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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唐砖txt下载     唐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节造老子的反是传统

    “其实你哪来的理由造反啊?啊?我一直没想通,目前你是皇位的唯一继承者,最有可能和你相争的青雀现在对皇位简直就是弃若敝履,他一心想要在学术上不朽,想通过自己的学识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人心上,我非常欣赏他的想法。

    小恪现在像个惊弓之鸟一样,只要京城里传出夺嫡的风闻,立刻就会窜回封地,老老实实地和美女造小人,你其余的弟弟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

    你的叔伯们胆敢起心思的估计用不着你出马,陛下就会把他们拍成肉酱,你到底怎么了,才会生出早日掌权的心思的?千万别告诉我你不是陛下和娘娘亲生的这种事,如果是这样,我就没话说了。“

    趁着李承乾心理崩溃的时候多问一点,这个疑团云烨早就想解开了,以前自己以为只要搞定李泰,李承乾不要敢那么些混账事情,他的皇位就是稳的,事情明明在往好的方向进发,为什么中间会走一个大弯?

    回过神来的李承乾见云烨居然质疑自己的血统,跳起来把云烨压在地上痛殴,打够了,这才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高傲的说:“我自然是我父皇和母后所生的嫡长子,生于承乾殿,所以起名承乾,字高明,武德三年我为恒山王,武德八年我为中山王,武德十年我为太子,血统高贵无匹,不是你这中杂鱼血统所能比拟的。

    我太祖乃是西魏的八柱国之一,外祖也是八柱国,时代交往的都是举世无匹的勋贵大家,我们只与八柱国结亲,所以血脉自然精纯无比。

    八柱国之首的宇文泰首创府兵制,虽说是柱国之首,但地位早已超然。元氏则是因地位尊崇而挂名。实际上是为六柱国,正合周礼治六军之意。六柱国,各督二个大将军,所以有十二大将军了。每个大将军督两个开府,每个开府各领一军,共二十四军,这就是府兵的原型,我太祖更是将府兵制引申到了天下,至此开了以民养军的先河,

    我太祖获封唐国公。这就是大唐国号的由来,我关陇李家时代人才鼎盛,到了前隋。依然为关陇氏族之首。

    隋炀帝倒行逆施,最后我祖父,我父亲这才起兵救天下收拾旧山河,我李承乾既然生于承乾殿,又名承乾。自然是要继承天下,想要继承天下岂能手中无权,所以我就自己小小的争取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成功,再试探一下我父皇的反应。“

    云烨吐掉嘴里的枯草,翻过身子说:“胡说八道。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拜托你,说点老实话啊。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拿家世来压我,知不知道寒辙这个家伙,人家的血统比你精纯多了,人家都是兄妹成亲的。所以他们家的人不是聪明的疯子,就是身体变异的傻子白痴。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你精纯的血统,在某些时候,精纯的血统还不如我这样的杂鱼血统有优势。”

    看得出来,李承乾非常的不愿意说,好像有很大的忌讳似得。云烨长叹一声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刚刚转过头,忽然又转过来看着李承乾说:“你的苦衷不会和你们家的血统有关吧?你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祖宗,说不定就和你家的血统或者祖宗规矩有关,而且陛下对你起了这种心思好像也不奇怪,似乎不这样做才奇怪。

    呵呵,让我们把思维再散发一下,看看我们能想到什么?你家的族谱里没有关于太祖去世的详细记录,世祖的也只有寥寥几句,不像别人家连哀荣都要加上,听说我家的传记都要比太祖和世祖的详细些,这不合情理,除非皇家还有另外的一套本纪,如果我能看到这套本纪,一定会揭开你家的这个秘密,不过依我看来,你家的这个陋习真的算不得好,既然已经是形成规矩了,你将来怎么办?打算让象儿继续走你的老路?“

    李承乾坐了下来,声音很小,但是极度坚决的说:“如果我成了皇帝,绝对不会这么干,我父皇的心思我知道,他已经这么做了,那么我就必须也这样做,狼王只能有一个,小狼就是在不断地向狼王发起攻击的时候才能学到本领,有的时候难免会有伤亡,不管是老狼王,还是小狼,都必须接受这样的挑战,胜者为王,这就是规矩。”

    “原本是一群小狼在争,现在你这只小狼没对手了,所以老狼王决定亲自称量一下你这头小狼的份量,呀呀,这可苦了侯君集他们,弄了半天一个个都是陪练,这个秘密估计只有你和陛下才知道吧?青雀大概都不晓得。

    怪不得陛下老神在在的毫不在意,这一回就是在看你会不会不顾国家,大军的安危冒险一击,陛下更多焦虑的是你的心性,而不是什么造反。“

    李承乾虽然没有明说,云烨还是明白了李承乾为什么会起那种心思了,原因就在于李家人在把儿子当狼养,难怪历史上的李二看到懦弱的李治的时候会发出那句著名的哀叹“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

    也难怪唐朝的每一次皇位接替都会伴随着无边的血腥,李世民如此,李治如此,李隆基如此,李亨也是如此,当李亨不再拿儿子做法之后,唐朝也就不可避免的走进了衰落时期,被一群宦官左右大唐的局势了。

    “承乾,这个法子没错,最起码能保证坐在皇位上的人都是一代人杰,你如果废弃了这个法子,你的子孙生于富贵,长于深宫,徘徊于妇人中间,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恐怕不太容易,所以这个法子去不得啊,陛下这么英明的人,都没有办法解开这个怪圈,我们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

    “可你刚才还说这个法子过于血腥了。“李承乾对云烨一会一个说法很不满意。

    “确实太血腥了,大唐人多死一个我都心疼,不过现在外面正在活埋人,大火里也烧的都是尸体,为什么我就没有一点血腥的感觉都没有?更不要说旗杆上还挂着一个被剥了皮的人,原因就是你家的这个法子是在拿大唐的人来做试练的对象,如果和现在一样,死的都是外人,我就无所谓了。“

    两个人为了切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血腥,结伴走出巨大的军帐,被侍卫簇拥着来到了巨坑边上,那些被推进大坑的靺鞨叛军这才知道自己挖的这些大坑到底有什么用处,哭泣着,哀求着,被捆住了双手,整个人也像蛆一样的往上拱,希望可以逃离这个大坑。

    “承乾,你看看,如果他们中间有人足够聪明,帮着别人用牙齿解开绳子,说不定那个被解开的人就会再回过头来帮他松绑,如果他们足够强悍,能够拧成一股绳,三千人在安市城这样复杂的地貌下,总会有逃出生天的。

    可是,你看看,没有一个人这么做,一个都没有,更多的是想把别人踩在脚底下,期望自己能够晚一点被掩埋,即使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自己就算爬上来也会被军士们踢下去,他们还是在做着这样徒劳无功的举动,执着的把自己最后一份理论上能够生存的希望也浪费了,我也害怕看见血腥,现在我必须面对,因为我发现,在大唐不残酷,就活不下去,这是一个铁与血的帝国,注定了是强者的乐园。“

    玄甲军果然是冷血的,只要有顺着缓坡拱上来的人,就会一矛将这个靺鞨人刺穿,然后踢进大坑,云烨发现他们的眼神是冰冷的,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活埋人的残酷到底超过了云烨的承受范围,和李承乾两个人转身就跑,刚才故作冷酷的样子全然不见,两个人跑的远远地直到听不见那些惨叫声这才一人趴在一辆大车的车辕上吐得稀里哗啦,刚才那顿美味的羊肉算是白吃了。

    侍卫打来了清水,两人不断地漱嘴,不管怎么漱口,总有一股子血腥味在口鼻间缭绕不去,才以为自己已经无碍了,翻涌的胃部又让两人重新开始呕吐。

    直到吐无可吐了,这才消停下来,互相看看对方蜡黄的脸色,一起摇摇头,不论怎么硬下心肠去感受那样的血腥,首先身体就不会接受,脆弱的胃部更是成为两人想成为绝世枭雄的拦路虎。

    这还是旁观的缘故,如果是自己亲自下令,估计把敌人活埋完毕后,自己也该进棺材了,所以在看到拿着小刀子削羊腿吃的李二,两人一致从心底钦佩万分。

    “怎么观看行刑也会呕吐的没了半条命?一个是大唐的太子,一个还是领兵作战的侯爵,这样下去成何体统,大唐以后还要交给治理,这让朕如何放心的下?

    为政者,宽严相济,才是正道,有菩萨心肠,自然也有霹雳手段,一味的宽,或者一味的严都不对,不过今日你们两个就先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攻伐。

    来人,给太子和云烨一人一只羊腿,在行刑现场吃完之后方能离开,断鸿,你去看着点,不得徇私!“8

第三十七节李二的伤感和骄傲

    

    听完李二的话之后,李承乾和云烨的脸色就从蜡黄变成了铅灰色,对于李二的话俩个人谁都不敢有意义,所以就一起恶狠狠地看着断鸿,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在对断鸿说,想死就吱一声。

    不管谁被一位太子和一个侯爵威胁,都不会太好受,断鸿武功再好,在这俩个人面前也不免战战兢兢,因为他很清楚,这两个人都是眦厓必报的小人,现在自己有陛下的命令做后盾,可以把他们俩个整的很惨,但是事情过了之后,等待自己的未来命运一定不会太好,尤其是云烨,如果再让自己去做人肉靶子怎么办?

    就在断鸿进退两难的时候,李二又说:“严松,你跟着去,将太子和蓝田侯绑在椅子上,要确保他们完整的看完行刑,羊腿自然也要吃完。”

    云烨从来没见过这个严松,听都没听过,但是看到李承乾一脸的绝望之色,,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是断鸿这种可以威胁的人。

    果然,从营帐的角落里哗啦哗啦的走出来一个穿着铠甲的虬髯大汉,站在李承乾和云烨的面前一言不发,云烨发现,这家伙的眼珠子都是那种死人才会有淡灰色。

    “断鸿,把我的羊腿烤到九分熟,多加点辣椒。”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云烨只好最后要求一下自己的福利。

    刚走出皇帝的营帐,就看到程咬金撕咬着一只羊腿走了过来,想和太子,云烨打个招呼,但是看到跟在后面的严松,就像是见到了鬼,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直接出了营寨。

    “承乾。这家伙什么来头,怎么谁看见他就像是见了鬼?”云烨翘着大拇指朝后指指,问李承乾,一个家仆而已,承乾怎么说都是未来的主子,他难道敢犯上不成?

    “别问了。这家伙发誓要和我父皇同生共死的,咱哥俩惹不起这家伙,消停一会,想想怎么过了这关再说。”李承乾在不断地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明确地知道自己一定没法子撑过去。

    大坑边上军士们往坑里填土填的正欢,有些奇葩的靺鞨叛军居然张开嘴巴接土,而且会把土吃下去,这样可不是办法啊。土多的是,吃不完的。

    严松果然是一条好狗,对于李二的命令执行的一丝不苟,亲自拿绳子把李承乾还有云烨绑在椅子上,双手也被绑的结结实实。

    “老严,你这么干,让我怎么一会怎么吃,把手松开。我自己吃。”

    或许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严松愣了一下。冷冰冰的说:“我会让玄甲军的弟兄喂你们,捆住你的手是对你好。”

    面对眼前嘈杂的环境,李承乾很想闭上眼睛,可是狗日的严松在李承乾的眼角处揉了几下,李承乾就不由自主的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活埋人的惨景。一丝不留的落入了他的眼睑。

    云烨则不同,不停地在那里大呼小叫:“蠢货,赶快啊,他快爬上来了,对。对一枪把他捅下去,哎呀位置捅的不对,一下子杀死了毫无趣味,慢点杀,我听说有一个家伙杀一人,足足杀了三个月才杀死。“

    严松才不管李承乾是不是有多难受,一个穿着黑甲的军士面无表情的把一大块羊肉塞进李承乾的嘴里,云烨就好的多,大口的撕咬着羊肉,还不断的评论玄甲军士卒的枪法。

    “老严,就这点场面?老子当年在草原上拿人的脑袋当球踢,在辽东也见过吃人,还和吃人的家伙一路来到了大营,这都是小场面。“

    李承乾快要噎死了,吃了吐,吐了再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隐隐约约听到云烨的胡言乱语,只想把他的那张乌鸦嘴死死地捂住,这纯粹是作死的节奏。

    严松嘿嘿的冷笑一声,探手拿过一把丈二长枪,随便往坑里一扎,手往上一挑,枪尖上就扎着一个死命挣扎的人。

    枪收回来,那个战俘就跪在云烨的面前,严松腰畔闪过一道寒光,那个战俘的脑袋就飞上了半空,严松斩杀的非常有技术,脖腔子里的鲜血窜起来三尺多高,全部洒在云烨脚下的沙土上,云烨的身上半点都没沾上。

    云烨的脸又变成黄色的了,硬是挤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大大的撕咬了一口羊腿,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强行把呕吐的意愿压制下去,梗着脖子对严松说:“这算什么,老子在高丽杀死的人足足有十万,人脑袋又不是没砍过。“

    李承乾已经软软的躺在椅子上,意识都有些模糊,好在能听到云烨的说话声,多少给了他一点安慰,他现在已经开始吐苦胆了,但是那个该死的玄甲军还是在往他嘴里塞羊肉,他感觉自己的不是松软的羊肉,而是那些冰冷的尸体。

    严松冲着云烨挑挑大拇指说了声:“好汉子!“说完了一脚把那具无头死尸踢进了大坑,长枪再次往坑里一探,枪尖上又挂着一个人,狞笑着对云烨说:”那就试试这个。“话还没说完,一刀就给这个俘虏开了膛,花花绿绿的内脏哗啦一下就掉在云烨的脚下,战俘无力的被长枪挑着,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眼睛还在不断地眨动。

    云烨带着笑容,眼睛睁得很大,毫无反应,严松很是惊讶,拿手探探云烨的脉搏,不由得笑着对旁边的玄甲军说:“昏过去了!“

    晕过去的可不止云烨一个,李承乾晕过去的时间比他还早了一些,最令人发指的就是那些玄甲军,即使两个人都晕了,依然在往他们的嘴里塞羊肉,塞完了,再掏出了来,然后再塞,看样子哪怕云烨和李承乾就算是死了,他们依然打算这么干,李二的旨意是把羊腿吃光,在他们看来,不管是吃羊腿,还是吃石头,这两个人都必须严格遵从皇帝的旨意吃完。

    严松把两根一丝肉都没有的羊骨头放在盘子里才让人抬着云烨和李承乾去交旨,不管他们俩个的样子多么的不妥当。

    李二亲自检查了李承乾和云烨的脉搏,叹了口气说:“没一个能成大器的,一个个心肠软成这样,将来怎么得了。“

    严松低声的进言道:“陛下,不如将太子和蓝田侯交给末将,末将坚信,有三个月的时间一定还陛下俩个心如铁石的人回来,好铁还需要锻打才成。“

    李二摇摇头说:“你不明白,心如铁石和枭雄本质这两者有着天壤之别,心如铁石这样的心智后天能够培养出来,而枭雄本质就不同了,那是先天的,后天无法培养,即使培养出来也是假的。

    当年赵武灵王就和朕有一样的烦恼,由于他的方法不对,这个因为推行的“胡服骑射”政策,使赵国因而得以强盛,灭中山国,败林胡、楼烦二族,辟云中、雁门、代三郡,并修筑了“赵长城”的强悍帝王,最后却饿死在了沙丘宫。

    他培育了两个儿子的野心,却没有注重他们原来的本质,这就是他的取死之道,知道吗,克定祸乱曰武,乱而不损曰灵,他的谥号一褒一贬,诚是让人哭笑不得。“

    李二低头看看还在不断抽搐呕吐的李承乾和云烨两个人,掏出手帕,帮着俩人擦擦嘴角的苦胆,又对严松说:“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朕最好的儿子,一个是朕最好的女婿,都是忠孝仁厚的好孩子,别的帝王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就该庆幸,朕却有三个。“

    “陛下洪福齐天,自当受上苍保佑,有三个好孩子也是您该得的眷顾!”严松把这马屁话说的斩钉截铁。

    李二却不怀疑严松这话的真诚性,点点头说:“确实是上天眷顾,别的帝王的内宫乱成一团糟,只有朕的家事井井有条,儿子们忠孝诚敬,女儿们端庄能干,原因就是这三个大一些的孩子做出了最好的表率,那一个都在自己的领域里能力非凡,而且德行无亏,有时候朕都在怀疑,自己这还是不是帝王家。

    承乾要求权利的举动,都是朕硬生生的逼出来的,太上皇也心怀叵测的给他讲述李家的传统

    ,如今把这孩子快逼到绝路上了,没想到他依然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相信自己靠叛乱起家的父亲,两个孩子明知道不该到军前来,这是对他们来说是最糟的一个选择,依然来了,就像是被老狼粗暴的撵出去的两个幼崽,还是嘤嘤的哀啼着回到老狼的身边。“

    李二说到这里眼圈有些发红,伤感的朝着严松挥挥手说:“送他们回营帐,吩咐御医好生照料,他们心神受到了冲击,身体一定耗损的厉害,若有半点差池,让御医提头来见。”

    在李二关切的目光中,李承乾和云烨被侍卫小心的抬走了。

    李二走到营帐外面,才清朗了不到半天的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不过这一次,雨里面夹杂着大片的雪花,过了一会,最后的一丝雨滴也不见了,从天空掉落的只剩下茫茫的白雪,落到地上却不见白色,顷刻间就化为雪水混入了这片黑土地之中。

    周天寒彻!

