“沈法兴的问题解决了,朝廷依然有许多事要做。”李玄霸一边为长孙无忌斟酒,一边说道:“北方是重中之重,我打算让须陀兄长带着秦琼兄长和士信兄长前往东海郡,历阳郡这边就交给李靖兄长,朝廷可用之人不多,也只有他们能让我放心。”
“确实如此。”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经过晋陵一战,我对自己开始有些怀疑了,所以不打算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暗中打造的重甲骑兵上。”李玄霸满饮一杯,继续说道:“成都兄长以勇著称,重甲骑兵就交给他了,另外,我想再准备四千轻骑,由元庆兄长统率。其他诸如海陵等郡相对安全些,暂且由玄龄兄长为郡守......”
李玄霸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长孙无忌静静的听着,偶尔发表下自己的意见,基本都被李玄霸所采纳。
“这些事我已经和陛下商量过了,他甚至把李冕借了出来,暂代丹阳通守一职。”李玄霸摇头苦笑道:“那些兄长聚在一起确实很强大,可是一旦分开,就明显感觉到人手不足了。”
“公子,你好像把无忌忘了。”听到最后,长孙无忌笑着说道。
“无忌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李玄霸沉默片刻,拱手道:“此事有些危险,但别人难以完成,只能委屈你了。”
“公子见外了。”长孙无忌没有丝毫不快,很开心的说道:“还请公子吩咐。”
“宇文化及在李密和徐世绩面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败局已定,他应该会往河北一带逃亡。”李玄霸说道:“无忌兄与窦建德乃是旧识,玄霸想请无忌兄去一趟窦建德那里,请他帮忙救出太皇太后。”
“这件事,成都兄知不知道?”长孙无忌沉吟片刻,蹙起眉头。
“宇文化及毕竟是成都兄的父亲,我想,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李玄霸摇头道:“还请无忌兄能够暗中行事。”
“此事不难。”长孙无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宇文化及贪财好色,随行携带大量财物,可以用这一点诱使窦建德去攻打他,太皇太后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很高,窦建德应该不会难为她,无忌定会将她带回江都。”
“有劳无忌兄了。”李玄霸拱手谢道。
“天色已晚,酒也尽了,公子,我们该回去了。”长孙无忌微笑着摇摇头,提醒道。(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选拔人才立威信(一)
一道道诏令从江都发往各地,毗陵郡到处都有调兵的迹象,沈法兴得到消息,显得很慌乱。结果,朝廷根本没朝吴郡多看一眼,张须陀和李靖便率领大军离去。
沈法兴还没来得及高兴,杜伏威率领数万江淮军出现,打消了他夺回毗陵郡的想法。
杨侗下诏,封杜伏威为楚国公,杜伏威既没有谢恩,也没有推辞。但他的沉默,没有引得朝廷震怒,这让沈法兴十分不甘心,凭什么他杜伏威不去江都当人质,朝廷不闻不问,而自己却要遭到讨伐?
沈法兴不仅不甘心,也很不开心,可惜没人在意。
......
文武百官入朝的大殿外,摆放着上百张案桌,稍微细心一点的人就会发现,那些案桌中间空出一片地方,像是故意留出来的,形状是一个极为规则的圆形。
云龙浮雕之上,杨侗背手而立,冕珠轻轻晃动,在他左侧,摆放着帷幕,太后和圣姑在帷幕中细语,李玄霸站在杨侗右侧,身子落后杨侗半步,再往右,蔡祭酒、明易、陈棱等人微微倾着身子,面色冷峻的看着广场上的诸多风流才子。
他们三人身后各摆着一张椅子,可是皇帝都站着,他们又哪好意思入座?
南隋政权建立不足一年,科举尚未完善,但朝廷已经等不及网罗人才了,尤其是李玄霸打算把房玄龄等人派出去,朝廷可用之人更显得捉襟见肘。
江都士族原本打算推荐孝悌之士入朝为官,被杨侗和李玄霸否决,是故才有今日考核。
“今日考核,分文武两场,皆由周国公大人负责。”有太监宣读诏令。
广场上一阵骚动。武试由李玄霸负责也就罢了,怎么文试也交给李玄霸负责?蔡祭酒可正站在他身边呢!
李玄霸朝杨侗拱了拱手,杨侗点点头,李玄霸面色从容的走到广场上的圆形空地,大声说道:“诸位都是青年才俊,必然是文武双全。本公是武人,便先考诸位的武艺。”
此时文武尚未分家,像房玄龄、魏征等人,虽然以谋略出众为名,但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周国公大人,敢问是何规矩?”有人出声询问道。
“能在本公手下坚持三招者,便可入朝为官!”李玄霸目光如炬,扫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三招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但那些青年闻言,面面相觑,到处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周国公大人有力敌千军之勇,我等自愧不如。”又有人起身行了个礼,拱手说道:“逆贼周子通武艺高强,尚死在大人一招之下,我等实在不敢与大人比试。”
海陵和晋陵的两场战争,李玄霸先是在万军之中取李子通首级。又在晋陵城墙上斩杀六百余人,江都文风盛行。让他们这些人面对如杀人狂魔般的李玄霸,确实有些为难。
“未曾试过便先言败,若是让你们上沙场,如何能稳定军心?”李玄霸等了片刻,见无人敢站出来,不由得皱起眉头。
“战场杀伐。并非完全凭借个人之勇。”有一中年男子起身反驳道:“以计御敌,未尝不可。”
“若是敌人坚守壁垒不出,纵使尔等智计百出又能奈何?”李玄霸转身看向那名男子:“那时你除了围城,还能采用什么计策?”李玄霸说到这里时,突然想起河东的尧君素。
“围城打援又何尝不可?”那中年男子目光毫不避让。沉声答道。
李玄霸想了想,将自己置于李建成的处境,发现面对死守河东的尧君素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你说的不错。”李玄霸沉默片刻,抬头说道:“但是,正所谓百密而一疏,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失算?若是尔等中了敌人的计,难道要坐以待毙?”
“回周国公的话,在下的意思是:领兵者,谋为首,武为次。”那人躬身答道:“面对周国公大人,我等毫无反抗之力,却并不代表面对其他人也会这样。”
“哎,本公原本只想看看是否有人敢出战,并未打算真与任何人比试。”李玄霸失望的摇了摇头:“梁啸,由你来接受他们的挑战。”
梁啸沉默着走到李玄霸身边,躬身一礼。有将士牵来马匹,梁啸翻身跃上,接过没有开口的马槊,在场中嚣张的走了起来。
众人只听说李玄霸身边有一名为梁啸的少年,武艺不错,一直保护着李玄霸的安全,但从未听说过他还能上马而战,不由得跃跃欲试,只是碍于梁啸年纪太小,谁也不愿意抢先出战。
李玄霸回到杨侗身边,摇头笑了笑,喊道:“胜梁啸者,封正八品别将。”此言一出,数人同时站起身来,相互谦让一番,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出列。
李玄霸不怕热闹,只担心会冷场,见有人出来,挥手示意比试开始。
那青年上马,选择一柄长枪,他与梁啸彼此拱了拱手,互道姓名后,策马杀向对方。
梁啸在荥阳军的时候,便被李玄霸要求学习马上功夫,如今荒废一段时间,还有些生疏,一直以防守的姿态应敌。那青年见状,攻的愈发起劲,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已经缠斗八十多回合。
“没想到梁啸马上的功夫也这般了得。”杨侗赞道:“与他对阵的,可是徐家这一代的佼楚,梁啸面对他能够不落下风,实属难得。”
“武艺再好,没有血性又有何用?”李玄霸不满意的说道。他说的并不是梁啸,而是在场的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
“周国公,这也怨不得他们,你的名声实在是太吓人了。”杨侗大笑一声,说道:“况且你如此年轻,他们又岂会自寻耻辱?”
