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厌胜之术
一行人走出院子,又前行一阵,邵真人和李永生的脸,越来越凝重。
其他人没什么感觉,赵欣欣一直沉着脸,而杜晶晶和张木子,却好奇地盯着这二位。
看这两位的样子,明显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杜晶晶和张木子都是四大宫里出类拔萃的弟子,一样的心高气傲,在前些日子的两战中,表现得也极为出色,现在却是被李永生打击得不轻。
邵真人能发现异常,这并不奇怪,好歹是青龙庙出身,多年的中阶化修,眼下更是突破到了高阶,搁在玄女宫,也是栗化主那个级别的了。
四大宫的五主之一,这样的修者,她俩嫉恨不起来。
但是李永生……凭什么呀?怎么也能发现异常呢?
又走几步,邵真人的脸色越发地黑了,再次看一眼李永生,“有什么感觉?”
李永生沉默半晌,方始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燃魂?”
邵真人怔了一怔,才微微颔首,“燃魂……这么说倒也不错,我感觉还是厌胜之术。”
李永生又沉默半晌,然后缓缓发话,“得先找到阵势才成。”
杜晶晶却是听懂了,出声发问,“厌胜之术,不是要找厌胜的镇物吗?”
李永生和邵真人交换一下眼神,其实他俩的意见都没有完全统一。
最后还是邵真人先发话,“厌胜的种类很多,未必都有镇物的,能发动这么大范围的厌胜之术,肯定是要靠阵法的,否则那得真君出手才行……我对厌胜和气运的关系不太熟,也许李同参说得更对。”
他的性格不能说好,其实都可以算得上乖张,不过他一向不怎么摆真人架子,尤其是李永生才送了两个储物袋,所以他竟然难得地谦虚一下,认为自己可能不如这个制修。
其实到了他这个修为和眼力,早就明白了专业的重要性,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在某一个生僻的领域承认技不如人,这并不丢人。
当然,这也是李永生言之有物,才会令他服气,若是那些半吊子货胡说八道,他肯定大耳光子直接抽了过去——不带这么忽悠准证的。
杜晶晶又斜睥李永生一眼,“厌胜不是夺魂吗?怎么又成了燃魂?”
“邵真人都说了,厌胜之术法门繁多,”赵欣欣不动声色地重复一遍,然后看向李永生,又看向邵真人,“我是否该找两名真人来,大家一起探讨一下?”
邵真人和李永生齐齐点头,这个东西必须得坐在一起谈论才成。
事实上,英王府的众化修讨论到现在,已经有七八个时辰了,并没有得出公认的结论。
不多时,英王带着三名化修来到了小院门口。
他本来是想将李永生和邵真人请到议事厅的,但是转念一想,将道宫中人请进议事大厅,传出去终究不好,而且那里已经有二十多个人在吵吵了,再加两个,短期内也分不出高低。
倒不如私下听一听,道宫中人是什么看法。
他所带的人,有一个高阶化修,剩下两个,都是精于各种江湖鬼蜮伎俩的,滨北双毒里的高大老者赫然在其中。
人少了就难吵起来,充分沟通之下,更容易辩出是非。
比如说是不是厌胜之术,这都无关紧要,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李永生和邵真人的意见都不统一呢,关键是先搞清楚,遭遇了什么样的算计。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地将遭遇到的攻击,还原了出来。
首先大家确定的是,那些嗜睡的人,魂魄确实有不稳的迹象,至于说被人夺魂还是燃魂,这是细节问题,暂时搁置。
其次就是,这种手段是气运挡不住的,而且很大程度上,气运会助纣为虐。
别人不说,赵欣欣的两名侍女都是制修,他们在小院里,并没有嗜睡的感觉——这里靠近灵地,气运被压制了一部分。
英王听到这里,忍不住咋舌,“亏得我没把山河社稷图拿出来,拿出来也不顶用啊。”
“那是仿品,”英王府的高阶化修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若是真品的话,应该挡得住这小小的魇镇之术。”
又商量一阵,大家采纳了李永生的意见:这厌胜之术,应该是由阵势发动的。
其实英王府已经在找厌胜之物了,但是死活找不到。
英王府的高阶化修,心里有点看不上李永生——这简直是必然的。
但是当他看到,不但对方的邵真人,对小家伙的看法很在意,就连本方出名难缠的滨北双毒,也对此人的说法没有异议,他终于就摆正了心态:不愧是九公主选中的人啊。
接下来,大家就谈论如何找到阵势的问题。
这就是个大难题,厌胜之术暗算人,无声无形无灵气波动,最是难以找出施术者,藏在暗处的阵势,显然也不好找出来。
“要不,还是驱动一下山河社稷图吧,”滨北双毒的高大老者建议,“就算没用,咱看一看能不能追溯出阵势的所在。”
这个建议还算靠谱,就像地球界通过弹道轨迹,推算出枪手所处的位置一样。
当然,靠谱的建议,通常总会有点无奈之处——得白白驱动一次山河社稷图。
英王犹豫一下,一咬牙,“驱动就驱动吧,这点损失我受得起。”
山河社稷图可大可小,护卫英王本人的话,不需要付出太多,但是护卫偌大的亲王府,发动一次,代价可真的很大,还会对社稷图本身造成损耗。
总之,是非常不划算的事情,但是不护卫整个王府,没办法反推阵势的所在。
英王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豁出去了,这么使用山河社稷图,起码顶他单独使用五次,而现在知道亲王府是被阵势厌胜了,他本来是可以离开王府远遁的。
不过,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不能计较成本。
关键时刻,英王府的高阶化修摇摇头,很干脆地否决,“这建议不好,你以为那些卑鄙小人,想不到王府里有山河社稷图?”
高大老者顿时语塞,半天之后才幽幽地回一句,“没准他们会以为,咱们舍不得用。”
高阶化修很无语地看他一眼,“你这是为抬杠而抬杠,我懒得理你,邵真人……还有李小友,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邵真人不说话,倒是李永生出声了,“建议什么的不着急,先搞明白原因才好动手,我和邵准证一致认为,这阵势发动之后,是通过怨念抹杀神魂。”
“握草,这不是征伐之术吗?”高阶化修的眉头一皱,“执掌此术的,那都不是一般人,你可不要为了证明自己,肆无忌惮地说话。”
赵欣欣见他言辞出格,忍不住插一句嘴,“敢算计我父王的,可能会是一般人吗?”
高阶化修顿时闭嘴,不再说话了。
倒是英王对这个说法很重视,“怨念抹杀神魂,你这话有证据吗?”
李永生冲着小院一摆手,“还请英王进院里感受一下。”
英王是感受不出来什么的,但是那高阶化修进进出出地走了几趟,终于不得不颓然承认,“果然是怨念,借着气运抹杀神魂,出了这个院子之后,感受不到多少怨念。”
这时候,他想不服李永生也不行了,“那该如何反击,捉住主使者呢?”
李永生已经搞清楚了大致的眉目,知道如何反击,但是捉住主使者……这个要求很难实现,他知道得太晚了。
若是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他能得到消息,那么使出观风使目前所拥有的全部手段,捉住对方不难——就算捉不住,也能知道对手是谁。
但是糟糕的是,王府里第一时间中招的,都是地位卑下的下人,他们不敢因为自己有点瞌睡而嚷嚷得众所周知——这跟地球界一模一样。
事实上,王府的消息反馈,慢了不仅仅是半拍,可以说有四五拍——甚至十几拍。
所以捉住主使者,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李永生只有恢复大半修为,才差不多能做到。
他笑着摇摇头,“捉人的事儿再说,现在先说怎么破了这个厌胜之术吧。”
高阶化修的眼睛一亮,“听起来……李小友已经有主意了?”
“破这个阵,就简单了,”李永生微微一笑,看向邵真人,“阻绝怨念作祟,邵准证身负青龙庙道统,肯定比我拿手,您拿主意吧。”
我尼玛就不擅长阵法啊,邵真人心里暗骂,擅长阵法的话,随便就能赚了土豪的钱,摩天岭至于穷成这样吗?
青龙庙道统算什么,能吃吗?更别说,劳资早就被青龙庙开革了。
但是在这种场合,输人不能输阵啊,道宫的准证和官府的准证碰到一起了,他必须撑下去。
邵真人沉吟一阵之后,试探着发话,“阻绝怨念作祟不难,但是阵法激发的怨念,最好还是阵法还击。”
“呵呵,该摆出什么阵法呢?”英王府的高阶化修笑了起来,“阴阳阵还是五行阵?”
“阴阳阵……当然是不行的,”邵真人硬着头皮回答,“得五行生灭阵。”
高阶化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五行生息阵……你在开玩笑吧?摆得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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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模仿道统
严格来说,邵真人的回答,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好歹也是四大宫出身,好歹也是准证了,就算说不太准确,也不会捡错的答——那样的话,还不如主动承认自己不懂呢,也省得贻笑大方。
其实英王府高阶化修的话也没错,阻绝怨念作祟,最好用阴阳阵或五行阵。
其他什么三才、四象、**阵啥的,统统不好使,七曜阵勉强能用一下。
阴阳阵阻绝怨念的方式有好几种,原理也有好几种。
比如说阴阳混沌阵,就是化去怨念,归为混沌;而两仪阴阳大阵,则是碾碎怨念,需要战斗——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这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事实上,九九归元大阵,都是阴阳阵的一种,不过那样的阵法,不说也罢……
总之,阴阳阵在眼下是不可取的,邵真人说得没错,能取的就是五行生灭阵。
五行生灭最合适,五行是物质基础,跟怨念不搭界,肉身的组成部分就是五行,五行生灭阵就是只认物质,不认其他的。
怨念什么的,都被挡在五行之外了,干扰不到阵势里面。
邵真人的话,说得真的没错——哪怕他是被逼的。
不过英王府高阶化修,问得也没错,五行生灭阵,你摆得出来吗?
运修修气运,灵修修灵气,依着五行修行的,全部都是灵修。
所以英王府的人,根本就没想过摆这个五行阵——运修摆得出其他五行阵,但不是四大宫道统的话,摆不出五行生灭阵来。
可是凑齐四大宫道统……那真不是开玩笑,只有在卫国战争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一幕。
和平时期,谁能凑齐这四大道统,就可以惦记金銮殿那个位子了。
四大宫同气连枝,但是同时也讲究个王不见王,玄女宫有意做什么,青龙庙有可能争一争,白虎庙和北极宫知道这些之后,绝对不会再掺乎。
当然,要是官府针对四大宫的大动作,四大宫也能联合。
就像这次助英王进京和离京,北极宫和玄女宫同时介入了,其中玄女宫弟子赵欣欣是英王的女儿,所以两家联手没有问题。
但是这种事,青龙庙就不能再介入了,要不然就犯忌了——这些只是针对英王的动作,不是针对四大宫的。
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四大宫弟子合力帮助一个亲王的话,天家会怎么做?
天家就只能跑路了。
事实上,这个可能性是不存在的,道宫从不介入朝争,这是铁律,赵欣欣出现,是因为她是英王的女儿,而杜晶晶出现,是因为杜家跟韦家是世仇。
邵真人能参与这一场战斗,简直真的是……异数了。
还好,他是青龙庙弃徒,子孙庙的当家,才是他现下的身份。
然而,这三大宫的弟子在场了,还是摆不出五行生灭阵来。
所以英王府的高阶化修就问邵真人——你摆得出五行生灭阵来吗?
邵真人的嘴巴抽动一下,看一眼英王,“白虎庙道统无数,王府里寻不出来一个?”
眼下这帮人里,四大宫只欠缺白虎庙了。
英王的嘴角也跟着抽动一下,艰涩地笑一笑,“白虎庙的道统,好久不联系了。”
按规矩来说,英王就不可能接触得到白虎庙,四大宫跟亲王勾连,那成什么了?
但是英王还真的私下接触过白虎庙,当初他以为自己要坐镇西疆,肯定要跟白虎庙沟通一下,大家好相互照应——这不是为了私事,是为了应对咄咄逼人的新月国,是公事。
但是他一旦从西疆走人,就断了跟白虎庙的联系。
白虎庙的道统其实不多,根本没有“无数”那么一说,那是虚指。
除了本部,白虎庙有三个分支,也算继承了道统,就像摩天岭是继承了青龙庙的道统一般,本部是不认的,甚至跟本部的关系都很糟糕。
不过就算这样的道统,跟英王府也没什么瓜葛——双方撇清还来不及呢。
连白虎庙的道统都没有?邵真人一呲牙,犹豫一下发话,“那就七曜星光阵好了。”
“这绝对不合适,”英王府的准证忙不迭地摇头,“邵准证,这里可是亲王府,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那又如何?”邵真人冷哼一声,“既然是战斗,总要有危险的。”
“不可能的,”英王府准证再次摇头,见旁人都是不明觉厉的样子,少不得解释一句,“七曜阵极为凶险,双方必须死亡一方……或者偕亡。”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跟七曜有关的阵法都极为凶险,七曜星光阵更是深得北斗精髓,不是杀掉boss就是被团灭。
英王深恨藏在暗处的家伙,但是七曜阵凶名在外,听到这么说,他也点点头,“最好不要杀死对方的主使者,我想会一会那厮。”
其实他是舍不得打烂王府,甚至还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大家倒也能理解。
“阴阳归一阵吧,”王府的准证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知道王府能弄到多少犯了死罪的司修?”
这个阵法是很残忍的,听他问的问题,就可以想得到。
“这个……”英王迟疑了起来,他不光是要考虑自己的名声,也要考虑能不能弄到那么多司修,总不能将死士用在对付一个大范围的厌胜之术上。
犹豫一下,他最终做出决定,“你们分析一下,所有人迁出王府,是否能摆脱此术?”
得了,老子玩不起,搬家行不行?
“这怎么可以?”一名化修惊呼了起来,“偌大的王府,怎么能全部迁出去?而且……也太不安全了。”
就在此刻,李永生出声发话了,“王府有灵石没有?”
“有,”英王很干脆地点点头,用希冀的眼光看着他,“你要多少?可以解决掉问题吗?”
“六块就好,”李永生笑着回答,“不过要准备一些精品回气丸,张道长和杜执事用得上。”
“你这是何意?”王府的准证诧异地看着他,“灵石可以替代白虎道统?”
“灵石我是给自己用的,”李永生呲牙一笑,“我才是制修,必须用**元转阵,提高我的输出能力。”
“**元转阵?提高输出?”王府准证皱着眉头,这话他勉强听得明白,但是元转阵如何提高输出呢?
邵真人却没考虑这个,而是惊讶地看向李永生,“你继承的,竟然是白虎道统?不过……看你的战斗方式,不像啊。”
“我确实没继承白虎道统,”李永生点点头,“但是,模仿一下还是可以的。”
模仿一下……道统?在场的人齐齐石化,谁家的道统,那就是谁家的,如何模仿?
这种事,真君也不一定做得来啊。
好半天,王府的准证才反应过来,他骇然发问,“你不是开玩笑吧?”
李永生笑着摇摇头,“我哪儿有心情开玩笑?你放心,应该没问题。”
“应该”没问题?众人又是齐齐无语。
倒是英王干脆,他很果决地对侍从发话,“去,从秘库取六块……十八块灵石来。”
杜晶晶悄悄地拿手肘捅一下赵欣欣,低声发问,“你就一点不担心,他在吹牛?”
