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大叔混校园5 第七百零六章 请品
庞暮在学校老楼的办公室里耗费了好几个小时的功夫,当他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校园里走动的活物都不多了。
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庞暮却是一点欣赏的兴趣都没有,回头看着两名审了自己一天的纪委成员,嗤笑两声,道:“押我几个小时,有意思吗?有本事关我一晚上呀。”
“庞处长,我们也是按照领导指示工作,问话结束送你出来了,你要是心里有气,请找领导拍桌子。”门口的工作人员不卑不亢的将大门锁上,又道:“我们也下班了,咱们明天见。”
“回见。”庞暮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发狠,重重的踩着脚步出去了,心道:咱们有再见面的时候。
他也是气的厉害,要是以前的话,他不管多着急,和人说话都是很注意的,从来不白得罪一个人。
现在,不仅是几个小时的问询熬干了他的礼貌,还有心慌让他乱了阵脚。
究竟是谁在陷害哀家!
匆匆忙忙的去了老爹家,见到换了睡衣,满脸老年斑的庞校长,庞暮也是一样的话:“爸,有人在整咱们。”
“我知道。”庞校长的脸也是阴沉沉的,让儿子坐下来,又问:“你到哪里去了,我让人到处找你。”
“我让他们给带到老楼问话去了。”庞暮悻悻的道:“两个人我都认识,以前还喝过酒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问什么话?”庞校长现在消息不畅,加上另一边的保密工作好,根本不知道儿子被人擒去了。
“就是和理查德实验室的那点事,翻来覆去的问。”庞暮不爽的复述了一遍房间里的问话,道:“我一直在想是谁在整咱们,您说,会不会是老周那边?”
“不可能,今天的阵势,一定要说动校长才行。老周凭什么说动校长,再说了,我都要退休了,完全没道理……”庞校长其实也想了一天了,表情颇为懊恼和烦闷。
庞氏父子二人沉默良久。
还是?校长缓缓道:“最直接的可能,就是杨锐了。”
“杨锐?怎么会!”庞暮连连摇头,道:“我也想过了,但杨锐有必要如此吗?为了什么?出气?”
“杨锐还是年轻人,意气用事也是有可能的。”
“他要意气用事就来打我啊,搞这么大的阵仗,难不成,校长还会陪着他一起意气用事?”
庞暮这么说,庞校长亦是缓缓摇头。
正常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损失最小的方案,而不是最有利的方案。
而今天的临时会议,规模如此之大,耗费的资源显然不小。
要说杨锐是因为意气用事而如此做,实在不符合庞氏父子的直觉。
“但从时间点上来看,你给他道歉的时间,和校长开会的时间,正好连着。”庞父微微沉吟着,杨锐给他的压力极大,不免要多想一想。
庞暮道:“那时间也太紧了,等于说,他知道了前因后果,就立即去找了校长,等他找了校长,校长就立即布置和开会,可能吗?”
“或许是正好被人给利用了,老周的话……我觉得他还使不动杨锐。”庞父开始了猜人名的游戏。
庞暮颇为认同,旋即不爽的道:“杨锐要是因此被利用了,那就太傻了。他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冷处理,过上一年半载,此事自然就被大家给忘记了,一年半载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
庞父缓缓道:“或许是我们逼的太急了?毕竟是评诺贝尔奖的时候,有这么一条消息,也算是丑闻了。”
“谁没有一条两条的丑闻,做人嘛,无非是难得糊涂。”庞暮盯着书房后的字幅,又重复道:“难得糊涂啊——”
翌日。
商量了半晚上的庞氏父子,并没有拿出什么切实可行的结论,第二天的方案,仍然是打探消息。
庞暮尽管鬼精鬼精的,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也是徒呼奈何。
因为心有事,庞暮睡的并不好,大早起来,不等天透亮,就去了办公室。
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擦了办公桌,这才见到第一个进办公室的人。
“白姐,您来的真早,一直都这么早来,不冷啊。”庞暮笑呵呵的打招呼,全然看不到昨晚的气愤。
办公室的女同志自有生存之道,白姐向以泼辣和热情大方著称。
然而,今天的白姐却有些特别,看到庞暮,首先是皱皱眉,然后才不咸不淡的说:“是啊。”
庞暮奇怪的看看她,又笑说:“白姐还有不想说话的时候?别是感冒了,京城的鬼天气啊,没法说,一阵冷一阵热的,动不动就感冒,小高前两天不就感冒了……哎,说曹操曹操就到,咱们办公室这个邪门啊,小高,来了!”
小高是办公室里的年轻人,留校两年多的样子,是个前途似锦,做事机警的小干事。
他看到庞暮,却是愣了愣,继而在庞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道:“自行车忘锁了。”
说着,小高扭头就出去了。
“这孩子,真是的。”庞暮哈哈的笑了起来,不以为意的道:“白姐,喝口热开水,我刚提的。”
“不用,不渴。”白姐的冷淡更明显了。
庞暮再怎么自我感觉好,此时也察觉了出来,放下手里的水壶,问道:“白姐,出啥事了?有啥事你就直说,我庞某人要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告诉我,我该认错的认错,该认罚的认罚,您说是吧?”
他的话说这么重,也是争取时间,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一会儿办公室里就全是人了,白姐恐怕啥都不会说了。
不得不说,庞暮的鬼精属性再次发挥作用,白姐听他这么说,迟疑了一下,道:“你这么做事不对。”
“怎么做事不对?”庞暮笑着追问。
白姐不吭声。
“白姐,我要被你给急死了,你是个爽快人啊,怎么今天就这样子!”庞暮是真着急了。这话里显然是有内容的。
白姐想了想,道:“杨锐这个年轻人啊,是真的不容易,你们把人家折腾的太厉害了。校长要处理你们,不冤。”
“啥?”庞暮眼都直了。
白姐也不藏着了,直说道:“昨天下午,每个办公室都被纪委叫去问话了,问的都是钾离子通道学术竞争的事。你明白了?”
“不明白,白姐,我冤死了……”
“你不冤。问话嘛,就是有问有答,人家纪委的同志也不是不通情达理,该说明的情况都说明了,咱们办公室的老处长去了,回来都给我们说了,你爸……庞校长为了与加州大学搞共建,生生把人家杨锐给坑了,后来还不让杨锐做实验,险些……算了,总之,你们的事啊,大家都知道了,校长生气,我觉得应该。”白姐说完,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压着的石头都给搬开了。
庞暮慢慢的,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只觉得胸口重的有千斤坠压着似的。( )
怪大叔混校园5 第七百零七章 钉上耻辱柱
“你就在北大安心的读书,科研,无论有什么事,不管是工作方面的,生活方面的,还是研究方面的,你都来找我,我,还有学校内的其他领导,都会帮你解决问题,想办法的。”
坐在办公室里,校长再次给杨锐安心。
杨锐笑笑:“我这次不就是找了您嘛。”
“我看你也是犹豫再三才找的我,老庞这次太过分了,我还特别警告了他!”校长说起来,也是咬牙切齿,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就难说了。
杨锐耸耸肩:“庞暮是想我和光同尘,本来,我也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但这个时间,不行!”
校长郑重点头:“诺贝尔奖提名还没有拿到,诺贝尔奖还没有参评,要是就冒出丑闻来,未来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你放心吧,学校一定会仔细审查此事,还你清白名声。”
“多谢校长,我相信,只要一切放在阳光下,任何蝇营狗苟都无法生存。”
“说的对。”校长微笑着想:真是年轻人啊!
阳光太强,不止会杀灭蝇营狗苟,还会杀灭一切生物呢。
不过,想到诺贝尔奖,校长却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同时,他对庞暮父子的痛恨也变的实实在在了。
诺贝尔奖的难度太大了,其中究竟有什么讲究,有多少蝇营狗苟,他没有亲自接触过,也说不上来,但是,面对这么大的事情,不说确保万无一失,减少自己这边的问题,总是没错的,就好像上级领导要来学校检查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学生打扫卫生,而且要把边边角角都打扫干净。
的确,领导来检查,可能坐到食堂包间里就不走了,但你能为了这种可能,而干冒风险,不让学生在数九寒天的擦玻璃,洗窗台吗?当然不行!
对学校来说,普通的学生就和羊圈里的羊一样,养的肥一点瘦一点都没有关系,平均一下就好。
可诺贝尔奖获得者,那就不是普通学生了,那是羊圈里的金毛羊,掉一根睫毛下来都是24k纯金,能换十斤猪肉的,跺跺脚,拉泡屎,更是足够换一屋子的小羊羔。
学校辛辛苦苦的努力耕耘,为的是什么?是领导头上的乌纱帽吗?这个虽然也是要有的,但还有培养出精英人才的目标,这个目标,才真正的决定领导头上的乌纱帽。
——我校连续20年,每年培养出5000名合格的毕业生,这样的标题,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但是,我校培养出诺贝尔奖获得者一名,这就是最无可辩驳的成就了。
当然,诺贝尔奖是有点难了,但诺贝尔奖提名也是很不错的。
想到此处,校长又道:“杨锐,一会儿,北-京电视台的记者们就要来了,和之前一样,采访和纪录片一起来,应该会加上你与理查德的学术竞争的内容,你考虑一下怎么说。”
“可以谈到庞校长了?”杨锐问。
“本来,家丑是不好外扬的,但是,一位捂着盖子也不对,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好了。”校长说着停了一下,道:“这是集体决定。”
杨锐愣住了:“真能说?”
他刚才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校长竟然是真的答应了。
“能说。”校长的脸上看不出啥表情来。
杨锐想了想,又问:“采访能说,纪录片也能说?”
“都能说,采访说得,纪录片自然也说得。”
“好。”杨锐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其实,采访也就算了,纪录片可不一样,后人再缅怀这段公案的时候,纪录片几乎是可以作为史料来研究的,只要杨锐动动嘴,庞校长等于要被他钉在耻辱柱上。
然而,杨锐才不会为庞校长的倒霉流一滴眼泪。
他是要做学霸学阀的人,又不是准备做完美无缺的科学圣人给人缅怀。
杨锐的爽快反而让校长惊讶,如此果决的学生,也是现在少楸的。
回到宿舍,杨锐的动作颇为轻快,随便聊天打屁一阵子,又在图书馆里厮混几个小时,电视台的采访车就开了过来。
打灯光,架机器,李冲熟练的给在脸上扑点东西,和杨锐随意的说上几句话,就开始了拍摄。
纪录片的王导演也随之扛起了摄影机,和摄影师两个人同时拍摄。
一辆车下来的电视台工作人员紧张的工作着。
在经费紧张的年代,同时三台摄影机的奢侈是后人难以想象的,正在拍摄的《西游记》就因为只有一台摄影机而拍摄缓慢,相比之下,杨锐站在连构图都不漂亮的背景下,却接受三台摄影机的注视,只能说明重要。
杨锐本人却是非常轻松的。
在摄像机、记者、导演、工作人员,还有路过的学生和老师的瞩目下,杨锐轻易的开启话题,说道:“关于钾离子通道的灵感,来自于我在图书馆里的阅读……”
到今天,杨锐见过的记者比一个加强连还多,纪录片虽牛,他说话依旧不急不缓,将钾离子通道的设计娓娓道来,其中关于个人思维的部分真真假假,却是听的王导演如痴如醉。
纪录片,要的不就是这个调调吗?