说话间,梁啸和徐家公子又对了一招,两匹马错开身子,突然,徐公子使出一招回马枪,直指梁啸后背。梁啸似乎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身子一侧,单手稳稳抓出长枪,然后用马槊扫向徐公子。
徐公子面色无惧,用枪柄挡在自己前方,两匹马皆停了下来。
梁啸的马槊顺着枪柄,直奔徐公子的右手而去,那徐公子右手一松,左手抓住枪柄,使劲一拉,力气远比用右手时大得多。
原来,徐家公子竟是左撇子。(未完待续。)
ps: 第二卷最后几章了,打打杀杀的描写大家随便看看就好,我读书少,不会描写这个。
第九十七章 选拔人才立威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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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为了证明可以凭借智慧获胜,徐家公子一开始用右手握枪,到了关键时刻,突然换成左手,意图分出胜负。
胜负确实分了出来,梁啸抓住枪柄不放,踩着脚蹬微微用力,整个人便像是飞了起来。梁啸借着徐家公子的力气,眨眼间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帅气一脚,将徐家公子踹落下马,自己则稳稳坐到徐家公子的马上。
“承让。”梁啸从马上跳下,拱手说道。
徐家公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回了一礼,苦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众人只以为梁啸反应敏捷,却不知道,梁啸平时用的是环首刀,他作为李玄霸的护卫,为人又谨慎小心,早已发现徐家公子右手上厚厚的老茧,所以时刻保持着警惕。
当徐家公子的右手刚刚伸出,还没有握住长枪时,梁啸便想好了应对之策。
“这徐家的公子武艺倒是真的不错,如果一开始就使出全力,梁啸只怕就败了。”李玄霸惋惜道。徐家公子输掉比试之后,脸色虽然羞红,却并无恼色,这无疑会令人生出好感,李玄霸暗中记下此人。
别将只是八品官员,平常不会放在那些士族子弟的眼中,他们看重的并不是官位本身,而是能够渗透到军中。
“你不担心吗?”杨侗的目光注视着广场上,用只有李玄霸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他们本来就很强了,若是再让他们掌握兵权,只怕会埋下祸根。”
“近两年不会有战事发生,他们根本没有地方获取军功。”李玄霸轻声答道:“等他们有机会时,朝廷已经强大到他们不敢冒犯。”
杨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比试上。
一个体型魁梧的青年走到梁啸身边,嘿嘿一笑,依旧选了柄长枪,然后矫健的翻身上马。
“这是何人?”杨侗转头问身边的一名随从。
“左武卫将军家的四公子,秦阳。”那随从躬身答道:“据说此子十四岁便能徒手搏虎。力大无穷,更兼弓马娴熟,是秦将军最疼爱的儿子。”
左武卫将军秦伏是朝廷中稍有的南方将领,为人低调寡言,目前正在丹阳担任丹阳副通守一职。
“这样的人才,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官职在身?”杨侗见秦阳虎背熊腰,与梁啸比试时并不取巧,每一招都夹着风云之势,疑惑道:“好像秦将军也从未举荐过他。”
“回禀陛下。据说秦家这位少爷不喜欢读书,而秦将军又希望他能熟读兵法,于是一直将他关在府里。”那随从眉宇间带着笑意,恭敬的答道:“想必是秦将军被派往丹阳,这秦公子才有机会出的府。”
杨侗和李玄霸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笑。
梁啸近身作战的本领确实不弱,但在马上作战,他远远不是秦阳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或许是为了证明可以凭借智慧获胜,徐家公子一开始用右手握枪。到了关键时刻,突然换成左手,意图分出胜负。
胜负确实分了出来,梁啸抓住枪柄不放,踩着脚蹬微微用力,整个人便像是飞了起来。梁啸借着徐家公子的力气。眨眼间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帅气一脚,将徐家公子踹落下马,自己则稳稳坐到徐家公子的马上。
“承让。”梁啸从马上跳下,拱手说道。
徐家公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回了一礼,苦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众人只以为梁啸反应敏捷,却不知道,梁啸平时用的是环首刀,他作为李玄霸的护卫,为人又谨慎小心,早已发现徐家公子右手上厚厚的老茧,所以时刻保持着警惕。
当徐家公子的右手刚刚伸出,还没有握住长枪时,梁啸便想好了应对之策。
“这徐家的公子武艺倒是真的不错,如果一开始就使出全力,梁啸只怕就败了。”李玄霸惋惜道。徐家公子输掉比试之后,脸色虽然羞红,却并无恼色,这无疑会令人生出好感,李玄霸暗中记下此人。
别将只是八品官员,平常不会放在那些士族子弟的眼中,他们看重的并不是官位本身,而是能够渗透到军中。
“你不担心吗?”杨侗的目光注视着广场上,用只有李玄霸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他们本来就很强了,若是再让他们掌握兵权,只怕会埋下祸根。”
“近两年不会有战事发生,他们根本没有地方获取军功。”李玄霸轻声答道:“等他们有机会时,朝廷已经强大到他们不敢冒犯。”
杨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比试上。
一个体型魁梧的青年走到梁啸身边,嘿嘿一笑,依旧选了柄长枪,然后矫健的翻身上马。
“这是何人?”杨侗转头问身边的一名随从。
“左武卫将军家的四公子,秦阳。”那随从躬身答道:“据说此子十四岁便能徒手搏虎,力大无穷,更兼弓马娴熟,是秦将军最疼爱的儿子。”
左武卫将军秦伏是朝廷中稍有的南方将领,为人低调寡言,目前正在丹阳担任丹阳副通守一职。
“这样的人才,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官职在身?”杨侗见秦阳虎背熊腰,与梁啸比试时并不取巧,每一招都夹着风云之势,疑惑道:“好像秦将军也从未举荐过他。”
“回禀陛下,据说秦家这位少爷不喜欢读书,而秦将军又希望他能熟读兵法,于是一直将他关在府里。”那随从眉宇间带着笑意,恭敬的答道:“想必是秦将军被派往丹阳,这秦公子才有机会出的府。”
杨侗和李玄霸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笑。杨侗和李玄霸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笑。杨侗和李玄霸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笑。
梁啸近身作战的本领确实不弱,但在马上作战,他远远不是秦阳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杨侗和李玄霸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笑。梁啸近身作战的本领确实不弱,但在马上作战,他远远不是秦阳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选拔人才立威信(三)
李苟歉意的笑了笑,抱了抱拳,然后将环首刀下斜,俨然一副江湖豪杰的模样。
见李苟这个时候还不忘耍酷,李玄霸轻抚额头,不忍直视,气恼道:“李苟,要不要本公下去和你比划比划?”
正在孤芳自赏的李苟,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提刀杀向秦阳。秦阳不惧反喜,大步迎上,二人又战成一团。
论力气,李苟确实不如秦阳,但能够成为杨广的隐卫军,李苟的武艺又岂会弱于旁人?
二人兵器交错,秦阳的拳头砸向李苟面门,速度极快,李苟身子后仰,单手撑地,双腿连续踢向秦阳腹部。秦阳将身子朝后微微一弓,伸手欲抓住李苟的腿,却见李苟一个旋转,极为潇洒的落到一侧。
秦阳举刀再砍,李苟回身一挡,然后接上后旋踢,秦阳大喝一声,用手臂挡住李苟的小腿,还不待他用力,李苟便以秦阳手臂为支点,另一条腿极为鬼魅的踢向秦阳的头部。
这些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阳双手被钳制住,用退又踢不到李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侧方退了两步。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李苟的环首刀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胜负已分。
“李兄,你武艺高强,先前为何一直躲闪?”二人朝着杨侗行了个礼,秦阳不解的问道。
“我本以为你有所保留,没想到你出刀真的没有任何招式,完全是见招拆招。”李苟尴尬的笑了笑,正色道:“秦老弟去了国子监,可得好好学习,方才我有数次机会可以将你斩杀。若是在战场上,你又如何能够保全性命?令尊不让你出门,倒也不无道理。”
“多谢李兄指教。”秦阳面色发烫,退到一侧,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拼蛮力还可以。真正论起招式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其实这也怪不得秦阳,他的父亲因为他不读兵法,从未教过他武艺,败在以招式身形见长的李苟手里并不委屈。
“周国公身边的护卫,武艺果然高强。”杨侗鼓掌夸赞道。
“李苟原本是先帝的护卫,武艺自然不在话下,梁啸又是李苟的徒弟,倒也学了点本事。”李玄霸笑着说道:“他们二人的本领。可是没我半点功劳。”
“原来如此。”杨侗点了点头,放弃了请李玄霸去国子监教兵学的想法。
秦阳的武艺在六个人中算是最好的,连他都被李苟轻易打败,其他几人更不可能获胜,他们实在想不到,一脸猥琐的李苟居然会那么厉害。
李苟当然很强大,否则李玄霸又怎敢经常让李苟独自执行任务?
当然,李苟能够轻易获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自从国子监增设兵学后,许多武艺不错的青年才俊都进了国子监。今日出现的六个人,已经算意外的收获了。
......
秦阳等人输了比试,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惋惜,相反,他们在秦阳等人比试的时候,一直在窃窃私语。毫不关心场中的战况,他们很清楚,兵学里的那些学生没有过来,说明比武只是开胃菜,以他们高傲的性子。自然不会看在眼中。
比武结束,时间快到正午,杨侗下令赐宴,招待各人。
用了午饭,众人稍稍歇息半个时辰左右,文试开始。说是文试,其实来到江都宫的依然不是国子监的学生。
国子监开学至今,许多士族子弟自命清高,不愿与寒门学子共处一室,竟只有寥寥数人愿意到国子监进学。而李玄霸举办这场比试的目的,正是为了告诉这些士族子弟,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
李玄霸走到前方,尚未开口,便有人起身说道:“周国公大人,您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武将出身,在下认为,您应该让祭酒大人负责文试的内容。”
“哦?这是什么道理?”李玄霸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好奇的问道。有人质疑他,李玄霸很开心,他一开始还担心这些士族子弟会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吟诗作画,那就太没意思了。
“礼乐诗书,不知周国公大人擅长哪个?”那人面色恭敬,语带嘲讽,躬身问道。这些士族子弟并非愚蠢之人,他们见到今日的阵势,心中便大概明白了朝廷的意图。
你擅长哪样,我们就有人出来挑战你,如果你输了,又有何脸面来考我们?
“既然你将‘礼’字放在最前,本公想问你,若是你见到国子监的博士,该如何自称?”李玄霸淡淡的问道。
“国子监的博士皆是大学问之人,我等自当以学生自居。”那青年从容的答道。
“说的好!”李玄霸朝着那青年竖起大拇指,那青年嘴角翘了翘,讥讽之意表露无疑,李玄霸冷哼一声,质问道:“既然你如此知礼,本公身为国子监的名誉博士,你为何不以学生自居?又怎敢质疑本公有没有资格来考校你?”
在洛阳的时候,李玄霸奉诏进入国子监读书,蔡祭酒让他做了名誉博士,好让他平日里乖乖呆在自己的房中,不去祸害其他学生。
“此事学生不知。”那青年躬身行了个弟子礼,淡定的说道:“既然周国公大人是国子监的博士,当然有资格,还请您出题吧。”
“本公何曾说过自己出题?”李玄霸冷冷的看了那青年一眼,说道:“不过,既然你如此有信心,本公就出个最简单的题目考考你。你听好了: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这是上联,你来对出下联。”
那青年闭目沉思,他没有听说过望江楼,但这并不重要,其他士族子弟也在左顾右盼,以期望得到些灵感。
天上有蓝天白云,周围有案台楼宇,再远方便是皇城墙壁,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们生出灵感。
杨侗也在思考,帷帐里的杨灵和小刘良娣在琢磨,蔡祭酒紧紧的皱着眉头,李玄霸随口说出的上联,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选拔人才立威信(四)
李玄霸所出的上联,并不是他灵光一闪,自己想出来的。
当年林轩读大学时,曾参加过一场活动,内容便是对联与诗词,而他得到的上联便是这个,因为当时没有对出来,他后来特地去找了答案,所以印象极为深刻。
“这么简单的上联你都对不出来,有何资格发出质疑之声?”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李玄霸轻蔑道。
那青年鬓角全是汗,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别人向他投出同情的目光,却不敢随便开口,即便有人想出了下联。
“学生愚钝,还请周国公指教!”那青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下联,便赌李玄霸或许也对不出,于是拱手说道。
“观云亭,观云行,观云亭上观云行,云亭四方,云行四方。”李玄霸朗声诵道:“这个你可否满意,如果觉得不好,本公再给你一副下联:听雨榭,听雨诉,听雨榭中听雨诉,雨榭万年,雨诉万年!”
