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似是而非的道理才好骗人
李二三两口吃完自己碗里的饭食,把茶水倒进饭碗,喝了下去,指着云烨说:“小子,又拿你那套狗屁不通的道理来蒙混朕,想要玉牌?不想让朕求仙问道?就直说,朕还没有昏聩到现在就迷进去,大唐百业待兴,朕没功夫,也没脸面抛下一切去当神仙。”
“那您把玉佩还给微臣好了,要嘛砸碎也好,那东西不管代表着什么都不是一个吉祥的好事,想当神仙不可能,微臣算是经历过一些怪事的,到了寿数也会死,您现在砍我一刀保证救不过来,我师父号称已达天人境,除了知道的比别人多,还不是会死,白玉京?那上面白天热的能烧开水,晚上冷的能把钢铁冻裂,到处都是被流星轰击出的大坑,走一步路都轻飘飘的,您确定想去?”
李二看着云烨不言语,长孙也吃惊的看着云烨,李承乾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李泰毫不理会继续大吃,见所有人不动弹,嘟囔说:“你不要把猜测的东西肯定的说出来好不好,上面是有大坑,也确实是被流星撞出来的,没有嫦娥,没有兔子,没有人烟,说这些就够了,非要说说一些猜想,你不能这么对我父皇说,我那天还见父皇抱着小象儿,指着月亮说嫦娥。“长孙听完立刻就捂着嘴大笑起来,李二的脸色顿时就变黑了,一脚就把云烨从凳子上踹到地上,回头又问李泰:“你怎么知道月亮上没有人?““父皇,书院里的学生用蒸馏水造了好大一块冰,研磨成透镜,挂在空中,选了一个满月的日子,孩儿就是从这个巨大的透镜里看到了月亮的样子,到处都是坑,很凄惨,哪里有什么嫦娥,桂树。““把冰做成这个样子?“李二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大镜问李泰,又接着问了一句:”能用冰为何不用玻璃?“云烨揉着屁股站起来说:“水烧开之后再结冰里面的气泡很少,玻璃不行,现在怎么搞都有气泡,消不掉,再说玻璃的颜色也不对,小块的还有可能,大块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期待书院把最纯净的玻璃弄出来再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猜测?怎么朕觉得你像是在说实话?“云烨还没说话,李泰接着说:“父皇,好多东西云烨都知道答案,这是他听师傅闲谈时说的,至于过程,好多都不知道。需要我们一点点验证,父皇,孩儿决定在三天后,进行一场大型试验,证明大气压力确实存在,还请父皇母后到时候观看。“长孙高兴地说:“希帕蒂亚先生前几天在皇宫也做了一个叫做压强的试验,青雀你要做的是和她一样的东西么?人家可说了,你没有太多的君子风范哦。““不一样的,母后,那个丑女人只能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骗骗那些无知贵妇们掏钱,让她胡乱糟蹋,孩儿的试验就不一样,孩儿把两个半球扣起来,抽掉里面的空气,估计十匹马都拉不开。““真的,那母后我可要好好看看,陛下,您三天后也去么?““也好,欣赏完《天魔舞》再去看看青雀的试验,也不错,云烨,刚才看了奏章才知道,很多的勋贵都希望倭国王女能去他们家表演《天魔舞》这是何故?
还有颜老先生也发出了邀请,书院好像也有邀请函,无忌,玄龄,克明一个个都要倭国王女去他家跳舞,真是胡闹啊,你们这是一点颜面都不给倭国使节留,人家在朕寿诞期间给朕跳一曲,那是做臣子的恭谨,给你们到处跳,这是在把人家当舞娘对待。
算了,一个日出之国的抬头就让朕的怒火无处发泄,朕不管了。“李二起身离开,但是那面玉佩却留在了桌子上,可能自己也觉得无趣,长孙跟着走了,一直在拌乖儿子的李承乾说:“海参没了,烨子,你话太多,吃葱吧!”
从皇家半饥半饱的回来,云烨端着一大碗面条蹲在屋檐底下猛吃,李安澜愁闷苦脸的挨在身边一直在嘟囔,都听不出来她在说些什么。
天魔姬也记不清楚是谁给的,当初她受宠的时候,收到过无数的礼物,其中就包括长孙,对于玉佩她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欢欢喜喜的拿着那个树皮做的面具抱着装蘑菇的盒子回自己的小院子里去了,她现在唯一的兴趣就是装扮自己的小院子,小丫很乖巧的帮着她一起做。
“夫君啊,父皇的寿诞马上就要到了,妾身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冯盎的礼物可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听说已经有八百年了,容儿的礼物不能比他的差才行。”
“家里的宝库你不是打开了么,进去挑就是了,看上什么就是什么,你爹的马屁咱家还是要好好拍拍的。”
云烨快乐的打个饱嗝,繁忙的一天终于过去了,该做的事情也全部做完了,就是被李二踹了一脚让人心头郁闷,不过还好,胡说八道一通,总算是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好像还有一点愧疚,这就好,不去找白玉京就是进步。
李安澜拽着云烨的胳膊进了云家的宝库,虽然是云家的宝库,云烨这个主人倒是第一回进去,果然琳琅满目啊,各色珠宝摆在架子上,五颜六色的好看,盘子里的大珍珠只要一碰,就滴溜溜的乱动,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盘珠”吧。
云家最多的就是珊瑚,最名贵的红珊瑚,架子上放了十几个三四尺长的。玛瑙石都是程家送的,走西域的商队他家是第一。
琉璃制品已经彻底的从云家宝库里消失,从箱子里刚拿出两个金锭准备揣袖子里,就被后面过来的辛月夺了过去,又放回箱子,没办法,乡下人没见过金子,见了金子总有一种往怀里揣的冲动,而且不管是谁的。
“夫君啊,你现在怎么还是喜欢拿金子?这宝库里的东西那一样不比金子值钱,咱家的银子都不往这个库房里放,妾身没事的时候,就是喜欢在里面逛逛,看着踏实,都是夫君一点点赚来的辛苦钱,足够孩子们富足一生了,咱家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孩子少。”
扯着珠圆玉润的辛月扳着脸看了好一阵子才说:“那可没办法,你们两个再守十天的活寡吧,孙先生的药还有十天才过劲。”
羞臊的辛月擂鼓一样的擂云烨的脊背,李安澜抱着辛月在她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两句话,妩媚的看了云烨一眼,像个妖精。
云家的宝库只能说明一个字“俗”,幸好有《黄庭经》撑一下颜面,要不然云烨会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暴发户,辛月勉强算的上是大家闺秀,可是收集的宝贝,却是什么值钱收什么,而且还喜欢大的,桌子一样大的玛瑙石,被放在檀木架子上,这东西放反了,该把檀木架子放在玛瑙石上,连那个值钱都弄不清楚。
“如果送《黄庭经》你爹一定会龙颜大悦,他觊觎咱家的这本经贴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给你爹拿去,我保证冯盎就算是送万年乌龟也比不过。”
“那不行,《黄庭经》就一份,还要给孩子们留着,给我爹的,另选。“不但李安澜是这个意见,辛月一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陛下明年还要过寿,今年送的太贵重了,明年送什么,你让别人家怎么送,冯盎为什么送八百年的乌龟,不送一千年的,就是害怕把事情做绝了,以后没了退路。咱家送别的,《黄庭经》不行。”
既然两个女人都是同样的意见云烨也没有意见,忽然想起来,李二最近好像闲的蛋疼,没事干总爱琢磨个东西,那就送他一个航模好了,公输家族不是有能在天上飞好几天的竹子做的鸟么?送他一个木头鸟不就完了,整天放鸟,也比瞎捉摸人强。
看到公输木一脸得意的放飞传说中的竹鸟,云烨扭头就走,竹鸟是飞起来了,可是你在下面扯着一根绳子做什么?一只长得像鸟的风筝也敢拿出来丢人,这要是送给李二,不被一口唾沫吐出来才是怪事。
不指望公输家造出飞机,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地画图坐船模吧,总尺寸一米二,这就开始,被讽刺了的公输木,结过云烨的图纸,随手就扔给老伴,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还用不着他动手,他还要忙着去看《天魔舞》,今晚是高山羊子的第三场演出,老公输最喜欢看,这能让他早就腐朽的少年心再次抽出嫩芽。
日出之国的演出团队很忙碌,不断地出入各大豪门和重要团体演出,迅速的积累了自己的人脉,观看途中,许多心潮澎湃的少年郎,稳重斯文的中年人,德高望重的老人都不约而同的喜欢上了《天魔舞》。
颜之推,李纲,这群人看了半截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只有希帕蒂亚从头到尾的看完,并且三场全看了,回来后还怂恿辛月,李安澜也去看看,说是很好看。
第二十九节晴天霹雳(三节求票)
李容坐在地毯上,拿手抓住弟弟,不让他去打搅爹爹装配船模,云烨小心的把船帆上的细绳装好,轻轻地摇动底下的手柄,船帆就缓缓升起,手一松,船帆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木头做的棘轮实在是太小了,费了好大功夫才安上,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子浓郁的桐油味道,辛月,李安澜早就跑了,两个孩子死拉硬拽的不肯出去,就定定的坐在地毯上看着爹爹干活。
公输家的手艺就是好,雕刻的小木人,小零件像模像样,云宝宝指着甲板上的一匹马奶神奶气的喊着“旺财”。还要拿手去抓旺财,李容赶紧把弟弟拽着脑袋往回拖。
“好了,不要这么拖弟弟,走啊,爹爹带你们去开船。”云烨抱着一艘华丽的船模走在前面,两个孩子拉着父亲的袍子紧紧跟着,生怕爹爹跑了,不带自己玩。
花园里就有池塘,把两个孩子放在栏杆边上,自己赤着脚就下了池塘,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狄仁杰早早就跟着过来,手里抓着一卷书表示自己没有偷懒,小武,蒔莳,小丫,难得出门的大丫今天也来了,天魔姬不好意思和孩子凑到一起,踮着脚尖往这边看。
船下了水,不好,有些偏重,云烨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铅饼,套在配重的小柱子上,缓缓松开手,还是有点偏差,朝着狄仁杰招招手,欢喜的狄仁杰甩掉鞋子,就下水来帮助师父,师徒经过几次试验之后,总算调整好了配重,手一松,木船就缓缓地前行,风帆上面有木制的万向节,可以自己根据风的方向调整前进方向,今日的风不大,云烨拿着蒲扇一扇,船就往前窜一截子,然后狄仁杰再接着扇,当池塘周围围满了人,一人一把蒲扇扇风的时候,这艘船就不停的在池塘里转圈圈,一会向东,一会向西,挤在前面的人眉花眼笑,挤不到前面的就哇哇大哭,比如云家的两位小少爷。
听到孩子哭,辛月,李安澜就冲了过来,看到池塘里的船,立刻就忘记了刚才自己来的目的,抢过狄仁杰的蒲扇,玩的非常忘我。
这里已经成了女人的天下,云烨抱着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云宝宝,狄仁杰领着不断抹眼泪的李容跟着师父往厨房走,这个时候能疗伤的只有美食。
一人一碗花花绿绿的果冰,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哀痛,吃了一口果冰,云烨觉得里面少了西瓜汁,还有菠萝,就不像是果冰了,西瓜家里就种着,只不过成熟的比较晚而已,现在都七月了,该差不多了。辛月当初忘了种西瓜,等想起来,已经是四月天了,云家人种东西从来不管节气,找了一块地,随便把种子埋进去就当是种好了。
拿篮子把装在玻璃碗里的果冰装好,四个人就去了花园最北面的沙地,西瓜自从被种下,除了浇水拔草,就没人管过,辛月从来都不知道西瓜还有掐花,间果这一道工序,总是认为一个藤蔓上结的西瓜越多越好,如今,云烨站在沙地上,看着一个个只有碗口大的西瓜欲哭无泪。
云宝宝,李容,狄仁杰喜欢,看到了这么大的果子,坐在沙地上一人抱着一个西瓜玩的不亦乐乎,云烨抱着侥幸的心态,东敲敲,西敲敲,挑选了一个自认为已经成熟的,拿小刀子切开,才发现瓤子白里透红,还没成熟,咬了一口,瓤子肉肉的,只有一点点的甜味。无奈的随手扔掉,忽然看见云宝宝屁股下面坐着一个西瓜出奇的大,挪开儿子之后,敲一下,果然不错。用刀子割掉藤蔓,抱着西瓜来到树下的石桌上,刀口才挨上瓜皮,西瓜自己就裂开了,好西瓜就该是这样子的,黑子红瓤,把孩子们的果冰碗拿过来,用勺子剜出一疙瘩一疙瘩的西瓜瓤子,用半融化的沙冰埋起来,果然比刚才的样子好看了许多。
一勺子喂给了李容,一勺子喂给了云宝宝,看看狄仁杰张着嘴渴盼的样子,挖了一大块喂给了狄仁杰,三个孩子吃的很快,云烨需要往外挖瓜子,一边应付三张嘴,很忙碌,直到半个西瓜都消灭干净,三个孩子才开始吃自己碗里的果冰。
溜了一圈瓜皮,云烨还是没舍得吃剩下的半个,奶奶这两天上火,吃这东西最好,等孩子们吃完果冰,云烨就把剩下的半个西瓜,装到篮子里去奶奶那里。
不知道花园里为什么会有喊杀的声音,一听就是小丫的,这时候人来疯的小丫已经扑到了水里,身上就一个肚兜,十一岁的大姑娘了,云烨不好凑过去,带着三个男人直接就进了奶奶的屋子。
躺在竹床上纳凉的奶奶早就听见了重孙子的声音,乐呵呵的坐起来就看到两个小肉团在努力地往竹床上爬。云烨把孩子都抱上去,狄仁杰已经把小炕桌搬了上来。
半个西瓜往炕桌上一放,奶奶就笑的见牙不见眼,拿手捣一捣花花绿绿的瓜皮问云烨:“烨儿,这就是院子北面的寒瓜?都长得这么大了。““是啊,好不容易有一个熟的,三个孩子贪嘴,就给吃了半个,您最近有些上火,吃寒瓜败败火,最好不过。“斜刀切成小块,递给了奶奶,老人家没吃,转手就给了旁边扳着她肩膀等待的重孙,小孩子吃这东西就没够,不过也没关系,睡觉前多尿两泡尿就好“烨儿,听说最近有个什么《天魔舞》很盛行,好多权贵之家都邀请着去家里跳舞,还清了好多的客人,咱家要不要也请过来,跳上一场,答谢一下亲友?“吃了几块瓜,老奶奶忽然想起最近在勋贵人家很流行的《天魔舞》就向云烨打听。
“奶奶,咱家就算了,都是女人孩子的,这个舞看不得,那些跳舞的不穿上衣,光着脊梁跳舞,男人看的多些,咱家的男人都在您跟前了,怎么看啊。““啐,原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以为是佛家的妙舞,可以让人一心向善的,原来是这么个东西,这倭国王女脸面都不要了?那些勋贵们也不要脸。““奶奶,这可不能怨勋贵,倭国王女就是打算用这个舞挑战勋贵们的人品的,颜老先生,李纲师父,元章,玉山,公输,他们都去看了,说是倭国野人生生的把好东西糟蹋了,《天魔舞》原来叫《河西赞佛曲》,被倭国人一改就成了不穿衣服的舞蹈了。““姑姑也没穿衣服。“李容指着外面对老祖宗告状,刚才就是小姑姑把他推到一边的。老奶奶顿时色变,听到外面小丫玩水的声音拎着鸡毛掸子就冲出去了,丫鬟都来不及搀扶。
云烨立刻就把云宝宝的耳朵捂住,狄仁杰也把李容的耳朵捂住,鸡毛掸子抽在屁股上的声音屋子里都能听到,中间还夹杂着辛月喊痛的声音,不用说,在场的人没一个能逃脱毒手的,云烨在欢笑着的李容脑袋上点了点,很是担心小丫,好歹穿条内裤啊,怎么就光着屁股下水了,十一岁了啊。
不一会钗环横乱的小丫就被奶奶揪着耳朵拽进了屋子,看到云烨在,挤眉弄眼的要哥哥替自己求情,奶奶在盛怒之中,谁说了都不管用,云烨只好抬头看屋顶,装作没看见,小丫瘪着嘴,继续哭。
“我老了,管不了了,这是你妹子,将来嫁不出去,我看你怎么办?“老奶奶在丫鬟的搀扶下进里屋去消气,把烂摊子留给了云烨,才准备回头教训小丫两句,却发现她已经抱着剩下的两块西瓜猛吃。
“小丫啊,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在人跟前光屁股了,下回想游水,穿着内衣游,光着可真的不好,将来说不了婆家,怎么办。““不嫁人最好,我就在咱家待着,姑姑婶婶不就是在家么?天魔姬说了,人的身体,天生父母养的,最是好看不过,尤其是女人的身体更是这样,男人靠着武器征服天下,女人就要依靠身体来征服男人,最后获得天下,方式虽然不一样,但是目的相同,只要征服天下,就不能把身体藏起来,这种美丽需要释放。“云烨感觉自己的心都嘎巴一声碎裂成了几瓣,怪不得,小丫以前离谱,但是从来没有离谱到现在的程度,原来是自己的错,贪图人家的《天魔舞》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真是咎由自取,云烨不介意天魔姬把别的女人训练成和她一样的魔女,哪怕是称心被她训练成妖怪他也不在乎,但是绝对不能把小丫训练成魔女阿,幸好发现得早,如果晚些时间,这一定是家门的不幸,到了找天魔姬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辛月揉着胳膊偷偷往屋子里看,见老奶奶不在,进来以后,发现小丫在吃西瓜,恨得在小丫头上狠狠的点了两下,媚笑着对云烨说:“夫君,不知道寒瓜还有没有成熟的?
