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中年师弟
暂时解决了粮草的问题,却也让李玄霸意识到,南方的官员并没有真正融入朝廷,他们最在乎的,依然是自己家族的利益。从这点来看,他们与北方的门阀并无区别,门阀士族,本来就只是称呼不同。
李玄霸大权在握,首先想到的就是改革,他在朝堂上的试探,只不过是为了了解江南士族的态度,从结果上看,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改革。
朝廷需要士族的支持,士族却并不是非朝廷不可,尤其是南隋的朝廷根基尚浅,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江都本地的士族发生冲突,所以李玄霸见好就收,得到季常的许诺后,他也就不再提及其他事情。
民以食为天,最重要的事情确认下来,李玄霸也就不再管其他大臣上奏的民生问题,他不懂这些,自然懒得掺和。
早朝结束,李玄霸请诏去了趟雅清宫。
雅清宫婢女甚少,装饰也极为简单,朝廷正处于困难之际,宇文化及北上时,又基本把江都宫的所有珍宝全部带走,杨灵本身又不在意那些外物,使得雅清宫当真是冷清淡雅,朴实无华。
堂堂大隋公主,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遭逢变故,连婢女都舍不得多用,这令李玄霸感觉有些心疼。他不想杨灵担心更多,于是不提任何宫外的事情,只和她聊一些有趣的话题。
杨灵虽然因为李玄霸的到来感到开心,也明白他的用意,但她的演技并不好,脸上的笑容丝毫掩盖不了她眼眸深处的悲伤。
明明知道杨广南下江都不会有好结果,李玄霸却没有劝阻,这让他面对杨灵越久。心中的愧疚越深,更何况他还瞒着杨灵自己已经恢复的这件事。
在雅清宫呆了半个多时辰,李玄霸告辞离去,在梁啸等人的保护下,朝着忠勇府走去,一路上想着他那便宜师傅怎么还不出现。
刚回到忠勇府。李玄霸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味,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他心下一喜,将赤焰的缰绳交到梁啸手中,快步跑向大堂。
大堂中的药味更浓,一名道人背身而立,饶有兴趣的看着墙上的对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幅对联乃是李玄霸口述,杨灵亲笔书写,从气势上和字迹上都完美无缺。
李玄霸的师傅年纪很大,而眼前的道人只从背影就能看出是一名中年男子,李玄霸不由得失望起来。
那道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子,见到李玄霸。不由分说就拱手拜道:“孙思邈见过师兄。”
“敢问你是?”李玄霸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的道人虽然面相年轻。但李玄霸很肯定这人绝对比自己大,奇怪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不然为何称呼我为师兄?”
“你是师傅的首徒,思邈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我自然该称呼你为师兄。”孙思邈笑了笑,再次拱手道:“思邈受师傅之命,前来为师兄治病。”
知道自己有病还敢笑的这么开心。再加上那浓浓的药味,李玄霸很相信眼前的人所说的话。不过他有些疑惑,明明紫云道人从来没有讲过他还有另一个徒弟,可孙思邈的名字为何听起来如此熟悉?
“师......弟请坐。”李玄霸一时失神,差点喊错。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吧?”
“师傅一切安好,还请师兄放心。”孙思邈很恭敬的答道。
孙思邈一口一个师兄,叫的李玄霸很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随口问了一句:“不知师弟年岁几何?”
“回师兄的话,师弟今年三十有七。”孙思邈面色无异,似乎觉得称呼李玄霸为师兄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虽然按照入门时间来说,情况确实如此。
李玄霸心中一惊,暗道眼前的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没想到竟然快四十岁了,紫云道人当真了不起,收的两个徒弟都这般特别。
“孙思邈、孙思邈。”李玄霸嘀咕两句,突然想起孙思邈是谁了,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盛,张大嘴说不出话。
(李玄霸的师傅年纪很大,而眼前的道人只从背影就能看出是一名中年男子,李玄霸不由得失望起来。
那道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子,见到李玄霸,不由分说就拱手拜道:“孙思邈见过师兄。”
“敢问你是?”李玄霸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的道人虽然面相年轻,但李玄霸很肯定这人绝对比自己大,奇怪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不然为何称呼我为师兄?”
“你是师傅的首徒,思邈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我自然该称呼你为师兄。”孙思邈笑了笑,再次拱手道:“思邈受师傅之命,前来为师兄治病。”
知道自己有病还敢笑的这么开心,再加上那浓浓的药味,李玄霸很相信眼前的人所说的话。不过他有些疑惑,明明紫云道人从来没有讲过他还有另一个徒弟,可孙思邈的名字为何听起来如此熟悉?
“师......弟请坐。”李玄霸一时失神,差点喊错,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吧?”
“师傅一切安好,还请师兄放心。”孙思邈很恭敬的答道。
孙思邈一口一个师兄,叫的李玄霸很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随口问了一句:“不知师弟年岁几何?”
“回师兄的话,师弟今年三十有七。”孙思邈面色无异,似乎觉得称呼李玄霸为师兄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虽然按照入门时间来说,情况确实如此。
李玄霸心中一惊,暗道眼前的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没想到竟然快四十岁了,紫云道人当真了不起,收的两个徒弟都这般特别。
“孙思邈、孙思邈。”李玄霸嘀咕两句,突然想起孙思邈是谁了,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盛,张大嘴说不出话。
“孙思邈、孙思邈。”李玄霸嘀咕两句,突然想起孙思邈是谁了,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盛,张大嘴说不出话。)(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医者仁心
南隋的政权基本稳固了下来,除了衣食住行,教育和医疗对于朝廷的发展同样很重要。国子监在蔡祭酒和几位博士的努力下,已经初具规模。
江都宫变之后,宇文化及不仅抢夺了大量的财物和船只,也掳走了众多大夫。
人活着难免会生病,虽然朝廷尽了最大的努力,大夫的数量却远远不够,李玄霸早就想着开设医学馆,只是碍于无人能够担当重任,才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孙思邈的出现,无疑解决了他的难题。
孙思邈不愿做官,隋文帝曾派人请他做国子监博士,他称病避之,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愿意留在江都呢?
“师弟学医,是为了济世救民,还请师兄见谅,师弟不能长久居于此。”孙思邈婉拒道。
“你既已拜入师傅门下,必然熟读道家先贤之作,敢问师弟可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李玄霸听出了孙思邈的拒绝之意,他面色无异,不慌不忙的说道:“难道师弟觉得只凭自己,就能让百姓不受伤病所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出自《老子》中,孙思邈对于这句话很熟悉,也很清楚李玄霸说出这句话的用意。
“师兄所言确实有理,可是江都的百姓并不能代表天下百姓,思邈会谨记师兄所言,日后遇见有缘之人,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孙思邈毕恭毕敬的答道。
“依师弟所言,江都百姓的性命就不重要?”李玄霸微笑着说道。
“师兄想要留下思邈,真的只是为了百姓?”孙思邈虽然医术高明,却不像蔡祭酒他们那样一心只问学术,他拱手说道:“师弟想要救助穷苦百姓,至于征战沙场的将士受的伤。即便师弟侥幸治好了,那些人还会再次受伤,既然如此,师弟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师弟,你这想法当真是愚不可及。”李玄霸深深的看了孙思邈一眼,充分利用自己师兄的身份。教导道:“不瞒师弟,师兄确实有你方才所说的想法。师弟可曾想过,你拼尽全力,一年能够救助多少人?一场战争,又会造成多少家破人亡?所以,行医是仁道,却只是小道,结束动乱才是真正的济世之道。”
李玄霸的思维跳的很快,好在孙思邈足够聪慧。完全能够跟的上,即便如此,李玄霸的话依然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师兄果然是大智之人。”思考片刻,孙思邈诚恳的起身施了一礼,恭声说道:“既然师兄有平定天下之志,师弟愿意竭力相助,不过还请师兄能够怜悯无辜的百姓,少行杀戮之事。”
李玄霸暗中长舒一口气。点头道:“这是玄霸应该做的。”
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透,堂中的浓浓药味四处飘散。李玄霸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的设想道出,令孙思邈对他佩服不已。
待正事商量完,孙思邈感慨道:“以师兄之才,思邈相信,不足五年,南隋就能傲视群雄。有安定天下之实力。”
“安定天下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着急反倒会让自己陷入困境。”李玄霸微微摇了摇头,他担心孙思邈所报的希望太大,到时候会无比失望,所以提前给他泼了点凉水。
孙思邈眼神中的黯淡之色一闪而过。幽幽叹息一声。
“比起以后,师兄现在有一件迫在眉睫之事,还需要师弟帮忙。”医者善心,李玄霸不忍看到孙思邈忧心忡忡,便说道:“你方才为我诊脉,应该明白玄霸的身体并无不适。”
“准确的说,师兄除了气火太旺,身体确实没有其他问题。”孙思邈秉持医者的严谨,提醒道。
李玄霸懒得提及气火的话题,继续说道:“先帝在位时,玄霸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佯装身体孱弱,如今先帝驾崩,陛下和圣姑还被蒙在鼓里,我不想落个欺君之罪,所以希望师弟能够陪我演一出戏。”
“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假装为你治病?”孙思邈很快明白过来,暗道李玄霸所图之事果然不小,点头应道:“师傅乃是得道高人,思邈只需说带了师傅炼制的丹药前来,将师兄的病治好了,旁人也不可能去找师傅求证。”
“如此甚好。”李玄霸拍手赞道:“师弟想的倒比我周全的多。”
如果李玄霸的身体是由孙思邈亲自治好,那或许会给孙思邈带来许多麻烦,但孙思邈将功劳推给紫云道人,一来,别人很难找得到他,二来,李玄霸可以随时恢复实力,即便有人追问,他也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
至于丹药的成分,李玄霸不知道,孙思邈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确认一点,即便是紫云道人自己,也找不出足够的材料炼制第二颗,因为那炼制丹药的材料都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
“师兄,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心病?”孙思邈见李玄霸得意的模样,含笑问道:“先前师兄让我留下来研究你的病症,现在想想,你那个时候就谋划着让师弟为朝廷效力了吧?”