见李玄霸信手拈来,那青年脸色发青,只觉得周围全是嘲笑自己的眼神,苦涩一笑,躬身一拜,跪坐下去。
“周国公大人,学生有一下联。”有人觉得士族子弟失了面子,站起身来,拱手道:“赏雪岭,赏雪景,赏雪岭头赏雪景,雪岭万冬,雪景万冬。”
“你对的倒是工整,不错不错。”李玄霸点头赞道:“你姓甚名谁?”
“魏雪岭。”那人倒也识趣,不敢嚣张跋扈,恭声回答。
“原来是根据自己的名对出的下联。”李玄霸上下打量魏雪岭一番,笑道:“长的确实俊俏,值得一赏。”纵使那些士族子弟不待见李玄霸,也被他的话逗的笑了起来。魏雪岭面色泛红,行了一礼,跪坐回蒲团上。
“魏公子,本公说可以一赏,你怎么就坐下去了?莫非看不起朝廷的赏赐?”李玄霸假装生气的说道。
魏雪岭本以为李玄霸所谓的值得一赏,是在打趣他下联的第一句。没想到是准备赏赐他,连忙站起身来,更显局促。
“陛下,魏家这位公子对上了微臣的下联,微臣恳请陛下赏赐。”李玄霸拱手对杨侗说道。杨广虽然已经死了,但他曾经允许李玄霸可以不向任何人行礼,即便杨侗现在是皇帝,也没人会说李玄霸不识礼仪。
“那便赏赐帛锦十匹吧。”杨侗也不含糊,笑着说道。
“多谢陛下。”魏雪岭躬身拜道。他出身世家。十匹帛锦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但能够在数十位才子中脱颖而出,这份荣耀无可取代。
李玄霸表现完,向帷幕的方向抛了个媚眼,然后将余下的事交给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自己则和杨侗坐下喝茶闲聊。
房玄龄和魏征在朝中为官,那些士族子弟早已听说他们的大名,不敢挑衅。倒是长孙无忌声名不显,众人将矛头指向了他。却不想长孙无忌的学问犹在房玄龄和魏征之上,只落得个狼狈不堪。
“原本以为周国公只是忠肝义胆,勇冠三军,却没想到这般有才学。”帷幕之中,小刘良娣笑着对杨灵说道:“灵儿妹妹的眼光真是不错。”
“皇嫂就不要取笑灵儿了。”杨灵满脸通红,低眉垂眼道:“他不过是碰巧罢了。”
“看他自信的模样。哪像是碰巧的主?”小刘良娣见杨灵羞涩,轻笑道:“陛下已经下诏,丧期未满也可成婚,你们的年纪不小了,是该择日成婚了。”
其实小刘良娣想多了。以李玄霸得寸进尺的性格,若是肚子里还有货,又岂会放过那些士族子弟,他看似从容,实际上很担心有人反过来考他,所以才会急着和杨侗喝茶。
士族子弟胆子再大,也不敢打扰皇帝和当朝国公聊天吧?
“父皇尸骨未寒,灵儿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杨灵没想到小刘良娣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惊诧万分。
“正是因为你是父皇的女儿,所以你才更该与周国公成婚。”小刘良娣看着心思单纯的杨灵,叹道:“你是大隋的公主,如果连你都不肯遵从陛下的诏令,百姓的心里会怎么想?再者,虽然周国公对朝廷忠心耿耿,但你一天不和他完婚,他就依然是外臣。陛下信得过他,别人不一定信得过他,张将军等人领兵在外,周国公孤身留在江都,必然有人为揣测圣意,意图冒犯周国公。”
杨灵脸色一变,她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听小刘良娣这么一说,瞬间明白过来,紧张的说道:“皇嫂,那该怎么办?”
“周国公血气方刚,若是你与他早日完婚,他又怎么会和身边的婢女暧昧不清?”小刘良娣握着杨灵的手,说道:“听本宫一句,别让周国公等急了。”
杨灵犹豫不决,忐忑的看了一眼正和杨侗谈笑风生的李玄霸,心想,自己竟让他受了这么多委屈?那他为何不曾和我说过?小刘良娣的目光也透过帷幕,看着杨侗和李玄霸,微微摇了摇头。
“无忌兄长身份特殊,你为何还让他出面?”另一边,杨侗有些不安的和李玄霸说道:“若是消息传出去,京师那边可能会动怒。”
“无妨,又不是用的真名。”李玄霸邪邪一笑,说道:“无忌兄很快就要去河北,我想让他走之前,显露点本事给某人看。”说完,眼睛有意无意的瞄向杨媛。
“杨媛是个不错的人。”杨侗会意。爽朗一笑,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玄霸兄长若是想要撮合他们,不如朕下诏赐婚?”
“以他们的性子,陛下的诏令能起作用吗?”二人说话很轻,李玄霸也不担心有人会参他大不敬之罪:“还是让他们慢慢熟悉吧,我一直看他们两个人不顺眼,要是能把他们凑成一对,无疑会是令人愉悦的事。”
杨媛和长孙无忌在杨侗面前还算毕恭毕敬,所以杨侗没有李玄霸的那种感觉,于是笑了笑,不往下接话。
李玄霸所谓的看不顺眼,并非讨厌杨媛和长孙无忌。
自从与杨媛相识,杨媛对李玄霸便时常冷嘲热讽,这让李玄霸心里很不爽,而长孙无忌永远都是一副从容不迫,处事不惊的模样,这让李玄霸很好奇,如果长孙无忌栽在杨媛手中会怎样。
当然,李玄霸想要撮合长孙无忌和杨媛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喜欢他们二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选拔人才立威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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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一用是书生,李玄霸最看不惯文人墨客清高的模样。
江都宫变时,文人在吟诗作画,李子通的大军兵临江都城下,士族子弟在游湖赏景,朝廷忙着重振大隋国威,那些青年才俊在青楼感慨江山易折。
房玄龄、长孙无忌以治国之策为题,让那些士族子弟写篇文章。当晚,李玄霸彻夜未眠,与房玄龄等人一起阅卷,最终得到了一样的结论:难堪大用。
有人在文章中说,朝廷兵强马壮,应该发兵征讨杜伏威、沈法兴、林世弘等人,且不说朝廷有心招抚杜伏威,李玄霸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看出朝廷兵强马壮了。
也有人言称不该实行科举制度,朝廷该倡导九品中正制。他们的语气很坚决,平民没有资格参与朝堂之事。但在李玄霸看来,他们的答案,除了证明他们心胸狭隘,实在是看不出他们有任何本事。
“要不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真想把他们赶出江都城!”李玄霸愤怒的将手中的宣纸揉成一团:“让他们留在江都,真是白白浪费粮食。”李玄霸愤怒,倒不是因为那些士族子弟无能,而是因为他们的态度。
近百士族子弟,有些还是其家族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毫无头脑?他们在文章中胡言乱语,无非是想告诉朝廷,他们不会轻易屈服,更不会被朝廷利用。
江都的那些家族门阀,并不是铁板一块。朝廷将那些贵族子弟聚在一起,企图通过赏赐某些人,好将他们彻底离间开来,不过现在看来,除了十几个习武之人中了圈套,其他人居然能够团结起来。
“他们原本就不理朝堂之事。即便答不出题,也无人会笑话他们。”见李玄霸动怒,长孙无忌笑了笑,说道:“若是真想让他们沮丧,只能从他们擅长的领域下手。”
“话是如此,但你们几位虽然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是在作诗上的造诣,还真比不过他们。”李玄霸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无奈道:“先帝喜好诗词,又曾长居江都,上行下效,这些家族子弟诗词歌赋的水平据说真的挺不错。”
“无忌和玄龄兄、玄成兄确实比不过他们,但是公子可以。”长孙无忌和魏征以及房玄龄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眼,说道:“无忌有一计,可使他们再也抬不起头。”
......
第二日,那些士族子弟很早就进了皇宫。他们跪坐在蒲团之上,态度倨傲。眉宇间充满嘲讽的味道。他们很期待看到李玄霸大发雷霆却又毫无办法的模样。
早上的阳光并不刺眼,当杨侗和李玄霸有说有笑的出现在云龙浮雕上方,那些士族子弟行完礼,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李玄霸看去,寻找他隐藏在笑容下的愤怒。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李玄霸的脸上没有丝毫愠色,甚至比昨日更加亲切些。
“怎么会这样?”除了秦阳那几个憨货,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这样的疑问。
昨日秦阳等人比武时,有聪明的人察觉到了朝廷的用意,然后在用午饭的间隙。将众人聚在一起,商议出通过胡乱答题,让朝廷颜面无光的策略。按理来说,朝廷看到那些不知所谓的答案,不可能如此平静啊?莫非李玄霸并没有参与阅卷?
“他看似从容,只怕已经气糊涂了,竟把婢女带进皇宫。”杨侗和李玄霸坐下来聊了一会,才有细心之人发现静香的身影:“你们看圣姑那边出奇的安静,一定是生周国公的气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轻笑起来。
李玄霸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依旧在和杨侗谈笑风声,直到蔡祭酒最后赶到,李玄霸才站起身来,板着脸对那些士族子弟说道:“你们昨日的答案,本公已经看过了,说实话,你们的回答在本公看来,连****的不如!”
“周国公大人,您怎可侮辱斯文?”有人不满的站起身来,愠怒道。当着皇帝的面,他又觉得自己占着理,根本不担心会招来祸事。
“对待贤士,本公当然会礼遇,但你们算什么?文不成,武不就,有何资格让本公尊重?”李玄霸面露轻蔑之色,耻笑道:“鉴于你们的卷子污人眼睛,本公已经派人将它们全部烧掉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本事,就散了吧!”
那些士族子弟本想看笑话,结果自己被李玄霸狠狠的嘲笑了一番,不由得怒火中烧,有人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周国公大人,可敢与我等比试诗词?”