第三十节信念和现实
勾引男人是一门学问,如何更好地勾引男人更是一门学问,曾经魅惑的皇**不愿意上朝的天魔姬无疑就是掌握这门学问的宗师。
每天午后,看到云家的女人一人抱着一小卷子地毯往小院子里走,云烨就不由自主的哀叹一声。
天魔姬说了,小丫是学歪了,她说女人身体是武器,这种武器是隐形的,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能显露人前,就像一张弓,搭上箭,引而不发才是最具有威胁的,一旦射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目的和方向,就像现在高山羊子,整天里给长安勋贵们跳艳舞,取悦大众,彻底的沦落为长安市井最大的笑话。
云烨不想她祸害云家的女人,但是看到最淳朴的大丫,蒔莳都羞答答的钻进小院子之后,云烨就只好放任自流,每个女人都需要这样的技能,一味地打压,只会适得其反,当小武穿着自己最喜爱的牡丹花青纱裙风情万种的一阵风一样的从云烨面前跑过,本来还有点欣喜,到底有一个强大的另类没有被吸引,没有带着小毯子,就说明没去找天魔姬。
这种喜悦只维持了一刹那的功夫,小武的小丫鬟背着小包,胳膊底下夹着毯子向云烨请安问好的时候,云烨的眼前就一阵阵的发黑,变态加魔女,不知道她将来的夫婿是谁?还能不能有一点点存活的空间。
在书房处理完公文,一一归档之后,一天时间就已经消磨完毕,狄仁杰懂事的给师父倒了一杯茶,刚才的好些公文,都是狄仁杰批阅的,师徒二人研判了每一个案例,由狄仁杰先判断,云烨讲述事件背景,然后再判断,两个人有时候还会有辩论,达成一致之后,就形成了最后的意见,由云烨亲自写在公文上。
岭南水师的公务很繁杂,包括,军事预演,船只和人员调动,风险评估,经济核算,人员奖惩,这一切都必须在岭南水师这个圈子里完成,不逾矩,不越轨,云烨发现李二最讨厌的其实就是不守规矩的人,只要你按照规矩来,什么话他都能听进去,魏征之所以能憋死他的鸟,就是因为他是给事中,参奏皇帝是他的本职,所以云烨从不做自己份外的事,皇帝拨一下,就动弹一下,不拨绝对不动,老老实实做木偶人才是当大官的诀窍,勇猛精进,胸怀大志这种事情,小官员需要大做特作,到了云烨的地步,不思进取才是正确的,随着时间的推进,个人威望,家族影响这些事情总会慢慢出现,现在再想着富贵险中求的,一定是脑子被驴子踢得不轻。
如今家里的饭桌上,只有云烨,老奶奶,狄仁杰,再加上两个小宝宝,剩下的女人都在发疯,辛月认为自己的屁股有点大,腰也变粗了,最近在跟着天魔姬吃竹笋,据说这样能减掉腰上多余的肉,而不会把其他部位变小,云烨只要看见她抱着一个花碗咯吱咯吱的吃竹子,就有一种把碗扔掉的冲动,熊猫才整天啃竹子。
李安澜认为自己的脸有些方,李家遗传的大方脸长在男人身上看上去威武霸气,但是长在女人身上,线条就有点硬了,只要到了睡觉的时候,脸上就带着一个白玉面具,两个圆圆的小洞里不时闪烁着寒光,让整间屋子里都鬼气森森。
奶奶吃一口饭,就叹一口气,最后在重孙子的怂恿下,勉强吃了一碗饭,就带着两个孩子去花园里溜腿消食。
目送着老奶奶出门,狄仁杰就欢乐的把鸡腿拧下来假模假样的请师父吃,见师父摇头,第一时间就塞进嘴里,一个人绕着桌子挑自己喜欢吃的菜,云烨放下饭碗,隔着窗户看花园子里那些进进出出的女人,这股风波现在扩散了,希帕蒂亚,还有程处默的老婆九衣,也参乎进来了,偶尔还能看见几个书院先生的老婆也从侧门进进出出。
回到卧房准备躺一会,今天坐的时间有点长,卧室里的软榻最适合躺着看书,颜之推老先生写的《秦论》这本书的确应该好好看看,一个人老成精的人如果告诉你他的处世之道,你就一定要洗耳恭听,不管你的想法是不是比他强一百倍,你都需要静下心细细品味,老头子的书里面,详细阐述了他对先秦的认知,老狐狸不肯讲夏商周灭亡的原因,只愿意讲给周天子牧马的秦人是如何从一个牧马人逐渐发展成为一个虎视鹰扬的大秦帝国。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云烨忽然吟唱起这四句话,他忘记了这四句话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单纯的认为,这四句话套在这个时候非常的合适。
大秦的军卒或许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拿着简陋的武器一次又一次向天下最精锐的魏武卒开战,一次,两次,三次,整整用了二十年才从魏武卒手里夺回了河东之地。
自古秦兵耐苦战,这是事实,老头子没有说什么成王败寇,也没有说什么历史教训,他只是在阐述一种精神,战国七雄,争战天下,其他六国都是重甲士兵,唯有秦国士卒布衣轻装,难道他们不知道缺少防护装备死亡的几率更大吗?当然不是,老秦人为国争战,为生存而战,不惧生死。老秦人身处边陲荒凉贫瘠之地,骁勇彪悍,好勇斗狠,国家利益至上,虽然当时的国只是个邦国而已。
老头子整部书里面都只是讲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需要从荆棘里赤手劈开一条路,而后努力的把这条路不断地向远处拓展罢了,一代代的人就是这么传承下去的,家国间的竞争,这是一个勇敢者的游戏。
这是老头子留给云烨的课业,如果不领悟透,一定会有苦头吃,现在很多人都有把自己的书送给云烨看的习惯,李纲,元章,玉山,就连公输木都把自己写的名字叫《规矩》的书拿给他看。
云烨在《秦论》这本书的后面贴了一张纸,上面写了,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一连写了三遍。
用布皮包裹好了书,让仆人给颜之推还会去,颜家人的书是不外借的,云烨对老头子开玩笑说,颜家是书与老婆概不外借。谁知道老头子很认真的说:“万不得已的时候老婆可以外借,书不行。”噎的云烨一时间没话说。
给奶奶说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刚吃完饭散步并不好,等上半个时辰再去散步是最好的法子,老人家不听,认为老祖宗的经验教训不会错。
谁知道呢,健康这种事情说不来,有好多五毒俱全的人长命百岁,也有好些不沾恶习的人早早丧命,说不来谁对谁错,老人家喜欢,就随他去了。
花园子云烨现在是不去的,一去就闹心,听见旺财哕哕的叫唤,就来到了前院,少了门牙的马夫,正在给旺财换马蹄铁,可是怎么都不能让旺财抬起蹄子。
被拴在架子上的旺财见云烨过来,摆着头想要挣脱缰绳,云烨来到旺财身边,抱着长脸亲昵了一会,总算是让它安静下来。
给它一边挠肚子,一边抬起它的前蹄,蹄铁果然该换了,马夫连忙接过来,把以前的旧马蹄铁翘掉,用刀子一点点把开裂的蹄甲削掉,然后很熟练的订上新的蹄铁,四个蹄子都换上了新的,这才解掉旺财的笼头。
受了委屈的旺财紧紧地跟在云烨身后,溜达着就出了大门,旁晚的时候,集市上依然热闹,到处都是在甩卖尾货的小贩,高傲的旺财从来都是不吃尾货的,弄得好多小贩看着旺财脖子下的钱袋子眼馋。
直接去找老江他们,这时候该是酒坊出酒的时候了,看看出酒也是不错的一件事,小山上的酒坊现在更像是一座小城池了,外面看起来单薄的墙壁,实际上足足有四尺厚,里面全是青石,这座小山扼守在道路边,任何想要通过大路进入云家庄子就需要先经过山脚,别人不知道,云烨清楚的知道,酒坊里有公输甲制造的大黄弩,甚至还有一种轮子一样的投掷武器,云烨都没见过,老江说这是用来摧毁攻城车的,旋转着投掷出去,威力惊人。
云烨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回到那种需要死拼的田地,所以不太在乎,但是老江他们却乐此不疲,老钱偷偷的告诉云烨,如果风云起,这些都是云家化龙飞腾的资本,家将的作用可不光是守家护院,这种小堡垒,大一些的家族都有,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帝也很清楚,一旦自己把天下弄坏,往日对他忠心耿耿的勋贵们就会立即反目,而且手底下绝对不会容情。朝代的更替就是这样进行的。
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李二是何等的可怕,他一辈子经历过的叛乱无数,包括两个儿子也反对他,最后的结果,反对他的人好像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第三十一节恐怖的家臣
“侯爷,您来视察军备?”老江欢喜的打开大门,对于家主一年都来不了一趟的态度很不满意,好不容易见侯爷来了,当然要直接说重点,免得让他总认为自己是在吃白饭。
“江叔,咱家就不要用军备这个词,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几位,今年你们也不常去家里了,都窝在山包上干什么,守了一辈子城池还没守够啊,多走走,多转转,您几位没事出现在庄子里我心里也觉得踏实。“云烨把刚刚从集市上买来的一大包猪头肉放在门口的大木桌上,看老人总归是需要一点手信,精致的菜肴这些老兵们不喜欢,油肥油肥的猪头肉才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
老江打开荷叶包,捡了一片子猪鼻子肉扔嘴里,对其他老说:“难得侯爷还记得我们的嗜好,刘锅头家的猪头肉味道就是好,肉先不急着吃,侯爷,给你看看我们老兄弟这半年的成效。“在一群老兵的簇拥下,云烨进了后院,正是出酒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很多,光着脊背穿着裤衩的精壮汉子拿着木锨从蒸桶里往外铲酒糟,嘴上捂着毛巾的妇人在把凉水往酒糟上浇,还有几个妇人在往酒坛子上贴时度数标签,每次蒸酒,度数都是不一样的,需要勾兑之后才能形成统一,云家的酒,现在风靡长安,程家商队拉着勾兑的酒到处骗草原,戈壁上野人的钱,掌柜的特意说了,不要好酒,就要勾兑的劣酒,度数越高越好。
酒都没尝呢,就被老江拖到意见很大的屋子里,见老兵们各个一脸的得意,就知道他们一定干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老江在手心吐两口吐沫,拉着地上的一根粗铁链子双膀一较力,好大一块地面就被揭了起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另外一个姓赵的老兵吹着了火折子,踩着陡峭的木梯就走了下去,云烨一头雾水的跟着下去,当脚踩到实地的时候才发现,面前有一条极为深邃的地洞,老江点着了火把,大踏步的走到前面,示意云烨跟上,暗道极为曲折,好些地方还有石门,每走百步,就会有一间不大的石屋可以伸直腰板,云烨回忆了一下,发现暗道的方向正好对着云家庄子。
走了一会,就已经走到了暗道的尽头,小山是石头山,有些地方还有水往下滴,看起来很不牢靠的的样子,地上散落着钎子,大锤,锄头等物。云烨转过头,心间酸楚的几乎无法说话:“江叔,你们这是?““侯爷,狡兔还有三窟呢,咱家怎么能不提前做准备,我们都是上贯沙场的老兵,虽然弄不懂朝堂上的风风雨雨,但是我们见过的肮脏事决不在少处,有些事还是我们弟兄亲手执行的,杀人越货什么勾当没干过,原来以为到了云家,做的还是这些事情,没想到侯爷从来没有用过我们,云家,也从来没有什么肮脏事让我们去干。
侯爷,这样的好人家谁不希望他公侯万代?侯爷现在受到帝宠,云家自然一帆风顺,侯爷不考虑将来的事,一则年轻,二则,没吃过亏,我们不能白白拿云家的俸禄,过着好日子就忘了将来的危险,所以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好了,在我们还有力气的时候,给云家凿出一条预防万一的活路,只要多过大兵围剿,以侯爷的本事咱家就算只剩下人了,想要东山再起也是转眼间的事。““侯爷,咱家要绵延万年,子孙恒昌,请侯爷纳我等为家臣。我等誓死与云家共进退,若有反复,天打雷轰,子孙死绝!“唐朝人一般不发誓,一旦发誓,就是玩命也会做到,他们把自己的誓言看得比命重,很多关中的刀客,就靠着信义活着,所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说的就是他们,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承诺很少有没有完成的。
“江牛,你愿意成为云氏家臣吗?“云烨掏出自己的解手刀送给老江,老江毫不犹豫的双手接过来说:”江牛愿意,百死不悔。“说完一刀子就割破自己的手腕子,举了起来,云烨取过刀子在自己的手腕子上也来了一刀,老江抬手就把自己的伤口和云烨的云烨的伤口贴在一起,这里有个说法,叫溶命。
溶命溶了足足三十八次,还有十二次等随着商队外出的老兵回来之后才能继续完成,不管是谁,在自己的手腕子上不断地割伤口割了三十几次之后都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侯爷,您只需要割一刀就好,为什么要割自己这么多刀,您的手臂上快没有好肉了。”仪式开始就不能打断,老江硬是忍到仪式结束才问云烨。
“一刀一条命,我付出的不过是一道伤口,将来你们说不定付出的会是生命,仪式不可不隆重。”一句话说的老江等人唏嘘不已。
此时的云烨虽然很想骂人,看在一屋子把自己的命,包括子孙后代的命都卖给自己的老兵不好张嘴就骂,想了想对老江说:“你们准备分家吧,每家分出去一个子孙,不参与云家的核心事宜,云家虽然重要,也不能让你们没了香火。”
“哈哈哈,侯爷此言差矣,我等一入云家,何来自己的香火之说,我等死后,需要陪侍在你的身边,论年纪一定是我们先死,云侯将来选好墓地之后,我们先住进去,替你开路,打折好阴曹地府的小鬼,你受的香火,无论如何也会有我们一份,所以没必要分家,一分家就会多一份牵挂,使不得。”
云烨仰头惨笑出声,看着老兵们说:“云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幸福安康,所以在咱家,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言牺牲,云家的人命都贵重,一点恩惠,一点钱财还买不了。”
听到云烨的话,老兵们也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回算是彻底的和云家捆在了一起,从今后他们从云家拿到的钱不再叫工钱,而是叫俸禄。
带着一胳膊的伤回到了家里,辛月抹着眼泪给云烨包扎伤口,奶奶喜形于色,两只手一直合在一起拜菩萨,李安澜站在云烨身后,脸上羡慕的表情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烨儿,明日奶奶去酒庄,好好感谢一下他们,咱家也有真正的家臣了,这样的人手才牢靠,天魔姬那样的,少找两个。”
“夫君,容儿也是您的孩子,您看是不是把家里的家臣也分派给容儿几个,五户就好,您看成么?”李安澜咬咬牙,跪在云烨面前恳求。
辛月很不满意,家臣可不是铜钱珍宝,给几个就给几个,家臣在很多时候就是主人的命,哪怕是造反,最后陪着主人死的一定是家臣,但是在家臣问题上,辛月这个主母是没资格说三道四的。““嗯,是这样,五十户家臣,容儿会有五户,草原上的丫头也会有五户,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就不要再问了,云家的家臣不容你们亵渎,知道么?”