李玄霸笑容一滞,尴尬的挠挠头,说道:“师兄实在是被医学馆一事弄得焦头烂额,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师弟见谅。”
“师弟来到忠勇府时,见偌大的忠勇府如此冷清,便问了一位静香娘子,她说府上的人都被师兄派出去为朝廷做事了。”孙思邈不以为意,偏过头看向那副对联,平静的说道:“看到这副对子,思邈就明白师兄是有大志向的人,但思邈必须确认一下师兄对百姓的态度。”
李玄霸沉默不语,心道,原来孙思邈一直清楚自己的小算盘,他留下来终究是自己愿意,而不是被他的话语打动。
“国子监设医学院,不限出身,不设名额限制,师兄实在是想人之不敢想。”孙思邈见到李玄霸不过半天时间,已经深深为他所折服,他起身拜道:“周国公大人,事不宜迟,还请大人尽早安排。”
师兄和大人是截然不同的称呼,其中所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李玄霸起身回了一礼,答道:“医正大人,玄霸这就带你去国子监拜见祭酒大人。”
说完,两人同时抬起头,相视一笑,年龄相差二十余载,并未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君臣不合
李玄霸想在江都平静的发展,养精蓄锐,以待时机,但有人显然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壮大,毕竟江淮一带是富庶之地,吸引的势力并非南隋一家。
杨广死后,沈法兴以讨伐宇文化及为名,率六万精兵连克余杭、毗陵等郡,杨杲称帝之后,沈法兴上表称臣,却虎视眈眈的盯着江都,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自从杨侗来到江都,沈法兴老实许多,甚至派使者表达交好之意。
比起沈法兴,李子通就直接的多,他驻军海陵,与江都咫尺之遥,宇文化及前脚刚走,他便时常骚扰江都,使得百姓不敢出城,只能以存粮勉强度日。
“江都城墙坚固厚实,李子通不敢贸然攻城,就故意拖延时间,以待江都粮草耗尽,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陈棱年事已高,同样享受坐着上朝的待遇,在讨论如何保护百姓收割稻谷时,他恭声奏道:“这次若是颗粒无收,百姓只怕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事关重大,周国公所奏太过冒险,微臣以为不可。”
李靖和宇文成都已经率军赶回江都,南隋与李子通有了一战之力,但李玄霸却建议大军守卫江都,只派万余将士护送百姓收割稻谷,这落在别人眼中,无疑觉得李玄霸太过自大。
“荥阳军将士作战勇猛,沙场之上皆能以一当十,李子通不过十余万人,玄霸派出一万大军足够了。”李玄霸的回答确实也很嚣张。
陈棱闻言,忍不住蹙起眉头,若非杨侗还在龙椅上坐着,他只怕要起身狠狠的斥责李玄霸了,他之所以能够保持镇静,是因为他相信杨侗和其他文武官员不会赞成李玄霸的想法。
“荥阳军的实力。朕确实知晓,既然周国公如此有信心,那就由你率军保护百姓收粮。”杨侗迟疑片刻,嘴角邪魅的翘了翘,很快恢复正常,微笑着说道:“朝廷的安危可都寄托在你身上。切勿令朕失望。”
杨侗的笑容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落在了许多人的眼里,江南士族的那些官员心中一沉,暗道莫非陛下有借机除去周国公的意思?他们很明智的选择闭口不言,静待局势发展。
“陛下,微臣以为周国公所言不妥。”李靖出列,不理会李玄霸怒视的眼神,躬身奏道:“兵法有云:骄兵必败。周国公尚未了解李子通的贼军实力,便贸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微臣实在不敢苟同。”
“李将军,你是不相信本公的能力?”李玄霸寒声说道。
“公子,您的举动确实太冒险了。”房玄龄从李玄霸身后闪出身,轻声对李玄霸说了一句,然后躬身对杨侗说道:“陛下,还望您收回诏令,从长计议。”
“周国公,连兵部尚书和中书令都不认可你的决断。朕觉得你有必要重新谋划一番。”杨侗淡淡的说道。
李玄霸冷冷的扫视李靖和房玄龄一眼,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只需要五千将士,定能护得百姓周全!”魏征、房玄龄等人闻言,一同围着李玄霸,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而李玄霸不为所动,平静的看着杨侗。
“好!周国公果然有胆识!”杨侗脸上笑意更浓。击掌赞道:“三军将士由你随意挑选,朕给你八千精兵,定要阻挡李子通来犯!”
“微臣遵旨”李玄霸拱手应道,继而转身对宇文成都和裴元庆说道:“两位将军,你们各自挑选四千将士。三天之后出城!若有人延期未至,军法处置!”
宇文成都和裴元庆沉默许久,抬头看了看杨侗,却见杨侗阴沉的看着他们,无奈的应道:“谨遵周国公诏令。”
“陛下,既然没什么事,微臣先告退了。”李玄霸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杨侗随意的拱了拱手,也不等杨侗说话,大步走出大殿。
杨侗的脸色更加难看,放在龙案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双拳收回,下令退朝。
......
“真是忠奸莫辨,本以为周国公乃是大忠之臣,没想到却为了一个婢女与陛下翻脸,朝廷真是多事之秋啊!”出了大殿,一位老臣叹息道,他身边围着的皆是江南士族的官员。
“明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听说周国公的那名婢女并非真正的婢女,而是周国公的妾室。陛下到了适婚的年龄,选妃是理所应当之事,但江都美女如云,陛下却偏偏看上了那名婢女,周国公自然会觉得这是陛下的挑衅。”另一名中年大臣回答道。
“即便那婢女是周国公的妾室,陛下既然看中,那他也该忍痛割爱。”有人不满的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他安抚民心,重建国子监,使得朝廷有了生机,最终却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女子,搞得君臣不和,实在是愚不可及。”
“陆大人说话当心一些,隔墙有耳。”先前那位中年大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远去的忠勇府一派,说道:“你方才说的话,若是落入周国公的耳朵中,后果可不堪设想,他连陛下都敢顶撞,你在他眼中又算的了什么?”
“多谢齐大人提醒。”姓陆的官员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周国公意图率五千精兵对抗李子通,陛下多给三千,看似考虑周全,实际上并无作用。”一行人边走边聊,明大人感慨道:“与十万贼军正面交战,五千和八千又有何区别?除非周国公偷袭,否则这八千将士,能够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朝廷多次征讨李子通,结果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说明此人在领军方面有些本事,周国公想要偷袭,谈何容易?”一位将领皱着眉头说道:“诸位大人,为了朝廷,不如我等一同去忠勇府劝劝周国公?”
“他连中书令等人的劝言都不听,岂会听你的?”有人摇头道:“再者,假如我等劝回了周国公,只怕会有人不高兴。”
“朝廷终究是陛下的朝廷,虽然周国公劳苦功劳,但我们这次只能站在陛下这边。”那位明大人又叹息一声,摇头道:“我等还是静观其变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流言四起
南隋的局势说变就变,小船的友谊说翻就翻。李玄霸追随毫无权势的杨侗来到江都,世人皆认为他忠心不二,谁能料到他这么快就和杨侗决裂了?
忠勇府的人不愿看着李玄霸送死,先后劝说李玄霸,换来的结果却是魏征被免去官职,并被赶出了忠勇府。李靖和房玄龄二人则因为在朝堂上顶撞李玄霸,更是直接被关进了府牢,美其名曰面壁思过。
所有人都开始疑惑起来,李玄霸为何突然变的这般蛮不讲理。
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很快,只不过一天时间,江都的大街小巷皆听说了几件事。
“周国公有位师傅,不仅武艺精湛,道法高深,在炼丹制药上也无人可及,听说那位高人炼了颗丹药,可以治好周国公的病。”在江都城某个偏远的茶肆中,一名布衣男子侃侃而谈道:“你们想想周国公以前的行事作风,也就不难理解他今日所做的事了。”
“忠勇府里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有人质疑道。
“我外甥在忠勇府里当差,据他说,有个面相二十余岁的道人,实际的年纪却快到不惑了。”那男子高傲的说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江都城暗流涌动,关于始作俑者李玄霸的讨论,自然能够吸引很多人围观。
你外甥不就是一个忠勇府的下人,有什么好得意的?有人在心中腹诽道。
腹诽归腹诽,他们的脸上带着崇敬,笑着说道:“老张头,你还知道什么,给大家伙都讲讲吧。”
“说了这么久,口干舌燥的。”那老张头摇了摇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说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其他消息等明日再和大家聊吧。”
南方人酷爱喝茶,也盛产茶叶,一杯茶水值不了什么钱,但自己掏钱和别人请客。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店家,快给张大哥添茶,发什么愣啊?”有好事之人明白老张头的意思,连忙对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喊道:“张大哥的茶水钱算在我头上。”
那老者笑呵呵的提着茶壶过来,告了个歉,说道:“这杯茶水算老朽请了,诸位慢聊。”然后倒了七分茶水,退了出去。
老张头心满意足的抿了口茶,摇头晃脑的夸赞一番。见众人脸上的焦急之色越来越浓,才笑着说道:“大家可还记得‘桃李子’那首歌谣?”
“先帝已然驾崩,太皇太后也被宇文老贼掳去,唉!”江都宫变毕竟发生在他们身边,他们的感慨自然更深一些:“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则童谣似乎又开始在城里传唱起来。张大哥,莫非你清楚事情的原委?”
“我当然知道。”老张头得意的说道:“这则民谣之所以重新流传开来,正是忠勇府在背后搞的鬼。”
“啊?周国公为何要这样做?”有人惊呼道。
“桃李子代表什么?”老张头自问自答:“逃亡的李氏。可不仅仅只有瓦岗贼的首领李密一个人!周国公也是从洛阳逃到江都来的,况且李密只是逃脱了朝廷的追捕。周国公可是连老天都没有收走的人啊!”
说到这里,众人明白过来,心道周国公这是在向世人表态,他才是天命所归之人,看来陛下和周国公之间,已经再无缓和的余地了。
南隋刚刚安定。朝廷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就开始明争暗斗,在场之人无不心生感慨。
“这种事心知肚明就好,别说的太明白。”有人观察了一下周围,好意提醒道:“还是说点别的吧。”
“不妨事,朝廷不会在意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老张头无所谓的说道:“坊间传言。陛下和周国公不合,乃是因为一名婢女,但事情的真相,只怕你们都不知道。陛下想要独揽大权,真正的原因是杜伏威。”
“此话怎讲?”老张头的话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连先前提醒他的人,也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老张头。
“杜伏威并没有撤兵,宇文大将军刚刚率军到达江都,杜伏威便聚起五万大军,兵临丹阳城下,他麾下的五千上募作战勇猛,连张将军都不敢与其正面交锋,只能选择避而不战。”老张头将碗的茶水一饮而尽,叹道:“杜伏威撤军一事,乃是周国公所奏,陛下震怒之下,自然将怒火发泄在周国公身上。”
“这杜伏威也太阴险狡诈了。”有人怒道:“不过周国公轻信他的话,陛下斥责他几句,也并无不妥,周国公不至于怀恨在心吧?”