“呵呵,”赵欣欣面无表情地干哼两声,“大不了开革了他,不过……我还从没看错过人。”
我倒是希望你这次看错他!杜执事很想这么说一句,但是眼前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她也没心思斗嘴皮子。
很快地,灵石被取了来,与此同时,还跟来了两名男子,都是高阶司修。
这二人一个是赵欣欣的二哥,一个是她的十九皇叔,也就是英王的十九弟。
其实这个十九,真不知道是怎么排出来的,他并不是光宗的儿子,而是光宗的侄子,其父被封在西疆,于卫国战争前夕亡故,世子仓促被封了郡王,率众抵抗新月国。
结果他那个被封了郡王的老哥,打了一场败仗之后,撇下部队跑了,死在了乱军之中,后来这一支就式微了——这样消失的皇族太多了。
英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这么一个堂兄弟,想到大家好歹是一个祖父,就收留了此人——用自家人总比用外人放心。
当然,眼下将他喊来,主要是让他出力的,仅凭四大宫,可摆不出五行阵,中央戊己土这个位置,必须得是皇族功法,还得是赵家血脉的人来。
赵欣欣的二哥跟过来,也是这么个意思,他是侧妃所生,一心修行,前一阵才晋阶高阶司修,算是英王子女中修为最高的。
眼下喊他来,就是十九叔顶不住的时候,他得上前接手,若是十九叔顶得住,他此来也算长一长见识。
自打李永生说自己能模仿白虎庙的道统,大家的注意力一直就放在他身上。
他接过盛有灵石的玉盒,取出六颗鸡蛋大小的赤色灵石,走到小院的西边,又拿出六块玉符,刻画了几下,将玉符和灵石摆成一个圆环,自己走了进去。
然后他四下扫一眼,“好了,白虎就位,诸位各自去吧。”
亲王府的准证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发话,“你驱使一下,总得让我们过一过目吧?”
“这才真是,”李永生无奈地摇一摇头,捏两个手诀,一道白光打向一块玉符,紧接着,一道气势冲天而起,正是西方白虎的庚金之气!(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阵起(求月票)
众人吵吵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可以确定,李永生是真的模仿出了白虎庙的道统。
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有太多人想知道了。
不过英王轻咳一声,“这些问题回头再谈,先说怎么布阵吧。”
“就在这里布阵即可,”两名准证齐齐发话。
两人的观点很一致,偌大的王府,不可能布下大型的五行生灭阵,六七千亩地,起码得五名化修来布阵,要不然就得若干名司修先布小阵,再组成大阵。
毫无疑问,这不现实,尤其是白虎位的那厮,才是高阶制修。
那么就得布一个不大的阵,毫无疑问,灵地周边最合适布阵。
这里对气运有天然抵触,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然后就是要把王府里的人,都集中到这里来,只在关键地方,留守一些人。
这么布阵,也是有个假设,就是假设对方的厌胜之术是对人的。
当然,其实不对人也无所谓,若是针对区域,反而好应对,把人撤出相关区域就行了。
假如是对人的,人撤进小院之后,厌胜之术会跟着过来,这里就是战斗的场所。
五行生灭阵只是起个隔离的作用,能不能撑得下来?众人持谨慎的乐观态度。
这种利用阵势来布设的大型厌胜之术,属于消耗极强的,只要能坚持几天,对方应该会先撑不住,毕竟他们发起的攻击是无形的,比有形的攻击,成本要高得多。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推断,还需要事实来验证。
命令传下去之后,就有人三三两两地开始赶来,而王府的护卫,也开始维持秩序,将人一一安排进小院。
王府的人并不算多,但也有七千多八千号人,终究是个六千多亩的庄园,这点人真的很少。
但是集中到十几亩的院子里,人就很多了,十几亩地,一万平米都不到,合着一个人能占据的位置,也就一平米出头。
对下人来说,一平米就够了,甚至可以搞几张床摞起来,两平米能容下五六个人。
但是对皇族来说,这点面积就不够了,远远不够,尤其是一些女儿家,还要于封闭的空间,不能在下人面前抛头露面。
再有就是,王府里的下人和护卫,不能保证人人都忠心,虽然绝大部分肯定是忠心的,但是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心怀叵测的家伙,英王的妻妾子女就不够安全。
所以这么小的院子里,还要划上隔离带。
院子外,除了三百多人留守王府,大部分人都进了这个小院。
听说大家可能在这里待不止一天,英王的两个女儿就先闹了起来,她们觉得地方实在太小了,尤其是起居饮食都要待在这里,如厕也要在这里,这这这……让人情何以堪?
她俩一折腾,其他的兄弟姐妹也纷纷表示,这实在太不方便了,能不能稍微扩大一点?
我们要求不高,就稍微扩大一点点……
你们当我想啊,英王心里暗叹,实在是白虎庙道统的那厮,实力太弱了,偏偏没人替换!
但是他还不能这么说,只能黑着脸发话,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谁要嫌委屈,自己到院子外面去,我赵家子孙,文能下马治社稷,武能上马平天下。
这点苦都吃不了,也别说自己是赵家子孙了。
正闹哄着,赵欣欣过来了,她表示说,一会儿大阵一起,你们也可以走动,临时出小院也行,到时候府里的化修,能帮你们分析,哪里还能安全地休息。
说话间,四股气势就从院子外升了起来,院子中央的十九皇叔,也坐在那里,手执一块玉印,散放出强大的气势。
五股气势轻而易举地在小院上空汇合,非常轻松自然地糅合到了一起,然后各自调整一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无影无踪那只是错觉,在场的化修也不少,能非常明显地感受到,周遭多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罩子,罩子内外的气机,有显著的不同。
更有甚者,能感受到罩子内部,有明显的生灭之气。
五行生灭阵的名头极大,主要是用于战场上大范围的急救,并不是以伤人著称,生发的效果虽然不错,但是平心而论,它就是强在范围大,很多灵丹妙药的效果比它强。
然而,这阵势一般人根本不得见,再有钱再有权,也建不起这个阵势,必须得凑齐四大宫和皇族,天底下谁有这面子?
所以大部分的化修,都在细细地品味这个阵法,这可是难得的体验。
组成阵势的五人中,有四人在小院的墙外,可见的中央戊己土,看起来比较轻松。
十九皇叔手持可以借用气运的大印,驱动起方位来并不吃力。
事实上,张木子和杜晶晶也比较轻松,她们拥有道宫发下来的敕牌,敕牌同自家的肉身和功法极为契合,驱动起来也不难。
邵真人就不能取巧了,他是被开革出青龙庙的,敕牌也被收走了,那时他可以选择建立家族,但是他选择的是组建子孙庙,后来也弄到了敕牌,却跟青龙庙无关了。
不过他修为深厚,配合几个小司修,倒也无妨。
李永生是大家最担心的,是个人就知道,高阶制修和高阶司修之间,有多么大的差异。
那俩高阶司修还要借助外物,才能比较轻松地驱动阵法。
而李永生这里,不但没有外物,他甚至还得把不少心思,放在模仿白虎庙道统上。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模仿道统不仅仅是花费心思的问题,其中肯定要涉及一些秘术,那可是不同道门中的立根之基,模仿的难度可想而知。
至于说那些秘术可能给李永生造成多大的困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然而大家凑过来之后,才愕然地发现,李永生中规中矩地坐在那里打坐,虽然是面无表情正襟危坐,但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吃力的样子。
从一开始,王府的高阶化修就在这里观察他,到后来,竟然有七八个化修在围观,还有四五名司修——这些是对阵法有些研究的。
这帮人的眼力很毒,交流探讨一番之后,确定是那个**元转阵起了绝大的作用。
事实上,不止一个人感受到了,在阵法的操控之下,六块灵石稳定而且源源不断地,在向李永生提供着灵气,然后再由他放出白虎的庚金肃杀之气。
一个刚到的中阶化修,也观察到了这一点,忍不住轻咦一声,“元转阵还能如此使用?”
一边说,他一边就走上前去,打算近距离好好地观察一番。
“止步!”李永生身边打坐的一人,淡淡地发话了,正是九公主赵欣欣,“他现在不能受打扰,明白吗?”
这化修不以为意地笑一笑,“我就是观看一下,断不会影响他……其实五行生灭阵,被打断一下也无所谓的。”
五行生灭阵,有生灭两个大变化,每个变化又有六个小变化,在生之变化中,如果不是垂死的人等待救治,确实可以随时打断。
赵欣欣的脸一沉,“利真人是想单纯的观看呢,还是别有用心?”
“九公主你这话,有点不合适,”中阶化修脸一沉,这个时候,“别有用心”四个字,他还真的当不起,被人认为是内奸的话,那就冤枉透了。
所以他正色回答,“我只是见猎心喜,而且这种诀窍,若是能被英王府掌握,简直……”
“你不用说了,”赵欣欣耷拉下眼皮,断然拒绝,“眼下解决厌胜之术才是要紧,其他都是无所谓的……还请退后!”
旁边三名司修犹豫一下,走上前发话,“利供奉,您往后退一退吧,别让我们为难。”
这是英王府为外面四人配备的护卫,防备发生意外,虽然只是三名司修,但都是精熟战阵的,一旦施展开三才军阵,可以抵挡甚至灭杀一个初阶化修。
这样的护卫一共有九人,西北南方向各三人,区别在于,西方一侧除了三名司修,还有一个赵欣欣。
至于说东方,就只有邵真人一人——不对,还有一个小师妹管绿萝,她在一边招呼师尊。
利供奉见到司修逼过来,嘴巴抽动一下,转身就走,嘴里大声发话,“真是女生外相!”
他在英王府很受尊重,也就不怕这么说,本来嘛,这赵欣欣去了玄女宫,就不算英王府的人了,现在她不考虑王府的利益,他还说不得了?
事实上,如果能弄清楚那**元转阵的奥秘,不光英王府会受益,利真人自己也会受益,眼下不能细细观看,真是太遗憾了。
赵欣欣的眉头微微皱一下,显然是有点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眨眼之间,一天一夜就过去了,小院里还是拥挤异常,有些人胆子大的,就敢出来透一透气了,反正厌胜之术,短期内也不会给大家造成多大的伤害。
同时,五行生灭阵也向大家证明,这个阵势真的可以克制厌胜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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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重击
在小院里,三名嗜睡的司修,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司修之下的修者,反应有点慢,不过这也正常了,神魂受损,一天一夜能恢复到哪里去?
英王府的判断标准是,只要情况没有继续恶化,那就证明是有效的。
英王府七八千人,确实没有谁的情况变糟了。
倒是小院的生存条件,变得更糟了,一日一夜过后,大家都有饮食和住宿的刚需了,拥挤的小院里,特地又让出了几条供人进出的狭小通道。
第二天,也波澜不惊地过去了,不过根据太医检查,不少嗜睡的人,有不同程度的好转。
正经是那些没进小院、在王府里轮值的守卫,都受到了些许影响。
待他们结束轮值,进入小院之后,一个个都明确表示,这里太让人舒服了。
有人或者会认为,这只是心理暗示导致的错觉,但是大部分的高阶修者心里都非常确定,这个五行生灭阵真的摆对了,彻底地挡住了厌胜之术。
不过第三天的时候,问题还是来了,杜晶晶和张木子已经有点扛不住了,吃了好几次回气丸,这也实在没有办法,两天两夜无休止地输出灵气,真的太熬人了。
换个普通人来试一试,就算不输出灵气,你坐个两天两夜给大家看一看?
百里无轻重,就是说你走一百里路,身上背着十斤和背着二十斤,没啥区别,哪怕是负担再轻,走不动就是走不动。
邵真人那里没问题,不过他还是让出了位子,让管绿萝去驱动阵法,这是他锻炼弟子的方式,别人却是羡慕不来的,没替补选手啊。
错了,中央位置有替补选手,十九皇叔也有点扛不住了,反正有人替补,他就到一边歇息了。
李永生无所谓,坐在那里就跟个泥胎似的,根本没啥反应,连水都没喝一口。
赵欣欣想给他拿点回气丸,被他拒绝了,拿眼光扫一下灵石——有这东西呢。
第三天傍晚,赵欣欣起身转了一圈,回来跟他商量,“杜执事撑得很辛苦,我看张木子也快顶不住了,这厌胜之术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李永生沉默了一阵,终于缓缓开口,“这是怨念作祟,夜间的威力会更大,坚持到明日辰时吧,若是还没有休止,大家歇息半天好了……你去协调一下。”
这就是五行生灭阵的好处,随时可以停下来,不需要一直维持,扛不住了可以歇一歇,了不得让厌胜之术肆虐半日,有啥呢?
当然,这个决定不是他能下的,他也只有建议权。
赵欣欣再次起身,转了一圈之后回来,笑眯眯地发话,“大家都同意了,明天早上,你想吃点啥?”
“我就想睡一会儿,”李永生老老实实地回答,“吃啥,你决定好了,反正灵谷不能少了……对了,这灵石用了大半,跟殿下再要几块吧。”
“最终还是跟我要灵谷,”赵欣欣没好气地哼一声,“对了,杜执事说了,子正的时候,阴去阳生,加强点戒备。”
“呵呵,”李永生轻笑,“你不会以为,我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你什么都知道!”赵欣欣再次站了起来,气呼呼地发话,“我去安排人蒸灵谷!”
连续三天,英王府的人,大部分都聚集在这个小院附近,以至于吃住拉撒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住不要说了,厨房什么的,都搬到了近处,也没有小灶私厨了。
做饭的人出去忙完,又会回到小院里,五行生灭阵嘛,进出自由。
不过他们做饭的效率,是极大地提高了,不出小院则已,一出院子就忙得脚不沾地,双手舞得就跟千臂观音似的,都能带出残影来。
没办法,大家都知道,小院里才安全。
外面还挖了几个茅厕,每个人如厕的时候,也跟打仗似的,蹭地一下出去了,然后大家眼睛一眨,就见到蹭地回来了——拉完了。
只有英王的几个子女,能很矜持地在院子里使用马桶,然后让侍女倒出去。
当然,使用马桶会带来一些气味,不过……谁还有心计较这个?
正经是,有没有资格在小院使用马桶,那成为了身份的象征。
一年之后,英王三子的宠妾,打伤了五子的宠妾,她泪眼汪汪地控诉——“她笑话我,说厌胜之术的时候,她能使用马桶,而我只能出去如厕!”
反正对大家来说,如厕做饭都是问题,提前安排一下的好。
李永生心里暖洋洋的,因为永馨要帮他蒸灵谷。
蒸灵谷和煮灵谷,那是两个概念,一个是饭,一个是粥,蒸灵谷用的灵谷多,恢复灵气的效果也好,这表明了永馨的心意。
“对了,帮我弄张干净一点的床,”他喊一声,休息得好才能接着来嘛。
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一个干净的女人?赵欣欣恨恨地一咬牙,毛病真多!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眼下要说的是,能不能过了子正吧。
李永生有种直觉,这厌胜之术的阵势,也不过就再撑一半天。
七天是个坎儿,当然,九天和十一天,也都是坎儿,但是对方能撑过今天的话,他会重新审视双方的力量对比。
就在他的戒备中,子正即将到来……子正到来了……子正过去了……
子正没有出问题,但是他依旧不敢放松戒备,直到卯初时分,他猛地身子一震,“来了!”
赵欣欣正坐在他身边,身子斜靠在一个侍女身上,头一点一点的,正打着盹,听到这两个字,猛地一怔,然后蹭地站了起来,“来什么了?”
“最后的攻击,”李永生的声音凝重,快速地发话,“去通知其他人,最大的考验来了!”
赵欣欣愣了一愣,打了一个激灵之后,转身就走,“醒一醒,醒一醒了,这是最后一仗了……小心死在黎明前啊。”
这话真是不假,卯初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而眼下四月初,卯初能隐约见到天光了。
子正是阴去阳生的时候,而卯初是天光将现、阴阳易位的时候。
就在此时,邵真人替下了自己的徒儿管绿萝,他也感觉到到了,这是对方最后的挣扎。
英王府的少数高阶修者,能隐约感觉到,一波一波的怨念,轰击着五行生灭阵。
一开始的怨念,一般修者感受不到,但是随着一拨一拨攻击的加重,连空气都变得冷厉了起来,到最后,就有若汹涌的潮水一般,越来越快地冲击着大阵。
修者们似乎能感觉到,怨念都实质化了,将空气都带动得扭曲了起来。
这时候,就连化修都老老实实地待在院子里,惊悚地看着院外。
终于,在攻击到最强的时候,众人的脑海中,似乎传来轰的一声大响。
响声过后,怨念如潮水一般退去,虽然还有攻击,却是一波弱于一波,很快就消散了。
当然,对于院子里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这一个夜晚是如此地宁静,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然后,众人被一系列响动惊醒了,却愕然地发现:不少人涌向了西方的白虎位。
李永生在白虎位上,凝神打坐,赵欣欣却是指挥着护卫,拦住了纷纷涌来的修者,嘴里大声喊着,“大家镇定,镇定!这厌胜之术可能没完呢,你们搞什么?”