和李玄霸比武力,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万一李玄霸出手过重,伤了他们的性命,找谁说理去?他们也不敢比对对子,毕竟李玄霸昨天小露了一手,让他们没有把握胜过李玄霸,而且,他们听说忠勇府的正堂中悬挂着一副千古绝对,也是李玄霸自己作的。
“比诗词?怎么比?”李玄霸皱了皱眉头,迟疑片刻,有些慌张的说道。
见李玄霸一无所知,那些士族子弟心中大定,有人答道:“所谓以诗会友,就是根据命题作诗,看谁作的好。”
“听上去倒是听简单的。”李玄霸恍悟道:“不过,本公有要事和陛下商议,既然这么简单,本公就让府里的婢女来和你们比吧。”李玄霸的语气显得底气很不足,像是在逃避。
“周国公大人莫非是不把我们看在眼中?”那人故作生气道。
“非也,本公的婢女一直陪着本公读书,在本公的教导下,还算有几分文采,想来应付你们足矣。”李玄霸随口说道。
李玄霸看似无心之言,对那些士族子弟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既然是比试,不如我等与周国公下些赌注。”那人恨恨的说道:“周国公大人对您的婢女如此信任,应该不会害怕输掉吧?”
“你是何人,难道能代表这里的所有人?”李玄霸色厉内荏道:“你若是能劝说所有人都同意,本公和你赌一场又如何?”
“我等同意。”那人还未说话,几乎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异口同声的答道。
李玄霸的目光看向秦阳几人,那些士族子弟的目光也紧紧盯着秦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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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选拔人才立威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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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一用是书生,李玄霸最看不惯文人墨客清高的模样。
江都宫变时,文人在吟诗作画,李子通的大军兵临江都城下,士族子弟在游湖赏景,朝廷忙着重振大隋国威,那些青年才俊在青楼感慨江山易折。
房玄龄、长孙无忌以治国之策为题,让那些士族子弟写篇文章。当晚,李玄霸彻夜未眠,与房玄龄等人一起阅卷,最终得到了一样的结论:难堪大用。
有人在文章中说,朝廷兵强马壮,应该发兵征讨杜伏威、沈法兴、林世弘等人,且不说朝廷有心招抚杜伏威,李玄霸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看出朝廷兵强马壮了。
也有人言称不该实行科举制度,朝廷该倡导九品中正制。他们的语气很坚决,平民没有资格参与朝堂之事。但在李玄霸看来,他们的答案,除了证明他们心胸狭隘,实在是看不出他们有任何本事。
“要不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真想把他们赶出江都城!”李玄霸愤怒的将手中的宣纸揉成一团:“让他们留在江都,真是白白浪费粮食。”李玄霸愤怒,倒不是因为那些士族子弟无能,而是因为他们的态度。
近百士族子弟,有些还是其家族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毫无头脑?他们在文章中胡言乱语,无非是想告诉朝廷,他们不会轻易屈服,更不会被朝廷利用。
江都的那些家族门阀。并不是铁板一块,朝廷将那些贵族子弟聚在一起,企图通过赏赐某些人,好将他们彻底离间开来,不过现在看来,除了十几个习武之人中了圈套。其他人居然能够团结起来。
“他们原本就不理朝堂之事,即便答不出题,也无人会笑话他们。”见李玄霸动怒,长孙无忌笑了笑,说道:“若是真想让他们沮丧,只能从他们擅长的领域下手。”
“话是如此,但你们几位虽然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是在作诗上的造诣。还真比不过他们。”李玄霸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无奈道:“先帝喜好诗词,又曾长居江都,上行下效,这些家族子弟诗词歌赋的水平据说真的挺不错。”
“无忌和玄龄兄、玄成兄确实比不过他们,但是公子可以。”长孙无忌和魏征以及房玄龄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眼,说道:“无忌有一计,可使他们再也抬不起头。”
......
第二日。那些士族子弟很早就进了皇宫,他们跪坐在蒲团之上。态度倨傲,眉宇间充满嘲讽的味道。他们很期待看到李玄霸大发雷霆却又毫无办法的模样。
早上的阳光并不刺眼,当杨侗和李玄霸有说有笑的出现在云龙浮雕上方,那些士族子弟行完礼,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李玄霸看去,寻找他隐藏在笑容下的愤怒。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李玄霸的脸上没有丝毫愠色,甚至比昨日更加亲切些。
“怎么会这样?”除了秦阳那几个憨货,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这样的疑问。
昨日秦阳等人比武时,有聪明的人察觉到了朝廷的用意。然后在用午饭的间隙,将众人聚在一起,商议出通过胡乱答题,让朝廷颜面无光的策略。按理来说,朝廷看到那些不知所谓的答案,不可能如此平静啊?莫非李玄霸并没有参与阅卷?
“他看似从容,只怕已经气糊涂了,竟把婢女带进皇宫。”杨侗和李玄霸坐下来聊了一会,才有细心之人发现静香的身影:“你们看圣姑那边出奇的安静,一定是生周国公的气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轻笑起来。
李玄霸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依旧在和杨侗谈笑风声,直到蔡祭酒最后赶到,李玄霸才站起身来,板着脸对那些士族子弟说道:“你们昨日的答案,本公已经看过了,说实话,你们的回答在本公看来,连****的不如!”
“周国公大人,您怎可侮辱斯文?”有人不满的站起身来,愠怒道。当着皇帝的面,他又觉得自己占着理,根本不担心会招来祸事。
“对待贤士,本公当然会礼遇,但你们算什么?文不成,武不就,有何资格让本公尊重?”李玄霸面露轻蔑之色,耻笑道:“鉴于你们的卷子污人眼睛,本公已经派人将它们全部烧掉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本事,就散了吧!”
那些士族子弟本想看笑话,结果自己被李玄霸狠狠的嘲笑了一番,不由得怒火中烧,有人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周国公大人,可敢与我等比试诗词?”
和李玄霸比武力,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万一李玄霸出手过重,伤了他们的性命,找谁说理去?他们也不敢比对对子,毕竟李玄霸昨天小露了一手,让他们没有把握胜过李玄霸,而且,他们听说忠勇府的正堂中悬挂着一副千古绝对,也是李玄霸自己作的。
“比诗词?怎么比?”李玄霸皱了皱眉头,迟疑片刻,有些慌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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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选拔人才立威信(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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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香的动作真的很慢,但杨侗没有出声呵斥,李玄霸也没有催促,连蔡祭酒都微微眯着眼睛,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明易同样眯着眼睛,不过,他的眼神和蔡祭酒明显不同,很快有人会意,让秦阳过去帮静香磨墨。
既然你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拖延时间,那我们就为你准备好一切,看你们还能寻出什么借口。
静香的眼神有些空洞,她一只手托着腮,歪着脑袋,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李玄霸在远处看着静香的动作,暗道在一起呆久了,果然会养成一些相同的习性。于是,他也托着腮,看着蓝天白云发起呆来,手指在桌子上有意无意的敲打着。
秦阳很快就磨好了墨,蔡祭酒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陛下正在饮酒,第一道就以酒为题,你们开始吧!”
众人略一沉思,很快就动起笔来,静香好像还没有回过神,依然跪坐在那里发呆。
时间慢慢流逝,有人已经落笔,他们见静香连笔都没拿,抑制不住得意,场间变得有些喧闹。
静香听到骚动,眉头皱的更深,表情显得异常纠结,她朝李玄霸看了一眼,却见李玄霸根本没看向这边,于是又将目光投向身边一脸焦急的秦阳,眼神中尽是疑惑,似乎在问: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秦阳本想着一个弱女子被推出来受过,心里还觉得怜惜,被静香这么看着,顿时变得不自在。他将身子悄悄朝后移了移,左顾右盼起来。
静香开始拿笔、蘸墨、落笔,几个简单的动作,静香做的很慢、很认真,然后写字的时候,动作突然快了起来。
“时辰已到!”蔡祭酒很严格。没有任何偏颇,哪怕他看见静香拿着笔停顿在半空中,脸上的纠结之色更浓。
几名太监迅速将众人的答案收集起来,呈交给国子监的博士,那三位国子监的博士埋头挑选,不时议论几声,偶尔发出一声惊叹。
蔡祭酒没有在意身后几位国子监的动作,他伸出一只手,感受着拂面清风:“第二道以风为题。其他依旧没有限制。”
广场上响起一阵簌簌声,秋香和先前一样,发了好一会的呆,然后才落笔。
“第三题,以云作诗。”
“第四题,诗句中包含‘春’字即可。”
“第五题,诗中包含思念的意境。”
“祭酒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五题足以分出胜负了。”有人见蔡祭酒还欲继续说下去,连忙出声提醒道。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结果。或者说,他们想要看到李玄霸输的体无完肤的模样。
蔡祭酒没有多说什么,回头看了看杨侗,杨侗点了点头,示意差不多了,蔡祭酒躬了躬身。退到一侧。
那三位国子监的博士额头已经渗出汗水,此时气候适宜,并不炎热,由此可以看出他们有多着急。
半个时辰之后,一位博士手中拿着五张宣纸。恭敬的递给杨侗。
“陛下,微臣突然觉得有些不公平。”杨侗刚要翻看,一直沉默的李玄霸突然慌张的说道:“静香只有一个人,但他们却有近百人,以一敌百,如何分出胜负?”
你早干嘛去了?明易在心中腹诽一句,眼皮抬了抬。
“祭酒大人出了五道题,静香娘子只要有一句诗作的比我等好,我等甘愿认输。”一位士族子弟起身拜道,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他们实在不想再被李玄霸找到推脱的借口。
文人很高傲,很自负,李玄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些人的暴脾气了,于是他朝着那些士族子弟微微一笑,不再吱声。
杨侗将那五张宣纸翻了一遍,交给身边的一位太监。
“经过国子监的博士评选,最上等的诗句已经在老奴手中。”那老太监捧着几张宣纸,走到台阶边缘,尖声说道:“第一题以酒为题,最好的诗句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第二题以风为题,最好的诗句为: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第三题以云为题,最好的诗句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第四题,诗句中应含‘春’字,最好的诗句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最后一题的最终结果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以上的诗句是谁写的,请站起身来,接受陛下的封赏。”那太监读完诗句,笑呵呵的说道。
在那太监尖声读诗的时候,那些士族子弟一边啧啧称叹,一边询问身边的人,只有静香安静的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从忐忑变的轻松起来。或许是因为过于放松,她连起身都忘却了。
“各位才子,还请站出来吧。”见无人起身,那老太监尴尬片刻,又面带笑意,催促道。
静香终于反应过来,缓缓站起来,她精致的脸上布满红晕,可与晚霞媲美。
见静香起身,那些士族子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左右张望,期盼着有人站起来告诉众人,那些诗没有一句属于静香。
明易的脸也红了起来,但并非羞红,而是因为恼怒到极限的红。
“其他人呢?”老太监的脸色也不好看,当着杨侗的面,他叫了两次,居然有人敢不起身:“若是再不起身,就当你们放弃陛下的封赏了!”