这话一出,不但辛月,李安澜躬身应是,就连老奶奶也点头答应,封建家族最重要的标志就是封地和家臣,两者缺一不可。
有了家臣,家主的地位一下子就无限提高,睡觉前,辛月端着一盆子水,李安澜也端着一盆子水,都要给家主洗脚,争执不下,只好让她们一人洗一只。
洗完脚,辛月早早就爬上了床,忽闪着大眼睛勾引云烨,李安澜吱吱呜呜的坐在床头不愿意出去。
“看也是白看,药劲没过呢,公主不愿意回去,那就一起睡,今晚有话对你们说。”云烨把李安澜推进床里,自己脱了衣服,也上了床,吹熄了灯火,帐子一放下来,床上就彻底的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
躺在两个女人中间,却没了说话的心思,感受着两边剧烈的心跳,云烨咬咬牙低声说:“云家到了现在,才算是有了一点点资本,咱家本来就是墙头上的草,头重脚轻根底浅,收家臣的事,需要极度谨慎,这五十个老兵,从陇右起就跟着我,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咱们这个家,算得上知根知底,所以我才会答应,我是一个多疑的人,我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毛病,想要获得我的信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你们要小心,家臣虽然重要,但是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史书上的很多贵族谋反,不一定都是家主的决定,当所有家臣都决定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家主其实是无力反抗的。
辛月不清楚这些事,安澜应该多少听说过,你皇爷爷其实就是被家臣还有你爹逼得跳出来造反的,云家要杜绝这种事,有了家臣,不要让人家以为我们就有了造反的资本,现在的大环境底下,跳出来造反会死的比猪还要惨。
云家我坐镇不会有问题,安澜,容儿那里你要看住了,苗头不对就立刻下重手清理门户,不可有半点的犹豫,天高皇帝远的时间长了容易滋生不好的念头。
第三十二节长孙的五指山
一夜没睡,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床顶脑子里转筋,哪怕身边躺着两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做到了心如止水,不关孙思邈药效的事,家族的担子象山一样的压过来,这种环境底下,云烨还生不出其他念头。
云家现在的家业庞大,需要计算的东西很多,那些是能够交换的,那些是能够放弃的,那些是需要豁出去性命保护的,都要算清楚,想要彻底的厘定清楚没有三两天的功夫是算不清楚的,很佩服历史上那些杀伐凌厉的主,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把所有的利弊算清楚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云家的这点家业就让云烨伤透了脑筋,也不知道李二是怎么在理算清楚之后还能不停地给别人挖坑的。
颜之推大清早的就到了云家,看到云烨包裹着的胳膊在没人的时候就问了一句:“小子,难得啊,就你这样一个愣头青,居然也有家臣了。”
“颜师说笑了,都是家里的仆役,跟的时间长了舍不得分开,就认了家主,小孩子的玩笑,您还当真了。”
“少骗我,小孩子打闹都不拿这事作伐,胳膊都割得乱糟糟的,人数一定很多,小子,从今往后,做事情一定要稳妥,再胡来,丢命的就不是你一家人了。”
和老头商量好了今天去看玉米的采收,老头子自称最喜欢吃玉米,玉米碴子粥怎么喝都喝不够,还给起了一个**的名字水晶黄玉粥,今年的头茬玉米收割,老头子一定要去看看,同行的还有李承乾和李泰。
蓝田县令,带着主簿,县丞,县尉,全都到场,如今田地里已经看不见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土豆,当地官员又恢复了活力。
“曹县令今日看起来红光满面,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云烨笑着和县令打趣,胖胖的曹县令闻言笑的开怀,连连拱手说:“惭愧,惭愧。”
主簿连忙接话说:“好叫侯爷得知啊,曹县令如今需要改换称呼了,昨日吏部才来的文书,曹县令如今已是许州别驾,不日就要上任,现在正在交割公务,听说颜公,太子,魏王,和云侯要来视察玉米田,无论如何也要前来听训。”
李承乾哦了一声说:“你这次荣升,乃是实至名归,功劳到了,自然就会高升,贺喜的话不说,只盼你到了许州任上依然能够尽职尽责为国立功,许州历来是群雄逐鹿之地。境内地势西北高,东南低,自西向东南缓慢倾斜,平原众多,山地也不少,原是物阜民丰之所,可惜此地经历了过多的战争,导致百姓穷儊,为官一任,定当造福一方,如果你在许州还有上佳的表现,你的仕途不会仅限于别驾。”
曹县令听到太子的勉励,训诫,连忙拜倒,指天发誓一定要改变许州百姓的现状,如果做不到,宁愿老死许州。
“曹胖子,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太子这么说明显是准备让你升官的,许州也在京畿,气候风土与关中几乎没有差别,你只要把土豆,玉米带去,一年时间就能让百姓填饱肚子,两年时间你就能把许州的粉条卖的到处都是,百姓有了粮食。有了钱,你他娘的也就有了铁打的政绩,将来做刺史还能如法炮制,你不如叫土豆官算了。”
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曹县令笑的最是开怀。颜之推坐在轮椅上对着李泰笑骂:“你这小子的嘴啊,还是损的要命,做一个土豆官有什么不好的,老百姓有粮,有钱才是王道,不饿肚子比什么都强,衣食足乃知礼仪,曹县令抓百姓粮仓钱袋的时候万万不敢忘记了教化。”
曹县令整衣扶冠有恭恭敬敬的拜谢了颜之推,最后面向云烨拱手说:“下官此去经年,不能再听云侯教诲,不知云侯可有训诫可让下官警醒。”
“别的没什么,你的品性还是不错的,就是固执了些,此去许州少搀和当地官场,只要你把土豆,玉米,粉条这三样抓好,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记住了,一定要给百姓们一种感觉,此官员,人傻,钱多,好骗,一定要百姓们蜂拥而至的过来欺负你,你才能绕开所有人做到你想做的一切。”一番话把所有人说的一愣,颜之推的反应居然最快,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云烨笑的说不出话来,李泰也反应过来,跟着大笑。
李承乾看曹县令还是一副茫然的状态就给他解释说:“云侯的意思是你不要盲目的,强硬的推广这两样作物,你要把百姓的好奇心勾起来,从你要他们种土豆,变成他们自己要种土豆,还是不让种不成的那种,这种小花招你为官多年不会不懂吧。”
曹县令恍然大悟,身后的主簿,县丞,县尉也是一副才明白过来的样子,至于有几分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云烨看着一马当先背着筐子收割玉米的曹县令,笑着对李泰说:“你看着,许州明年如果不是漫山遍野都是土豆玉米,你来问我,有了今天的对话,借给许州刺史八个胆子也不敢背地里给别驾使绊子,你说的没错,这家伙真的算得上好运气。”
“我一直想问你,你胳膊上的伤哪来的,看样子你被割了好多刀。那个屁大点的官员还轮不到我们去操心,你莫非是在自残?”
李承乾都被颜之推撵到玉米地里收玉米去了,云烨,李泰当然免不了,云烨的手很不方便,李泰马上就看出了端倪。
“说自残也说得过去,的确是我自己割的,当年随我在陇右征战的几个老兵,非要当云家的家臣,还需要溶誓,原来割一刀就好,我哪里知道,以为一个人就要割一刀,所以胳膊才成了这副烂糟糟的样子。”
李泰羡慕的看着云烨的烂胳膊说:“你运气真好,有人把命给你,这样的伤口我父皇有,我大哥有,我和李恪还没有,看样子我的品性还是不能服人啊。”
云烨奇怪的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李泰说:“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还是亲王,你的封地大的吓人,按理说你有百八十个家臣不奇怪啊,怎么会没有?韦挺和杜楚客追随你多年,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家臣?““他们是魏王府的属官,可不是家臣,家臣和奴仆,属官是两回事,一个是国家分派的,一个是卖身进了家里,家臣不同,首先需要给你立下功勋,再接下来你认可他的忠心,最后就是你认为可以把命交给这个人,这样的人才能有资格成为家臣,哪怕他在你家是养马的马夫,也是你家的半个主人,而不是仆人。你家的那些老兵和你一起出生入死过,有对你家忠心耿耿,七八年下来,一个人的心也该看透了,所以你有家臣一点都不奇怪,我就难了,开府的时间太短,这时候不会有人主动认我这个家主的。“随便掰了一筐玉米意思一下就好,今年云家的玉米几乎全部是用来当种子粮的,曹县令居然倾家荡产的购买了五百贯的玉米种子,还有七八船之多的土豆,云烨受不了唐朝的信息流通速度,长安的土豆多的吃不完,许州虽然距离长安只有五百里,百姓们居然听都没听说过土豆,官府知道的土豆也不过是在文书和塘报上两个简单的字。
司农寺的人也开进云家的土地采收玉米,司农寺少卿都不好意思念圣旨,把圣旨塞给云烨让他自己看,云烨一头雾水的打开后才发现,这就不是什么圣旨,是长孙的懿旨。
“刘少卿,本侯今年二十二岁了难道还不算成年?怎么还归皇后娘娘管辖?这不合常理吧,给魏王的旨意都是圣旨,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了懿旨?““云侯,下官也不知晓,司农寺采购良种,是按照您订的价格进行的,只是这笔钱不是出自国库,而是出自少监府,听说是娘娘省吃俭用省下来的脂粉钱,所以您接到的是懿旨而非圣旨就不奇怪了,中书省的大佬没意见,给事中没有封驳懿旨,那么它就是有效的。”
“老刘,前几年你说娘娘省吃俭用我没意见,这时候再说这话就亏心了吧?少监府如今肥的流油,陛下修缮曲江池的钱都是少监府独家赞助,皇宫里这两年添了多少亭台楼阁,哪一个不是美轮美奂,曲江园子里的珍禽异兽我在秦岭里都没见过几只,皇宫里的鎏金神像,就不是鎏金,一指头厚的鎏金你见过?”
云烨心里苦涩的厉害,长孙这是非要把自己攥在手心里啊,攥在她手里,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小事,可以按照家法处置,虽然对自己好处多多,但是想要获得尊敬,就不太可能了,因为皇后管的勋贵,都是没成年的。
中书省?给事中?他们怎么会有意见,有人自愿出一大笔钱帮朝廷买种子,还没有半点的附加条件,至于有一位侯爵会丢脸,谁在乎?只要不动国库的钱,他们自己丢脸都不在乎,云烨知道房玄龄,魏征这些人不要脸的时候有多么可怕。
第三十三节高丽人到了长安
长孙的做法很过份,这也是要收家臣的动作,成为皇帝家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比如洪城就是如此,他没资格享受溶誓这一仪式,只能算是皇家的奴仆,就是这样,也让他在犯了无数大错的时候总能东山再起。
“侯爷,红儿这孩子死了心眼怎么办啊,这一回真的上吊了,如果不是丫鬟看的紧,说不定就出了意外,襄城侯的长子,虽然愚笨了些,人却是憨厚的,将来也会继承爵位,富贵一生还是可以预期的,你说红儿怎么就看不上他。”
战场上出生入死都面不改色的人,现在一脸的苦相,无聊的转着茶杯一副苦闷的样子,知道他在装,云烨还是叹口气说:“如果红儿许的人人是其他勋贵,我一定会一言不发,许给襄城侯我就只好多句嘴,表兄妹生下来的孩子,能好到那里去?憨厚?我看就是一个傻子吧,这事情没完,告诉你,襄城侯的儿子不是后天变傻的,先天上他就是一个傻子,老祖宗不许我们近亲成亲,你以为是随便说说的?就是因为容易出傻子,才立下这个规矩,红儿就算嫁过去,将来万一有了孩子,告诉你,有五成的概率还是傻子。”
“那怎么办?红儿总要嫁人的,现在这事情都成了长安城的笑话了,狗子这个小王八蛋躲在洛阳不会来,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事情讲清楚就是,给襄城侯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不要隐瞒,你知道勋贵间最在乎什么,红儿今年只有十六七岁,急什么,少年人互相爱慕再正常不过来,这种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说不定红儿明日就会喜欢上别人。
“许敬宗有意给他的大儿子提亲,您看……““那就让许敬宗的儿子多接触一下红儿,万一成了,也是好事,身份虽然赶不上襄城侯,但是那小子跟自己老子学的一肚子坏水,这可比襄城侯的儿子强了一百倍。“洪城点点头,事实上只要是书院子弟他都不会有太大意见,身为督导官,书院学生什么前途,他很清楚,现在这里的孩子都是一个德行,除了遵守基本的道德规范,看什么都不顺眼,只要今年的行万里路结束后,就会迎来朝廷的大考,这些学生对于羁縻州的兴趣不是一般的大,越是聪明厉害的学生,选择的地方环境就越是复杂。
改土归流的意见就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圣人不是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么?自己去羁縻州才是用武之地,能把羁縻州变成和内地一样的州府,功劳堪比军功。
“云侯,书院的高年级学生就要出发,您不去送送?今年的第一名王玄策准备去吐蕃,想去看看那个兴盛的国家,他执着的认为,那个国家将会成为我大唐的心腹之患,需要早早做好防备,他要先去看看,回来之后就会制定出对策,化解这个潜在的危险。““十五岁的孩子去什么吐蕃?现在吐蕃的使节就在长安,听说准备向陛下替他们的赞普求亲,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答应,那个该死的地方危机四伏,就算人不杀他,气候环境也会杀了他,等过几年,长大些再去。“云烨对王玄策寄予了厚望,有胆有识,杀伐果断,就是自傲了一些,不把棱角磨掉一定会捅大篓子,这是一个能立功也能闯祸的家伙。
“云侯,他们的计划制定的非常详细,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再说了,好苗子就要放出去见识见识,活着就该有用,死了活该倒霉,玉不琢不成器啊。“云烨把手里书放下,看了洪城一会慢慢说:“你以为他是你以前带的大头兵?百十个人里头出现一个成材的就算是成功了?这里是书院,这里的孩子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人才,琢磨人材没错,那也要循序渐进,你把一块小石头填进磨眼里那不叫琢磨,他娘的那是谋杀,朝廷,书院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和代价,就是让你往磨眼里送的,今年的万里游,不许出关,我向陛下请过旨意了,他们会成为各个县里的第二主簿,先把关中的民情了解清楚才说。
羁縻州?不在草原,就在戈壁,要么就在野人出没的地方,没经验,凭着傻大胆就能建功立业,你去告诉他们,想要出关的,会被书院开除。“洪城就不适合担任督导官,他的智慧过于低下,经常被书院的那些小王八蛋怂恿着当枪使,你是先生,怎么能比学生还要激进?少年人脑子发热很正常,你一个中年人怎么也不懂事,人家说两句慷慨激昂的话,学生还没动静呢,他自己就已经热血沸腾的厉害,恨不得现在就把李家王旗插遍马蹄能踏到的地方。
红儿最近往云家跑的很勤快,一天两三趟,后来就干脆住到云家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买通辛月的,和大丫住在一个小楼里,整天在天魔姬的院子里出没。
云家成年男人就云烨一个,还是红儿的长辈,对于闺女在云家夜不归宿的问题,洪城两口子似乎视而不见,还派了管家把箱笼送了过来,这是要做常住的打算。
“夫人啊,你现在身材正好,不怕胖不瘦,珠圆玉润的招人喜欢,抱在怀里很舒坦,干嘛非要和自己过不去?腌的酸竹笋整天吃个不停,把胃伤了可就不好了,你看看安澜就很乖,一顿饭吃两大碗,还不是很漂亮,用不着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乖啊,这块大排骨赶紧吃掉,你都看了三四遍了,酸竹笋不要吃了,给我,正好开个胃。“辛月看着碗里那块红亮的排骨,看了好一阵子,夹起来想吃,看到对面桌子上红儿幽怨失望的目光,咬着牙又把排骨放进小丫的饭碗里,低下头继续把竹笋咬的咯吱咯吱的……李安澜炫耀一般的夹起好大一块骨头,啃完了外面的肉,拿着筷子细细的捅里面的骨髓,给李容喂一口,云宝宝喂一口,三个人都吃的一脸油腻。
受不了红儿打夯一样的跳绳,也受不了辛月在床上一起一卧的做仰卧起坐,原来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后世才有的。谁知道在大唐早就有了,动作花样比后世的多多了。
东羊河下游有一截河段严禁男人进入,云宝宝这样的也在禁止之列,围了布障子,还有五大三粗的婆婆受卫,打制了一个漂亮银子面具的天魔姬,只要是有云彩的半阴不阳的日子,就会带着一大群女人去游水。
刚开始云烨并不在意,在上游游水的时候谁喜欢带着婆娘,脖子上绑着两个猪尿泡游水的光屁股儿子,就足以让他幸福满满,直到有一天,居然有女兵开始警戒两边的山顶,才知道李承乾的老婆苏氏,侯氏也跑过来游水了,李泰的老婆阎氏也带着小妾过来了,再这么下去,离长孙来游水的日子就不远了。
关中的暑热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所有人都在等候皇帝,皇后去九成宫避暑,自己也好放大假,谁知道他们躲在皇宫里那都不去,皇帝非常勤快的在上朝理事,三天一小朝,十日一大朝的规矩从未破过。
李靖请了病假,程咬金,牛进达也告了假,秦琼一般没事就不上朝,虽然历史上这位老帅在贞观九年就会病逝,现在看起来,除了身子还是有些孱弱之外,看不到一点驾鹤西去的征兆,喜欢吃排骨,喜欢吃肉丸子,最喜欢吃牛肉,胃口一点都不差。
红拂女被程夫人,牛夫人拽走了,秦夫人不放心老秦,结果还是被云烨给劝走了,到了玉山,男人找男人的乐子,女人找女人的乐子这是规矩。
李靖挽起裤腿,站在浅水里,手里拿着一把绑着绳子的钢叉,上面带着倒刺,这是专门用来叉鱼的,手一抖,叉子就飞了出去,等他拽着绳子把叉子拖回来的时候,叉子上就挂着一尾鲤鱼,他好像一点都不避讳,三两下就把鱼收拾干净,插在树枝子上就放在火堆边上烤,程咬金欢喜的往上撒调料,牛进达则在戏弄两个光屁股娃娃。
等火堆边上围满了鱼,李靖把鱼叉架在高处,看着不断翻烤着鱼的云烨说:“小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高丽使节进京陛见了,他们向陛下哭诉你在高丽的暴行,最严重的是,你居然肆意克扣高丽贵族,把一个射雕手的胳膊砍掉,掳掠了高丽王的宠妃,可谓胆大包天,高丽使节在万民宫哭诉的声泪俱下,高丽副使当场歃血盟誓,要与你一较高下。
小子,别的事我都清楚,就是你把射雕手的胳膊砍掉,掳掠了高丽王妃这两件事情做的非常过份,虽然陛下没有表态,看样子是在等你上殿解释,明日早朝我们一起去吧,杀人没什么,主要是高丽王妃的事情你要说清楚,这牵扯到王权的尊严,陛下也不会喜欢有这种事发生。“
第三十三节是武器就需要绝对安全
听了李靖的话,云烨只是笑笑,不动声色,继续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喂鱼吃,孩子还小,需要把鱼刺挑干净,要不然会卡在喉咙上。
李靖没事干就不会登门,这次也一样,高丽使节进京的消息云烨知道的比他清楚,高丽使节到了涿州,减肥完毕的何邵就已经派了快马向云烨禀报过,如果云烨担心有麻烦,高丽使节在来长安的路上早就被杀的干干净净了。
人熊受命留在涿州,就是云烨为了给船运行一点武力保护的,如果有必要,人熊再当当响马也不是不可以。
高丽人从踏上大唐的领土,就出在云烨严密的监视之下,包括给盖苏文治病,现在的盖苏文和历史上野心勃勃的盖苏文有很大的不同,虽然骄傲,却对高丽民族忠心耿耿,对高丽王高建武也是没怀二心,这怎么行,当初不杀他,就是在等他造反,现在这家伙不好好留在高丽准备造反了,居然跑过来当使节,难道爱情的魔力会大到这种地步?