不仅是导演和记者,旁边的师生们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钾离子通道是杨锐做过的最复杂的研究,就学术性来说,比pcr高三个数量级都不止。黄茂等人在唐集中的全力支持下,与杨锐配合,也是足足做了半年多,理查德实验室在加州大学的全力支持下,做了两年多,甚至连第一步都不敢说完全攻破……
这样的研究,如果不是有杨锐的方向性指导,做个五年七年的一点都不奇怪。
五年七年的发表一篇十拿九稳的《cell》,影响因子飙过千,也是划算的不要不要的。
而将顶级实验室需要做五年七年才能做出来的成果,浓缩到半年多的时间做出来,就有杨锐的方向指导,其中的艰难困苦也是数也数不清的。
当初若不是有理查德在屁股后面追着,要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杨锐自己也很难想象,能用半年时间将诱变基因,克隆突变基因,以及结构分析的一系列实验完成。
事后回想,杨锐自己也说不清,如果再来一次,他是否还会继续开启这桩科研竞赛,或许,就让理查德将他的创意剽窃走,会更简单一点。
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要战胜老虎,又岂是一个胆量能做数的。
杨锐一边说着当日的情况,一边回忆,自己也很快被代入了情绪当中。
“诱变突变基因是非常概率性的事,简单的说,就像是有的人会得癌症一样,我们就在想尽办法,让细胞得癌症,但是,细胞不是得任何一种癌症都行的,还得是符合我们要求的癌症,如果时间不限的话,这个步骤是比较轻松的,不停的重复就行了,偏偏时间不允许,我们要抢在理查德实验室前面完成,就要比他们更快。一方面,我想尽办法采取更有效的方法来诱变基因,另一方面,实验室的同仁自动的增加了做实验的时间,从加班到晚上,再到凌晨,最后到通宵,我不得不减少大家的工作时间,免得基因没有诱变成功,我们自己先被诱变出了问题……”杨锐的说明生动有趣,引的周围人都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效果之后,又是莫名的震撼。
最朴实的语言是最有力量的,不用杨锐去特意描述,在场诸人,都能体会到杨锐话中的彷徨和畏惧,而彷徨与畏惧中的坚持,却是最可贵的。
老庞可恶!
有知道此事的老师,不等杨锐说到庞校长和庞暮,脑海中不自觉的有了这样的念头。
……( )
第七百零八章 直斥其非(补更)
“这里是我最常来查资料的地方。”杨锐带着摄制组,来到图书馆里。
北大图书馆是中国最好的几个图书馆之一,拥有中国最华美的知识体系,鲁迅移居上-海以后,最遗憾的就是不能继续做中国文学史的研究,因为没有图书馆,研究就无从展开了。
杨锐脑海中的图书馆,有着远胜于80年代的知识,而且搜索方便,但是,当他在1984年的时空中撰写论文的时候,图书馆依然是他避不开的战场。
写论文总是要有参考文献的,短则数篇,长则数十篇,都得有出处有来源,杨锐要想发表文章,那他的文章后面的参考文献,就得用发表日之前的,总不能文献后面的日期是1994年。
“当初为了撰写钾离子通道的论文,我在图书馆里泡了很久。为了节省时间,我一般都是带点方便吃的东西,存在阅览室的外面,后来干脆就带一些没有气味的东西装在包里,另外,再带一壶水或者一壶茶,中午的时候在图书馆外对付的吃一顿……”杨锐站在自己常坐的位置跟前,很有些缅怀,这样的生活,他以后会越来越少重复了,毕竟,他现在——是有好多条科研汪的男人了,啊哈哈哈……
记者李冲只当是一般化的忆苦思甜,配合的笑道:“为了节省时间,想了很多的办法呀,称得上是废寝忘食了。”
“节省时间是没错,废寝忘食谈不上。”杨锐笑笑道:“查找资料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而且是连续性很强的事,既然决定了要找资料,那就要连续的找下去,半途而废就是浪费时间,下一次说不定还得重复上一次的工作,所以,我一般都是能不离开就不离开,完成了既定的工作才走。”
阅览室里,还有其他的学生和老师们,此时也都好奇的看着杨锐和录像机,听到他的话,更是连连点头。
有一名学生更是突然的叫道:“好,说的好!”
李冲眼前一亮,福灵心至的暂停了对杨锐的采访楸走到学生面前,问:“同学,你觉得杨锐说的很好?为什么?”
“说的好就是说的好。”学生不自然的躲闪着。
而今,别说是能摄影的东西了,就是一台照相机,都能让好奇的人们把玩半天,哪怕是北大的学生,截止84年,没有摸过照相机的都有大把人,没有见过摄影机的就更多了。
站在摄影机的镜头下,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永远的记录下来,这种压力,让图书管里的学生又好奇又担忧。
“别紧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李冲做采访多年,见过的采访对象,或多或少的都会紧张,很自然的帮他做起了心理疏导。
与之前不同的是,李冲这次没有向摄像师打手势,关闭摄影机。
虽然用的是录像带而不是胶卷,但录像带也是很昂贵的消耗shuyaya破吧。
庞校长完蛋了,杨锐好可惜……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现场的气氛也变的诡异起来。
杨锐权当不知,侃侃而谈:“加州伯克利大学,是世界知名的大学,用这样的形容词可能还不足以形容加州伯克利大学的强大。我这么说吧,给全世界的大学排名,现在的北大连200名都进不去,排在北大前面的,不止有美国的大学,有英国的大学,有苏联的大学,有日本的大学,韩国的大学,西班牙的大学,葡萄牙的大学,甚至新加坡的大学,香港的大学,这样的弹丸之地的大学,也比北大的排名高,但是,而加州伯克利大学在这么多的国家,这么多的大学里,是要排在前10的,若是生物学单项的话,它能排入前三,这样的大学,与北大合作建立的实验室,就是庞校长最大的政绩。而为了保住这样的政绩,庞校长决定牺牲我和我的同事们辛苦建立的一切,包括上百个****夜夜的奋斗,辛苦筹集来的经费,以及超过理查德实验室进度的实验成果……”
贴着北-京电视台标志的摄影师亮着红灯,王导演肩上的摄像机亮着红灯,硕大的胶片摄影机也亮着红灯,忠实的记录这一刻。
耻辱柱上的字迹,越来越清晰。
……( )
第七百零八章 致命一击
“这篇采访不能放?一定不能放,这是不实报道。”庞校长站在广播电视部的副部长的办公室里,老年斑狰狞的像是史前猛犸象似的。
广播电视部是广电的前身,目前是******的组成部分,亦是中央枢纽,放在平常,给庞校长一颗史前猛犸胆,他也不敢跑到广播电视部的副部长的办公室里来展现猛犸脸。
给他做中人的老同学更是吓的三魂出一,后悔不已。
然则,庞校长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杨锐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全都传到了庞校长耳中,想到这些话当着几百名北大师生说出来,庞校长已然难以忍受了,纪录片拍出来,会有多少人看到听到并相信?以后的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即将退休的庞校长其实不在乎现在的待遇了,他在乎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是儿子庞暮的职务和发展,第二是自己的身后名。
而杨锐的纪录片,却是要让他最在乎的两样事落空。
副部长面对庞校长的咆哮,镇定自若。
在坐到目前的位置以前,他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类似的事,因此,只是笑盈盈的劝道:“庞校长,你请坐,你说的情况,我一定会深入了解的。”
“采访的录像说不定什么时间就放了,张部长,您看我都是要退休的人了,怎么还要遭这个罪……张部长,你也是我们北大毕业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蒙受不白之冤啊……”庞校长开始阶段的吼叫,只是为了第二阶段的催泪,看他一个老头子近乎垂泪的样子,正常人都是有些不忍的。
张部长也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于是道:“这样好了,我们研究研究,看过采访的带子以后,再做决定,总之,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你看好吧。”
“张部长,只要采访录像放出来,我这多年积攒的一点名声,就全完蛋了,录像,这个采访不能放啊……这是杨锐处心积虑诋毁我的,你说说,他一个学生,怎么就这么狠心,为了让我一个老头子身败名裂,他不知道说了多少谎。”
“我明白,你的顾虑我明白,但是,我们广播电视部也不好干涉底下的记者的采访呀,我们一定仔细研究,你先回去等消息,好不好?”
庞校长不起来,道:“张部长,你说研究,说等消息,我都不相信,我今天豁出这张老脸来,是真的来求你了,你得给我一个准话……”
“庞校长……”张部长为难的想想,道:“这样吧,我喊几个了解情况的人过来,咱们先看了录像再说。”
不待庞校长再说,张部长拿起电话,就喊秘书去拿了录像带来。
庞校长无可反对,只好呆在办公室里坐等。
一会儿,就有人搬了电视和录像机进来,迅速的插好各种电源线路,并放入录像带。
同时,电视部里的几名负责此事的干部,也都搬了小板凳,坐在了前面。
几秒钟后,记者李冲的脑袋出现在电视正中央。
“这是截止今天的报道的最后剪辑版了。”科室的老刘低声介绍。
张部长唔了一声,没有什么表示。
电视里,采访的进度进行的很快。
经过剪辑的片段连续起来,用很新闻式的手法连接,首先就给人以非常正式的仪式感。
“新闻里说的”在80年代,差不多就是正确的代名词了。
“你们评价一下。”张部长看到三分之一左右,差不多就是杨锐介绍与理查德实验室恩怨的部分,给不明所以的下属下了令。
科室的业务骨干老刘不知道部长的目的,搓着手,先评价道:“从新闻的角度来说,剪辑的是比较清楚的……”
“说人,不要说技术细节。”张部长直接打断了老刘的话。
老刘滞了一下,立即转向道:“这个杨锐的画面感一般,但是人长的比较好,说话也很特别,有演讲天赋……”
“是让你看报道。”张部长再次打断老刘的话。
“哦,报道的挺有层次的。”老刘说完就住口了。
张部长盯着他看了五秒钟,颓然放弃。
几个人沉默的看着电视,直到杨锐说到庞校长的时候,庞校长才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诬蔑。”庞校长发出低沉的声音,像是把狗的脑袋按下去似的。
“杨锐同学,你说的问题可是非常严重的,你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吗?”电视里,记者李冲也问了一个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庞校长的呼吸瞬间变的急促起来。
“我相信证据是存在的,首先,学校就此事开过会,我相信会议记录应该有留存,另外,你们也可以就此时采访当事人……”杨锐的声音通过电视传出来,稍微有一点变音。
但相对于庞校长的脸色变化,那根本不值一提。
而电视屏幕里,采访的对象也迅速的变成了北大校方,多名学校领导,都出面证实了此事,甚至展开了批评与自我批评。
电视机前的庞校长的脸色越变越白。
“把电视关了吧。”张部长叹了口气,道:“老庞,今天就到这里吧,再有什么情况,我们再通知你。”
科室的业务骨干老刘同志听到庞字,迅速联想了起来,面露不屑。
庞校长魂不守舍的离开了办公楼,直接回家,再也没有回学校。
而在学校,更多的人通过电视采访,认识了杨锐。
此间人等,钦佩者有之,感怀着有之,畏惧着有之。
真正感受到差别的,反而是离子通道实验室的许正平等人。
以前的时候,他们要去学校后勤处要些东西,或者做报销登记的时候,总是排在别人的后面,现如今,基本都是他们排在前面了。
时不时的插队,更是让实验室里的科研汪们欣喜若狂。
节省了多少时间呀ヾ(●w●)ノ
然而,李冲同志的采访,并不是到了理查德实验室的科研竞争就结束了。
当周的栏目播放之后,第二个星期,有关pcr的采访,又准时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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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九章 热情澎湃的日子
自始至终?pcr的难度都是不高的。
除了耐热聚合酶的部分,稍稍花费了一点时间以外,剩下的部分,杨锐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用三两个月就完成了。
这比钾离子通道的项目轻松了不知多少倍。一样是有方向性的优势,钾离子通道的项目,却是让杨锐一并整个实验室,以非常紧张的进度,拼命似的工作了半年才完成的。
事实上,不论是以学术性来说,还是难度来说,钾离子通道的项目,都是杨锐截至目前的巅峰之作。
同时,它也帮杨锐好好的刷了一波脸。它是证明杨锐学术能力和项目管理能力的标杆之作——要将一个小团队管理好并不难,但要集合一个小团队的全部力量,在半年的时间里完成一项困难的工作,圈子里的学者,很少有人如此有自信的。
也是随着钾离子通道的引用数的增多,影响力的扩张,杨锐在国际生物圈子里才有畅通无阻的感觉。若是纯纯的pcr的话,学术精英们不一定认可。
然而,成就这个东西,不是看难度的。
pcr做起来不难,并不代表它不重要。
实际上,就是因为它又简单又重要,才在科学界普及的如此之快,才将生物学和人类生活改变的如此之大。
在pcr之前,如果有人想做一次亲子鉴定,那就有得等了,钱也得准备的足足的,但在pcr之后,尤其是杨锐的完整版pcr之后,至少普通的西方人的收入是足以轻松的做一次亲子鉴定了,离婚律师们要是能捐款的话,不知道得多积极。
刑侦领域和医学领域被改变的更多,学术界的地质系,尤其是古生物和古人类领域,也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提取恐龙dna和古人类dna的诱惑,让世界名校纷纷加大投入。
这样的pcr,实在是有太多太多可以说的东西了。
记者李冲和纪录片的王导演,也是做了pcr的采访以后,才了解到它的影响如此之广,而经过他们精彩剪辑的采访报道,也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当然,相比日后数十个卫星台,无数的网站新闻争夺来说,现在的电视台的报道,要引起轰动并不是太难。
一般的观众,好不容易买了电视,就能收到两三个频道,换来换去,也是换不丢的。
而买了电视的家庭,到了晚上,断然是没有不开机的。就是你不想开,左邻右舍的吃完饭了,都要准时到你家里来报道,你不想开电视也得开。
节目的数量也很少,质量更是堪忧,像是用一台摄像机拍出来的西游记用了6年时间,要是连续24小时放映的话,一天就能放完了,所以,重映是很平常的事。
而正是这些80年代人看起来平常,21世纪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电视圈的现状,造就了电视媒体的一代繁荣。
头天播出来的节目,第二天就全民皆知,第三天就报纸讨论,第四天就********的节奏,重复了不知多少多少次。
而在北大,大家对pcr的讨论,更是火的不能再火。
更有人在私下里,悄悄的传播着电视节目里,并未播出的部分。
“听说pcr是要得诺贝尔奖的。”
“不是要得诺贝尔奖,是要得诺贝尔奖提名。”
“电视里为什么不说?”