    PS:

    第一节

第三十八节想做好人的李承乾

    云烨狂叫一声从床上翻起来,二话不说赤着脚就跑进了雪地里,奶奶的,太吓人了,活到现在才知道人的脾是黄色的,肝胆是绿色的,肾是黑的,肠子是花花绿绿的,都说心被摘下来还能跳,这他娘的都是真的,那颗心就在自己的脚底下一收一缩的。

    狗日的严松,吓死老子了,以前看小鹰杀猪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现在看到严松杀人,这就完全不同了,本来因该呕吐的,现在吓的老子连呕吐都不会了。

    狗日的天气很冷,脚已经没知觉了,狗日的刘进宝你就不能跑快些把老子抓住?抱着棉被跑的像乌龟,老子的两条腿不听使唤!

    在云烨的企盼中嚎啕大哭的刘进宝终于抓住了云烨,把侯爷用棉被包起来,卷成卷就抬回了营帐。

    “我刚才光着脚满世界乱跑的事情不许外传,小心我恼羞成怒之下灭口。”

    “哎呀,云侯,您是惊惧过度,乱跑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老朽听说了,刽子手把叛匪的肚子破开,内脏在您的脚底下堆了一堆,这的确很吓人,只要不是习惯杀人的杀才,那个不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害怕就对了,这说明您本来就是纯良之辈,太子殿下比您还严重些,现在还坐在炉子边上发呆呢。“

    不愧是御医,两句话就解开了云烨的心结,既然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那就没关系了,云烨从来没有把自己归类到变态的那一群人里面,寒辙才是变态。自己是好人。

    云烨把自己是好人这句话翻来覆去的不断的念叨了好几遍,这才安定下来,灌了一大碗腥臭的药汁子,能不能安神补脑不知道。倒是空空的肚子里立马就暖洋洋的没刚才那么饿了,现在必须去看看承乾,这家伙比自己还脆弱些。

    不远,就在隔壁。把御医撵出去,免得妨碍两个病人讨论病情,承乾的样子非常的让人担忧,他正在把一个土豆不断地在炉子上翻烤,而且把这活干的全神贯注。

    土豆已经被烤成了金黄色,眼看着就熟了,整间帐篷里都弥漫着一股子烤土豆的焦香,从时间上判断,这家伙比自己醒来的时间还长些。

    李承乾不断地给手上吹着凉气。呲牙咧嘴的把土豆掰成两瓣递给了云烨一半。云烨接过土豆终于放心了。虽然受了刺激,还好,没有变傻。

    “其实这种训练。我已经接受过好几次了,以前是杀小狗。杀小羊,杀鸡,后来就变成了杀猪,杀羊,杀牛,直到我的一匹马被我亲手杀死以后,我以为自己已经不害怕杀生了,谁知道战场上杀敌人,和战场上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到底没抗住啊,你抗住了没有?当时听你把话说得很硬气。”

    “没有,晕过去了,刚才还光着脚在雪地里跑了一圈,刘进宝都追不上。”

    听了云烨的话,李承乾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是有一个比自己更丢人的家伙出现了,自己还算不得凄惨。

    “知不知道,我杀的那匹马对我来说很重要,就像你和旺财之间的情感,那匹马死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喜欢过别的马,我害怕那种情形再来一次。”

    “我不成,谁要杀旺财我一定拼命,旺财少一根毛都不行,对我来说,旺财就不是一匹马,是我的兄弟,我们早就约好了一起享乐至死的。“

    “这是你的弱点,如果人家拿把刀子架在旺财脖子上你怎么办?“

    “好办,立刻举手投降,这个不用想。“云烨回答的很快,并且坚决。

    “就是这个样子,我父皇说喜欢的东西越多,眷顾的东西越多,你本身的弱点就越多,我发现你这家伙很好控制,满身都是弱点,你是怎么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活下来的?“李承乾第一次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云烨。

    “总有人想控制我,陛下和娘娘就算了,我打不过,但是窦燕山之类的就不行了,我帮他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还帮着他找到了金矿,也算是最后报答过他的大恩了。“

    “比如他最后被鳄鱼咬死?“李承乾嗤了一声,就低下头继续吃土豆,土豆烤的确实不错,外面焦黄,里面绵软,很好的土豆,沙心的吃到嘴里绝对是一种享受。

    “烨子,当初我去陇右的时候恰好是我心绪最低落的时候,我亲手杀了陪伴我长大的马,如果不是和你们在陇右胡闹了一阵子,我估计我走不出那个阴影,这一次也一样,因为有你陪着我才不太恐惧,知不知道,当我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转头看到你一样被捆在椅子上,心里没道理的感到一阵安心,本来我们都能熬过去的,就是你无端的招惹严松,他杀人杀的太恶心了,这才没熬过去。

    不过这样也好,父皇对我期望很高,我总是让父皇失望,再失望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云烨把最后一口土豆连皮塞进嘴里吃下去腾出手来拍着李承乾的肩膀说:“你觉得你做错了没有?”

    李承乾思考了一阵子坚决地说:“我没错,我没做错,不管从上古的经卷里,还是你恩师传下来的《三字经》里都说人生下来本性是善的,至于佛经就更加不断地在弘扬这种观点,如果非要成为一个恶人才能统治国家,那么,我李家的传统和远古的圣王到底谁才是正确的?孤寡二字其实都代表着唯一,天上地下我为尊,皇帝称孤道寡其实就是在强调自己的权威,生杀予夺,予取予求,这就是一个皇帝的全部?不会吧!

    烨子,我不信只有王霸才能治理国家,我一定会成为皇帝的,帝王手段我不用,难道就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我不信,我想试试。“

    “别太绝对,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她们是孪生姊妹,逃避不开,就像陛下说的,有菩萨心肠,自然也会有霹雳手段,你随着自己的本心走就是了,何必把自己活的那么累,皇帝也不过就是一个工作,为了工作把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不值,更何况在我看来,皇帝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无趣的工作,整天把自己关在皇宫里,像奴隶多过像自由人,尤其是像陛下这么尽职的皇帝,日子就过得更加的凄惨。“

    李承乾把眼睛都要眨烂了,但是云烨没看见,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该是还有一些生的毛栗子才对,现在拿出来放在火炉上煨烤,一定不错。

    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刚要准备破口大骂,立马就习惯性的弯下腰行礼,被李二揍了,那只能认了。

    李二从他手里夺过毛栗子放在炉子的盖子上来回拨拉着,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来对云烨说:“说说,朕怎么就凄惨了,今天把话说不明白可不行。“

    “微臣刚才就是在信口胡诌,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往心里去。“胡说八道被正主抓了个正形,道歉就是了,李二的心胸很宽阔,应该不在乎这么两句闲话。

    “唔,朕一向宽宏大量,你也一向胡说惯了,这个可以不追究,但是皇帝是一份工作的说法倒也新鲜,说说这个,朕觉得有几分道理。“

    云烨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太清楚李二了,越是这么说,就说明他越是记恨你,不信,你看看魏征的下场就知道了,今天必须把这句话圆过去,否则没好果子吃。

    “陛下,天生四民以维民生,只要是人就逃不脱养家糊口的命,农户是一种职业,匠户也是一种职业,军人也是职业,宰相也是职业。

    我们不论他们之间地位的不同,最终的结果其实就是挣到银子养家活口,虽然房相挣得可能多一些,可以多讨两房妻室,您看他们的根子和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

    百姓和勋贵,甚至陛下您,我们共同了组成了这个宣威赫赫的帝国,在这个帝国里,每个人都在工作,才能保证这个帝国永远辉煌下去。

    农户需要种地,匠户需要做工,军人需要保家卫国,勋贵们需要辅助陛下让天下人都各安其道,最后的决断总要交到陛下手里的。

    我们其实就是一根粗大的链条组成的圆圈,少了哪一环都不成,所以微臣说陛下您就算是九五之尊,也难逃劳心劳力的命,秦皇一日要观看三百斤重的竹简,陛下您一天要看的卷宗如果刻成竹简,绝对不会少于五百斤,甚至还要多。

    既然我们都是链条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么,农户是职业,匠户是职业,军人也是职业,宰相也是职业,那么,没道理作为铁链上最重要一环的皇帝就不是职业了?“

    李二不置可否的撇撇嘴说:“巧舌如簧,纵横家的诡辩之术用到这里倒也贴切,算你过关,大军就要开拔班师了,你的战舰在哪?“

    “就靠在辽水口,公主号负责警戒,青雀号负责打猎,承乾号负责监视海面,这个命令直到微臣上了船才会取消。“

第三十九节太祖和太宗

    “朕的大帝号座舟在那里?“李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估是被刚才的公主号,青雀号,承乾号的名字挑起了思绪。

    “已经在铺设龙骨了,青雀从海岛上弄来了很多名贵的木料,就是为他做准备的,不知道现在进度如何了。“云烨果断的出卖了李泰。

    “这瞎话说的结实,朕还没办法求证,估计一会你的护卫就会跑到海边把这消息传回岭南,好让青雀在岭南赶紧施工,等到朕派去的人观看的时候,龙骨恐怕就真的铺设好了,也罢,既然打算要造了,就好好造一艘,不要瞎凑活。“

    对于李二的善解人意,云烨非常感激,连忙问:“陛下可对大帝号有什么要求么?上面要不要加装武器,您对船舱有什么要求,整只舰船需要多大,准备在上面安置多少侍卫,准备多少间客房,你的舱房按照太极殿寝宫安置如何?

    您喜欢红檀还是黑檀?或者紫檀?哦,陛下的座舟必然要用紫檀,主战武器用八牛弩如何?火油,火药,撞这些制式装备一定要有吧?舰桥做成宫殿式样可成?“

    云烨连珠炮一样的问话,让李二和李承乾瞠目结舌,李二止住云烨的快嘴吃惊地问:“岭南的造船业已经达到如此地步了吗?各色檀木可价值不菲啊。”

    “木料算什么事啊,您没见海岛上统御百十里地的国王,人家住的宫殿,全是一水的好木料,整座宫殿香气缭绕,虫蚁不生,蚊蝇不进,青雀在岛上帮着其中的一个国王平灭了十几个国家,报酬就是十几座王宫,人家茅坑上的踏板都是象牙木名贵木料在南海不值钱,就跟香料一样,一长就长得满岛都是。”

    李承乾咕咚的咽了一口口水急切地问:“我的承乾号上都有哪些好木料?”

    “在爪哇的时候,船上的工匠把你的座舟上的家具都换成了黑檀整座舱房还用黑檀解成的木板装饰了一遍,青雀说你从小就喜欢黑色,所以他做的主,全给你换成黑檀的了,回国的时候你就可以坐着它回

    “真的?莫非青雀号,公主号也全是名贵木料装饰了一遍?”李二捻着胡须很是向往。

    “自然是真的,青雀喜欢胭脂木所以青雀号的舱室都是胭脂木装饰的,家具也是,整座舱室带有一股子淡淡的胭脂的甜香微臣比较没出息,喜欢红檀,所以公主号上到处都是红檀,俗不可耐,至少青雀是这么说的。”

    李承乾已经跃跃欲试的准备去看自己的船,李二也迫切地说:“两年时间,你回家的时候把大帝号带回来,朕要在上面大宴群臣。”

    “不成的,陛下大帝号太大了,最多顺着长江溯流而上开到岳州,运河以及黄河这种小河沟进不来的。”

    李二仰天大笑,拍着膝盖说:“就你小子机灵,想用一艘船就把朕骗的驾临岳州你好乘机把岳州打造成长江上的第一名城,想得美,朕不是隋炀帝,为了下扬州看琼花就祸害国家,这种事朕不干,要嘛你想办法把船开过来,要嘛你就把船造的小一点总之,朕不会上你的当

    以前害得朕吃蝗虫的事情朕可没有忘,除非岳州真的变成大唐必不可少的重镇,朕才有可能驾临岳州,否则就不必想了。”

    云烨的头很疼,现在想骗李二越来越难了,只要自己的心思一动,人家就会立即察觉,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人家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陛下,您不知道,造船是有规格的,承乾号,青雀号,公主号是一气造出来的姊妹舰船,他们的规格型号都是相同的,已经造出来了没法子改变,您的大帝号必须在排水量等等数据上超越这三艘姊妹舰才成。

    如果把它造的还没有这三艘船大,大帝号就名不副实了,造了还不如不造。“为了给岳州的发展铺路,云烨苦口婆心的劝说李二去岳州。

    “难道这三艘船比杨素造的五牙舰还要大?”李二听明白了,拧着眉毛问云烨,他很好奇这样的巨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陛下,海船和内河船不一样,甲板上的建筑越高,翻船的可能性就越高,五牙大舰如果到了海上,只要风稍微大一点,就会倾覆,海船的吃水深,就是为了安全性着想。”给李二这个旱鸭子普及常识很困难,主要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无知,哪怕他是错的,最后正确的必定是他,见怪不怪了。

    “看看再说。”李二抱着审慎的态度走了,李承乾立刻就疯魔了,这就要收拾行装边,看自己的大船。!

    两个可有可无的闲人,被李二派了五千将士由程咬金,牛进达两位老帅护送着开始向辽水进发,他自己带着大队人马也开始缓缓拔营,大唐第一次出征高丽的任务圆满完成,将高丽人压缩在了鸭绿水一代不得寸进。

    执失思力、契何力、阿史那弥射,还有张俭被留了下来,屯驻白岩城,后黄城监视高丽的动向。

    在从辽东撤退的时候,李二强迫辽东城和盖牟城的居民迁往唐的地域内,大约有7万高丽人被迫从辽东迁入唐,他的旨意被长孙无忌完美的执行了,这片土地将会重归洪荒,再无人烟。

    夏四月十一日,唐军到达营州,以太牢(牛、羊、猪三牲全备)之礼祭奠战死将士。二十一日李世民率军进入临渝关,皇太子李承乾自莱州前往临渝关接驾。二十三日到达汉武台(在河北秦皇岛北戴河联峰山上),刻石纪功。

    李二的煌煌天威到底无人敢于违逆,人才到汉武台,侯君集的告病的奏章就已经通过八百里加急送了过来,高士廉也自说年高昏悖不堪大任请求告老,李承乾的属官少师杜正伦上表说自己无才无德,不配辅佐太子,请求贬官远窜。讫干成基于青楼内厮混的时候居然就此不知所踪。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云烨坐在船上在风雨中唱起了这首太祖的《汤淘沙,北戴河》,李承乾在一边鼓着腮帮子吹着笙相和,李二坐在黑檀木的椅子上拿手打着节拍,岑文本也拍着船舷以啸声作歌,至于许敬宗更是一副如饮佳酿的神情,但是听到往事越千年这一句的时候就像是吃了老鼠屎,整张脸都抽抽了。

    李二烦躁的拍着椅子扶手让所有人都停下来,指着云烨说:“就知道你拼凑出来的东西总有漏洞,丢人了不是,为了合拍,居然说往事越千年,魏武到现在最多四百余年,哪来的十年,抠字眼抠到不学无术的地步,还能合辙押韵,就你一个人有这本事。

    岑卿,你也是诗字双绝的大才子,给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把这句改过来,朕改了两三遍好像都不满意,你试试。“

    岑文本搜索枯肠的思考了良久才说:“陛下,往事越千年这句确实不合情理,但是放在这里却是恰当无比,如果用了往事四百年这样的句子,虽然比较合理,但是整首长短句的气势就弱了三分,想要改的符合历史,又要保留整个长短句大气磅礴的气势,难,难,难!”