那些士族弟子变得更加喧闹,紧张的看着周围。
“公公,那些都是奴婢所作。”静香低声说了一句,声音细弱蚊蝇,只有离他很近的秦阳听见了,不由得张大嘴巴,惊掉了自己的下巴。他的目光在静香身上停顿片刻,然后看向那位公公伸出手臂,颤抖的指着静香。
“静香娘子,敢问有哪几句出自你手?”见依然无人理会自己,那太监走到静香面前,微笑着问道。静香虽然只是一名婢女,但他和李玄霸的关系,那太监还是有所耳闻,哪敢在静香面前大声说话。
“回公公的话,都是奴婢作的。”静香的脸更加红了起来,连耳后根都弥漫着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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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香的眼神有些空洞,她一只手托着腮,歪着脑袋,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李玄霸在远处看着静香的动作,暗道在一起呆久了,果然会养成一些相同的习性。于是,他也托着腮,看着蓝天白云发起呆来,手指在桌子上有意无意的敲打着。
秦阳很快就磨好了墨,蔡祭酒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陛下正在饮酒,第一道就以酒为题,你们开始吧!”
众人略一沉思,很快就动起笔来,静香好像还没有回过神,依然跪坐在那里发呆。
时间慢慢流逝,有人已经落笔,他们见静香连笔都没拿,抑制不住得意,场间变得有些喧闹。
静香听到骚动,眉头皱的更深,表情显得异常纠结,她朝李玄霸看了一眼,却见李玄霸根本没看向这边,于是又将目光投向身边一脸焦急的秦阳,眼神中尽是疑惑,似乎在问: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秦阳本想着一个弱女子被推出来受过,心里还觉得怜惜,被静香这么看着,顿时变得不自在。他将身子悄悄朝后移了移,左顾右盼起来。
静香开始拿笔、蘸墨、落笔,几个简单的动作,静香做的很慢、很认真,然后写字的时候,动作突然快了起来。
“时辰已到!”蔡祭酒很严格。没有任何偏颇,哪怕他看见静香拿着笔停顿在半空中,脸上的纠结之色更浓。
几名太监迅速将众人的答案收集起来,呈交给国子监的博士,那三位国子监的博士埋头挑选,不时议论几声,偶尔发出一声惊叹。
蔡祭酒没有在意身后几位国子监的动作,他伸出一只手,感受着拂面清风:“第二道以风为题。其他依旧没有限制。”
广场上响起一阵簌簌声,秋香和先前一样,发了好一会的呆,然后才落笔。
“第三题,以云作诗。”
“第四题,诗句中包含‘春’字即可。”
“第五题,诗中包含思念的意境。”
“祭酒大人,天色已经不早。五题足以分出胜负了。”有人见蔡祭酒还欲继续说下去,连忙出声提醒道。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结果。或者说,他们想要看到李玄霸输的体无完肤的模样。
蔡祭酒没有多说什么,回头看了看杨侗,杨侗点了点头,示意差不多了,蔡祭酒躬了躬身。退到一侧。
那三位国子监的博士额头已经渗出汗水,此时气候适宜,并不炎热,由此可以看出他们有多着急。
半个时辰之后,一位博士手中拿着五张宣纸。恭敬的递给杨侗。
“陛下,微臣突然觉得有些不公平。”杨侗刚要翻看,一直沉默的李玄霸突然慌张的说道:“静香只有一个人,但他们却有近百人,以一敌百,如何分出胜负?”
你早干嘛去了?明易在心中腹诽一句,眼皮抬了抬。
“祭酒大人出了五道题,静香娘子只要有一句诗作的比我等好,我等甘愿认输。”一位士族子弟起身拜道,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他们实在不想再被李玄霸找到推脱的借口。
文人很高傲,很自负,李玄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些人的暴脾气了,于是他朝着那些士族子弟微微一笑,不再吱声。
杨侗将那五张宣纸翻了一遍,交给身边的一位太监。
“经过国子监的博士评选,最上等的诗句已经在老奴手中。”那老太监捧着几张宣纸,走到台阶边缘,尖声说道:“第一题以酒为题,最好的诗句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第二题以风为题,最好的诗句为: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第三题以云为题,最好的诗句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第四题,诗句中应含‘春’字,最好的诗句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最后一题的最终结果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以上的诗句是谁写的,请站起身来,接受陛下的封赏。”那太监读完诗句,笑呵呵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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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静香起身,那些士族子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左右张望,期盼着有人站起来告诉众人,那些诗没有一句属于静香。
明易的脸也红了起来,但并非羞红,而是因为恼怒到极限的红。
“其他人呢?”老太监的脸色也不好看,当着杨侗的面,他叫了两次,居然有人敢不起身:“若是再不起身,就当你们放弃陛下的封赏了!”
那些士族弟子变得更加喧闹,紧张的看着周围。
“公公,那些都是奴婢所作。”静香低声说了一句,声音细弱蚊蝇,只有离他很近的秦阳听见了,不由得张大嘴巴,惊掉了自己的下巴。他的目光在静香身上停顿片刻,然后看向那位公公伸出手臂,颤抖的指着静香。
“静香娘子,敢问有哪几句出自你手?”见依然无人理会自己,那太监走到静香面前,微笑着问道。静香虽然只是一名婢女,但他和李玄霸的关系,那太监还是有所耳闻,哪敢在静香面前大声说话。
“回公公的话,都是奴婢作的。”静香的脸更加红了起来,连耳后根都弥漫着红晕。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选拔人才立威信(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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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猜到,但静香的话还是让那些士族子弟惊讶万分,他们震惊之余,看向李玄霸的眼神变的耐人寻味起来。
静香是他教的?没有人会相信这番说辞。
其实李玄霸并没有撒谎,他平时无聊之余,就会写两句诗词,而替他铺纸磨墨的人,一直都是静香。以静香对李玄霸的感情,自然会记下李玄霸所写的任何一句诗,好在日后提醒李玄霸,哪一句是曾经写过的。
知道李玄霸会写诗的人很少,除了杨广、萧皇后、杨灵等人,便只有忠勇府的人了,或许还有别人知晓一二,比如孙思邈,反正那些士族子弟是完全不知情的。
“国子监几位博士的评定,可有人不服?”那老太监回过神来,冷淡的问了一句。
那几句诗皆是流传千古的绝句,有的意境优美,有的辞藻华丽,再自负的士族子弟,也不敢说自己所作的诗比它们更好,所以,广场上一片沉默,每个人都面如土色,惭愧不已。
“静香,回来吧,你表现的不错,没给本公丢脸。”李玄霸笑意盎然,咧着嘴说道:“等回府后,本公赏你一贯白钱。”
一贯白钱?这是在羞辱静香还是羞辱自己?那些士族子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怒视着李玄霸。
“胜负已定,难道你们还有人不服气?”李玄霸轻蔑道:“上百个人,五道试题,居然一个人胜过静香,你们还好意思称呼自己为文人雅士。江都才子?”
“士可杀,不可辱!”有人气急败坏的说道:“周国公大人,我们想向您请教诗词!”
“你们已经输了,本公为何还要答应你?”李玄霸摸了摸鼻子,目光躲闪。
“我等输了,明日自会去国子监上学。”另一个人站起身来。拱手道:“周国公大人是国子监的博士,我等是国子监的学生,学生向老师请教,有何不可?”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李玄霸嘴角微微一翘:“虽然本公知道你们有意为难,不过没关系,本公就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被道破心思,那人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躬身行了个礼:“学生郑兴阳(作者君客串),以国事赋诗一首,请周国公大人指教!”
李玄霸面色淡然。做了个请的手势。
“秋风逐月降白雪,落叶沾水惹涟漪。何处古亭遗旧榭,谁家幼童盼新蝶。”郑兴阳吟诵道。
“秋风白雪,想来这首诗是你在秋冬季节所作,落叶涟漪,应该代表你对局势变化的感慨,何处古亭遗旧榭,这代表你对先帝的怀念。谁家幼童盼新蝶,证明你相信陛下可以重现大隋盛世。”李玄霸沉吟片刻。说道:“意境还算不错,起码知道关心朝廷大事。”
凭借诗词猜作者想表达的意思,这种事李玄霸前世不知做过多少次,那时候的他,还无法体会到作者身处的环境,但现在不一样。他和眼前的人生活在同一个人时代,自然更能体会到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
“多谢周国公大人谬赞。”郑兴阳无话可说,拱手谢道。
“本公这里也有一句话,想请你来看看。”李玄霸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李玄霸的笑容带着诡谲与奸诈。郑兴阳的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但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愿闻其详。”
“本公府上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桃树,另一棵也是桃树。”李玄霸的笑容愈发灿烂,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加明显。
郑兴阳懵了,他环视四周,企图有人能够给予他一些帮助,但李玄霸说的话没头没脑的,谁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境?桃树是最普通的树木,李玄霸总不会拿两棵桃树出来炫耀吧?
“公子,府里不是有九棵桃树吗?”在李玄霸身边,静香茫然的说了一句,被李玄霸白了一眼,闭口不言。
“周国公大才,学生不明白您的意思。”郑兴阳深感绝望。
“本来就没什么意思。”李玄霸摊开双手,耸肩道:“本公就是想告诉你们,每天面对两棵同样的桃树,生活真的很无趣,就像你们天天游山玩水,吟诗作画,难道不会觉得厌倦么?”
鲁迅先生家的门前有两棵枣树,很少有人猜得到他为何将这么稀松平常的事写在文章中,连后人都捉摸不透,李玄霸很坚信,郑兴阳肯定也无法理解。
“周国公大人教训的是。”郑兴阳的态度变得谦卑起来,其他士族子弟的态度则各不相同,有不屑的,有沉思的,也有人用仇视的眼神看着李玄霸。
吟诗作画已经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李玄霸将诗画贬的一文不值,这令他们很不开心。杨广也喜欢作诗,但没人敢用他反驳李玄霸,因为杨广死了,还是死在乱臣贼子手中。
“若是天下太平,本公并不反对你们吟诗作画,陶冶情操,哪怕你们每日流连于青楼之中,本公也会一笑置之。”见有人依然执迷不悟,李玄霸正色道:“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天下动荡,朝廷只能够自保,如果你们还是只顾着贪图享乐,天下何时才能太平?你们看不起的那些寒门学子,他们此时正在国子监里用功读书,以图报效朝廷!说实话,本公都替你们感到惭愧!”