“是可能要提名,明年四月份才提名,如果人家最后没有提名,电视台不是要傻了,所以不能说。”
北大的讨论,很快自内而外的传播了出去,没两天的功夫,就有报纸开始了自发的讨论。
与电视台的严谨正相反,现在的报纸或许是太多了的缘故,每天的新闻消息根本不够登,于是出现了讨论版的热烈,就是将读者或者专家或者行业内人士,分成辩论双方,对一条评论进行讨论,报纸同时刊登正反两方的意见和文章。
简略的说,就是高成本的油印论坛。
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大v们……作者们,或者出于守序中立,或者出于守序善良,或者出于绝对中立或者中立善良,纷繁的讨论着每一个新闻热点。
比如曾经的潘晓事件,相关的讨论如果全部剪报整理出来,能放满满一个屋子都不止。
而在1984的新学年,杨锐成为了新闻热点。
从高考状元,一直到pcr的可能获奖,过去一年的杨锐,实在是制造了太多的新闻热点了。
而他以前的新闻也被翻了出来,被人重温了一遍。
记者们再次蜂拥来到北大,有熟门熟路的,更是直接找上了离子通道实验室。
但这一次,所有记者都被拦了下来。
“实验室正在改造啊,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在京城,看门大爷的威力不可小觑,等闲人,他们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记者在他们看来,自然也都是等闲人。
“我们是来采访杨锐的,你们学校也同意的。”有年轻的记者不甘心,还想再试一试。
看门大爷咧牙一笑:“学校同意也没用,有大红章子说了,闲人免进的地方你们也能进?你们怎么不到校长室里去耍呢?”
“大爷是四川人吧,我也是呀。”有记者用上了老乡攻势,川普随口就来。
大爷再咧牙一笑:“我当年有个战友是四川人,后来死了。”
“大爷还当过兵啊。”有摄影师希望发掘一下自己的采访天赋。
大爷又咧牙一笑:“当过,本来能提干的,就因为守仓库的时候打了个盹,就给赶回家了,这不是,只能到学校来给人看门。”
摄影师默默退下,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技术流这个有前途的工作吧。
记者们在外面呆的久了,渐渐地不耐烦起来。
就在一群人开始考虑要不要强行进入的时候,两条实验汪笑嘻嘻的从里面搬了桌子出来,就摆在实验室前面院子里,道:“各位,稍安勿躁,鉴于有许多媒体朋友的到场,我们杨主任决定开一场简短的新闻发布会,每个单位的记者,都可以问一个问题,大家都有机会,你们可以自己商量顺序,新闻发布会半个小时后进行。”
“杨主任是杨锐吗?他是主任了?”记者们对级别和编制的敏感性是极强的。
实验汪点点头,说:“杨锐现在是我们离子通道实验室的主任。”
“那他算是学生还是老师?”
“不清楚。”
“你们离子通道实验室是什么级别的?”
“现在是校级重点实验室,各位,新闻发布会之后开,让我们搬椅子好吧。”两名科研汪劈开道路,开始往外搬一切能坐的东西,试剂桶,试剂桶,试剂桶和试剂桶……
一名活的比较小心的记者看的一阵蛋疼,望着黑白灰三色的试剂桶,不禁拉住一名科研汪,问:“小哥,这些桶不会有毒吧。”
“一般情况下不会。”
“一般……哎呀,那就是会有危险了?”
“实验室的事,说不准的,有时候你看着没事,结果出事了,有时候你以为死定了,结果没事。”化学系的帮忙汪有感而发。
活的小心的记者眼泪都要汪汪了,说:“你们就不能弄点正常的椅子板凳吗?”
“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了。”
“那哪个桶一定安全。”
“这个不好说,有时候,你以为没事,结果就出事了,有时候你看着……”化学系的帮忙汪诗兴大发,感慨万千。
“总有一个安全点的吧。”记者拉着他套近乎,说:“这位小哥,先别忙了,抽支烟,你怎么称呼?”
“实验狗不需要名字。”科研汪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满脸的沧桑╭(╯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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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如释重负
“各位来了。”半个小时后,杨锐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态度亲切的像是给老朋友们打招呼,坐到了铺着白桌布的主席桌后面,也是一样的态度谦和,还和前排的几个记者聊了起来。
他也接受过好些次采访了,因此认识了不少的记者。
记者们一愣,新闻发布会什么的,他们其实也是见识过的,但像是杨锐这种不坐主席桌,走平和流的,还真是不常见,现在不说是有点级别的官员,就是村小组里开会,组长都是学着新闻联播里的主席讲话一样走形式的。
30年后的朝鲜电视台的播音员是什么样的,84年的中国式新闻采访就是怎么样的。
采访之前的态度谦和没问题,采访过程中还用这种态度的,就不多见了。
不过,人适应环境的能力就太强了。
几分钟后,不熟悉的记者都能和杨锐聊了起来。
还有人趁机就将前面的问题拉了出来:“杨锐,都说你现在是离子通道实验室的主任了,你现在是北大的老师了吗?你是要提前毕业了吗?”
提前毕业在84年其实不罕见,一个更经常出现的词是“跳级”,就是高一的学生不读高二了,直接读高三,或者三年级的学生不读四年级了,直接读五年级甚至六年级,科大少年班就可以看做是跳级的高端版。比起后世教育要求的制度化,在80年代还有90年代,教育体制其实相对灵活,各个学校和基层教育局都有很大的决策权。
之后,它们就变成了事务局,只能执行上面的政策,并没有多少主导权了。
尽管跳级和提前毕业如此普遍,但北大的一举一动,依然影响力巨大,就好像北大出个学生卖猪肉了,社会也要讨论一下,仿佛北大就应该按照未曾读北大的大众意愿来教育北大学生似的。
杨锐如果提前毕业并成为北大教师,在场的某些记者或许是理解的,但他们也认为,这具有很大的新闻性。
杨锐依旧没有采用冠冕堂皇的态度,而是从白桌布后面走了出来,拉了一个试剂桶过来坐下,笑道:“主任或者负责人,都是一个称呼而已,我暂时还没有提前结业的意愿,学校也没有对此进行讨论。”
“就是说,学校并不允许你提前结业?”记者都是抓点的高手,转眼间又逮了他一句话。
杨锐笑道:“都没有讨论,何谈允许不允许的,不要这么严肃嘛,坐下坐下,咱们现在就是聊天,等你们不想聊天了,再一人一句的问问题。”
记者们也不愿意一人一句的提问,不光麻烦,而且不能深入连续的问一个问题。
抓点的记者犹豫了一下,只好坐下,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就不见了。
“我们这个离子通道实验室呀,本身其实就算是北大的一个实验室,在做实验的实验室之外,也是实验实验室的实验室,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必要谈级别什么的……”
杨锐说的很多,可就记者们想知道的核心答案,他却是含混不清的代过去了,同时,抓住一个空档,笑道:“我今天找大家过来,其实还想宣布一件事。”
众人正襟危坐。
“不用太紧张,我就是准备成立一个专门的科研组,做人体基因图谱的研究,这项计划呢,美国人已经开展起来了,我们稍微落后一点,但落后的不多,大概就是几个月一年的时间吧,不过,在这个项目上,我们其实不用强调与美国人的竞争,因为这是一个对全体人类都有意义的计划。”杨锐说着大略的描述了人体基因组计划,又道:“虽然不能说是马上,或者说十年二十年内,我们就能见到人体基因组计划的直接成果,但在我们有生之年,基因药物是一定能够见到的,到时候,治疗疾病可能不再是单纯的根据疾病的症状来进行改善,而可能是根据不同的基因来进行治疗……”
“总而言之,无论是亚洲人还是中国人,我们都需要了解自己的基因组成,道我们的基因与其他人种的基因的不同,这既是出于科学的需要,也是出于医药等各方面的发展的需要……”杨锐的发言不短,于是贴心的让人印了演讲稿给大家。
相对于级别和编制的问题,人体基因组这样的命题,就有些过于生僻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问:“这个计划应该会很费钱吧?”
“花钱是一定的,但这是一项很有必要的研究,通过人体基因图谱的研究,我们能够衍生和发展许多的相关技术,非常重要。”这是目的性的研究工作,与美国的阿波罗登月计划类似,人体基因组计划的研究,也将生物学的发展大大的提升了。
“您准备从哪里筹集这些资金?”
“我会想办法申请国家经费的。”
“你计划筹集多少资金?”
“我想,两千万元的初期启动资金就足够了。”杨锐话音刚落,下面的记者就乱起来了。
2000万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要是做个比较的话,到85年,中国的军费是191亿元,要养兵400万,科研院所更可怜,有些军事所被裁撤的只剩下工资了,一年说不定连一百万都没有。
当然,基建方面的投入还是不小的,修铁路、公路或者建大楼,两千万都是等闲。
可是与基建比,人体基因组计划这种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难道能发挥立竿见影的效果不成?