“关键是陛下想要借机独揽朝政,收回周国公的兵权。”老张头站起身来,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是非对错,自在人心,倒霉的终究是我们这些百姓,时间不早了,大家伙散了吧。”
百姓对于这些事只是好奇而已,不管杨侗和李玄霸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管不着,也没有心思理会,他们更关心朝廷里的争斗,会不会影响他们出城收粮。
老张头讲的几件事,在江都城的其他地方,同样有人在谈论着。一开始大家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随着丹阳求援的文书送到江都,再也没有人觉得这些消息是空穴来风了。
按理来说,朝廷应该制止流言的扩散,但无论朝廷还是忠勇府,都出奇的平静。
丹阳郡告急,朝廷却不敢立即派兵前去救援,毕竟江都离丹阳有些距离,杜伏威很有可能在半路袭击援军,而且收割的时节就要到了。
六月二十一日,天气晴朗,两千骑兵,六千步兵整装待发,杨侗派使者前来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匆匆回了宫。
杨侗的态度,气的李玄霸大发雷霆。他紧咬牙关,冷冷的看着江都宫的方向,很久才移开视线。
祭天之后,李玄霸一言不发,待时辰一到,他一声令下,八千将士沉默着出了城,士气萎靡。由于流言四起,街道两旁的百姓并不多,而且态度极为冷淡。
明媚的阳光洒在江都城里,却驱散不了百姓心中的阴霾。老张头等人在家中开心的数着白钱,根本不理会外面的慌乱。(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引蛇出洞
李玄霸真的只带八千将士出城,杜伏威也真的率军围困着丹阳,如此天赐良机,李子通哪里舍得放过,他确认各方消息无误后,便亲率六万大军,朝着江都方向进发。
李子通暂时不缺粮食,但粮食可以储存起来,兵荒马乱之际,哪个势力会嫌弃自己的粮食多?李密能聚众数十万,不就是因为坐拥几座粮仓?他已经幻想消灭李玄霸的大军,然后当着南隋朝廷的面收割稻谷,再潇洒的扬长而去。
六万大军声势浩荡,纵使朝廷的大军中有李玄霸、宇文成都和裴元庆三人,李子通浑然不惧。战场杀伐又不是单打独斗,任你们武艺高强,难道能抵挡的住万箭齐发?
“南隋的大军到了哪里?”李子通越想越觉得这次连老天都在帮他,即便没办法乘机取下江都,但是让江都没有粮草可用,南隋就灭亡了一半,他的目光远眺前方,面带笑意,随口问道。
“回禀楚王,据探子回报,敌军达到邗沟便停下来安营扎寨,并未渡河。”李子通身边的裨将答道:“末将担心李玄霸使诈,已经让探子紧紧盯着敌军大营,他们一旦离开,我军立马就能收到消息。”
“你做的不错。”李子通点点头,冷笑道:“这李玄霸倒也并非一无是处,还知道借助天堑,以防我军偷袭,可惜他忘记给自己留后路了!”
“李玄霸太过年幼,先是轻信杜伏威。使得丹阳告急,现在又想八千兵马应对六万大军,终究是年轻气盛。”李子通身侧的瘦弱男子微笑着说道:“江都已经如同囊中之物。文深恭贺楚王。”
“若非先生的族人传来消息,本王又岂敢贸然发兵?”李子通哈哈大笑,豪迈的说道:“待本王攻下江都城,这江都太守一职,非先生莫属。”
“楚王雄才大略,小小江都岂会让您满足?”毛文深恭维道:“等楚王安定天下,再为小人封赏不迟。”毛文深的马屁拍的很响。李子通听的很开心。
两军相距十余里时,探子回报,南隋军拔营回撤。
“看来李玄霸已经发现我们的行踪了。”听到探子传回的消息。李子通笑容更甚,李玄霸让大军白白耗费力气挖掘壕沟,立下栅栏,结果尚未碰面。就被吓的往回逃走。实在是可笑。
“楚王,我军若是再前行二十里,便过于靠近江都城,到时候南隋倾巢而出,我军怕是会身陷险境。”毛文深紧皱眉头,略微思考片刻,拱手说道:“虽说杨侗和李玄霸隐有决裂之势,但事关南隋存亡。杨侗只怕不会坐视不管。”
李子通想了想,觉得毛文深话很有道理。便随口问道:“依先生之见,本王该如何应对?”
“楚王想要攻下江都,必须先断其粮草。”毛文深恭声答道:“小人以为,不如只留数千将士坚守海陵城,把余下的将士全部调到此处,这样一来,即便我军驻在江都城下,谅他杨侗也不敢出城应战,说不定还会故意让李玄霸送命。”
杜伏威和南隋交战正酣,无暇顾忌江都这边的战况,更不会威胁到海陵城的安危,李子通确实可以放心调兵遣将。
而李玄霸在江都颇有势力,单是一座忠勇府,便代表半个南隋朝廷,如果李玄霸因为杨侗送命,说不定不等他李子通率兵攻城,江都自己就乱作一团了。
“先生此计当真妙哉!”李子通想明白其中关键,眼中精光一闪,拍手赞道:“好一招空城计。”毛文深抚须轻笑,一副高深模样。
大军停下前进的脚步,就地生火做饭,李子通派两名裨将手持虎符,策马赶回海陵。
望着远方的袅袅青烟,李玄霸、宇文成都、裴元庆三人相视一笑,正在他们的亲随摸不着头脑时,李玄霸命令梁啸先回江都,告诉魏征大计已定,让他进宫面见杨侗。
此去江都只有二十多里,梁啸骑着快马,不过半个时辰便回到江都,一路畅通无阻,赶到魏征的府邸。魏征早已恭候多时,上马直奔皇宫。
......
江都宫中,杨侗正满面愁容的劝说着杨灵:“姑姑,周国公与静香娘子之间确实是清白的,坊间传言朕与周国公争风吃醋,不过是周国公所定的谋略。一来,可以使得逆贼李子通放松警惕,二来,也可以查出江都城里谁和逆贼有联系。”
“陛下,本宫并非生你的气。”杨灵凄楚的说道:“本宫只是在想,他为何偏偏选择静香,难道陛下不觉得,他是想通过这件事试探本宫吗?”
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若是让李玄霸听到杨灵的话,定会惊出一身冷汗。
“周国公从未与其他女子亲近过,想来在他心中,只有姑姑一人。”杨侗稍显尴尬,好声安慰道:“再者,静香不过是婢女,如何能入得了周国公的眼?”
“你何曾见他在意过别人的身份?”杨灵心中的不安更甚,叹息道:“他若是想收了静香,本宫又不会阻挠,何苦在国事面前,还不忘试探本宫的心意?”
“这......”杨侗哑口无言。
在杨侗犯难之际,一位宫人前来通报,说魏征进宫请求面圣,正在大殿等候,杨侗如释重负,连忙让那宫人将魏征引进御书房,然后告别杨灵,匆匆离去。
“媛姐姐,你说灵儿猜的对不对?”杨侗逃走,杨灵的目光转向杨媛,轻声问道。
“或许吧。”杨媛低头沉思片刻,答道:“我听说自从周国公醒来,静香就一直照顾着他,日久生情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杨灵闻言,嗔道:“媛姐姐真不会安慰人。”顿了顿,她的目光黯淡下来,平静的说道:“他们的事情,我又如何不知?静香对他一片痴心,既然他也愿意,那就随他吧。”
“以他如今的地位,还愿意先试探圣姑的心思,起码证明你在他心中很重要。”杨媛思忖良久,终于说了一句安慰人的话。只是她想的时间太长,杨灵已经真正平静下来,起码看上去很平静。(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清洗内贼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树上的蝉发出恼人的叫声,百姓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树荫底下,猜测着城外的战况。他们的情绪很复杂,既想着李玄霸能够击败李子通,好让他们可以放心收割稻谷,又担心李玄霸居功自傲,把江都搅的更加动荡。
午时刚过,几名骑兵从皇宫出发,分别奔向各处城门,大约半个时辰,几座城门近乎同时关闭。
黄昏未至,却紧闭城门,一时间人心惶惶,惴惴不安。有人担心李子通率领大军攻打江都,有人猜测杨侗准备将李玄霸抛弃在城外,让李子通替他除去。
李子通的大军没有出现,朝廷也没有派人包围忠勇府。相反,李靖、房玄龄等人面色肃穆的从忠勇府走了出来,然后骑上快马,直奔东城而去。接着,三万将士兵分十几路,将十多座繁华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朝廷的举动在许多人看来,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大军不去对付城外的逆贼,反倒将几位朝廷重臣和几家名门望族围困起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士族之间盘根错节,那些府邸刚刚被围,已经有朝臣赶往皇宫,企图面见杨侗,结果他们只见到李冕率领三千身披盔甲的将士严正以待。进宫易,出宫难,面对将士手中的戈矛,他们只能胆战心惊的被带上大殿,看着空无一人的龙椅瑟瑟发抖。
“李大人,你率军围困朝廷大臣的府邸,难道想要造反吗?”在江都宫南侧,齐升站在府兵身后,目露寒光,色厉内荏的说道:“你今日所为。本官定会在陛下面前据实参奏!”
“齐大人,李靖正是奉陛下诏令,请你进宫问话。”李靖对于齐升的话并不在意,微嘲着说道:“陛下想问问大人,前天晚上,你府里的人连夜去了海陵。大人可知晓此事?”
“本官不知。”齐升脸色不变,摇头答道。
“那请大人进宫当面告诉陛下,勾结逆贼之事与你无关。”李渊拱手笑道:“大人的外甥已经在宫里恭候多时,齐大人切勿让他等的太久,否则,只怕大人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在江都宫西侧,存在江都数百年的魏家,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在街道两侧。皆是魏家的旁支远亲的府邸。平日里,这条街到处欢声笑语,但今天,街道已经被鲜血染红,秦琼看着满街的尸体,平静的命令道:“仔细搜查各府,如有反抗者,当场击杀!”
同样在江都宫西侧。罗士信用枪挑着一个老者的头颅,数百人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孩童的哭声、女子的抽泣、下人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另一个百年家族的殇歌。
那老者的眼睛没有闭合,脸上的痛苦之色很明显,也不知是否在死前生出悔意。
不同的府邸发生着同样的故事,有人企图反抗,结果死伤惨重。有人想要伪装逃走,却在城门口被射成了刺猬,其他人很明智的选择投降,然后被押进皇宫,等待着杨侗的怜悯。
朝廷的动作很快。也很突然,在普通百姓反应过来以前,该杀的人已经杀了,该抓的人也已经抓了,看似血腥的过程,并没有影响到百信的生活。
“为了江都的安全,周国公将大军留在城里,仅率领八千将士出城迎敌,但你们都做了什么!”杨侗面带怒意,对着大殿中跪着的几十个人吼道:“贼军尚未攻城,你们就派人去示好,难道你们的家族就是这么传承下来的?”
“陛下,族弟所做的事确实罪该万死,但微臣并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又何罪之有?”齐升伏地拜道:“还请陛下派人彻查此事,还微臣清白。”在他面前奄奄一息的齐昊,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他的目光涣散,呆滞的看着大殿的顶部,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危难关头,总有人会被舍弃,齐昊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可惜族人并不知道,他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或许自己死后,连进入祠堂的机会都没了吧?
“既然齐大人觉得冤屈,那下官想问问齐大人,周国公率军出城的前一天晚上,您在哪里?”房玄龄对杨侗躬身行了一礼,待杨侗点头示意,他走到齐升面前,询问道:“这些人在大人的府上待至深夜,莫非大人对于此事并不知情?”