“会作几首诗真的很了不起?不妨告诉你们,本公若想作诗,可以信手拈来。”
“君不知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知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
李玄霸不给那些士族子弟任何喘息的时间,一口气吟了十几首诗,他每作一首,那些士族子弟的头便低下一分!
在帷幕之中,杨灵的眼神越来越明亮,先前她还有些生气,因为她知道,静香写的那几句诗一定是出自李玄霸之手,而且有两句连她也不知道。
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已经见怪不怪,甚至觉得麻木了,他们彼此间看了看,笑容有些苦涩。
李玄霸的声音在宫墙内盘旋,许久才散去,那些士族子弟躬身拜道:“学生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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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以吾有心算无备
士族子弟家世显赫,自幼接受的教育非普通人可比。普通百姓连温饱都难以解决,谁又会在意孩子读书的问题?
朝廷虽然已经推行科举,但时日尚短,又逢着乱世,其真正起到的作用不足道也。
普通的百姓懂得的道理不多,容易被蛊惑,士族子弟则不同,李玄霸并不觉得自己呐喊几声豪言壮语,就能让他们以死相投,所以李玄霸选择击溃那些士族子弟骄傲的内心,再将他们骂醒!
昨天夜里,李玄霸和长孙无忌等人商量了很久,第二天发生的事,几乎全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是按照他们的想法在进行。
静香的出现,当然不是因为李玄霸气糊涂了,他和杨侗的交谈,说的也并非是闲话。
文人有傲骨,年轻的文人不仅有傲骨,还容易冲动。
李玄霸站在他们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把他们狠狠的羞辱一遍,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自然要反击,用自己最自负的本事去羞辱回来,所以他们提出了比诗词。
李玄霸若是直接应承下来,很有可能引起那些士族子弟的怀疑,他假装很怕,又采用激将法,使得所有人都同意打赌。
直到此时,李玄霸依旧在委婉的推辞,提出赌注的问题,诱使那些士族子弟以进入国子监读书为赌注,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士族子弟不听话,李玄霸想狠狠的打他们的脸,有什么事会比输给一名婢女更丢人?把静香带进宫,以及让她与士族子弟比作诗,这是长孙无忌的主意。
一切准备妥当,但还有一个问题:李玄霸所记得的诗。大多只有两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根本称不上诗。于是房玄龄给出一条计策,转移士族子弟的注意力。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曹植那样七步成诗,半柱香的时间也谈不上很长。
李玄霸增加比试难度,要求半柱香内完成两句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半柱香的限制上,比起这个,一首诗只作两句根本算不得什么。
“静香,你今天的表情让我很吃惊。”在忠勇府里,李玄霸与长孙无忌等人笑着聊了一会,转而对今日最大的功臣静香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让自己的脸色变得煞白?”
静香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下来,红着脸答道:“奴婢只是想着一件事。”
“是什么事。可否说来听听?”李玄霸今日心情不错,好奇的问了一句。
“公子,您别问了。”静香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静香越不说,李玄霸反倒越好奇,就连长孙无忌等人都被吊起了胃口,同时看向静香。
静香在几个大男人的注视下。变得手足无措,手紧紧抓着衣摆。轻声说道:“公子,您还记得奴婢第一次去陪公子读书时的事情吗?”
李玄霸回想了一下,瞬间明白秋香的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公子,你和静香娘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苟唯恐天下不乱,嘿嘿一笑。挑眉说道:“听她的意思,应该是发生在河东李府的事吧?原来你们那么早就......”
“闭嘴,别胡说八道。”李玄霸瞪了李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白天的时候,静香应该是想着我吃人的画面。不过我已经确认过了,以前只有手撕活人,从来没有吃过。”说完,拇指和食指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李苟,眼神像野兽盯着猎物一般。
李玄霸说的轻松,但李苟等人一阵胆寒,尤其是在李玄霸注视下的李苟,更是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李玄霸撕碎一样,不由得缩了缩脑袋,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静香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她偷偷看了李玄霸一眼,见他没有真的恼怒,暗舒一口气。
几人笑过之后,长孙无忌开口道:“静香娘子,无忌有一事不明,还请静香娘子能够替无忌解惑。”
“长孙先生请讲。”静香欠了一礼。李玄霸很看重长孙无忌,而且长孙无忌不像李苟那般放浪形骸,静香和他说话时的态度自然不一样。她倒不是看不起李苟,实在是李苟有时候说话令她很尴尬,很羞涩。
“公子平日里所作的诗词,你知道的最为清楚,但无忌见你落笔前犹豫不决,不知为何?”长孙无忌起身回了一礼,好奇道。静香以后肯定会成为李玄霸的夫人,长孙无忌哪会将她当成普通的婢女?
长孙无忌提起这件事,其他人也变得疑惑起来。
“公子作的诗句太多,每一句又都很好,静香不知该选哪一句,所以才会迟疑。”静香低声答道。她说完,别人还没觉得如何,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她觉得这好像是在夸自己的夫君。
无论长孙无忌,还是房玄龄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虽说他们智计百出,却并不代表他们真的可以算无遗策。昨天夜里几人只是大致推算出了今天的状况,还有一些事并不在他们的谋划范围之内。
比如李玄霸最后的嚣张模样。
“说起来,公子的文采当真令人惊叹,想到明大人那副表情,实在是让人觉得痛快。”聊完静香的事,房玄龄感慨道:“不知公子是否早就想过,仅凭静香娘子无法使得他们心悦诚服?”
“连你们都没有想到的事,我又怎么会想到?”李玄霸笑道:“不过,那几首诗确实是我以前所作,如今顺便拿来用罢了。”
长孙无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房玄龄和魏征目光游离,显然都不相信李玄霸的话。
“好吧。”李玄霸举手投降:“你们应该发现了,我最后吟的那几首诗与蔡祭酒所出的题没什么关系,正如你们所言,我确实担心有些士子会不甘心输掉比试,但我作诗本就是率性而为,定了题目反而会作不出来。于是,在郑兴阳卖弄后,连忙吟几首四句诗堵住所有人的嘴。”
来到江都以前,房玄龄等人或许还会相信李玄霸之前说的话,但经历过李子通与沈法兴的事情之后,他们已经发现李玄霸聪慧到了极点,总是在平静中准备一些了不得的事。
所谓未雨绸缪,不过如此。(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我要离开江都了
李玄霸只有二十岁,刚刚取字没多久,字是蔡祭酒亲自取的。
拥兵而不自重,势大却不骄纵,是为大德之人,于是李玄霸的字便是大德。
蔡祭酒想必会有些后悔,李玄霸在最后吟的十几首诗,每一首都足以流传千古,哪怕是先帝的诗词也有所不及,他这样的人,又岂是“大德”二字就能配得上的?
其实没人知道,李玄霸看似潇洒,实则几乎江郎才尽,他能够背下的完整古诗拢共就四十首左右,像“鹅鹅鹅,曲项向天波”这种,以他现在的年纪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手的,所以他真正的存货,只有三十首。
被众人夸赞,李玄霸很惭愧,但这并不影响他在那些士族子弟心中神圣的形象。
整个过程中,李玄霸一直在演戏,杨侗和静香也在演。总体来说,三个人的演技都很不错,达到的效果令人十分欣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文人的执拗一般人很难理解,包括他们的先辈兄长。第二天,那些士族子弟不顾族人的反对,乘着牛车前去国子监报道,竟无一人缺席。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愿赌服输,耍赖的事李玄霸或许能做出来,但他们做不出来。
李玄霸身为国子监的名誉博士,在新生入监时并未现身。一来,他想保持自己的神秘感,二来,他还要进宫上朝,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担心自己的高大形象被拆穿。
江都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皇宫里发生的趣事,在坊间传播的速度很快,那些士族子弟的记忆力着实惊人,很快就有一本《大德诗圣集》面世,引得文人学子争相拜读。
“实在没想到。周国公的才华,竟是如此了得。”在御书房的龙案上,也摆放着一本诗集,只不过与坊间流传的那本《大德诗圣集》不同,这一本乃是几位国子监博士亲手书写,早朝时刚刚呈到杨侗面前。
“你就别取笑我了。”李玄霸挠挠头,说道:“现在我已经替你把人请进了国子监,你没事多去国子监走走,让他们有天子门生的感觉。这对朝廷以后的安定会很有利。”
“这种事由你去做也一样。”杨侗伸了个懒腰,无所谓的说道:“你辛辛苦苦布的局,我可不能坐享其成。”杨侗自称我,而不是朕。
“到底我们谁是大隋皇帝?”李玄霸见杨侗打算做甩手掌柜,气道:“我承认,以你现在的年纪,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但你每天除了上朝。其他时间都躲在宫里读书写字,我觉得你这不是好学。完全是偷懒!”
同样是杨侗的兄长,但十三太保中,也只有李玄霸敢当面教训杨侗。
李玄霸的教训,不是权臣欺主,而是兄长对弟弟的关爱,也是长辈对晚辈的耳提面命。按照十三太保的顺序。李玄霸是杨侗的兄长,根据杨灵那层关系,李玄霸则是杨侗的姑父。
当然,李玄霸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用意,他想通过对杨侗的随意。甚至是不尊重,来观察杨侗的态度变化。皇家无情,即便二人称兄道弟,李玄霸也不得不留个心眼。
杨侗没有动怒,他摇头笑了笑,嘴角露出苦涩。
李玄霸知道帝王无情,君臣有别,杨侗何尝不知道?若是他拉拢自己的势力,那李玄霸会怎么想?长孙无忌那些人又会怎么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见到杨侗的表情,李玄霸叹了口气,说道:“很久以前我就和你说过,我有其他事情要做,不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你拥有忠心于你的人,我不会有任何猜疑,你信任我,我也会对得起你的信任。”
“我明白了。”杨侗拱了拱手,认真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君若负我,甘之如饴。”
“负你个头!”李玄霸轻轻捶了杨侗胸口一拳,笑骂道:“做皇帝太累,做个好皇帝更累,希望你能够学会做个天下人都拥护的好皇帝,累一点也别放在心上。”
杨侗摸了摸胸口,假装疼的龇牙咧嘴,自从离开洛阳,他整个人都开心了许多,也更随和了:“有你在旁监督,我哪敢松懈。”
听到杨侗的话,李玄霸的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他没有刻意掩饰,杨侗很轻易的察觉到了,他不安的说道:“你要走?”