有记者立即就问了出来:“或许以长期来看,这笔钱的社会意义是很大的,但就短期来看,这笔钱就是纯投入了,因此,是否现在有必要做这样一个项目?”
“有些机会,失去了再要买回来,就会变的更贵,两千万元买一张人体基因组计划的门票,其实并不贵。”杨锐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并不是要新的预算,我只是希望在科研经费的分配方面,能够争取一些份额。”
杨櫐依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作风,但做科研的就是这样,相比许多科研人的项目,杨锐的项目更有竞争力,自然就应该多拿钱。
就算有人因此被逼离开心爱的科研行当,杨锐也毫不在乎。
科研不是给你心爱的地方,费尽全力也活不下去的话,就不要浪费国家经费了。
杨锐的大义凛然,配合他的帅,引来无数的快门按动声。
“明天的报纸总算有东西写了啊。”有记者心中如释重负。
“希望能有研究员为2000万折腰啊。”杨锐心中如释重负。
……( )
第七百一十一章 闲逛族
刘宇庄左看看,右看,瞅着没有人,才从林荫小路拐了出来,向着离子通道实验室走过去。
离子通道实验室正在扩建,周边围着建筑围布,这比同时代的其他建筑工地要整洁的多,但还是显的脏乱不少。
不过,刘宇庄并不在乎这些,他的目光在“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名牌上扫视良久,脑海中回荡着前两日看的新闻。
“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力图争取2000万元经费!”
刘宇庄不得不承认,他当初看到这个报道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他是嗤之以鼻的。
然而,更多的媒体报道,让刘宇庄不由的去了解了情况。
接着,事实就震惊了刘宇庄:
杨锐有可能拿到诺贝尔奖提名!
北大正在积极的推动一切杨锐想要的项目和经费!
离子通道实验室扩建升级!
其实,刘宇庄只确定了诺贝尔奖提名是确有其事,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确认了。
换哪个领导来,都是只有更多没有更少的。
而2000万元的经费,也是彻底震惊了刘宇庄。
虽然只是申请,但是,敢申请两千万,也是让刘宇庄这样的研究员瞠目结舌。
别看他是堂堂清华的一员,但清华能拿到两千万的都是什么人?光是一个院士的名头都不行,你还得有正当红的项目,正出彩的成果才行。
而且,比北大可怜的是,清华在历次院系调整中失去了生物系,其核心力量,大部分被并入了北大生物系,剩下的如刘宇庄这样的化学转生物的学者,早就进入了资金饥渴状态了。
别说是两千万了,20万的经费,刘宇庄都多年未见了。
相比之下,杨锐当日做出cell,还从蔡院士手里拿了60万元。
刘宇庄尽管没有发表过cns一级的论文,但他也是有追求的。
北大正在推动的中国版的人体基因组计划,让刘宇庄看到了一些希望。
不管2000万是否能拿到手,单看媒体报道和北大的推动力度,刘宇庄觉得,无论如何都是能争取到几百万的。
一个实验室一口气新增几百万的经费是很厉害的,因为新增的收入是可支配收入,就像是一名工人月薪100元,生活过的紧巴巴的,但要是突然加薪到150元,生活却不止宽裕一倍了,因为多出来的50元,全是活动的钱,不像是以前的100元里,有固定的食物购买的费用,衣物添置的费用,读书看病的费用,水电费的费用等等。
刘宇庄觉得,这种状态下的离子通道实验室,很可能是要扩张的。
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扩张大部分是在北大内部扩张,可刘宇庄亦有自信,能将自己推荐出去。
毕竟,他只要求一个科研小组和部分的经费,以堂堂清华副教授的身份,这样的条件,北大断然没有不接受的。
说不定,还会为了争取他的调职,而特别网开一面,给较多的经费也有可能。
刘宇庄一边想着美事,一边小心翼翼的往离子通道实验室走,现在诸事未定,他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来。
穿过乱糟糟的工地,再走到毗邻离子通道实验室的绿化带的时候,另一人突然从工地的外侧穿了过来。
“老楚……”刘宇庄一眼就认出了同校的同事。
“老刘,你怎么在这?”老楚穿了个旧中山装,不知道是70年代的还是60年代的,衣角因为重新缝过好几次的缘故,针线都是胡乱交织的,再加上刚刚从工地里传过来,身上沾染了尘土,颇有些落魄感。
不过,这个瘦削的中年人把脸拾掇的很干净,胡子都是新刮的,像是上了青釉似的。
刘宇庄脑子里想着不要碰见同事,结果就这样突如其来的碰上了,不免有些慌乱的笑了两声,说:“我就是逛逛,闲逛。你呢?怎么跑北大来了?”
“哦,我也是逛逛,闲逛……”老楚说着就将手背了起来,做出游园的架势来。
刘宇庄呵呵一笑,眼珠子一转,问:“你该不会来见对象的吧?”
“对象,什么对象?”老楚一愣,转瞬无奈的摇头,道:“我一个老鳏夫,还谈什么对象,你老刘打趣我啊。”
“刚四十的人,老什么老啊,嫂子都走好几年了,你再找一个,也是应该的,最起码,得有个人知冷热,帮你照顾一下生活。你看看你这衣服,我刚工作的时候,你就有这件,以前都是嫂子帮你缝吧,现在的衣角一看就是你自己缝的……”刘宇庄啰哩啰嗦的说话,觉得把自己闲逛的问题揭过了,才算停下。
老楚有些措手不及,更被刘宇庄说的脸红,喃喃道:“是该找个对象的说。”
“就是说,你老楚该找对象了,怎么样,有人给你介绍了北大的老师?”
“哪能呢,我一个老鳏夫,凭什么找人家北大的老师。”
“看你说的,你不也是清华。”
“算了,太难,以前有人介绍过,互相一了解,都谈不成,我现在也没这个心思,得了,你继续闲逛吧,别管我了,我转悠转悠,就回去吃饭了。”老楚笑笑,又背上了手,挺起了腰。
刘宇庄一愣,嘿嘿的笑了两声,说“好,好,咱们各自闲逛各自的。”
说着,他就稍微转了一点方向,向着旁边有点味道的小花园走过去。
走了十几步,转过头,发现老楚还在那里站着,刘宇庄就问:“老楚,你不逛了?”
“逛,怎么不逛,中午吃的有点饱,要消消食。”老楚说着扭身走人,同样是走了二十几步,回头一看,见刘宇庄还在刚才的地方站着,不禁问:“老刘,你不逛了?”
“逛,要逛逛。”刘宇庄迟疑着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往花园深处走去。
叮咚!
离子通道实验室的门铃骤然响起。
刘宇庄和老楚是不约而同的回头,却见一名不认识的学者模样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倚着门,按动了门铃。
“什么事?”实验室的大门洞开,一名年幼的科研汪探出脑袋问:“什么事?”
“我是北理的,一直做基因方面的研究,我听说你们好像有扩展的项目,就过来问问。”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帕擦擦脸上的汗,一路飞快的骑自行车过来,现在停下来了,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擦都擦不急。
“你稍等,我进去问一下。”科研汪没敢自作主张,关上门,回头走了。
两人的对话在寂静的校园里传出老远,将稍微走远一点的刘宇庄和老楚,又给拉了回来。
“你怎么不逛了?”这次是刘宇庄先问。
老楚笑着回答:“闲逛嘛,逛到哪算哪。”
说着,他就顺着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围墙,隔着枯萎的爬山虎,边看边走。
……( )
第七百一十二章 穷
老楚围着离子通道实验的围墙,绕了一圈又一圈。
刘宇庄围着毗邻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小花园,绕了一圈又一圈。
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围墙毫无乐趣可言,但老楚还是坚定的绕了下去。
毗邻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小花园乏善可陈,但刘宇庄还是坚定的绕了下去。
两圈。
三圈。
五圈。
七圈。
终于,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老楚,你也是看了新闻吧。”刘宇庄平日里缺乏锻炼,只觉得腿脚发软了。
老楚瘦削的体型帮助了他,站在原地活动了两下,老楚笑说:“啥新闻?”
“别装了,离子通道实验室的新闻,他们要弄2000万的经费,你也看上了,是吧?”
“放卫星罢了。”老楚笑说:“两千万哪是那么好申请的。”
刘宇庄嘿嘿的笑,说:“诺贝尔奖提名,2000万算什么,前几个月,赵院士不是刚申请了4800万?”
“赵院士申请的4800万是预计未来9年的经费,首年才给800万,以后每年是500万。杨锐要的2000万是首年经费,估计……”老楚说到这里住口了。
刘宇庄笑着续上,道:“估计是数额太大,不敢说是吧?”
“国家现在这么困难,没有这么给钱的。”
“再裁撤两个生物所,不就有钱了。”刘宇庄淡定的道:“就北京的这些生物所,十年也做不出一个pcr,再给十年,我估摸着连篇cell都发表不出来,留或者不留,有什么区别?这要是美国,就国内科研所的产率,能活下来三成算好的。”
“看你说的,咱们和美国能比,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把科研所裁撤了,人去哪里?”
“就是说,所以只能半死不活的吊着,科研经费也不用给,科研要求稍微提一点,就当养猪一样的养着,和咱俩一样。”刘宇庄的语气冰凉。
老楚也沉默了下来,一会儿,道:“我估计,杨锐首年拿个300万,多一点400万还是行的。赵院士的一半,也不引人瞩目。”
“诺贝尔奖提名,一年400万人民币的经费。”刘宇庄突然笑了起来,问:“你觉得好笑不好笑?”
老楚再次沉默下来。
现在已经是84年了,改革开放之后的留学潮都已经过了两茬,从国外回来的学者们,还有与国外的交流,让中国的学者们能够轻易的了解到国外的情况。现在甚至有一些期刊,就是专门翻译外国文献并介绍外国情况的,俗称外译是也。
身在清华的老楚和刘宇庄,自然知道国外的经费给付的规模。
别说诺贝尔奖提名这样的第二阶学者了,就是理查德这样的名校终身教授,属于第四阶的学者,一年申请个两百万美元,就和玩儿似的。
就购买力来说,两百万美元用来做科研,比2000万人民币好用太多了。
要说国内不认这个,理查德随便忽悠一下庞教授,北大就给了他大几百万的经费,当时要是出了成果,一路追加投资到2000万并不奇怪,这还没有算实验室的基建、地皮租金以及配属的人员和借调的仪器价值。
若是第三阶的学者,那就更厉害了,比第四阶的学者强十倍都不止。
理查德费尽心思,为的就是在cns上发表一篇高水平论文,当然,他以前肯定是在cns上发表过论文的,否则也难做到第四阶,但对他来说,高水平的论文依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一辈子发表几篇,甚或就是靠一篇cell才吃一辈子,都有可能。
名校的讲座教授,却已经是在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发表到手软的主儿了,他们发表论文的目标也一定是且只是顶级期刊,比如施一公到回国前,cns发表的论文超过20篇,平均一年已不止一篇。
但不管是哪一级的学者,顶级期刊都是用钱出来的。
84年去欧美名校,随便逮一个校长问“两千万美元一篇论文贵不贵”,校长肯定说贵死了,你是拉金子的吗?但你要是问“两百万美元一篇论文贵不贵?”,校长肯定说太太便宜了,您蹲好了,我帮您接金子。
学者归根结底是看成果的,杨锐不管能不能得到诺贝尔奖提名,他的pcr成果是诺贝尔奖级的,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越加越猛的引用数,中国学术界也是看的越来越清楚了。
如果说政界和商界还有地域的问题,学术界就完全不讲这些了。
学术界是世界上最讲究标准的地方,在相同的成果面前,********的学者和美国的学者的待遇或许会有差距,但学术认可的差距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杨锐要2000万,放在中国看,确实是多的不得了,人家院士也才申请大几百万。
但是,第三世界国家的院士,能不能算第四阶的学者,还得分人。
所以,以世界范围来看,杨锐要2000万,确实不多。
只是中国太穷而已。
不过,老楚和刘宇庄都看的清楚,这2000万,今年不给,明年也要给,除非中国不搞科研了,否则,断然没有让杨锐饿着,反而在科研所里养猪的道理。
“走吧,咱俩一起进去。”说开了,刘宇庄也大方起来。
老楚苦笑一声,迅速的向左右看看,跟着刘宇庄敲开了离子通道实验室的门。
“你们找谁?”又是一头科研汪探出了脑袋,剃着小平头,虎头虎脑的怪可爱。
“我们想见一下杨主任。”刘宇庄隔着大铁门上的小窗说话。
虎头虎脑的科研汪“哦”的一声,问:“你们有工作证吗?见杨锐是做什么?”