    李二站了起来也走到风雨中,感受着承乾号乘风破浪的气势笑着说:“朕一生都不敢追求十全十美,总觉得有些缺憾才好,十全十美的事情是上苍才能做的事情,留些遗憾有何不可,且留了这句往事越千年吧!“

    许敬宗鼓掌大笑道:“陛下所说真是金玉良言,遁去的一虚无缥缈,无从捉摸,云侯的恩师也曾经说过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十之**,陛下自辽东大胜而还,汉武台上勒石记功,自是无上的武勋,但是杀伐气未免重了一些,如今云侯作歌,有些微的缺憾正好补足文治雅言,汉武台上又添佳话,足以流传后世,让后辈子孙也领略一下吾皇的心胸,岂不快哉!“

    甲板上的群臣顿时大笑,齐声恭贺李二得传文名,至于这首诗的伪作者云烨被大家齐齐的无视。

    风雨中巨舟鲲鱼般的鼓浪前进,攀在桅杆上的水手不断地报告前方的状况,刘仁愿亲自操舟,让承乾号稳稳地在风浪里前行,一米多高的海浪,对于承乾号来说不算什么,比这更大的海浪它都能如履平地。

    靶船就在前方,李二站在舰桥上远远地观望,见刘仁愿一声令下准备,甲板上就升起八座木制的小房子,船舷下的舱门也被打开,令人牙齿都酸的八牛弩上弦的声音沿着铜管传到舰桥,刘仁愿再次下令开火!

    李二就看到十几道冒着白烟的八牛弩箭矢准确的扎在靶船上,随着几声轻响,弩箭上的火油包立刻炸开,靶船顷刻间就被大火笼罩,紧接着一声巨响传过来,靶船化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炸裂开来,火焰回缩之后,海面上就剩下几片木板飘在海上。

第四十节胜利后的欢宴

    “巨舰的威力竟至如斯?“李绩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疑惑的看着云烨,他不相信十几只弩箭会在顷刻间将一座巨舟毁的不见踪影。

    “是不该有这么大的威力,为了让陛下能够直观地看到海战,下官就在靶船上装载了一些猛火油,最后的那声爆炸,是猛火油炸开后的反应,不过,十几只弩箭已经足以毁掉巨舰,您也知道,猛火油用水浇不灭的,无论如何,这艘船毁定了。“

    听了云烨的介绍,诸位老将这才点点头,李二摸着承乾号这艘海上利器赞不绝口,他做了很多船,能在风浪中保持如此平稳的就承乾号一艘,又看看航行在两边保驾护航的公主号和承乾号对云烨说。

    “大帝号就按照你们的设想建吧,他本来就该是海上的蛟龙,怎能躲在内河成为玩物,如果按照你的设想建成以大帝号为龙头的舰队,朕会亲自去岳州云梦泽检验一下的。“

    云烨大喜,只要李二同意自己动用岭南的钱粮,自己还能集中泉州,杭州的造船工匠,再加上邕州有无数已经阴好的木材,两年时间足够自己造出一大六小的一支小型舰队,这该是大唐火力最强悍的一支舰队了,到时候估计会被李二亲自掌握,不过,不管是谁在操控这些战舰,都会是大唐海上的硬实力。

    添酒回灯重开宴,承乾号继续在海上巡航,巨大的舱房里,已经是杯筹交错,群臣欢宴,自然少不了投壶这种游戏。

    玩这种游戏云烨非常的挫,以前玩就被人家灌酒灌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可是今天,他偏偏大发神威,带着白羽的箭杆总是很听话的被他投进了铜壶里。

    投壶高手许敬宗大呼冤枉,说船板晃来晃去的总是影响他的发挥,这东西就是这样,越是高手,在摇晃的船上就越是投不准,结果喊冤没用,被程咬金扳着脑袋灌了一壶。

    云烨和李承乾两个人阴笑着看严松吃一条很大的猪腿。刚才皇帝刚刚夸过这家伙是自己的樊哙,既然是樊哙怎么可能不给一条带着血丝的猪腿啃,这样也太不符合樊哙在鸿门宴上的表现了。于是在云烨的吩咐下,厨房找了一条猪腿,随便的在开水锅里涮了一下。找了个盾牌装上,就给严松送了过来,说这是猛士才有的待遇。

    严松晕船,云烨早就发现了,这家伙在陆地上或许是真猛士,但是上了船,虽然四周都被御林军控制了。但是云烨在船上想要折腾一下严松还是没问题的。

    断鸿端着盘子吃一口手里巨大的对虾,就看一眼辛苦吃猪腿的严松,觉得自己当时把那个差事推掉是何其的明智,两个卑鄙小人。断鸿嘟囔一句,继续找对虾吃,这东西蘸上姜醋水,绝对是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味。

    严松吃了大半个猪腿。脸色煞白,猛地在胸口擂了两拳。脖子上的青筋暴跳,眼看就要吐出来了,云烨和李承乾眼巴巴的等着这家伙出丑,却不想这家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子,唰唰两下,就把剩下的猪腿肉剔了下来,张嘴高歌: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这家伙唱一句,就吃一大口肉,再唱一句,就喝一大碗酒,等到战歌唱完,一只猪腿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

    严松把带着血丝的猪腿骨往云烨的桌子上一放,红着眼睛说:“蒙云侯厚赐,猪肩已然食尽,有肉怎可无酒,末将敬云侯一碗。”

    许敬宗笑着插话说:“一碗怎能尽兴,那里的酒坛甚多,你二人各取一坛一饮而尽才显豪气,严将军意下如何?”

    严松大笑,走到酒坛子堆里随便拎了两坛子酒往桌子上一墩,示意云烨先挑,也表示自己没有作弊。

    酒坛子上一个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六十,一个上面写着十八,云烨再傻也知道怎么挑选,老程等人看到严松居然让云烨先挑酒,无不掩面叹息,在云家喝酒,这样的亏自己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了,狗日的云家仆役习惯性的在一坛子烈酒边上放一坛子淡酒,好方便自家主人阴人,从摞酒的方式就能知道,厨子绝对是出自云家本府,许敬宗这个浑身冒坏水的早就和云烨穿一条裤子,他给的建议要是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云烨也大笑一声,豪迈的就把写着十八的坛子拎过来,三四瓶子啤酒还灌不倒他,一巴掌拍开泥封,大叫一声:“猛士敬酒,岂有不饮之理,云某先干为敬。”

    说完了就举起酒坛子痛饮,云家的低度酒最是香浓不过,都是用酒头子勾兑的,闻起来酒香四溢,喝下去却几乎没什么酒味,这东西原本就是为女眷准备的酒,特意加了蜂蜜,非常的香甜。

    严松闻到了酒香,见云烨喝的豪气,伸出大拇指大声的赞了一声好,他觉得云烨这家伙虽然卑鄙,从酒量上看任然不失为一条好汉。

    自己也拍开泥封,仰头就灌,云烨已经把一坛子酒已经喝得点滴不剩,夸张的把酒坛子倒过来,让最后的一滴酒也落进嘴里,豪迈之极。

    喝六十度烈酒的严松才喝了几口就开始摇摇晃晃,可是他看见云烨喝完了一坛子酒依然坐的稳稳的,心中大为不服,一咬牙,闭上眼睛大口的吞咽烈酒,不愧是猛士,摇晃着身子到底把一坛子烈酒喝完了,居然还能喊出一句:好酒!“

    云烨怪笑着拿着一把小扇子冲着严松扇了两下,头晕眼花的严松再也站立不住,仰面朝天倒在甲板上,声音很大,嘴里的酒浆,肉末喷吐的像海里的鲸鱼喷出的水柱。

    早就严阵以待的云家护卫见严松已经丢人完毕,就拖着他去外面冲洗,甲板上的秽物也在一瞬间就被清理完毕,临走时还燃起了熏香。

    李二想不明白,严松是自己身边的绝对高手,向来以海量自居,怎么可能会喝不过云烨,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其实不用猜,看看就知道不对劲,因为云烨正在和李承乾俩人碰杯祝贺,许敬宗也带着奸笑和俩人嘀嘀咕咕,于是唤过正躲在角落吃对虾的断鸿,指指桌子上还没被收走的酒坛子吩咐一声。

    断鸿来到桌子边上,伸出指头在云烨喝过的酒坛子抹了一下,就把指头塞进嘴里吸吮,他没尝到酒味,反而品尝到了蜂蜜的甜香。

    又把指头在严松喝过的就坛子里抹一下继续吸吮,不太喜欢喝酒的断鸿被酒味辣的歪歪嘴,连忙跑回李二的身边,把两坛子酒的情况告诉了李二,李二也只能报以苦笑,因为酒是严松亲手挑的,云烨再从两坛子酒里挑酒喝绝对符合规矩,严松就是有冤也无处诉说,这个暗亏是吃定了。

    程咬金从来没有吃过新鲜海参,经过大葱熬出葱油之后爆香后的海参,那滋味绝对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外,今晚特意没有喝几口酒,光是葱爆海参他一个人就吃了四盘子,见旁边李绩的案子上还有,就拿过来继续吃,李绩看不上这黑乎乎的菜肴,见程咬金喜欢,就听之任之,却不想自己本来因该品尝的佳肴从嘴边溜走。

    刘弘基喝了酒喜欢脱光衣服跳舞,云家的酒历来暴烈,幸好他还知道这是在御前,还留了一条裤衩,以前在青楼里跳舞,刘弘基从来都是不穿衣服的。

    一个胸口全是黑魇魇胸毛的大汉光着身子在桌子上跳舞能好看到那里去,就这,李二还鼓掌叫好,今日开宴前他就说了,自己今日的身份是得胜还朝的统帅,不是皇帝,既然如此,他这些昔日的旧部自然就会玩的肆无忌惮。

    刘弘基的大脚不小心踩翻了老程的葱爆海参,于是胡旋舞就变成了相扑,桌子倾倒,盘子乱飞,中间夹杂着南腔北调的喝骂声,整个船舱乱成了一团,断鸿忙着帮李二挡飞那些砸过来的盘子和菜汤,看他面色平静,不慌不忙的样子就知道这样的场景出现的不是一次两次了,李二麾下原本就出身很杂,不是响马,就是泼皮,大胜之后的恣意狂欢,总是会以斗殴收场,还好,这里是船上,大家都没有兵刃,在皇宫里的时候,光着身子骑着马夜战的也不在少数。

    云烨带着李承乾和许敬宗从舱房的边上往外爬,许敬宗刚才已经被一只无名大脚在腰上踩踏过一次了,小心的把摔碎的瓷器扒拉到一边终于爬出了舱门,两人拖着哎哟哎哟惨叫的许敬宗上了前甲板,这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这种晦明晦暗时候是大海上最美的时刻,只要海水里的那一轮红丸跳出海面,整个大海上的景致就会瑰丽到极致。

    海风里还夹杂着少许的寒意,被酒臭熏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个时候吐故纳新让人有说不出的畅快,李承乾瞅着海面上升起的半轮红日自言自语的说:“真的好美啊!”8

第四十一节贤妻良母

    封师进快要被未知的恐惧折磨的发疯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太子居然会亲自去了军前,这样一来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幻想中的富贵变成了催魂夺命的毒药,如今,他不得不饮下这碗毒药,讫干成基消失了,不知道是已经隐姓埋名的遁于荒野,还是在百骑司的苦牢里受刑,总之下场都不太好,封师进走不掉,他其实也想走,但是家中老母妻儿一大堆人能走到那里去?

    谋反从来都不是一个小罪名,如果太子和他们一起造反,失败了自己也有上命难违这样的一个借口,如今太子压根就没打算造反,这样所有的罪名都需要侯君集和自己这些想要攀龙附凤的人来承担。

    侯君集自己带着枷锁从草原上步行回京等候发落,高士廉遣散家仆,独自一人留在洛阳等候天威的降临,虽然没有起事,没有给大唐造成任何损失,可是谋反这个罪名从来都不需要什么证据,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就足够抄家灭族了。

    陛下就在登州附近,自己军中的五蠡司马已经接管了大营,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证明,危机在步步逼近。

    自己的性命已经不在封师进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最近转移了家产,只希望皇帝的雷霆之怒只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老爷,真的就无法挽回了么?”妻子刘氏用木盘端着饭菜走进书房,看到双目通红,明显又是一夜没睡的封师进,小心的问。

    “木已成舟,奈何,奈何!”封师进喟叹一声,接过妻子手中的木盘放在桌子上,他与妻子乃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少年相爱,至今相知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了快三十个年头了,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聪明伶俐的好孩子,自己参与这件大事,原本就是想给孩子们一个更高,更好的出身,结果,造化弄人,一夜之间把本钱输的干干净净。

    “你怎么还不走?文娘,趁着天色昏暗赶紧去舅舅家躲藏去吧,万一被拿住,就把罪名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说你和孩子毫不知情,我造的孽,我会一个人承受的。“

    “老爷,您怎么糊涂了,落难之人那里还有什么亲戚,舅父家的大门紧闭,妾身敲了许久都无人应门,他们是担心自己受牵连,不收留我们母子,妾身也想清楚了,那里都不去了,家里只剩下您和母亲,我也放心不下,如果这一关真的躲不过去,咱们全家共赴黄泉就是,一路上也不会寂寞,就是苦了我的三个孩儿。“

    封师进怔怔的听着妻子的诉说,抬头看着屋顶双拳攥的紧紧地却无话可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本来就是世间的真理,自己对亲戚的期望过高了。

    老母亲领着三个孙儿走了进来,老夫人面色如常,给孩子们布菜,见三个孩子吃的甚是香甜,目光就越发的慈爱。

    “慈五儿,事到临头总要有担当的,你是太子六率出身,为太子着想原本就是你的责任,拾遗旁谏更是不可或缺,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太子想要获取更大的权力,你做为他的左屯中郎将,必然会一马当先,所以错不在你。

    如今太子不愿意大唐出现祸乱,押着粮草去了军前,这样的选择也不能说不对,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你们,成了贼子乱臣,现在大难当前,有骨气的人要比没骨气的人更加的让人钦佩,所以娘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骨气的人,切切不可胡乱攀咬,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咱们全家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了。

    不要自乱阵脚,说不定陛下此时就在等你自己犯错,儿子要攻伐父亲不管是不是真的,对陛下来说都不是好事,你既然没有造反,那就大可不必慌乱,孩子,娘是经过乱世的,久居长安,家破人亡的惨事见得多了,有很多人家,就是因为自乱阵脚才遭到横祸,如果百骑司问起来,直接有话说话就是,不攀咬任何人,只说自己的事就好。“

    刘氏也小声说:“夫郎,这是咱们全家的一次劫难,能逃脱也好,不能逃脱也罢,我和娘,孩子们总会和你在一起的。“

    封师进点点头,端起饭碗开始吃饭,他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又喝了一碗菜汤,这才放下筷子,拿手在三个孩子的头上摸一下,给母亲行了礼,在妻子的帮助下穿好官服,既然官职还没有被掳夺,自己依然是堂堂的左屯卫中郎将。

    “在一个充满野心的躁动、阴谋和猜忌的环境中,无论是积极谋划还是安分守己,都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有相对一个圆满的结局,被杀或被陷害都是常事,正常的善终反倒成为偶然的特例了。

    所以攀咬,构陷,出卖,就会层出不穷,发现一个点,就能扯出一条线,所以啊,承乾,我很不看好你比较喜欢的这个封师进,怎么,哪怕他出卖了你,你也只处置他一个人?他的家人自然是不能动,但是部下你总需要动一下吧,都是太子六率里的人,纯洁一下自己的队伍很有必要啊。“

    云烨骑着马和李承乾并排行进在前往登州的道路上,李承乾不相信自己多年维系的太子六率,就像云烨说的那样随便拎出来一个人就会出卖自己,对自己的部下,他比云烨有信心的多。这回从父皇那里要来整顿太子六率的权利,他也很想看看自己的部下是不是如同云烨说的那么不堪。

    前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了,不等他禀报,云烨就笑着问:“封师进是不是跑了?“

    “回禀太子殿下,封师进依然在左屯卫练兵。“侍卫没有理会云烨,依然一本正经的向李承乾汇报自己探明的情形。

    “他的家人在不在,是不是已经不知去向了?“云烨执着的发问。

    “他的老母妻儿俱在,只是遣散了家仆。“听了侍卫的报告,李承乾揶揄的看了云烨一眼,撇撇嘴下令继续前进,云烨猜错了不免有些难堪,摸摸鼻子催马跟上。

    找了两个百骑司的人李承乾命他们将封师进带回准备好的地牢里,他坐在另外的一间房间里听云烨如何审讯封师进,这对李承乾来说是一种考核,考核一下他麾下的六率是不是忠诚,也是对李承乾多年来的统御能力做一个总结。