“小子,你只是在犯众怒,毁掉一个射雕手,掳掠一个王妃,已经超出一般战场的规矩了,如果这次你应对的不好,会吃大亏的。”
李靖看着云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生气,声音不由得大了好多,吓得两个孩子直往爹爹怀里钻。
“您小声些,吓着孩子了,这种小事也值得您忧心?一个射雕手有什么了不起,既然敢伤了我的属下,没把头砍掉已经算是留手了,至于高丽王妃,鬼才知道他是高丽王妃,现在挺着大肚子在云家养胎,谁喜欢就拿走,算得一个事情么?”
一番话说的李靖浑身发抖,颤声问:“你居然玷污了高丽王妃?““您想多了,云家是一个很干净的人家,我如果想找漂亮女人很容易,干嘛要抢一个女人回来,那个女人我抓住的时候恐怕就有了崽,我好心好意的留她在家里安胎,这也做错了,当初我就告诉你们说我去高丽一定会捅出篓子来,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不过朝堂上有老帅们替我挡灾,我操什么心。“老秦叹口气说:“云烨啊,这件事你还是做好准备比较好,自古皇权不容亵渎,这几乎是一个共识,尤其在帝王间这种约定几乎是心口相传,虽然未曾录于文字,它确确实实的存在,对帝王没有多少约束力,对我们这些臣子,这是雷池,绝对不能越一步。“云烨笑着对老秦说:“秦伯伯,您多虑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多喝一些葡萄酿才是,莫要被不相干的事情搅了酒兴。“李靖忽然间好像想开了,那一条鱼开始吃,还不住的夸奖老程的手艺好,对于朝廷上的事情闭口不提,老程冲着老牛挤挤眼,会心的大笑两声,继续喝酒。
等到女人们玩的尽兴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李靖把红拂女扶上马车的时候回头对云烨说:“小子,明日老夫装傻,一言不发,看你如何应对。“说完坐上马车,一溜烟的就回了长安,程咬金,牛进达拉着秦琼大笑着就去了程家的别墅,准备接着喝酒。
云烨怀里抱着儿子,跨上了旺财的脊背晃晃悠悠的往家赶,辛月,李安澜不断的提醒小心孩子,听了这话就来气,自己玩了一整天现在想起孩子来了?拍拍旺财的脖子,会意的旺财叫一嗓子就小跑着超越了马车,把马车远远地甩在后面。
公输木对于改造之后的黑齿长非常的满意,这就是一个恐怖的杀人利器,断了半截胳膊的黑齿长如今就是远程攻击的堡垒。
全身上下都是黝黑的铁甲,左臂上被公输木安上了半截铁质的假手,假手上安放着一张带着滑轮的强弓,或许是射箭这种事情已经融入到了他的血液里,右手随意的拉一次弓弦,就有一只黑色的箭矢带着风声,一支接一支的钉在远处的靶子上。
公输木拴在柳枝上的铜钱也被他一枚枚的射了下来,百步穿杨的本事没有半点的退化,他手上的那张弓,才是书院的心血结晶,同样是五石强弓,拉弓所用的力道减少了一半,原来黑齿长最大的能力就是开十一次满弓,事后两只胳膊就像废了一般,需要将养三个月才能继续拉弓,现在不必了,他能轻易地开弓五十次而不需要休养,开弓的力道减少了一半,就让黑齿长的能力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黑齿长,看到了吧,我们的身体是如此的孱弱,在机关的面前,脆弱的身体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丢失一条胳膊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你毕生的心愿都在射箭一途上,既然当初为了拜师学艺可以抛家舍业,现在为了把能力提高到极限,舍弃一条手臂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吧,如今你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靺鞨,突厥,吐蕃,薛延陀,高丽的射雕手都要臣服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公输木坐在椅子上得意的对黑齿长炫耀机关之术的伟大。
黑齿长把最后一支箭钉在靶子上之后转过身忽然张着弓瞄准了大门,云烨挠着下巴从大门后走了出来,看着黑齿长说:“你没有箭,拿着一把弓对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惊弓之鸟,还吓不死。““嘣“的一声,黑齿长松开了弓弦,一阵劲风从云烨的耳边掠过,一枚石子打在砖墙上炸了开来,几粒碎渣击打在袖子上,胳膊被打的生疼。
“无礼!“黑齿长脖子上的铁链子顿时就被拉紧了,他恶狠狠地看着云烨,踮着脚想要缓解窒息的痛苦,刘进宝大步上前,带着铁环的拳头就重重的轰在黑齿长的胸腹上。这家伙自从被安上专门用来射箭的假臂之后又变的野性难驯。
“不行啊,黑齿长,你是我准备送给陛下的箭奴,这样野性难驯的可不行,你必须学会什么叫服从,作为战俘,你没有傲气的资格,你该想想怎么活下去才是,我能给你这副假臂,那么我也就能夺走。
你的勇气和骄傲就寄托在这张弓上,你看,我如果拿走,你还是那个少了胳膊的废物,所以说我对你有再生之德,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云烨每说一句话,刘进宝就在他的肚子上打一拳,最后松开了铁链子,黑齿长就摔倒在地上,两个家将走上来,解开固定假臂的牛皮带子,从他剩下的半截胳膊上抽走了假臂,黑齿长拼命地用另外一只手抓着假手不让他们拿走。
刘进宝狞笑一声,重重的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见黑齿长如同大虾一样弯着身子抽搐,用脚踩着他的断肢拿脚碾来碾去,直到黑齿长眼中流露出哀求之意才抬起了脚,蹲下来抓着满头汗水的黑齿长说:“你就不是一个硬汉子,装什么装,硬汉子大爷见过,两只胳膊都被砍掉了,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你这种软蛋,有什么资格在我家侯爷面前逞英雄?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丝毫的不敬,老子让你连男人都做不成。“公输木给云烨倒了一杯茶要过那副假臂放在桌子上对云烨说:“弓是做出来了,可是能陪的弓弦实在是难寻,你的那根蛇筋,绞成了四股子才能胜任这张弓的弦,反正你的绳子也没什么用,不会如送给我做弓弦算了,我计算过,剩下的还能做三张弓的弦。““想都别想,铁线蛇而已,你自己去找,这是我的看家宝贝,不能给你。“云烨一口回绝,自己遇到的人越来越变态,这东西有大用,就这次已经是大出血了。
“好,不给就不给,不过你真的打算把这家伙当成礼物献给陛下?你看他野性难驯的样子,万一伤了陛下,那可就完蛋了。”
“不送不成了,高丽人来了,不过你也高看他了,陛下身边高手如云,如果一个射雕手就能威胁到陛下,你也太小看皇宫禁苑的高手了,在者,这家伙还需要调教,做奴隶却做的像个贵族这可不行,大唐的贵族已经太多了,不能再增加了。”
“小子,这方面估计无舌那个老东西是大行家,交给他,我相信这个家伙一定会乖乖听话的,皇宫里出来的没有好东西。”
“无舌不行,已经老了,这两年在书院待得已经没有那股子阴狠的劲,我有一个更好的人选,他对于改造一个人非常的有经验,而且乐此不疲,对自己都凶狠无比,我想他对于高丽人更加的不会手下留情吧,而且把人送给他,咱们就没有半点的责任了,万一出了事,我们还能站在旁边嘲笑他。”
黑齿长在一边听的真真切切,刚刚止住的汗水继续往下流,嘶哑着声音说:“我答应做弓奴,你把我献给皇帝吧,我发誓不反抗。“云烨冲着他笑了一下说:“不行,我不但需要你口头认同自己奴隶的身份,还要你从心里认同这一身份,直到你把它刻在心里,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才成,你自己做不到,必须借助外力,放心吧,断鸿一定会帮你做到这一点。“
第三十四节
云烨干干净净的带着刘进宝回了家,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正在骑着木马前后摇晃,心头的暗黑心思立刻抛到一边,他不允许这个家里出现那些肮脏的事情,踩着木马的前面,木马一下子就不再晃动了,李容抱着爹爹的胳膊想要推开,却怎么也办不到,才要张嘴哭泣,就发现木马又可以晃动了,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继续和弟弟赛马。
蒔莳这孩子这几天很不对劲,好像总是有话对自己说,好几回自己都给她机会了。蒔莳的嘴张了半天,最后还是扭身跑了,这是何故?
看到这孩子跑动的背影,云烨这才发现这孩子已经快长到自己肩头了,心头一动,苦笑了一声,决定让辛月去问问,有些事情,女孩子没办法跟师父讲。
果然是喜事,蒔莳及笄了,这可是大喜事,以前大丫她们有奶奶操心,云烨没有理会过,现在轮到蒔莳了,这个傻丫头,头一次来了月事,以为自己得了病,悲伤了两天了,直到辛月给她讲了妇人的事情,她才安心。
小武扳着不愿意说话的蒔莳非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娘会宣布蒔莳的例份会比她多出一倍,由于不是在自己家,小武对于公平的要求非常的苛刻。
等师娘给她讲清楚以后,她就对自己的身体很不满,只比蒔莳小一岁而已,为什么就会被认为是大姑娘,而自己还要和小丫一起梳小姑娘的傻头型,蒔莳已经可以带簪子了,金步摇师母也给准备了,自己为什么就只能用香木的簪子,还有婶婶姑姑送了好多的绸缎衣服,凭什么,就因为她会流血?
从来什么事都是自己优先,这一次偏偏被蒔莳抢了先,小武很不满意,不过看到小丫,狄仁杰,东南西北她们和自己一样都没有涨例份,这才确定这和身体发育有关,和师父的宠爱没有关系,所以她就很希望自己马上就变成大姑娘,姑姑送给蒔莳的那件牡丹纹的衣服真的很好看。
云烨没时间理睬小武的小心思,来到前院,前院里住着的唯一女眷就是荣华女,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平静,云烨从来不去找她,辛月也不去,管家除了每月送来五贯钱之外也不进来,在云家,她注定是一个被遗忘的对象,她喜欢这样,除了每天在院子里走走,从来不出院门一步,和两个高丽婢女的日子过的简单而清净。
“荣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渊盖苏文到了长安,他来找你了。“云烨站在院子外面笑着对荣华女说。
扶着肚子的荣华女腿软软的就要坐到地上,婢女赶紧扶住她,紧张的看着院子外面带着笑容的云烨。
荣华擦了一把脸,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冷冰冰的问云烨:“他也落入你的手里了么?我想见见他,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想见见他,我的孩子大概没机会见到他的父亲了,见见尸体也是好的。”
“你猜错了,这次盖苏文学聪明了,他到长安是以使节的身份来的,碍于国法,我没有办法干掉他,昨日他在皇宫已经要求我把你交出去,没办法,只好把你交给高丽。”
荣华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云烨说的很清楚,不准备把自己交给盖苏文,而是准备交给高建武,如今自己挺着肚子,怎么见高建武。
“你好毒啊!“荣华女攥紧了拳头,指甲再一次扎进肉里,头一回她有了想死的心思,自己与盖苏文偷情不要紧,可是一旦大唐光明正大的把一个孕妇送到高丽王城,盖苏文和自己不会有半点的活路,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苏文唯一的骨血,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半点闪失。
“云烨,你到底要什么?如果我能办到一定如你所愿。“
“你看,我是一个好人,盖苏文是我的敌人,如今又在皇宫污蔑我,他是恨不得我死啊,可是我对你,还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在云家拿的例份和我妹子是一样多的,这不算侮辱你吧,甚至我都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只不过是你自己不愿意出去罢了。敌人做到我这个份上,也算是很奇葩了吧?“
“作为贵族,你很有风度,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只要能保住孩子,我会去做。”荣华平静了下来,给云烨施了一礼,淡定的说。
“在这个世界上有罪的是我们,或者卑鄙,或者高尚,或者蒙蔽,或者清明,欺骗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如今我想请你发挥一下你的能力,你能不能亲口告诉盖苏文,你不想回高丽,说你现在活的非常的幸福,让他自己回去好么?也就是说,你不爱他了。你爱上了别人,而且有了孩子,这个别人随便是谁,就是不能是我,友情推荐我家的称心,他长得如此美丽,这样说比较有说服力。”
荣华听了这话,顿时万念俱灰,抓着婢女的胳膊勉强不让自己倒下,虚弱的说:“你的到底要做什么,你毁了他做男人的资本,现在又要毁掉他作为男人的骄傲么?”