“是的。”李玄霸回答的很简洁。
“你走了,朝廷怎么办?那些士族刚刚收起獠牙,你现在走了,他们随时会张开嘴!”杨侗神情微变,急道:“张大哥走了,李二哥也走了,玄龄兄、玄成兄也被你安排了事情,随时都会离开,朝廷只靠无忌兄一个人怎么行?”
“你说错了,无忌兄也会离开。”李玄霸摇了摇头,安慰道:“放心吧,成都兄和元庆兄会留在江都,有他们二人在,没人敢在江都造次。”
“你要去哪?”沉默片刻,杨侗冷静了下来,认真的询问道:“我知道,你既然决定离开,肯定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北方。”李玄霸平静的答道:“这段时间,我已经将这边该做的事情都和你说过了,以你的能力,应该不会有问题,我留不留下来并不重要,所以我要去北方,做另一件重要的事。”
黄河以北有许多城池,诸多势力。
长安的大唐,洛阳的北隋,河北的夏朝,洛口的瓦岗,垂死挣扎的许国......
“北方太危险,你不能去。”杨侗劝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交给别人去做?”
“这件事关系到朝廷的未来,交给别人去做,我确实不放心。”李玄霸微微摇头,很严肃的说道:“我去北方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只要你舍不得我丧命,我就不会遇到危险。”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杨侗一拍龙案,口吐脏话,怒道:“你去哪里,我跟着就是!”
“你还是那般无趣。”见杨侗认真的模样,李玄霸轻笑一声:“我去的北方,还在洛阳之北,甚至在太原的北面,路途遥远,或许一年半载内不会回来,你跟我一起去,难道想看到南隋灭亡?”
太原的北面是哪里?是大隋与突厥的边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落红不是无情物
天下很大,大隋的江山很辽阔,关中或许很危险,但要说最危险的地方,无疑是大隋的边境。
准确的说,太原以北已经算不上大隋的土地了。
杨侗的表情有些扭曲,很好的表现出了他内心的震惊。
“为什么!”许久之后,杨侗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句。他的语气不是询问,只是单纯的呐喊。
“再过半年时间,朝廷就可以在造船上花些功夫,加上从李子通哪里获得的战船,朝廷很快就可以有自己的水军。”李玄霸不像杨侗那么紧张,连眨眼的频率都没有变化:“有了船,朝廷就不必担心沈法兴,但对于我们来说,这足够吗?或者说,你是指望你那位英明神武的侄儿能够讨尽北方的逆贼?”
洛阳自身难保,指望杨杲收服河山如同痴人说梦。
“我不同意。”杨侗将头摇成拨浪鼓,坚决的说道:“姑姑不会同意,其他兄长也不会同意!”
“玄龄兄和无忌兄已经同意了。”李玄霸平静的说道:“至于灵儿那边,你可以让她不知道,只要她不知道我去了哪里,自然就没有不同意的说法。”
“你凭什么以为能够说服我?”杨侗冷哼道:“我知道你勇猛过人,但你别忘记了,你是大隋的周国公,不是战场上的普通将士,攻打晋陵城时,你亲自登城楼,虽然没有出现意外,但是你知不知道姑姑流了多少眼泪?”
“别拿灵儿压我。”李玄霸面色冷峻起来,挑眉道:“我只是告诉我将要去哪,并非征求你的同意,先帝待我不薄,他丢的江山。我要全部夺回来!”
“哪怕面对的是唐国公?”杨侗并为畏惧,倔强的抬起头:“大兴城原本是我朝国都,你如何去夺?”杨侗的话,击中了李玄霸的软肋,他无法回答,所以选择沉默。
李玄霸只是无法回答。却并不代表他的内心没有答案。面对李渊,李玄霸做不到兵戎相见,但李渊已经老了!
生老病死,谁也逃避不了,李玄霸很年轻,杨侗很年轻,十三太保中,除了张须陀,其他人都很年轻。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如果历史发生了改变,大唐落到李建成手中,那么将关中之地让给李建成又有何妨?不过,若是大唐最终还是落到李世民的手里,即便朝廷有心以黄河为界南北分开,李世民也不会答应。
“现在,你可以留下了吧?”杨侗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十三。有些事情你不懂。”李玄霸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我这次去北方不会有危险的。”
“为何?”杨侗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服不了李玄霸。他叹息一声,说道:“我劝不动你,你也没有必要说服我,但你总得给姑姑一个交代。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即使我帮你隐瞒,以她的聪慧。还是能够察觉到你离开江都。”
“以前我身边有一个人,只有九根手指,所以我为他取名李九指。”李玄霸怀念道:“我和他很久没见,也不知他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
雅清宫里,杨灵正在摘抄李玄霸所作的诗。杨媛在院中练剑,桃花散落满地,画面很美。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院门响起,杨媛用剑一挑,一截桃枝直刺李玄霸面门,李玄霸伸手欲接,却判断错了方向,手被桃枝划伤,鲜红的血液滴落到地上。
“媛姐姐,你做什么?”杨灵惊呼一声,连忙跑到李玄霸身边,取出手绢,缠在李玄霸的手上。
“我没事。”李玄霸顺势将杨灵揽入怀中,向杨媛投去感激的目光,杨媛冷哼一声,持剑离去。
杨灵原本在生李玄霸的闷气,见他受伤,所以顾不得心中的不快,心疼的为他包扎伤口,待她反应过来,已经挣脱不开李玄霸的怀抱了。
“你和媛姐姐合起来欺负我。”杨灵委屈的说道。
以李玄霸的本事,当然可以轻易躲开或者接住桃枝,但在他准备接住桃枝时,瞬间明白杨媛的用意,便故意露出破绽,任由桃枝在他手上划出一条口子。
“杨娘子只是不舍得你生气罢了,又怎么会欺负你呢?”李玄霸笑道:“至于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我又不是三岁稚子,才不要听你的鬼话。”杨灵气鼓鼓的说道:“刚才你吟的诗,静香那天怎么没用?”诗里有“春”字,自然是可以用在第四题上,而且意境更为优美。
“赢那些士族子弟这么简单的事,用这句太浪费了。”见杨灵吃醋,李玄霸动容道:“灵儿,静香一直为我研磨,所以才记得那些诗句,可不是我偏袒她。”
杨灵知书达理,并没有撒娇的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我知道。”杨灵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我只是有些气你,为何不将那些诗句送给我。”
“都是些伤感的诗句,你不知道也罢。”李玄霸深情款款,倒是让杨灵不好意思起来:“灵儿,我要离开江都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就去找成都或者元庆。”
“本宫是大隋的圣姑,哪里有委屈可受。”杨灵白了李玄霸一眼,嗔道,顿了顿,她的目光又幽怨起来:“你要去哪?去多久?”
“朝廷剿灭李子通,夺回了不少城池,朝中人才稀缺,总不能让那些城池无人镇守,所以我要去北边待上一段时间。”李玄霸尽量用平淡的语气答道:“时间暂且说不定,得看国子监的那些学生何时能够独当一面。”
李玄霸故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好让杨灵会错意。杨灵听完,果然以为李玄霸要去海陵或者其他某个郡。
朝廷确实无人可用,否则李玄霸也不会费心布局,引得那些士族子弟上当,从而进入国子监学习,事后杨灵猜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根本没想到李玄霸说的北方是大隋边境。
“那你当心点。”杨灵轻轻嗯了一声,脸红着说道。
小刘良娣曾让杨灵与李玄霸早日成婚,杨灵这两日一直在犹豫这件事,如今李玄霸要离开江都,杨灵的心中除了怅然若失,还存有一丝侥幸。
杨广疼爱杨灵,身为杨广的女儿,杨灵当然不想在杨广的丧期之内举行大婚。
(第二卷完)(未完待续。)
第001章 天下
天泽二年,在南隋忙于内政之时,其他诸郡动荡不堪。
大隋的东北部,有名为高昙晟的僧人杀县官、县城守将,自称大乘皇帝,立一个尼姑为后,成为一时笑柄。不过,高昙晟只当了三个月的皇帝,便被他招降而来的高开道斩杀。
高开道兼并了高昙晟的全部兵马,退守渔阳郡,自称燕王,建年号始兴,依附突厥势力。
渔阳郡往西数十里是为涿郡,罗艺杀郡守,自称幽州总管,统辖幽、营两州。但罗艺身处多方势力的包围之中,权衡之下,选择投靠李渊的大唐。
刘武周据马邑、定襄、雁门、搂烦等郡,郭子和占据榆林、五原,梁师都坐拥朔方、灵武、盐川等郡,三人皆向突厥称臣,凭借突厥的强大,对南方虎视眈眈。尤其是刘武周,无视李渊的大唐,时常骚扰太原一带,百姓苦不堪言。
自西平郡往西至且末郡皆被李轨攻占,他建都武威,建立大凉王朝。
薛举、薛仁杲父子霸占金城、天水一带,谎称始皇帝后裔,建立秦国,定年号秦兴,攻打大唐城池。此时河东已破,李渊派李世民率兵抵抗,双方僵持不下。
河北一带,窦建德先是设计击败魏刀儿,吞并其地盘,继而诛杀逃亡至聊城的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人,因其爱民如子,平日俭约朴素,拜见萧皇后时以臣子自居,博得天下人的好感,很快便拥兵四十余万。
在东南方,沈法兴虽然失去了毗陵郡,但依旧坐拥吴郡、余杭、会稽、东阳、永嘉、新安共十余郡,声势不容小觑。
林世弘建以豫章城为都。建立楚国,有九江、鄱阳、临川、庐陵等郡,萧铣以梁朝皇室后裔的身份,重建梁国,先定都巴陵,后迁江陵。楚梁相依。时有战事发生,但自从大唐日渐强盛,他们反倒相安无事起来,暗中准备粮草,招募士兵,以图自保。
岭南一带多瘴气、瘟疫,原本百姓对这一带唯恐避之不及,可是在乱世之中,岭南却是唯一没有发生战乱的地方。左武卫大将军冯盎在杨广被杀后。回到岭南,聚集百姓,得兵五万,自命为首领。
冯盎此人在后世名声不显,却是文成武德之人,上马能战,下马能治。在他的治理下,岭南局势始终保持着稳定。
江淮地区。北至东海、南至毗邻,西至历阳的广袤土地。尽归南隋,在各方势力争夺地盘时,南隋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即便拥有精兵强将,也只是扫清江都周围的威胁,不再进犯其他城池。
在大隋的中部。唐朝一家独大,从太原到明阳,皆是其势力范围。这不仅归功于李渊父子知人善用,还应该感谢北隋、瓦岗、许国的乱作一团。
......