“工作证……有。”刘宇庄犹豫了一下,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道:“我想和杨主任讨论一些学术问题。”
?虎头虎脑的科研汪一看是清华大学的副教授,顿时肃然起敬道:“好的,您进来吧,请在院子里稍等一下。”
铁门滋啦一声被拉开了,虎头虎脑的科研汪笑着说:“我叫王镭,我现在去通报,你们请坐着休息。”
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但是有几把椅子错落有致的放着,面前还有木制的茶台和开水壶。
刘宇庄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泡起茶来。
“配点水果点心。”一位女孩子端了个盘子过来,里面放着两只橙子和两只苹果,还有一叠绿豆糕和一叠白皮酥,橙红绿白四色,陪着淡青色的盘子,煞是好看。
“请用。”女孩子用手示意一下,又道:“都是免费的,不够了示意一下,我就再送过来。”
说着,就见她回到了旁边厢的一间房内去了。那房子亮着灯,里面刷着洁白的墙,女孩子正对着窗户坐,正好露出半身,此时低着头,不知道忙活着什么。
“你过来之前,打招呼了?”刘宇庄不明所以的问老楚。
老楚摇头:“哪能呢,我巴不得没人知道呢。你也一样吧。”
“是呀,要不是碰上你……哎,刚才北理的那个人出来了。”刘宇庄说着捂住半张脸,免得被人认出来。
老楚却是给站了起来,打招呼道:“同志,里面什么情况?”
北理的人呵呵冷笑两声,说:“折腾人的地方,我要是你们,趁早走人。”
“为啥呀?”老楚再问,人家都推上自行车走了。
“两位请跟我来。”虎头虎脑的科研汪王镭又回来了,笑呵呵的像是沙皮似的。
“来都来了……走吧。”刘宇庄长身而起,面容有如进敌营的使节。
……( )
第七百一十三章 折腾
“刘宇庄教授,楚怀明教授,你们好,有什么能帮得上你们的。”杨锐穿着白大褂,要是出现在外面,就是帅气的风流名医,但在实验室里,却只能与动物为伍,要么就是显微镜下像眼睛一样大的微生物了。
刘宇庄虽然见过杨锐的照片,但见到真人,还是很诧异的盯着他看了两秒钟,方才意识到不礼貌,赶紧道:“我是做基因学研究的,最近看了杨主任的文章,深受启发,所以特地来见见您。”
“您过誉了,我就是做了些工作,正好有了不错的成绩。”杨锐谦虚之余,又和楚怀明打了招呼。
楚怀明则有些不太自然,他看着实验室里的仪器,颇有些失神。
再好的学校也是有强系弱系的,比如现在的清华,生物系正处于重建状态,今年才是招生的第一个年头,实验室和仪器虽然配置起来了,但与离子通道实验室相比,就远远不足了。
杨锐自始至终都是以人体基因组计划为目标配置离子通道实验室的,达不到要求的仪器一概不要,反而节省了一部分资金,而今再看,全不全且不说,就高端而言,显然是国内领先的实验室。
“我这个实验室不错吧。”杨锐见过太多楚怀明似的表情,笑着问了一句,又喊过王镭,道:“你带楚教授四处看看。”
王镭乖巧的答应了一声。
刘宇庄笑道:“不打扰吧。”
“不打扰,里面的实验室不方便进去,外面的实验室看看还是没问题的。”杨锐笑说。
“里面还有一间实验室?”
“对,外面现在主要是指导学生们工作的地方,算是实验室的公共实验室吧。”杨锐早就将离子通道实验室分成了数个科研组,任何一个科研组都是相对**又互相关联的,总体而言,杨锐参与的项目,都是当仁不让的通讯作者,否则,通讯作者就让给科研组的负责人。
这等于是杨锐从包工头彻底转向了开发商,在离子通)实验室这个体系里,杨锐成为了食物链的最顶层,当然,成为食物链的最顶层并不意味着吃掉所有食物,他还要给许正平以及一众小牛们生存的空间。
实验室的生活就是这样,付出和收获,在许多时间里,都是无形无迹的。
刘宇庄却是羡慕的牙都要掉了,外面的实验室都已经全是进口仪器了,里面的难道是从外星运过来的?
不过,不像是老楚的心思不定,刘宇庄这次过来的目的是很明确的。他并没有跟着楚怀明去参观仪器,而是继续跟着杨锐,聊起了基因学的内容。
杨锐要针对人体基因组计划做研究,那就必然要扩建一个新的科研组,甚至是实验室,这是公开的秘密。
他特意做了一次简短的新闻发布会,也就是为了将这个公开的秘密发布出去。
在84年做招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不是说钱多就能找到逞心如意的员工或者研究员,因为钱尚未成为社会普世价值,这就让新入市的公司和资本家很为难。
现在的普世价值是《牧马人》式的,最起码也是《庐山恋》似的,要么是主动放弃腐朽的社会主义亿万富翁的生活,要么是视金钱如粪土,只追逐自己的心灵与爱情——若是金钱与爱情沾染上了,还要特别的撇清一番。
学者们自然是清高的一群人。
杨锐之前招揽小牛们,那都是冲着拾遗捡漏的心思去的。
现在的北-京和外地的生活与科研条件不能比,就是上-海在科研条件方面也是总体落后的,而为了去大城市,为了更好的科研条件而调工作,并不可耻,也是普通人追求和令人羡慕的地方。
然而,小牛们的数量毕竟有限,也不是你想招揽就一定能招揽到的。
所以,借助新闻发布会之类的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才是招揽人才的正确做法。
杨锐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刘宇庄这个名字,同时分与之交谈。
相比杨锐的态度,刘宇庄就非常认真了,他很清楚,这就等于是一场面试。
唯一让刘宇庄心有顾虑的是前面的人说过的话:折腾人的地方。
可聊天始终进行的很顺利。
楚怀明回来以后,更是让三个人的谈话,又了探讨的色彩。
就在刘宇庄觉得调职易如反掌之际,杨锐突然问道:“如果做一个很紧张的实验,你们愿意加班吗?”
“当然。”楚怀明想都没想的回答。
刘宇庄就想的多了,过了几秒钟才说:“做研究的加班是常态吧。”
“如果是自己做出了突破性的研究,那肯定会不自觉的加班,因为兴奋嘛,不过,如果是常态化的研究加班呢,春节也愿意加班吗?”杨锐问的很仔细。
虽然说,80年代的学者们,还保留着一些战天斗地的精神,但精神是不能当饭吃的,该疲倦的时候会疲倦,该倦怠的时候会倦怠。
做两弹一星的研究者们,背负着国家和民族的气运,自然是须臾不敢停怠,但在普通的生物学实验室里,日复一日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极枯燥的,这种时候,与其说研究者有什么精神**,不如说是制度和工作惯性维持着他们继续工作。
人体基因组计划是一个庞大而严密的项目,非常重要也非常大胆,但在具体而微的工作中,这是一项堪比码农的超级项目,每一个人体基因的测序归根结底都不太难,天才的大脑用在如何测序和加速测序方面,比如pcr,而到了真真测序的一步,全都是繁重的重复性体力活。
杨锐不得不尝试着筛选一些吃苦耐劳的牛们出来。
楚怀明再次毫不迟疑的说:“只要有研究做,加班我乐意。”
刘宇庄再次落后了一些,道:“加班肯定也是愿意……”
“你能承受多久的加班,每天加班4个小时,一周工作110个小,受得了吗?”杨锐差不多是按极限状态计算了。
一周110个小时,等于一周七天都工作,每天工作15个小时以上,而一天24个小时,正常人的睡眠都在8小时左右。
刘宇庄这么一算,顿时吓坏了:“离子通道实验室要加班这么久?”
“你得有这个心理预期,到时候,可能加班的时间短一点,但忙起来,比这个时间长也是有可能的。”杨锐完全不用在乎劳动法什么的,现在不讲这个。
大部分企业,给加班的员工多分几块钱的奖金,大会里表彰一下,就算是良心了。
当然,一周110个小时这样的要求,几乎没有哪个国企能够或者曾经达到过。
刘宇庄现在知道北理的人为什么逃之夭夭了。
“这么一来,就是全部时间都耗在实验室了,要多久?”刘宇庄心里拿捏着。
杨锐淡然道:“三年时间吧。”
“三年?三年都能读一个博士出来了。”
“在国外读phd,一周110个小时,还真不一定能三年毕业。”杨锐笑呵呵的解释,却怎么都让人感受不到宽慰。
……( )
第七百一十四章 教学任务
“离子通道实验室如果真是这样的要求,那我们就只能服从了。”刘宇庄权衡利弊,不是很情愿的说。
一天工作110个小时的事,他以前也是做过的,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疯狂工作的经历啊。
但他现在都40岁了,不说身体是否吃得消,就是家庭的负担就已经很沉重了。刘宇庄不像是楚怀明孤家寡人一个,连儿子都已经招工走了,刘宇庄有三个孩子,全都在读书,最大的已经到了要高考的年纪,说起来比杨锐也小不了几岁,而这个时期,正是最需要用钱,也最需要家长辅导的时间。
当然,刘宇庄对于人体基因组计划还是相当有热情的,年届四十也是男人最后一次奋斗的时期,奋勇一争,说不定就会到达新的天地。
在杨锐严厉的眼神下,刘宇庄给出了一个莫能两可的答案:服从实验室的调派。
照他想来,110个小时的疯狂工作,总不可能持续下去吧。
然而,他并没有估计到杨锐招人的苛刻目标。
杨锐的目标是极其现实的,如果是大牛或者小牛,那就没话说,想尽办法的招进来,一定要给出极好的条件,每多收一个,最起码相当于养了一个用影响因子交房租的租客。
但如果不是大牛或者小牛,杨锐需要的就是重劳力了。
做基因测序是非常累非常辛苦的,而且工作多到无穷无尽。
人体一共有30亿个碱基对,人体基因组测序,虽然不能说重复30亿次相同的步骤,但重复个几万几十万次的,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大牛们的工作是开发工具,开发更新更有效的测序方法,但不管测序方法多先进多有效,总是少不了劳力们的参与。
科技大厦,既需要设计师,也需要建筑工。
刘宇庄和楚怀明被杨锐认定为建筑工的角色,自然就提出了建筑工的要求。
现在看来,刘宇庄是达不到要求了。对此,杨锐也不在乎,所谓千易得一将难求,像是刘宇庄这样搬砖加瓦的角色,国内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杨锐的目光转向楚怀明,道:“楚教授最近有空的话,可以到我们实验室里来试试仪器什么的,咱们也好多多交流。”
楚怀明知道这是测试,连忙答应下来。
就算要的是劳力,也要测试区分一下是大工还是小工。
小工满地都是,无非是做点跑电泳的活计,科研汪或者稍强一点的头犬就能充任,实在不行,拉两名本科生过来训练一下,无非是效率略低而已。楚怀明若是小工的水准,那就不用招募了,浪费一个名额而已。
大工就稍微有点难度了,不是特别精明好学的头犬,只经过三四年的训练,是很难掌握做得成的,要想做的好,还需要更多的操作和时间积累。
在国外,大工一般就是PhD,或者刚拿到博士文凭的年轻人。
但在84年的中国,学生本科毕业就被抢光了,想抓一只被训练了六年八年的PhD,还真是不容易。
不能向下兼容,那就只能向上寻找了。
楚怀明这样的副教授,刚刚四十岁出头,去掉10年左右的浪费期,和30岁毕业的PhD的水平也差不多了——当然,实际上是有差的,同样是努力工作的情况下,一名35岁的博士生接受的训练可要比自己摸索十几年的副教授强多了,而且,体力和精力也更好,接受新知识的能力也更强。
简单的说,除了少数天赋异禀者,楚怀明这个年纪的副教授,已经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政治斗争,无论是主动斗争还是被动斗争,他的学术天赋和知识积累基本已被浪费,想成为设计师特别是优秀的设计师已经很难了,只能争取做一名不错的技术工,还是大龄技术工。
事实上,如今的国内,如果有欧美大学毕业归国的PhD,那都是直接给教授待遇的,可就是这样,也没有几条,更不是杨锐用一根骨头就能吸引过来?。
人家回国都是为了吃肉的,如果就是为了加入一个不错的实验室,国外第二阶第三阶学者的实验室照样大把。
刘宇庄见杨锐就和楚怀明说话,不禁有些着急,道:“我最近也能腾出空来,能过来吗?”