“我说过,其罪归我,我们都是罪人,盖苏文是奸夫,你是淫妇,我他妈的是淫媒都算不上好人,不过,这个事件里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那就是你腹中的孩子,我给你一个保证,当这个孩子五岁的时候,我会放你和孩子回高丽,一定平平安安的放你们回去,若有半句虚言,人神共愤。
想清楚,这个孩子是盖苏文唯一的骨血,为了孩子,我们为人父母的遭点罪完全说的过去,你不想盖苏文将来连个祭奠的人都没有吧。“
“你就不怕这个孩子将来把你碎尸万段?“荣华女的脸已经扭曲成恶鬼的模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着类似誓言的东西。
云烨笑了起来,揉着自己的眉头说:“你舍不得的,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舍不得他前来送命,再说了,一个没有实力的孩子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为他从未见过的父亲报了仇,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合常理的故事么?正确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那个孩子想要报仇,结果被势力庞大的仇人杀死,这才是正确而且合理的故事。
把你的孩子养大,看着他生儿育女,把血脉延续下去才是正确的,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日我早朝前,如果没有听到你肯定而准确的回答,我会立刻派人把你星夜送回高丽,送给高建武,相信我,盖苏文的速度一定没有我快。“
云烨说完,很有礼貌的帮她关上院子的们,双手抱着后脑勺心情愉快的往后院走去,有时候做坏人也不错,就不相信万念俱灰的盖苏文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回去造反?这时候能填补他空虚寂寞的心灵的,恐怕只有王位了吧,高丽需要一场大规模的内讧,历史上的盖苏文有大把的时间的做准备,所以才能做到造反而不伤害国家,现在时间被大大提前了,你还能做到那样完美么?
事实证明,称心就是一个最好的演员,也是一个贱人,听到云烨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后不但没有半点的不安,反而跃跃欲试,准备一晚上不睡觉也要琢磨好明日演出的各个环节,这家伙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不准露出你阴柔的一面,明日必须演的像一个充满阳光气息的奸夫,不能被人家看出破绽,如果你被人看穿,就去掏一个月的猪圈。”
洁癖程度远远超过云烨的称心,听到猪圈两个字就掩着嘴一头冲进竹林,竹林里顿时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回到了书房,云烨开始写自己的奏章,他需要在所有人开始讨伐自己之前,把事实告诉李二,剩下的事情就要靠李二完美的配合了,不用担心皇帝会不高兴,最近闲的无聊的皇帝一定会很乐意看到这场大戏,没有人比他更加希望高丽人自相残杀了。
在云烨奋笔疾书的时候,盖苏文正在鸿胪寺高山羊子闲谈,他必须承认,现在的高山羊子浑身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一颦一笑之间,那股子让人心神迷醉的风韵充斥着整个房间,袍袖舞动的时候,香风阵阵,这不是脂粉的香味,是从肌肤里散发出来的,高山羊子的改变让盖苏文极度的惊讶。
“羊子殿下,多日不见,殿下的风韵更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
高山羊子苦涩的摇摇头说:“不管我有怎样的变化,在唐国,已经没有人认为我是一个王女了,他们都认为我是跳艳舞的歌妓,日出之国的颜面都被我丢尽了。”
“这是为何?殿下来唐国的目的不就是准备促成遣唐使制度的形成,好从这个国家汲取足够的养分,回哺你的国家么,为何回落到如此田地?”
高山羊子没有说话,而是从身后的锦盒里拿出一卷画轴,卷轴上画着一位青衣男子正坐在案几后面欣赏,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眼睛里却射出残忍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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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白玉京总是魅力无穷
高山羊子的温柔的抚摸过画面,指着画面上的青衣男子对盖苏文说:“这个人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每一回都在用最下流,最无耻的方式凌辱我,让我求生不成,求死不能,昨夜,又梦见了他,他嘴里叼着我的一块血肉在冲着我笑,现在想起来,我的胸口犹自疼痛难忍,你想看我被咬之后的伤痕吗?‘盖苏文看了一眼画像,仿佛没有听见高山羊子的话,自顾自地说:“那就是说,你败在这个人手下了是吗?我丝毫不感到惊讶,这是一个恶魔,带给你恐怖的梦魇是他的专长,我们俩在长安没有和他作对的本钱,如果联手还有可能。““荣华还在他手里,你能做什么?你在朝堂上的控诉我都知道了,那又如何?他是战争的胜利者,据我所知,在唐国,胜利者没有罪。““几乎在所有的国家,胜利者都不会有罪,亵渎王权却有罪,我读过这个国家的史书,亵渎王权者不会有好下场,荣华是王妃,即使被亵渎,也只能由皇帝来亵渎,云烨还不配。“高山羊子再看了一眼卷轴,缓缓卷起来,放回盒子里娇笑着说:“我虽然没有达到彰显日出之国国威的目的,忍辱负重之下收获还是有的,意志坚定,不受魅惑的人总归是少数,这些天和权贵的交流之下,遣唐使被允许在唐国学习,当然,玉山书院就在云烨的掌控之下,他还不允许我们国家的学子进入,你有什么办法吗?”
“云烨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很特殊,他的身份处在皇帝家臣和勋贵之间,对皇后,太子的影响力很大,你的愿望不可能达成,如果有一天他反常的答应了,你的那些遣唐使的性命一定堪虞,我敢保证他们一定活不到把学识带回倭国的那一天。
我们只有击败他,杀死他,才能达到我们各自的目的,高丽的十万冤魂都在急迫的想把他拽进地狱,只有他死了,你捧着他的头颅安眠,才能把你从梦魇里解救出来。““我抢了你们国家的黄金,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和高丽国的尊严比起来,十万两黄金无足轻重,事后,我会跟你要一个解释的,目前联手对付云烨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我是一个女人,除了身体,我一无所有,你想要吗?”
“云烨能无视你的美丽,我也能,把你手下的武士借我一用就好,如果你身边的宦官能借给我,就不胜感激了、”
“你要做什么?杀掉他?这里是长安,一旦败露,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我虽然痛恨云烨,但是还没有到同归于尽的地步,相信你也没有这种打算,说说你的打算把,理由不动听可不行哦,比如白玉京这个理由就很好,锁钥在云烨手里,如果为了这个东西,我所有的属下都任你调遣,说不定我自己也会亲自出马。”
盖苏文抬头看了一会房顶,点点头,他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拿到玉牌,原想着悄悄地完成就好,想不到高山羊子居然也知道,而且直接挑破话题,把自己逼到了墙角。
“也好,白玉京的秘密我们都想知道,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达成目的,两家联手成功的把握性大些,就这么说定了,白玉京不是珍宝,他是一个神秘的所在,我想多一个人进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做好了约定,盖苏文就起身告辞,他对高山羊子做出的慵懒的姿态看都没看一眼,恨得高山羊子把银牙咬的吱吱响。
天空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云烨就来到了朱雀门,身后跟着两辆马车,一辆带着铁栅栏的马车显得沉重无比,另一辆则是碧油香车,拉车的马匹都是纯白色的。
这样奇怪的组合,立刻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李孝恭走过来,拿勿板敲敲铁栅栏,问云烨:“小子,这里是什么?”
“李伯伯,这里是一位射雕手,原来技艺不纯熟,射箭射的让人看不下去,小子在战场捉到这家伙以后,就砍了他的一只胳膊,换上书院的最新发明,这样射起箭来才能做到箭无虚发,五石的强弓他能连射五十箭还能有余力。”
“真的,假的?”李孝恭兴趣大增,想要撩起车帘子看看,却被云烨止住了“这是晚辈献给陛下的大寿贺礼,现在看不妥,一会到了宫里再看不迟。“李孝恭点点头,又指着香车问:“那里面是高丽王妃?小子你不会把她收归私房了吧。““一个高丽女人晚辈还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但是很可惜,那个高丽女人偏偏喜欢上了我家的仆人,这就没办法了。““高丽王妃喜欢上了你家仆人?“李孝恭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追问。
“是啊,一个高丽女人不喜欢上仆人还能喜欢上谁,您府上的新罗婢不是到了最后都嫁给仆人了么,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室的威仪这个东西很奇怪,勋贵大臣冒犯那就是大罪,但是普通百姓甚至仆人冒犯却不算一件事,好像碾到泥地里的明珠不是明珠,大臣们在乎的是不是云烨把这个女人收了,如果是仆人收了,那就是高丽人自甘堕落,和皇家威仪扯不到边。
云烨就是把高贵的女人和低贱的仆人放在一起,不管是谁,都只会感到好笑,而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最能让高贵受到玷污伤害的就是低贱。
盖苏文来了,穿着高丽的官服,博袍广袖,头上戴着高帽,手里也抱着一副勿板,气度俨然,好一派名士风范。
远远地云烨就大喊:“苏文兄,多日不见,身体无恙乎?““云侯,高丽一别,想不到已是半年,渊盖苏文对云侯的恩赐一日都不敢忘怀,处理完琐事,渊盖苏文快马加鞭昼夜奔驰,就是为了早日见到云侯,一尝所愿。““既然如此兄弟,我就必须要说说苏文兄了,当日为何不告而别,海上春潮阴冷,害的小弟为苏文兄担心了良久,到了长安,你也不到舍下一聚,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是男人的,就把荣华还给我,我们痛痛快快的一决生死。““不是我不还给你,荣华已经和别人成亲了,现在肚子都大了,再有半年也就该生了,就是给了你,你也不要。““你如此凌迫一个女子,我要杀了你?“盖苏文面色铁青,十指如勾,纵身就要扑上去将云烨活活掐死,只是两人中间出现了一位宦官,没见怎么动弹,盖苏文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伏在地上喘着粗气瞪着云烨。
“朱雀门前不得喧哗,作为使节,连这点礼仪都不懂么?“断鸿阴着脸训斥盖苏文。
“云侯,不知你献给陛下的礼物在那里,交给奴婢就好。“会变脸的断鸿又笑着跟云烨说。
驾着马车的刘进宝嘿嘿一笑,打开了马车门,一拽手里铁链,一个身材高胆大的铁甲人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全身都被黑色的铁甲覆盖,脸上挂着一幅狰狞的鬼脸面具,左手已经变成一张巨弓,关节处布满了铁刺,就连额头上都有一根闪着寒光的铁刺,背上有一个特制的箭筒,黑色的尾羽,密密麻麻,每走一步就哗哗作响,大地似乎都要抖动。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这家伙的右臂被铁链子绑着,脚腕子上也有枷锁,众人只想离得远远的,这根本就是一头凶兽。
“黑齿兄!“趴在地上的盖苏文悲呼一声,跳起来就要冲到前面去,却被其他的宫门侍卫死死拦住,嘴里被塞了核桃的黑齿长,说不出话来,只能剧烈的晃动身体,想要挣脱铁链,可是刘进宝把铁链子绑的很紧,不管他如何晃动,都奈何不得,激愤之下,只能透过面具的孔洞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面具的孔洞经过公输木改造之后像个喇叭一样有放大声音的功效,呜呜的哀鸣立马就变成了野兽般的咆哮。
“云侯,这就是您送给陛下的礼物?很好啊,很好,就是看起来不怎么温顺。““这家伙杀我大唐将士无数,就连我也差点丧命在他的铁箭之下,如果不是家将舍命相救,你想再见我,只能到坟堆上上香了。悍将么,当然不怎温顺,我怎么弄都不能让这家伙屈服,所以啊,能不能为陛下所用,就看你的了。”
断鸿欢喜的搓着手绕着黑齿长走了好几圈,他最喜欢这种暴烈的汉子,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经受的住他那些不断翻新的新刑具。
黑齿长哀求的目光让盖苏文肝肠寸断,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齿长像狗一样的被怪笑着的断鸿牵进皇宫。
盖苏文双臂一用力,甩飞了阻拦他的侍卫,才要去抓宫门前的黑齿长,两个随着断鸿出来的宦官,轻易地就扭住了他的胳膊,随手一甩,就远远的抛了出去,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第三十六节魂断朱雀门
一只女人的手伸了过来,艰难的把盖苏文搀扶着坐起来,他的两条胳膊都已经脱臼,两个恐怖的宦官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卸开了他的关节,看着荣华美丽的面容,盖苏文恍如隔世,很想去抚摸一下荣华的面容,两只胳膊软软的毫不受力。
荣华女掏出手帕,仔细的替他擦拭脸上的灰尘,又把已经歪到一边的帽子给他戴好,松开带子,在他的下颌部位打了一个漂亮的绳结,艰难的俯下身子替他掸去了灰尘,见盖苏文在盯着她的肚子,很大方的把他的手捉住,放在腹部轻轻的说:“这是我的孩子。”
盖苏文才要张嘴发问,就见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子走了过来,温柔的搀扶住荣华女,怜惜的帮着荣华用手帕把手上的灰尘擦掉笑着说:“你总是这么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以后要小心,这些人总是打来打去的,万一伤到了孩儿就不好了。”
激怒如狂的盖苏文喝问:“你是谁?”