洛阳的变故,是李玄霸没有想到的。
宇文化及弑杀杨广。率军北返,一路上如同过街老鼠,谁都不待见,以至于最终只有两万余人还愿意跟随他。更凄凉的是,宇文化及只顾着携带金银珠宝,大军粮草不济,快要饿死了。
没有百姓因为他帝王的身份主动献上粮食,所以他只有像盗寇一般劫掠,东都乱作一团,洛口是瓦岗的根据地,无论从哪里抢粮,都与送命无异。于是有人献策,攻打黎阳。
东都和洛口城池坚固,两万将士根本不够填,黎阳却不同!但他们忽视了镇守黎阳仓的主将!
李密杀了翟让,与瓦岗旧部生出间隙,尤其是脾气倔强又直言不讳的徐世绩,更是被他派去镇守黎阳。
徐世绩深知骁果军作战勇猛,而他麾下的将士都是新募的士兵,正面交战根本不是宇文化及的对手,于是主动让出黎阳城,退守黎阳仓城,并派人去洛口求援。
正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李密担心腹背受敌,所以才接受杨杲的招安,同意归顺北隋朝廷。
当然,李密的瓦岗军拥有数十万之众,怎么可能真心归顺兵力还没有自己一半的朝廷?他只是采取缓兵之计,意图消灭宇文化及之后,重新攻打洛阳罢了。
李密得到杨杲的许诺,亲率数万精兵,驻扎于清淇城,与徐世绩以烽火为号,遥相呼应。
徐世绩不愧为将才,他命人在城墙下深挖壕沟,硬生生的将黎阳的城墙变高了几米,宇文化及仗着骁果军的强悍,根本不理会李密,直接攻打黎阳仓城。但没有攻城器械,纵使骁果军能以一敌十,面对高大的城墙也毫无办法。
宇文化及郁闷发愁,一缕缕的揪着头发,粮草越来越少,能抢的地方也抢完了,接下去该怎么办?
这时候,李密送来的一封信,宛如和煦的阳光,让宇文化及心里起了暖意,因为李密的信中说,要和宇文化及和解,并同意送给他大量的粮食。
宇文化及相信了,他为了收拢人心,让将士们放心大胆的吃饭,本就没多少的粮食很快就见底了。
如果这样下去,不等李密来攻,宇文化及自己就饿死了,这就是李密的计策。但瓦岗数十万之众并非铁板一块,有人叛逃到宇文化及那里,将李密的阴谋说了出来。
宇文化及大怒,亲率全部大军,强渡永济渠,在童山脚下与李密约战,李密见宇文化及愚不可及,也不将他放在眼中,欣然率兵前去应战。
结果证明,骄傲是很不好的习惯。
两军交战足足六个时辰,瓦岗军败了,败的很彻底,李密也被流箭射中,坠马昏死过去了。
幸亏程咬金及时出现,救出李密,收拢将士,重新与骁果军交战。
骁果军连战六个时辰,人困马乏,而瓦岗军大多是先前被冲散的将士,体力损耗的并不多,宇文化及见胜利无望,狼狈退走。
童山一战之后,瓦岗军和骁果军两败俱伤!
宇文化及撤兵后,因为粮草的原因,只能北上魏县,被击退后,又败走聊城,死于窦建德手中。
而另一边,李密率军退回金墉城,准备休整一番,再借入朝辅政之名,率军攻进洛阳。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等李密入朝,王世充亲自率领两万江淮军,并两千骑兵,屯兵通济渠南岸,在渠上架设三座桥梁,准备与瓦岗军决战!
令李玄霸惊讶的倒不是这些,他惊讶的是,杨杲还活着!王世充居然没有自立!(未完待续。)
第002章 茶肆
一条偏僻的小道旁,坐落着一间简陋的茶肆。
柳絮飘飞,树荫蔽日,偏僻的道路上却有许多行人。因为偏僻,所以不会遇见官兵,因为偏僻,盗贼也没兴趣理会这边。
道路很长,前后几十里只有这间茶肆,行人路过时,会讨口水喝,偶尔会有人留下一枚白钱,以示谢意,但这种事发生的很少。
茶肆的主人是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他坐在凳子上,不断捶着自己的双腿。那些路人喝的水,是他从很远的一条小溪中挑到这边的,每天往返二十余次,对于老人家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已经过了晌午,盘子里只有一枚白钱,老者似乎毫不在意,他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眯成一道缝隙。看了一眼桶里的谁,觉得还能撑一会。
这里是琅琊山脚,自从李子通死后,这里的人就一直没有断过,而这些人,都是想避开战乱,逃到南隋境内的百姓。
平白无故喝了别人辛苦挑来的甘甜的溪水,赶路的百信心有愧疚,他们很想给一枚白钱报答老者,奈何实在身无分文,只能用说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老者的神情很淡然,他的亲人都死在战乱之中,要再多的钱又有何用?他也不好奇别人谈论了什么,依旧自顾自的捶打着酸痛的大腿。
从南方传来一阵马蹄声,那老者疑惑的抬起头,坐在地上、石头上交谈的百姓也抬起头,所有人都往南边逃亡,怎么会有人不要命的去往北方呢?看那些骑在马上的人,衣着普通,神色从容。面容稚嫩,莫非是南隋朝廷的斥候?
“老人家,还有水吗?”李玄霸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他们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人劝过他们,有更多的人用同样的眼神看过他们:“我们兄弟几个口渴的厉害。想讨点水喝。”
木棍两端有两个大桶,一个桶已经空了,另一个桶里只有一半的水。
“几位小兄弟喝吧。”那老者指了指有水的桶,慈祥的笑道。他没有因为李玄霸等人看起来不是穷苦百姓而起身,依然坐在凳子上。
李玄霸等人下了马,把缰绳拴在树上,也不客气,轮流用碗舀水喝。桶里的水本就不多,哪禁得住他们几个大男人喝。很快就见底了。
那老者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很随意的站起身,朝李玄霸等人点了点头,便准备挑起木棍去打水。
李玄霸朝着李祈福使了个眼神,李祈福会意,从老者肩上接过扁担,很客气的说道:“老人家,你在前面带路。让小子来出力。”
老者显然没想到李玄霸等人会有这样的举动,愣了愣神。笑呵呵的在前面走着。看到那老者有些佝偻的背影,李玄霸微微摇了摇头,随意的坐了下来。
芳草如茵,徒遭践踏,茶肆周围地上的草,明显比周围矮上一截。证明这里时常有人聚在一起休息。
“小兄弟,北边兵荒马乱的,你们往那边去做什么?”李祈福为老者挑担的举动,令在场的百姓生出好感,有人好心提醒道:“你们若是被抓去做壮丁。那可就惨了!”
梁啸等人看似很随意的坐下,实际上有意将李玄霸围在中间,稍微有些眼力的人,很容易看出李玄霸是这一行人的首领。
“我们是受人所托,去北边接几个人。”李玄霸微微一笑,随和的说道:“恕在下冒昧,你们是打算去江都吗?”
“江都那种地方,岂是我们这些人可以去的?”先前那人大笑道:“朝廷只要能让我们进东海郡,我们就很满足了。”
“当然可以了。”李玄霸莞尔道:“不过,我听说朝廷已经颁布诏令,所有进入南隋境内的百姓,必须遵守朝廷的政令,你们若是去了,可不能胡作非为。”
“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有力气做其他事。”另一个人小声嘀咕道。
“这位公子,听说南隋的皇帝仁厚爱民,像我们这些背景离乡的百姓,朝廷都会分发粮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面色紧张的问了一句,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李玄霸。
“这倒是不假。”李玄霸答道:“朝廷确实会给外地的百姓分发粮食,不过他们要接受朝廷调派,开荒种地,若是朝廷出现战事,那些百姓也要服徭役的。”
“本该如此。”那男子面露喜色,松了口气:“我们原本还担心这是谣言,多谢公子相告。”
“此去东海郡已经不远了,你们进城时就能看到告示,在下只不过是提前一天告诉你们而已。”李玄霸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对了,听你们的口音,好像是荥阳一带的百姓,怎么不去投奔洛阳,反而往这里走?洛阳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原来,王世充陈兵通济渠河畔后,瓦岗内部商讨应对策略,除了裴仁基献策偷袭洛阳,其余众将皆请战,此时的李密也已经不是那个能够听得进劝言的人了,尤其是击退宇文化及的骁果军,让他骄傲自大起来,当即同意正面交战,意图一战消灭东都的精锐之师。
李密亲率内军,与程咬金等人驻兵北邙山上,单雄信率兵在偃师城北扎营。
王世充先派骑兵攻打单雄信,待程咬金和裴行俨赶来救援时,骑兵突然换了目标,与瓦岗的援军交战起来。
江淮军的战力不弱于骁果军,裴行俨又因为大意,被流矢射中,陈咬金为了救下裴行俨,差点被江淮军的一名将领用马槊斩杀,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也身受重伤,无力再战。
这次对阵,瓦岗军许多将领都受了伤,士气低落。
但李密曾击败过王世充多次,心中一直轻视他,在邙山扎营居然不设壁垒,也不作任何防备。
王世充派遣数百骑兵埋伏在山下的溪谷里,待第二天两军准备交战时,在瓦岗军摆好阵势之前,王世充便率领全部兵马杀了过来,又以惑敌之计,绑着一个和李密长的很像的人,高呼李密已经被俘。
另一边,李密的大军尽出,营地空虚,埋伏在溪谷里的数百骑兵冲向李密的大营,纵火烧之。
“李密”被俘,营地被毁,瓦岗军心涣散,一败涂地,李密仅带着万余人,往洛口方向逃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