“就算试一试,我们的工作时间也很长的。”杨锐停了一下,又道:“我们现在有好几个科研组了,能够承受长时间工作的是一个实验组,不能承受长时间工作的是另一个实验组。”
“不能承受长时间工作的实验组是做什么研究的?”
“目前还没人,所以,做啥研究也不清楚。”杨锐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委婉拒绝了。
刘宇庄一听,却有些接受不了,道:“就是说,不能承受长时间工作的,就要坐冷板凳了?”
“我们的条件还不好,只能紧着任务来。”
“每周110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是人都受不了。”
“中国这么大,总有受得了的,我们只要坚持两三年,自然就宽裕些了。”杨锐将自己的强迫劳动说的大义凛然。
刘宇庄有些不爽,却只能承认杨锐说的对。
科研的世界就是这样子,别说是现在的中国了,就是放到30年后的欧洲,到以懒惰著称的南欧去看一样,西班牙马德里大学里的PhD,一样要每天工作十小时以上。
野鸡大学的博士生随便读读倒是可以,但那和科研又有什么关系?毕业了以后,多数也是在工业界生存,说不定还会去做公务员,也就谈不上劳动了。
“那我明天再过来。”楚怀明怕刘宇庄惹杨锐生气,赶紧告辞离开。
出了门,刘宇庄又是不爽又是愤愤不平的道:“我们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让我们一天干十几个小时,那不是要我们的命?”
楚怀明默默不吭声。
“老楚。”刘宇庄叫道:“你不怕累死在这里?”
楚怀明迟疑片刻,道:“回去是闲着,咱不是不愿意闲着嘛。”
“你不愿意我愿意。”刘宇庄念叨了一句,道:“我宁愿回去教学去,咱们学校现在重新建立生物系,百废待兴,正是用人的时间,教学一样能出人投地……”
“教学也好。”楚怀明笑笑,心里却是不愿意的,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出人投地。
离子通道实验室内。
蔡教授从里间的实验室里走了出来,笑问:“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清华的水平还是要高一些的,但我担心他们不愿意做一般性的工作。”杨锐耸耸肩,试探性的问:“两人都是副教授,咱们学校也没有多少位置给他们了吧。”
“能达到条件,多少位置都有,达不到条件,有位置也不能给。”蔡教授回答的很委婉。他所说的条件自然比本校申请的难度大的多,对项目、成果、论文等等都有硬性要求。
杨锐无奈的道:“那看来是不行了。”
“那你还让楚怀明来实验室试工?”
“他要是能坚持下去,自己能在论文上署名,您的要求不就达到了?”
蔡教授哑然:“你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想要修改一下条件,转念一想,给离子通道实验室引进人才设的条件已经不低了,也就是杨锐能做到想分论文署名,就有论文可分,这是人家的本事,他也无从干涉。
蔡教授当不知道的摇摇头,又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能帮你方便了解清华,以及其他大专院校和研究机构,是否有适当的人选。”
“什么主意?”
“清华正在重建生物系的事,你知道吧。”
“当然。”
“北大和清华的关系,可以说是源远流长了,咱们北大生物系,其实也有一部分是从清华分出来的。如今,清华要重建生物系,咱们北大也是当仁不让要给他们帮忙。资金仪器等方面,大家都是国家拨款,用不着咱们假大方,但在人员方面,清华是希望北大能支援一些的。”
“怎么支援?”
“北大主要是提供教学方面的人才,给清华的第一届生物系学生代课。中科院等其他兄弟单位,会给他们提供其他方面的帮助。”蔡教授停了一下,道:“说起来,包括北大、中科院等单位,都是欠了清华一笔人情债的,52年院系调整,到84年,足足32年,清华在生物学领域是一片空白了,而今重建,能帮忙的单位,一定是要好好的还上这笔债的,我考虑着,你要是过去的话,不就能见到各单位挑选过来的精兵强将了?”
“我过去?”杨锐指指自己的鼻子,问:“我过去做什么?”
“以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主任的名义,给北大的学生们代课呀。”蔡教授状似很自然的道:“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也是咱们学校的重点实验室了,而且正在申请省级重点实验室,你是离子通道实验室的主任,承担一点教学任务,也是很正常的嘛。”
“我自己还是学生。”
“达者为先,你有一篇ceLL,一篇nature,教几个本科生还不是受到青睐。再说了,你实验室里的本科生和研究生还少吗?”
“清华能同意吗?”
“怎么能不同意,你愿意去,他们高兴都来不及。”蔡教授极力劝说。为了找地方帮离子通道实验室的杨主任正名,蔡教授也是煞费苦心。
同样是实验室主任,其他实验室主任都有承担教学任务,杨锐不承担,就名义上来说,显然是不恰当的。但是,让杨锐直接在北大教学,又有些不恰当,毕竟,他本人还是大二学生。
不过,去清华就没问题了。杨锐去了清华,他就是以北大离子通道实验室的主任的名义去的,就是以nature和ceLL的作者的名义去的,这样的名分,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了。
杨锐也能理解,但还是觉得有点怪。
……
第七百一十五章 大课
“各位老师请上车。ē
“欢迎各位老师。”
“老师拿着,渴了的时候喝。”
通勤车下,清华派来的后勤人员很是殷勤的招呼着,同时给每位上车的人送一瓶易拉罐装的健力宝。
洛杉矶奥运会刚结束,现在的健力宝就是当红花旦,属于送礼的硬通货,价值等于甚至超过麦**精。
当然,就实际价值来说,最多两斤猪肉钱的健力宝也就是一份小礼品而已,大家都很自在的拿了过来,有的当场打开喝了,有的准备带回去给家里孩子。
轮到杨锐的时候,清华来的后勤人员明显一滞,好在看到他面前的吊牌,赶紧递上一瓶健力宝,笑道:“欢迎杨老师给我们清华学生来代课。”
“我也挺期待的。”杨锐笑了一下,他心里还真的有点期待。
算一下时间,伟大的施一公同志,好像就是首批考入清华生物系的学生……准确的说,人家都不用考,直接是保送进入的清华。
想到此处,杨锐问车上的清华人:“你们有学生名单吗?”
“哦,有的有的。”车上的工作人员立即从准备好的资料里抽了一张给杨锐,现在的大学,一个院系当年的人名列出来,还放不满一张双面纸。然后和旁边的工作人员一起好奇的看着他。
杨锐低头找名字,找了两遍,都没找到施一公的名字,不禁有些失落。
这么好的一条大犇竟然没落到自己手里,有些遗憾啊。
转念一想,杨锐又觉得无所谓了。
现在才开始读大学的大犇,即使牛性十足,也要再十年左右,才显现出牛性。
十年前的小牛,也着实太幼龄了一点。
杨锐将名单交还给工作人员,又看看他们,问:“你们派了四个人来接我们?”
“对,你们在授课期间有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找我们解决。”对方说着递给杨锐一张类似名片的联络方式表。
“四个人有点多吧。”
“就是帮你们跑腿,我们主任说了,任何事都可以交给我们来办,让你们能安心教学。”对方说着,眼神不禁上下打量杨锐,相比其他人,杨锐确实是年轻的过分。
不过,北大的教师们对杨锐的态度却不是一般的好。
尽管还没有学阀的势力,但离子通道实验室俨然已是北大生物系的大实验室了,别的不说,光是目前扩建的规模,以及学校拨给的经费,就超过了许多老牌实验室。
学界的排名,除了政府给的官位和头衔,比如学部委员或者校长院长这些个东西,就是看各自手里的成果、文章、以及最关键的经费和项目。
尤其是在一个学校内的,强势实验室往往能够掌握更多的资源,通过更多的经费和更重要的项目,占据稀有资源是最重要的,比如超级计算机的资源就是根据小时来计算的。
当然,除了利益相关之外,学者间的关系本来就比官吏和职场简单些,杨锐其实只要拿出成绩好,颜好的优点,稍微配合些谦逊的态度,就很招人喜欢了,更别说还有唐集中和王永这些与他很熟悉的教授在车里。
几个人一路聊天,很快就带着杨锐融入了车内的气氛。
到了目的地,杨锐已经和车内大多数人熟悉了起来。
见面、吃饭和开会等一系列流程,用掉了接下来四个小时的时间。
直到下午,杨锐都没有见到一个学生,或者一块黑板。
虽然不止一次的了解到了80年代人的慢节奏生活,这样的效率还是让杨锐不免焦躁。
“以后是不是直接给我课表就行了,不要每天跑过来再开会什么的了。”杨锐按捺不住,找了一名工作人员询问。
后者为难的道:“我们的每天的通勤车的时间是固定的。”
“没关系没关系,杨主任想提前多久过来,我们发一班车过去。”清华?面的负责人立即跑了过来,给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在场的工作人员诧异了一下,默默不言。
杨锐愣了一下,忙道:“不用通勤车跑了,我到时候自己过来就行。”
“还是我们派人接吧,怎么说都是给我们清华帮忙,自行车骑一身大汗,我们也过意不去。”
“不用,真的不用,还是我自己过来吧,给我课程表就行了。”杨锐哪好意思让人家天天派车来接送,捷利康的车不用白不用。
清华方面的负责人客气了两句,见杨锐是真的不要车,于是笑道:“其实以后也不是经常开会,不过,杨主任肯定很忙,我们也能理解,您看这样子如何,我们先给您安排几节大课,时间由您决定,怎么样?”