“本官担心周国公轻敌,所以请他们到府中商讨对策,想要一同前去忠勇府劝说周国公。”齐升叹息道:“可惜周国公年少气盛,我等自知与他交情不深,没有成行。”
房玄龄微微一笑,说道:“事已至此,大人还能保持镇静,实在令下官佩服。”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齐大人有没有发现,这里少了一些人?”
齐升眉头皱了皱,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确实少了几人。”
“有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已经将那天夜里诸位密谋之事禀明了陛下,所以陛下赦免了他们的罪责。”房玄龄冷哼一声,说道:“勾结逆贼本就是死罪,陛下仁厚,本打算给你们留条性命,没想到齐大人迷途不返,微臣请陛下将齐大人以国法处置。”
“皇帝陛下,草民是受了齐升的胁迫,但并未做出对不起朝廷的事啊,还请陛下明鉴!”齐升还未来得及反驳,有士族家主听说可以保全性命,哪还记得那天晚上约定的咬死不松口,连忙磕头道。
事情败露,朝廷已经掌握证据,齐升是首恶,前往海陵的又是齐升府上的人,所以齐升必死无疑,他自然会抵死不认,但他们不同,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夜你们商量了什么?”杨侗威严的说道:“若是与朕知道的真相不符,休怪朕不念你们拥护之功!”
“陛下,齐大人欺您年幼,见您和周国公生出矛盾,认为您无法守住江都,便讨好逆贼,打算等李子通兵临城下时,让我等聚集府兵护卫以为内应。”有人唯唯诺诺的答道,其他人闻言,纷纷附和。
齐升面色惨白,颓然倒地,如同烂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诛李子通(上)
江都的城门紧紧关闭,里面进行着一场血腥的清理。
与此同时,丹阳的城门缓缓打开,杜伏威孤身进了城,在十几名荥阳军的陪同下,进了张须陀的大帐,二人彼此见了礼,相对而坐。
“久闻张将军大名,今日得见,伏威深感荣幸。”杜伏威带着一丝敬意,拱手说道,他的表情很真诚,没有丝毫恭维的意思。
“杜总管以自己为质,如此胆魄,不愧为豪杰之士。”张须陀回了一礼,说道:“但愿杜总管以后能够报效朝廷,须陀实在不愿意与你兵戎相见。”
杜伏威听出张须陀的劝说之意,但他尚未下定决心,不方便回答,便爽朗一笑,说道:“此次与朝廷合作,乃是因为伏威与朝廷有共同的敌人,至于其他事情,不妨日后再说。”
当年李子通与左才相不合,率领万余人投奔杜伏威,那时候杜伏威正在发展之际,自然非常开心。但李子通胸有大志,不甘屈于人下,突然发难,意图吞并杜伏威的地盘。
杜伏威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军溃败逃散,杜伏威本人也深受重伤,在其养子王雄诞的保护下,才勉强保全性命。
祸不单行,朝廷见杜伏威和李子通自相残杀,及时派兵征讨,又将杜伏威刚刚收拢的大军打败,最后靠着部下的妻子背着逃命,才堪堪逃过一劫。
李子通的背叛,让杜伏威连遭重创,更是令他辛苦建立的势力土崩瓦解,他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张须陀闻言,不再多劝,平静的说道:“周国公派人传来消息。李子通已经中了计,此时海陵城防务空虚,正是攻城良机,还请杜总管莫要错失。”
“李子通以为伏威准备攻打丹阳,谅他也想不到,张将军会打开城门。让我江淮军借道。”杜伏威想到长孙无忌的谋略,敬佩不已的说道:“还请张将军回禀敬帝陛下,伏威一定遵守先前的约定,只取李子通的人头,其他皆由朝廷处置。”
李子通至今没有意识到身处险境,待后军赶到,他命三军将士吃饱喝足,然后立即朝着江都方向行军。他倒也十分小心,派出的探子斥候就有上百人。只可惜他的目光只放在了前方,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
李玄霸率领八千将士,见到李子通大军的旗帜,就会不停的后撤,这让李子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根据探子所报,周围确实没有朝廷的伏兵,而且根据江都的消息。东城里的几万大军一直没有出城,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能认为李玄霸根本不懂用兵。
一退再退,李玄霸很快就退到了江都城下,他看着城墙上悬挂的几十颗人头以及敞开的城门,心中长舒一口气,如胜利般的进了城。
李子通的大军追到城下,同样看见了城墙上悬挂的首级。只是太过遥远,看的并不真切。
“楚王,事迹已经败露了。”李子通不认识那些头颅,毛文深却很熟悉,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杨侗和李玄霸真是布了好大的局!”
“先生此言何意?”李子通纳闷的问道:“杨侗和李玄霸不是决裂了么?”
“楚王。城墙上的那些首级,都是愿意投奔您的人啊!也有文深的族人啊!”毛文深面露痛苦之色,强忍悲伤,答道:“李玄霸与杨侗的矛盾,不过是为了将他们都引出来,两个黄口小儿的计策,竟是瞒过了所有人。”
“先生节哀。”李子通轻声安慰一句,说道:“待本王攻下江都,定用他们的项上人头,为先生的族人报仇。”虽然内应被诛杀,但李子通对于攻下江都,依然充满自信。
李子通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击杀李玄霸,而是为了阻止江都的百姓出城收割稻谷,既然李玄霸逃回了江都城,他便命令大军驻扎在城外。宇文成都、裴元庆威名赫赫,李子通倒也识趣,并未派人前去叫阵。
大军疾行,所携带的粮草辎重不多,稻谷成熟还有十几天,李子通派人回城运送粮草,准备持久战。可是苦等两天,也不见粮草的到来,他连忙又派人去催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是第二批派回去的人,同样杳无音讯,这下李子通开始着急了。
有谋士劝说李子通先退回海陵,李子通同意了,毕竟海陵距江都不远,过两天再来围城也不迟。于是,十几万大军毫无所获,拔营准备撤兵。
李子通想退,南隋却并不给他安心退兵的机会,李子通的大军刚摆好后撤的阵型,紧闭数日的江都城门打开,无数将士蜂拥而出,在城下整合,随时准备追击。
李子通听到消息,不敢妄动,下令准备迎敌,但南隋的大军根本不理会他们,静静的站在城下,笑眯眯的望着他们。
十几万大军与朝廷军正面厮杀,李子通并不担心,毕竟朝廷的大军数量不多,但如果己方撤退,朝廷军在身后追击,那胜负就难以掌控了。
想到这些,李子通不由得头疼起来,还是毛文深强忍悲伤,献出疑兵之计,留下数千人迷惑朝廷的大军,其余人乘夜撤走。
李子通的应对,李玄霸没有想到,毕竟天色一亮,疑兵之计就会被识破,留下的人也就成了待宰羔羊。所以当他发现李子通为了确保海陵的安全,真的抛弃数千将士,忍不住咒骂了几句,然后率领四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兵追击。
面前数千骑兵,那些留守的步兵毫无反抗之力,纷纷舍弃营地,四散逃去,李玄霸没有心思理会他们,放火少了他们的营帐,然后继续朝着海陵方向追击,心中祈祷长孙无忌已经设好了伏兵。
海陵城远远不如江都城那般雄伟,尽管李子通命人加固了城墙,还是被杜伏威的江淮军轻易攻下,但是城墙上依旧悬挂着大楚的旗帜,丝毫看不出海陵城已经落入被人手中的迹象。
李子通率领着疲惫之师,终于赶回了海陵城下,他见海陵城一切如旧,放心的舒了口气,命人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同时,他很奇怪究竟是谁伏击了自己派出的两队人马。
吊桥缓缓放下,前军毫无察觉的踏上吊桥,心中只想着回去吃顿饱饭。(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诛李子通(中)
城楼上的将士很安静,脸上的笑容极为勉强,他们握着武器的手瑟瑟发抖,仿佛自己所做的事情乃是受人胁迫。终究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异常,细心观察之下,可以看见墙垛处隐隐冒着寒光,城里的大街上空空荡荡。
事出反常必有妖,前军的副将下令大军停止前进,派遣十几名骑兵率先进城。
大军刚刚停下前进的脚步,城墙上突然冒出许多人头,更准确的说,许多人从半蹲着的姿势变成站姿。他们手中的长弓已经拉满,随着一声令下,近千利箭破空而出,射向了毫无防备的大军。
箭支的方位很明确,吊桥上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士卒来不及举起盾牌,便被身边混乱的同袍挤入护城河,好在他们大多熟悉水性,并没有因此而淹死在河中。
此时,城里空荡的大街上,凭空出现无数江淮士卒,为首之人体型魁梧,满脸横肉,只见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意的举起手中的长刀,双腿微微用力,他胯下的战马便不要命的冲向城外。在他身后,三千上募如同发疯一样,满身杀气的朝着李子通的前军冲了过来。
“是杜伏威的副将王雄涎!”有人惊呼道:“海陵城已经被杜伏威攻下了!”随着这声呼喊,城墙上书写着“楚”字的旗帜倒下,取而代之的是杜伏威大军的旗帜。
上募悍不畏死,威名远扬,当初陈棱便是败于上募手中,李子通的大军本就慌乱,听说海陵失守,从城中冲出来的又是上募。哪敢停留片刻,纷纷争抢着渡过吊桥,意图与大军汇合。
结果中军被前军冲散,后军不明所以,依旧朝着海陵城涌去,十多万大军如同乌合之众。发挥不出丝毫战力。
李子通领兵多年,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命人吹响号角,阻止前军后撤,但是海陵城中不断有杜伏威的江淮军杀出,谁敢留在前方等死?无奈之下,李子通只能亲率数千手持长刀的精兵,将上百名后撤的将士砍翻,这才勉强稳住局势。
前军堪堪摆好防御阵型。守在吊桥一侧,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王雄涎率领的大军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两边,各有五千将士在辅公袥和阚陵的率领下,杀气腾腾的冲杀过来。
十多万大军绵延数里,当李子通听说辅公袥和阚陵也出现时,还未来得及将命令传出,那一万江淮军如同两把利刃。生生的将大军切为三截。
海陵失守,前军也完了。李子通目眦欲裂,却又毫无办法,他恼怒的瞪了一眼正在失神的毛文深,恨不得当场将其斩杀。
但是李子通并没有这么做,他是盗贼出生,哪怕权势再重。也鲜有士人愿意投奔他,像毛文深这样的谋士,李子通舍不得杀,也不敢杀。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李子通收起复杂的目光。轻抚马鬃,将暴躁不安的坐骑稳定下来,沉声说道:“先生的疑兵之计瞒不了李玄霸多久,如今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我等该何去何从?”