“厌胜之术应该是已经完了,”有人笑着发话,“我们就是想看一看,制修该怎么使用阵法,让自己发挥最少是司修的实力。”
凭良心说,不能怪他们利欲熏心,实在是这个阵法太逆天了,制修就能发挥出司修的实力,那么司修用了这个阵法该如何,化修用了这个阵法……又该如何?
厌胜之术一去,在第一时间内,李永生就成了大家的围观重点,极其迫不及待。
眼看就连赵欣欣都拦不住人了,英王出现了,他冷哼一声,“好了,戒备,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小心有人进攻!你们不见,好几位道长受伤不轻吗?”
大家都着急地涌向李永生了,这时候才愕然地发现,南方位的杜晶晶和北方位的张木子,都是七窍流血,身子摇摇欲坠,连坐都快坐不住了。
就连东方位的邵真人,脸色都不太好看——那一记强攻,力道实在太大了!
只有西方位李永生这里,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六块赤色的灵石,已经变为了粉色,而且是极淡的粉色,几近于白色。
他在这里闭目打坐,杜晶晶和张木子却是同时表示,“没什么,就是小小地震伤了内腑和经脉,不要移动我们,拿点伤药和灵谷来。,”
攻击者也当真了得,虽然攻击没有得手,但是能令主持阵法的两名巅峰司修震伤,威力可想而知。
错了,受伤的可不止是这二位,中央戊己土的十九皇叔,口喷鲜血,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他在刚才就受到了极重的伤害,凭着脑中残留的意志,硬生生地扛住了后来的几波小冲击。
到了现在,他终于扛不住了,吐血昏迷了过去,嘴角兀自还带着笑容。
然而,五行生灭阵完成了任务,可是谁又知道,袭击者有没有后续的攻击?
所以英王说得没错,眼下真的是很危险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乘胜反击
就在众多修者刚刚放弃围观李永生,来到小院外戒备的时候,邵真人长身而起。
他通过神念,已经知道杜晶晶和张木子的状态了,于是叹口气摇摇头——袭击者这次的手笔,还真是大啊。
他往嘴里丢了两颗丸药,快步地绕行向西方。
就在他路过北方张木子的时候,英王出现在前方,笑嘻嘻地发话,“邵准证,真是辛苦了,快歇一歇吧。”
“我不累,”邵真人摇摇头,又抬手一拱,很干脆地回答,“此次我也付出极多,英王殿下,算是偿还了您的招待了。”
他将破境之缘结在了赵欣欣身上,这样程度的出手,应该算不上准证还的人情,可是偿还英王府近些日子的招待,也绰绰有余了。
“客气个什么?”英王笑着回答,挡在他前方,“你前些日子刚刚晋阶,就如此出力,赶紧稳固一下境界吧,要不然我罪过就大了。”
邵真人虽然有些乖戾,却也反应过来,对方为何一定要拦着自己,于是微微一笑,“我有事情要跟李小友说,你放心,我可是欠了九公主人情的,不可能对他怎么样。”
“我这……我不是这个意思,”英王讪讪地一笑,让开了身子,“邵准证你想多了。”
邵真人也不跟他虚与委蛇,径自快步向前,嘴里大声发话,“小李,我感应到外面的阵势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探……我去,你还在打坐?”
他通过神念感知到,杜晶晶和张木子受创,也知道李永生没事,虽然他也好奇,这家伙的阵法为何这么变态,但是他一时还顾不上计较这个——其实他对阵法就不是很擅长。
直到目睹了对方,他才惊讶地发现,小李竟然还在打坐。
赵欣欣却是迎了上来,轻声发话,“邵准证,他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受不得打搅。”
“虚弱?”邵真人仔细看两眼,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什么虚弱啊,他是在破境,要见真了……这是什么样的怪胎!”
“破境?”赵欣欣眨巴一下眼睛,眼中有迷茫失色,没反应过来这个词有多么令人崩溃。
“见真?”英王骇然地叫了起来,“我去,他他他他他他……他要见真了?”
亲王殿下足足说了十几个“他”字,可见有多么震惊了。
就在这时,传来几声“簌簌”的轻响,大家顺着声音一看,发现六块灵石化作了一团白色的粉末。
李永生身上亮起了一圈淡淡的白芒,久久没有散去,他却是已经站起身来,笑着一拱手,“有劳诸位护法了。”
“这这这这这这……这就见真了?”英王又连着喊出十几个“这”字来。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你好像成就高阶制修,也就是在进京的途中,眼下居然就晋阶司修了?
置疑是正常的,但是李永生身上那一圈经久不散的白芒,正是见真时大名鼎鼎的异象——知见帐!
所谓见真,就是得以窥见大道,多少见闻到一些大道真谛了,这就是司修的境界。
司修晋阶化修,谓之为悟真,那就是多少领悟到一些真谛了。
化修晋阶真修,谓之为证真,那就是具备以己身验证一些大道真谛的实力了。
眼下李永生连知见帐都有了,那就是铁铁的司修了,做不得假的。
“我去!”张木子在远处听到这么一声,又喷了一口血,却是强行站起了身子,大声喊了起来,“李永生,你司修了?”
“呵呵,”李永生高声笑了起来,“张道友,你且安心疗伤,咱们回头再说。”
“老娘没法安心!”杜晶晶也吐了一口血,站起来大声喊,“握草,我们累成狗了,还受伤了,你小子竟然晋阶了……咱还能不能愉快地做道友了?”
“我也是一不小心嘛,”李永生低声嘀咕一句,然后一抬脚,踩碎了两块玉符。
“你!”亲王府两名化修怒视着他,两人原本打算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拾取玉符的。
李永生看他俩一眼,一抬脚,又踩碎了两块玉符,淡淡地发话,“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该得到的,知道得多了,并不一定是好事。”
“确实如此,”邵真人抬手打出两道细小白光,将最后两块玉符也击得粉碎,轻描淡写地发话,“没事的话,你们可以离开了。”
两名化修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图谋他人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对的,现在有高阶化修帮李永生出头,他们心里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忍了。
李永生笑了起来,他觉得邵真人这人,真的有点意思,“我还以为你也想知道这阵法。”
“青龙庙的东西,我还学不完呢,”邵真人傲然回答,“真要吃透师尊留下的东西,飞升都不是梦想,我犯得着觊觎别人家的东西?”
“自力更生?”李永生笑一笑,“这最好了,我就佩服邵准证白手起家的豪情。”
“我懒得跟你小子费口舌!”邵真人狠狠地瞪他一眼,心说这小子吃软不吃硬,我有需求的话,当然会使用合适的手段。
像亲王府那些修者,贸贸然来捡便宜,根本不可能如愿,人家见真之后,都顾不得庆贺,先来两脚把玉符踩碎——这种人,你跟他斗心机?
还是用诚意比较好。
事实上,他更在意的是别的,“你既然晋阶了,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对方气机所在?”
“去,为何不去?”不等李永生发话,英王先出声了,他简直恨死了暗中的算计者。
此前他也经历过刺杀,当时就已经又惊又气出离愤怒了。
但是直到这一次,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天底下,真的有比自己遇刺还要糟糕的事情,那就是……自家老小被人一锅端啊。
英王一直以来,都活得相当自我,他虽然素有贤名,但是对帝王而言,这是很常见的。
直到他封地的整个王府,全部暴露在厌胜之术之下,妻妾子孙无差别地受到了全面的威胁,他才反应过来,这世上有些东西,比自身的性命还要重要。
所以他一定要抓住这次行凶之人,将其碎尸万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出声劝阻,那也是一名中阶化修,“殿下,眼下当务之急,是加强王府的防御,寻找真凶固然重要,但是无法全力以赴。”
这话当然没错,谁也不能保证,厌胜之术就是对方的全部攻击手段。
英王沉吟一下,微微颔首,“我调集五六名真人随行即可。”
“无此必要,”邵真人摆一摆手,傲然回答,“殿下想了解情况,派一两名亲信跟随即可,谁想埋伏我,也得有那份实力才行。”
这是属于准证的骄傲,邵真人虽然依旧境界不稳,但是道宫中人做事,极少瞻前顾后,大多时候都是顺应本心。
李永生闻言,也豪气大发,“好,我跟邵真人同去,无非就是晚些吃饭罢了。”
小师妹管绿萝打个大大的哈欠,“主要是瞌睡啊。”
她囿于修为不足,主持了青龙位还不到一天时间,不过其他时间里,她要为师尊护法,也没时间休息,现在上下眼皮已经有点打架了。
“咦,青龙和白虎既然都去了,又怎么少得了我北方真武?”张木子也不养伤了,电射而至,紧接着,杜晶晶也跟了过来。
果然是草莽气息啊,英王见状,心里居然生出几分艳羡来,身为皇家亲王,他是不可能如此随心所欲的——皇族固然令人羡慕,但也失去了很多人生乐趣。
他安排了两名化修和八名司修随行,不过见到九女也想跟着去,他有些不情愿。
然而赵欣欣很明确地表示,杜晶晶是我同门,李永生是我的属下,我不可能待在王府里等消息。
你跟上去,才是累赘呢!英王暗暗吐槽,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女儿已经不算王府中人了,他只有建议权,而无法强行限制对方。
而且玄女宫的杜晶晶,是带伤出去,身为同门,小九也没有坐视的道理。
更别说,英王也猜得到,自己女儿的心思,怕是放在那个“属下”身上更多一些。
一行人骑了快马,直接闯出庄子,邵真人笑着发问,“三才杀阵,先去哪里?”
“天字气息吧,”李永生也长笑一声,老邵你感应出来了三才阵,当我感应不出来?
“一起?”邵真人轻拍一下胯下的马头,笑着发问,他还是有点不服气。
“走!”李永生一抬手,轻轻抽了一鞭,身下的骏马电射一般蹿了出去。
看着两匹马齐头并进,绝尘而去,杜晶晶和张木子齐齐冷哼一声,拍马追了上去。
“不就是感知能力强一点吗,”杜执事很不服气地念叨着。
当然,她的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的佩服,也是实打实的。
她自己就是阵法的驱动者,最明白其中的难度了,在受到最强大的一击时,她隐约能感受到攻击阵势的气机变化,但是她连三才阵都不是特别能确定,就更别说找出阵基所在了。
邵真人能找到,这很正常,青龙庙和白虎庙本身就以战力超强著称,别的阵势可能不熟,三才杀阵一定是熟悉的,更别说……那是准证啊。
但是李永生才是区区的高阶制修,凭什么也能感受到阵基所在?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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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各显神通
不止是杜晶晶不服气,一直跟她不太对眼的张木子,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简直是作弊啊,我们吐血,你晋阶……现在又来这个,嫌我俩吐血吐得不够多吗?”
赵欣欣听到她俩吐槽,只能强忍着笑容,倒是跟随的供奉和护卫,心思都放在了对四周的戒备上,没有太在意这些。
还好,潜藏在暗处的袭击者,没有再发起攻击,而第一个阵基,也顺利地被找到了。
此处距离王府差不多三十里,是一个丈许高的小土丘,周围都是庄稼地,土丘上有两间矮小的窝棚,一看就是庄稼快成熟时,守田人待的地方。
此时刚刚四月,庄稼距离成熟还有段日子,没有鸟鼠祸害,里面应该没人值守。
走到近前,果然在一个窝棚里发现了阵基,旁边还倒着一个矮小的身子。
在场的人都没有意外,驱动这么大一个阵法,一旦失败,阵法必然反噬,不死人才是不正常的。
李永生率先走向那个阵基,那是一块灰色的大石头,掩藏在一堆稻草下,他小心地挪开稻草,然后就轻咦了一声。
这阵基居然本身还带了一个小阵法,而且里面放有一片指甲和一团毛发。
李永生正在推算那个阵法,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却是王府的一名化修所发出的,“异族人?”
他侧头一看,发现那矮小的身子肤色黝黑,须发浓密,虽然身子缩水了,看不出五官特征,但是可以看得出,死者的额头和颧骨极高,不是中土人种的相貌。
张木子双目一眯,隐约放射出两道白光来,然后身子晃一晃,深吸一口气,缓缓发话,“死前是化修修为。”
杜晶晶不甘示弱,走上前一抬手,芊芊玉手就虚悬在死者的头顶,她闭上眼睛运转灵气,一道灰光罩住了对方的头颅。
须臾,她也缓缓发话,“识海是空的,无法搜魂……好像是识海自爆的样子。”
英王府一名司修取出一块玉牌,在对方身上扫了一下,白色的玉牌没什么变化,细看的话隐约能发现,似乎染上了极浅的灰色。
司修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沉吟一下,他郑重发话,“不是今天死的。”
“嗯?”众人闻言,齐齐侧头看了过来。
邵真人虚虚抓了一把空气,眯着眼睛感受一下,然后冷哼一声,“尸身尚温,灵气尚未全部消散,你说不是今天死的?”
“我手上是仵作牌,”司修晃一晃玉牌,并不因为对方是高阶化修而退缩,而是正色回答,“是我家先祖秘制,此人死亡,起码十五天了,尸体尚温,那就应该是失魂了。”
王府怪才真多,这位竟然是仵作家族出身,英王招贤揽士,也算是不拘一格了。
“握草,”邵真人的脸色一沉,“那岂不是……傀儡术?”
人才多就是这点好处,这才多长的时间,就已经推算出很多东西了。
不过在场的人脸上都没有喜意,驱使化修为傀儡的,主使者得是什么修为,得拥有什么样的势力?
然后邵真人才看向李永生方向,眉头就又是一皱,“怎么有毛发和指甲?不是大范围的厌胜之术吗?”
厌胜之术一般就是针对个人的,取了此人的生辰八字、毛发指甲或者用过的衣物,就可以发动了,但是此次厌胜是针对整个王府的。
李永生看一眼张木子,呲牙一笑,“麻烦你帮看一下,毛发和指甲的主人,是什么修为。”
“看不出来,”张木子断然摇头,“开什么玩笑,我是看身体修为,不是查天机。”
“那我截取一点证物好了,”李永生截了一截头发,那指甲根本就没动,然后转身走出去,“走,去第二个阵基。”
他离开了,但是这里必须要留人,于是两名司修被留了下来,同时呼叫王府的卫队来接管此地。
王府的卫队,现在也撒出来一些,这几天,王府跟外界的联系并不通畅,危机已经过去了,那就必须尽快掌握封地内的各种动向。
接到消息的卫队,很快就派人过来,看守这个现场,看到窝棚里的阵基,来人怔了一下之后,还有点纳闷,“那帮道宫的家伙,没把阵基拿走?”
“这是现场啊,东西当然是尽量别动,”留下的两名司修回答。
“别开玩笑了,”来人不屑地笑一笑,“九公主家的那位,看东西看得可紧,宁可碎了阵基,都不让别人看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一名司修狠狠地瞪他一眼,事发的时候,大家都在那一片,谁还能不知道详情?“李永生自家的阵法,凭啥让你们看?这种现场的东西,人家也不稀罕动。”
“好了,”另一名司修出声和稀泥,“人家找下一个阵基去了,快张罗人过去配合,那时候可不就知道,那厮小气不小气了?”