这时候的大课就是公开课,和选修课差不多的意思了,在学校的各种课程中,算是最不重要的一种了。
尤其是与专业联系不紧密的大课,既不受学校重视,也不受学生重视。
80年代的学生,高喊的口号是“追求时间”,有空闲的时间,他们宁愿读一读伤痕文学,探讨一下诗歌,介于专业与非专业之间的大课,并不受爱戴。
杨锐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王永已经听到了,走过来道:“只让杨锐上大课吗?如果只是上大课的话,有必要请杨锐过来吗?《细胞》和《自然》的作者给你们的学生上大课,太大牌了吧。”
清华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王教授,我上大课也行的,别让人家为难了。”杨锐适时的出来解围。
清华人立即一脸感谢。
“既然是上大课的话,我上什么课都可以了?”杨锐接下来的问题,再次让人家为难了。
“理论上,自然是您选择课程的内容,不过,我们还是希望您能提前给我们通知一声……”
“那我今天晚上先上一节课,你们看看行不行?”杨锐才懒得给他们审查呢。他拿出来的课程教材肯定是超过教学大纲的,到时候又是一堆废话和纠缠,不如直接上课了以后再说。
清华人犹豫了一下,道:“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点急了,您现在就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本来就想写点什么,正好拿出来给学生们说一说,顺便整理思路。”对这一点,杨锐倒是说的很实在。
事实上,之所以有那么多学者愿意做教职,不仅有教书育人的快感和较高的社会地位,也是因为教学过程本身是能够整理思路,有利于系统性的学术研究的。
很多学者都是在担任教职期间,撰写的个人专著,一些发人深省的系统性的工作,都是在此期间完成的。
如果说,实验室里的工作,是突破性进展的基础,那大学教职就是系统性工作的温床。
相比令人惊呼的突破性进展,系统性的工作则往往引来感叹。
许多传奇性的学术大拿,都是海陆双栖的,一边在cns上刷论文,一边撰写发人深省的学术专著。
也许有人会说,蹲在家里自己写不行吗?
实际上,在学校里撰写学术专著的效果更好。因为这些系统性的专著是追求普及性的,虽然不像是科普那么普及,但至少要让读专业的学生看得明白,在学校任职,根据学生们的反馈而调整自己的思路,往往是奠定一本专著的受众面的重要过程。
杨锐以前刷论文刷的太忙,既没空去写专著,也没资格去写。
而今完成pcr,那趁着有教职的机会,写一本才艺双馨的教案出来,却是很恰当的机会。
毕竟,他下次担任教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呢。
清华方面,因为杨锐的年纪,而不是太信任他,但也不能一点自由的空间都不给。
清华人也只能出于关心的说:“都没有提前通知,要不然,让我们同学们宣传一下,明天再开始?”
“不用,反正就是针对大一的学生的,你们给新生说一声,愿意来的过来就行了,晚上嘛,很随意的。”杨锐心想,这样来的人说不定还更多呢。
毕竟,现在的大学,晚上除了说废话,还能有什么事比上课更愉快的。
……( )
第七百一十六章 基因组学
站在能容纳近百?的教室的讲台上,杨锐很有些不习惯。
上课铃声还没打,然而,教室内并没有喧闹声,甚至没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更没有学生跳起来质疑杨锐的执教资格……这让做足了准备的杨锐很不习惯。
想当年,他做补习老师的时候,什么样的学生没有见过啊,成绩好的鼻子朝上,一副老师请您来折服我的表情,成绩不好的眼睛往上,一副老师我不屑于读书也能混的很好的表情,成绩中等的嘴角朝上,一副老师您教的不好让我的智商不能与分数匹配的表情。
然而,80年代的学生,自我意识显然还没有觉醒到这个程度,或者说,是他们的父母和社会还没有觉醒到这个时候。
就是有些太乖了。
杨锐比较清华和北大的学生,不禁对清华所谓的红色工程师的摇篮有了些微的认识。
铃声响起。
杨锐重新调整了一下站姿,道:“现在开始上课。”
说完,他并不像是一般的老师那样介绍自己,而是立刻开始正式的课程道:“我想给我的课程命名为《基因组学》。”
接着,他又用英语说了“基因组学”一词,并迅速的说了起来。
坐在教室后面的几名清华教授不禁面露愕然。
原因很简单,他们就没听过基因组学这个中文词,更没听过基因组学的英文单词。
当然,他们很快就会听说了。
到86年,第二阶的大牛汤姆斯将会正式提出基因组学的概念,诺贝尔奖得主杜尔贝克,也就是准备提名杨锐诺贝尔奖的杜尔贝克,以基因组学为基础,用征服癌症为目标,说服了美国国会,正式启动人体基因组计划。
当然,癌症到30年后依然没有被征服,但这种小事,在拿到了经费的学者们眼里,实在太平常了。
不过,基因组学与人体基因组计划虽然关系密切,却并非是一个概念。
形象的说,人体基因组计划就像是曼哈顿计划一样,它是一个有目的的项目,测序人体全部的碱基对,或者制造出原子弹,目的达到,计划就宣告结束。
基因组学却是一门学科,就像是核科学是物理学的一个分支,但重要程度却不逊于基础物理学一样,基因组学也是生物学的一个分支,但重要程度却不逊于基础生物学。
到杨锐读书的时候,基因组学已经是深入生物学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了绕不过去的重要学科。
当然,作为一门学科,它不是突然在86年诞生的,在它诞生之前,已经有无数学者为之奉献青春了。
杨锐在提出了命名以后,就安静的从头讲起。
坐在教室后面的教授们,也只好安静的听讲。
这要是换一个本校的年轻人,教授们肯定是站起来反对了:你丫说的是啥?
但换成了杨锐,就没有人敢随便说话了。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杨锐发表在《cell》上的论文,至今引用超过2000,这个数字,就好像电影票房破2亿美元一样——在业内,这都属于传奇式的牛人的专利。
杨锐为什么能坐在离子通道实验室的负责人位置上,无人质疑?因为杨锐在离子通道方面所做的贡献是世界级的,用粗鄙一点的话来说,所有离子通道领域的学者都被杨锐教做人了。
截止84年的现在,离子通道领域的所有重大的发现,几乎都是在杨锐的论文的基础上做的。2000个引用数,就是这样子积累出来的。
所以,哪怕杨锐是以学生的身份,成为了离子通道实验室的负责人,包括北大乃至北京的各大学的学术界,都没有什么反应。
实在是不敢,看着那么多领域内的大牛,在顶级论文刊登的论文里,恭恭敬敬的感谢**iyang的贡献,看着一篇篇牛的不行的论文后面的参考资料,第一条就写着**iyang,谁敢质疑杨锐离子通道方面的权威?
pcr就更厉害了。
原始版的pcr就号称是世界上被引用最多的论文。用不客气的说法,诺贝尔奖是无法忽视pcr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创造的数以万计的引用数,而不得不颁发给pcr的发明者。
经过杨锐改版的pcr就更厉害了,现在距离发表才几个月时间,使用pcr技术的世界一流实验室就有数十个之多,等他们的成果出来,还不知道要刷论文刷成什么样。
而且,就算是不懂pcr是怎么回事的,看诺贝尔奖提名,也该醒脑了。
在做出一项国内领先成果,就可以等着评院士的时代,杨锐的两项突出成果,早就被国内学者看的滚瓜烂熟了。
这样的杨锐,要不是北大在读学生的身份,哪怕他只有18岁,清华也要把他供起来的。
也就是他的北大生的身份尴尬,清华才将他放在这里上大课。
尽管如此,也没有哪个教授敢贸贸然的质疑杨锐。
就算眼下有疑惑,也要回去慢慢揣摩一番,互相探问后再质疑吧。
说的现实一点,质疑杨锐的论文,起码也能发一篇sci影响因子3。0的文章,不能白白的在课堂上质疑浪费了。
教授们一边思考,一边飞快的记笔记。
底下的学生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见证一门新的学科在创立,他们乖乖的记笔记,听课,顺着杨锐的思路来思考……
杨锐也用普通学生能听得懂的方式,缓缓的展开表述,让基因组学这个系统,如画卷一般,慢慢的露出一脚。
他确实有资格讲述这堂课。
自建立实验室伊始,杨锐就有意识的靠近基因组学。当初刚刚到北大的时候,杨锐被副教授的科研汪钟志文招募,就是用基因组学搪塞过去的,后来他进入唐集中实验室,首先开展的实验,就是功能基因组方向的。
功能基因组是基因组学的初始阶段,也是目前相对比较成熟的领域。
目前,离子通道实验室内,许正平主持的相互作用蛋白等方面的研究,就属于其中的一部分。
可以说,杨锐在基因组学方面的准备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对普通的某个项目领域来说不算久,但对一个新兴的领域来说,就不算短了。
何况,杨锐出成绩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要是搜索他发表过的文章,一多半是在基因组学方面。事实上,他目前做的就是四大块研究:辅酶q10,钾离子通道和pcr,以及基因组学。
这其中,辅酶q10和pcr是有利可图的研究,早被杨锐放在了华锐实验室。
而在离子通道实验室里,杨锐的工作就是钾离子通道和基因组学。前者花的钱虽多,可就时间投入来说,并没有基因组学来的多。
毕竟,离子通道的研究在很花钱的生物学研究中也属于贵的,当年做钾离子通道的时候,他就用掉了60万美元,虽然换到了一篇cell并不算亏,但就国内的情况来说,这样的研究是难以持续的。
基因组学自然也是不便宜的,但它的发展潜力更大。
杨锐以人体基因组计划为目标,他对基因组学的认识就更深了。
甚至比基因组学的提出者汤姆斯还要深。
一节课转瞬即逝,底下的学生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刚入学的新生,专业课都没学全,也谈不上对生物学的认识。
底下听课的教授们的感觉就稍微有些不一样了。
没人找得到杨锐课程里的错误,但也谈不上喜欢,略显新颖的学说,总是让大脑本能的反抗。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人还是决定,过几天再来听一次杨锐的大课。
……( )
第七百一十六章 笔记
接下来几天,杨锐很认真的准备了教案,并将课程中突发奇想的有用语句,记录下来。
这就是课堂的作用之一了。
它能让你在讲述的过程中,有很多新的思路,尤其是延展性更强的思维覆盖。
其实,很多人都会有类似的经验,比如职场中人,在使用app做演讲之前,如果很认真的彩排的话,往往会有新的思路或者讲述方法。
甚至年轻人之间互相讲笑话,都能逐渐完善一个笑话,通过不同的语气停顿,以及肢体动作,让一个笑话的笑点更容易爆起来。
酒吧里,有的人看旁边的人讲了一个笑话,将不远处的女生逗的花枝乱颤,他学着说一遍,通常都只能收获冷漠的嘴角抽动,除了颜值高低的区别以外,人家将同一个笑话说了300遍也很有关系。
杨锐本身对基因组学的理解是一方面,他参考的资料又是另一方面,而84年的学术状况,又是一方面。
杨锐的教案,同时参考多本资料,又查阅许多现在的资料,继而加入自己的理解,当他复述这样的教案的时候,对他本人未尝不是一次学习。
到第二节,第三节课的时候,杨锐隐约的抓住了杨氏基因组学的要点。
关于基因组学的骨干和脉络,也渐渐清晰起来。
时隔两周。
杨锐开始了自己到清华园的第五节大课,在座的教师数量已超过50人,再加上近百名学生,是将一间不小的阶梯教室,塞的满满当当。
杨锐只瞅了一眼,就继续道:“这节课,我主要讲述基因组多态性……”
眼前的情况,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学生实际上并不懂课程的优劣,尤其是刚刚开始生物学学习的学生,他们哪里知道什么学说是新颖的,什么学说是陈旧的?对他们来说1884年的概念都是新概念,比如《物种起源》和《人类的起源》,许多生物系学生到毕业了,也不甚了了,多知道两三个科普词汇罢了。
学生们最多知道的是哪个老师讲的生动幽默,哪个老师的课程好听好记,并将之认定为大师。
诚然,对学生来说,风趣幽默和好听好记就是他们对课程的唯一期望了,他们本来就是来学习旧知识,并不需要崭新的学说来洗刷自己的灵魂。
可惜,大师并不总是风趣幽默的,大师的课程从来不以好听好记为目标,风趣幽默和好听好记也不是学术成果。
比如著名的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这位号称********的经济学家就以说话含混而著称,当他说话的时候,你要是不睡着就算是认真了,但是,真正听懂了他话中含义的人,往往会得到额外的褒奖,比如一千万美元的奖金,或者十亿美元的利润的故事,每天都在华尔街上演。
与之相对的是,站在讲台上的杨锐,也并不关心学生们学得到多少,或者能学多少。
大学生都应该是有自我调节能力的成年人,他们不需要填鸭似的强塞知识了,因此,杨锐也没有义务让他们学的轻松。
有的学就不错了!