毛文深还沉静在震惊中,他实在无法想到,正在和南隋对阵的江淮大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海陵城。
“楚王,我军突遭袭击,士气衰弱,无法与杜伏威和南隋的大军相抗衡,为今之计,只能绕道而行,退守东海郡。”李子通的问话,让毛文深清醒过来,他虽然长相不堪,却有些谋略,稍稍沉思片刻,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张须陀毕竟是当世名将,由他镇守的丹阳城不可能这么快被杜伏威攻破,那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杜伏威与南隋达成了某种协议,张须陀放他的大军取道丹阳城。
“此去数百里,如何退?”李子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毛文深,气道:“我军的粮草都在海陵城,你却让本王率军退守东海,只怕行至半路,将士已经饿死大半了。”
“楚王,此时正是稻谷成熟之际,我军可以就地取粮,根本不必担心粮草的问题。”毛文深知道自己这次犯下的过错,已经让李子通十分气恼,他放低姿态,恭敬的说道:“大军主力未损,只要楚王到了东海,休整月余,便可重新南下,夺回海陵城。”
毛文深的计策,确实是当前最为妥善的办法,可是李子通的亲眷以及大部分将士的家人都在海陵城,他们又怎肯独自逃命?
李子通犹豫再三,咬牙说道:“本王偏不相信,他杜伏威敢把全部兵马调来攻城,与其逃亡,不如与他来场决战,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毛文深还想劝说,可是看到李子通凶残的眼神,他心知无法改变李子通的心意,只能默默的退下,任由李子通调兵遣将。
辅公袥、王雄涎、阚陵等人深知杜伏威与李子通的恩怨,巴不得李子通恼怒之下,选择正面交战。他们刚将李子通的前军尽数消灭,便看见李子通亲率大军冲了过来,不由得面露喜色。
杜伏威确实只派了四万大军前来,比起人数没有半点优势,相反,他们处于极大的劣势之中,但是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并不少,江淮军正面交战,又何曾怕过谁?他们唯一担心的是南隋会不会坐山观虎斗。
这样的想法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因为李子通的大军已经杀到他们的面前。一方号称无敌之师,另一方为了救援城中的亲人硬着头皮冲锋,两军短兵相接,惨烈的厮杀起来。
江淮军消灭李子通的前军毕竟花了不少时间,这让李子通得以等到后军的到来,士气恢复了不少。
战场无情,两军共十几万人,但真正厮杀在一起的不过几千人,有人倒下,后面的士兵填上,阵中的尸体堆积的越来越高,每个人都杀红了眼,鲜血将他们染成血人,却没有人顾得上抹去脸上的血水。
对于杜伏威的上募来说,他们只有战死一条路,面对这样的敌人,李子通的大军好不容易聚起的士气,正在慢慢消散。
两军交战正酣时,李子通听见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李玄霸、宇文成都和裴元庆带着数千骑兵,与步兵暂时分开,率先赶到了战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诛李子通(下)
ps:下午开会到六点半,聚餐到九点多,回家已经十点了,只能先更一章,这章应该在两点左右修改。
事出反常必有妖,前军的副将下令大军停止前进,派遣十几名骑兵率先进城。
大军刚刚停下前进的脚步,城墙上突然冒出许多人头,更准确的说,许多人从半蹲着的姿势变成站姿。他们手中的长弓已经拉满,随着一声令下,近千利箭破空而出,射向了毫无防备的大军。
箭支的方位很明确,吊桥上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士卒来不及举起盾牌,便被身边混乱的同袍挤入护城河,好在他们大多熟悉水性,并没有因此而淹死在河中。
此时,城里空荡的大街上,凭空出现无数江淮士卒,为首之人体型魁梧,满脸横肉,只见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意的举起手中的长刀,双腿微微用力,他胯下的战马便不要命的冲向城外。在他身后,三千上募如同发疯一样,满身杀气的朝着李子通的前军冲了过来。
“是杜伏威的副将王雄涎!”有人惊呼道:“海陵城已经被杜伏威攻下了!”随着这声呼喊,城墙上书写着“楚”字的旗帜倒下,取而代之的是杜伏威大军的旗帜。
上募悍不畏死,威名远扬,当初陈棱便是败于上募手中,李子通的大军本就慌乱,听说海陵失守,从城中冲出来的又是上募,哪敢停留片刻,纷纷争抢着渡过吊桥,意图与大军汇合。
结果中军被前军冲散,后军不明所以,依旧朝着海陵城涌去。十多万大军如同乌合之众,发挥不出丝毫战力。
李子通领兵多年,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命人吹响号角,阻止前军后撤,但是海陵城中不断有杜伏威的江淮军杀出。谁敢留在前方等死?无奈之下,李子通只能亲率数千手持长刀的精兵,将上百名后撤的将士砍翻,这才勉强稳住局势。
前军堪堪摆好防御阵型,守在吊桥一侧,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王雄涎率领的大军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两边,各有五千将士在辅公袥和阚陵的率领下,杀气腾腾的冲杀过来。
十多万大军绵延数里。当李子通听说辅公袥和阚陵也出现时,还未来得及将命令传出,那一万江淮军如同两把利刃,生生的将大军切为三截。
海陵失守,前军也完了,李子通目眦欲裂,却又毫无办法,他恼怒的瞪了一眼正在失神的毛文深。恨不得当场将其斩杀。
但是李子通并没有这么做,他是盗贼出生。哪怕权势再重,也鲜有士人愿意投奔他,像毛文深这样的谋士,李子通舍不得杀,也不敢杀。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李子通收起复杂的目光。轻抚马鬃,将暴躁不安的坐骑稳定下来,沉声说道:“先生的疑兵之计瞒不了李玄霸多久,如今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我等该何去何从?”
毛文深还沉静在震惊中,他实在无法想到,正在和南隋对阵的江淮大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海陵城。
“楚王,我军突遭袭击,士气衰弱,无法与杜伏威和南隋的大军相抗衡,为今之计,只能绕道而行,退守东海郡。”李子通的问话,让毛文深清醒过来,他虽然长相不堪,却有些谋略,稍稍沉思片刻,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张须陀毕竟是当世名将,由他镇守的丹阳城不可能这么快被杜伏威攻破,那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杜伏威与南隋达成了某种协议,张须陀放他的大军取道丹阳城。
“此去数百里,如何退?”李子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毛文深,气道:“我军的粮草都在海陵城,你却让本王率军退守东海,只怕行至半路,将士已经饿死大半了。”
“楚王,此时正是稻谷成熟之际,我军可以就地取粮,根本不必担心粮草的问题。”毛文深知道自己这次犯下的过错,已经让李子通十分气恼,他放低姿态,恭敬的说道:“大军主力未损,只要楚王到了东海,休整月余,便可重新南下,夺回海陵城。”
毛文深的计策,确实是当前最为妥善的办法,可是李子通的亲眷以及大部分将士的家人都在海陵城,他们又怎肯独自逃命?
李子通犹豫再三,咬牙说道:“本王偏不相信,他杜伏威敢把全部兵马调来攻城,与其逃亡,不如与他来场决战,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毛文深还想劝说,可是看到李子通凶残的眼神,他心知无法改变李子通的心意,只能默默的退下,任由李子通调兵遣将。
辅公袥、王雄涎、阚陵等人深知杜伏威与李子通的恩怨,巴不得李子通恼怒之下,选择正面交战。他们刚将李子通的前军尽数消灭,便看见李子通亲率大军冲了过来,不由得面露喜色。
杜伏威确实只派了四万大军前来,比起人数没有半点优势,相反,他们处于极大的劣势之中,但是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并不少,江淮军正面交战,又何曾怕过谁?他们唯一担心的是南隋会不会坐山观虎斗。
这样的想法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因为李子通的大军已经杀到他们的面前。一方号称无敌之师,另一方为了救援城中的亲人硬着头皮冲锋,两军短兵相接,惨烈的厮杀起来。
江淮军消灭李子通的前军毕竟花了不少时间,这让李子通得以等到后军的到来,士气恢复了不少。
战场无情,两军共十几万人,但真正厮杀在一起的不过几千人,有人倒下,后面的士兵填上,阵中的尸体堆积的越来越高,每个人都杀红了眼,鲜血将他们染成血人,却没有人顾得上抹去脸上的血水。
对于杜伏威的上募来说,他们只有战死一条路,面对这样的敌人,李子通的大军好不容易聚起的士气,正在慢慢消散。
两军交战正酣时,李子通听见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李玄霸、宇文成都和裴元庆带着数千骑兵,与步兵暂时分开,率先赶到了战场!(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胜而不贪
李子通被杀,十万大军顿时溃败,他们面露惶恐之色,静静的等待着南隋与江淮军的审判。
毛文深脸色惨白,跪倒在李玄霸面前,他的眼神有些恶毒,充满怨愤。胜者为王败者贼,他错误的谋略,导致海陵失守、主将惨死,他已经失去任何活下去的动力。
“这个局,是谁布的?”毛文深看着尚未弱冠的李玄霸,渐渐恢复从容,他抬起头,诚恳的说道:“一个月前,敬帝想要将你的婢女纳为妃子,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已经在谋划着除掉楚王了。”
李玄霸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眼前的人是李子通的谋士,在毛文深的眼神中,李玄霸看到了毅然决然的死志。
死者为大,李玄霸轻叹一声,答道:“你说的没错,那半个月江都城里真真假假的言论,确实是为了消灭你们这些逆贼而故意布下的局。至于布局的人,除了英明的陛下还能有谁?”
“怎么可能?”毛文深失神的摇着头,不敢相信李玄霸说的话,喃喃道:“他不过十七岁,城府竟会如此深?”
毛文深的怀疑并没有错,杨侗只是参与者,并非谋划之人,真正的谋划者,乃是李玄霸和长孙无忌。但长孙无忌的名字不能提起,李玄霸为了提高杨侗的名声,便将功劳让给了他。
“你可知道本公为何会出现在江都?”李玄霸面色不变,没有因为撒谎而脸红,淡淡的反问一句。在洛阳城中,有一个比杨侗年幼的稚子,但他的城府却比杨侗还深。毛文深听说过这件事,很快反应过来。悠悠长叹一声。
其实毛文深的心中有许多疑惑,比如李玄霸权势熏天,为何敢信任杨侗,又比如杜伏威兵强马壮,南隋又为何敢与虎谋皮。但他想了想,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于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沈法兴实力最弱,你们为何不去攻打他,反而选择楚王?”
“因为你们挡了路。”李玄霸意味深长的答道:“事已至此,你不如归降朝廷,若你真有才华,本公保证你会得到重用。”海陵城在江都的北方,李玄霸既然说李子通挡了路,他所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毛文深讥诮一笑,心想楚王拥兵十多万。都不敢淌北方的浑水,南隋才多少将士,居然敢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转念一想,南隋如今实力薄弱,还不是照样击败了楚王?