称心怜悯的看着盖苏文说:“我是荣华的丈夫,叫称心,你一定就是渊盖苏文吧,常听荣华说起你,当初你为什么不带着荣华一起走呢?我知道荣华的心思,她宁可和你一起淹死在大海里,也不愿意独自一人被丢下,你既然错过了,就忘记好吗?她难得可以过一段平静的日子,不要因为你的出现就破坏她来之不易的幸福好不好?“盖苏文被这句话噎的无言以对,再看看珠泪横流的荣华女,心如刀绞,的确,荣华女不像是遭受虐待的样子,小手依然温润,浑身上下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吃过苦头的模样,盖苏文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叫称心的男人确实是个美男子,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气质,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
想到船上荣华**裸的替自己割绳子的情形,不由得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问荣华女:“告诉我,荣华,你爱上了别人,不再爱我了,我需要你亲口说出来,不要怕,这里是皇宫,云烨不敢把你怎么样,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立刻向大唐皇帝请求带你回家。”
荣华女很想大笑,皇帝不会听他的,皇帝只会把自己送给高建武,看到盖苏文狼狈的样子她很想扑进他的怀抱,不管不顾的撕咬,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的相思意。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在肚皮上踢了一脚,这一脚立刻就把她给踢醒了,云烨说的没错,现在自己一家三口之间,只有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擦干眼泪对盖苏文说:“我现在过的很幸福,不想再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苦日子了。”
说完这句话,强忍着再去看盖苏文一眼的冲动,在称心的帮助下又回到马车里去了。称心遮掩好马车帘子,又走了回来,把一根簪子放在盖苏文的膝盖上,低声说:“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感情,可是我很爱荣华,这根簪子你送给别人吧,有时候相爱的人不一定能够生活在一起,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荣华,不管经历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抛下她不管,唉,长安对你来说太危险,早些离开吧。“荣华确实找了一个很好的男人,温文有礼,这不是荣华一直喜欢的那种人么?而且这种人也确实有让人欢喜的资本,面对自己这个情敌都没有流露出恶意,算得上是一个君子,难道说就是因为自己逃了,抛弃了荣华,才让她由爱生恨?最后投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
想到这里,盖苏文把胳膊支在地上嘎巴两声就自己接好了骨头,虽然强行接骨让他疼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却舒爽无比,把掉在地上的簪子捡起来,揣进怀里,掸去了腿上的灰尘,从正史那里要回来勿板,站在队伍中一言不发的等候早朝的降临。
称心对着盖苏文躬身施礼,然后就跨坐在马车上,调转了马头,香车在日光中,驶离了朱雀门,向城外驶去,所有人都在静默,刚才的一幕让人不会感到舒适,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女人都是善变的,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答案。
事情解决了,但是早朝还是要上的,李靖凑到云烨跟前伸出大拇指说:“小子,这回老夫都不得不说一个服字,好手段,估计今天高丽使节不会再说什么亵渎王权的话了,一个高丽王妃自愿喜欢上大唐百姓,这谁也没话说,原来那个副使和高丽王妃有一腿,那个漂亮男人从哪找的,我看着不像是女子。““那是我家的调香师,技艺高明,没想到演戏也是一流,以前小看他了。““你说刚才都是假的?那个高丽女人说谎?那个漂亮男子也不是她的丈夫?都是做戏给那个副使看得?“李靖猛地停下来,让他身后的程咬金一头杵在他背上,不满的说:”那个漂亮男人其实就是一只阉鸡,一定是这小子拿住了那个女人的痛脚,让她不敢胡说是不是?小子,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坏蛋了。““程伯伯你小声些,被那个高丽人听见我就白干了。“老程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又说:”离得远者呢,他还听不见,老夫担心那个高丽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小子经手的。““关我什么事,那个孩子是高丽副使的孩子,那跟女人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故意这么说的,孩子和我没关系。““你这么说,老夫就信了,你的节操老夫还是肯定的,就是现在的孩子用起计来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毒,再过两年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混的余地么?““哼哼,老程,你才发现啊,那是这些小子没针对你,老夫早就领教了,现在的孩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从太子到你家处默,每个都是狠角色,你看看今天宫门口这一出,好多人心中一定都有戚戚焉,对付人不从**上下手,专门诛心啊,那个高丽副使迟早会被这小子逼疯,听说他家里很有势力,丧心病狂之下造反都有可能,说不定这就是这小子的目的。“李靖的这些话算是说道点子上了,云烨除了升起大拇指实在是没话说。
“小子,这就把人逼造反了?简单了点吧?一大家子人,这小子说了不算吧。“程咬金瞪大了眼睛瞟了云烨一眼,吃惊的问。
“您太小看盖苏文了,这家伙几乎就是高丽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一个人能使四把刀,现在在高丽负责修建防备我们大唐的长城,在辽东,这家伙有很大的话语权,听说他家里的能管得住他的长辈都死光了,家主就是他,你看看这次出使就知道,他虽然是副使,我保证使节团里他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个人,正使是一个幌子,一个替罪羊。“程咬金才要接着说话,就看到房玄龄正在往过看,不好明着让他难堪,只好闭上嘴巴随着人群进了万民殿。
万民殿的大厅比起太极殿大了可不是一点,皇帝坐在上面对下面的臣子一览无余,好在有好多的铜柱,还能遮掩一点,如今的万民殿再也不会出现上朝的时候有人蹲在外面的窘况,每人一个坐垫,云烨朝后面看看,发现盖苏文的座位离自己很远,都已经靠近大殿门口了,他旁边就是穿着绣花图案衣服的高山羊子。
盖苏文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高山羊子媚眼如波,正在和一群青年官员说话,不知道那个满脸迷醉的绿袍傻蛋又被人家套走了什么秘密。
自己周边全是老人,最年轻的就是三十五岁的薛万彻,如今这家伙和云烨一样,也是漫不经心的到处乱瞅,见云烨看他,就慢慢的往过挪,还把一个老头子连人带垫子扯到自己的位置上,直到和云烨并排之后,才咧着大嘴笑笑。
“兄弟,今天听说你会倒霉,哥哥我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忙要帮。“人憨厚,话也说得朴实,云烨拍拍他的大腿笑着说:”没事了,已经解决了,你最近怎么不在玉山了,长安城热的像火炉,留在城里遭罪,怎么想的?““公主有了身孕,嘿嘿嘿,她说龙首原风水好,哪怕热死也要留在长安,玉山虽然舒服,但是为了孩子,大人多遭点罪无妨。““原来有这说法,怪不得,下了朝我让管家给家里送几车冰过去,皇家的人身子骨都怕热,可不敢给公主吃冰,你把冰装在缸里找丫鬟往屋子里扇凉风,这法子就能让屋子里凉快下来,怀孕的妇人最不耐热,能舒坦一会,就舒坦一会。““多谢兄弟了,公主每天喊着热,弄得哥哥我心里乱糟糟的,这下子算是有好办法了,你说的是,大热天的能睡个好觉就算老天开恩了。“宫殿里祥和一片,高丽使节再也没有什么王妃,什么射雕手,只是一昧的说云烨的悍然入侵给高丽造成了多么大的痛苦,造成了多么坏的影响,如今高丽民愤如山,都在摩拳擦掌的准备一雪国耻,只有云烨的人头才能让高丽朝野的怒火平息。
第三十七节老实人说老实话
两人交谈的正愉快时,被一段铿锵有力地声音吸引过去了,万民殿拱形的屋顶有扩音的效果,竟然把这段话渲染的具有了金石之音。
“自我皇御极一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无不归于陛下施行仁政,德被四海,遂有今日天下之安宁,臣蒙陛下简拔,起于微末,窃居于言官之职,每夜思之,无不感激涕零,遂许大志,揭发奸邪不遗余力,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尽到臣职,今有奸佞在朝,在内则贪渎无数,在外则遗祸无穷,朝中兖兖诸公为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蓝田侯云侯,你身负国恩,为何肆意妄为,荼毒四海,在南诏因你一人,山野之民死伤无数,在岭南山神敲鼓,多少士子无辜丧命,如今,在高丽,十万平民死于祝融之口,你这等嗜杀之徒何德何能窃据高位,有脸面混迹于勋贵行列?“一番话说完,犹自怒火不平,大喝一声:“云烨何在?出来与老夫对质!“云烨惊讶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指着场中的人问薛万彻:“老薛,你知道这个家伙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他干嘛这么大的火气?”
“好像是从瓜州调上的地方官,这才当言官,想显示一下威风,什么都不知道就在大殿上咆哮,以为他是谁?骂你也就算了,怎么连大殿上所有人都骂遍了,你看看,房玄龄的脸上都能拧出水来了,李靖的脸也黑的像石炭,不用理他,下回上朝就再也看不见他了,一个想升官想疯了的傻子。”
李二的脸色也很精彩,如果骂词精彩,李二说不定有兴趣看看马戏,可是这样一个类似二百五的家伙,他已经没有理睬的兴趣了。
魏征想把他拽回座位,却被他一大推开,瞪了眼睛四处寻找云烨在哪。
高丽正使很会找机会,听到有人为自己国家鸣不平,赶紧出来放声大哭,磕头感谢这个言官的仗义执言,一边向皇帝哭诉云烨在高丽的暴行。高山羊子也出来向皇帝控诉云烨抢劫她的前后始末,大殿上众人的表情精彩极了。
萧禹羞愧的几乎要掩面奔逃,这个人是他推荐给皇帝的,在瓜州之时,算得上是一位真正的儒者,个性耿直,经常与上官起冲突,人虽然迂腐,却不失为一个好人,这次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蛊惑,在大殿上义愤填膺的跳出来大肆指责。
李二指着关庭珑说:“这些事朕都知道,不劳关卿提醒,退下吧。“本来这事皇帝在给他留颜面,但是关庭珑并不领情,而是跪了下来捧着勿板继续说:”陛下既然知晓,为何还要让这等屠夫立于朝堂之上,听说他今年只有二十一岁,太年轻了啊,微臣二十一岁的时候还是一个什么事都不通晓的愣头青,少年人执掌大权,难免飞扬跋扈,这些大错,一半在他,一半在陛下矣。
土豆之功,臣亲眼所见,有哺育万民之功,玉米之力,臣也是亲眼所见,确为天下祥瑞,《算学初阶》臣研读再三,读到精妙之处,拍案叫绝,这样一个天下奇才,却生生的毁在权力上了,臣每每思及无不惋惜不已,权力欲的膨胀,最后导致了这样骇人听闻的惨事,陛下今后再启用少年臣子,当三思。“关庭珑说完话,自己摘下了官帽放在地板上,又说:“臣是陛下的臣子,知道说这些话不合时宜,但是天子有错,做臣子的必须指出来,这才是报答陛下洪恩的最好方式,如今臣的话已经说完,不管结果如何,总归是说出了心里话,也算是不枉京师一行,“给皇帝三拜九叩之后直起身子就要往外走,真正的奇人奇行立马就让整个大殿上的人彻底惊呆了,有谁一辈子做官,就是为了给皇帝谏言一次,然后立马弃官不做的?
“关夫子且慢,小子有话说。“见了这么奇怪的事情,云烨很想知道关老头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尤其是山神打鼓,和南诏之事,这两件事几乎知道的人很少,绝对不是关庭珑这样的六品官能知道的。
关老头停了下来看着云烨说:“你就该是云烨吧,果然长得一表人才,留着爵位传给子孙,把官职都辞了吧,好好做学问,怎么样也比杀人强。““关夫子说的是,云烨也自认为做学问最适合我,也总是想着躲在玉山,教授学生一辈子不出山,只可惜我到底是陛下的臣子,世俗的忙碌还是逃不掉,云烨之所以出来,是有几件事情想问一下关夫子,以关夫子的品性想来不至于欺我。“关庭珑点点头说道:“也好,你先回答老夫的几个疑问可好?也不得欺瞒。“云烨笑着拱手答应,请关夫子发问。
“我来问你,南诏惨事共有六千死亡,其中还不包括山林野人,可是如此?““当时我被窦燕山胁迫到了岭南,为了脱身,用金矿使了请君入瓮之计,确实死了很多人,但是对于六千这个数字不认同,好像还要多些,当时去南诏采金的亡命之徒就不下五千之多,估计死的人会有八千人,这还不算后来自己去南诏找死的人。““嗯,为了自保而诛除国贼,死伤的惨重一些,这一条也说得过去,就这件事,老夫给你赔罪。“云烨怎么也没想到老头子居然真的跪下来扣了一个头。
还没反应过来,老头子又站了起来继续问:”山神打鼓这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事件,当事人都不愿意多说,包括冯盎自己也是托词不定,作为事主,你该是清楚的,老夫问你,为何要假借山神之名行不法事?““当时晚辈孤身一人穿越了整个林莽,当时处在一种极度暴虐的情绪之中,整日里与野兽为伍,当时只知道弱肉强食这一森林法则,寿阳公主母子被人欺辱,云烨的心里只有无穷的杀意,所以利用野兽的容易惊恐的特性,将那些欺辱寿阳母子的所谓士子诱入兽道,结果,您是知道的,他们全死了,那里是羁縻州,我大唐的律法不适用那里,现在不同了,那里已是大唐的领土,自然不会再有山神打鼓的事发生。“云烨说的很诚实,除了火药的事没说,其他的事都说了个底掉,李二放下心来,饶有兴趣的听一老一少之间的问话,朝堂上的官员也很有兴趣,只有盖苏文目光阴冷,高山羊子面有恐惧之色。
“老夫知道了,你当时处在一个识障的关口,多日孤身一人与野兽为伍,难免沾染了兽气,幸好你渡过来了,否则就会灵智尽失,化为野兽,能渡过识障,真是可喜可贺,这件事也就罢了,你在荒岛上以尸体立威,想来也是兽气未尽吧?这件事也就作罢,老夫……’
云烨拦住又要下拜的关庭珑说:“恐怕是云烨要给您下拜了,那些大食人的确是被我下令杀死的,而且也是我下令将他们的尸体钉在木桩子上,摆了满满一岛,其中的意思就是为了;立威,大唐领海,领土不容他人染指,下令的时候,云烨非常的清醒,与兽气无关。“说完话云烨就要给老头子磕头,人家表现的如此光棍,自己没必要畏畏缩缩的,对错这回事不重要,不能欺负老实人。
关庭珑拉住了云烨说:‘这件事对一半,错一半,我们谁也用不着道歉,你是将军,该知道如何立威,老夫就不多言了。可是高丽的祝融之火,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如何解释?“看着老头子指着还在趴在地上哭泣的高丽正使,过去站在他的头前,转身对关老头说“这个还真的不好说,我当时领的命令是取回前朝阵亡将士的遗骸,毁掉京观,您也知道,我的麾下全是水军,想要到达京观的所在地大王城,就必须从辽水溯流而上,可是在辽水河口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很讨厌的地方,一个是卑沙城,一个是三山浦,我一旦不理睬他们进入辽水,一旦被他们封锁了河口,我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卑沙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年来护儿攻破此城,遗尸三万具,我是只有一万余人填不起,只好用火攻,最后他们就被烧成了白地。
我是军人,军令是拿回尸骸,所以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必须自己克服,最后完成使命,后面的大王城也是一样,不管烧死了多少高丽人,哪怕是把所有高丽人烧死,我也必须这么做,我不想自己的部下死的太多,那只好让高丽人死了,您只知道高丽人死得多,却不知道我的部下也伤亡了足足三成,为了这些尸骸,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之所以给您说这些,不是因为我心虚,我只是想让诸公都明白,战争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中间不敢有半点的闪失,战争容不得慈悲心,将来诸公如果决定了要用战争来解决问题,那么,就请多可怜可怜我们自己的儿郎,云烨说完了,如果关夫子认为云烨错了,我向你磕头认错!“
第三十八节驴耳朵是怎样长成的
“狼烟起,自然万民惊惶,啄突狼奔之下死伤难免,十八年才能让一个嗷嗷幼子长成人,祝融之下万事皆休,陛下要取回前朝将士的遗骸没有错,我朝继承了前隋基业,自然要为那些战死的将士讨回公道。
朝中诸公没有错,京观是扎在我们心头的一根毒刺,不拔不行,商量着要回来难以彰显我朝赫赫武功,一切都是从家国基业考虑,也说不上错。
云侯希望完成使命,让自己麾下的儿郎少些伤亡,行此毒计也是无奈之举,老夫看了地形图,辽东之战的确凶险,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所以老夫没有理由指责,也没有能力指责。
去除这些看似合理理由,到底有没有人哀怜过大火中死亡的那些人?老夫治经三十年,纵观史书,细数之下,没有半点兵灾的年份竟然不足五十年,我大唐自立国开始,没有一年不是在作战。
西周的历史起于牧野之战,终于烽火戏诸侯,自平王东迁以来,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纷纷登场,再到秦皇一统中原,呵呵,都只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傩戏而已,可曾有一日之安宁?白起坑三十万,项羽坑十万,黄巾被全天下几乎杀尽,陛下洛阳城下一战灭十万,再加上云侯将十万生灵付与祝融。
老夫百思不得其解,这天下很大啊,土地足够我们大家都活的好好的,为何要起刀兵?关中人多了,我们去河南就好,河南人多了我们去河北,长江以北都满了我们就去更远的地方,南面现在还是一片荒泽,去那里也不错。
祖先都能与虎豹作战开创出这么一片土地,我们难道就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先人的余萌,好吃懒做的等死?我们不打算给子孙留下点东西?