杨锐唯一的义务,就是拿出知识给他们去学习,至于学习太难,或者效率太低——当他们成为科研汪的时候,才知道老师认认真真给你讲解120分钟有多难得。
一名在cell和nature都以第一作者发表过论文的学者上课,如果觉得课程令人困倦,那最好用锥子狠狠的戳自己大腿一下,此时不流血,何时再流血?
杨锐当年做补习老师的时候,也不以课程的风趣幽默而著称。
补习老师就是明确的功能性动物,他的目的就是让你提高分数,至于提高分数过程中的痛苦与辛苦——难道还不应该痛苦和辛苦吗?
杨锐此时的主要目标,就是阐述自己的理论,完成基因组学的系统性构建。
这个过程,对他本人是一次挑战,对于听明!的学生来说,也是一次莫大的机缘。
从头构建一门全新的子学科,而且是生物学中极其重要的子学科。
这样的经历,对大多数学生来说,一生仅此一次。
就是听不明白的,能够学到这个构建构成的一些思维方法,也是终生受用不尽的,若是能听得明白,那好处就太多太多了,以后随便学着做点研究,吃一辈子轻轻松松。
即使是杨锐,他也是在近十年的科学训练,数年的研究生涯,以及长时间的领域前沿的熏陶后,才有这样的思路和方法。
而能长时间的处于领域前沿,又是因为杨锐脑海中的知识远超现在的原因。
算上杨锐上一世的经历,现在的杨锐,也正是三十岁左右,最容易创立世界级学说的年纪。
二十一二岁的年龄稍微小了一点,但在最高端的科学圣殿之中,也称不上年轻了。
杨锐很有自信,又毫不顾忌的讲课。
下面的学生不免听的苦不堪言,而坐在后面的许多教师,却是听的眉飞色舞。
前两三节课,杨锐等于是刚刚拉开基因组学的帷幕,听课的老师们只是觉得新奇和厉害,并没有真的领略到其中的“真相”,到了第四第五节课,基因组学的真身渐渐显露,就开始有人觉得伟大了。
是的,这就是一项伟大的学术成就。
不论是水平高的,还是水平低的,凡是了解生物学前沿命题的,面对基因组学的庞大身躯,都只能用伟大来形容它。
唯一令人担心的,只是杨锐能不能将如此庞大的身躯描绘出来。
不过,只要来听课的教师,看看杨锐眉飞色舞的模样,担心就莫名的消失了。
课中。
一名学生正艰难的记着笔记,左侧忽有阴影袭来,他抬头一看,悚然一惊。
“你记你的,我记我的。”却是一名老教授有些听不清楚杨锐说的话,悄悄的俯着身子挪到了前排来听。
他指了一下自己的笔记,就拿起钢笔,工工整整的写起字来。
学生愣了下,再看他记的都是杨锐的讲课内容,还算灵光的脑袋猛然一震,连忙低头狂记起来,先前的艰难早都消失殆尽了。
老教授都关注的课程,一定是很重要的。
这名学生如此想着,拼命的想要记下杨锐的每一句话。
然而,他还是轻视了这份笔记的重要性。
只见杨锐上完了课,将手里的书本一卷,毫不迟疑的出门走了,一群教授和副教授却是涌到了前方。
“同学们请先不要离开,记笔记的同学请举一下手。”生物系的副主任和蔼可亲的拦住了教室门,发出看似简单的问句。
教室里的学生全都缓慢而迟疑的举起手来。
“太好了,同学们都知道记笔记,太好了,这是个好习惯。”副主任搓着手,眼神放着光,笑道:“既然大家都有笔记本,那就都整理一下,都交上来,我来做个临时检查……”
“我的笔记本上还有其他科的笔记呢。”
“一个笔记本都记不下的课程,你还记两科?钱是这样子省的吗?算了,两科的笔记也留下,我们检查完了以后,就交还给你们。”
“下午就有这门课……”一个笔记本记两门的学生委屈的道。
“下午前就能弄完。”副主任说着叫过一个班干部,道“你去跑个腿,让咱们系学生会组织一些写字写的比较好的同学,来这间教室报道。”
“哦,他们要是问做什么,我怎么回答?”班干部跺跺脚,一副准备做飞毛腿的架势。
副主任郑重的道:“让他们多带点纸,就说来抄书。”
“是。”班干部再不多问,飞速而去。
副主任一只手压着收上来的笔记,温柔的抚摸两下,又道:“有没带笔记的同学,或者带的笔记不全的同学,过来报一下名,现在就回去取,这个事很重要,都认真起来啊……”
刚刚坐后排的教师们现在都到了教室前面来了,一个个很郑重的点头。
他们前面听的同样不是很认真,这时候却是恨不得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 )
第七百一十七章 公然歧视
王东明一口包子,一口豆浆的进了教学区,步伐慢悠悠的。( )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不服来辩
“重组dna方法学,导致了dna或基因克隆的发展,到70年代末,将短dna片段插入到一个质粒或者病毒染色体中,进而在细菌或真核类死猪中复制的方法已经相对成熟了,之后,我将详细阐述如何实施基因克隆,以及该技术导致的分子生物学突破性变革的原因。”
杨锐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又道:“我之前所做的一项研究,通过克隆突变基因研究钾离子通道的结构的论文,就是基于此设计的。”
底下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专家教授们尽皆默然。
国内学者在《cell》上的发表,就全国范围内都是极其罕见的,杨锐发表的钾离子通道的论文,到了现在,就国内生物学界可谓是无人不知。
这样的论文,要是落给一名中年学者,那都是要被当做传奇来膜拜的。
丢给一名院士,都等于重新刷了一层金身。
杨锐写出了这篇《cell》,自然是冲击力更强,只不过,杨锐的身份,稍稍迟滞了它的威力,让它未曾爆炸,而是缓慢的扩散着力量。
然而,课堂向来是教师们威力全开的地方。
教授在课堂如此,兼职教师在课堂亦如此。
杨锐的论文,在这个时候,足以震慑一切的牛鬼蛇神。
同时,钾离子通道的论文,作为dna重组技术的高端应用,其学术难度,本身就让人不服不行。
原本想说话的教师,现在全都低下了头,乖乖的记笔记。
他们都是看过杨锐的论文的人,一些人甚至知道杨锐与理查德的科研竞赛的事,所以,没人想在dna重组技术方面质疑杨锐。
一篇cell几百几千字,最多再加个位数的图标,其中蕴含的信息,却是普通学者用一辈子都弄不清楚的。当有人第一个做出了成果之后,普通学者唯有顶礼膜拜。
学者们常年浸**于其中,完全能够体会到dna重组技术的难度,而钾离子通道对dna重组技术的应用,又是顶级的。
杨锐不提这个茬,大家还能选择性的忽略,而杨锐提出来了,再比较他之前说的话,再强势的人,此时都得在心里承认一句:人家杨锐,是有资格说经典遗传学方法落后了。
学者们一边记笔记,一边思考,全神贯注如临大敌。
教室里的气氛,也是一分钟比一分钟凝重。
学生们虽然听不出厉害,但是受到周围人的影响,也是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简单的说,从60年代到80年代的今天,基因领域一共经历了两个阶段,也就是我前面所说的,经典遗传学理论时代,以及重组dna技术的时代。但我今天还向大家介绍即将到来的第三个时代,也就是pcr的时代!”
在众人的瞬间恍惚中,杨锐继续道:“pcr的全称是聚合酶链式反应,英文单词我写在黑板上了,这是我本人发明的一种聚合酶式反应,已经得到了世界各国的同行的认同和支持,截止上周,我就此技术发表在《自然》上的论文,引用数超过了2000……”
说出这句话的,杨锐的感觉是极好的:我创造了生物学的一个时代,就是这样!
不服来辩!
没人敢来辩。
所有的专家教授,年轻或年老的教师,无论抬头的低头的,在短暂的愕然、惊诧和了然中,再次低下了头。
引用数超过2000是什么概念呢?
期刊的影响因子,是用前两年的文章的总引用数,除以前两年的文章的总数。换言之,影响因子就是文章的平均被引用数。
而一份影响因子1。0的期刊,就意味着这本期刊上的论文,在过去两年里,平均被引用的数量是1。
在sci索引中,影响因子1。0并不是底线,影响因子0。5的期刊都有大把,而且,这些期刊就期刊世界来说,都算是不错的期刊了。
至于令人悠然神往顶级期刊cns的影响因子是多少呢?通常来说,也就是30以上,40不满。
换算一下,就是在通常情况下,发表在《细胞》,《自然和《科学》上的论文,平均被引用数是30以上,40以下。
而不通常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情况?就是杨锐这样的论文出炉的情况。
作为一篇注定要改写生物学历史,以及人类科学史的技术,短短的几个月间,获得2000篇论文引用就是所谓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了。
而它就引用方面的价值,现在已经相当于50篇cns级论文,2000篇乃至4000篇普通的sci级论文了。
就是与同类优秀的超顶级论文相比,pcr也是创纪录的优秀。
同样发表在《自然》上的超顶级论文,它们中较高引用数的,一般也就是200到300,很少有听说400甚至500引用数的,在科学领域,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翻倍问题了,全球的生物学实验室就那些,大家各有各的领域,不是涉及范围非常广的学说,达到100的引用数,就已经算是红遍全球了。
但pcr的终点,远不是2000篇引用。
这是注定要改写历史的技术,全球的生物实验室,即将不分领域的去了解它,使用它,引用它。
杨锐极有自信的站在讲台上,面对“吱吱嘎嘎”的摄像机,等着有人来与自己辩论。
他足足等待了一分钟。
漫长的一分钟,教室内寂静无声。
“没人有异议吗?”杨锐清朗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以中国人的谦逊,杨锐将自己的pcr技术,与经典遗传学理论,以及重组dna技术并列,称之为第三代技术,本应该是有人高呼“狂妄”的。
然而,一分钟后,并没有人这样做。
杨锐于是又等待了一分钟,依然没有人这样做。
杨锐遗憾乃至于怅然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携2000引用,足以碾碎任何学术界敌人,但是,一个敌人都没有的长驱直入,未免还是有些令人寂寞了。
孤独求败?还不至于。
毕竟,这里是讲堂,讲课的人可以任意的讲述自己的观点和认知,它并没有权威性。
如果是一次国际会议的话,举手的人大概会突破天际吧。
但是,讲堂尽管没有国际会议的庄严肃穆,依旧是一个正式场合。
杨锐更愿意自己的基因组学,以更全面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
著书立说,立说需要一本书那么厚的信息,才能证明自己。
“既然没有反对,那我就以此为基础,来讲一讲专用于基因组的研究方法。”杨锐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基因组的研究方法”几个字,瞬间引爆全场。
比起杨锐为pcr插起的大旗,直接的技术指导,显然更令学者们兴奋。
当然,学生们就完全不明白周围的专家教授兴奋个什么劲了,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黑板。
终于,向来大胆而自负的王东明同学再也忍不住了,举手道:“杨老师,我们从哪里能看到这堂课的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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