“多谢周国公坦诚相告。”毛文深丑陋的脸上展露出笑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身侧一位南隋士兵的长矛上。
锋利的长矛刺穿了毛文深的身体,他痛苦的皱起眉头。目光逐渐黯淡下来。
那士兵无辜的看了眼李玄霸,悄悄低下脑袋。李玄霸苦笑一声,不再理会场间的事情,带着宇文成都等人奔向海陵城。
江淮军军纪严明,烧杀抢掠之事并未发生,李玄霸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意,朝着辅公袥等人拱了拱手。并命人将李子通的人头奉上。
辅公袥本来还有些警惕,见李玄霸只带着十几个人进城,放下心来,拱手回了一礼,让王雄涎上前接过李子通的首级。
“李子通已经被杀。不知周国公大人以后有何打算?”客套过后,辅公袥目光游离,看似毫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陛下希望朝廷与杜总管能够相安无事,彼此互不侵犯,当然,杜总管如果愿意入朝为官,陛下一定会很欢迎。”李玄霸笑着答道:“此次诛杀李子通,多亏杜总管的帮忙,玄霸代表朝廷表示感谢。”
“周国公大人不必客气,李子通与江淮军结怨已久,我等早已想取他性命,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辅公袥看了一眼李子通那血迹已经干涸的首级,说道:“此间事了,我等也该按照约定撤回历阳,不知周国公可还有其他吩咐?”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为朝廷立了大功,李子通得势多年,其府邸财物数之不尽,本公自作主张,愿意分出一半给江淮军,以作犒赏。”李玄霸略一沉思,开口说道:“还请诸位不要拒绝。”
江淮军作战虽然勇猛,但在此役中损失也不小,李玄霸哪好意思独占胜利品?
“如此多谢周国公了。”辅公袥也不客气,拱手道了声谢,令王雄涎整合大军,自己带领阚陵以及数百江淮军,陪着李玄霸一同前往海陵城的宫殿。
李子通虽然自封楚王,但一应供需皆按照帝王的规格,殿中奇山异石,琳琅满目,珠宝金银,堆积如山,后宫佳丽,更是有数十位之多。
李玄霸命人将财物分为两份,让辅公袥挑选,辅公袥心中有数,知道两份其实相差无几,便随意指了其中一堆,继而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诸多美妇身上,眼神猥亵,其中意思不须多言。
“这些女子都是可怜人,辅长吏不会连她们都想霸占吧?”身为男人,李玄霸当然明白辅公袥的想法,他带着笑意说道:“本公在东都时,便听说长吏为人宽厚,本公想把这些女子放回家,长吏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那是自然。”辅公袥尴尬的笑了笑,答道:“公袥正有此意,但是李子通的子女,还请周国公能够交由我们处置。”
“这......”李玄霸面露为难之色,皱着眉头看了看被将士围着的那些人,摇头说道:“李子通已经伏诛,他的罪不及家人,本公若是将他们交由杜总管处置,只怕他们难逃一死,即便能活着,也会沦为玩物,本公实在于心不忍。”
辅公袥连番遭到拒绝,面露不虞之色,淡淡的说道:“周国公大人,你对待敌人如此仁慈,可曾想过,如果这次李子通胜了,他会如何对待你府上的那些人?南隋的那位圣姑,难道能够保存己身?”辅公袥的话或许有些难听,但李玄霸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若是本公将这些人置之死地,或是百般羞辱,那本公和李子通又有何区别?”李玄霸沉吟片刻,终究狠不下心,义正言辞的说道:“只要他们不违反朝廷律法,那朝廷有义务保护他们,就像保护其他百姓一样。”
“受教了。”辅公袥沉默片刻,不再多言,命人抬着珠宝钱银,离开了宫殿,随后与大军汇合,朝历阳而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未雨绸缪
江淮军从丹阳城穿过,在城外稍作休整,同时等候杜伏威。
按照约定,杜伏威作为江淮军的人质留在丹阳,由张须陀负责看管。而南隋方面,则由籍籍无名的长孙无忌作为人质,留在历阳之中。
这样的人质交换看上去极为不公平,但杜伏威不顾辅公袥等人的劝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张须陀亲自将杜伏威送出城,二人拱手道别,辅公袥等人的神情稍显紧张,不过最终没有出现他们担心的埋伏或者其他意外,只有张须陀盔甲整齐,面色冷峻的目送他们离开。
“义父,您这次真的是太冒险了。”回军途中,王雄涎奉上李子通的首级,同时恭声说道:“万一南隋朝廷反悔,您岂不是落入虎穴了?”
“有李先生在,为父又有何惧?”杜伏威大笑一声,捧着李子通的头颅,显得极为开心。
江淮军速度很快,所以即便此时天气炎热,李子通的首级也没有腐烂或是发出恶臭。看着熟悉的面容,杜伏威心中的恨意消去大半,看了一会,便将李子通的首级放回匣子。
“李先生虽然颇有谋略,但他的性命,又如何能和义父相提并论?”阚陵不解的说道:“义父,您是不是把他看的太重了?”
“不。”杜伏威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资历尚浅,不懂得李先生的重要,南隋朝廷这次能够顺利击败李子通,除了有江淮军相助,缺少有才能的人,也是他李子通溃败的原因。听你们所说,南隋只派了不到两万将士?”
“确实如此。他们只派了四千骑兵以及一万五千步兵。”王雄涎点头答道:“不瞒义父,孩儿觉得周国公麾下的将士,并不比我江淮军弱。”
“这正是为父一直在思考的事。”杜伏威闻言,叹了口气,回首看了眼丹阳城,平静的说道:“义父觉得。即便没有江淮军,李子通也不是南隋的对手。”
王雄涎和阚陵同时沉默下来,四千骑兵冲散李子通后方的数万大军,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些骑兵的威风,却也能够想象的到,竟是觉得杜伏威的话不无道理。
“那朝廷为何费劲心思联合我们?”阚陵想了想,道出心中的疑惑。
“或许是不想和江淮军妄动刀戈吧。”杜伏威其实也不清楚,他当初问过长孙无忌这个问题,但长孙无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告诉他,等消灭了李子通,当他率军回到历阳,就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从李子通那里得来的财物,杜伏威全部交给辅公袥分配,他自己分毫不取,一回到历阳,便急匆匆的回到总管府。命一名护卫去请长孙无忌。
“总管大人,您不是让二十八公子带着他们前去丹阳吗?”那护卫满脸疑惑。躬身说道:“他们早在五天前就离开了。”
“什么?”杜伏威惊惧万分,拍案而起,吓的那护卫跪倒在地:“你说李先生已经离开历阳了?还是叶儿带走的?”王雄涎和阚陵在堂中也是一脸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李叶是杜伏威的第二十八个义子,虽然年幼,武艺却不错。他从北方逃难过来。加入杜伏威的大军,后来因为作战勇猛,被杜伏威看重,将他收为义子。
杜伏威心中惊疑不定,突然想起长孙无忌曾经对他说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你将府里最近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回禀总管大人,您和长吏大人率兵离开之后,叶公子时常找李先生身边的那个稚子玩闹,后来他说接到您的书信,要带着李先生前往丹阳,与您一起和南隋朝廷商讨要事。”那护卫感觉犯了大错,拜道:“小人没有问清情况,还请总管大人责罚。”
杜伏威沮丧着挥了挥手,让那护卫退下,自嘲的说道:“原来如此。”
“义父,叶弟为何这么做?”王雄涎大概听明白了,他握紧拳头,恶狠狠的说道:“义父待他不薄,他怎可假传义父的命令,私自将朝廷的人质带走?”
“可能他本来就是朝廷的人吧。”比起王雄涎,阚陵无疑更聪明一些,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五天之前,义父还孤身留在丹阳,幸好朝廷不知道李先生已经被救走的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朝廷真的会不知道吗?杜伏威苦笑一声,暗暗想道。
......
“多谢公子愿意信任无忌。”在江都的忠勇府中,李玄霸和长孙无忌在书房中相对而坐,长孙无忌拱手说道:“如果公子想要乘机消灭杜伏威的势力,不会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您却因为无忌的一句话,放过了杜伏威,无忌感激不尽。”
“比起杀了他,让他为朝廷所用,当然是更好的选择。”李玄霸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江淮军数万兵马,他们的战力玄霸也见识到了,确实很强,但愿有一天,他们能够如你所言,依附朝廷吧。”
“杜伏威无意谋取天下,最终会臣服于其他势力。”长孙无忌肯定的说道:“只要朝廷足够强大,无忌敢用性命担保,他必定会来投奔。”
“这次消灭了李子通的势力,其他小股贼寇不足为惧,百姓可以安心收割稻谷,江都的粮食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李玄霸的表情显得很轻松,嘴角的笑意更浓。
长孙无忌也笑了笑,说道:“公子以前说过,消灭李子通还有其他用意,不知公子可愿告诉无忌?”
“想要在南方生存下去,没有船只肯定是不行的,恰好李子通有大量的战船,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李玄霸毫不隐瞒的说道:“但南隋不可能永远是南隋,玄霸想要让天下只有一个大隋,便需要大量的战马,如果道路被阻,即便我已经派人在北方准备马匹,也无法送到江都,所以李子通不得不死。”
“公子未雨绸缪,无忌佩服。”长孙无忌猜到了一些事情,恭声说道:“无忌很好奇,公子是什么时候将李叶安排在杜伏威身边的?在其他地方,还有多少个李叶?”
长孙无忌去丹阳之前,李玄霸让他暗中联系李叶,并让李叶在适当的时机,将长孙无忌带回江都。李玄霸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担心长孙无忌的安全,还是为了表达朝廷的态度。
朝廷不杀你杜伏威,并非因为你手中有人质!(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恶语相向
李玄霸低头算了算,无奈的叹道:“那些孩子在两年前就从洛阳出发,奔赴各地,有些在战乱中丧命,有些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提前暴露了身份,现在依然潜伏在暗中的,已经不足十人了。”
两年前?长孙无忌闻言怔了怔,想到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离开舅父的身边,四处游历,不由觉得造化弄人。
“如此说来,先帝南下江都不久,公子就开始谋划今日之事?”长孙无忌细思极恐,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谋略举世无双,如今在李玄霸面前,竟发现自己远远不如他。
李玄霸摇了摇头,说道:“玄霸又不能未卜先知,哪里会料到今日的局势,我这么做,本意是替朝廷平定叛乱,只是没想到先帝没能等到那一天。”
长孙无忌暗中舒了口气,他希望李玄霸能够睿智些,却又不想李玄霸太过聪明。若是让他知道,李玄霸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他,想必会无地自容吧。
“公子,难道整件事中,你不担心敬帝陛下会真的起独揽大权之意?”长孙无忌没有细问那些人身在何处,换了个话题。
“玄霸曾被赵王负过一次,如何会不担心?”李玄霸面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看着皎洁的月色,平静的说道:“不过他终究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不是吗?”