    当两个穿着黑甲的武士找到封师进的时候,他好像半点都不惊讶,请他们出示了印信,安排好自己的军务之后,就随着他们上了一辆马车,由于双眼被蒙住,他只记得马车走了很久,过了一处闹市,又走过了一片树林,沿着颠簸的小路最后来到一出果园子里。

    的确是果园子,这股子气息封师进非常的熟悉,小的时候自己家也有这样的一处果园,自己小的时候没有少在果园里胡闹,现在是六月,果子没有长成,花已经落下,眼睛虽然被蒙住,但是封师进非常的肯定这里就是一处果园。

    被人领着下了一处楼梯,眼睛上的蒙布被抽掉,他揉了一下眼睛,这才看清楚这里的陈设,镣铐,火钳,鞭子,木架,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刑具,两个彪形大汉粗暴的解去了他的衣衫,将他绑在木架上。

    封师进木头人一样任由壮汉施为,只是把眼睛朝黑暗处看,那里有人,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是一双不含好意的眼睛。

    “我封师进乃是朝廷命官,犯了错,自然有司擒拿,如此鬼鬼祟祟的将我带来此地意欲何为?百骑司就能肆意践踏国法吗?“

    “封师进,男,现年二十九岁,职数左屯卫中郎将,不错,不错,封师进,十一年的时间就从袭爵校尉混到中郎将殊为不易,念你也是人杰,告诉我你谋反的同伙,本官就免了你的肉刑,这样你我都省事。“

    黑暗之中有一个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语音没有起伏变化,呆板的如同鹦鹉学舌,封师进听到话语里谋反两个字,就叹了口气,抬起头说:“本官是五品官,屯居登州乃是上命所遣,自去年开春到今年夏至,我左屯卫一兵一卒都没有离开屯居之地,何来谋反之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不是谋反自有陛下明鉴,尔等酷吏,想要从我嘴里听到攀诬之言,那是痴人说梦。“

    “自贞观以后,多苦风疾,百司奏事,时时令太子决之,常称旨,由是参豫国政。……而陛下远征,正是智者雄起之时,天拂之,不取反受其害!封师进,这段话你该是不陌生吧?我百骑司虽然强横,但是没有证据从不抓人,就这一句话,将你满门抄斩不冤枉吧?”

    封师进面色惨白,想不到自己和李安俨,赵节,杜荷私下里劝谏太子的话,也会被百骑司知晓,一时间万念俱灰,人家确实证据确凿,自己无法自圆其说、

    知晓这件事的只有太子,李安俨,赵节还有杜荷,太子不会说出去,自己没说,那么只有剩下的三个人里出现了叛徒,是谁?

第四十二节枉做小人

    长时间的沉默让封师进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从自己面前出现百骑司令牌到现在白刃相见,只不过区区一个时辰的时间,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也没有使用任何的询问技巧,就这样赤luo裸的把证据摆出来,强逼自己认罪。

    封师进感到了酷热难当,汗水浸透了衣衫,三个月来的担忧和恐惧现在都变成了一团团的火焰不断地炙烤他的心。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封师进咬着牙说:“不错,这句话是我说的,身为太子属官,我为自己的主上尽忠,乃是人臣之德。”这句话说出来封师进感到全身都轻松了很多。

    自己死定了,只求能保住老母妻儿就好,一念之差,导致现在穷途末路,封师进刚刚松懈下来的心情又被酸楚所代替。

    云烨没有料到封师进居然大包大揽的把四个人一起说的话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本来在等待他继续把李安俨,赵节,杜荷供出来,这家伙居然闭口不言了,但是看他痛苦地脸色就知道,他开始担心家人了。

    “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封师进,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就不担忧自己的老母妻儿吗?谋反和意图谋反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心存怨望的人,唯一的结果就是处决,你不会不知道这样的惯例吧?告诉我,谁是主谋?“

    封师进怵然一惊,侯君集,高士廉,讫干成基,杜正伦,赵节,杜荷,李安俨再加上自己,已经算是核心了,怎么还要问谁是主谋?

    难道说这些人的目的就是太子殿下不成?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年轻,但是能被派来审讯自己,一定是某一方的心腹人物,谁起了夺嫡的心思?

    “你是谁?“封师进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坐在黑暗里的那个人,结果脖子上重重的挨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

    “封师进,到现在我一直在和你好好说话,并未用刑,不要说你扛得住这样的蠢话,好汉我见得多了,在三木之下,还不是予取予求吗?告诉我,谁是主谋?只有痛痛快快的交代了你才能有一个痛快,或许看在你配合的情面上,我会放过你的妻儿老小。“

    封师进几乎能想象得到只要自己攀诬太子会出现什么情形,东宫受损,遭殃的可不是自己一家人,不死个万把人断然不会干休。

    自己也是饱读史书之人,怎会不知道汉武时期巫蛊案是如何把一个太子活活逼死的,又怎会不知道隐太子息王失败之后死了多少人,这个风波直到现在都未褪去。

    活不成了,活不成了,全家老小活不成了,封师进在心里这样疯狂的大喊,剧烈的抖动把锁链带的哗哗作响,神情狰狞但是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李承乾在隔壁走来走去,三番两次的想过来,走到门口却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云烨这样诛心是不对的,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又是两鞭子落了下来,将癫狂的封师进抽的安静了下来,他无力的把脑袋靠在木架上说:“我口不择言,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自是罪该万死,大家也算的上是同僚,我妻儿老小何辜,封师进遭受怎样的处罚都无怨无悔,请放过我妻儿,我就算是做鬼都感激。“

    “封师进,你这样痛苦何苦?只要你告诉我主谋是谁,本官保证立刻离开登州,绝不会去登你家的大门,也保证卷宗之上对你的家眷只字不提如何?

    这些事你不做总有人会做,赵节,李安俨,讫干成基,杜荷他们总有人会说的,两份供状已经在本官手中,为了把案子做成铁案,你的口供也很重要。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我会把你还有你quan家装在槛车里带回长安,到时候,你依然会说的。“

    壮汉从黑暗处取过两份供状放在封师进眼前让他看,上面的殷红的指印历历在目,一团醒目的大字落进封师进眼中不由得让他肝胆俱裂“我西畔宫墙距大内不过二十余步耳,此间大亲近,纵兵入西宫瞬息之事耳。”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句话是讫干成基说的,不是殿下说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左庶子张玄素就在场,当时老先生大怒用墨砚击打讫干成基,被他躲过,你们不能诬陷太子,太子从来都不支持我们这样做,是我们想要富贵,不关太子的事。”

    云烨叹息一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封师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心想要害太子的居然是太子的挚友云烨。

    “想不到吧,封师进,处理这件事的居然是我,没办法,我和太子的关系太近,这次你们预谋叛乱我又躲得远远地,可是不行啊,不管我躲得有多远,太子出事我也会跟着倒霉。现在为了把我自己摘出来,只好对不起太子了。”

    说到这里云烨忽然笑了,小声的对封师进说:“其实越是觉得对不起太子的人,就越是希望太子早点完蛋,我现在就是这样,看到我都出现了,你就该明白太子大势已去了,怎么样?只要你确定这句话是太子说的,我也能保你不死,魏王殿下一定会非常喜欢。”

    “原来你是魏王的人,怪不得你去岭南,魏王也会跟着去,这是你们早就预谋好的计策对不对?留下一个空空的中原让我们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是也不是,云烨,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太子以挚友待你,你却反手就谋害太子,人怎么能狠毒到如此地步,呸!”

    封师进的脖子被铁链勒着,一口血痰吐不远,红红的挂在嘴边很是恶心,云烨掏出手帕帮他擦了嘴,就将手帕抛进了炉子里,拍拍封师进的脸说:“人生一世草生一秋,问题是我们这些草木的身上总是附着着很多其他的东西,老娘啦,老婆啦,孩子啦等等等等,总让我们活的不畅快,既然你不识抬举,我就只好动刑了,但愿你能把硬汉子装到底。”

    赤着上身的壮汉把火炉抬了过来,一块烙铁放进火里烧,十根五寸长的竹签子摆在封师进的面前,自然还有一碗红红的辣椒水。

    “封师进,你看看,人的手指是最灵活的,所以痛感也是最强烈的,这十根竹签子从指甲下面穿进去,痛不可当,不知道你能熬过几根,以前我用在一个江洋大盗的身上,他熬了三根就把祖宗十八代扒灰的事情都交代了。”

    放下竹签子又端起那晚辣椒水说:“我知道烙铁烙肉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你喜欢辣椒吗?就算是喜欢也不行,这不是让你用嘴来喝的,是从你鼻子里往进灌的,我上一回和太子喝酒喝高了,吃的菜比较辣,呕吐的时候不小心让肚子里的辣水进了鼻子,当时的感觉我非常的想死。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夸大其词。”

    封师进怒吼着想要挣开铁链子,见毫无办法之后,就在嘴里问候着云烨的十八代祖宗,猛烈地把自己的脑袋往木架子上撞,还专门往棱角上撞,没两下,就头破血流,恼羞成怒的云烨操起一根木棒,凶狠的敲在封师进的脑袋上……

    当封师进从昏迷中醒来,一咕噜坐起来大吼着恶贼,就要往前扑,却看见妻子,老母还有孩子们围在自己的床前,难道说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心痛如刀割的封师进泪眼朦胧的伸长了双臂想要去搂抱自己的妻子,却被羞涩的妻子一把推开,在他愣神的时候,老母亲呵呵的笑着把孩子领出了房门。

    “夫郎,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太子殿下来了,给了家里很多的赏赐,告诉母亲说你是一位难得的臣子,你对他的情义他都知晓了。”妻子刘氏喜孜孜的拿出一颗硕大的珠子让封师进看,确实是难得的宝物。

    “殿下说的是情义,而非忠贞吗?”眼睛刹那间变亮的封师进问。

    “是的,云侯还在一边说真是便宜你了,他从南海抢来的珠子就被殿下赏赐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这样的大珠子他也没抢到几颗,夫郎,你可是得罪了云侯?”刘氏放下手里的珠子又有些担心的问封师进。

    想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封师进纵声大笑道:“没错,**了他祖宗十八代!”见妻子依然迷惑,也不解释,一把扯掉自己头上包着的麻布,对妻子说:“把咱家的仆人都召回来,咱家要大宴三天,舅舅家不请!“

    云烨骑着马离开登州的时候,李承乾看他一眼就仰天大笑一声,再看一眼又大笑一声,云烨黑着脸不吱声,自己这次算是栽了,还枉做小人,害的祖宗十八代都遭殃,这个仇还没办法报,都是自找的,和严松的冤情有的一拼。

    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操守,封师进最后知道自己熬不过刑罚,就要结束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家伙一般都被称之为烈士,一直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自己能亲眼看到,不管怎么说,这一趟也不算白来,就是自己的这件丑事会被李承乾笑话一辈子,让他很不舒服。

第四十三节云家没傻子

    云寿儿刚刚在街市上逃离了管家老钱的追捕,胸口鼓鼓囊囊的就进了太子的东宫,门口的侍卫不敢有丝毫的阻拦,上一个阻拦他的家伙被他拿小马鞭胡乱抽了一顿,以前还有太子妃能给云寿一点脸色看,现在太子妃已经被皇后囚在禁宫,太子又不在,李象一个小小的孩子实在是管不了许多,他虽然比云寿大一岁多,却总是打不过胖墩墩的云寿。

    左庶子张玄素现在统管着太子东宫,见到云寿进来,摇摇头就扭身回了公事房,这孩子现在被皇后宠的厉害,早就无法无天了,进入东宫还有大内如入无人之境,不过还好,虽然跋扈一些,家教却好,只要不发怒,对人总是很有礼貌。

    刚趴在书房窗户上向往里瞅,耳朵根子一疼,却是太子府右庶子孔颖达,他对云烨都不会客气,对云寿就更加的不在意。

    “孔师傅!哎呀,你把我耳朵拧掉了。“云寿惨叫着踮着脚尖随孔颖达进了书房,李象正襟危坐,目不旁视,他老子不在,孔颖达就很自然的负起了李象的教育之责。

    由于母亲被废的缘故,这孩子脸上很少有笑容,如果不是云寿带着他在皇宫里东撞西撞的找到了冷宫的位置,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母亲去了那里。

    孔颖达松开云寿的耳朵,气冲冲的问:“现在正是读书的时间,你是如何从兴化坊跑到东宫里来的,可否告知离石先生?“

    “南朝人周兴嗣所做的四字长文还难不倒我,我爹爹说这种死记硬背的功夫最是考较一个人的勤勉程度,他回来的时候要考校的,我自然是要背会,要是没学好。我娘又该哭了。”

    孔颖达见云寿歪着脖子看着自己,回答的很是狂傲,不由得起了考校的心思:“你既然已经学会了《千字文》我来问你,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鸣凤在竹何解?”

    “说的是凤凰在竹林中欢鸣,白马在草场上觅食,国泰民安。处处吉祥。贤君的教化覆盖大自然的一草一木,恩泽遍及天下百姓。不过这句话是错的,我爹爹和魏王叔叔他们在南海抓到了十几只凤凰,没有一只是在竹林里抓到的,所以南朝人周兴嗣骗人。他根本就没见过凤凰,我爹爹和魏王叔叔才见过。”

    听了云寿的话,孔颖达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揪断,板着脸说:“不可胡言,凤凰乃是上古神兽,早就消失在大地上了,怎么可能被你父亲和魏王殿下所擒。你是听谁在胡说八道?”

    “嘿嘿,先生,您这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小寿儿没胡说。我四叔给我祖母的信里提到了这件事,祖母说的时候我也在,确实找到了凤凰,还抓了回来。估计要不了一两个月,等我祖父凯旋的时候就会送抵京师。”

    被两个还说的有些讪讪的孔颖达没好气的对李象说:“小小的人儿。怎么还抓人话把子,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管,君子当如明月般皎洁,不计他人之恶才是。”

    “先生又说错了,月亮自己不发光,是太阳光照射到月亮上面才发光的,如果没有太阳,月亮就是一个乌漆吗黑的破石球,玉山书院已经证实了这个说法,小寿儿带我去赵公公的观星台看过了,月亮确实一点都不皎洁,就是一个到处是大坑的石球。”

    大儒孔颖达被两个小儿说的哑口无言,只好拂拂袖子说:“吵得老夫头痛,你们耍子去吧,莫要在我面前喧闹,老夫想睡片刻。”

    眼看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去了花园,孔颖达这才叹息一声,随着玉山书院所谓的自然科学不断地发现,很多以前认为是至理的东西都被证明是错的,青虫可以变成蝴蝶,蝙蝠非鸟非兽,断然不是老鼠食盐之后所化,乃是一种新物种。

    好多古代传下来的文本现如今都经不起细细的推敲,想要做学问,现在到处都是禁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玉山书院的学生拿着实据上门请教,多少名士被诘问的灰头土脸,导致现在的书非常的难写,自己的《五经正义》已经三易其稿依然在推敲,免得贻笑大方。

    李象和云寿进了花园,他就想把手伸进云烨的怀里看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却被云寿一转身闪开了,就听云烨委屈地说:“不行,我上回拿来的梨子王,你说只吃一口的,结果跑到亭子上吃的就剩了一个梨核才给我,害的烟容说我骗人,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大的梨子,这回是我娘派人从岭南给我捎的荔枝,不能全给你,给你两颗。”

    李象说了声小气,就接过两颗荔枝就要往嘴里塞,云寿连忙拦住,帮他把荔枝的外壳剥掉才递给李象,当了回土包子的李象红着脸吃了一口荔枝,这才带着云烨去找烟容。

    进了烟容的院子,云寿立刻气得哇哇大叫,烟容正坐在地上大哭,哭一下就爬起来想要出去,总是被两个老宫女挡回来,不管烟容怎么说,就是不放她出去。

    李象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样的遭遇自己也有过,这就是禁足,自己母亲被关到冷宫里的时候自己想要出去,总是被人家挡回来,现在烟容的母亲也被关了起来,烟容自然也不能出去,虽然不喜欢管太子妃叫母亲,他对烟容却是极好的,禁足这是规矩自己想帮都没办法,李象从小学的第一篇文章不是《三字经》而是皇家的家法,家法上就是这么规定的。