“一共有几个阵基?”来人摸出了传音海螺……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李永生等人又找到了其他的两个阵基,不出意外的,阵基旁都倒毙了一个被反噬的化修。
虽然大家知道,对王府做出大范围的压胜攻击,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是看到三名化修仅仅因为阵法反噬,就这么死去,大家也难免咋舌——真的是大手笔啊。
尤其这三名化修,都是已经被抽离了魂魄,却又能控制的傀儡,从某种角度上讲,这比那些有意识的化修,可靠多了。
不过李永生可没觉得,三个化修就是全部,来到第三个阵基处的时候,他要求王府里派一个擅长天机推算的修者过来。
第三个阵基处,阵盘上有一颗牙齿,还有一根手指。
在等待王府来人的时候,李永生也终于琢磨完了阵法,于是苦笑一声站起身来,“算了,我不等了,回王府休养吧,我是又饿又困啊。”
“你别着急走啊,”邵真人出声了,“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他也急着回王府,不是因为困和饿——对于准证来说,这些都是小问题,关键是,原本他高阶化修的境界就不稳,又熬了这么久,也得回去巩固一下了。
但是这也阻挡不住他的求知心理。
这一刻,他只顾求证,早就忘了李永生才仅仅是初阶司修,还是今天早上刚晋阶的。
“这些指甲、牙齿什么的,应该是怨念来源,”李永生一边打哈欠,一边向马匹走去,“应该最少也是化修,十有**跟英王府有关……哈啊,不行了,必须休息一下了。”
一行人匆匆跑回去,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一顿饭,就跑进灵地里呼呼大睡了起来——司修对睡眠的要求就不高了,但是三天三夜不停歇地驱动阵法,真的是身心疲惫啊。
直到傍晚,他们才渐次起身,而王府这边,又做好了丰盛的晚宴招待他们。
世子出现在晚宴上,吃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他表示三名化修傀儡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从血统上讲,都不是中土人。
两名新月国血统的,还有一名是伊万国血统的,当然,血统仅仅是血统,中土国西北方,也有伊万人生存,其中不少都在新月国境内,也信奉了真神教。
所以这主使者极有可能来自新月国。
不过紧接着,世子提供了另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果不其然,那阵基内的牙齿、指甲之类的,全是属于化修的,三个阵基,来自于六名不同的化修。
通过天机推算,这六个化修,果然是跟王府有仇的——严格说,这六人是跟王府的九公主有仇!
就是上一次韦家在河间府埋伏赵欣欣一行,一场大战之中,斩杀的六人!
上次大战之后,这死去的六名化修,都移交给了官府,有化修是自爆的,但是自爆也不能爆得一干二净,总要留下些指甲、牙齿之类的。
现在就是有人利用他们六人的零件,布下大阵,引来相应的怨念。
化修的怨念,比一般人的怨念可怕多了,若是死了很久的化修,那无所谓,但是新亡的化修,有很强的因果线,而且有相当大的戾气。
亲王世子还是比较厚道,他并没有认为,主使者就一定是李永生或者赵欣欣引来的——英王府得罪的化修海了去啦,只不过最近王府修身养性,得罪的化修,也就是这一波了。
再往前数,不说英王府,就李永生帮赵欣欣斩杀的化修,也不止一个,不过那都是比较久远的事儿了,怨念基本上也都消散在天地间了——一如业火红莲。
所以,世子没有强调这恩怨是赵欣欣结下的,他强调的是,送上去的尸身被人利用了。
这就是传说中“细思极恐”!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说话,果然还是朝争使然!
就在这时,英王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声笑着发话,“本王来得晚了,诸位海涵,此事已经报于宗正院,宗正院已知,五行生灭阵再现中土,很快就会派天机殿的人前来。”
他笑得很开心,但是张木子、杜晶晶等人闻言,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是真君吗
现场沉寂片刻之后,张木子沉声发话,“天机殿的人能来,是好事,但是五行生灭阵再现中土,英王你这是何意?想让四大宫卷入朝争吗?”
有些话杜晶晶和邵真人不合适说,她却是无妨的。
英王淡淡地看她一眼,吩咐一声,“拿酒来,我先敬在座的道长们一瓯!”
一瓯酒马上就被端了上来,英王端着酒瓯,四下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他抬手擦拭一下嘴角的酒水,大有深意地看一眼张木子,“五行生灭阵,我真的很想瞒住,但是……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瞒得住,与其等别人打小报告,不如他自己主动捅出来,否则麻烦更大。
“父王,坐下吃点菜,”赵欣欣站起身来,柔声发话,“张道友是有些急了,但是五行生灭阵,对我们四大宫来说,也是禁忌,您应当省得。”
英王当然省得,若有道友陷入朝争,四大宫共击之!
不过他也挺委屈,这七八千人都看到了,我瞒得住吗?
真要隐瞒又被泄露出去的话,金銮殿的那位皇侄又会怎么想?
所以英王只能悻悻地一笑,一摆手,旁边有侍卫过来,为他摆了一把椅子。
他一屁股坐下来,扫视一眼四周,“关于凶手,你们讨论到何种程度了?”
顿了一顿之后,世子发话,“我们正要讨论,父王,您忙了一天,先用点饭?”
英王点点头,他确实是跑了一天,不多时,有人递上来一份羊羹,几张大饼,他用大饼蘸着羊羹吃喝了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地发话,“你们继续。”
英王世子很有两把刷子,事实上英王被大家看好,跟世子也有一定关系——不是教子有方,而是后继有人。
世子并不胡乱抢风头,而是看一眼李永生,“此番的厌胜之术,李大人当有精研,还请大人看在九妹的份上,一开大家的茅塞。”
李永生升位成了李大人,这还是大兄哥的称呼,而且不是空口请教,是仗着“九妹”的面子。
李永生羞涩地一笑,“哎呀,我的境界还未稳,正想回去打坐,大家一起探讨好了。”
多好的年轻人啊,知情达理。
他够谦虚,邵真人可是不耐烦了,他还想长一长见识呢,“李小友,谦虚得过头,那就是虚伪了。”
其实李永生是真没什么可说的,通过琢磨厌胜之术的阵法,他大致弄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这次的厌胜术,就是引动那六名化修的怨念,攻击整个王府。
不过怨念之类的东西,只能对意识和神魂造成伤害,而此阵法的攻击,是消磨掉魂魄,而不是摄走魂魄,事实上,这种针对亲王府的攻击是大忌,将魂魄摄走也没用。
至于说气运拦不住,灵地周边没啥影响,这都是小关窍。
最关键的是,李永生发现了一个掠夺怨念并化为己用的手段——亲王府若有人的魂魄被消磨殆尽,肯定会残存或多或少的怨念,而这怨念会转化为厌胜之术的助力。
按照这个推断,六个化修的怨念,加上三个化修的驱动,这个阵法完全可以将王府中人一网打尽——化修或者不会全部死掉,但是能跑掉多少,那也很难说。
听到这里,英王忍不住脸色一沉,“竟然是如此邪恶的阵法?”
被杀的人残留的怨念,还能助纣为虐,这阵法当真称得上邪恶了,一旦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将中土国搞得白骨遍地、赤地千里都很正常。
邵真人的眉头微微一皱,“此种手段,倒像是新月国所为,国战时有类似的阵法。”
他是亲身经历过卫国战争的,对很多东西都很清楚,不像后来的小辈,接触不到国战中很多禁止外传的机密。
英王身为亲王,也知道很多机密,他冷笑一声,“但是这阵法,中土国也有人学得了一些,未必就是新月国所为。”
他非要这么认为,别人也没有办法。
不过也有人认可他的观点,比如说世子,“父王这话,很有道理,我看这厌胜之术,也未必就是要灭绝王府,万一大家四散出逃,还是有可能撤离的,主要是制造混乱。”
赵欣欣冷着脸,瞥一眼李永生,是这样吗?
李永生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世子还是将事情想得简单了,若是真君出手,谁跑得掉?”
世子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那是气极而笑,“我王府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吧,怎么能惹动真君出手?而且……谁家真君敢如此?”
“还真可能是真君出手,”邵真人却不照顾他的情绪,淡淡地发话,“役使那三个失魂化修操控阵法,攻击这么大的王府,没可能是真君吗?”
“那真君何不……”世子想问真君何不直接对王府出手,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真君是不可能直接对王府出手的。
真君出手,涉及天道变化,首先天机就很难遮蔽,而且,他攻击的是亲王府,王府大约是挡不住真君的攻击的,但是记录下真君的气息,却是不难。
皇家就是皇家,底蕴极其深厚,就算惹不起对方,也有手段留下对方身份。
“真君可以在王府外埋伏的,”李永生淡淡地发话,“若是亲王府真的不查,只剩下十余化修想要脱身的话,保证脱不了身。”
真君不能攻击王府,那是因为王府有各种防御,有大气运可借用,也方便记录下袭击者身份。
但是府中之人一旦离开王府,真君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出手了。
所以布阵之人,还真有可能灭绝英王府一脉。
英王听到这话,脸色也黑了下来,他看向邵真人,“我王府外,真的可能埋伏着真君?”
“就算那时埋伏,这会儿也撤走了,厌胜之阵已破,他留着做什么?”邵真人懒洋洋地回答。
然后他看一眼李永生,“至于那三具傀儡是否为真君操控,我也不精通阵法,你还是问李小友吧。”
英王的目光,再次看了过来。
李永生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也可能是巅峰真人操控的,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英王的脸顿时黑得不能再黑,世子也是一脸的惊悚,“你是说,十有**是真君操控的?”
李永生实在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可还不能不回答,“若是有三名巅峰化修,各操控一名傀儡也是容易的……毕竟傀儡死亡,他们也要受到反噬,一名巅峰化修,不太可能同时操控三名傀儡。”
真相就是这么残酷,他早就想到这一节了,但是……说出来徒乱人心。
三名巅峰化修好找吗?不好找!但是普通的化修,吃不住大阵反噬加傀儡反噬。
“巅峰准证?呵呵,”英王干笑一声,竟是有无限的唏嘘,“巅峰准证都忙着证真呢。”
这是大实话,巅峰化修并不比真君的数量多到哪里,不能证真的巅峰准证,会比较快地陨落,但是一旦成就真君,能活很久。
而且身为巅峰准证,证真才是第一要事,其他都可以放到一边。
像围攻英王府这种事,对巅峰化修而言,也是个比较危险的任务,首先任务就不太容易完成,其次,万一消息传出去,还想证真?等死吧!
想请到巅峰化修出手,并不比请一个真君出手容易多少,至于说请到三名?那只能呵呵了。
至于说巅峰准证出手,再加上三名化修傀儡,和六股化修怨念,为何不能攻破五名司修组成的五行生灭阵——姑且将李永生也算成司修,还要考虑被反噬的危险?
因为厌胜之术的攻击是无形的,比有形的攻击要难。
总之,英王这是反应过来了,不是十之**有真君出手,而是九成九是真君出手。
当然,真君也是惜身的,见厌胜之术失效,就果断抽身走人了,战略意图失败了,多杀几个人,有意思吗?万一暴露了,还不够头疼的。
赵欣欣斜睥李永生一眼,“永生,真的是真君出手?”
情急之下,她都顾不得称呼他李掌柜了。
“定然是真君出手,”这一次,是张木子回答了她,她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若是三名巅峰准证,咱们出去查找阵基的时候,人家不会出手吗?”
真君不便随意出手,但若是巅峰化修,为了泄愤,杀几个人再走也是无妨——遮蔽了天机即可,而真君的天机,会跟天道有交集。
想清楚这些之后,一时间,在座的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趣。
“禀报殿下,”一名侍卫匆匆闯了进来,“天机殿幽思真君,已经入了大名府。”
“刘师来了?”英王刷地站起了身,兴冲冲地发话,“快,备轿……不,备马,我要亲迎刘师,谁还一起去?”
世子马上站起身来,其他人却是没什么反应,摩天岭的小师妹管绿萝已经站起来了,见到恩师没什么反应,呆了一呆之后,又坐了下来。
此刻在灵地里待着的,不是道宫中人,就是跟道宫有关的人,天机殿的真君是很牛叉,但是道宫的人需要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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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质子?
英王和世子匆匆而去,李永生看一眼赵欣欣,“这就是你家在天机殿的底蕴?”
“幽思真君不过是教授过父王一些东西罢了,”赵欣欣懒洋洋地回答,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就是父王认这个师生情,人家却是未必认……正经是无心真君跟我家更惯熟一些。”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但是对英王而言,天机殿能派他的半个师尊——幽思真君来,总是比派来其他真君强很多。
真君是一炷香之后到来的,整个王府灯火通明迎接,不过灵地这边的道宫中人,都没有去凑那个热闹。
然后就是一晚上的忙碌,李永生等人则是按部就班地打坐,该疗伤的疗伤,该稳固境界的,则是稳固境界。
直到第二天早上,王府派人将饭菜送过来,也没有说幽思真君要见他们。
既然真君无意召见,大家就更不凑热闹了,赵欣欣倒是问了两句,知道真君一大早出去了,去王府外探查天机。
众人对官家的真君不感兴趣,却也没谁敢私下议论,就这么一点距离,敢嚼真君的舌头根,那才是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风云突变,有王府中人匆匆跑来,“启禀九公主,荆王十三子求见!”
“啊?”赵欣欣听得就是一愣,荆王比她老爹大十余岁,十三子是嫡子中最小的一个,现在应该还未成年。
张木子和杜晶晶在静室养伤,邵真人在稳固境界中,李永生虽然也在稳固境界,但是一直分心关注灵地里的小院。
听到这话,他起身推门而出,“有没有搞错,荆王的人……这不是送肉上门吗?”
捉拿荆王一系的人马,是天家下的旨意,此刻天机殿的人尚在王府,就算英王想徇私,那也不可能。
而且,此子来求见已经入了道宫的赵欣欣,这又是什么鬼?
赵欣欣见他出来了,侧过头看一眼,“要不要见?”
“随便你,”李永生笑着一摊手,“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
赵欣欣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吩咐一声,“那就隔壁小院相见吧。”
隔壁小院,就是此前他们住的院子,王府的人在里面住了三天,就算大家都很小心,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正好邵真人等人都需要灵地休养,所以大家搬到灵地的小院来居住——他们帮了王府这么大一个忙,英王当然要准的。
赵欣欣和李永生走过去的时候,小院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当然,那些踩踏过的花草,怎么也不可能马上恢复,在无声地提示着他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荆王的十三子已经在小院里等着了,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青衣小帽面色白皙,脸上还残存了些许的惊恐,他的身后,是一男一女两名司修,也是普通人家的打扮。
见到赵欣欣进了院子,少年从石凳上长身而起,深施一礼,“见过九姐姐。”
“几年没见,十三弟长大了啊,”赵欣欣微微颔首,“怎么不进屋坐?”
“有真君在,怎么能进屋说话呢?”少年艰涩地回答,一脸的无奈。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不好,想他乔装打扮,一路担惊受怕地赶来,途中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磨难,才赶到了大名府。
哪曾想,他在王府门口一通报,就得知天机殿的幽思真君,正在王府。
消息报进王府,真君也不是老糊涂,明确表示说,我是天机殿的,不是因果殿的,怎么处理来人,是你英王府的事,我不过问。
英王也头大,来的是哥哥的嫡子,要是个庶子,那说扣就扣下了,但这是嫡……幼子啊。
尤其是,他也实在被层出不穷的刺杀搞烦了。
特别这最近的一次,若不是机缘巧合,李永生看出邵真人要晋阶,将真人挽留了下来,道宫中人一旦离开,整个英王府都可能完蛋——毕竟是有真君在王府外虎视眈眈啊。
尤其是昨天赶来的刘师,也没有否认此前可能有真君在王府外守候。
当然,幽思真君也没有明确表明,有真君曾经出现的迹象,然而,没有否认就足够了。
所以英王索性心一横,直接将侄儿招了进来:有啥事你就说。
然而这十三王子不是个胆子大的,他能前来传话,就是因为年纪小,而且是嫡子。
荆王此举,相当于是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几个兄弟手上,你们想关就关,要是觉得可以杀无赦,那就杀掉好了,左右不过是令皇族心寒。
他要做的,就是让几个兄弟知道,自己承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我把儿子都送过来了,你总得听他说两句吧?