当初李玄霸率军退回江都城下,城门大开,从那时起,李玄霸对杨侗放心了许多。大军得胜归来,杨侗亲率文武百官,在城门外五里处相迎。这令李玄霸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对于李玄霸的选择,长孙无忌不好发表言论,于是说道:“那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击败李子通,为朝廷赢得了喘息的时间,他所占据的城池,我已经派李靖率兵前去征讨。沈法兴被吓破了胆。于前日上书称臣,且不论他有几分诚意,应该不会主动挑起事端。”李玄霸回答道:“现如今只有杜伏威的态度不清楚,不过他远在历阳,暂时威胁不到江都的发展。所以玄霸想乘这段时间,做些别人想不到的事。”
经过一场血腥的清洗,江都的士族减少了几家,不过更多的士族还是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李玄霸回到江都后,杨侗恩准他七天不用早朝。在家休养身体。
七天时间过的很快,李玄霸怀着忐忑的心情上朝,有些事避无可避,只能坦然面对。
陈棱的脸很黑,他与杜伏威之间可谓是深仇大恨,没想到李玄霸居然和杜伏威联手,这让他如何能咽下心中的恶气?江都的士族之间关系紧密,朝廷以通敌之罪。一天之间铲除了好几个家族,别人不敢指责杨侗。只能等着将怨气撒到李玄霸的头上。
比起武力,李玄霸当然不怕这些人,可他们毕竟德高望重,在江都拥有很大的影响力,李玄霸总不能将他们打一顿吧?
“陛下,周国公身为朝廷重臣。虽然消灭了李子通的贼军,但他和杜伏威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没有任何人知晓,微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没有任何试探,一名御史大夫直接参了李玄霸一本。
“微臣附议。若是不能查清这件事,朝廷怎能放心将大军交到他的手中?”有人接话道:“臣等并非怀疑周国公对朝廷的忠心,只是想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少江都的官员纷纷出列,意图给杨侗施压。
“交代?什么交代?”杨侗冷眼扫视一圈,寒着脸说道:“李子通兵临城下时,你们怎么不向朕要交代?那些士族家主派人去向李子通告密时,你们怎么不向他们要交代?周国公为朝廷立下大功,你们不为他请封,竟还想着污蔑于他,居心何在?”
“陛下,臣等那时并不知道周国公和杜伏威联手,对于有人私通贼寇也不知情。”一名老臣恭声说道:“正所谓赏罚分明,周国公击败李子通的大军,陛下当然应该封赏,但如果周国公与逆贼同样有联系,那臣等想替死去的人问问,周国公凭什么断言,他们是打算依附逆贼?”
“联合杜伏威,是朕的意思,难道诸位怀疑朕通贼?”杨侗当了三个月的皇帝,自有一股威严之势,他轻皱眉头,说道:“至于江都士族通敌一说,朕想问问你们,朕何时说过他们私通贼寇?”
那些江都士族官员闻言,仔细回想一番,发现确实如杨侗所说,朝廷从未提过通贼一词。
“陛下身为大隋的皇帝,诏令他们进宫,没想到他们竟抗诏不尊,更有甚者,竟意图起兵谋逆。”李靖站出身来,对杨侗躬身一礼,说道:“仅凭这一点,李靖就可以断定他们心怀不轨,诸位大人若是觉得李靖做错了,还请明示。”
“这......”那些士族官员面面相觑,发现自己后面想要说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李玄霸对于朝堂中的争论漠不关心,他微微低着头,余光偶尔瞄向陈棱,却见他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说来也奇怪,周国公一直领兵在外,诸位大人怎么会将那天的事情怪到他头上?”房玄龄带着疑惑之色,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不是明显的事情吗?所有人都这么想,但没人敢说出来,因为他们没有证据。那天是魏征进宫请的旨,领兵的人是李靖、秦琼等人,整件事中,根本没有李玄霸的身影。
“咳......”见大殿之中无人说话,李玄霸轻咳一声,微笑着说道:“陛下,微臣听说那些人已经认罪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确有此事。”杨侗颔首答道。
“诸位大人说了这么久,一直怀疑玄霸与杜伏威之间的关系,那玄霸想问问诸位,他们既然定了罪,你们却替他们问话,这是不是代表了什么?”李玄霸的笑意更浓,眉宇间有杀伐之气。
“周国公此言何意,莫非是怀疑我们?”有人出声反驳道,引来阵阵附和之声。
“大家都是为朝廷和陛下效命,就不要因为一些琐碎的事情伤和气了。”李玄霸淡淡的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吧,玄霸的忠诚天地可鉴,就不劳诸位大人猜疑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收获良田
朝廷的局势刚刚稳定下来,李玄霸不想多生事端,所以提出到此为止的建议。
江都的士族能够传承数百年,是因为他们很自私,只顾着自身的利益,至于天下是谁的,他们根本毫不在意。与李子通暗中有联系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在朝堂上发难,主要是想得到一个不祸及到他们的承诺。
朝廷清洗的那些家族,在江都的势力很小,再加上事发突然,他们来不及准备,这才被李靖等人轻易消灭,想要真正将所以怀着异心的异族都清洗掉,根本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情。
李玄霸退了一步,那些士族官员也不敢太过分,否则真与朝廷决裂,最多也只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周国公大人,老臣想问一问,如果杜伏威有一天投降朝廷,你觉得该不该接纳?”士族的问题暂时解决了,陈棱却突然睁开眼睛,沉声问了一句。
“他若真心归顺,自然是可以接纳的。”李玄霸拱手说道:“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陈大人何必耿耿于怀?”
“杜伏威杀我数千将士,这件事怎么可能过去?”陈棱虽早有准备,但得到确定的回答,依然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跪倒在地,痛哭道:“陛下,若是让老臣与那贼子同朝为官,老臣实在做不到啊!还请陛下赐死微臣,让微臣追随先帝而去。”
李玄霸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他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话:臣妾做不到啊!
“周国公大人是觉得老臣的话很可笑?”陈棱怒视着李玄霸,不满的说道。但他脸上的皱纹和浑浊的泪水交汇在一起,呈现出一副很搞笑的画面。
“陈大人想多了。”李玄霸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连忙道歉道:“大人爱兵如子,玄霸心怀敬意。又岂敢有丝毫嘲笑之意?”
陈棱为三朝老臣,杨侗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看着李玄霸,希望他能说服陈棱。杜伏威一直不敢下定决心依附南隋朝廷,陈棱的存在是很大的原因。
有时候忠臣比奸臣更难伺候,李玄霸也觉得很为难。他挠了挠头,继续说道:“但是陈大人可曾想过,若是朝廷派兵征讨江淮军,将会有更多的将士战死,难道陈大人愿意见到将士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打仗难免会死人,即便李玄霸布局半个月,面对李子通的大军,依然损失了数百将士。这还是在李子通的大军士气薄弱,又和江淮军联手的结果。
李玄霸的话很有道理,陈棱也并不是不能理解,但人老了反而会变得更加执着,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就是不同意让杜伏威归附,表现的有些蛮不讲理。
“此事容后再议。”李玄霸给杨侗使了个颜色,杨侗让陈棱回座。避开杜伏威一事,转而说道:“百姓已经开始收割稻谷。但是有几处田地无人理会,不知各位大人是否商议出了结果?”
那几处田地原本属于被处死的几个士族的,如今被朝廷收回,许多人都盯着这块肥肉。江都的士族想纳为己有,朝廷又想分给那些没有田地耕种的洛阳百姓,朝堂上争论了许久。一直没有结果。
“陛下,微臣以为,周国公此次立下赫赫战功,理当有所封赏,但周国公乃是外姓。不得封王,不如将那些田地赐予周国公。”贾闰甫躬身说道。
“微臣附议。”贾闰甫话音一落,朝堂上近一半的大臣都表示同意,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忠勇府的人。
通贼一事,李玄霸已经退让一步,士族的那些官员领悟过来,知道是时候轮到自己退让了。
“臣等也附议。”明伏率先拜道,其他人也躬身赞同,朝堂之上,只有陈棱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
“既然周国公众望所归,朕便将那些良田赏赐给你。”杨侗强忍笑意,淡淡的说道。
“多谢陛下。”李玄霸也不拒绝,躬身道了声谢,又转身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微微一笑。
许多悬而未解的问题,随着李玄霸的入朝,一件件都有了结果。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修改,还差七百多字。(朝廷的局势刚刚稳定下来,李玄霸不想多生事端,所以提出到此为止的建议。
江都的士族能够传承数百年,是因为他们很自私,只顾着自身的利益,至于天下是谁的,他们根本毫不在意。与李子通暗中有联系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在朝堂上发难,主要是想得到一个不祸及到他们的承诺。
朝廷清洗的那些家族,在江都的势力很小,再加上事发突然,他们来不及准备,这才被李靖等人轻易消灭,想要真正将所以怀着异心的异族都清洗掉,根本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情。
李玄霸退了一步,那些士族官员也不敢太过分,否则真与朝廷决裂,最多也只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周国公大人,老臣想问一问,如果杜伏威有一天投降朝廷,你觉得该不该接纳?”士族的问题暂时解决了,陈棱却突然睁开眼睛,沉声问了一句。
“他若真心归顺,自然是可以接纳的。”李玄霸拱手说道:“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陈大人何必耿耿于怀?”
“杜伏威杀我数千将士,这件事怎么可能过去?”陈棱虽早有准备,但得到确定的回答,依然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跪倒在地,痛哭道:“陛下,若是让老臣与那贼子同朝为官,老臣实在做不到啊!还请陛下赐死微臣,让微臣追随先帝而去。”
李玄霸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他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话:臣妾做不到啊!
“周国公大人是觉得老臣的话很可笑?”陈棱怒视着李玄霸,不满的说道。但他脸上的皱纹和浑浊的泪水交汇在一起,呈现出一副很搞笑的画面。
“陈大人想多了。”李玄霸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连忙道歉道:“大人爱兵如子,玄霸心怀敬意,又岂敢有丝毫嘲笑之意?”
陈棱为三朝老臣,杨侗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看着李玄霸,希望他能说服陈棱。杜伏威一直不敢下定决心依附南隋朝廷,陈棱的存在是很大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正如李玄霸猜测的那样,沈法兴接到杨侗的诏令,感激涕零的上书表达自己对朝廷的忠诚,他在奏折中的言语,情深意切,感人肺腑,朝中的文武百官如果单纯一些,只怕会抱头痛哭,感慨朝廷还有如此忠臣。
只可惜文字再感人,沈法兴还是没有出现在江都,他的理由倒也很合清理,吴郡、毗陵盗寇横行,他身为大隋臣子,自当保一方平安,不敢擅离。
于是,杨侗言语关切的问他,需不要朝廷派兵相助?沈法兴回答:只是些普通的盗寇,不用陛下担心。
杨侗再问,沈法兴依旧派人回话,如此一来一去,直到李靖平定李子通的余党,杨侗和沈法兴之间的书信还在继续。
北方由李靖领兵征讨,南方由朝廷负责扯皮,江都城里更是有房玄龄、魏征他们管理,李玄霸乐的轻松,将获得的田地分给了洛阳的那些百姓,然后逍遥快活去了。
江都士族的官员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李玄霸胡闹去。
不知不觉间,南隋已经拥有十几郡,收缴的赋税足够使用两年。有了城池,有了土地,有了人口,也有了粮食,乱世中这些东西很重要,但这并不是李玄霸最开心的事,比起这些,他更在意其他的资源,比如金属铁器。
自从李玄霸被任命为荥阳通守,他便一直偷偷计划打造重甲骑兵,可惜至今只准备了不到一千骑的装备,距离他设想的两千重甲骑兵还相去甚远。现在他大权在握,杨侗对他言听计从,各郡的资源任他调用,李玄霸又岂会错过机会?