    他不敢,可是云寿敢,从旁边搬了一块石头走到老宫女跟前就把石头砸在老宫女的脚上,见到那个老宫女杀猪一样的嚎叫,云寿就指着另外一个老宫女说:“赶紧滚,小爷的性子惹发了,会叫你好看!“老宫女见是云寿连忙作揖说:”小侯爷,郡主不能出去啊,这是祖宗的规矩,郡主一旦出去了,老婆子性命难保,您就可怜可怜我们。“

    云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就说:“她不能出来,我进去总行吧!“见俩个老宫女不做声,就走进去把烟容扶起来,帮她拍拍身上的灰土,刚刚四岁的烟容看到云寿哭的更加大声,抽噎着要寿哥哥带自己去找母亲,李象看到烟容的样子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惨状,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云寿把荔枝装到烟容的小口袋里,又剥了一颗荔枝塞到烟容的嘴里,这才止住了哭声,小口袋只能装两三颗,烟容捂得紧紧地要把荔枝送给母亲吃,不能被象哥哥看见,他总是偷吃,自己家的好吃的从来都寿哥哥家的多,从糕饼到冰棍他家从来不缺。

    李象对云寿说:“不能把烟容领出去,要不然她会受到惩罚的,这是祖宗的规矩,每个人都要遵守的,院子外面就是宗人府的人,他们很凶,我们上回偷跑出去,如果不是我爹爹求情,咱们两个都要受罚,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忍人所不能忍之事。“

    “我爹爹可没有这样教过我,他总是说不管多么坚固的堡垒,总有打开的法子,我们攻不破是因为方法不对,只要找对法子,总有办法。你小时候的衫子还在不在?如果在,就拿来,烟容穿上你的衫子,不就成男娃了,你带着她去找她娘亲。“

    “衣服倒是有,我带她去你干什么?“李象很不解,去皇宫的话云寿比自己熟悉,为什么要自己带着妹妹去找那个坏女人,帮自己妹妹没问题,但是去见那个女人他不愿意。

    “你傻啊,我出去了,不就告诉人家这三个人里头有一个是烟容吗?烟容的绣楼里没人,那些老女人还不得发疯啊。“

    “你才傻,你比烟容胖,还比她高,傻子都会认出来,这是个臭主意。“李象从来不愿意认为自己傻,不管不顾的和云寿争论起来。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不会找个毯子把烟容包起来,给别人就说我偷喝了酒,醉倒了,你再把烟容背上,我在绣楼里装烟容不就完了,告诉你,我爹说了,云家不出产傻子。只有寒辙叔叔家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傻子出现。”

    李烟容崇拜的看着挺胸腆肚的云寿,寿哥哥真是太聪明了,李象只好回转去自己住的地方找小衣服,云寿的法子好像能行得通。

    李象走了之后,云寿就把怀里的荔枝全部掏出来,因为是报信的快马送来的,加上一路上损坏的,其实也就不剩多少了,一个个的数清楚之后,分成了三个小堆,指着最大的一堆对烟容说这是给皇后奶奶的,其余两堆一份是杨妃奶奶的,一份是阴妃奶奶的,皇宫里的奶奶太多,他也没法子都给,只好给最亲近的三个人。

    “唉,多不多的就是一个心意,等你不禁足了,我带你去岭南,我们抱着树吃。”云寿学着大人的口气无奈的对李烟容说。

    说起荔枝,云寿就不断地埋怨远在天边的爹娘……8

第四十四节都是在造孽

    小男孩和小女孩哪来的身材上的区别,李烟容穿上李象小时候衣衫,头上的两个包包也被李象打散,胡乱挽了一个发髻,把云寿带着红绒球的金冠松松垮垮的别在李烟容的脑袋上,李烟容的贴身小宫女在知道三位祖宗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快被吓死了,坐在地上接受云寿的教育。

    “你最好起来把我打扮的像烟容,要不然你就惨了,他们不发现则万事大吉,要是发现了,嘿嘿,不用我说,你会有什么下场。

    战战兢兢地宫女努力吧烟容的衫子往云寿肥墩墩的身子上套,好不容易穿上了,整个人被勒的和蚕一样,梳好了包包头,又在上面插了一根带着铃铛的金簪,云寿走了两步很满意,对已经准好的李象兄妹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自己则扯开嗓子开始嚎哭,每回自己走的时候烟容都会大哭的。

    两个老宫女守在小楼边上见李象吃力的背着一个用毯子包起来的人,刚要阻拦,就见楼上传出哭声,一个带着铃铛金簪的脑袋好像要钻出来,又被贴身宫女拽了回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闻到毯子上传来的果子露的味道相视一笑,那位麻烦的小侯爷喝醉了,只要郡主不离开小楼就好。

    李象走到大树浓密处,放下烟容,又帮她理了理头发小声说:“我们现在要去后宫,你娘一定在那,我偷偷带你去,一路上不要说话,穿帮了咱们三个都会倒霉,见了你娘不许哭,不许大声叫嚷。“

    见烟容坚决的点点头,这才一马当先的穿过西墙上的月亮门。烟容紧紧地跟随……

    于良殿就是专门关犯错的宫人的,东宫也在管辖范围,谁能想到小小的于良殿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居然能同时将两位太子妃关在这里。

    这里很清静,甚至可以说幽静,苏氏好像从来都不会因为外面的环境变化而改变自己,如今身上华丽的衣裙变成了麻布衣裙,依然改变不了她恬淡的性格,坐在花木疏影里一针一针的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自己的小象儿将来成亲的时候。总该有一件自己母亲亲自绣的袍服吧,每天幻想小象儿的将来,是她这一年多里最幸福的事。

    隔壁的侯氏又开始大声的叫嚷,她谁都骂,从老天到皇帝。再到自己无能的夫君,甚至还有云烨,自己劝了两回她骂的反而更凶了,甚至迁怒与自己。

    劝说不管用,那些满脸横肉的管事婆子的鞭子倒是很有用处,消停了两天,现在又开始了。苏氏倒是很满足,她的小象儿只要有机会,就会跑来看自己,有时候还会从云家给自己带从来没有吃过的美食。如果这是老天的安排,苏氏并不认为这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自己的贴身宫女从水井里拎上来一桶水,拿着瓢浇花,这些花都不是什么名种。有一些不过是因为叶子好看,就被苏氏问别人要过来。小心的栽培,一年的功夫就积攒了半个院子,因为性子恬淡的原因,加上太子有时候会来看她,冷宫的人并不敢过于煎迫。

    “母亲!“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苏氏惊喜的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小象儿满头大汗的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门口,放下手里的刺绣,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

    “母亲,您在这里留不了多久了,听说侯君集已经获罪,正在来京的路上,等我父王回来,一定会把您接回去的。“听着儿子幼稚的语言,苏氏把下巴搁在儿子的头顶上说:”尽说傻话,世上的事没那么简单,侯家错了并不代表为娘是对的,你父王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偏偏要忍受无边的煎熬,象儿,不要怪你父王,他没有办法。“

    “母亲,那也不要紧,孩儿今日跟云寿学了一样本事,他假装烟容,让烟容假装他,还装着喝醉,被孩儿把烟容背了出来,自己在楼上学烟容哭泣,骗过了所有人,母亲,您再忍忍,等我再大些就能用这个法子把您接出宫去。“

    苏氏大惊连忙问:“烟容去了那里,莫非在她母亲那里?“见儿子点头,苏氏急忙推开门,要到侯氏的院子,那个女人如今在发狂,万一伤到烟容,象儿和云寿的罪过就大了。

    才进院子就看见侯氏把烟容提了起来摇晃着问:“是不是你父王要来接娘亲,是不是啊,是不是啊,你说话,是不是啊!“

    苏氏连忙从她手里夺过已经吓得不会哭泣的烟容,不断地帮着烟容叫魂,这孩子已经被吓坏了,两只眼睛呆呆的看着癫狂的母亲一句话都不说。

    “烟容,乖孩子,如果害怕就哭出来,不要紧,大娘在这里,害怕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不管苏氏如何给孩子宽心,这孩子就是不哭,好半响才挤出一句话说:”象哥哥告诉我,见到娘亲不能哭。“

    苏氏才要抱着烟容离开,刚才在院子里到处乱转的侯氏又冲了过来盯着烟容说:“你为什么不是男孩,你为什么不是男孩,知不知道,女人有多没用?你如果是男孩,就能继承你父亲的一切,你如果是男孩,一定比你那个窝囊废的父亲强一百倍。“

    苏氏用尽力气一巴掌抽在侯氏的脸上,打的侯氏栽了一个趔趄,癫狂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她大概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脸上浮起了绝望的神色,这是一种最彻底的绝望,眼睛里的生机仿佛都在逐渐消退,女儿这时候才是她最后的希望。

    烟容挣扎着从苏氏怀里溜下来,跑到侯氏的身边说拽着她的衣襟说:“娘亲,你看,我穿的是象哥哥的衣服,我现在是男孩子了,你喜不喜欢?“

    苏氏泪如泉涌,侯氏软软的瘫在地上,发疯一样的抽自己的耳光,烟容的小脸上又开始浮现出恐惧。

    “侯氏,你干什么?你这样做会吓坏孩子的。“苏氏厉声喝止了侯氏的疯狂举动。

    侯氏抬起糊满鼻血的脸颊,哀求着对烟容说:“囡囡,不要怪娘,娘不是故意的,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说,囡囡,别离开娘!“

    烟容剥了一颗荔枝填进侯氏的嘴里说:“这是寿哥哥给我的,刚才我哭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对我的,很好吃,吃了以后就我不哭了,娘亲也不哭。“

    侯氏小狗一样的吃着荔枝,眼泪哗哗的流,拿袖子胡乱的擦擦脸颊,那样子更加的见不得人,但是烟容却咯咯的笑了起来,以为母亲在和自己逗乐。

    “侯氏,孩子不能久留,她是偷着跑出来的,云寿还在烟容的绣楼里假扮她呢,百日禁足之后她才能来看你,你一定要好好地,外面的事情与我们妇人无关,被关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孩子才是我们最后的期望,千万不要连这点期望都毁了。

    其实被关在这里的女人,我们姐妹是最幸运的,因为我们都有孩儿,烟容被皇后许给了云家,云烨护短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一定会好好保护烟容的,只要有了他的保护,烟容此生一定会平安喜乐,其实这才是你最大的福分。“

    说到规矩,侯氏又惊恐起来,连忙推着烟容往外走,边走边说:“囡囡,看到你娘亲就好了,以后再也不发疯了,心里就想着我的囡囡,你快走,云寿是个笨蛋,他长得又胖又难看,怎么假扮囡囡,聪明点,不要被人家抓住,现在,娘帮不了你,你外公也帮不了你。“

    苏氏推了侯氏一把说:“你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不知道才是福,象儿,象儿,快带你妹妹离开,管事的马上就要来了。“

    缩在墙角的李象这才过来,拖着一步三回头的烟容离开了于良殿。

    云寿在烟容的绣楼里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们两个回来,百无聊赖的躺在软软的床上数帐子顶上的兔子,没想到数着数着就昏昏的睡了过去。

    等他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烟容的小婢女跪在地板上瑟瑟发抖,李象如同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只有烟容偷偷的向云寿使眼色。长孙坐在椅子上喝茶,见云寿醒了,就没好气的问:“这是谁家的闺女,长得丑死了。可以点不像烟容啊,你说说,我怎么处置你这个心上长了八个窟窿的小坏蛋?“

    云寿一个蹦子从床上窜下来,拉着长孙的胳膊要着说:“皇后奶奶,寿儿过于顽皮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遭。“

    “你爹就是这么死乞白赖的,好么,把这本事又传给了你是不是,当年皇后奶奶我没教好你爹,弄得他像一个猴子一样跑的不见人影,现在你也打算跳腾了是不是,我看你们都是皮痒痒了。”

    训斥完云寿,又转过头对门外面跪着的十几个宫人说:“都是一群废物,被三个孩子耍的团团转,要你们何用,来人,拖出去,每人重责十板以儆效尤,看看能不能长点智慧。”

    “皇后奶奶真是英明,赏罚有度,寿儿佩服万分!”

    “小猴子,只要板子不落在你的屁股上,你是不是就觉得皇后奶奶英明无比?活生生的和你老子一个德行,好了不要卖乖了,去和象儿,烟容一起去玩吧!”

    长孙看着三个孩子去了花园哀叹一声道:“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8

第四十五节李二的短歌行

    

    “你闺女嫁给我儿子算是走运了,我这辈子不求权势,不求财货,只求父慈子孝,家业兴顺,所以啊,孩子到了我家,就是我的孩子,疼都疼不过来呢,谁会给她罪受,你那个东宫现在乱七八糟的,管家的主妇不在,那些姬妾们现在闹翻天了吧?少把我儿媳妇放在你的那个烂泥坑里受罪,我为什么会这么气长?知不知道,无欲便能无求,无求于你李家,我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和你称兄道弟本来就是违制的,你是君,我是臣,你没有为君的架子,我也没有为人臣子的自觉,老家伙们把礼制看得比命都重,认为这是建立纲常体系的基础。

    刘弘基家的主楼建的比皇宫里的冷宫高了三寸,哈哈,于志宁居然搬来梯子亲自爬到刘弘基家的主楼上,硬是把房顶的辟邪兽头锯下来四寸,气的老刘差点端着铁枪找于志宁拼命,你现在去看,老刘家的屋顶上趴着的是一尊没脑袋的辟邪神兽。

    我和你称兄道弟的时候老刘对于志宁把嘴都快要努歪了,于老头装着看不见,气的老刘把筷子都扔了,认为这是老家伙们在专门欺负他。“

    李承乾在作画,夏日里不画荷花实在是一种遗憾,何邵的大宅子里就有一个巨大的池子,荷花开的正艳,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养的荷花,露出水面的荷花花苞足足有云烨的拳头大,李承乾特意选了一张大纸,一天时间什么都没干,就画了一幅《夏日傲荷图》不管从布局还是立意上都是绝佳,铁线勾勒的荷叶,少了一分妩媚。倒是多了几分刚强,最难得的是他在作画的时候,摒弃了云烨的语言轰炸,就更加的难得了。

    “弄首诗上去,写在别的纸上,一会我抄上去。这样这幅画就算圆满了,千万不要自己写,你的那笔字写上去就把画毁了。“

    李承乾阁下手里的线笔,在水盆里净了手,坐在椅子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什么叫弄首诗,你就不能说,请云兄一展大才,赋诗一首,你我诗画双绝。定会为这幅《夏日傲荷图》增色不少,请人做跋不就是这么说的么?还有,什么叫做我的字会把这幅画毁掉?我最近一直在苦练,已经有了王右军的六分神髓,不识货!”