十三王子听说,有天机殿的真君在,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话都说不出来,就是哭着喊着要见九姐姐。
英王一看,这孩子被吓到了,也没辙了,那就把人先送过去吧,反正总共一个孩子俩大人,赵欣欣那边好手多了去啦,不可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十三王子见了赵欣欣,才战战兢兢地表示:我父亲是冤枉的,他遭遇太多刺杀了,结果有手下人不忿,铤而走险意图报复,却被天家发现。
而荆王现在三湘起兵,也不过是想保护自己——他在三湘的根基并不深。
荆王派人来找英王,就是想让这个素有贤名的弟弟出头,几个亲王联保。
至于说英王府这边屡次遇刺,荆王也有耳闻,他认为这里很可能有国外势力的参与,挑动赵家来一场大内斗。
不过他保证,从来没有派人对英王府下过手——你若是不信,我这个十三子,就暂时借住在英王府了,等所有的刺杀事件都水落石出,再放他回来。
这是主动送质子上门的意思。
总而言之,荆王表示自己也是被逼无奈,他还很着紧赵氏江山。
所以他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多几个亲王联保,我们保证不反叛,但是天家也要承诺,不对这些亲王下手。
反正赵氏的江山,还是要赵家人管理,一旦发生内斗,不但国内黎庶受苦,国外的势力更有可能乘虚而入,瓜分中土国。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允许亲王自行管理封地所在的郡州,那是最好的。
荆王不顾自己的嫡子年幼,令其不远万里受尽磨难来英王府,传递的就是这样的消息——这种事派个外人来传话,根本不足以取信于英王。
其实就算派嫡子来,也不代表荆王一点反意都没有,金銮殿上那个位子太重要了,为此损失几名嫡子,也不足为奇。
从来无情最是帝王家。
他结结巴巴地说完,赵欣欣看着他,久久无语,最后才长叹一声,“十三弟,九姊已经入了道宫,这话你该跟我父王说啊。”
“有天机殿的人在,我不敢啊,”十三王子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抬头看一看院子上空,战战兢兢地发话,“那位真君,应该听得到我在说什么吧?”
“何止真君,只要是王府内的,真人也听得到,”赵欣欣无奈地一拍额头,“这事儿,我回头会告知父王的,看你满面风霜,就在院子里歇息了吧。”
“谢谢九姐姐,”十三王子又施一礼,长长地出一口气,“这一路真的辛苦,九姐姐,我从小到大,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你会保护我的吧?”
看他这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赵欣欣微微一笑,“放心,在这个院子里,谁想动你,还真得我同意。”
“那就麻烦九姐姐了,我得先沐浴一下,你这里有玫瑰花露没有……不方便的话,随便什么花露都行,”可怜的十三王子,哪里吃过这种苦?
“九姊身入道宫,哪里来的你那么多毛病?”赵欣欣瞪他一眼。
“好吧,有热汤也行,”十三弟讪讪地一笑,然后眼珠一转,“九姐姐,你这么大的名头,能接引我进十方丛林吗?”
“九姊尚未筑基!”赵欣欣冷哼一声,“你洗个澡,好生歇息,没准是一场郡王的富贵,瞎起什么哄!”
“我是真不想在王府了,”十三弟苦笑一声,“此次前来,我都做好被杀头的准备了,但是父王有命,不得不来……唉,生在王侯家,又有什么好了?”
赵欣欣笑了起来,“多大个小屁孩儿,学别人悲春伤秋?你若生在黎庶家,哪里来的玫瑰花露,供你洗澡用?”
十三弟终究还小,见这个九姐姐言语和蔼,就又悻悻地说一句,“没有玫瑰花露,总好过掉脑袋吧?”
接下来,他就选个房间,进去洗澡了,不过没过多久,英王走了进来。
正好那两名司修护卫还在,他抬手招一下,淡淡地发问,“荆王派出几个儿子来?”
两名司修对视一眼,男司修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回答,“启禀殿下,这种事,我们这些下人哪里知道?不过……三四个是有的,您这里来的是十三少主,是王爷最重视的。”
“那是啊,必须得重视,”英王哼一声,“我这儿是幽州郡,我又风头够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暗战不已
两名司修见英王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
然后英王就又发问了,“襄王那里,派了谁去的?”
他和襄王,是篡位呼声最高的,但是偏偏的,两人的关系曾经还不错,后来才越走越远的。
尤其是发生韦家刺杀事件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更不好了。
荆王府来人也猜到了一些,男司修苦笑一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就是派人去了,”英王冷哼一声,抬头看一眼四周,“刘师进来坐一坐吗?”
周边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是在场的人也不敢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良久,小院上空才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有若银铃一般,“此间事我已经知道了,殿下自去忙碌即可,此事我要告知殿里的。”
李永生听得忍不住咋舌:原来英王拜了一个女人为师?
没过多久,英王府的下人来报,“幽思真君已然离开了。”
“他总还是要告知天家的,”英王长叹一声,很是有点意兴索然。
然后,赵欣欣问出了一个李永生想问的问题,“咱们家的防御,能防住真君的窥探吗?”
“这是亲王府,当然没问题,”英王很干脆地回答,不过下一刻,他觉得话说得有点满,少不得又补充一句,“如果他不想被咱们发现的话。”
小偷和强盗能一样吗?李永生听得有点想笑,“我估计他不希望被发现。”
接下来的话,真君听不到了,但是大家猛然间发现,似乎也没啥话可说。
过了一阵,又是李永生出声,“幽思真君,是个女人?”
“幸亏他听不到,”英王白他一眼,“要不你就死定了!”
原来这幽思真君是个男人,生于澌水河畔,本名刘澌,性情阴柔,很有点性格错乱,时而如男子一般豪迈,时而如女儿家一般娇柔。
但偏偏是这样的人,最合适推断天机,他有女人的细心,又有男人的脑洞,所以被赵家用海量的资源,硬生生堆出了一个真君来。
他教过英王,有点师徒之情,但是他更为皇族考虑——没有赵家的支持,就没有他的今天。
赵欣欣出声发话,“父王,十三弟的话,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很重要吗?”英王不以为然地笑一笑,“关键是看天家怎么看吧,刘师已经回顺天了。”
“三皇伯说,他是无辜的,”赵欣欣的眉头微微皱起,“咱们就任由天家折腾吗?我觉得,总要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才好。”
女人终究是感性的动物,她看着十三弟的样子,真的是很可怜,而且自家父王,也在承受这种无妄之灾,她本能地就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英王嘿然不语,良久,才叹一口气,“你先招呼好你的十三弟吧。”
赵欣欣闻言,有点纳闷,“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懂个什么,”英王一摆手,不耐烦地发话,“那小屁孩儿找你,目的不一定单纯。”
赵欣欣的脸,顿时就红了,委屈地发问,“怎么不单纯呢?他那么小!”
“好了,”李永生及时出声,“我想,殿下的意思是说,荆王在三湘起事,当然希望得到玄女宫的支持。”
玄女宫所在的玄女山,就是位于三湘和百粤的交界处,朱雀城名义上归百粤管,事实上是一块飞地,全部都位于三湘境内。
赵欣欣顿时愕然,愣了一愣之后,侧头看向那一男一女两个司修,沉声发问,“荆王府真是这么想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瞒着这两人,因为没必要。
一旦发现这两人有问题,杀了就是了,反正他们逃不出英王府的控制范围。
别说俩司修了,就是十三王子,目前也是朝不保夕,没准什么时候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区区的两个司修,算得了什么?
想起来也挺讽刺的,在黎庶眼中,高高在上的司修,生死只在上位者的一念间。
想当初李永生在博本院,曾经被小小的制修和司修,折腾得焦头烂额。
男司修面无表情,女司修勉力笑一笑,“这您得问十三少主了,我们不好说。”
“不好说,你答什么话?”赵欣欣厉喝一声,抖手打出一道白光,直接将女人击得飞出老远,“你不懂,就闭嘴!”
这一刻,赵欣欣终于展示出了自己的傲娇属性,她本是看着十三弟可怜,没想到自己又可能被算计了,这令她心乱如麻,于是悍然出手。
当然,她尚未晋阶制修,出手的力道很是一般,或许能击伤制修,击伤司修那就是笑话了。
不过那女司修也不敢抵挡,硬生生地被击飞。
男司修见状,忙不迭单腿点地跪下,“小人该死,任凭九公主发落,还请您息怒。”
“唉,”赵欣欣意兴索然地叹口气,不再说话。
英王见这两个司修恭敬,也没多计较,而是饶有兴致地发问,“我三皇兄遇刺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呢?”
“启禀殿下,那是在吴军役使遇刺之后,”男司修恭恭敬敬地回答,“荆王殿下先是被人下毒,然后又在出行路上,遭遇阵法埋伏,还有……”
“不用说了,”英王一摆手,对方可能说的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反正他暂时没办法验证,“他派的人,刺杀了谁?”
“殿下,是王府客卿擅自出手,”司修又跪在了地上,顶撞亲王是大罪,但是他必须为荆王开脱,“那是世子的半师,世子遇袭受伤,大家都很不忿。”
看来不止是英王的子女被刺杀,荆王也受到了类似待遇,要命的是,世子还受伤了。
英王冷哼一声,淡淡地发话,“我并没有问刺杀的原因,这并不重要。”
“刺杀的是……”司修报了三个名字,没什么要紧的官儿。
不过其中一人是前巡荐部部长之子,这个部长跟坎帅是对头,曾多次弹劾坎帅,而其人又跟坤帅交好。
大量辛秘,从这司修嘴里说出,众人直听得目瞪口呆。
英王听得却是有点心不在焉,刺杀的事儿,他经历得比荆王多出很多,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沉默片刻之后,他出声发问,“荆王起事,占据几个府了?”
司修犹豫一下,硬着头皮回答,“只是驱逐了五个知府,并未伤人。”
“五府之地了,”英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不杀人还是好的。”
就在此刻,十三弟沐浴完毕,过来见过皇叔。
“不用多礼,”英王一摆手,淡淡地发话,“这个院子,现在归你住了,需要什么,只管跟下人吩咐,一路辛苦,先多休息几天。”
短短几句话,就算是将人软禁了起来,不过他终究是个做叔父的,不能摆出恶形恶相,说得还算是和蔼。
十三王子犹豫一下,壮着胆子发问,“叔父,我是否能去隔壁找九姐姐玩耍?”
赵欣欣一听,火气又上来了,还打算通过我,拉拢玄女宫下水?
不过她不会跟一个小孩子发泄,说不得呲牙一笑,“九姊这边有师门的事,却是不方便。”
英王离开这里,就来到了隔壁的灵地小院,见其他人都在修炼,知道不好轻易打扰,于是跟赵欣欣约定,晚上我再过来,跟诸位道长饮酒共醉。
当然,饮酒只是个托词,当天晚上,一干人得了消息,从静室走出来。
几杯酒过后,英王提出一个要求,他希望几位道长在多留几日。
其实以英王府的底蕴,并不差他们这点力量,王府里有二十多个化修呢,但是这种时候,多一份力量就是一份力量。
再说了,前两天的厌胜之术,也真的把他吓怕了,面前这些人里,虽然除了一个高阶化修,其他都不值得一提,但是道宫中人是灵修,还掌握着不少秘术,没准什么时候就用得到。
面对英王府的挽留,众人也不好推辞,虽然这一趟出来,耽搁的时间不短,但是现在除了身上带伤的,就是需要稳固境界的,王府愿意借用灵地,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但是邵真人还是提出了问题,“殿下,我们要在王府待多久?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摩天岭了。”
“这个我也说不好,”英王无奈地摊一摊手,“不过,我想超不过一个月吧,三皇兄使出这么一招,金銮殿上的那位,估计很快会做出反应。”
“这个估计用不了多久,”邵真人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着发话,“不得不说,荆王这一步棋走得,令金銮殿那位挺坐蜡的。”
从来谋反都要藏着掖着,荆王可好,直接发动全族的力量,声讨今上了,甚至不惜派出自己的嫡子传信,证明自己有多冤枉。
然而,就是这样的当面锣对面鼓,让今上无法再回避,有些事情必须摊开来说了。
“嘿,我这个皇侄,”英王不屑地摇一摇头,“眼高手低,什么都没掌握在手里,就想着清洗了,生怕被人小看,我看他回过味儿来,也未必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就在此刻,又有下人来报,“王上,有宁王府来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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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世子的小心
“宁王府?”英王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发话,“着王妃见他们,有什么消息报过来。”
宁王是先皇长子,今上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大兄。
不过这个长子生性怯懦,为人没什么主见,娶妻裘氏,却是朝中豪门,据说宁王府里,很有点牝鸡司晨的意思。
正是因为如此,英王吩咐由王妃接见来人,而且他本来就是宁王的叔父,差着辈分呢。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说是襄王着人质问宁王:前一阵我遇刺,动手的是不是你的人?
宁王觉得冤屈得不得了,我虽然是今上的皇兄,但不是一个妈生的啊。
而且,你当就你遇刺了?我还遇刺了呢!
原来三个月前,宁王出游大河,遭遇奇怪的风浪,差点打翻了王船,更奇怪的是,他身上虽然也有护符,竟然被冰凉的河水激到了。
回去之后,他病了足足有一个多月,据说是至今元气未复。
裘氏就不干了,说这一定是有人要害你,咱得报知今上知晓。
难得的是,一向软弱的宁王,打定主意不上报,因为他担心,这事儿就是自家兄弟做的。
为啥呢?因为他才是先皇长子,按理来说,他才最有资格继承大宝。
先皇很早就立储了,但是“立长”之声,从来就没有断过。
尤其是先皇在晚年的时候,有点后悔早些年的铁血大清洗了,觉得做事太严厉,有伤天和,也不利于统治。
他原本是不喜欢这个懦弱的长子,但是后来越来越欣赏他了,觉得中土国在铁血清洗之后,有这么一个宽厚的天家,才是最合适的。
张弛之道,原本也是天道。
然而先皇又不喜欢外戚——太皇太妃压得他就很难受,所以宁王妃裘氏,也不为他所喜。
宁王知道自己的兄弟忌惮着自己,而且遭遇怪风,也不能说一定是有人要害自己,所以他就将此事压下了。
但是襄王派人质问,就是他不能忍的了,正好他也接到了荆王的通传,索性派人进京诉苦:我规规矩矩地做我的宁王,啥事儿也没干啊,怎么一桩桩的横祸,就撞到了我头上?
他肯定不能只跟今上告状,万一天家正想收拾他,这不是把由头都送上去了?
所以他索性也学着荆王,所有亲王,我挨个通知一遍。
英王听完传话之后,脸上表情煞是怪异,最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就开始了?一个……接着一个?”
就在此刻,世子匆匆赶到,“父王,宁王的事……咱们是不是要拿个章程?”
“唔,”英王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依你说,该拿个什么章程?”
世子左右看一下,心说你们都坐着,让我站着说话?
我是不是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跟父王说这事?
“好了,没有外人,”英王一摆手,心说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机警了,不枉我一番培养,“坐下说话,你说拿什么章程?”
世子寻个石凳坐下,“荆王自辩了,宁王也自辩了,咱们是不是也随个大流?”
“哦?”英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扬下巴:你继续说。
“有些人的遇刺,根本就不是真的,”世子气呼呼地说话,显然是心里很不公平,“别人不说,就说襄王殿下,怎么可能有人行刺他?”