老夫虽然在瓜州为官,但是却在大泽走访了十年之久……“当老家伙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在布帛上的巨大地图的时候,李二的眼睛里闪耀着激动地光芒,房玄龄,萧禹,杜如晦,魏征四人走过去,都对着关庭珑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才接过老关手里的布帛,一人扯着一角在大殿上展开。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无数的山林,陆地,河流,村庄,城镇,甚至连有些溪流都有标注,云烨看了一眼,老家伙把整个洞庭湖,鄱阳湖全部标识了出来,看样子他说在那些地方勘察了十年有余,不是胡说八道。
关庭珑捋着胡须得意的对云烨说:“云侯以为这样的好地方想要全部开发出来需要多长时间?依老夫看来,有百年光阴,就能开发出三成。”
看不惯老家伙的显摆模样,一百年才开发出三成,这样哪里会有诱惑力,如果钱财充足,人力充足,五十年开发出一半没有太大的难题,只要建立了样板地区,长安的勋贵们就会蜂拥而至,甚至只需要十年时间,就能在洞庭湖边上建立两三座繁华的城市。
“一百年太久,我们只争朝夕。”当云烨信心满满的话语出口,就感觉有些不妥,房玄龄,杜如晦,萧禹,魏征四个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云烨好像也觉得那里不对劲。
关庭珑很不客气的把自己放在地上的官帽又捡起来戴上,冲着云烨拱拱手说:“真是少年英杰啊,纵观我朝上下,上马可统军,下马可安民的少年英杰,云侯当属第一,老朽佩服,佩服,云侯你认为在老夫临死之前,能不能在这几个地方建起几座城池?老夫发现啊,这里地势平坦,又是毗邻长江,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云烨的耳朵里嗡嗡的响个不停,老家伙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看着李二似笑非笑的表情,云烨分明看到了眼前又出现一个硕大无朋看不见底的大坑。
那个看似木讷,老实的老头子才是一个真正的厚黑之徒,什么杀了高丽人十万人,什么弄死了南诏的土人,什么狗屁的山神打鼓,这个老王八蛋根本就不在乎,高丽人死光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这个老家伙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云烨这个大财主弄进自己开发南方的大坑里去,他踏遍了两湖平原,深深地知道,搞开发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他自己没钱,没人,没势力,就是想做也是空想,于是他就在朝堂上找最好的肥猪,没人会考虑王子,也不会找那些老牌的家族,万一地方开发好了,他们也造反了,那就失去开发的本意了。
符合,有钱,有权,有人,有关系,还不能根深蒂固这几条的人几乎没有,当他翻看云烨的《算学初阶》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人很合适,简直太合适了,很有钱,而且会挣钱,和皇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这小子和太子是挚友,这就完全保证了开发两湖平原政策的延续性,而且年轻,非常的年轻,多好的肥猪啊。
找老友萧禹把自己弄进朝堂,这些天没见过云烨上朝,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岂有放过之理?年轻人都浮躁,只要激一激就会自己跳出来。
当他出言相激云烨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居然没出来,脱官帽的时候,确实心如死灰,没有云烨参与,两湖开发就是水中月,镜中花,换了其他人,后果难料,说不定会让这个国家陷入动荡,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等待新的时机。
快走出殿门的时候,云烨居然自己走出来了,可能看老头子可怜,一五一十的给他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个时候,满怀激动地关庭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八成。
云烨感觉自己脑袋上一定长出了一副驴耳朵,慢慢坐回自己的座位,问一脸迷茫的薛万仞自己脑袋上是不是有一副驴耳朵、薛万仞一无所知的摇摇头,云烨一头撞在柱子上,铜柱子居然响了起来,大殿之上已经明白过来的大佬顿时大笑起来,就数李二笑的开心。
有一个没有笑,依然迷茫的大声哭泣,这比大笑更像是在嘲讽云烨,顶着红红的脑门子,云烨怒不可遏的走过去,重重的一脚就踢在高丽正使的屁股上。
盖苏文才要起身,肩膀上就好像压着两座山动弹不得,两个面带笑容的宦官的手牢牢地按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他们冰霜一样的眼神,盖苏文长叹一声,不动弹了,这就是大唐,当自己的国家费尽心力的想着如何抵御可能的入侵,把全部财力,物力,用在城池的修建上,兵甲的打造上,而自己的对手却在努力的开辟新的赋税之地,他看不到高丽能追赶上大唐的一点希望。
高建武啊,这个昏晕无能的人,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嫉贤妒能到这种地步,再看看云烨,他不愿意立功,都会被其他大臣像是在骗小孩子一样诱骗着去干不愿意干的事情,而自己想要修建一条坚固的城墙都会被所有人掣肘,有志难施,我的智慧本事比云烨差么?凭什么我渊盖苏文要被一个蠢货左右?凭什么,高建武,某可以取而代之。
被踢了一脚的高丽正使一下子就停住了哭泣,愤怒的指着满脸怒火的云烨想要大骂,却看见他又抬起了脚,连忙缩了回来,这一动作惹得朝堂上又掀起一股欢笑的浪潮。
“云烨,不得对使节无理,滚回自己的座位上,刚才无辜殴打使节,着罚俸一年,还不退下。“李二心情高兴,使节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下的,随便罚云烨点铜钱也就是了,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给云烨发过俸禄,好像一直都在扣罚中,虱子多了不咬,再罚一年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不在乎,估计云烨也不会在乎。
朝堂上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发两湖平原,李二把关庭珑还有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萧禹等一干老臣子留了下来,其他人散朝回家。
云家的气压很低,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后院看,侯爷指着老天爷骂一个叫关庭珑的老家伙已经足足骂了半个时辰,刚才又练了一会枪法,听说把一个画在纸上的大王八扎的稀烂,刚才又要射箭,不小心拿了三石弓没拉开,如今在追着刘进宝殴打,才被老奶奶给喝住,给了一堆旧瓷器让侯爷砸着消气。
当篮子里的瓷器都砸碎之后,云烨自己也累的趴在桌子上呼呼的喘气,辛月小心的给丈夫倒了一杯水让他润润嗓子,刚才陪着丈夫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那个叫关庭珑的半天嗓子有点哑:“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不死的害您了?“李安澜很有眼色的给云烨活动肩膀,平日里不喜欢动弹的人,如今发了半天疯胳膊说不定都拉伤了,现在不活动开,晚上睡觉的时候可就遭罪了。
“今日为夫一时不查,种了那个老家伙的奸计,掉到一个好大的坑里面,这个坑说不定要用十几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来填。“
第三十九节药铺和迷林
大计划自然要考虑周全,开发两湖的事情,就像在水池中间投了一颗石子,涟漪散尽也就无人问津了,但是云烨知道万民宫的侧殿里,那副详细的地图一直挂在墙壁上从来没有被拿下来过,而来往于岳州的塘报,几乎每天都有,如果时间合适,准备的妥当了,自己想不去岳州都难,因为关庭珑已经做了岳州的别驾,而岳州就没有刺史。
一场大雨之后,天气变凉了,身在草原上的云丫头的咳嗽声,云烨在长安好像都能听见,云家的大管事已经拖着一大车药材星夜向草原奔驰,如果丫头的病没有缓解的话,就会直接带回长安,青霉素也被带去了,就是担心轻微的咳嗽变成肺炎。
云烨披着长衫在花园里漫步,从入秋以来没有一件事情是能让他感到高兴的,何邵欢欢喜喜的在长安开了一家慈安堂的药铺,开了没几天,就被一群纨绔给砸的稀巴烂,那群人连何邵都没放过,就在药铺边上吊起来拿鞭子抽。
何邵由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意,鞭子抽在身上也不过哀嚎了两嗓子,这些人他得罪不起,都是勋贵家的少爷,何邵看到了柴令武也在其中,虽然没动手,却也没有阻拦别人。
何家的人把散落的药材一点点分出来,修缮了门面,过了三天之后依然开门营业,还不停的给上门的客人道歉,价格低,药材好,自然顾客盈门,一间店铺里五个捡药的伙计都忙不过来,抓药的人排了老长的队伍。
纨绔们又来了,何邵正陪着一个小姑娘找药材,小姑娘戴着锥帽,没人注意,何邵虽然没那么胖了,但是身材依旧魁伟,见到纨绔们要动粗,死命的护住小姑娘,自己又挨了无数脚,有眼尖的纨绔见到小姑娘面纱底下俊秀的面庞,就有些淫词滥调说了出来,小姑娘噙着眼泪不做声,何邵哀求纨绔们,药铺随便砸,自己随便揍,但是不要惊扰了客人。
没人理睬,依然如故,好些个还对小姑娘动手动脚,幸好是在长安,如果在荒村野地里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
柴令武总觉得小姑娘的背影很熟悉,上前掀开了小姑娘的面纱之后,脸色顿时苍白的像涂了白粉。
愤怒的不是何邵,而是李二,朱雀门前跪了一长溜的人,人群前面摆着一大排担架,包括柴令武,每个人的裤腿被拉了上去,谁都能看到他们的两条腿已经折了。
宫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们就只能跪在门外等候,被瓢泼的大雨淋了快半个时辰,长孙出来了,只把身份最尊贵的柴绍请了进去,长孙说明情况后,柴绍就恨不得立刻就把柴令武撕成碎片。
李二嗓子有些不适,天气炎热积了火毒,宫里的药材吃了无数,不见效果,孙思邈说是小问题,只要吃点败火的药材就好,最好有上好的牛黄,宫里的牛黄有些陈,兰陵想起何邵家的药铺里应该有新鲜的牛黄,就自告奋勇的去药铺,谁知道在拿到牛黄要走的时候,被纨绔们调戏了,本来就嗓子疼得难以忍受的李二勃然大怒,当场下令要每家的家主把纨绔的腿打折之后送过来。
长安城里什么时候不许卖低价药了?在李二看来,只要药材没问题,这样的药铺应该多几家才是,幸好买药的是兰陵,如果是百姓家的女子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对待,这样下去,长安城里好人家的女子还敢上街么?
纨绔们还是受到了惩罚,不等腿上的伤口长好就被全部送到了辽东军营,戌边三年方可回家,期间不会受到任何特殊的照顾,柴令武没有动手,罪减一等,闭门思过一年,与皇家的婚事取消,再有劣迹,两罪并罚。
这件事之后,慈安堂就再也没人捣乱了,只不过东家变成了两家,两家抢着赔钱,倒也其乐融融,就连长孙都时不时的赏赐慈安堂药铺一些宫里多余出来的药材,兰陵的第一次危机公关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荣幸的成为慈安堂的第二大股东,开始了自己的赔钱之旅。
何邵的事情是小事,不过就是其他药铺对于他买平价药材有意见而已,重金请了一些纨绔去破坏,让慈安堂开不下去,只要解决了纨绔,那些买药材的商家自然会有纨绔的家长去找麻烦,还轮不到云烨操心,但是书院里总是抬出人骨头架子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先生,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具人骨了,迷林里现在不太平,总有人在半夜进入,这一次居然是白天,奇怪的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人是怎么死的?“云烨看着被蚂蚁啃得干干静静地骨头问火炷。
“先生,都是被毒死的,您看,这里的骨头还是黑的,是被蜈蚣蛰了之后毒入骨髓才有的症状,蜈蚣的毒是火毒,最是迅猛,恐怕是被那些红色蜈蚣咬的。““蚂蚁吃肉,不会连衣服也吃掉吧,再说了这些贼骨头进了迷林会不带武器?难道说他们是光着身子进入的迷林吗?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书院的学生胡闹不小心闯进去的。”
“查过了,书院的学生没人进入到这里,自从上回您当着全体学生的面把一只羊赶进迷林,一个时辰后再拖出来变成骨架之后,就没有一个学生靠近过这里,让来都不来。”
“那就把案子交给蓝田县令处置吧,骨头架子么,刷上桐油干燥处理过之后用铁线穿起来,送给孙先生的药庐当标本用,可惜了,怎么全是男的,如果再有一副女人的骨架,就再好不过了,孙先生和我说了好几回了,我又不能帮他去偷尸体,现在送他三福骨架也是聊胜于无,先搪塞搪塞他,好好地非要人的尸体做什么。”
“先生,孙先生的医术越发的精深了,以前只是看人的表,现在开始研究里面了,可惜了,这里的人都被蚂蚁给吃了,学生以为还会有人进来,您看是不是把蚂蚁收起来,多放些蜈蚣,这样孙先生不就有尸体了?如果需要女尸,你看是不是放出话去,就说迷林只有女人才能进去,男人进去必死,这样一来一定会有女贼骨头进来,您看如何?”
云烨看了火炷半天才说:“书院里的人现在都变成你这德性了么?动动脑子,不要没事总是钻在实验室里,多接触一些外面的世界,你今年都十八岁了,该到了娶亲的时候了,你妹子也到了出嫁的时候了,这样下去,谁敢嫁给你,谁又敢娶你妹子。““先生多虑了,我妹子和宝林的感情很好,宝林这些年没求亲,就是在等我妹子,她嫁给宝林很合适,我问过尉迟伯伯了,伯伯说明年开春宝林去涿州上任之前就给他们成亲,至于我,再过几年再说。您说我刚才的想法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学生就去安排人放风声。”
“没发现衣服代表什么,代表他们不是一个人,你这样放风,的确会有女的来,但是剩下的人为了不暴露,就会把尸体带走,这些人武功高强,你看这句尸体上,臂骨上有很多的伤痕,这说明这家伙是久于阵战的家伙,一般人对付不了,晚上把仆役撤掉吧,免得受伤,我已经大概知道是什么人。”
云烨小心的穿过迷林,来到放了好多铁柜子的亭子里,看到铁柜上有很多的撬痕,也就只是撬痕而已,柜子的材料比好多兵刃的钢材还要好,想要弄开还不可能,如果有吧焊枪当然很容易,云烨不认为这个时代会有这种定西出现,自己想用石灰窑造出电石都没有成功,其他人根本就对这些重达五百公斤的铁柜子没有一点办法。
书院的高级先生们每人都有一个铁柜子,用来放置自己的东西,李泰也有,云烨打开自己的柜子,看到里面放着三面玉牌,从怀里又掏出一枚放了进去,把里面的那枚假的玉牌取了出来,他想看看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能干出拿走衣服这种蠢事的除了高丽人和倭国人还能有谁?这些人难道就不知道来做贼之前先给自己换套衣服么?非要费时费力的等人被蚂蚁吃干净以后再取走衣服?