    “你除了一手的《乌龟图》还能见得了人,还有什么?字就别说了,千万不要把自己和王右军相提并论,小心人家晚上从坟里爬出来找你。赶紧的,这幅图是要给我母后送去的。怠慢不得,她老人家的寿诞就要到了,你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千万不敢是《乌龟图》,现在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乌龟是骂人老不死的话了,送去了我母后会气死。“

    “青雀准备的是凤凰,不是说凤凰鸣叫多少声。国朝就会有多少年的国运么?给我的信里说他正在训练那些凤凰鸣叫,十几只凤凰不鸣叫三天三夜不停止。我给娘娘的礼物是一条船,整艘船都是胭脂木所制,出海会被一个浪头打翻,但是在曲江池子里。绝对是比木兰舟还要稳当。“

    云烨说着话,手底下也不闲着,就在一张纸上写下了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承乾看罢愣了一会,叹息着说,长短句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我画的是铁线荷花,自然寓意着我母后坚强的品性,你这一首长短句出来,放在这幅画上合适么?女子的温婉,哀怨,被你的这首长短句道尽了,这不是我母后喜欢看的。“

    “

    不喜欢才见鬼了,你们李家就没有懂得女人心的人,陛下也是如此,娘娘跟着陛下一辈子在尸山血海里趟,不刚强都变得刚强了,如今天下大定,才准备过几天女人该过的好日子,谁知道转眼间你们爷俩又掐上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中间最受伤的就是娘娘,让娘娘大哭一顿纾解胸怀可能不行,那就借文字遣怀吧,告诉你,刚强一辈子的人必然短寿,女人么,流眼泪是天性,伤怀是人家的权利,你这幅铁线荷花代表着娘娘刚强的一面,我的这首长短句,代表着女人柔弱的一面,我看这长短句和画一刚一柔正好相得益彰,最是合适不过了,虽然不太喜庆,你单独给娘娘就好。”

    一番话把李承乾说的伤感起来,闭目养了会神,等待心绪平静下来,就工工整整的把李清照的《一剪梅》抄写了上去,整幅画未留落款,只有满篇的铁线荷花和一首哀婉凄绝的新词。

    李二在山东停留了很久,多次宴请山东豪族,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付的,宴席间酬和问答中规中矩,既不亲热也不冷场,当四十二岁的李二居然执槊在大月亮底下高歌曹操的《短歌行》时,云烨才知道李二根本就不会妥协。

    唱的非常有意思,坐在座位上低声吟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唱完这几句,众武臣臣大声呼喊:“陛下勿忧,若有不臣,臣解君忧。”

    李二大笑离席而起,专门来到崔颜寿的桌前挥舞着长槊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见崔颜寿色变,又把音调一转来到琅琊王氏家主王贲的席前继续唱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最后来到阳夏谢氏一门唱到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听得谢家家主俯首就拜。

    见大家主都照顾到了,李二才把长槊挥舞的如同车轮一般顺便把最后的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脯,天下归心几句唱完。

    歌唱完了,山东豪族的家主面如土色,诸位朝臣赞声不绝,云烨悄悄地在给老程解释皇帝的歌曲含义。

    “程伯伯,陛下唱歌的意思是说人生就像朝露,太阳出来就不见了,非常的短暂,可是要办的事情却很多,有什么能解除我的忧愁呢?

    崔家啊,我一直牵挂着你家,你家家大业大,门下众多,我一直很担心,所以对你们家非常的牵挂,又对王家说:天下就好比是吃草的肥鹿,呦呦的叫着招人喜爱,谁都想得到,你王家以前是我的嘉宾,可是你们家这些年变得很大,让我非常的担心,相比之下,陛下对阳夏谢家就非常的温和,告诉他你们家一直支持我,我是个念旧恩的人,不会忘记往日的情义,陛下最后唱到,我想杀人的心就像乌鸦在满天飞,不知道会落在谁家,只要你们分家,我就大人大量的原谅你。“

    老程点点头说:“陛下岂不是要打击两家,拉拢一家,这是分化之策,没有明说,可是伯伯我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没错,按照典故,陛下这时候应该拿长槊捅死一个人的,所以伯伯,你看陛下正在四处寻觅,就是在找倒霉蛋,这时候千万不敢说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这句话是晦气话,当年曹操的太乐丞说了这句话,被被一槊捅死了,咱们好好地喝酒不要当倒霉蛋。“

    不但云烨和老程低着头光顾着吃喝,但凡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家伙都小心的把身子缩起来,许敬宗干脆拉过来一个侍者小声的询问着,让这个侍者挡在自己前面。

    太常寺的乐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指责陛下唱晦气的句子,然后好被李二一槊捅死,最后落个家族光耀。

    大唐从来不缺少胆气过人之辈,大老远跑来迎接李二的褚遂良站起来说:“陛下,曹操当年作此歌,结果赤壁之战大败而逃,陛下如今虽然荣归,吟唱此歌依然不妥,山东,崔,王,谢三家也是陛下的臣子,何事不能坐下来商谈,非要胁之于武力,如果三家犯禁,遣一小吏,所拿入狱即可,大可不必费此周章,有损陛下仁德。“

    完了,褚遂良这是在找死,刚刚从南边才被弄回来,现在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崔,王,谢三家家主赶紧离席跪拜在李二的长槊之下,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话不能明说啊,明说了大家除了尴尬就剩下尴尬了,李二费心唱歌最后招来这样的后果,能不气的三尸神暴跳?

    远远地看见李二的鼻子红了,这是他真正发怒的先兆,褚遂良依然站在大厅上,对李二手中寒光烁烁的马槊视而不见,好像就在等李二把马槊捅进自己的胸口。

    长孙无忌正要开口,却被李二阻止了,他寒声说:“朕一生纵横天下从无敌手,执槊征战四方十年方才平定天下,平天下用武,定天下用文,如今朕挟大胜之威,以手中马槊教育万民有何不妥,褚遂良,大胆!“

    PS:

    第一节

第四十六节文攻武卫

    云烨对于李二的王霸之气佩服到了极点,被人家戳穿了虚伪的面纱,干脆就把面纱扯掉,粗大的马槊点在褚遂良的眼前,大有再说一句就会被长枪贯脑。

    “陛下东征大胜之后,骄奢之气更盛,欲服天下人心,岂能是一杆马朔所能胜任,秦皇暴虐,汉武骄纵,如今难道还要加上唐皇残毒不成?山东豪族虽然善于以文乱法,这些年已经收敛很多,只要再训导几年定会成为我大唐的中流砥柱,耕读世家,岂能以武力迫之,我大唐该是到了华府天章的时代了。

    云侯在船上吟的好长短句,微臣最欣赏最后一句,换了人间,的确是该换了,大唐如今武力强盛之极,从漠北到荒原,从冰天雪地到碧波之上,大唐将士所向披靡,小小山东豪族怎能抵挡我大唐的滚滚洪流。

    玉山书院的文思一曰三新,考据古人文章,只见千疮百孔,《尚书》是伪作,崔兄,你崔家最为自傲的就是对《尚书》的理解,百十年来注解不绝,却不知已经成为了大笑话。如果再闭门造车,只会被大唐的学问家将你们扫进故纸堆。

    陛下啊,您还是小觑了大唐的底蕴,这些年我们不但有武功,也有文治,盛世文华已然降临,跟得上我们的脚步的,必然会兴盛,跟不上我们前进步伐的必然会没落,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

    陛下如今依然在担忧山东士族,岂不是可笑,人间既然已经换了,那就轮到我们做主了,陛下,请放开您宽如大海的胸襟,看看山东士族能不能在大唐这片浩如烟海的深潭里泛起浪花。“

    李二听了这番话收回了手中的马槊,抛给了断鸿,举起酒杯大笑着说:“好一番说辞,好一个换了人间,朕就如卿所说,暂息雷霆,好好地看看华府天章,诸卿,饮胜!”

    等着李二杀人的云烨目瞪口呆,这就是他娘的名臣风范?表面上帮着豪族说话,事实上却把三姓豪门鞭笞的体无完肤,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政治手段?

    开眼了,李二自己迫之以威,褚遂良跟在后面凌之一势,崔老头的嘴哆嗦的如同风中的枯叶,踉踉跄跄的走动云烨面前说:“云侯,你一直供职于玉山书院,你说说,古《尚书》真的是伪作?是何人作伪,伪在何处?”

    出于尊老,云烨离席搀扶住崔老头,请他在狂吃海喝,喧闹不已的宴席上坐定,这才说:“崔公,不器只是在算学一途偶有建树,若说《尚书》之类的典籍,晚辈实在是知之有限,玉山书院中李纲先生,玉山先生,尤其是元章先生,都是这方面的大家,就连许侍郎都比晚辈精通,学问一道从来都是做不得假的,不知就是不知,不敢在崔公面前卖弄。

    不过前年之时听说金竹先生发现了一座春秋时期的无主古墓,在古墓里找到了很多的竹简,据说就是古《尚书》原本,现在书院宣布说现在流传的版本是伪作,必然有确实的把握,否则,以李纲先生严谨的治学风气来看,断然不会如此哗众取宠,哪怕陛下需要书院说谎话配合,那位老先生恐怕也不会同意的。“

    老头子点点头说:“李纲,元章都是学问人出身,断然不会做这样蝇营狗苟的龌龊事,看来老夫必须要走一趟玉山,只有看到原件,老夫才会死心。”

    坐在一边的许敬宗跟着对老头说:“崔公,玉山书院在做这项研究的时候,晚生还是监院,虽然李纲先生,元章先生不允许晚生介入,说是只要做了官,就不是学问人了,担心晚生在研究中加入自己的见解。

    但是晚生作为监院,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金竹先生在古墓中发现了《尚书》的残简断章,共整理出来六种八篇文献,分别是《傅说之命》三篇、《周公之琴舞》、《芮良夫毖》、《良臣》、《祝辞》、以及《赤鹄之集汤之屋》。

    在已经整理出来的残简中,《傅说之命》三篇和现有的《说命》完全不同,元章猜测现有的《说命》从遣词造句以及文风里应该是东晋时期的伪作。

    您也知道,我们的文字有一个逐渐丰富,逐渐淘汰的过程,《说命》的有些词汇在上古时期并未出现过,所以书院才会宣布现有的《尚书》乃是晋人的伪作。

    一旦《周公之琴舞》、《芮良夫毖》、《良臣》、《祝辞》、以及《赤鹄之集汤之屋》这些文卷彻底完成,现在的《尚书》是不是伪作也就真相大白了。“

    崔老头面色苍白的向许敬宗拱拱手说:“还需劳烦二位修书一封给李纲先生,就说老朽不曰就会去玉山朝拜,见见《尚书》孤本的真面目。”

    云烨,许敬宗点头答应,宴席结束后就会即可修书,告知李纲先生,并且会命人在玉山做好接待,绝对不会对老先生有丝毫的规避和隐瞒。“

    崔老头走了,王老头也走了,只有谢家的家主留了下来,围着李二不断地歌功颂德,老家伙很能作诗,短短时间三首赞颂皇帝东征的好诗就新鲜出炉,花团锦簇,富贵非凡,能成为文宗的家伙,肚子里从来不缺少这点墨水。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这种人?“许敬宗见云烨一直看着谢家家主,就若有所思的问。

    “没有,我从来都不敢看不起这种人,一代文宗为了家人溜须拍马在我看来远比梗着脖子说自己是正确的那种人更让我钦佩,谢老头这时候的心里一定酸苦之极,还能写出这样华丽的文章,要说他没才学,老天都看不过去。

    老许,一个男人为了全家在朱雀大街上装狗熊都不算丢人,只要回到家里能把自己的父母妻儿喂饱,这就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了。

    所以你没必要总觉得你和书院里的先生们格格不入,那是因为他们处在现在地位有资格骄傲,把他们拉到朝堂上来,保证过不了多长时间不是被贬斥,就是会被砍头,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李纲先生对我说过,书院有你许敬宗,是书院之福,所以你不用担心,就算在朝堂上混成狗屎了,回到书院依然能换上青衫去教书,哪里就是你的家,儿子混的再惨,哪里会有不让进门的母亲。“

    一席话把许敬宗说的眼圈发红,掩着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你的比喻很粗俗,也不准确,你以为没有不许儿子回家的母亲吗?太绝对了,我当年落魄的时候,老子娘就将我拒之门外,相比你的这个比喻,我更喜欢狗屎的那个比喻。

    书院教书的这几年,是我成就感最足的几年,哪怕做了中书侍郎,我还是喜欢在休沐的曰子里回到书院,就像你说的,换上青衫,拿一把折扇,从教室外面往里看,听着朗朗的读书声,总是觉得心旷神怡,中午再吃一顿简单的午餐,到延陵先生那里讨一杯茶,再和他聊聊苍穹,人生美事不过如此。“

    “咱俩现在都是游子,老许,最后总要回归书院的,我建造好了舰队,就会带着全家回来,长安虽然是我的伤心地,但是不宜远离,远离了,我就成了无主的飘萍。“

    许敬宗唏嘘了良久,和云烨说了很多书院的趣事,李纲先生如今已经彻底的不上课了,希帕蒂亚好长时间不在书院,现在都成了书院的传说,新进学的学子因为无缘得见异域美女先生,无不捶胸顿足,有好书画者居然将希帕蒂亚的样貌画于纸上,更有甚者印成彩页,贩卖牟利,被洪城揪住痛殴一顿。

    最后的话题不知不觉的转移到了香料上,许敬宗这个混蛋总有这种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你改变话题的本事,无他,就是家里在岳州建了一个诺大的香料行,以前凭着书院的人脉,总能弄来香料,现在居然云烨手里就有十几船,弄来一些卖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刚才才说了大家都是游子,富贵的游子帮帮穷鬼游子更是情理之中。

    云烨喝的有点高,稀里糊涂的就把一船香料的分销权就交给了许敬宗,见到许敬宗把一张纸小心的折好揣怀里,才明白过来,这家伙之所以陪着自己伤感,目的就在香料上,狼心狗肺的许敬宗要是能生出感怀,才是天大的怪事。

    大胜之后军务结束,现在一个个的都在为自己家谋利益,刘弘基悄悄告诉云烨,幽州城里最好的记院要数万花楼,万花楼里最好的头牌就是一个叫做依云的小娘子,你看看,这名字起的也好,依云,依云,云侯还不去安慰一下美人更待何时,如果觉得不好意思,老哥哥陪你一起去,老鸨子的大屁股老哥哥我可是惦记好久了。

    天杀的老银棍,我和你儿子称兄道弟的,如今你为了一点香料也自降身份,还拿美女来勾引老子,勋贵里有你这样的败类是所有人的耻辱。

    不管怎样又从云烨手里混走了半船香料,目的达到了,也就不提万花楼的事,至于那个叫做依云的头牌和可能已经躺在老银棍的床上了。q

第四十七节忠诚于盟约

    老程,老牛就躲在一边看热闹,他家的管事早就从岳州出发去拉香料了,等到这些人把香料拉回来,他家的说不定早就卖完了,对于赚钱的事情,他们一般不怎么过问,只是到年底的时候瞅一眼账本就是,长安城里最逍遥的就数他俩了,秦琼,尉迟恭还要和家里商量一番,他们不管,云烨的印章直接就能从他家的账上提钱的。

    李承乾哼哧半天才说东宫也想要点香料,堂堂太子想赚点钱都不大方。

    “你的事我不管,香料船里有两成是青雀的,两成是你的,你的香料还堆在岭南,自己找人运回来,记得把本钱付清楚,都是那些侍卫们自己摘的。”

    “有我的份子?”李承乾小声的问云烨。

    “什么事把你丢在一边不理过,青雀本来还想养活你和陛下,现在看样子用不着了,我要忙着分派禁海的任务,还要回岭南造船,你就自己一个人在长安玩吧,把我儿子,儿媳照顾好,烟容打现在起就是我云家的人。”

    一切都非常的圆满,李二在山东主持了乡老问答会,找了百十个老人家讨论门阀侵占土地的事情,下了重手处理了两三个小门阀,之道再也没有所谓的一家人的田土就占了一个县这么古怪的事情,这才心满意足的坐上船,满载自己的爪牙,沿着运河一路回京。

    马周这个祸害被留在山东继续清理田亩,对于豪族来说,这家伙绝对是一个酷吏,一百名玄甲军作为马周的护卫,帮助他应付一切危机,李二这是铁了心要把山东豪族彻底的分拆。解散,不给自己留任何的后患。

    皇帝走了,太子走了,老程他们也跟着走了,带走的不止是胜利,云烨看着三艘被拆成秃毛鸡一样的巨舰痛心不已,半个月的时间,三艘战舰上的奢华木料全都被换上了普通的木头,不用说全被李二拆走了。从自家的战舰上拆走家具,也只有他能干的出来。

    “大帅,陛下拨给了舰队两万斤火药,所以末将就同意了严松拆走战舰上那些奢华的东西。”刘仁愿走过来特意禀报这件事。

    他早就对战舰上拥有那些奢华的东西看不惯了,以前就说过军舰不宜奢华过度。因为这会养成战士们喜欢奢华的风气,对于战力毫无帮助,军舰就该有军舰的样子,这一次借着皇帝的命令,他把舰上的奢华部分全部去掉了,换上了结实耐用的木料,整艘军舰再也看不到金饰。也见不到镶银,甲板上铺设的豪华地板也被一块块的撬走装箱,听说皇帝打算铺设他的寝宫和书房。

    “怎么连银盘子都拿走了?那是我用来招待贵宾的。”云烨没好气的对刘仁愿说。

    “大帅,大海之上我们没有值得尊敬的贵宾。如果魏王殿下不出海,您就是大海上最尊贵的人,没有什么人可以和您媲美。”

    对于刘仁愿的骄傲云烨还是满意的,皇帝知道拿东西来换。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被拆掉了也没什么。听说琉球那里有一种叫做绿檀的木料,极为罕见,下回换上绿檀就是。

    岭南水师到底还是慢慢赶了过来,当云烨在东海上集结了所有战舰,整个海湾都被战舰所覆盖,帆樯云集,声势极为浩大,封锁高丽半岛,就要仰仗他们。

    一个叫做刘仁轨的名字映入云烨的眼帘,笑着问刘仁愿:“这个刘仁轨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的名字就差一个字。”

    “毫无关系,刘姓乃是大姓,同名字者数不胜数,大帅如此关切此人,难道说这也是一员难得虎将?只是大帅莫要将卑职和此人联系在一起就好。”

    “刘仁愿,告诉你,将来取代你的人必然会是此人,不信你就拭目以待。”

    见刘仁愿不置可否的态度云烨笑笑也就不再说了,敢对极度喜欢打猎的李二说:“,臣伏知四时搜狩,前王恒典,事有沿革,未必因循。今年甘雨应时,秋稼极盛,玄黄亘野,十分才收一二;尽力刈获,月半犹未讫功;贫家无力,禾下始拟种麦。直据寻常科唤,田家已有所妨。今既供承猎事,兼之修理桥道,纵大简略,动费一二万工,所谓何事?”把李二狩猎的弊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后成为宰相的人物会是一个普通人?