襄王这混世魔王,是中土国第一个不能惹的亲王,有太皇太妃罩着,谁敢行刺他,他绝对有胆子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
今上是绝对不会派人行刺他的——只须耐心等待即可,太皇太妃大行之后,随便出一根小手指,就碾死他了。
旁人行刺他,太皇太妃一怒出手,就可怕多了,而且今上还必须得全力破案,其他亲王也得屁颠屁颠地配合——敢不配合的,有种出来走两步?
行刺他,会遭到倾一国之力的调查,谁吃傻逼了,去做这种事?
英王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你就那么确定,他没有遭遇刺杀?”
世子知道,这是父王的考校到了,于是伸出三根手指,“其一,他若遭遇刺杀,必然会宣扬,他是铁了心往天家身上抹黑的,没可能有机会不会不用。”
世子快速发话,并不给其他人出声置疑的机会,“其二,就算他真的忍住了,不去声张,等到关键时刻再发作,但是太皇太妃忍不住,她是藏不住心思的脾气……到目前为止,咱们没有听说,太皇太妃因此事发作过。”
这个理由不错,但也不算绝对。
“其三,”世子侃侃而谈,“就算他俩都很沉得住气,但是王叔身边的高手,还是有数的那几个,若是真的遭遇了刺杀,太皇太妃起码要暗暗派遣两殿的高手过去吧?”
这个理由,就令人无可辩驳了。
英王嘿然不语,半天才微微颔首,“终于是长大一些了。”
看他愁眉不展,赵欣欣有意哄他开心,于是捂嘴轻笑,“才‘一些’?我看大兄比您也不遑多让了,他有哪里说得不合适吗?”
“这个你就无须知道了,”英王微微一笑,然后又看一眼世子,“小九说你比我不遑多让了,你也这么觉得吗?”
“孩儿不敢,”世子吓得离开座位,就单腿跪下了,“九妹天真烂漫,久在道宫,说话难免没有分寸。”
李永生看得这才反应过来,合着除了皇位要争,英王世子这个位子,也是要争的,怪不得永馨一句话,把世子吓成这样。
英王再怎么贤名在外,对这样的事,也不能不敏感。
所以世子必须点一下,九妹已经是身入道宫,说的这些都是无心的。
“嘿,”张木子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心里越发地看不起这些无聊的争执了。
不过英王的反应很不错,他笑一笑,“起来吧,你又没做错什么……小九看好你,对于咱家来说,又不是坏事,父王百年之后,还指着你俩同心协力,经营好家族呢。”
“咱家还指着您掌舵呢,”世子小心翼翼地起身,“像宁王这样的事儿,我就一窍不通。”
“不通就多想一想,”英王一摆手,“你觉得我该不该也写这么一个东西?想到什么说什么。”
世子愁眉苦脸想了好一阵,试探地发话,“我觉得写不写没关系,咱家就是个靶子,遇刺遇得太多了,根本不用宣传,可是真的不说,又有点不甘心……或许需要个契机。”
英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会是什么样的契机呢?”
“这个我说不好,”世子慌乱地摇摇头,“还望父王指点迷津。”
“等襄王的书信吧,”英王也懒得再逗他了,懒洋洋地发话,“襄王不动,咱们不动,襄王一动,咱们跟着动。”
世子的眉头一皱,“可是他才被老太妃斥责了,会上书吗?”
英王冷笑一声,“就算他想不到,他身边总有人能想到,总不能是一窝傻子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又有人来报,有襄王使者来了。
世子出去接待一下,不多时又回来了,“襄王致书说,韦家袭击九妹一事,他也异常愤恨,但是此事他并不知情,愿意赔偿王府灵石十块,九妹那里,他还有心意。”
“看看,这就是了,”英王不屑地一笑,“我在京城两月,也没有等到他的解释,我还以为他永远不会解释了呢……荆王倒是走了一步好棋。”
世子想的却是别的,“他会不会也四下发书,说自己多次遇袭?”
“肯定会的,我这个兄弟,做事一向如此,”英王淡淡地发话,“他先致书于我,将这一段因果揭过,然后再叫屈,省得他自己被动……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什么长进啊。”
“想得倒好,”世子气得冷哼一声,“他的致书,咱们也得接受才行。”
“他就不会考虑咱们可能不接受!”英王说到此处,忍不住抬手一拍石桌,声音也提高了一些,“那家伙做事,一向就是这样……反正咱们不接受,也有人能令咱们接受。”
世子的腮帮子鼓了一鼓,又捏一捏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我还是为他家道贺去的呢,”赵欣欣叹口气,也是颇为无奈的样子。
英王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是看一眼世子,“既然襄王都这样了,你安排人写一份告知亲族书,我估计……很快就用得上了。”
世子点点头,犹豫一下,又出声发问,“那怎么回襄王的使者?”
“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英王很随意地回答,“咱家可是比不上襄王府,有人送东西,为什么不要?”
世子想一想,又小心地问一句,“那您要见使者吗?”
“你处理就行了,”英王不屑地一笑,“我这个王爷,虽然遇刺无数,可也好歹是亲王,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见我的。”
襄王的耐心,比大家想的还要不堪,三天之后,他的告知书就来了,说自己遇袭无数,恳请其他皇族明察,中土国不能再这么混乱下去了。
他的意思,也是要在海岱划一大块势力范围,以求自保。
英王见状,终于拍板决定,“咱们的告知书,也可以发了。”
哪曾想,上午才派出去二十余名信使传书,下午的时候,京城里就派人来了,来的还是跟英王府相交甚得的无心真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山雨欲来
英王亲自在王府会客大厅,接待无心真君。
真君不着急说厌胜之术的案子,破到什么样程度了,开口就是,“听说摆出了五行生灭阵?近三十年没有见过此阵了,英王果然大才。”
英王这次也豁出去了,皮笑肉不笑地发话,“没办法,我不想死啊,更不想家人死,兔子逼得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我这个亲王呢?”
无心真君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你这么有恃无恐的,是不是也写了什么告知族人书?”
英王很随意地回答,“我不仅写了,我还发了,四叔父那里,我派小儿子去的。”
英王的四叔父是成王,喜好游历,是光宗的兄弟里,唯一在世的,同是皇后所出,一向不参与朝政,先皇昔年大清洗,也没影响到他,他反倒是保了几个下属的子弟。
都说太皇太妃能主了皇家的事,但是成王若开口,她都得卖几分面子——这可是嫡亲小叔子,她其实也不过才是光宗的妃子。
成王对于这些亲王没倾向,他只有一个伴侣,子女一共五人,孙子孙女十来个,整个成王府不过百余人,封地就要了一座山,绝对的与世无争。
他寄情于山水,做事也公道,关键时刻还能庇护人,在皇族里地位极为超然。
英王说这话,不是说要请出皇叔公断,而是说我幼子托付给成王,我这一脉就绝不了。
无心真君听到这话,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何至于此?”
英王无奈地苦笑一声,“我也想问一句呢,何至于此?”
无心真君摇摇头,“天家也知道,朝中有些不当言论,此刻就是派我来商谈的。”
“不用商谈,真的,”英王一摆手,“我受了多少刺杀,多少羞辱,真君你应该知道,我听从皇命回京祝寿,寿宴成什么样子了?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用阵法行那厌胜之术,灭绝我这一脉?”
无心真君叹口气,“这次的厌胜阵法,天家也很重视,第一时间派了刘澌来。”
“凶手呢,凶手呢?”英王的声音变得高亢了起来,“一次次地要我等待,我等到什么了?”
“你说要凶手,就能拿得出凶手?”无心真君也火了,眼睛一瞪,“莫非你以为,凶手是天家指派的?”
“我哪里知道是谁指派的?”英王冷笑一声,这话就有怀疑天家的嫌疑了,不过他真的是受够了,“我英王府也决定,自己保卫自己了,不用劳烦天家。”
无心真君脸一沉,阴森森的发话,“你这是……有割据之意?”
“我只是效仿他人罢了,”英王冷冷地回答,“从荆王、宁王、燕王……一直到襄王,已经有九王这么说了,若问罪,从他们起。”
“很多人是在胡闹,你又不是不知道,”无心真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燕王哪里遇刺了?他说自己遇刺,是因为吴文辉的案子,行刺者是伊万人,他不好自辩,所以就跟风一下。”
英王无所谓地笑一笑,淡淡地回答,“这么多亲王遇刺,在中土国的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你莫非是想说……我们这一拨亲王不行?”
“据我们了解,这些刺杀的案子里,不少是伊万国和新月国设计的,”无心真君有板有眼地发话,然后眉头一皱,“中土国大乱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英王笑了起来,“真君这逻辑,我不太听得懂,你是说我和新月国伊万国勾连吗?”
“我哪里有这个意思?”无心真君的眼睛一瞪,搁在往日,英王敢跟他这么说话,他就要出手敲打一下对方了——就算是亲王,跟真君说话也要注意分寸。
但是现在形势极其危急,中土国的诸多亲王齐齐爆发了,而天家刚刚拿下来坎帅和兑帅,军中本来就不稳,再加上还有伊万国和新月国搞风搞雨,真可谓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别说是天家了,就连无心真君也没想到,形势眨眼之间就恶化到这种程度了。
他叹一口气,“你遭遇的刺杀,凶手很可能就是国外的势力安排的,用来挑拨离间,掀起中土的纷争……一旦放过真凶,你真的甘心吗?”
“真凶?谁都可能是凶手,”英王冷笑一声,“在某些人眼里,没准就是我自己的苦肉计呢,我说得对吧?”
无心真君无语,在天家的阵营里,这个说法还真的有市场——英王自己安排的局,我们怎么找得到凶手?
但是现在,他肯定不能这么说,“这不是还没定下凶手吗?”
“等你们定下凶手,我家人的墓木已拱,”英王冷笑着回答,“先皇之时,中土国秩序井然,现在为何乱成这个样子?有人说我是苦肉计,我能不能说是有人容不下我?”
脸皮既然撕破了,说啥都无所谓了。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无心真君头大不已,真恨不得一掌毙了这厮。
然而,杀人容易,收场却难,后果更是无法想象,他不能那么任性,“你想过没有,你这么乱搞,可能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我只是学别人而已,”英王贤名在外,但是耳朵根子不软,他冷笑着反问,“前面已经有九个亲王了,不找他们,说我乱搞,还说对我没有成见?”
“成见肯定是有的,”无心真君也不否认这一点,“谁让你贤名在外呢?”
“我去!”英王一肚子的话,被这四个字顶得再也说不下去了,半天才哼一声,“我学不来襄王的做派,真君还是说一下来意吧。”
“我的来意就是安抚你,”无心真君坦坦荡荡地一摊手,“不要跟着发那些告知书。”
“你来晚了,我已经发了,”英王笑了起来,“这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无心真君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收回来、”
“那得劳烦真君了,”英王是彻底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一来我收不回来,二来,我没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
无心真君叹一口气,“你是一定要跟天家为难了?”
“真君你最清楚了,是天家一定要为难我,”英王淡淡地回答,“其实我真的无所谓了,幼女入了道宫,幼子去了四皇叔那里……我现在就想看一看,天家给我定个什么罪名!”
无心真君再度无语,就是那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再强硬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他非常清楚这一点,事实上他很清楚,今上虽然认为,英王是潜在的最大的威胁,但是一直以来,英王都没表现出太强的主动进攻性。
当然,在很多时候,潜在威胁就是原罪,今上戒备心强一点,也是正当的举动,戒备心不强的天家,不是好的天家。
不管怎么说,他此来是为了怀柔——天家也怕把英王逼得太狠,造成什么事端。
但是他来的目标,似乎已经达不到了。
身为一个真君,遇到这样的事,还真够憋屈的。
不过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少不得要英王给自己安排个独院住下,同时遣人飞报京城。
顺天府距离大名府极近,不体恤马力飞驰的话,一昼夜就能打个来回。
第三天午时,京城的圣旨就来了,来传旨的是御马监宁致远和慈宁宫的一名老宫女。
宁御马在内廷威风八面,但是在老宫女面前,是半点架子不敢摆。
他是传旨的主官,带来的旨意是:天家深感国事艰难,请王叔入京共商国是。
英王黑着脸表示,我实在不能接旨,今春劝农不利,已经有歉收的迹象,前一阵我家又遭受厌胜之术攻击,伤病枕藉人心惶惶,我是真走不开。
按理说,不接旨是对天家的大不敬,但是这**商国是的旨意,属于征辟,是可以推辞的,而且英王本是封王,何谓封王?封地里的王!
封王不能随意离开封地,但是同时,京城没有足够大的事情,英王想要不去,天家也不能计较。
宁致远见对方不接旨,也不敢多说什么,此处可不比顺天府,英王若是真要起兵,现下就能杀了他祭旗。
当然,这是极端的说法,无心真君尚在王府,英王肯定没那胆子。
然后那老宫女上前,宣太皇太妃口谕,说得知英王府遇袭,不知道损失如何。
损失如何,老太太早就知道了,就算英王府虚报,幽思真君总不会胡说,此番问一下,无非是表示个关心。
老宫女还带来了太皇太妃的赏赐,无非是一些日用品,有意思的是,她赐了一个玉锁给英王幼子,上面有“长命百岁”的祝福,背面还刻了一个防御阵法。
这就是变相表示,你的幼子在我的庇护之下了。
英王跟老太太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这也是襄王的缘故,他恭敬地表示,幼子不在家中,他会遣人专程将玉锁送过去。
这就是表明了,他不打算改弦更张——我不会将幼子召回家中。
或者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老宫女似乎并没有听出他的意思,然后说太皇太妃凤躯有恙,很想见一见你。
英王沉默半晌,缓缓发话,“未找到凶手,我真走不开,何不召襄王探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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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世袭亲王
英王这话说的,可谓实实在在的不敬,哪儿疼戳哪儿,哪里还有丝毫“贤名在外”样子?
老宫女昏花的老眼中,有怒色一掠而过。
然而她身为老太太的体己人儿,最明白这种时候该怎么表现,只能不疼不痒地答一句,“殿下的话,我一定带到。”
事实上,她没有更好的表示方法,要知道她只是一个尚宫头儿,在内廷的地位,别说跟魏岳、宁致远或者范含这种监司比,甚至比奥斯卡都略有不如。
她是强在近身服侍老太太,这就跟首长的司机一个道理,她随便发个火儿,魏岳都得跪。
然而,这威风在内廷好用,出了内廷就稍微差一点,毕竟太皇太妃并不怎么干预朝政。
遇上襄王这种宗室,那就要看情况,目前英王已经不怎么买朝廷的账了,她的威慑力就降到了最低,人家是有封地的主儿,愿意理她就理,不愿意理,她也没辙。
若是她敢假借老太太的名头发威,英王一刀斩了她都正常,你只是一个区区的尚宫,我可是堂堂的皇族亲王。
事实上,以前她也没有对内廷之外的人发过脾气,谁惹了她,她会不着痕迹地在老太太耳边吹风,这才是本分——老太太贤名在外,自然不能容忍身边的人胡来。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变相地威胁对方——我会把你的话报上去的。
不过英王吃不吃这套,那就难说了。
果不其然,英王就当没听见一样,不以为意地笑一笑,“诸位原来一路辛苦,吃了饭再走?”
这就是撵人了——你不吃饭就走,我也无所谓。
替天子宣旨的内廷中人,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待遇?
多数接旨的人,不敢请宣旨太监吃饭,但是打赏肯定不会少了,至于说撵人走,谁敢?
然而这一刻,宁致远和老宫女涌上胸口的并不是愤怒,而是一股凉气:英王这是……真的要撕破脸了?