战马在准备着。士兵的盔甲也在打造中,李玄霸每天几乎都是做梦笑醒的。
当然,李玄霸也有烦恼的事,比如他和杨灵与静香的关系。
身为血气方刚的男人,李玄霸自然会喜欢漂亮的女子。
静香身材臃肿时,尽管容貌清秀。但终究不是李玄霸喜欢的类型,所以他刻意避开静香的感情。如今静香成功瘦了下来,李玄霸从静香的母亲口中得知,静香之所以会瘦下来,是因为知道李玄霸与常人不同,喜欢瘦弱的女子。
在静香的身上,李玄霸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
当年,还是林轩的他,喜欢着养父母的女儿苏灵。但他不敢表白,只能默默的为她付出。最终,苏灵惨遭同乡恶霸侮辱,跳河自杀,林轩绝望之余,在大年三十手刃恶霸,替苏灵报了仇,可是苏灵已经活不回来了。
每次想到苏灵决心寻死之前。凄楚的让自己好好活下去,李玄霸都会觉得心如刀绞。所以他重生之后。一直努力保护杨灵,不愿重蹈覆辙,同时,他也不愿自己的悲剧在静香身上重演,再加上现在的静香对于李玄霸来说,完全算得上美若天仙。于是,他选择收了静香。
杨广的丧期还未结束,静香也在为她父亲守孝,李玄霸空有两个红颜知己,却仍然孤苦伶仃。尤其是李苟时常牵着怀有身孕的杜月如在他面前晃悠,更是令李玄霸觉得寂寞空虚冷。
“李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在凉亭中,李玄霸愠怒道:“忠勇府这么大,你为何偏偏在本公子面前晃悠?”
李苟脸上露出贱贱的表情,无辜的看着李玄霸:“公子,孙大夫说月如怀有身孕,得时常走动走动,别的地方过于嘈杂,只有公子您这里比较安静,小人只能带着月如来这里了。”
李玄霸喝了口茶,只觉得清香的茶水都含着苦涩的味道,他瞪了一眼李苟,回头对长孙无忌说道:“你也是时候成亲了。”
长孙无忌淡淡的笑了笑,丝毫不将李玄霸的话放在心上。
李苟在远处听到李玄霸的话,顿时激动起来,他抛下杜月如,几步跑到凉亭下,嘿嘿笑道:“是啊,李珠,我都要当爹了,公子也心有所属,你却形单影只的,实在是不像话。”
静香在李玄霸身后羞红了脸,她欠了欠身,逃到杜月如身边,陪着她继续闲逛起来。
“你跑来掺和什么?”李玄霸白了李苟一眼,嫌弃道:“你家娘子有孕不过两月,看把你得意的,小心本公子将你当初风花雪月的事,一件件讲给月如听听。”
“公子,您就怜惜怜惜小人吧。”李苟面色微微一变,故作可怜的哀求道:“若是娘子她气坏了身子,公子你这义父可就当不成了。”
“呸呸呸。”李玄霸一脚将李苟踢开,骂道:“再敢胡说,本公子把你派到东海去,东海的水不干,你就别想回来!”
“哎呀呀,话题扯远了。”李苟轻轻扇了下自己的嘴,吐了口唾沫,然后注视着李珠,笑眯眯的说道:“李珠,我家娘子有个远房表妹,品行端庄,长的也十分秀气,要不要我让娘子为你牵牵红线?”
长孙无忌面露尴尬,苦涩的笑了笑,看向李玄霸。李玄霸眉头一皱:“他的事不用你操心,本公子早已替他挑选好了。”
“公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李苟嘴角邪恶的翘了翘,他的话恰好被走过来的杜月如听见。杜月如冷哼一声,伸出纤纤玉手,在李苟腰间掐了一下,疼的李苟脸色大变,却又强装镇静,只让李玄霸觉得大快人心。
李苟被带走后,长孙无忌长吁一口气,对李玄霸说道:“公子,您就别打趣无忌了。”
“本公子可没有取笑你。”李玄霸端起茶水,轻啄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很认真的说道:“灵儿身边的杨媛娘子你也见过,长的极为标致,本公子有心撮合你们,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子,你可知李苟为何现在才要孩子?”长孙无忌的身子轻轻一颤,目光游离,转移话题道。
“我一直将他派去做事,确实耽搁了他。”李玄霸闻言微微一怔,摇头答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把你的事情也耽搁了,杨媛娘子脾气虽然差了点,但真的很不错。”
“既然她不错,怎么不见公子动心?”长孙无忌见李玄霸苦口婆心的模样,失笑道:“如果让无忌和她婚配,那无忌才是真的步了李苟的后尘。”
长孙无忌背对着后院,并不清楚身后的情况,李玄霸狡黠的笑了笑,随口说道:“那你觉得杨媛娘子可配得上你?”(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就让情谊随风逝
长孙无忌觉得李玄霸的问题很难回答,细细算来,他和杨媛只在两年多以前见过几次面,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让他如何回答?长孙无忌不擅长撒谎,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沉默在某些人看来,与默认是一个道理,好在杨媛性格高冷,并没有破口大骂,只是冷冷的说道:“周国公,圣姑请你进宫一趟。”
杨媛一直不喜欢李玄霸,因为杨灵的关系,她也不喜欢静香,如今连长孙无忌在她眼中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静香觉得很奇怪,李玄霸既然想撮合长孙无忌和杨媛,又为何故意让长孙无忌在她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长孙无忌稍显尴尬,起身对杨媛拱了拱手,杨媛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随意的点点头,并不再理会他。
李玄霸顿时失望起来,长孙无忌长的眉清目秀,虽然谈不上貌比潘安,却也是人中龙凤,既然杨媛一直嫌弃自己长相难看,按理来说,她应该是所谓的颜控,怎么会不动心呢?
他也不想想,长孙无忌现在声名不显,杨媛又不像他那样知道长孙无忌的能耐,如何会将他放在心上?
“不知圣姑找我有何事?”李玄霸面带微笑,讨好的问道,若是让李苟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会拍手称快。
“周国公也有害怕的时候?”杨媛讥笑一声,仿佛李玄霸欠他几百贯白钱一样。
“圣姑温柔如水,本公又为何要害怕?”李玄霸故作不解的回道。
实际上,李玄霸确实有些担心,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但他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背叛了杨灵。既想妻妾成群,又想树立贞洁牌坊。男人活着,其实也挺难的,李玄霸如此安慰自己,倒印证了长孙无忌对他做出的评价:无耻。
雅清宫依旧淡雅冷清,杨灵在院中摆弄着花花草草,两名十三四岁的婢女恭敬的站在她身后。
“灵儿。天气这么热,你怎么站在院子里,要是晒伤了怎么办?”李玄霸远远看见杨灵,小跑着到了杨灵身边,佯装责备道:“这些琐碎的事,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
虽然李玄霸有些做作,但杨灵还是感觉很开心,她微微一笑,满园失色。婢女小心的递上手帕。杨灵接过,将手上沾染的尘土轻轻拭去,这才说道:“玄霸哥哥,你是不是有了静香妹妹,就忘记灵儿了?”
“灵儿吃醋了?”李玄霸挑眉道,一副得意的模样。他看的出来,杨灵并没有真的生气。
“何为吃醋?”杨灵歪着脑袋想了想,疑惑道。
“没什么。”李玄霸突然想起来吃醋的典故好像是发生在房玄龄身上。现在还没有这个词,便随口回了一句。牵起杨灵的柔荑,把她带到树荫底下,顿时觉得凉意席席,舒适许多。
杨媛已经习惯了李玄霸的无耻,所以她选择视而不见,带着两个目瞪口呆的婢女离开了院子。李玄霸已经恢复了武力。在宫里自然不会有人能够伤害的到杨灵,她留不留下并不重要。
“灵儿,杨娘子说你有事情要问我,不知所为何事?”杨媛离去,李玄霸反倒稍微正经了些。认真的问道。
“玄霸哥哥,洛阳那边有消息了吗?”杨灵没有注意到李玄霸的变化,低声说道:“陛下不肯将皇弟的事情告诉灵儿,你应该不会瞒着我吧?”
“陛下不是不肯告诉你,实在是我们也不清楚那边的消息。”李玄霸叹了口气,说道:“洛阳城门紧闭,瓦岗贼和宇文化及正在交战,道路难以通行,消息闭塞,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有回来。”
“他终归是父皇的子嗣,玄霸哥哥,即便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希望你也不要一直记恨他。”杨灵轻咬贝齿,鼓起勇气说道:“灵儿别无所求,哪怕玄霸哥哥再多几位红颜,灵儿也不会放在心上。”
李玄霸宠溺的摸了摸杨媛的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不肯答应灵儿?”见李玄霸不吱声,杨灵有些难过的说道。
“在你看来,他只是一个孩子,但在天下人,包括我看来,他是皇帝。”李玄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咬牙说道:“他远比你想的聪明,也远比你想的懂事,既然他选择权力,自然要承受最终的结果,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两位皇兄已经离世,如果他也遭遇不测,母后怎么办?”杨灵听出李玄霸的拒绝之意,忍不住落泪道:“灵儿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没有去救母后,灵儿不怨你,可是你不能不管他啊!”
李玄霸替杨灵擦去眼泪,将她拥入怀中,杨灵本想反抗,但她娇小文弱,任凭她用尽力气,也挣脱不了分毫,索性趴在李玄霸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灵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李玄霸拍了拍杨灵的后背,叹息道:“太皇太后对我不薄,如今她身处险境,我又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正是太皇太后下的诏令,让我不要去面对宇文化及的大军,也正是她的诏令,让我不要理会忘恩负义的赵王。”
“你说什么?”杨灵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抽泣道:“母后怎么可能下这样的诏令?”
“李冕就在宫中,你若不信,大可将他召来,仔细询问一番。”李玄霸目光清澈,透露出真诚:“在大隋动荡,先帝惨遭不幸之时,你担心的那位弟弟却只顾着争夺皇位,太皇太后乃是大德之人,选择放弃他,又有什么奇怪的呢?面对数以百万的生灵,即便他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儿子,又能如何?更何况他只是萧嫔的儿子。”
萧皇后视杨杲如同己出,杨灵甚至忘记了杨杲与自己并非亲姐弟,但他们感情深厚,与亲姐弟无异。
“灵儿,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李玄霸看着杨灵的眼睛,很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心思单纯,但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因为这真的很为难人。”
燥热的天,无端生出一阵风,吹干了杨灵的眼泪,她咬着嘴唇,思虑良久,默默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