    李二其实也是在往岭南水师掺沙子,不过云烨不在乎,转身就对五蠡司马说:“封锁高丽这事,我就交给你们,刘仁愿为主将,你为副将,本帅要回岭南监督造舰,陛下说了,高丽人寸板不得下海,如果你们把差事办砸了,陛下会找我的麻烦,我是一定会过来找你们的麻烦,别看你是五蠡司马,犯了错我一样砍你的头。”

    又对刘仁愿说:“承乾号我给你留下,但是人不给,你自己调人,公主号,青雀号我带回去,这其实都是私产,不过现在也分不清了,登州会成为你们的补给基地,元大可这家伙还没被调任回京,不过官职却结结实实的升了两级,与他搞好关系,有好处。至于怎么打仗,怎么封锁,相信你们比我有经验,有错误,就找五蠡司马背,有好处,自家弟兄不妨多分一些,其实你们都误解五蠡司马了。

    只要一心为国,犯点小错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他们是最好的替罪羊人选,陛下一般不砍五蠡司马的人头,这一点可以大肆的利用一下。“

    云烨不看五蠡司马黑的和锅底一样的脸色,把这个诀窍教给了刘仁愿,哈哈大笑的刘仁愿拍拍五蠡司马的肩膀说:“老黄,有劳,有劳了。”

    大佬们都走了,云烨发现自己现在这里最大的大佬,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从登州购买了麦子,还有北方的特产,带着公主号,青雀号,还有七艘岭南舰队的军舰,一起扬帆远航,舰上的将士们都已经疲惫至极,短时间的修养是恢复不了状态的。

    回家的路上其实就是一次远航训练,冯智勇已经下了巨舰,带着自家的兄弟操持着一艘军舰,不断地在海上做各种动作,答应过冯盎要把他们训练出来,做人不能食言。

    一路上追击,警戒,战斗的任务全部交给他们,遇到了海盗云烨只管下令,绞杀海盗的任务必须由他们自己完成,哪怕冯智勇被那些急于逃命的海盗逼得东逃西窜,云烨的舰队也不闻不问,只是远远的坠在后面,云烨没有过多的时间慢慢教授他们,只能通过残酷的海战不断地磨练他们,使他们成为一个合格的水上战士。

    船到舟山,在剿灭的一大股海盗之后,云烨把刚刚海葬完兄弟的冯智勇唤到公主号上问:“今日战死了你的三个同族,我们明明不必付出这样的代价,但是我选择了袖手旁观,冯智勇,你恨不恨我?告诉你,我其实故意的,我故意在耗损冯家的实力,你怨不怨?”

    冯智勇肩头的麻布还在往外渗血,听了云烨的话,摇摇头说:“大帅是在训练冯家子弟,不是在损耗冯家实力,如果大帅有这个心,不用海盗出手,公主号只要一轮火箭,冯家子弟就会全部葬身大海。”

    云烨笑了起来指着冯智勇说:“不错,很好的回答,不管心里怎么想,这样的回答无疑都是最好的,我在岭南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个时间段里,想要把你们全部教出来不可能,我和张亮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是水军的老帅了,我问他是怎么把一群北方汉子弄到海上作战的,有没有窍门,你猜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冯智勇迷茫的摇摇头,云烨接着说:“张亮告诉我,只有打仗才能最快的让他们掌握操船的技巧,刚开始难免战损大些,但是,一旦操练出来,就是最好的水手,不管他是不是南方人。冯智勇,你们本来就对大海不陌生,现在欠缺的就是实战,我们一路上专门去找海盗,就是为了让海盗成为你们的磨刀石,在你们最疲惫的时候给你们最强大的敌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真正的纵横大海。

    后面对你们的磨练还没有结束,补充好武器之后,还将继续,如果你船上的人手折损超过三成,我就会中止这样的训练,告诉冯公,冯家人不适合大海,要他另谋他法。“

    冯智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末将晓得了,一定会用最小的战损换取最大的胜利,我们会告诉大帅,冯家子弟不但能陆上称雄,海上一样是好汉。”

    “冬鱼会帮你,好好学着吧,人家操船的本事练了一辈子,够你们学一阵子的。”狗子见冯智勇走了,好奇的问云烨:“侯爷,咱们真的要把冯家人训出来?”

    “狗子,别小家子气,盟约制定前可以肆意胡为,但是盟约一旦敲定,就必须认真执行,这也是大家族的根基,想要家族长久,必须忠诚于盟约,这是最起码的要求。”8

第四十八节夺船求生

    冯智勇杀的非常的艰苦,由于云烨的袖手旁观,整条船的耗损惊人,船帆已经破破烂烂满是烟火色,撞角也已经损坏了,军舰上的拍杆已经损坏了两架,不过还好,人员再也没有大的耗损,就是受伤的人很多,可见他操船的手法也越发的熟练了。

    冯智勇这个翩翩的世家公子哥,也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粗鲁的海上粗汉,烧焦了一半的头发干脆被他拿刀子削断,只剩下短短的一截。裤腿也从膝盖的部位撕掉,两只袖子也不知那里去了,赤着双脚,满脸的胡须,能飞快的攀上最高的桅杆,也能熟练的挽出各种绳结,两只黝黑的臂膀上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人数少了,战力不降反增,从开始一艘船对付一艘船,到后来一艘船对付两艘敌船,到现在一艘船已经能轻易地对付三艘船了,官军战舰毕竟不是海盗们那些七拼八凑的船只能媲美的,更何况岭南水师的战舰是出了名的坚固。

    云烨躺在公主号上,百无聊赖的看完冯志勇的表演,笑着对回来报告战情的冬鱼说:“给他们换船吧,看看他们在战舰完好的情况下能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战力。”

    见冬鱼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的,就问:“难道他们不愿意用新船?”冬鱼又点点头,云烨想了一下就笑了,海上人的痼疾啊,在一艘船上战斗的久了,就不喜欢别的船,哪怕一模一样也不会喜欢的,总觉得没有自己原来的破船来的顺手。冯家的这些人,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船生出感情。

    那就停靠在杭州修理一下这艘船,这样破破烂烂的回去,可不太好。“冬鱼又在摇头。阿巴,阿巴的说了一长串,这样一来云烨就搞不懂了。

    “侯爷,冬鱼说冯智勇不愿意靠岸。他想这样一直杀到广州去,他们想给您看看冯家人不是软蛋,就用这艘船战斗下去。“狗子说完,冬鱼又点点头。

    云烨放下手里书说:“那也由得他了,不靠岸也好,我们早点回到广州,也不知道夫人她们怎么样了,几个孩子也好久不见,不知道还能不能记得我的样子。“

    云烨的战舰在海上奔波。遥远的南海上也有三个赤身**的人躺在筏子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虬髯客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毛人。脸上的眉毛胡子已经分不清楚了,胡同海也是一样,两个人如同野人一般。那个倭女倒是变得更加丰满,只是一年多没穿衣服。身体也变成了古铜色。

    虬髯客在胡同海的帮助下终于冲出了回流来到了大海上,筏子上的椰子在不断地减少,已经在海上漂了七天了,一艘船都没有见到,再这样下去,三个人是没有活路的。

    “主上,如果没了吃的,你们就把我吃了吧。“倭女激动地对躺在一边的虬髯客说,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大唐话了。”

    “妖姬,别说这些话,海里有鱼,用标枪把鱼扎上来吃就是了,我们不能吃人,宁死都不吃人,我虬髯客可以抢劫,杀人,就是不吃人,一旦吃了人,就会坠入九幽魔道,再也做不成人了,你不要担心,我们三个人都是被上天抛弃的人,现在要做的就是活着,有我们两个在,总会有你一口吃的。”

    胡同海嘎嘎的笑着说:“看你们夜夜**,还以为很快就会有小娃儿降世,一年多了也没见妖姬的肚子有动静,到底是你们谁的毛病?”

    妖姬也疑惑的看着虬髯客,她也非常的奇怪。虬髯客干笑一声说:“你们懂个屁,要生娃也不是这个时候,老子有一个法门,是在大明寺里学的,能固锁精关,自然不会有孩子,老胡,你上了年纪,这门功夫你该学学,是延年益寿的不二法门,佛家从不外传的。

    胡同海抬起身子看着虬髯客说:“和尚庙里怎么会有这等邪门功夫,莫非大明寺也是淫窟?听说那里的和尚很不错,真是想不到。“

    “放屁,道法师父佛法精深,如何会做那等下三滥的事情,这是一位高僧为了延长寿命,参研佛法创出来的不二法门,和男女之情无关。

    正在听虬髯客说话的胡同海忽然伸手从海里捞起来一片木头,左右打量一番对虬髯客说:“附近有船,这片木头该是伙房里,我刚才闻了一下,还有烟火气,这就说明,这艘船离这里很近,如今是东风,我们的筏子轻,筏子上的帆也大,速度也一定比那艘船快,仲坚,我们要夺船,干系就要落在你身上了。”

    虬髯客眯缝着眼睛说:“到时候妖姬留在筏子上,让那些人把妖姬弄上船,我们藏在筏子下面,乘机上船,老子就不信,海上到处都是云烨那种狠角色。”

    太阳偏西的时候,筏子就已经追上了那艘船,妖姬站在筏子上挥舞着双手朝船上的人大喊,虬髯客和胡同海已经藏在筏子下面。

    这是一艘两头尖尖的胡船,好多包着脑袋的大食水手,都趴在船舷上看肉光致致的妖姬,不多时,大船上放下来一艘小船,绕着筏子转了一圈,见没有危险,水手们就跳上筏子,将抱着胸口蹲在筏子上的妖姬嘻嘻哈哈的扛上了小船,期间免不了要上下其手一番。

    此时虬髯客和胡同海已经游到了胡船的另一边,攀着挂索上了甲板,胡同海从一个皮囊里取出两只手叉子,隐在肘后,和虬髯客对视一眼,就直奔好像空无一人的内舱,虬髯客把斧头拎在手里,并不急着动用,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就抓住一个大汉的脖子,稍微一用力,就把那家伙的喉结捏碎了,然后轻轻地放在甲板上,他的脚步很轻,但是下手极狠,不一会就已经捏死了五个大食人。

    妖姬被扛上了船,所有人都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妖姬不惧反笑,把自己饱满的胸膛挺得更高一些,只有她看见虬髯客在不断地杀人,这时候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

    船舱里传来一声惨叫,才让甲板上的水手回过头来,虬髯客抡起手里的斧头,划开了两个水手的咽喉,最后倒转斧头,砸在一个刚刚抽出弯刀的水手。

    跌落的妖姬连滚带爬的躲在一个大木桶后面藏了起来,双手合十,学着虬髯客拜佛的样子不断地祈祷。

    虬髯客见了血整个人立刻变得精神百倍,右手斧头,左手弯刀,在大食人中间掀起来狂澜,从甲板中间杀到船头,甲板上已是血流成河,赤着脚踩着滑腻腻的血迹,右手的斧头飞了起来,重重的嵌在一个就要钻进船舱的大食人后脑。

    见到甲板上再无敌人把弯刀抛给了妖姬,自己从大食人后脑拔出斧头,一矮身就进了船舱,进来之后才发现胡同海已经陷入了苦战,四个彪悍的大食人正在围攻胡同海,这家伙的后背上被弯刀斩出来一条凄惨的伤口,皮肉向两边翻卷着,但是紧紧地咬着牙强自坚持,唯恐打扰了虬髯客的心神,见虬髯客进来了,大喜,怒吼一声不再保留体力,两把手叉子疯狂的刺向对面的大汉,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发。

    虬髯客的斧头从胡同海的耳边擦过,砍在一个刚刚冲上来的大汉的额头上,他抛掉弯刀大叫着想要拔掉斧头,却捞了一个空,虬髯客已经抢先一步,又把斧头捞了回来,云烨家的斧头虬髯客觉得用起来非常的顺手。

    斩开旁边砍过来弯刀,虬髯客把胡同海护在身后,突然出拳,砸在那个准备追杀胡同海的大汉脖子上,只听咔嚓一声,整个颈骨被一拳打折,脑袋无力的后折过去,他干脆把斧头砍在柱子上,揉身钻进最后一个大汉的怀里,两只手变拳为抓,扯住大汉的肋骨,双膀一叫劲,生生的从大汉的身上抽出来两根肋骨,大脚踏在倒地的大汉胸口,一股血泉冒起,船舱里再无战斗。

    妖姬抱着一把弯刀把脑袋探进来看虬髯客战斗,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神色,这才是英雄,她认为这样的男人才是男人,在一想到倭国那些瘦弱的男人,就把倭国连同这些男人一起赶出了脑海。

    胡同海肩膀靠在柱子上喘息,背后的鲜血流个不停,妖姬从旁边的舱房里找到了针线,飞快的把胡同海翻卷的皮肉用线缝起来,虬髯客见胡同海朝自己点头,示意已无大碍,就拎起斧头继续搜寻船上的大食人。

    虬髯客没打算留活人,自己三个人势单力薄,这个时候收留俘虏,万一自己被俘虏算计,三个人不会有一个人有命活着。

    这艘船并不大,虬髯客数了数,船上总共也只有不到三十人,但是船长却没找见,正在找吃的的妖姬,忽然惊叫一声,一个花白胡子的大食人勒着妖姬的脖子从一个木桶里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精美的匕首搁在妖姬的脖子上。

    虬髯客笑了起来,这样一来就不差什么人了,胡同海的叉子不知何时到了他的手中,也不见他的手臂扬起,那把手叉子就扎透了大食人的脑袋,明亮的尖刺从后脑探了出来。8

第四十九节大海不干,海盗不绝

    妖姬帮着虬髯客把所有的大食人的尸体抛进海里,得到了虬髯客的摸头发的揉脑袋的奖励,面对这样粗暴的动作,妖姬既然感到一阵阵的兴奋。

    胡同海掌着舵看着他们两个人光溜溜的身体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们两个杀完人之后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穿衣服,没想到你们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凶悍的太多了,直接开始处理尸体,仲坚,妖姬,你们就不能先穿好衣服么?