两人此来,就肩负着试探、威胁、安抚等多重任务,眼见英王油盐不进,就知道这边的怨气大了去啦。
宁致远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他笑着一拱手,“那就叨扰殿下了,对了,听说李永生在王爷这里,我许久不见他了。”
“他在破阵的时候受伤了,”英王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目前在静室养伤,本来是不宜打扰的……宁御马一定要跟他说话,那我就着人通报。”
宁致远当然不想被扣上“扰人疗伤”的帽子,于是眼珠一转,“伤势如何?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伤得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英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他跟道宫中人在一起,这种事我怎么好多问?”
“那……”宁御马皱一皱眉头,然后就笑了起来,“那我等他几天好了。”
你好歹也是御马监的监司,真有那么闲吗?英王心里生出点不耐来。
“你这不是诋毁人家小李吗?”就在此刻,门外走进来个小老头,“人家战斗中晋阶了,哪里来的伤势?”
宁致远和老宫女见到来人,齐齐就是一礼,“见过老供奉。”
英王很无奈地看着无心真君,对于这个戳穿自己的家伙,他也没办法生气,只是勉力笑一笑,“原来是在晋阶?我听说他一入静室就不出来了,还以为伤势很重。”
这也是胡说八道,李永生晋阶的时候,是有知见帐异象的,怎么可能瞒得过人?
不过这种谎言,明显是一个台阶,没谁会傻得去戳穿。
“呀,这家伙居然晋阶了?这是……司修了吧?”宁致远一脸的兴奋,“让我想想,送他点什么,唉,出来得匆忙,这该……对了,我带了两块灵石。”
灵石是比灵谷还要珍贵百倍的好东西,一般人就算得到也保不住,襄王向英王道歉,也不过是赔十块灵石——要知道这可是亲王之间的矛盾。
见他这么说,英王也没辙了,于是着人去请李永生。
他本来不想让双方见面,不过转念一想,李永生已呈一飞冲天之势,又跟道宫中人交好,自己如此阻拦,没准做了恶人。
李永生很快就赶了来,而且是单身来的,张木子等人对于见宁致远并没有什么兴趣。
宁致远留下吃午饭,老宫女见状,也留下叨扰英王一顿,世子作陪了这顿午饭。
午饭结束之后,老宫女启程走人了,宁致远则是扯着李永生喝茶。
两人选了英王府花园僻静的一角,前方是小桥流水,左右是红花绿树,不远处还有一座假山,风景着实诱人。
当然,僻静一词,说一说就好,虽然宁御马的随员在周围围了一个圈,但是很显然,不止一个人在关注着他俩的聊天。
无心真君这种偷窥狂,肯定是拦不住的,其实大多数真人使点手段,也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宁致远喝一口茶,惬意地发话,“永生,我发现我跟你,真的是特别有缘啊。”
“宁公公,你知道我是个直肠子,在我印象里,你也是个直肠子,”李永生很干脆地发话,“有什么话,你直说。”
“直说……好吧,天家一直就没有针对过英王,只不过很多事情,就巧到那样了。”
李永生并不回答,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宁致远意兴索然地叹口气,“其实天家也很懊恼,河间府的朝安局里,就有一个压胜高手,如果双方关系没有搞到那么僵的话……真的很可能抓住元凶。”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李永生笑了起来,“你得跟英王说啊。”
“殿下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说不合适,”宁致远无奈地扬一扬眉头,又端起茶水来轻啜一口,“得由你来转述。”
“不用我转述,还是你直说吧,”李永生笑一笑,扫视一下空荡荡的四周,“现在起码有二十个人在听咱俩谈话,你直说就行了。”
“咳咳,”两声干咳过后,空中掉下来一个老头,正是无心真君。
他点点头,毫不羞惭地表示,“我觉得离得近点听比较舒服。”
岂止是比较舒服的问题?真君大人往这里一坐,很多真人就不得不退避,不能听墙根儿了。
当然,还有那么四五股神念,肆无忌惮地在四周游走,无心真君也不能驱逐——邵真人的神念就投过来了,他能怎么样?
还有几股,其间相距并不远,明显是英王府的供奉,相互倚仗着。
但是不管怎么说,偷听的人少了很多,这就是无心真君现身的意义——不够资格听的,就滚远一点。
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放出一张藤椅,大喇喇地坐下,摸出一个小酒葫芦来,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宁致远的眉头皱一下,“你看,无心真君也在,我不可能骗你,天家确实没有害英王的意思,或许……有小人从中挑拨,以期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永生笑了起来,“早是这种态度,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
我又不是天家,宁致远翻个白眼,但是这话,不合适当着无心真君的面说,“目前内忧外患,天家想尽早解除这个误会。”
“内忧外患?”李永生笑了起来,“我不觉得啊,都是攥着拳头让对方猜,感觉从容得很。”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宁致远的脸黑了下来,“天家一直很看重你的,你这个态度,有点对不住天家。”
李永生又笑,“原来天家做得没问题,是我做错了。”
这货的嘴咋这么毒呢?宁致远也懒得跟他斗嘴了,“天家很有解决问题的诚意。”
李永生也有点不耐烦了,“有诚意的话,你就说点实在的吧。”
我说得还不够实在吗?宁致远的眉头扬一扬,“嗯,这样吧……英王殿下想要得到什么,你尽管提好了,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去问殿下也行。”
“我不需要问殿下,我也代表不了什么,”李永生断然回答,然后他笑一笑,“原本你就不是跟我说话,不过我还是建议一点……诚意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宁公公你只说天家有诚意,诚意在哪里呢?”
宁致远沉默半晌,出声发话,“世袭亲王如何?”
中土国的规矩,亲王不可世袭,下一代就是郡王,世子自动承袭郡王,如果某个亲王立了功劳——或者能划拉出来点立功的理由,下一代就可以多封一两个郡王。
爵位递退,是中土国的特色,但是也有世袭罔替的,比如说巴蜀的镇南公就属于那种,当然,说是世袭罔替,出点什么问题,该撸照撸,甚至可能引来针对性的设计。
但是不管怎么说,哪怕只能出两代亲王,也好过只出一代。
天家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这诚意也是相当足了。
世子听到偷窥的真人转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忍不住轻轻地攥了一下拳头。
当然,他也知道,决定权是在父王手上。
英王听闻之后,并没有表态,只是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若是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前,天家是这样的态度,他当然会知足了。
但是现在嘛……(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天家出行
说句实话,李永生挺腻歪掺乎这种事情的。
原本是该英王和今上坐在一起,私下商量的,结果现在是宁致远和他在商量。
宁御马好歹还是天家身边的近侍,他李某人掺乎进来,算怎么回事?
而且身边还有真人在围观,真君更是索性坐到了旁边。
当然,这些人的存在,都是见证,不过李永生还是感觉不舒服。
可是考虑到永馨对这一世父王的情感,他还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谁让宁致远就选了他做传声筒呢?
事实上,李永生只是一个道具,宁御马是在隔空喊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英王不想进京,而天家出京并不方便,更别说目前的形势剑拔弩张,轻易出京容易遇刺不说,也有可能导致京师不稳。
不过,王不见王也不是坏事,起码出了什么纰漏,还有转圜的余地。
“世袭亲王?”李永生沉吟一下,凭良心说,他觉得这个诚意真的不算小了。
但是一旦接受了这个诚意,且不说现场有这么多见证,以后天下人也都能知道,天家对英王的不薄,那么英王相当于是被束缚住了手脚。
当然,这世道最终是靠实力说话的,但是大义和民心向背,也是很重要的。
李永生很清楚这些,反正他也不可能替英王做主,于是微微一笑,“一开始就开出这样的条件,看起来还有得商量?”
“哎呀,永生,我知道你想直说,也不能直到这个样子吧?”宁致远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说左右不是你的事儿,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不过凭良心说,这样的反应,符合天家交待的“速速安定英王”的宗旨。
英王听到他的回答,微微颔首,宁御马既然没有否认,那就确实是有得商量。
他想的比世子远,世袭亲王固然听起来不错,但如果一直是现在这种状态的亲王,随便什么跳梁小丑都敢在自己面前蹦跶,再加上很多莫名其妙的刺杀,那有个鸟毛的意思?
这种可能会有吗?不光有,可能性还很大,不见本朝开国十二公三十六侯,目前只剩下了两公三侯?这也都是世袭罔替的。
哪怕是目前仅存的两公三侯,也是提心吊胆地活着,欺负一下黎庶尚可,根本不敢掺乎朝政。
一旦接受了这个世袭亲王,他受到欺负,可真的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了,英王以贤名著称,若是连立身的根本都丢掉了,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世袭亲王……仅仅是听起来挺美。
李永生试探出还有得商量,就没再继续,而是说起了别的。
宁致远也不着急离开,心说我开出了价码,英王怎么着也得有个回应才对。
然而偏偏地,英王还就没有回应,当天下午就离开王府,视察封地去了。
京城的风云,却是愈演愈烈了,两天之后,上书的亲王达到了十一家,须知中土国本来就只有十七个亲王,其中还有三个亲王因为没有到十二岁,尚未离京。
明眼人知道,遇刺的亲王越来越多,有些没有遇刺的也掺乎进来,一来是想从天家那里获得些补偿,二来也是表示:我也遇刺了,所以其他人遇刺,不是我干的。
这是一种很奇葩的逻辑,不过亲王里从来也不缺少奇葩,奇葩到襄王那样的不多,但是能达到英王这种正常思维水平的,真的是寥寥无几。
对于亲王们的各种奇葩,历代天家在有意无意中,都在推波助澜——蠢点好啊,民意口碑差点好啊,没人跟我抢位子。
反正亲王们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折腾,只要别碰红线,天家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趁着眼下的乱象,没准能浑水摸鱼。
今上对大多数亲王的反应都不太在意,那些小胳膊小腿,他伸手就碾死了。
然而,当数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会引起可怕的量变,而且每一个亲王力量虽然弱小,但是总拥有或多或少的人脉——事实上大多时候,他们的人脉不会太差。
以会稽的宁王为例,他生性怯懦,早早地被放出了京城,别人也跟他保持距离,以免惹恼下一任天家,他基本上没有积累下人脉,但是他有个强势的王妃裘氏。
眼看这些豪门大族在京城里兴风作浪,群情激愤,天家实在忍不住了,只能挨个安抚亲王们留在京中的家眷,同时联系在大名府的宁致远: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这些亲王里,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英王,而且英王的影响力,也确实巨大,如果成功地安抚了这个皇叔,其他亲王的气势,都要被打消很多。
至于说襄王……那不值得安抚,事实上大部分的亲王们,都在为襄王倒计时数数。
当然,天家若是真的顾念太皇太妃的好处,老太太大行之后,若是襄王不继续作死,很可能也会被放一马。
但是这一点,其他亲王学不来的,谁也没有一个太皇太妃的老妈。
所以尽早安抚好英王,就是天家灭火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听到宁致远说,英王去封地视察了,少年天子气得破口大骂:你特么的除了养马,会做点人干的事吗,你当自己去大名府,是去度假的?
宁致远不怕天家骂,起码不怕这种程度的骂——别人倒想被天家骂呢,有那份荣幸吗?
所以他诚惶诚恐地表示:英王积怨已深,我总不好拦着人家不是?为今之计,若是想让他尽快表态,还得无心真君出面。
起码是真君出面,才能找得到人不是?
那就让无心真君出面吧,天家也没了脾气,原本他想的是,在拿下坎帅和兑帅之后,全力理顺军队系统,同时整顿朝纲,当然,全力破获几起刺杀案,也是重中之重。
但是现在,军队尚未理顺,亲王们已经大乱了,朝廷风言风语也很多。
而那些刺杀案虽然有点眉目,可是什么时候能告破,谁也说不准。
少年天子的计划,被彻底地打乱了。
无心真君出面,找到英王就很容易了,英王的封地,还不到整个大名府的一半,真君神念一扫,哪里化修多,就是亲王所在的位置了。
不过他这么一扫,也让英王有了底气——少年天子这是真的着急了。
于是他回府之后,对宁致远表示:目前国事艰难,我是知道的,而我在大名府,离顺天太近,离边陲又太远,听说西南有不稳的迹象,天家封我世袭亲王,我家愿为朝廷永镇西南。
这条件很了不得,此前说过,亲王镇边,是一等一犯忌讳的。
更别说是世袭亲王镇边,这简直是独立小王国嘛。
不过英王就这么提条件了,他心里有火气,你不就是见不惯我在京师附近吗?担心我插手朝政吗?我去西南,躲得远远的,够不够?
西南潮湿,是瘴疠丛生之地,对于习惯了北方干冷天气的人来说,来这里等于是被流放了,英王在西北颇有点影响,去了西南,相当于是从头开始。
所以这个条件虽然过分,却也能显出他心灰意冷的意思,我惹不起你,那就自我流放。
至于说永镇西南会成为独立小王国——我惹不起你,你还不允许我自保了?
反正这个回复,里面各种味道十足,据说天家听闻之后,都愣了好一阵。
当然,这也是漫天要价,等着对方就地还钱,不过其中可以腾挪的空间也不大。
天家回过味来之后,他肯定是不愿意答应此事。
亲王镇边,这是一个再坏不过的开头,别的亲王有样学样的话,中土国中枢的掌控力会大减,可以预料的是,三代之内,必然会形成割据的局面。
但是不答应也不行,现在朝廷乱得一塌糊涂,不采取有力措施的话,会继续乱下去。
于是天家告知宁致远,你跟英王说一声:我要去见皇叔一面,好好地聊一聊。
英王一听,好啊,那你就来呗,我这边准备接驾仪式。
这就是相当于把少年天子搁在火上烤了,不过,当初你对我不闻不问,诸事拖着不办熟视无睹的时候,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他也知道,天家是等着他主动表示:您不用来了,我去顺天府就好。
但是,可能吗?关系已经糟糕成这样了,弥补也是毫无意义,还是拿点硬货出来吧。
少年天子心里当然很不爽,但是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计较这些了。
他也算个胆子大的,根本不动用正式的天子仪仗,只召了千余名貔貅卫和御林内卫,快马轻骑,直奔大名府。
卯正出发,亥初抵达了英王府,一路烟尘滚滚,根本不通知当地的官府,风一般地刮了过去。
到了英王府,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子初时分,叔侄开始交谈。
虽然是机密谈判,但是双方参与的人并不少,哪一边都有七八人,李永生因为被认为“思维敏捷”,也被英王召了去。
倒是赵欣欣,没资格进来,这是英王认为,不该为此次谈判,增加“道宫”的元素。
叔侄俩一落座,简单地寒暄过后,直接进入了讨价还价的阶段——王见王了,该铺垫和了解的,前期也都做了,不需要说那些废话。
李永生则是见识到了,原来大人物的讨价还价,其实也是**裸的。
(月底了,凌晨惯例有更新,预定下月保底月票。)(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讨价还价(一更求双倍月票)
少年天子对英王直接表示,我知道此前对皇叔关心不够,让您受委屈了,为了表示歉意,我给您一个世袭亲王,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您知道我要做到这些,得受到多大物议和压力吗?
给您世袭亲王,别的不说,其他亲王就要眼热,我难做着呢——襄王也想要世袭亲王的话,我给是不给啊?
他又没受什么委屈,英王冷哼一声,正经是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再说了,就算给襄王一个世袭亲王,那又如何,他世袭得下去吗?
这话说得是相当****,不过皇族中人都知道,襄王的下场,基本上定了,就看太皇太妃还能活多久了。
当然,襄王能及时回头的话,善终的可能性极大,但是他可能回头吗?
就算襄王能及时回头,以其行事风格,被寻个小错夺去“世袭”,那也是简单至极的事。
所以襄王的例子,只是个例,不具备普遍推广性。
我现在事情很多!少年天子直接表态,咱也不说那些虚的了,给你一个永镇边陲的世袭亲王,那不可能,换一个条件吧,至于原因,皇叔你懂的。
天家终究是天家,虽然是主动上门,但是将话语权拿得稳稳的。
那我就换个条件,英王果然很贤明:两个月内我遭遇两次刺杀,天家你现在能交出指使者来,那这事儿就算完了,只要一个世袭亲王就行。
天家气得直咬牙,心说我要是能找到并且抓住指使者,世袭亲王我都不会给你!