在云烨发感慨的时候,盖苏文看着三套衣服也在感慨,这个世界上想找几位得力的部下怎么就这么难?损失了那么多的人手,到头来一无所获不说,还给云烨留下了把柄,他可以肯定地说,这时候,云烨一定已经知道是自己或者倭国人去了书院的迷林。
倭国的人都是些不长脑子的憨货,除了不怕死这一个优点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探到云烨的好东西并没有放在家里,而是放置在书院的迷林里面,听说那里面机关密布,步步杀机,只有最聪明,最勇敢的人才能攻破,一旦攻破书院迷林,不但没有人会追究罪责,反而会获得五百贯的奖赏,不过,这些年来,好像没有人得到过钱财,书院的仆役即使大白天的看到有人跳了进去也从不阻拦,最多第二天拖出来一副骨架而已。
第四十节魔鬼学院
高山羊子很伤心,死的人都是她的护卫,都是被一种可怕的看不见的东西吃掉了,看起来更像倭国山野里的十万魔神,春蚕一样的嗫咬的声音已经让一个勇敢的侍卫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在让那个吓破胆的侍卫吃了一顿好吃的,在两个倭女侍奉过之后,由自己的侍卫首领亲自斩下了人头,这个样子才能保证这个英勇的侍卫国内的家族不受玷污。
她没有神物,所以没办法对付妖怪,八尺镜在浅草寺,琼玉尺父皇从不让自己动,丛云剑不知道去了哪里,否则自家的武士只要拿着这三样宝物,什么样的妖魔也不敢靠近,八歧大蛇都被须佐之男用十握剑砍死,更不要说比十握剑还要厉害的从云剑,高山羊子一直都盼望自己也有一位须佐之男守卫,可是找遍了倭国,也没有这样的人物。
盖苏文听了高山羊子的絮叨,脸黑的简直要变成了煤炭,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几乎所有坏事到干过的女人,现在居然像个无知的小女孩一样期待自己的须佐之男来帮助自己。
“公主,神话只是传说,就像我们所崇拜的三足乌一样都不存在,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拿到玉牌,而后用它来找到白玉京,我相信白玉京应该是智慧的所在,云烨只是中人之姿,但是去了白玉京就变得如此难缠,如果我们两个得到白玉京,相信我,我们几乎是无敌的。“须佐之男再有力量也不如自己本身有力量,这个道理高山羊子是明白的,今晚就会轮到高丽人进迷林了,既然自己的人不会死了,那就看看高丽人是不是比较厉害。
虽然夏天刚刚离开,山里的夜晚依然有些寒冷,火炷一直在期盼今晚有个女人能去迷林,不管长得好看与否,只要是女人就好,孙先生非常喜欢那三具骸骨,亲自找了钻子小心的自己安装骨头,今晚一夜不睡,估计也弄不完。没有给先生弄到一具女人的骸骨他觉得很对不起先生,他都想进入迷林把那些柜子都打开,这样说不定那些人就会没命的往里冲,女人进去的概率也大一些。
迷林一直是火炷自己掌管,要在迷林里面形成一个小小的生态圈这很不容易,蚂蚁不能过多,过多就会分群,分群的后果就是蚂蚁会跑到外面去,吃蚂蚁的蜈蚣也不能多,多了会把蚂蚁吃光,吃蜈蚣的赤练蛇也不能多,都需要维持在一个合适的数量之内,至于马蜂,这是火炷的最爱,油煎过的小马蜂是一种难得美食和滋补品。马蜂吃多了,现在那些马蜂见到他就会逃命,根部就不会蛰他,在发现了这一秘密之后,他的食谱变得热闹起来,油炸之后的蜈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赤练蛇去掉毒囊,熬成蛇粥,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李泰有一回和云烨来看他,正好遇到他在油炸蜈蚣,李泰吓得差点逃跑,云烨却蹲在边上流着口水等着吃蜈蚣,看样子早就吃过。
看到蜈蚣的壳剥掉之后那一条子白皙的嫩肉,李泰到底还是吃了一条子,现在每到清理迷林里面毒虫的数量的时候,他和云烨就会不约而至,后来孙先生也来,无舌先生也来,离石先生来了之后,李纲先生也就来了,都不说话,等着吃蜈蚣肉,喝蛇汤,吃完之后就走,现在火炷担心的是迷林里面的毒虫不够吃,而不是会多出来。
迷林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听了好一阵子,火炷有些失望,没有女人发出的惨叫声,就关上自己屋子的铁门,只要自己不开门,外面的人根本就进不来,脱掉衣服,准备睡觉,吹熄蜡烛之前又仔细听了一阵,还是没有女声,叹了口气吹熄了蜡烛,躺在床上,开始盘算自家妹子的嫁妆到底够不够。
不用上朝,云烨自然要睡懒觉,他睡懒觉,李安澜就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起床,辛月进来的时候,看到李安澜像条蛇一样缠着丈夫,心里的怒火就会爆发,鸡都叫了三遍了,现在还恬不知耻的纠缠在一起,没一点样子,还公主呢。
孙先生的药确实管用,只是禁欲之后再开禁,就有点把持不住,看到辛月进来,云烨一把就把辛月拽到床上,在帮凶李安澜的帮助下,辛月想不睡懒觉也不成了,当两个人羞答答的从屋子里出来去正房给奶奶请安的时候,奶奶没怪罪,但是总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肚子叹气,云家这么大的家业,只有两个娃子怎么成哟。
云烨不在乎,能生三个孩子就说明自己在来的时候身体没有受到黑洞的伤害,除了时间逆转了一些,其他的都无大碍,只要时间足够,孩子总会有的,不必急于一时。
吃完早饭,驾着轻车就去了书院,等他到书院的时候,许敬宗已经到了,正在皱着眉头看着火炷从迷林里拽出四五具尸体,有些被蚂蚁啃光了,有些才吃了半截子,上半身完整,下半身就成了光骨头。
许敬宗用手帕捂着口鼻,瞅了一眼对云烨说:“这样不行,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圣洁之地,每日里死尸不断这怎么成,不管怎样,火炷,你要阻止贼骨头进入迷林,这里面的东西他又偷不走,前赴后继的干什么,你看看,这些人还有人形么?你看看,这个人纯粹是被吓死的,眼睛睁得老大,何苦来哉,火炷,你去问问孙先生还需要尸骨不,如果需要,趁着新鲜给先生送过去,这些都是高丽人,用不着入土为安。
云侯,这都是你的那个破玉牌招惹来的贼,你能不能把他拿走,这东西害死的人已经数不胜数了,就不要让他把死人带到书院来。“火炷用板车拉着尸骨往药庐走去,尸骨上就盖了一张芦席,风一吹芦席掉了下来,准备去药庐学习的书院学生连忙帮着把芦席盖上,如果这一幕发生在国子监,绝对会吓疯一两个,可是这里是玉山书院,昨天还看见三幅人的骨架子被刷上桐油,亮晶晶的摆在药庐的实验室里,今天再看到半截子尸体实在是不算一回事,专供医药的学生只要长安有人命案子,都会跑过去看,顺便参观一些仵作是怎么验尸的,有时候还要把场景画下来,很明显火炷拉的这些尸骸,就是今天讲课要用的道具,大家帮着火炷推着板车不一会就来到了药庐。
盖苏文从一棵大树上下来,怔怔的看着远去的学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学生面对恐怖的尸骸会是这幅摸样,有些学生还不时地揭开芦席瞅瞅,眼中只有好奇,没有半点的恐惧之心。
难道说,这是一座专门教授魔鬼的学院么?他听见了许敬宗对云烨说的话,其中一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就是许敬宗说的趁着新鲜给孙先生送去这句话。
他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泛酸水,扶着树干呕了良久,才怏怏的沿着一条无人的小路下了山,唐国也有吃人的恶魔。
“云烨吃人?”高山羊子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抱着自己丰满的胸部嗖的一下子就缩到了墙角,上下牙齿碰的嗒嗒作响,她被吓坏了,自己和云烨接触不是一次两次了,想到画像里的云烨那副奇怪的表情,莫非当时心里想的是如何吃掉自己,难怪他面对《天魔舞》的时候会不受诱惑,自己都沉浸在迷幻当中了,他的眼底依然清冷一片,别人是在欣赏活色生香的美人,或许他想的和别人不一样,这个香喷喷的美女到底是煮着好吃,还是烤着好吃,一想到这里高山羊子就有一种发狂的冲动,想要立刻离云烨远远地,最好一辈子不见面。
“羊子,我昨晚趁着那东西吃人的时候看了那些保存珍贵之物的柜子,我们没有办法打开,如果是在外面或许用巨锤还能打开,我试了一下重量,没有八个壮汉是无法挪得动那些柜子的,进入迷林,只有从树梢上过去,谁知道树梢上有毒虫,剧毒无比,如果我的刀稍微慢一些就会被毒虫咬到,那些毒虫甚至能从我们的进入的绳子上攻击我们,玉牌如果放在书院迷林,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盗走他,或许我们只要解开书院的谜团,我们就会找到对付云烨的办法。”
“书院不许我们进入,我问过人了,书院根本就不许任何外国人经过,一旦进入,被抓住,会被砍头,他们已经砍过好几个人头了,我不想被砍头。”
“羊子,你表演的时候一直画着浓妆,只要卸掉铅华,还有几个人能认识你?东羊河上是不禁止仕女进入的,你是一个从外地来长安的仕女,想要看看书院,我想那些热情的书院学生一定会很乐意的带你进去,并且给你讲解书院的秘密,只要你略施手段,我就不相信那些书院的普通学生能抵挡你的美色。”
“那是自然,云烨是妖怪,我不相信书院里的人都是妖怪。”
第四十一节开发和破坏
人站的高了,眼界也就随着变的辽阔,盖苏文和高山羊子两个人现在就是两只恼人的蚊虫,如果真的到了非要除掉不可的地步,一巴掌就会拍死,现在,他们有一个使节的名头护身算是运气。
云家的利益需要最大化,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能够利国利民最好,当然,做事情的一切前提就是对云家有利,家天下的环境里面,这样做反而是正常的,皇**认可,如果一味的追求雷锋化,反而会让所有人怀疑你到底要干什么。
何邵站在云烨面前,眼角含着眼泪,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拱拱手,前些天被殴打过的痕迹犹在,脸上的泛着淤青,眼睛的黑圈圈还没有消褪,行动之间也不太利索,痴肥的身材至少减轻了三成,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分精干,少了一点消沉。
给云家带来的礼物很多,很杂,却没有一件是值钱的,知道云烨喜欢吃,海边的各种珍品,山上的各种腊味,带来了四五车,云烨饶有兴趣的翻看着,看到装在盒子里晒干的松茸,云烨就一脸的不高兴,多好的东西啊,糟蹋了。
检出一棵松茸对何邵说:“这东西是山珍中的极品,晒干了就逊色好多,现在也没办法让你两天之内把这东西从高海拔的地方两天之内运回来。”
何邵拿着松茸疑惑的说:“山里的蘑菇而已,没看出有多好吃,您再看看,里面还有一只象鼻子,据说那东西才是宝贝。”
没法说,云烨两辈子都没吃过大象鼻子,名头很大,不会做,不知道宫里的御厨会不会,高级货就要找高级厨子来做,现在吃象鼻子,云烨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这东西现在满山遍野都是,没天敌,寿命长,在岭南的时候经常有这家伙毁坏村寨,弄死人的事情发生,你要说保护大象不许锯象牙,岭南的百姓会找你拼命。
鱿鱼算是好东西,居然还是活的,果断让厨房收拾好,侯爷我今天要吃铁板鱿鱼,香辣味的,没有洋葱让人遗憾,弄一把子红葱也就将就了。
给何邵弄了半拉冰镇西瓜让他自己拿勺子挖着吃,自己忙着做铁板鱿鱼,何邵来了,辛月,李安澜都躲着不见,小丫带着一群半大不大的小姑娘就没有那些忌讳,尤其是小丫,攀在何邵的背上,等着哥哥做好吃的,闻着味道就知道很好吃。
蒔莳现在自命为大姑娘,也不出来,小武现在是这些小丫头里面年纪最长的,很懂事的围在师父身边不断地递调料,小院子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云家西瓜多,后院种了,旱塬上也种了,这时候西瓜成熟了,家里吃不完,就满世界的送,李承乾拉走了好几车,李泰没来,小老婆来了,找辛月拉走了好多,这两个有了,皇宫里不送不好,二十几车送进去连个涟漪都没有,长孙还发话,说是再敢糟蹋好地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试活着。当然,训话一点都不耽误她享用西瓜,听说一天一个已经是惯例。
李二对云烨的小错误现在不闻不问,西瓜送来了就吃,用酒腌好的螃蟹他也能吃两个,上回吃粉条吃出了感慨,难得的让户部给云烨送来了半年的俸禄,没几个钱,却是长孙无忌亲自送来的,家里好好招待了一番,临走还顺走了一车西瓜。
辛月对于丈夫能够领到俸禄很是稀罕,坐在俸禄堆里稀罕了半天,计算过价值之后,就再也没了兴趣,不到两百贯的东西,谁会放在眼里。
竹签子穿好的鱿鱼被铁铲按在铁板上滋滋的冒热气,蒜泥,辣椒末子,调好的酱料往上面猛刷,提起来以后,七八串油汪汪,红艳艳的铁板鱿鱼就做好了。
小武给小丫头们一人分了一串,犹豫了一会,才给何邵也给了一串,看着他们吃的吸溜吸溜的,自己咽一口唾沫等着师父做下一批。
对于小武的表现云烨很满意,教孩子就是从小事情教起的,言传才能身教,小武的性子偏激而骄傲,既然如此就让她现在从最基础的做人开始学吧。
自古以来,人的成长过程都有一种脉络可以追寻,佛洛依德把所有的事情归结于性,所有的后事变化都和性串联起来,找出了一条看似可行,实际上过于偏颇的心理学概念,云烨认为,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已经脱离了最基础的吃饭和繁衍后代这两大基本要素,把所有的事情归结于隐性的性暗示,是不妥当的,表现自我,实现自我,脱离低级趣味,才能让一个人的创造力,和思考的能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不理睬嘟嘟囔囔的小丫,把三串鱿鱼塞给了小武,就当是一种奖励,何邵一直在看云烨如何分鱿鱼,他发现小小的事情,也被云烨用来教育孩子,不禁大为佩服,看着院子里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暗暗叹口气,自己的孩子都不成器,如果有一个成器的他都会张嘴向云家提亲,正牌的大小姐没戏,表小姐说不定可以嫁过来做自家的儿媳。
狄仁杰是一个早就脱离低级趣味的孩子,但是这不妨碍他拽着师父的衣角要鱿鱼吃,丫头们吃东西从来不会想到他,因为是男的,所以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背黑锅,用来垫背这是家常便饭,看到哥哥好像还要做鱿鱼,小丫她们又围过来准备吃,却被云烨给轰跑,吃了那么多,就不担心吃坏了。
做了一大盘子,分了一半让狄仁杰送去内宅自己和何邵端着盘子去了花园,准备好好商量一下,把事业的重心往两湖转移的事情。
“烨子,你说这一次姓关的老家伙算不上坑你?”
“不算啊,老家伙十年间踏遍了两湖,说明他早就有腹案,只不过缺少一个大的契机,以及合适的人选,说句当仁不让的话,这活也就是我能干,换一个人,好事情会被干成祸国殃民的坏事。
想要开发两湖,这是我大唐今后百年间的主要政务,北方的开发已经到了极限,关中平原,蜀中平原被耕种了上千年,土地早就贫瘠不堪,你看看关中之地,有多少山林已成不毛之地,蜀中一道造船令就导致一十三州反叛,为什么,就因为不堪重负,越是富庶之地,就越是赋税繁杂,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秦皇一道旨意,让天下财富尽入关中,收缴天下金石铸十二金人,以为天下安,自命始皇帝,哪里会料到,皇权只维系两代就烟消云散。
汉之初,高祖皇帝迁天下富户尽入五陵,使得千金珠玉只能换粮一斗,这两位帝王一个聚财,一个聚人都没有收到良好的效果,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没有遵循应有的经济规律,想要地方富庶不是简单地收缴金钱,或者迁徙富户就能做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优势,也有自己的劣势,顺其自然方为上策。
两湖的开发,离不开人力,这些人从哪里来?我认为,该从关中,和蜀中迁徙,不能强迫,只有让他们自愿前来,才不会造成社会动荡,让整个国家在悄无声息里完成两湖平原的开发,而后再进行长江平原的开发,最后进行岭南的开发,这是一个由近到远的顺序,不能乱来,让我们这个民族不断地开发蛮荒,经营蛮荒才是可行的。
历朝历代的改朝换代其实和皇帝的关系并不大,再骄奢淫逸的皇帝只要它能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就没人跟着去造反,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只有当一个朝代失去了开发新财源的时候,才会把各种压力转移到自己百姓身上,时日一久,才会出现造反这回事。“云烨说了一大通,听得何邵眼睛里都要冒圈圈了,他只是想问问云烨自己去两湖有没有什么发展,能不能给子孙留下一片真正的家业,谁知道云烨竟然和自己讨论起国家大事来了。
狄仁杰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听师父说话,一边大口的吃铁板鱿鱼,红油把嘴巴染得红了一大圈,云烨掏出手帕,给徒弟把嘴角的辣椒擦掉,又给何邵倒了一大杯酒,才冲着亭子外面的树丛里喊:“承乾,你要是再不过来,小杰就会把鱿鱼吃光,没你什么事啦。”
李承乾不好意思的从树丛后面走出来,李泰也跟着出来,边走边说:“大哥,从他忽然开始讲两湖的事情,我就知道他发现我们了,你偏偏不让我打搅他的长篇大论,小杰,你吃的够多了,我一直数着呢,你都吃了一半了,赶紧走开,该我吃了。”
李承乾拱拱手说:“听你说话,一时担心打乱你的思绪,所以止步,倒不是有意偷听。”
“这些话本来就是说给你听的,说给何邵的,只会是一句话,到两湖有财发,有子孙基业可以锻造,没事干说这些做什么。”
何邵笑的满脸开花,早早的站在一边给太子和魏王见礼,李泰把狄仁杰拎起来,放到亭子外面,说一句玩去吧,就自己坐下来,开始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