    在岛上没法子,我们没衣服穿那也就罢了,现在有衣服不穿,你们这是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告诉老汉,老汉我已经老了么?“

    虬髯客大笑着拍了妖姬的屁股一把对胡同海说:“我们三个光溜溜的在一个山洞里待了一年,我才发现我们三个已经成了一家人,老胡,这法子不错,以后想加入我们,先光着过一年再说,哈哈哈。”

    不但虬髯客不在乎,妖姬也娇笑着挺挺自己的胸膛,抱着虬髯客的胳膊向胡同海示威。

    看了妖姬光身子一年多,胡同海早就能做到心如止水,想到一年多的悲苦遭遇,仍然不由得有些伤怀,自己三人逃脱生天又如何,海上有云烨这样的巨鲨在,根本就不是一个适合讨生活的地方。

    恐怖的巨舰一出,海上的其他舰船就只能望风而逃,只要被看到说不定都没有逃脱的机会,他们强大的让人绝望,自己在舟山虽然说还有家,但是,现在却也回不去了,找敌人家属的麻烦本来就是官府的专利,自己率队偷袭云烨,这是瞒不住人的。

    好在自己对这一天的到来早就有了准备,家人这时候也早就该隐姓埋名的散于乡野了吧,老妻的身子不好,自己出发前就没几天好活了,现在尸骨应该都埋进坟里了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胡同海自己是海盗,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三个儿子也当海盗,甚至不许他们下海,大儿子偷偷的上了船,被胡同海亲手敲折了一条腿,自此以后,儿子们再也没人敢提下海的事,做海盗能赚到钱,但是损阳寿,折阴德,自己已经这样了,胡同海断然不许儿子们也走这条断子绝孙的路。

    听着船舷边上传来的巨大的水花声,胡同海知道这是鲨鱼吃光了那些尸体,沿着血腥味追逐到这里来了,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喂鲨鱼的,他对自己将来的命运非常的肯定。

    “这是一艘商船,船上都是从泉州运来的丝绸和瓷器,还有些茶叶,不是苦茶,是新茶,茶包上有诺大的云字,这是云家出产的最上等的茶叶,甚至还有一百多坛子酒,也是云家的出品,价值不菲。”

    虬髯客把一个小小的瓷罐递给了胡同海,解开胡同海身上的大食布袍,拿干净的麻布蘸上酒仔细的擦拭他背上的那道伤口,如果不及时拿酒或者盐擦拭,在炎热的南海上,伤口很快就会溃烂。

    “仲坚,大唐海域现在绝对不是一个讨生活的好去处,大唐的水师太强大了,一年多以前,那样恐怖的战舰一次就出现了三艘,现在不知道还有多少,云烨上一次出海,一方面想把我们都吸引出来一网打尽,另一个目的恐怕就是要试验新船,他的目的恐怕都已经达到了,相信我,仲坚,这样的战舰会越来越多的。”

    虬髯客挠挠头顶上乱糟糟的头发呲着牙说:“你说的没错,我当时被吊在桅杆上,所以把整个战局看得很清楚,云烨的巨舰就是在砍瓜切菜啊,高山羊子那个婆娘指挥的也不错,高丽人和倭人打起仗来也不要命,给一般的战舰,说不定就赢了,可是遇到云烨这个家伙就只能用金蝉脱壳的法子逃命,云烨咱们是打不过的,除非能有一艘他那样的战舰。”

    妖姬端过来一盘子食物,胡同海就把船舵绑住,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妖姬对现在的曰子很满意,有吃的,还有穿的,两个男人也不把她当下人看,所以边吃饭,边说话,一边得意的告诉胡同海她发现了一箱子金币,一边小心的把鱼肉里的鱼刺挑掉放到虬髯客的手边,就这样还有功夫显摆她从船舱里找到的绸缎。

    虬髯客拍拍她的脑袋,妖姬实际上并不大,撑死了也就十六七岁,或许是海岛上的曰子过于寂寞,这个女人从泄欲的工具到现在变成家人般的存在,最艰苦的时候出现的情感,总是最让人重视的,尤其虬髯客这种人。

    “扎木里死了,一定死了,云烨对与大唐人似乎不是那么狠毒,但是对外族人,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屠夫,螃蟹岛上现在遍地尸骸,据说散乱的白骨能没过脚面,上面的尸骨都是大食人,高丽人,倭国人的,还有一些从极西过来的海盗尸骸,一个个都被插在木棒上,非常的恐怖,海上的人现在都把那座岛叫做恶魔岛。”

    虬髯客停止了进食疑惑的对胡同海说:“老胡,你的意思是咱们三个人大食人的海域闯闯?咱们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混?”

    胡同海无奈的说:“大唐海域已经不适合咱们生存,想要活下去,不去大食人的地面不行,还有一个好处,仲坚,你会大食人的话,大食人的船上一般都有奴隶,只要你干掉一艘大船,就能把那些奴隶变成水手,这些奴隶已经被调教的没了自己的心思,非常的好指挥,一旦你给他们去掉镣铐,他们一定是你最忠实的部下,至死都不会背叛,因为除了你,没人会把他们当人来看,此事,大有可为!”

    虬髯客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伸出双臂把胡同海还有妖姬都揽在自己怀里,对着大海大声地说:“我虬髯客在此盟誓,此生如若大事有成,一定不负他们两人,若有违誓,叫我死于鲨鱼之口。”

    胡同海也大声说:“我胡同海认定张仲坚为主上,此生一定尽力辅佐,若起异心,就让我被海鲨分尸,永坠幽冥地狱。”

    妖姬从虬髯客的怀里钻出来,双膝跪倒在虬髯客脚下,摊开自己的双手,亲吻他的足尖,表示绝对的服从。

    虬髯客拍着栏杆看着远处低低的飞云,懊恼的对胡同海说:“云烨这个狗曰的太霸道了,他说过大唐的战舰所到之处,即为大唐国土,看样子他下回出海,大食海域都不安稳。”

    胡同海笑着说:“大海如此的广袤,云烨就算是再霸道,他难道还能占尽大海不成,他向西挺进,我们也向西挺进,哈哈,大海不干,海盗不绝,避开他就是了,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实力足够,再回来找他一决胜负即可。”

    一语说完,虬髯客,胡同海,妖姬三人一起扶着船舷哈哈大笑起来……

    贞观十二年夏六月十五曰,大利西方,虬髯客调转船头挟胡同海,妖姬二人直驱西方,单人独船杀尽大食海匪一百一十三人,自号海龙王。

    辛月坐在桂花树下绣一个小小的肚兜,上面的五毒图案栩栩如生,绣几下就看看躺在椅子上睡午觉的丈夫,充满了柔情蜜意。

    两岁的儿子光着身子趴在丈夫的肚皮上睡觉,亮晶晶的口水垂在爹爹**的胸膛上,小小的身子随着爹爹胸膛的起伏上下晃悠,这是最好的摇篮。

    见到有飞虫飞了过来,辛月放下手里的针线,拿着蒲扇撵走了飞虫,桂花树下就这点不好,总是有虫子,她不由得想起长安的那颗柿子树,枝繁叶茂的还没有虫子搔扰,也不知道寿儿怎么样了,一月一封的书信总是说不清楚,也不知道长安的纷争过去了没有,岭南虽然也不错,可是这里到底不是自己的家,老奶奶昨曰也说她想埋在祖坟里。

    夫君自从上了岸,把小杰,老铁他们送去了造船厂,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已经整整快两个月了,什么都不干,就守着一家老小,变着法的逗全家开心,今天还说要炸好多的油条,也不知道油条是个什么样子。

    小丫从门里出来,气冲冲的,辛月想拦都拦不住,只能叹口气随她去了,这孩子,都已经要做齐王妃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偏偏她就是不愿意。

    小丫把胖孩子从哥哥身上拿开,在辛月的景叫声里,一屁股坐在哥哥的肚子上,听到脚步声,云烨就醒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小丫解说,只好装睡,现在这丫头都坐到自己肚子上了,只好叹声说:“小丫,你今年都十六岁了,大姑娘了,怎么还这样啊,谁家大姑娘会坐到哥哥肚皮上,小佑其实也不错,你以前不是总说自己要嫁的轰轰烈烈的,比大丫还要强一百倍吗?现在嫁给小佑,你的梦想就实现了,怎么还不开心啊?”

    小丫把侄子夹在胳膊底下说:“我讨厌李佑,我要嫁的夫君该是龙,再不行该是老虎,现在嫁给一头猪算什么?”

    “龙,绝对是龙,小佑的爹爹是真龙天子,小佑怎么不是龙,凤子龙孙说的就是小佑他们。”

    “不对,魔姬说了,龙也会生出乌龟来!”q

第五十节会漂浮的铜盆

    该死的天魔姬没事干给小丫教授这些做什么。

    云烨废了好大的口舌才给小丫解释了龙的儿子不叫乌龟,着重解释了驮着碑文的霸下和乌龟的区别,这两者截然不同,一个是神兽,一个是食物没有可比性。

    听了哥哥解释的小丫兴冲冲的跑去邕州府衙去看霸下,不一会就大哭着回来了,委屈的对哥哥说:“还是一样的!”

    小丫的哭闹声把老奶奶惊动了,颤微微地走过来,劈头盖脸的就给小丫一顿巴掌,云烨连忙把小丫护在身后歉意的对奶奶说:“祖母,小丫的事情孙儿擅专了,您莫要生气。”

    “我生什么气?你是做哥哥的,父母不在了,替自己妹子订终身本来就是该的,更何况陛下亲自开了口,小丫嫁过去是做正妃,又不是偏房,这是大喜事,奶奶生气的是你把这丫头宠坏了,这么大的事情那里有她插嘴的余地,这要是嫁过去,丢的就是老云家的人。”说完云烨又厉声的对小丫说:“什么乌龟,小佑那孩子奶奶也见过,是一个很有礼仪的孩子,模样长得又不差,书读的也多,那一点配不上你?再敢胡说嘴给你撕烂,从现在你就开始准备嫁衣,让魔姬教你宫中的礼仪,明年我们回长安,早早把婚事办了。”

    整个家里小丫也就害怕奶奶,她和辛月顶嘴吵架的根本就不害怕,不像东南西北她们对辛月很是畏惧。

    小东许给了许敬宗的二儿子,等到回京城就会成亲,小南其实才是姐妹里头最温顺的。性子温和,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说,辛月说小南似乎喜欢上了书院的一个学子,小西。小北还是没心没肺的打算在家里继续吃哥哥的。

    奶奶出面小丫就脾气了,小心的跟着奶奶往后院走,可怜兮兮的回头看哥哥,想让哥哥替自己求情。这个时候云烨只好硬着心肠看她被奶奶抓走学礼仪。

    “家里的几个姑奶奶没一个省心的,小丫这样嫁进皇宫,将来是要在齐王封地当主母的,夫君,您说会不会害了她。”

    “陛下看重的就是小丫的野性子,齐王佑心性不定,辨识人心的本事又差,再加上耳根子软,娶小丫是最好的。阴妃也是这个意思。男人家不行。就必须有一个能持家的主妇,就像我娶了你,家业才能兴旺。”

    辛月最喜欢听云烨这样说。每回一听到夸赞自己的话就把身子往夫君身上靠,这回不行了。两岁的儿子揪着她的头发,要她关注自己。

    炸油条这种事情云烨怎么可能陌生,面粉里加了明矾就能炸出香酥美味的油条来,厨房里的云烨就会立刻褪去日渐形成的上位者的威严,变成了一个当家的主夫,他在厨房一般都不喜欢厨子帮忙,以前老奶奶也不许厨子在现场,她亲自帮手都不会要外人在,认为这有损家主的威严,不过这几年年纪大了,也就看开了,孙儿喜欢去厨房做几样从没见过的点心孝敬自己,这是孩子的心意,算不得丢人。

    云暮跟着李容跑的不见人影,李安澜带着闺女在广州处理事务,那日暮穿的妖精一样的进来,后面跟着抱孩子的铃铛。

    辛月对那日暮喜欢穿的花枝招展的最是反感,一见到妖艳的那日暮就想发脾气,今日见夫君的心情不错,也就不添堵了。

    云烨把云香抱过来亲亲,已经一岁多的孩子两只眼睛乌溜溜的好看,采珠女探着头好奇的往厨房里看,堂堂侯爷亲自下厨她还没见过。

    炸油条的油烟呛人,云烨把铃铛和孩子赶了出去,让她们在门外面等,炸好了会给她们吃,铃铛最喜欢夫君做的吃食,抱着孩子满是期待。

    李泰就是这样,他好像长了狗鼻子,只要云烨打算下厨他都会如约而至,油条才炸了十几根,仆人禀报说魏王来了。

    在云家李泰从来都客人的自觉,仆人前面禀报,他就在后面说话,临了还一脚踹走了仆人,辛月恨恨的看了李泰一眼,就带着炸好的油条领着那日暮,铃铛去老奶奶那里品尝油条,小小的面条被油炸的这么大,一定很好吃。

    “你老婆好像不待见我。”李泰惊奇的看着油条在油锅里膨大,一边抱怨。

    “这种时候其实是增进夫妻情感的最好时间,我们正柔情蜜意的你闯进来,要是我,我也不待见你,不过,你的那个女人也不错,我走的时候还没动静,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生了一个闺女。如今肚皮好像又大了,明年回家的时候你也就儿女双全了。”

    说起这事李泰就得意吹着凉气拿起一根油条准备开吃,嘻嘻哈哈的吃着对云烨说:“南方丙丁火,对男人好,火气大了房事就频繁,房事这一频繁么嘿嘿,子嗣自然就会来,孙先生说我的身体已经被南方的火气修补好了,以前在长安的时候,躲在武德殿不见天日,身上就有了寒气,如今去干净了。”

    云烨嘿嘿一笑,继续拿长长的竹筷子拨拉油锅里的油条,李泰自从得知李承乾没走最坏的那条路,他老子也在辽东大胜,整个人立刻就恢复了精神,生活过的逍遥无比,人一精神,饭量就跟着增长,接连吃了三根油条,眼睛还盯着油锅里的第四根。

    “这东西就是早餐吃吃还行,配上嫩豆腐,再来一碟子咸菜,味道很好,其他时间吃其实并不和养生之道,油炸的东西好吃,但是容易上火。”

    “上火好啊,正好多生两个,我母后以前就说我子孙不旺,很是替我担忧,现在没事了,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四个孩子母后总不会再埋怨了吧。

    说正事,我把凤凰送走了,你的那艘漂亮的不像话的船也送走了,你说我母后会不会喜欢?我总觉得她老人家过寿我们回不去,是不是有些不孝啊?“

    “不会,孝心装在心里就好,我们为时势所迫不得不远遁万里,不和自己的亲人起纷争,就是最大的孝顺了,青雀,再有一年时间,我们就要回到长安,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李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朝云烨晃晃说:“你去辽东的这半年里,我也没闲着,和希帕蒂亚闲着没事鼓捣出这么一个东西,你看看。“

    云烨在围裙上擦擦油手,喊厨子过来搭手,自己和李泰来到树荫下,展开纸张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这是阿基米德定律,不应该是什么新鲜事啊。

    李泰搓着手说:“在我确定了密度之后,希帕蒂亚在休正文献的时候,无意中和我说了古代西方先贤的事情,其中就有这位八百年前的先哲阿基米德,他能在不损坏王冠的情况下辨析出金银的含量,这非常的了不起。

    不过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他提出的浮力理论,在海上船坐多了,就生了厌烦的心理,我记得你以前就说过钢铁也能浮在水面上,还拿铜夜壶做试验,确实如此,然后我就想,空气和水都有浮力,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而已,水面上能托起钢铁,那么以此类推,空气里是不是也能托起钢铁?

    一个铜块自然是无法飘在水面上的,做成铜盆就没问题,既然空气也有浮力,只要我把这个铜块碾的足够薄,做成的铜盆足够大,他是不是也能浮起来?“

    虽然这个论述只说对了一半,对空气的认识错的离谱,但是云烨没有半点嘲笑的意思,不敢想象自己将来坐着铜盆满世界漂的场景,可是李泰既然对飞翔产生了兴趣,就会沿着自己的想法走下去,虽然一开始就走错了路,相信经过一次次的校正,他会走到正确的路上来。

    “青雀你去做一个实验吧,你往一个薄薄的玻璃瓶里用力的往进充气,然后做一个天平,两边保持平衡,然后再打开瓶塞,你看看天平会有什么变化,然后你再找一个猪尿泡,也做同样的试验,看看有什么不同。“

    李泰抬头看着云烨说:“你的意思是空气有重量?你以前就说过,世间万物都能用数字表达出来,难道说真的如此?我做这个实验的目的何在?”

    “做过之后你就知道了,我告诉你未免显得太直白了,小子,物理一途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你对光有何看法?别说墨翟的小孔成像,你对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有什么看法?你知道雷电是如何产生的?你知道指北针的形成道理是什么?为什么它就能一直指着南北?青雀,物理之学穷尽你的一生是远远不够的,十辈子都不够,你有的忙了。”

    对于云烨的说辞,李泰嗤之以鼻,以自己的财力,自己的人力,自己的智慧总会到达巅峰的,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云烨争辩,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对云烨说:“有一个酒会你是一定要参加的,人家已经发了帖子。”说完就狂笑着把一个贴子递给云烨。

    一头雾水的云烨打开帖子后才发现这是希帕蒂亚的帖子,上面用毛笔字歪歪扭扭的写着:恭请蓝田侯云烨参加希帕蒂亚的初潮酒会。

    她都多大了,才初潮?云烨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8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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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介绍:
云烨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超级极恋家的人,哪怕把自己放在火星,也会绑架火星人让他们送自己地球。现在麻烦了,自己如何才能从贞观二年回到公元两千一零年?唐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