当然他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又表示:我一直在努力抓,但是凶手又不是我派的,我怎么能马上抓得住?你要永镇边陲,其他亲王提出类似条件,我该怎么办?
那是天家你要考虑的问题,不关我的事儿,英王回答得很不客气,我要是连这种事儿也考虑,那才叫没摆正位置。
少年天子的鼻子差点气歪了,合着你只会提条件,不会帮我考虑?不帮朝廷分忧解难,你凭什么叫英王呢?
英王面无表情地回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从来不会僭越。
双方的话都很直接,也非常冲,少年天子嫌对方不够恭敬,但是英王的火气积聚得足够多,半点不退让。
他对自己说,反正我又没有造反,得罪了天家,大不了把我这一脉都贬为庶民,有啥呢?
人活一辈子,图的就是个心气儿顺。
少年天子真的恨不得就把皇叔贬为庶民,但是他虽然是少年心性,胆子也足够大,可这样的选择,真不是他敢做的。
他也许不知道什么叫雪崩效应,但是他想得到,一旦削了英王的藩,会带来一系列不可知、不可控的反应。
身为天家,可以任性,但是不能任性到那种程度。
于是他又提出一个折中方案,那这样吧,不用世袭亲王了,西北的兵权我交给你,英王府还在大名,你去西北好了,最近新月人又有点蠢蠢欲动,正需要皇叔这样的定海神针。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就是担心我找碴吗?西北是你的老地方,你又掌了兵权,还担心什么?
不得不说,天家是真有解决问题的诚意。
可惜的是,他的诚意来得有点晚了,英王虽然有所意动,但还是表示,我可以去西北,也可以把王府留在这里,但是亲王要世袭。
人去边陲,家人留在大名,其实也是一种牵制。
虽然成就王霸大业者,不乏抛妻弃子之辈,可是英王年事已高,而且他不是打下的江山,而是抢的侄儿的,再生几个幼子,未必坐得住江山,很可能为其他赵姓人做了嫁衣。
他想表示自己无意江山,只是图自保,所以如果能有军权,这个世袭,是必须争的。
但是天底下又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天家表示,军权和世袭,二者不可兼得,皇叔啊,西北可是你的老地盘,我真的很信任你了。
你这不是扯淡吗?英王的话,说得很不客气,我总共才在西北呆了几天?
而且,就算那里是我的老地盘,又能怎么样?那是能更有效地抵抗新月国,莫不成你以为我会跟新月国人勾结?
英王当然不可能跟新月国勾结,此前的诸多恩怨不表,只说此次的厌胜之术,三个化修傀儡都是新月国那边的人,就注定了英王府和真神教之间,矛盾不可调解。
对于差点算计了自己满门的势力,英王当然不会放过,而新月国同样如此,想当初卫国战争的时候,新月国曾经说过,死一个新月国人,要让中土国拿十条人命来赔!
所以西北军权虽然极重,但是英王去执掌的话,大部分的心思,不会用在国内了。
天家看起来的大度,其实有更深远的算计——这恐怕不是少年天子能想得到的,但是天家身边,从来不会少了出谋划策的人。
既然英王拒绝,谈判就陷入了僵局,无心真君建议,今天不早了,天家一路赶来,也该休息一阵了,这都子初了——凌晨一点多了。
说休息,谁又能休息得了?双方回去之后,紧锣密鼓地准备第二天的谈判。
一般来说,谈判总是要经历几个回合的,要不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谈判。
但是天家拖不得,中土国的形势也拖不得。
于是第二天辰正时分——早晨八点,谈判继续。
天家的态度依旧很积极——如果这态度能放在俩月前,那就可以说是完美了。
他说要不这样吧,东北也不稳,你去东北的话,兵权给你,我着人尽快破案,世袭亲王就不要说了,那不可能。
鬼才知道案子什么时候能破,英王说三月内你能破案的话,世袭亲王我不要也行。
他不拒绝东北的兵权,所以就不能计较世袭亲王。
东北的乱子一点都不比西北少,英王在东北没根基,但是东北最大的兵头、大司马坎帅被下狱了,他去东北能有所发挥。
当然,新的军役部长李清明,在东北也有相当的影响,此人还是今上的支持者,这也是天家愿意敢于放手东北的理由之一。
英王不怕在东北重新掌军,只要能掌军,不起兵造反的话,英王府就稳如泰山。
可是几个刺杀的案子,他必须要计较——如果不计较这案子,我不如在西北掌军了。
然而,天家哪里能答应他这个?
凭良心说,只要肯用心,天底下很少破不了的案子,但是三个月的时间,委实有点太短了——很多陈年积案,都是十来二十年之后,在不经意间告破的。
于是少年天子发问,我若是三个月破不了案子,又如何?
那就许我世袭亲王呗,英王淡淡地回答。
那你让我昭告上怎么说,说我跟你打了个赌?少年天子有点出离愤怒。
英王这时候不着急:你这是假设自己三个月破不了案子?这不是咱赵家人的作风啊。
少年天子很想说我当然破得了案子,然而这真的不可能,英王遇刺的案子,和几个相关的案子,隐藏得极深,关键是还有不少人在暗中遮蔽。
遗憾的是,他此前太过忽视皇叔的感受,现在解释都没有用。
所以天家表示,打赌什么的没意思,我可以直接让你世袭亲王,同时也可以让你掌军边陲,可是两个好处一起给你,别的亲王也做此要求,我该怎么处理?
英王微微一笑,很不负责地回答一句:这是天家要考虑的,我只是亲王,不该考虑这些。
天家气得好悬喷出血来。
但是事情能这么处理,并没有超出他的底线,尤其是,他一开始考虑的就是东北方面的威胁,新月国对中土国的威胁确实很大,但是真要讲实力的话,伊万国的威胁更大。
他深知英王的能力,而且亲王去边陲,威慑力还是很大的,当然,前提得是整军而不是镇边。
他相信英王去了东北,伊万国的威胁会因之而大减,坎帅的印记也会受到极大的冲击,而且现在的军役部长李清明,是东北杀出来的猛将,应该挡得住英王的影响。
可是掌军加世袭亲王,实在不好跟别人交待啊。
谈判到这种程度,双方的底线基本上都摸得差不多了,于是天家看向一个年轻人,点点头发话,“你是李永生,对吧?”
李永生正闲得无聊,猛地听到这话,站起身一拱手,“见过天家。”
“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现在才对得上号,”天家轻咳一声,又上下打量他一番,“九妹也是好眼力,白虎庙的道统啊……赵氏孤儿写得不错。”
李永生硬着头皮,再次一拱手,“我只是模仿白虎庙的道统,至于说赵氏孤儿,那就是个话本……不过是侥幸罢了。”
“你当他是话本,我却当真了,”少年天子面色一整,“但是寡人行了冠礼,还有诸多不便,比不得话本中的我赵氏前辈,可以快意恩仇,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凭良心说,他真的只想随便问一问——就算他想答应英王的条件,也得有个缓冲不是?
殊不料,李永生却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他挠一挠头,茫然地回答,“我觉得……天家您没啥不便啊。”
这就是两个杰出话本制作者的答案?天家也觉得有点不解,果然,玩嘴皮子的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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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舆情(二更)
少年天子心里腹诽,脸上却不表现出来,“没啥不便?那你说一说。”
“要说起来,这是两个问题,世袭亲王和掌军,”李永生侃侃而谈。
事实上,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谈判,听得都烦了,多大点事儿嘛。
反正在天家眼里,他已经被划进英王的阵营了,那么多说两句也是无妨。
“世袭亲王,是天家的厚爱,英王前些日子,很是受了些委屈,所以英王世袭,正好能化解某些恶意传闻,别的亲王不好效仿。”
恶意传闻,当然是指“英王屡屡遇刺,是天家暗中授意”的传言,这个话点到即可。
天家当然也愿意化去英王心中的疙瘩,他只是纵容了一些事,真的没安排人行刺。
然而,世袭亲王并不是什么大事,搞定宗正院就可以了,这种事儿,朝臣很少能掺乎上,别的亲王歪嘴,宗正院不理也就是了。
所以他哼一声,并不说话,心说我倒要听一听,你怎么解释亲王掌军的事儿。
“亲王掌军也很简单,”李永生侃侃而谈,“天家担心边陲不稳,特意请英王出面,不就是了?”
你这话简直跟没说一样,天家气得哼一声,果然是卖嘴皮子的,“我如何跟朝臣解释?”
他还没说,除了朝臣,那么多亲王也需要一个解释,否则会人人效仿的。
“无须在意朝臣,”李永生摇摇头,笑着回答,“在意黎庶即可。”
“咳咳,”英王重重地咳嗽两声,心里有点后悔喊此人来旁听了,你这说的都是什么?
中土国上下,历来强调重视黎庶,否则也不会大力劝农,但是事实的真相是……豪门大族、官府中人,才是具备话语权的,黎庶的意愿,还真没几个人在意。
亲王掌军,要由黎庶的意愿来决定,尼玛,你敢提出一个更不靠谱的建议吗?
不带这么丢人现眼的,英王心里暗叹,带这么一个人出场,可怜我的一世英名啊。
今上的嘴角,泛起一丝明显的讥笑,不过不等他开口,他身边一个夫子模样的人轻咳了一声。
于是天家也咳嗽一声,收起那一丝讥笑,不过脸上的嘲讽,还是有点泄露了出来,“黎庶的意愿,我一向很重视,但是有一点难处……该如何操作呢?”
李永生带着一点不解看着他,“操作的方式,我已然献给了天家。”
“神马?”今上顿时就愣住了,那一抹讥笑,也僵在了他的脸上。
英王和其他人,闻言也是齐齐一愣。
今上眨巴一下眼睛,“你献给我的,无非是两个话本,还有收音机和……自行车?小宁子,是叫这个名字吧?”
“哦?是,”宁致远愣一愣之后,马上点头,“不过离帅认为,叫疾风车更好一点。”
“疾风车,好名字,”天家点点头,眼珠却是在不住地乱转,显然是在借机思索。
他沉默半天之后,猛地眼睛一亮,“收音机?”
“正是此物,”李永生笑着点点头,“此物可影响舆情。”
“大妙!”那夫子模样的人,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两王相会,最忌讳的就是胡乱说话,虽然是密室相会,却也是中土国最高级别的会晤了,怎么可能不注意规矩?
李永生、宁致远之流,都是被点名之后才发言的。
但是这个夫子,身份极为超然,教授天家帝王之术,可以称之为帝师。
不过能令帝师忘形,可见李永生的建议,对众人有多么大的冲击了。
“舆情?果然大妙!”天家也狠狠一拍大腿,他虽然有点少年意气,不无眼高手低之嫌,但本人还是极为聪慧的,而且也善于思考。
李永生笑一笑不做声,你们既然理解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英王的面上,也泛起一丝喜色,不过紧接着,他的面色又是一整,恢复了原来的从容。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这种可以控制舆情的大杀器,估计是要被天家牢牢地掌握住了。
唉,身居大宝手握大义,真的有太多的优势了。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也是纷纷面露喜色,操作民意的问题,果然是解决了。
那就意味着两王相会的目的,初步达成了。
天家欣喜过后,又跟夫子交换一个眼色,再次看向李永生,“你既然有此考虑,想必对影响舆情,也有自己的思考,说来听听?”
李永生微微一笑,“天家麾下,庙堂之中,人才济济,我的这点浅见,还是不要卖弄了。”
对方只是欠缺一个思路,现在思路有了,补充细节就太简单了,没准把吴小女喊来,都能收获一些好建议,就更别说这一国的精英们了。
“要的!”天家很干脆地点点头,不容置疑地发话,“你说。”
收音机出现的时候,是做为一种娱乐产品上市的,丰富了中土国的娱乐生活。
当然,做为习惯霸占好东西的军队体系,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它的军事用途,所以才有连鹰出手抢夺。
但是官府中的其他人,还真是没想到,收音机居然可以这么用。
事实上,出现这种现象也不奇怪,中土国的官员,有一种“大事不与众谋”的心态,所有的话语权和决断权,都掌握在官府手里。
至于黎庶们的意愿,那算什么东西?他们乖乖地听话就是了。
李永生的建议一提出来,大家在第一时间里,就反应了过来:原来黎庶的意愿,也是可以这么操纵的。
大家都不缺补充细节的能力,但是身为收音机发明者的李永生,想必对此道钻研颇深,此人的意见,不能不听。
反正天家讲的是“驭人之道”,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就好了,这并不丢人。
李永生见不能推辞,少不得又参考仙界和地球界上的舆论战伎俩,拿出来一些,尤其是伪装白兔的技巧,这是比较具备迷惑力的。
当广播电台将伊万国渲染到十恶不赦的程度,中土国的现状凄惨到闻者掉泪的时候,就可以引起民间的狂热,恨不得马上跟伊万国发起一场大战。
然后只要电台稍加引导,暗示英王的武功和韬略高超,是除了李清明之外最合适的人选,黎庶的火还不是一点就着?
至于说胜算最大的李清明,为何不坐镇东北,那还用问吗?
军役部长的职能,主要在于协调配置整个军队的事务,哪个国家的军役部长会上战场?
当然,英王坐镇东北,从某种意义上说,更能显出中土国对边陲摩擦的重视。
当英王的呼声达到最高,成为众望所归的人选之后,朝臣再怎么作梗,意义也不大了。
民意似乎是无所谓的,但是被舆论引导之后,就算是有了组织,谁也抵挡不住。
千手所指都可以导致无疾而终,何况是沸腾的民意?
天家听完李永生的简述之后,有一点愕然,“将边陲的小摩擦,说得那么惨,咱们还只吃亏,岂不是、岂不是……”
岂不是他这个金銮殿主人的失职?
中土国的人都很注重面子,尤其是天家,更注重自家的名声——这关系到对他执政能力的评价,甚至要影响到他百年之后的庙号。
李永生很随意地笑一笑,“对中土国而言,真相到底是如何,很重要吗?”
夫子也冲天家使个眼色,微微颔首——在整个中土国的利益面前,个人面子是次要的,哪怕是天家的面子,也是如此。
少年天子也是一下转不过这个弯,他虽然学了帝王心术,可是少年人嘛,谁还没有点意气?
细细想通之后,他微微颔首,“也是,边境上的摩擦,我方一直在努力地克制,却是伊万国得寸进尺,肆意杀伤边民和边军,这其实算不得咱们的耻辱。”
天家的心结已然解开了,但是想到如此一来,英王既能世袭又掌军,他心里就是说不出的别扭,合着此前的种种,我是枉做小人了?
当然,他有他的体面,也不会出尔反尔,可是目光所及,扫到李永生的时候,他忍不住哼一声,“你果真是才思敏捷,不愧我一直对你有印象……此物有这样的妙用,当时为何不说?”
你好像也没问我吧?李永生暗暗一撇嘴。
不过此时大局已定,他也就懒得再刺激天家,只是微微一笑,“我能活着将收音机献给政务院,已经似乎相当侥幸了。”
天家听得脸色有点红,事实上,在来的路上,他突击了解了一下李永生的情况,然后才愕然地发现,此人在献上几样奇物的时候,都经受了一些蹉跎。
那些蹉跎搁在一般人身上,足以令其倾家荡产,下大狱甚至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懊恼,怎么这么杰出的一个人,朝中就留不住,居然进了英王的夹袋里?
当然,现在说那些已经没啥意思了,少年天子索性直接开口招揽,“李永生,有没有兴趣留京?位置随便你挑。”
英王讪讪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这个皇侄儿做事,真的不讲究!
不过谈判才有个结果,皆大欢喜之际,他也不好说什么。
希望李永生能抵得住诱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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